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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7 16:12:33
第二四零章 八面罡風起,山中劍氣橫

次日,至天尊殿閣求教劍法上的疑問,天尊本不耐煩,不過想想也不能推給晚輩弟子,便耐著性子講解了一番。好在浮蘇是個悟性不錯的,幾句點撥足矣,天尊見狀頗為高興,懶貨最怕蠢貨,聰明就好辦,言簡意賅便可打發。至于問上哪里練劍法,數遍無涯宗七千余峰,最好的地方是八面谷。

“你拿個牌子去,先把你家閨女安排好……要不扔給我玩幾個月,我還沒生過孩子呢,看著還挺好玩的,你家閨女又乖乖的不鬧。”天尊是見多了鬧孩子,加之沒遇上過心儀之人,便一直沒動過念,如今倒看著別人家的孩子可愛得很。

聽到玩幾個月這個說法,浮蘇下意識拒絕,小孩子家家成天爹媽不陪著就算了,還要被怪阿姨玩,這樣的人生實在很悲慘:“不必,有祝安呢,無涯宗事多,您忙得很。再乖的孩子平時也鬧的,怎麼能讓孩子擾了您安生。”

這話聽著,天尊想了想,入微來總得費工夫好生照料,太麻煩,遂放棄:“成,你自己安排,什麼時候去隨你,你也恰是去八面谷的時候。不過,八面谷里不止無涯宗弟子,還有許多大大小小宗門的弟子在其中,偶有爭斗也有死傷,你自己小心些。”

回去問祝安安,能不能捎帶手照顧入微一段時間,祝安安很是愛入微那乖溜溜的樣,又不似小容容那般磨人,一個也是帶,兩個也是趕,便答應下來。再是萬鶴峰也送了兩個內門弟子來幫著照看,平日里祝安安也不需要親手照料太多,只照看著便是。

“阿娘,你又走。”入微雖說早習慣不是爹不在,就是媽不在的情形,可兩人一道不在,還真是頭回遇上。便有些不慣。

浮蘇摟著入微哄好一通,許下若干好處,又把自家乾坤鐲里余下的好吃好喝都倒給入微這才算完。就這樣,入微還拽著浮蘇的衣擺,小眼睛淚汪汪地喊浮蘇早點回來,折騰得浮蘇恨不能帶她一塊去才好。

哪想,浮蘇一轉身,入微就跳到榻上,摟著小容容說:“我媽總算是走了,以后我天天陪小容容。再也不用搭我媽了。”

這一通言行。把祝安安給樂得不行。道:“你怎麼哄你媽呢。”

“阿爹說,阿娘是用來哄的,我們都哄著她她才開心。我們要是都不需要她了,她指不定多傷心難過呢。哥哥說這是被需要綜合癥,沒人要她她就得磨了自己再磨我們。”入微一套一套,好不容易把親媽打發走,總算不用裝小孩。天可見憐,雖說她真的是個小孩子,可因著是取自親爹媽的神魂,神智當真是個成年人。

入微還看了看小容容,怎麼小容容就是個真小孩,她偏是個假小孩。苦也苦惱死人。真正的小孩是幸福的,假小孩的人生痛苦到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要是浮蘇知道入微這說法,八成要去揍天宸,雖說她不覺得自己揍得贏。

八面谷離金閣諸峰隔著幾百座山峰,浮蘇一路停停走走。好容易才在角落里找著八面谷。八面谷並無人看守,只要有牌子就能進去,客弟子或外宗來的弟子到此歷練,只需要上客居堂領牌子既可。

把從天尊那里領來的牌子往山谷外的禁制上一按,禁制便立時開出一個可容人通過的門洞,浮蘇一入內牌子自行脫落回到浮蘇手上,禁制復又合攏了口子。八面谷取名自“八面罡風起,山中劍氣橫”,進到此中來,便發現這地方不愧其名,罡風吹面,劍氣縱橫,境界稍微低一點都要被山中罡風吹壞。

才一進來,浮蘇就碰上幾個打成一團的,她看著既沒無涯宗弟子,也沒云門宗弟子,便連圍觀的興致都沒有,溜著邊就往里走去。一進八面谷中心地帶,浮蘇便看到無數株光禿禿的樹干,一片葉子一根枝子也無地立在那里,看著頗是蒼涼。

“喂,你是哪一宗的,小小地仙,也跑來八面谷,嫌活得太長了嗎?”

聽到聲音回頭去看,不遠處的一株樹干頂上站著個白衣翩翩的美“少年”,年齡待定。戴著高高的玉冠,青絲被罡風吹得四處飄揚,弧度相當美好,手把一柄紫竹扇未曾打開,只站在那便盡占世間春色,仿若暖風吹來世上無樹不花開,又似是整個世上每一人都笑若春風拂面而來。

不過,浮蘇有高免疫,她是真的更喜歡冰山美男啊,如沉淵師兄,那才是她永恒不變的花癡對象。

那美“少年”見浮蘇半天沒反應,微呆,便又“嗤”地一聲道:“原來是個傻的,罷,既是看到了,我便護你一程,左右閑得無事。會火系術法嗎,快些過來點個火我看看,點得好我就暫且收下你。”

唔,浮蘇不過遙想一下沉淵師兄的美色,竟被誤認是個傻的,浮蘇也懶得解釋。見那美“少年”指關不遠處一個柴堆,浮蘇輕輕一彈指,便將那堆柴火引燃:“用不著,再會。”

美“少年”看著燒起的火堆,又看看浮蘇的背影,跑到浮蘇身前攔住:“這里很危險,你還是跟著我吧,我都不嫌棄你修為低微,你難不成還嫌棄我。你是被長輩逼來的吧,你家長輩也太不牢靠,你才是個地仙,怎麼能隨意來這樣的地方,太危險了。”

浮蘇:怎麼世上還有這麼自說自話的。

抬眼白美“少年”一眼,浮蘇道:“我不需要,一個火系修法都不會的,還好意思瞧不起人,果然馬是不會知道自己臉長的。”

“誒,你怎麼說話呢你,我好歹堂堂一上仙,哪容你這般言語。”美“少年”炸毛了。

“沒工夫跟你瞎扯,一邊涼快去。”八面谷練劍法,便是以劍法驅谷中的罡風,先馭使而后驅避,最后至隨心所欲時便謂大成。浮蘇甩開還待要叨叨的美“少年”,自乾坤鐲中抽出流光來。

流光一出來,先看美“少年”,然后“呵呵哈哈”一通,笑得冷嗖嗖的,暗道:“異端。我會告狀的!”

這話透著十分明顯的“快來賄賂我”的意思,浮蘇抽流光一下,道:“你告去呀,當我會怕麼。”

“咦,這劍不錯,來我試試。”

浮蘇瞪眼:“你誰啊,一邊去。”

其實這話壓根沒有問美“少年”是誰的意思,就是擺明著說“我都不知道你是誰,趕緊滾一邊去”。但“少年”相當奇葩,沒聽出來。道:“在下云門宗方止。”

“管你方止圓止。一邊去。”浮蘇正感覺到幾縷罡風襲來。便要撤開防御迎上去,哪知手腕一動又被拽了袖子,浮蘇來不及回頭先把防御又加上,才回頭怒視道:“你作死啊。作死自己死去,別拖上我,精彩生活我還沒享受夠。你們云門宗就這家教,你們云門宗教的是不經主人點頭就上手搶,你們云門宗教你在別人修煉的時候打攪人,回頭我便去云門尊問問我那師伯,看他是不是這麼立規矩的。”

被一通搶白,方止一噎,這是個被寵壞的破孩子。想什麼就是什麼,從來以自我為中心。這回自己跑進八面谷來,本是想擺脫長輩的保護圈,自己出來闖蕩一下,證明自己是可行的。而不是像旁人說的那樣,被寵得只知道依賴人,結果……

“我……我,你師伯哪位?”方止是始尊關門弟子的嫡系子孫,在云門宗自是勢大得很,這一代又只這麼一根獨苗,自小是落片樹葉都打疼他。

“始尊啊。”

方止:……

果然不敢再動彈,弱弱地縮到一邊去,被嚇壞了。爺爺奶奶姑姑阿姨叔叔嬸嬸外公外婆,快來人啊,為什麼會出現始尊師侄這樣的不明生物。

在方止被嚇住時,浮蘇已卸去防御,迎著數縷罡風而去,仿如一邊落葉乘著劍氣,避開其余罡風,將那數縷迎面而來的以劍法纏住,然后緩緩運轉劍法控制罡風。全法與罡風化為一致時,便可馭使罡風,不過,說來容易做來難,世間最難控制的便是風,罡風更甚。

這里的罡風因常年有人練劍,不但劍氣充盈,且后勁十足,等閑的人莫說馭使,便是避開也已經很是了不得。乘云宗身法絕妙,如飛沙踏雪無痕跡,又似飄絮不可捉摸,本以為這身法也就修道初期修為低微時能用上,沒想到現在這樣的時候還能用上。

方止此時嘴巴大張,完全合不攏,也停不下嘴里不時哼出的聲音,好半晌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地仙這麼厲害?”

嚇死,方止是靠著防御法器才進得來,但看浮蘇,似乎靠的是自身修為防御,而非法器。方止此時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坐井觀天自視甚高,原來他真的是除了依賴別人之外,什麼也不會,空有一身高修為,卻絲毫抵不得用。

什麼是抵得用,像眼前紅衣女仙的一身修為才叫抵得用,身姿宛轉,劍法強大,縱是地仙之流又如何,照樣可以橫視真仙界。

此時,浮蘇返身一劍,似直向方止戳來,然后又迅速繞開,方止怔怔地看著浮蘇往返起伏的身姿……捂胸口:我被她戳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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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一章 行云流水無常勢

幾縷罡風四散,浮蘇到底沒能成功,不過她倒也不知道什麼叫氣餒,收拾收拾,調息片刻便要再來。卻在起身時打眼一看,嘴角抽搐得太陽穴都跟著跳動,方止在旁邊蹲著,雙手捧著下巴尖,跟幼兒園小朋友扮花朵一樣在那看著她,那眼神活像找著全世界最好的玩具一般。

下意識退兩步,抖抖身子后頸直冒起寒意,浮蘇輕輕“嘶”一聲,趕緊越過方止去,這樣的二缺娃,還是少接觸為好。將流光持于手,浮蘇在山谷一處崖縫外等候著罡風吹來,流光不免嘴欠:“宸君知道了,會直接把你們這對眉來眼去的……那什麼男女給一杖拍死吧,嘖,沒看出來,異端,你還挺招桃花的。”

“你不說話會死嗎?注意著點,我被罡風侵體至多調養幾天,你若是被罡風入侵劍靈,就全毀了。”浮蘇雖沒再問神獸之靈化作劍靈的事,流光也沒說,但彼此都明白,這事遲早有一天要說開來。

之前,流光一直沉默,如今倒是蹦出來說話來了,浮蘇便有些想問,但見流光不是很願意提起,便打算從八面谷出去,再說神獸的事。

“幾縷破罡風,當是什麼要命的玩意,我與道宗又不是沒見識過,就你少見多怪。”流光話說得不屑一顧,其實說罷便全神應對。

很明顯,浮蘇細心地注意到了,流光沒有稱李毛毛為“主人”或“前主人”,而是稱“道宗”。琢磨片刻,浮蘇沒太明白意思,正待再想想時罡風迎面劈來,她便再無暇再去想其他,手腕一翻,便攔下幾道罡風,以劍法馭使。這有點像操作電腦的感覺,鼠標鍵盤是劍,各種不同的劍意是程序。而劍法便如程序語言,罡風則似一條入侵程序的指令,解讀出來是亂碼還是程序本來面目,端看本事。

浮蘇在這方面本事著實有限,劍與劍意她可以說一句得心應手,但劍法,真的不是很熟。就算是她最熟的包羅萬象,于她而言使出來容易,但進行這樣精細巧妙的運用非常難。法,往往代表著制約與控制。這需要強大與專注的神識進行參與。但浮蘇祝識夠專注。夠強大,卻無法將這強大與專注運用到以劍法握住一束罡風上。

在旁邊呆呆看著的方止這時候恰好緩過神來,這位能耐雖然一般,但理論水平相當高。那都是云門宗幾千萬年積累下來的。單以理論而言,方止比天尊也不差太多,加上天尊實在懶得很,方止可不同,雖不是話嘮,卻也是個愛指教人的。看出浮蘇劍法不大對路之后,便湊得離浮蘇近一點,聲音稍稍壓低,道:“仙子。您這樣不對。”

浮蘇也知道不對,遂驅散罡風,重又進入防御狀態,側臉看向方止:“哪里不對,你說說看。”

由來浮蘇就是個虛心求教的。所以語氣態度立時要比剛才嗆聲要好許多倍,把方止折騰得小心肝直擬棱:“太刻意了,我觀你修的是水系劍法,劍意與靈力也為云水之屬,本是最相得,再馭使罡風再簡單不過。你這樣刻意而為之反而不妥,你可知為何,云水與風都乃同樣不可捉摸,若真要尋出個軌跡來,反而著相,自然控制不得。行云流水無常勢,風亦如此,以云水之屬馭使罡風,講求的應是一個隨字,隨行隨勢,不著痕跡而馭之。”

“那你倒說說什麼叫隨?”浮蘇不是很能理解,所以,想穿越的后輩們,請一定先學好文言文理解,這是很重要的生存技能。

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枚輕盈的絨羽,方止馭劍飛得高后,便將那枚絨羽扔出,然后劍隨絨羽而動,粘著那片絨羽飄然而下,絲毫看不出到底是劍隨著絨羽勢動還是絨羽粘著劍飄揚。縱是罡風將絨羽吹開,方止的劍也照樣不慌不亂地隨之飄開,劍勢輕靈飄然地與那絨羽別無二致,連方止自身的身法,亦與絨羽一般無二。

這可讓浮蘇大開眼界,看來這位理論水平不是一般的高,看著沒殺傷力,但確實讓浮蘇理解通透了。劍法馭罡風講究的是因勢利導,而不僅僅只是方止自己說的那個“隨”字,這熊孩子倒是個好熊孩子,很能讓人將個中真味悟出來:“原來如此,我也來試試。”

浮蘇乾坤鐲里也有絨羽,那是某種靈禽身上的細絨羽毛,上好的法衣里都摻有這種絨羽,還同時是做飛行系器不可缺的一樣材料。所以浮蘇也備得有,把絨羽取出一扔,浮蘇也嘗試著以劍法隨著絨羽而動,不過很明顯,她做不到。一旦劍觸到絨羽,就被她的劍氣給蕩開,完全無法粘住,更別說像方止一樣,既身姿漂亮,劍使得也漂亮。

人長得好看,連劍法都更親近他不成。

翻個白眼,浮蘇重來,她是不會放棄的,不成功就繼續練,總有成功的時候。不過,直到天也黑下來,浮蘇都沒能成功劍隨絨羽的飄落之勢,她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好挫敗的,橫豎她一直是需要先飛的那只笨鳥。

“仙子,您要是沒地方去,不如就在這里,這時頂頂安全,我在這待好些時日了都不曾碰到有太厲害的罡風和其他宗門太厲害的仙士。”方止貼心地分享著他的發現。

但是,浮蘇一聽到差點連魂都嚇掉,別的仙士和厲害的罡風都不來這里,那說明什麼,說明這地方有古怪啊!尼瑪啊,怎麼這里有禁地嗎,為什麼沒人告訴我一聲,難道坑貨的懶貨姐姐也有坑貨屬性?

“別歇了,趕緊看看四周有沒有什麼不對?”浮蘇把正欲合衣躺下的方止給吼得嬌軀一顫。

“怎麼?有什麼不對,哪里不對了,我在這里這麼久了,不也好好的,你擔心什麼。”方止覺得浮蘇也太謹慎了點,有他在前,她后到還瞎擔心,真是個愛操心的。

對于這樣后知后覺,腦子里完全不長筋的人來說,浮蘇跟他說什麼估計都很難說得通。除非兩人講劍法:“誰都不來,罡風也不來,你不覺得這地方有什麼不宜久留的詭異氣息嗎?”

這麼一說,方止還又被嚇著了,臉色微白地四周亂看,卻什麼也沒看見,沒見著人就好,至于罡風,也沒看出什麼不對來。最后還是自己強自鎮定下來,想起家中長輩的話來——別成天胡思亂想。于是方止堅定搖頭:“沒有。世上哪有這樣的地方。詭異什麼的,是你想岔了。”

“往東走一百步,看看是不是我想岔了,真想岔了才好呢。至少是安全的。”浮蘇示意方止往東走。

還沒等方止走到一百步,才不過九十幾步,就感受到些許危險氣息,然后他就昏迷了過去,再睜開眼時眼前是浮蘇的面孔:“這……這是?”

擺擺手,浮蘇道:“你可有仇家?”

方止“啊”一聲,思索半晌道:“我沒有,但我家的仇家肯定不少,雖我不過問家中是非。但家中長輩親朋總規勸我,在外行事要小心些,且不許我獨自外出。莫非,便應在此刻了,在些好些日子了我竟沒察覺出來。”

點頭表示認同。浮蘇終于明白自己是躺槍了:“我也是倒霉,你站在樹頂上的時候我就不該搭理你,否則肯定不會受你牽連……算了,你這表情露給誰看,你是云門宗弟子,我若看到了,依然還是得來救你的。好在我陣法尚可,等閑的陣破起來也不難,但法陣要是太過高明,我指定也沒辦法,不過,要實在破解不開,再放了信出去找人來搭救唄。”

方止應一聲,沒再多言,似乎在沉沉地思索著些什麼。浮蘇也不管他,自去周圍察看到底是什麼陣法,竟把人活生生困住而不察覺,也不知道這陣法到底是為什麼目的而設的。問方止這熊孩子又一問三不知,怪不得他家人不讓他出門,這就是個明晃晃招賊惦記的主。

待到浮蘇察看到一多半時,忽然聽得方止說:“以前家祖曾問我,是願一世平安喜樂無憂慮,還是掌控他人喜怒哀樂。家祖說,若選前者家中自會替我安排,憑家中之勢也足可護我不被他人掌控了喜怒哀樂去。若選后者,便不能再日日天真下去,我自然選了前者。現在我忽然明白,選前者固然平安喜樂一世,卻免不得落到現在這樣的境地,若我能出去,必重選一次,左右家中長輩是會允許我重選的。”

對這一番話,浮蘇只回一句:“被寵著長大的孩子就是毛病多,早不寵著溺著,哪有這事。”

“你將來有孩子你能不寵?”方止問道。

“不用將來,我家的孩子我從不寵著,慣來放養,該怎麼怎麼。唯小女兒嬌養著,但也沒到寵的份上,有句話說得好,寵壞兒子自家倒霉,寵壞女兒親家倒霉。”浮蘇說罷繼續看法陣去了,壓根沒想到自己剛才把一顆“少男之心”摔成了一地碎玻璃渣。

當然,浮蘇更沒想到,就是這蠢蠢呆呆癡癡的方止被一番打擊磨礪后,將會成為云門宗繼始尊之后,再一位以尊為敬稱的宗主,真仙界將他稱作中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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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二章 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困住他們的陣法並不難,但不好破解,因為這個陣法就是用來把破陣的人弄死弄傷的。方止之所以沒事,是因為他壓根沒想到自己被困了,還特高興自己選了個天時地利的好地方,罡風不多,旁人也不來,安逸得很。浮蘇本來也沒發現,如果不是方止那兩句話,她還一樣被蒙在鼓里。

“陣從此處破,不過,你從這里感應一下,下邊是一個陷阱,一旦破陣不死也傷。”真仙界的陷阱當真高端,浮蘇不確定自己能好端端的,所以只能看著干瞪眼。

方止忽然離得遠遠的,然后往乾坤戒里掏哇掏的,一會掏出來一件,不滿意再扔一邊,一會又掏出來一件,還不滿意再扔開,直到最后掏出來一樣,滿意地露出笑臉,沖浮蘇說:“傀儡人怎麼樣,以一縷神識入其中操控既可,必不會傷及自身。這個陣不難破,你說我來。”

見方止面帶輕松,浮蘇便點頭道:“把那塊石頭搬開,石頭下有一個仙石擺成的陣眼,把陣眼破壞掉即可。”

“用雷符炸掉行嗎?”

“你想死啊,用雷符炸的話整個法陣都會炸成一個大雷窩,讓傀儡人把仙石打亂次序就行。傀儡不難煉吧,這傀儡肯定剩不下,不過再難煉,也不比命重要,趕緊的吧。”浮蘇說著收起劍,示意方止與她一道躲遠些。

方止二話沒說,跟著就跑到石縫那邊,那處雖有罡風。卻相對是法陣里最安全的地方。浮蘇與方止一道看著傀儡人搬開石頭。石頭下果然有仙石擺成的陣眼。傀儡人腳一伸,把那仙石法陣的次序掃得一團亂。陣遂破,但在法陣破開的瞬間,地底一股狂暴的靈力隨之噴薄而出,整個八面谷都一陣地動山搖。

一聲巨響自陣眼傳來,浮蘇早張開了隔音結界,但山搖地動還是能感應到的。等到那邊煙塵散去,傀儡人早成了一團飛灰。那是以仙法養的傀儡人,不是血肉之軀,乃以仙木為體煉化而成。浮蘇光顧著去看那傀儡人和法陣,倒沒注意到方止在她身后成了什麼樣。

待到浮蘇查看完回來,卻發現方止臉色蒼白,她正想問,才開口就看到方止吐出一口血來,浮蘇皺眉看著方止:“操控傀儡人時,你的神識不能離開傀儡人?”

方止點頭,浮蘇無語。她現在特想再給方止兩腳才好,真是個心思純善。天真爛漫的家伙。這樣的奇葩,勾心斗解權利紛爭的仙士世家是怎麼養出來的,從乾坤鐲里掏出一瓶丹藥遞給方止:“我爹煉的,想來應該有些用。”

丹藥是蒼詰成聖之后還沒去聖境之前煉的,特地給浮蘇開爐煉了好些丹藥,是怕他一走,浮蘇成了沒爹的孩子,到時候受傷都沒人看顧,非煉一堆丹藥塞她才算安心。

接過丹藥,方止雖覺得浮蘇剛從滄海界上來,不應該有什麼太好的丹藥,不過還是承著浮蘇的好意,把丹藥接過往嘴里倒了一枚:“唔,嘗著像是御神丹,氣息有點不對……”

然后方止就沒話了,眼睛閉得死死的消化藥力。

浮蘇就知道會是這反應,丹藥天宸都幫她試過了,因為蒼詰只來得及扔一乾坤戒丹藥給她,壓根沒告訴她那種用來干什麼,哪種什麼時候用。而蒼詰入聖后,丹藥已做到藥力絲毫不外露,完全被封存于丹藥之中,除非服下,否則壓根不知道那是什麼丹藥,是干什麼用的。

陣法已解開,罡風也比法陣未破之時要猛烈上許多,浮蘇這時才覺得歡快,八面谷要真是那麼幾縷小罡風,那倒枉為劍法修煉聖地。罡風越多越勁,浮蘇便越覺得如魚得水,不再需要等待,不再需要四處找,逮著那道罡風就控制那道,控制不了便扔開。

至于方止,估計沒三五天醒不了,浮蘇給的壓根不是什麼御神丹,是天宸說神識只要不滅,服一枚足可讓受重創的神識完全養好,不過受創的輕重會決定蘊養神識的時間長短。

第二天,浮蘇終于可以馭使一縷罡風,那罡風與劍法相融合,融合后,雖然還受控于浮蘇的意念,但卻行蹤如風一般不定。浮蘇閉上眼睛,以神識觀之,便以前所未有的清晰視角看到劍法融合后的罡風肆意來去,完全不可捉摸,但越看得久,便越覺得玄妙。

風無處不在,無孔不入,只要有一絲縫隙,便可掙扎著擠進去,再刁鉆的角度,也能吹徹,再高的樹,也能為風倒,再高的山也有風從山巔吹過。風可將云吹散,可將海卷起千重浪,以劍馭使一縷罡風便可摧折草木,若馭使千萬縷又當如何。

不,不對,馭使罡風只是途徑,最終還是要回歸到劍法上。罡風只在八面谷有,而且劍一收便自散去,不會跟流光似的一見就賴上她。流光為浮蘇這想法默默吐槽了很久,這叫一賴主人深似海,從此節操是別人家孩子。

“對啊,我不必靠它,我有劍意,以劍法馭劍意豈不更好,真是舍末逐末。”罡風再勁,哪如自身劍意強大,且忠誠可靠。

一想,想通,便不再執著于罡風。但八面谷里卻不好試以劍法馭劍意,而且她才不過馭使一縷罡風,還沒到千萬縷呢。便又靜下心來,迎向滿谷罡風,劍意雖是自家的,但劍法與劍意的融合,並不比馭使罡風與劍法整合來得容易。

就像一個程序,在上線前總要好好測試修改,更像是兩個全新的零部件,需要磨合,這種磨合遠非一時一日之功,需要下水磨功夫。浮蘇不急于一口氣吃成胖子,活得太長是有好處的,至少相信自己還有更漫長的壽元,所以什麼都不急不躁。

待到浮蘇能控制二十九縷罡風時,方止才從那枚丹藥的藥力中緩過來。然后掏出浮蘇遞給他就沒再收回去的玉瓶。默默地走到浮蘇身后:“仙子。”

浮蘇正馭使著二十九縷罡風呼嘯地砸向一塊巨石。頃刻便將那巨石砸成灰,然后又將灰卷到遠處去。聽到方止喊,浮蘇就散了罡風,回頭去看方止:“嗯,什麼事?”

“多謝仙子賜藥。”說罷,方止將玉瓶捧上奉還。

果然是個實誠的熊孩子,雖然是個熊孩子,但本質上還算個好孩子。不過太純善天真的好孩子,有時候比壞孩子還像場災難:“難得共患難,這些丹藥我還多得是,你留著吧,我看你比我需要得多,我們家可沒留給我一堆仇家。”

方止又尷尬了一下,倒沒再堅持,而是將丹藥收回乾坤戒里,道:“我還不知道仙子姓名呢,您真失禮。我告訴您名字時,您都不回我您的名字。”

誒誒。再失禮哪有當著面說的,本來你這樣的熊孩子就不該告訴你名字,浮蘇腹誹兩句后道:“乘云宗秦浮蘇。”

“秦仙子。”這幾天相處,光講了是滄海界來的,卻到現在才通姓名,方止一邊碎一地玻璃心,一邊又為自己能耐低微而失落,他真就這麼不濟事麼。

“嘿,這麼叫可不成,你得叫我聲叔祖。”浮蘇已經被無涯宗弟子叫習慣了,現在也不覺得蒼老,反正以地球百歲齡論,她早已經是老妖婆了。

張張嘴,方止有點叫不出口,好半天才悶聲道:“秦叔祖。”

“乖。”長輩遇著晚輩該給見面禮,無涯宗那一幫熊孩子,揍他們就是最好的見面禮。浮蘇看著方止,想了想又給一瓶丹藥:“保命的,你必然用得著,當見面禮了。”

“多謝秦叔祖。”得,給自己找一祖宗,方止捂著胸口,為他短暫得剛冒出芽頭就被劈得七零八落死難復生的萌動而傷心不已。

“嗯,來來來,既然叫我一聲叔祖,見面禮也給了,現在就孝敬你叔祖我了。劍法馭使罡風我已經差不離了,驅避如何解?”浮蘇正好少個可請教的,這不就有壯丁送上門,上天垂愛吶。

方止一噎,半晌半晌長嘆一聲,幽怨地看浮蘇一眼,然后又不得不湊上前去:“這一點您早就做到了,每次收劍,您都能隨手把劍意驅散。所以您只需要達到隨心所欲既可,將罡風招之既來揮之既去,指哪打哪,想如何運行便如何運行。罡風雖無跡可循,但劍法是可循的,說到底還是要以神識馭劍,劍法方得大成,你神識中可已有劍?”

浮蘇輕輕一合掌,難怪識海中會有那座山,哪怪要在識海中觀參出一柄劍來,才得成劍法:“有。”

“那便以神識馭劍法,既可,因罡風已是劍法一部分,所以無需再分神。至于罡風,並不需要馭使太多,因為您最終要以劍法馭使的非罡風,而是劍意。”方止說完,示意浮蘇試試。

嗯,沒白認個晚輩,沒白給見面禮。

浮蘇抽劍而出,迎著砸來的罡剛如風中一葉般飄然而去,幾道罡風在浮蘇的劍底乖覺得很。浮蘇曾以神識馭劍意,如今再以神識馭劍法,對她來說只是換個形式而已,並不難于掌握。

方止看半天后,嘆氣,師祖果非我等凡人能比的。不行啊,方止,你不能這樣下去了,否則日后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啊!

唔,為了不在秦叔祖面前只能動嘴皮子,前進吧,方“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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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三章 樹德務滋,除惡務本

陣法破后數月,浮蘇和方止都依然還在原地沒動彈,主要是也沒什麼好動的,在八面谷,八面罡風,上哪里待著都一樣。待到浮蘇終于將罡風運用到隨心所欲時,方止也被殘酷的環境給折騰慘了,若非有法器防御,這倒霉孩子只怕早就咽氣了。

順便,方“少年”雖然嚴格意義上不能算少年了,但以仙士壽元漫長來說,他才不過剛過嬰兒期,年方一百二十六,廣義上仍能算是方少年。

方止見浮蘇練劍畢,便吱吱唔唔地跟在浮蘇左右,浮蘇問他:“你干嘛老跟著我。”

“我……不記得路,來的時候是逃跑進來的,沒注意看路。”方止本身就有八面谷的牌子,不需要去無涯宗領牌,他一打云門宗一路跑,跑著跑著進這里來了。

浮蘇輕嘆一聲搖頭,這麼個倒霉孩子真不知道是誰家教出來的,百把歲了啊!不過看這位的修為境界,大約這麼些年來光修煉了,而且方少年腦子里還塞著不少東西,由此看來,沒多少時間給他成長,加上環境簡單,倒也不是不可理解:“走吧,你們家絕對是拿你禍害養。”

雖然反止想反駁,可想想自己真是沒什麼建樹,也跟著嘆口氣,話到嘴邊卻說:“我還沒禍害過誰。”

此時已到八面谷外圍,浮蘇看一眼附近環境,回頭又去瞪方止,然后指著自己鼻子說:“你不覺得你禍害了我嗎,雖說若不是你練劍法不會這麼順,可不……那群人不會是來找你的吧,你真是個禍害!”

本來想說法陣的事,結果話沒說完就看到一群人氣勢洶洶地朝方止飛來,而且看著就不像是來找方止回家的,倒像是想讓他永遠都回不了家。浮蘇看看方止,見他臉色果然有變,便覺頭疼,果然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不能隨便撿起來就吃。吃壞肚子是小,吃出人命來實在得不償失。

“是十九師兄,怎麼……”方止本來想問“怎麼他像是要來打死我”,然后又想起法陣,再想起一些往日的事來,皺眉沒有再說下去。他雖被法陣的事打擊了一通,但到底還存著一絲僥幸,未必是同門做的呢,結果現實給了他一記響亮無比的耳光。

“修仙之人還能為什麼,財侶法地。你就算往日跟他沒爭執。也八成礙了他的道。我估計著財地應當不是。那麼你搶他人了,還是搶他修法了?”浮蘇覺得八成是侶,侶者,侶伴、道侶。狹義的是雙修道侶,廣義的是修道長生路上的志同道合之人,同門也好,師長也好,都算在其中。

“我沒有,我怎麼會跟人搶東西,我想要什麼跟家中長輩說便是,哪用搶啊。”方止連連搖頭。

浮蘇則咂嘴,看這態度不用再八成。應該是十成:“你沒有,你家中長輩也必然有,你想要,你家中長輩正好沒有,自然只好去截人財路了。別說什麼你家長輩都是仁人志士。他們對你好是因有情感維系,可不代表他們要對別人跟對你一樣好,明白?”

點頭,方止垂頭喪氣地悶聲道:“我這些年沒跟家中長輩求過什麼,只求過一部修法,是從某本典籍中得知的,便想一試……其實那修法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其實他要跟我說了我不可能不還他。”

真是天真的熊孩子呀!

看著方止,浮蘇覺得這什麼“十九師兄”對方止的憎恨就是一部對“別人家孩子”的血淚憎恨史。別人家孩子什麼都有,資質上乘,淳厚善良,家世出色,背景雄厚,長得還天怒人怨,關鍵是他還又純又蠢的,天天一副不知世間煙火的樣,特招人煩。依著浮蘇估計,怨恨方止的人少不了,他什麼也不需要干,他的存在本身就擋了許多人的路。

“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你眼下估計是想不明白的,你看那些人你是自己收拾呢,還是叔祖我替你收拾收拾。”浮蘇正想試試剛練成的劍法呢,有送上門來的,還能落個人情,何樂而不為呢。

“非要打嗎,不能講講道理嗎,就一本修法而已,還能和解的吧。”方止也不可能一時之間就轉變過來,總需要個過程。

浮蘇看不得,這樣天真的熊孩子,就是欠來自現實那響亮的一記耳光,非得當面打不可,不能迂回著來。于是浮蘇袖手一退,一副“我不管了,你自便”的態度。

其實,方止心底多少有數,只是還抱有些許微末不肯死心的期望罷了,只要這一點死了,那天真的熊孩子也就死了。浮蘇也說不清是好是不好,反正,誰也不能純真一輩子,不過早晚的事。

“十九師兄。”

“方止師弟。”

接下來,浮蘇親眼見證了一個天真熊孩子的死亡過程,而且,那十九師兄為首的人,連浮蘇也不打算放過,因為她是知情人。這群人干下的事,哪敢讓方止家中的長輩知曉,那絕對能要了他們所有人的命。

“我就說你是個禍害,你還不承認,我現在就是活生生的證據!”浮蘇說罷抽出劍來,一劍橫空,便將四周的罡風盡數驅散,精純的劍意自劍底而出。謝謝啊,陪我練劍!

因為浮蘇境界低,只分出兩個人來對付她,可惜浮蘇跟人掐架,都是真仙往上,所以就倆真仙對他來說,真不算什麼。以流水劍法,馭使滄海劍意,頃刻之間,浮蘇便感覺到了劍勢的不同。

她不是沒用流水劍法驅使過滄海劍意,但這次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這是如同自己呼吸一般順遂,是本來就該如此馭劍的暢快,是心中有所感,只要她想,她就能挾一劍之威,橫掃一切對手的信念。不管誰人擋在我身前,只消一劍,便可退敵。

這一劍,可以斬破蒼穹,可以破碎星海,至于劈山開石如豆腐。此時也早已不在話下。當年道宗在隕仙山做到的,她如今也已然可以做到,自然,她在劍之一道上,要遜色于道宗,但道宗那樣的妖孽,數千萬年也出不得幾個。

只一劍,將迎面而來的兩名真仙困住,因是云門宗弟子,浮蘇沒有弄死弄傷。只不過以滄海劍意困住他們。然后浮蘇便袖手繼續圍觀。方止雖廢柴。但其實修為不錯,就是打架並不怎麼很精通,防御很高,倒也沒有落下風。

總共來了七人。有兩個已經被浮蘇困住,還有兩個修為不怎麼樣,已經被率先放倒。方止面前還剩下三個人,那十九師兄應當是他們中修為最高的:“方止,雷符。”

只要不死人就可以,同門相殘著實不好,而且就是不傷人性命,回頭才好作文章,浮蘇一直以玉符錄著影像。也可充作佐證。她不覺得,能為“別人家孩子如何如何”就要人命的人,還應該留性命讓他好好活著。這樣的人,還是抹去記憶輪回去吧,不要再出來害人。關鍵是這群人連自己一塊惦記上了,浮蘇不希望有人暗地里陰自己,自然要干脆利落地解決掉。

喊“雷符”時,方止有些猶豫,但他確實打不過,能傷那兩人已經不錯了,剩下的三人哪一個他都打不過。最終只得依言從乾坤戒中掏出雷符,那可是仙君煉制的雷符,威力大得嚇死人。只一道雷符掏出去,那三人便被炸得七零八落,可不是人人都跟方止似的有高階防御法器護體。

就是有,方止也被炸飛老遠,不過方止有浮蘇給的丹藥,服下一枚運行數周天,傷便好個七七八八:“秦叔祖,我帶他們回云門宗,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玉符,方才的一切都記錄在其中,他敢傷你性命,必有所倚仗。看在你叫我一聲叔祖的份上,再教你個理,非要踩人的時候,一定要踩死,今朝你不踩死他,來日他還會來踩死你。所謂‘樹德務滋,除惡務本’便是如此。”浮蘇說完將被劍意困住,已經暈死過去的人給放出來,一並交給方止,然后便馭劍飛出八面谷。

看著浮蘇遠去的背影,方止怔了那麼片刻,然后將那七人用飛舟一裝,便回云門宗去,只是臨到出谷時,卻回頭看了一眼八面谷,輕道一聲:“秦叔祖,多謝。”

此去方止會如何,浮蘇並不會太多關心,她現在得回金閣14號看閨女去。數月不見,不知閨女長肉沒,是不是還那麼招人疼,小容容是不是長大點了,天宸和胖包子回來沒。

卻不想,她還沒回到金閣諸峰范圍,便被人攔下:“秦叔祖,您出來了。”

“嗯,是啊,怎麼,有事?”

“是,家師想邀請您已久,不知叔祖何時有閑暇?”

嗷嗷,傳說中的派系爭斗來了,不過,浮蘇看一眼那被自己揍過的無涯宗弟子,卻是搖頭:“你看我最近像是能有閑暇的樣嗎,必然沒有,我還趕著回家看閨女呢,看完閨女就該閉關了。八面谷這一趟有所參悟,若不靜修一段時日,便要浪費了去。”

派系爭斗,關她什麼事,他們且自己去斗,這群人不過是想試試看,能不能拉攏她而已,她才不上趕著去給人當槍使。“拯救真仙界”任務卷軸里的第二個任務——避免這場災禍,浮蘇就從來沒想過要完成。

一劫滅,一劫生,又一劫滅,又一劫生,世上規則永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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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四章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有時候,好事和麻煩事總是接踵而至,浮蘇這次回到金閣14號待不了多長,八面谷之后,她另有打算。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句國人大都念得出的話浮蘇自然也知道,所以她不可能就此滿足于現狀,流水劍法可不止包羅萬象這一式。

但是,她才預備與自家閨女親熱一段時間,卻不想天天有人來擾,浮蘇實在不堪其擾。因為實在太煩擾,浮蘇便與祝安安商量,不住金閣14號了,換到萬鶴峰去,跟天尊擠一擠,總不至有人敢天天去打擾天尊。

于是兩人收拾收拾,就上萬鶴峰去了,浮蘇還傳了信給天宸和胖包子,告知他們挪窩的事。天尊雖然是個懶貨,極怕麻煩,但是小孩子有人看護,她只要興致來時看一看、抱一抱、玩一玩就行,自然是歡迎得很。且祝安安是她弟媳婦,天尊向來跟這弟媳婦頗為親近。

“我知道你得搬,金閣諸峰再偏,偏不過人心去。安心把入微擱我這里吧,總不會虧待她。”天尊自己沒孩子,對玩別人家孩子特來勁。

浮蘇點頭,與閨女親熱幾天后便閉關,閉關出來已是半個月后,又是與閨女玩鬧幾日,便又馭劍而去,她要去地面上最廣闊的水域尋求修煉劍法的機緣。天尊和祝安安在浮蘇走后,念叨了幾句:“她這麼拼命為哪般,修為境界不是一日之功,劍法也不必那麼急,她劍意足夠高,便是不修劍法。等閑的人也贏不過她去。再說。花和尚那麼大個靠山。她就是再無寸進,也無妨的啊!”

懶貨是不可言說的,祝安安瞥天尊一眼說:“當誰都跟你似的,且,也不是人人都跟你一般,天天躺著修為都能增進。沒天賦又不想被操控的人,當然只能以勤補拙。”

“也是,花和尚不靠譜。”天尊始終覺得。天宸本性難移,她得替浮蘇防備著點,這麼一來,浮蘇倒是該好好修煉,如果真那樣,至少能自己把天宸給剁掉。

祝安安懶得跟天尊解釋,天尊腦子里不是缺男歡女愛這根弦,而是弦早斷了,所以跟她說情愛,她能壓根不跟你在一個界面上。

浮蘇自是不知道祝安安她們說了她什麼。只馭劍降落在地面上,然后打聽了一下最大的水域在那里。然后浮蘇就愣了一下。怎麼會是叫長江呢,雖然到地方后發現此長江和彼長江一點也不像。真仙界的長江,水域更加寬廣,水清澈如許,魚蝦也極為肥美,水草豐富,甚至還有許多帶著微薄仙靈之氣的魚類。

啥也不管,看到這樣的好食材,先燉湯,浮蘇不擅廚藝,最擅長斥是拿大鼎燉湯。燉好湯喝幾碗,將丹鼎洗涮干凈放在一旁,也不收起來,她預備回頭再接著燉,湯確實很鮮醇甘美來著。

此際,日正西沉,水波托起一粼粼殘陽,風從浮蘇身后如輕柔的嫩柳拂來,流光從乾坤鐲中鉆出來,看著浮蘇道:“你非上這來干什麼,無涯宗諸峰又不是沒水,隨便找個瀑布就得了,非跑這麼遠。”

“那能和這比,這樣的情景無涯宗可沒有,而且,唯有這眼前的一切才壯美得能洗凈世間一切紛雜。你看這波光,看這天,看這地,只有真正降到地面上,我才明白前人的一個詞——接地氣。不腳踏實地,哪能接著地氣。”浮蘇難得欣賞美景,她的欣賞水平向來一般般,好不容易被眼前勾起一句詩來“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還沒想著下句到底是什麼就被打斷了。

“那你慢慢接你的地氣,我去晃一圈再回來。”流光是被憋壞了,浮蘇不是修煉就是玩孩子,都沒工夫多跟它言語了,哪像從前。流光不得不承認,異端被越來越多的事情分去注意力,它的地位江河日下,不復從前。

“別被逮了,我可不救你。”

“哈哈,現在誰敢逮我我弄死誰。”

流光飛遠后,四野俱靜,連天際的歸鳥都不再發出鳴叫,惟水靜流,是這天地之間唯一的移動著的。浮蘇遂低頭靜靜地看著水面,殘陽漸沉,遂水面涂抹著的那層橙金粼波也消去光澤,仿若瞬間,江水就死去一般寂靜。

但過得片刻,月色又起,橙金換銀白,月華被水波分割成一頁頁碎光,水底不時有魚躍出水面,魚鱗上遂披滿盈盈清輝。整整一夜,流光都沒回,浮蘇便靜坐在江邊一夜,待流光再回來時,浮蘇還如雕塑一般盤腿坐在那里,江山霧氣新繚繞,她身上已結滿水珠。

“異端,你一夜沒歇?”流光不得不敬佩一下,異端真是個不達目的死都不會放棄的家伙。當然,異端從來是堅持她認為應該堅持的,放棄她覺得可以放棄的,所以才是異端嘛。

流光的問題,並沒有得到浮蘇的回應,流光“咦”的一聲飛到浮蘇面前,才發現她雖是睜著眼的,但眼神並沒有固定的看著哪里,更像是心神被什麼困住了。流光感應了一下,沒發現浮蘇有危險,便也不擔心,只守在浮蘇身邊護法。

此時,浮蘇正在與時而鋪滿金光,時而鋪滿銀光的水面過不去,她揮著手中的劍,欲一次次將水面破開,但水面又一次一次恢復原狀。浮蘇便是被這迷了去,抽刀抽劍抽什麼兵器來斬都斷不了水,但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什麼,浮蘇反復問自己卻沒有答案。

“這意味著,水至柔和,也至堅韌,事物皆有正反兩面,水既然可以容納一切,也必然可摧毀一切。”流水劍法第二法遮天蓋地,浮蘇瞬間便了悟,只是劍法不是一旦了悟便可掌握的。

如同得到一件東西,還需學會如何使用一般。浮蘇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才發現情況不是很妙,因為流光正在與人纏斗。幸而到了真仙界后經仙氣洗伐,流光已可自行戰斗,否則只怕早被逮著了,她真是有烏鴉嘴的潛質啊!

站起身,浮蘇沖流光道:“流光,來。”

流光大大地松一口氣,“刷”地撲向浮蘇,然后鉆入浮蘇手中,瞬間流光便大吼一聲道:“異端,帶我去征服他們吧,真仙界稍后再說!”

浮蘇:……

這家伙口氣越來越大了,搖搖頭,浮蘇也不問那兩人為什麼要出手,傻不傻,明顯殺人越貨嘛。一劍斬去,別無二話,這兩人明顯只是修士,而非仙士,居然剛覬覦她的東西,膽子倒很肥。

但是,浮蘇才一劍逼退兩名修仙,不遠處便又有一人馭劍飛來,那人一來,先前那倆修士便退到一邊不再動彈。浮蘇便明白,今天不是趕巧,而是有人專門在這給自己挖坑,單等著她跳進去。浮蘇微瞇起眼睛,看向那仙士:“仙師何來?”

“哪那麼多廢話。”那仙士竟不是劍修,是個符修。

一把一把的符紙往外扔,浮蘇且退且避,偶爾避之不及,也能防住。但是這樣下去肯定要吃虧,浮蘇把劍一收,你不是非要比砸符麼,比別的可能怕,比符,鬼才怕你。浮蘇有蒼詰煉好的符紙一堆,隨便抽出幾張來也非等閑可比。那人主打九淵玄冰符,只要沾上身,就會被凍住,浮蘇掏了掏,也找出兩枚冰符來,卻不是九淵玄冰符,而是蒼詰制的千里冰封,壓根不需要沾到對方的身上,往地上一拍既可。

她才拍出一張,就把對方幾人全凍住,浮蘇要不是事先有準備,只怕也被凍住了。

“說說吧,我如何得罪了你們。”浮蘇可不覺得對方僅僅是要奪流光,不過是沒想到流光這麼能耐而已,否則她早成了人家手里的橡皮泥,任捏圓搓扁。

“你都把人凍住了,還讓人家說什麼。”流光著實無言以對,異端有時候出門真的不帶腦子。

噢,浮蘇想起來,凍住以后除非解開,否則連眼珠子都凍不了。這種凍,不能算是實際意義上的凍,而是被奇寒的靈力封住了周一大穴。浮蘇並不清楚該怎麼解開某一處大穴,所以只能干看著,最后一聲長嘆道:“算了,把人弄回去,讓師伯幫我審,審完了看到底為什麼再決定怎麼收拾。”

說著浮蘇便將人全弄進飛舟里,等回頭她回萬鶴峰的時候,再提出來把人扔給專業人士去審就是。

收拾完,浮蘇便繼續盤腿坐下,然后又猛地蹦起來:“不對,那人不像是個男的。”

“你才看出來?”

“是個女仙!”浮蘇驚訝地一拍額,很容易就聯想到了花和尚不得不說的風流往事上去,心肝一抽,便又將那女仙給弄出來,問道:“你是為天宸?”

問話的同時,浮蘇解了那女仙的周天大穴,那女仙果然點頭:“你憑什麼。”

浮蘇:“誒,你要有能耐,盡管搶天宸去,來對付我算什麼事。”

“自是你迷惑了他。”

浮蘇:……

“你鐘情他?”

如果那女仙點頭浮蘇就還能理解,可這位搖頭算怎麼回事:“談何鐘情,不過是雙修相好罷了。只如今,他邊沾都不讓人沾身,想必是為了你這小妖精。”

浮蘇真沒想到她還有被稱為小妖精的一天,真是獵奇呀:“謝謝抬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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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章 前塵往事,夢幻泡影

在長江邊上,離浮蘇不遠的地方,林壑看著天宸,指向浮蘇那邊說:“你不打不算管管?”

“還不到時候。”天宸記起浮蘇那小脾氣,眉毛擰得跟麻花一般。

“師姐這人吧,別的人不懂,我就知道一個,她要是知道你在這看著不近前去,能不搭你個千八百年的。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報信的,但是莫忘了流光那耳報神。”林壑對于自己上世把這麼柄劍留給浮蘇很不解,留給自己多好,肯定不用再憂心被祝安安氣恨還不知道原因在哪。

天宸一噎,林壑說得沒錯,浮蘇要是知道,絕對能折騰出事來。想想,駕云海而去,落到江邊。浮蘇哼哼兩聲,表示她看到了天宸,心想著倒來得巧:“路過?”

哪來這麼巧的路過,天宸如實回話:“知道她算計你,特意過來的。”

那女仙回頭去看天宸,天宸連個眼角都不帶給的,浮蘇正看著呢,浮蘇不看著,他倒要好好看看這女仙怎麼長的膽子子,居然敢來動他的人。

“早哪兒去了,干嘛不出來。”浮蘇倒真沒生氣,不過天宸那模樣走出來,浮蘇都不帶轉心念的立馬就換了冷臉。

被浮蘇這冷臉一沁,天宸心肝都直冒寒意:“怕你生氣。”

這時候,得實誠,王淳一說的,有鑒于那倒霉孩子向來做人做事無遺策,天宸認為這時候還是聽聽王淳一的忠告比較合適。說真話,雖然未必有功,但肯定無過,尤其是這節骨眼上。

聞言,浮蘇低下頭,嘴邊的笑怎麼都繃不住,天宸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讓浮蘇想起了凡世中怕老婆的男人喝完酒回家,被老婆訓得捱墻根走,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浮蘇實在沒想到。天宸還能擺出這副模樣來,如果不是情況不大對,浮蘇只怕早已笑得癱在地:“我生氣了你打算怎麼辦?”

天宸舒一口氣,還有話說就行:“那你想怎麼辦,你說,我照做。”

把視線移向那女仙,浮蘇的意思不言而喻——解決她呀。天宸還沒怎麼著,那女仙就先開口了:“你不說什麼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嗎,說出來的話就不作數了。”

“我沒為難你呀,我什麼都沒說呢。宸君。你說是不是。”浮蘇掐著極為嬌嗲的嗓音吼了一嗓子。把天宸鬧得五臟六腑全都酥成了渣。

“我處理,你收拾一下,我們回無涯宗。”天宸自十峰課經授法歸來,便開始準備婚禮之事。他答應的事自是要速速兌現,別說十年八年,就是三年五年他也不打算捱。

浮蘇轉身既走,向蕭林壑走去,蕭林壑沖浮蘇豎起大拇指:“師姐,你把天宸嚇得夠嗆。”

朝蕭林壑哼嘰一聲,浮蘇道:“你們都被淳一教壞了,淳一這小子,別讓我見著他。非揍他不可。”說完,浮蘇又遙遙看向正打算“處理”那女仙的天宸道:“折騰什麼,不回無涯宗麼,當真收拾她不成。教她個乖,日后莫來招我。否則下回不用誰動手,敢覬覦我男人的人,甭管男女分分鐘弄死。”

干嘛非得加“甭管男女”四個字,天宸駕云海飛過來,看向浮蘇,頗為郁然,蕭林壑笑得要死:“唔,如今天宸這模樣,果然是要男女通殺的。”

天宸挑眉看蕭林壑,蕭林壑趕緊收聲,見蕭林壑不言語了,天宸又看向浮蘇:“浮蘇。”

“行了,走吧,我是那麼小心眼的人麼。”浮蘇心眼確實小,不過,她更相信天宸。如果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還有流光麼,而且,浮蘇覺得自己要再不給點信任支持,非得把天宸的心涼透不可,沒心肝可以,但不能沒心眼吶是吧。

雖然蕭林壑在一邊特別想說“師姐就是那麼小心眼的人”,不過他被天宸一個眼神就給鎮壓了,哪里還敢吐出一個字來。卻見天宸捱近了浮蘇,伸手將浮蘇的小腰往懷中攬,浮蘇輕笑一聲便主動靠過去,這一笑把天宸感動得一塌糊涂:“前塵往事如夢幻泡影,皆已過去,浮蘇信我。”

點點頭,把一邊正在擼豎起的汗毛的林壑給忽略掉,浮蘇笑瞇瞇地說:“我是你的仙子麼,自然是信你的,不過不能老讓我遇上這樣的事,要總遇上,就沒事也會懷疑出事來是吧。”

林壑:我師姐果然情商高。

流光:胡說,異端情商要高,就沒有情商低的,她就是偶爾靈光一閃而已,過后立馬破功。

浮蘇:你們倆活膩了吧。

還是天宸比較正常:“自然,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就算有,也要直接扼殺在搖籃里,絕對不能讓浮蘇看到、知道、道聽途說。

被甩下的女仙:……

不要忽略我好不好,再看看,長嘆一聲,罷了,肉是肯定吃不到了。多好吃的肉,多麼補的肉,以后居然再也吃不到了,那小妖精怎麼不去死啊,擋人吃肉,無異于殺人父母啊!

衡量再三,女仙認為自己是斗不過天宸的,遂老實下來,再不敢招惹。

過得數日,天宸將紅通通的喜帖廣發天下,有喜帖的務必前來,沒喜帖的知道消息也照樣歡迎前來。深秋十月,禪宗天宸將于無涯宗萬鶴峰依世俗禮迎娶秦聖愛女秦浮蘇,順便,那秦浮蘇還是道尊的傳承繼承人,那便也是道尊弟子。

“秦聖愛女?他橫豎下不來界,閨女的婚禮他都參加不了。”天尊一邊擬需要發喜帖的名單,一邊犯嘀咕。不過,什麼都愁,也不用愁沒長輩主持婚禮,為主持婚禮這事,始尊老早就跟她搶上了。

倆老妖精皆是孤獨了千萬載身邊也沒個人的,好不容易能有這熱鬧,還依凡世俗禮,更加想摻和一腳。

“大約能來吧,總會有辦法。”浮蘇覺得蒼詰肯定有辦法,界面與界面之間難通,但佛門十三天和聖境九重似乎是可以與某些界面相通的,天宸就說過,他可以直接以真身行走下世。

“難,不過他要不來干什麼壞事。估計天道之上也能容得。參加閨女婚禮,不至于來搞破壞,不過他要來了,還是讓始尊主持婚禮吧,我跟蒼詰也不對盤。”天尊猶記得當年兩人往死里掐架的情形,就差最后的結果是誰死誰活了,仇是沒有,恩恩怨怨卻少不了。

“您怎麼跟誰都不對盤,跟天宸不對盤,跟我爹也不對盤。您說說您還跟誰不對盤吧。”浮蘇覺得天尊就是真正的男性殺手。不帶比喻的。是真真切切的殺手。

“多了,能耐好一點的,不是朋友就是敵手。哈哈哈,不過現在他們八成早就不是我的對手了。天宸現在都掐不贏我。禪宗修法再能打,也遜色劍修,嘖,舊年的大仇可以報一報了。”天尊這會才想起來,不過她就一懶貨,嘴上這麼說,到時候肯定嫌麻煩。世上要都這種人,連報仇都懶得報的,估計早就世間太平無一事。

然后浮蘇又問。怎麼告訴蒼詰她什麼時候舉行婚禮,天尊讓她燒三根上好線香朝天上拜一拜,浮蘇以為天尊說笑的:“少來,出點正經主意行不行。”

天尊嘿笑一聲道:“這是再簡單正經不過的主意,什麼叫后人香火。這就是后人香火。他是你親爹,你燒香拜一拜,他一準能感應得到。到時候看香冒的煙線,會提示你他是不是關注到你這邊來了,看到香煙的變幻你就把事一說,他想來又有辦法來,到時候自然會到。”

說罷,天尊翻出個匣子來,抽出三根線香遞給浮蘇,浮蘇接過嗅了嗅,是蒼詰常點的爐煙香味,沒曾想天尊竟還了解蒼詰:“那我這就點去,師伯還挺了解我爹的。”

“那是,我不了解他,早在他手底下死一萬遍了。”天尊語畢就打發浮蘇到殿閣外燒香去。

殿閣外有專門的祭臺,專供燒香禮天拜前人用,浮蘇燒上香,嘀咕半天,果然見流煙化作一縷流云,久久不散,浮蘇趕緊照辦,把十月舉行婚禮,邀請蒼詰參加的事說了。流云散去,香煙又凝作一個篆字——來。

“噢,記得帶小鹿一道。”

然后香煙隨風而散,再無動靜,浮蘇這時候才覺得玄幻,雖然她都修仙一千多年了,可今天才知道燒香什麼的,真能有用。

看著香燃完,浮蘇才回殿閣里,天尊這懶貨居然睡著了。還下了隔音隔光的結界,級別太高,浮蘇破解不開,遂到后邊找入微和小容容玩去。天宸也在,浮蘇便說了燒香的事,天宸不免又是一通好笑:“你從前沒燃過香?”

“沒啊,薰爐里的香不能算吧,我也沒什麼人可拜告的。”浮蘇想起來,又起身,要去找天尊取三根線香。天宸攔住她問她做什麼,浮蘇道:“我還有人要告知。”

天宸見狀取出幾筒香來遞給她:“一次拜告只能一人,若是至親摯友倒可一同告知,你在滄海界有不少故人,慢慢來。”

浮蘇其實只是想告訴現代的父母,不知是否可以托得夢去。

已面目不清,已記憶消去,但仍記得在已經回不去的地方,有她的父母,縱回不去,也盼你我皆好,一生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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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章 天地請見,萬佛來證

在祭臺上燒香一一告親友后,浮蘇總算有了種“老娘要嫁人了”的感覺。淚流滿面,活一千幾百年才把自己嫁出去,要以年齡來論剩不剩,修仙界她都得算超齡剩女,因為修士一般會在元嬰之前把自己許出去。要不然,就得像她一樣,生個孩子都得懷十年,人說一孕蠢三年,她孕個十年不得蠢三十年吶。

特歡樂地邁著輕快的步子下臺階,回到殿閣后,入微伸手要抱,浮蘇戳戳閨女肉肉的臉說:“小容容都不要抱抱,你比小容容都大,怎麼還天天要抱抱。”

默默地回頭,入微看向她阿爹,裝小孩子什麼的真的太累人了。埋胸,阿娘,我是為了哄你啊,你不知道你笑得有多難看,跟哭似的。雖然知道你心里有如釋昨日種種的解脫感,可這麼笑真的很讓人撓心吶。

別人家孩子有爹媽哄,到了自家,都是孩子哄爹媽,以前是哥哥,現在是她。阿娘你說得對啊,別人家的孩子果然都比較幸福愉快,別人家的孩子都應該捆起來關小黑屋,比如被祝姨哄著吃蔬菜水果泥的小容容。

“阿娘,我要做花童。”入微在無序空間中的那一界時,曾經看過兩場婚禮,穿紅紗裙的花童什麼的,還是很值得期待一下的。

“花童,真仙界有這規矩嗎?”浮蘇問天宸。

“有。”沒有也得有,天宸固然總教著入微去哄浮蘇,但他更願意時時刻刻把這倆都哄著。只要入微和浮蘇需要,什麼他都能想辦法。

入微摟著浮蘇的脖子。嬌嗲嗲地說:“阿娘。我要紅紗裙。就像圓圓在她阿姨婚禮上穿的那樣。”

這個,浮蘇看一眼天宸,她可是琴棋書畫樣樣不通,針織女工無一能行:“叫人做?”

祝安安有印象,把一勺蔬菜水果泥塞進小容容嘴里后,抬頭與浮蘇說道:“畫個圖叫人做就是了,別的想要可能沒辦法,一件裙子還能被難住。”

“也是。啊……那我和入微穿一樣的好不好。女兒是阿爹前世的情人噢,前世和今生一塊嫁給你阿爹,讓他好生消受去。嗯,雖然你阿爹前世的情人比較多,不過我就許我家入微一個和我一起出嫁。”浮蘇沖閨女的臉蛋咬去一口,香嫩的口感可真不錯。

入微:阿娘,阿爹您還是留著自己一個人消受吧。

祝安安笑得差點把碗打翻,林壑在一邊默默拍祝安安的背,省得她笑岔氣。天宸則不言不語看浮蘇一眼,沒好多說什麼。因為他覺得浮蘇這句話的重點在“雖然你阿爹前世的情人比較多”這一點上,不開口是比較明智的選擇。

“那趕緊找人做去。既然要有花童,就不能只一個,當然要湊齊童男童女,讓他們選個漂亮的來,得襯托得我們入微才行。”祝安安說著就把碗塞到林壑手時,她拿出紙筆來把裙子畫出來,祝安安除了擅劍還擅畫,只一刻鐘就把裙子畫好,畫好后攤在案子上叫浮蘇來看。

中袖,剛好及地的裙擺,沒有任何復雜的紋飾,簡單至極,但浮蘇那瘦個高,穿上絕對艷若牡丹帶露。天宸也湊過來看了一眼,很有眼色的贊美:“美好之人,便當如此去繁就簡。”

林壑和祝安安一塊斜眼看天宸,天宸毫無所覺,祝安安嘆氣道:“宸君,你如今真讓人難以置信,不忍卒讀。學誰也別學李毛毛,誰學他誰得倒霉好幾輩子。”

把裙子的圖讓宗主那邊送來的弟子遞到專司制作法衣的織作堂去,浮蘇接下來就只需要等著婚禮了,除此之外一切都有人打理好。不過浮蘇對七彩祥云還挺念念不忘的,遂看天宸:“答應我的七彩祥云不許食言。”

“自然,我應你的,每一件事都會做到,絕無食言之理。”只一朵彩云,把云海裝點一下既可,哪里會有多麻煩。天宸現在倒也知道浮蘇這話從哪里來的,一個電影,說話的是只猴子,聽這話的是個低階小仙。

“真能做到才好。”殿閣外,一聲傳來,有些熟悉,且伴著一串清脆的笑聲,動人至極。

浮蘇:“爹?”

殿閣大門應聲而開,光柱夾雜著微小的浮塵剎那間鋪滿整個殿閣,金光遍布,溫暖無比:“還好,至少還記得要知會我,這是你閨女?”

“是,入微,這是外公。”浮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才燒完香多久,蒼詰就來了,而且看上去絲毫沒有變化。浮蘇以為氣質上會有變化呢,不過蒼詰向來是一派世外高人儀范,如今沒添什麼沒減什麼,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外公好。”入微喊一聲。

蒼詰走上前來揉揉入微的小腦袋,軟綿綿的毛發,一雙賊溜溜的眼睛,看起來就是個機靈鬼:“給,見面禮,拿著玩吧。”

然后蒼詰就坐下,看著天宸說:“既然要做,就要做全套,你可有向我求娶過我閨女。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你好好想想,你怎麼求我才能答應你吧。”

眾人在一邊準備看好戲,連浮蘇都抱著入微在一旁袖手笑觀,唯小鹿湊到浮蘇身邊低聲說:“師姐,這真是景喚禪師呀?”

浮蘇點頭后,小鹿有點不適應地說:“看著和從前大不一樣了,比師傅也不遑多讓吶。”

“你和爹怎麼樣了?”浮蘇悄聲問道。

然后浮蘇就看到小鹿嫩臉飛紅,低著腦袋細聲細氣地說:“師……師姐難道要叫我后媽麼。”

這下輪到浮蘇吐血了,果然,什麼樣的好孩子都是可以被帶壞的。分明被蒼詰養得好生生的,只跟淳一胖包子真如待一起多少時候,就被帶到歪路上去了。看著羞羞的,但促狹話一個字不省,隨便都能把人噎死:“你要肯,我自然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我總不能管爹叫妹夫吧,那才亂套。”

聞言,小鹿渾身一抖:“別,我們還是分開來論吧。”

比嘴欠,誰能比得過師姐啊,果然,該聽師兄他們的話,別跟師姐耍嘴皮子。

此時,天宸已有動作,朝蒼詰深深一禮,道:“此心可昭,求之永世……天地請見,萬佛來證。”

一長串四字四字的,浮蘇不很懂,但眾人都很動容,還是流光與浮蘇解釋:“這是禪宗的萬佛誓,輪回轉世都擺不脫,異端,你真把宸君坑得夠死,居然起萬佛誓。”

“我應該很感動?”浮蘇是很想感動,可她聽不懂啊,而且干嘛要輪回轉世都擺不脫,誰知道轉世之后會不會成怨偶啊,萬一成怨偶還要綁一塊,那不要命嘛。

“不,這誓言約束雙方,不止約束宸君一個。當然,對你的約束力要小一些,因為宸君才是起誓人。他這是告訴你,他只你一個,你也最好只有他一個。”真不愧是相愛相殺來的情誼:“放心,怨偶什麼的不會存在的,有萬佛誓在,就好比生生世世給你們倆事先在彼此腦海里種下一段緣法,你們只會看一眼就順眼,然后越看越順眼,哪里會有怨偶。”

有種徹底死會的感覺,浮蘇看向天宸的時候,天宸也正在看向她,忽然浮蘇一笑,這樣也挺好的,如果是他,他覺得這是美好的。生生世世就生生世世,輪回轉世之后,誰知道誰是誰呢,那樣又是全新的人生,何必現在就去想十萬年百萬年之后的事:“爹。”

蒼詰擺出“女大不中留”的痛惜表情來,擺手跟趕蒼蠅似地說:“別喊了,一個萬佛誓就把你收買了,要知道這誓言又不止你一個人得便宜,他也得著了便宜。”

浮蘇輕笑一聲道:“這樣的便宜,我願意給他。”

嘆氣搖頭,蒼詰隨之又笑:“是該出嫁了,好在什麼都給你準備好了,我自是萬里紅妝陪嫁,不知宸君如何來聘?”

“傾我所有。”天宸活那麼多世,要萬里紅妝相迎,又怎麼可能沒有。

浮蘇被他們嚇得夠嗆:“不要不要,別鬧那麼大陣仗。”

“你以為小得了,他都告三千大世界十萬小世界他要娶妻了,這事就小不了。你拒絕也不行,這麼高調喊出來,總要有后續,陣仗小了反倒要被小瞧去,你願意個好生生的婚禮,還總有人出來說名不副實嗎?”蒼詰說完又看一眼天宸,很滿意天宸把事鬧這麼大。他堂堂秦聖嫁個閨女,小打小鬧能行嗎,當然不行了。

然后,浮蘇就只能有氣無力地看著他們商量婚禮的章程,她在一邊小聲地哀嚎著,不時抗議兩句,一直被駁回。最后祝安安看不下去了,拖她到一邊悄聲道:“這是尊重你,難不成你還不盼著別人尊重你不成,不僅是為尊重你,更是為讓所有人都尊重你。也是告訴世人,沒有什麼高攀低就,你們本來就是相當的,日后當然不會再有鶯鶯燕燕來煩。一次麻煩,萬載太平,你難道不需要?”

浮蘇:“好吧,我需要。”

默默地在心中繼續嘆口氣,早知道就不說嫁啊娶的,雙修大典都比這簡便許多,真是自找罪受。雖心中確實甜蜜,可這麼大的場面,實在有種將要被巨多巨多人當熊貓圍觀的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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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七章 此情此景,唯願永恒

九月時,便有賓客自不遠萬里來真仙界,準備參加浮蘇與天宸的婚禮。

有的更是不止萬里,聖域有幾位前來,禪宗那些傳說中的人物,也早已經回了帖子,說是必來赴宴。加之聖域有兩位是以文入聖,可謂是儒釋道來了個齊全,一般人都沒接喜帖的臉面,不過沒接帖子的人,也歡歡喜喜來,能和這麼大能大德共赴一宴,誰不樂意。

待到十月初十,賓客如云,數是數不過來了,至于開多少桌這種問題,就不要再糾纏了。三千世界,十萬小世界,有能耐越界的人都來了,如滄海界這般下界中的下界,也有逆世這麼個老魔跑了來。這種事,需要做的是鉆天道的空子,浮蘇是誰,天道某一身某一世的傳承人,而且還是如今根正苗紅的天道他師姐,敢不給偷偷放點水。

所謂的喜宴,還是按俗世禮,不過是換了靈禽靈獸,靈果靈蔬,連待客的茶亦是甘霖仙草不同凡俗。浮蘇已經換上法衣版紅嫁紗,仿若紅煙淡霞般的輕披一身,行走間仿若一朵朱紅牡丹開開落落。因為沒拉鏈,便只得取上好胭羅,量體裁了,穿前念一段咒語就會變得寬松,就可以直接往身上套,再念一段咒語,又會恢復量體裁時的尺寸,上身合體得沒有一指多余,寸寸服帖,仿如第二層肌膚。

下裙則飄逸至極,坐下可以直接擺成正圓的裙擺,若輕輕轉一圈,美得讓人驚嘆。就連浮蘇都不得不贊嘆。穿上這樣的衣服嫁人。心情都會變得很美好幸福。再看入微那小臭美的。眨著忽閃忽閃的眼睛,與浮蘇站在一塊,怎麼"也不肯離開半步,入微小姑娘覺得,這樣真的太美了。

此時,窗外飄來一陣花香,被選作花童的另一個男孩子尖叫著跑進來:"天女散花了。”

屋里的人才往窗外看去,只見高空之上。云海隱隱之中,有無數著輕粉淡紅衣裙的女仙漫天撒著花瓣,剎時間"紛紛落紅無數。遠處,更傳來天籟一般的金鐘玉罄聲,樂音渺渺傳遍天涯。至此時,便是浮蘇再嫌麻煩,也不得不感嘆情景之美。

樂音忽得纏綿起來時,浮蘇看到天際隱隱出采彩光,再待多看兩眼,便發現"那是一片七彩云團。顏色十分鮮艷而明亮,不似彩虹的七彩那般若隱若現。祝安安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看到七彩云團,遂樂道:"你們快出去快出去,宸君駕著七彩祥云接新娘子來了,你們都擋在殿閣前好好為難為難宸君。”

入微:祝姨,你這樣真的很不厚道,專門把阿爹前世那什麼"過的給找來,是真的跟阿爹有仇是吧,要不然怎麼"能想出這麼個主意來。萬一要是阿爹真被狐貍精搶走了,看我找你不找你往死里哭。

浮蘇真不是個個都認得,且今天她忙得很,沒工夫注意別人。所以她壓根不知道"今天這些來守閨房的姑娘是什麼"人,這也是俗禮,新嫁娘需要未出閣的姑娘來守閨房,主要就是為了留難一下新郎,讓新郎知道"娶妻不易,要好生愛著敬著疼著。

女仙們一窩蜂地擠到門口,天宸遠遠一看,嘴都快抽歪了:"林壑、祝安,你們倆就活該把彼此坑死,免得留著坑人。”

這樣的主意,光是祝安,可能會弄不出來,可有林壑這生怕天下太平的家伙從中周旋,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小菜一碟。

“呀,宸君,可想接走新娘子?”女仙們有酸的,有無感的,有早把從前的事給放下的。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今天好好把當初受過的冷待,好好還報一下。要知道",這位從前確實是“誰愛吃誰吃”的一塊肥肉,可肥肉不代表好態度,上一刻還吃著肉,下一刻有仇還照樣往死里拍,有怨還往狠了坑。

被壓抑得太久的女仙們,今天打定了主意,不把天宸留個把時辰,就枉費了她們當年送上門去還要被嫌棄時遭的罪。雖說是她們自己"送上門受罪的,可吃干抹凈就能翻臉的主,確實很拉仇恨:"我看宸君還舍不得姐妹"們呢,不如,宸君就莫娶了,我們一眾姐妹"可是商量好了,只要宸君點頭,我們願一同侍候宸君。管不教宸君如旁的仙君仙尊一般,為爭風吃醋的小事而煩憂,宸君,我們如此一份誠心捧來,您可別拒絕我們才好。”

“對,宸君要是拒絕,我們肯定很傷心,我們要一傷心吧,這閨房您就別想進了。”軟硬兼施,威逼利誘,一通下來,連在后邊聽著的浮蘇,都沒有不忿,而是止不住地笑出聲來。

不過,宸君豈是等閑人,哪里會受這脅迫:"確定不讓?”

“確定,宸君,我們姐妹"好歹個個如花似玉,容貌身姿,資質修為都高出不知多少,怎麼"宸君非要棄我們而選她一個呢。她出身高,背景強,您有她她還能讓您坐享齊人之福麼,肯定不能的,但我們能,不但能,還讓您一次就收齊全,多好啊是吧。宸君,您不要拒絕我們呀,我們也是一片癡心呢。”女仙說著說著,自己"都回頭惡心了一把

這一幕恰被浮蘇看到,笑得差點跌地上,這真是一群用生命在為難天宸的女漢子兼女神經病呀。

“我問過你們了,稍后不可怪我大喜的日子也不給賓客臉面。”天宸說著就開始掏東西",掏出來的第一件就是禪杖,然后他還沒停止,繼續掏。越掏女仙們的臉色就越不對,因為天宸看起來一副“你們不讓開,我就打得你們讓開”的架勢。

在場哪個女仙敢跟說自己"捱得住在宸一擊的,一杖下來非死既傷,誰也不傻,她們只是來挖挖坑而已,為別人的婚禮把命給搭上實在很不明智,而且相當不值當:"不不不,不勞宸君,我這就走。”

有一個人就有第二個人,很快在場的人走了個七七八八,只剩下幾名嚴重的食古不化,不可老化的偏執狂。天宸看一眼,也沒動用禪杖,手一揮便將幾人定住,按說不能這麼作弊的,可誰敢吱聲,沒見敢吱聲的都已經被定住了。蒼天在上,那定身術起碼能定個十年八年吧,還沒人能解得了,眾女仙們衡量再三,再沒人上前阻攔。

“日后不得相擾,否則,就不是定身術了。”天宸輕飄飄扔下一句話,邁步跨過門檻,迎向浮蘇。

浮蘇:"你真不考慮考慮了,我覺得那樣的情形似乎也很美好嘛。”

天宸看一眼外邊還敢伸腦袋來看的女仙們幾眼,冷冰冰掃射一圈,然后又轉了笑臉,溫柔柔地看向浮蘇:"若無仙子相伴,縱盡得天下風景,也稱不得圓滿。”

“那……那些是你路過的風景?”浮蘇看看外邊,又收回視線放到天宸身上。

“昨日已死,今日重生。”天宸笑瞇瞇地回道。

浮蘇:我真想給他一劍說不嫁了,原來居然都是他從前的那些破事的事主,真夠可以的,居然有這麼多。

流光:你可以試試,我覺得這挺有趣的,回家你們還可以繼續相愛相殺,相殺相愛嘛,不比夫妻圓滿,恩恩愛愛好玩得多麼。

嗯,流光很厚道,它沒說其實比這多了去了,能飛升真仙界的畢竟只是少數。

浮蘇:滾。

“我有三個要求。”浮蘇想了想,覺得女仙們沒為難上,自己"得為難一下,要不然他也太輕松了。

“仙子請講。”天宸示意浮蘇說她的要求。

“一要永遠只愛我一個,二無論什麼"時候都要相信"我,三尊重並支持我的選擇。”浮蘇說完,看天宸,問道:"你肯答應麼?”

“本應如此,何需多言。”天宸雖是這樣說,但卻還是以手結印,許下誓言。

浮蘇聽完,垂首而笑,恰逢入微仰面看著她,見她笑也跟著笑,母女倆甜甜軟軟的笑將天宸的心熨帖得無比舒坦,此情此景,唯願永恒。

樂聲中,浮蘇將手伸向天宸,天宸含笑握在掌中,然后兩人攜手踏上被裝飾成七彩的云海。入微與小男童也隨之踏上云海。紅衣飛揚,彩云飛翔,攜手成雙,世間最美好的風景恰在此處。

至于萬里紅妝,那不過是好看的場面而已,並不重要,浮蘇與天宸降落在主峰峰頂的一處高臺上。高臺上鋪滿花朵,香氣浮動間,有兩人站在那里等著他們,便是蒼詰和小鹿:"今日,我為你們主婚。”

俗世禮中,岳父主婚當然是沒有的,不過在這里誰敢跟蒼詰搶吶,蒼詰說他來,當然就是他了,沒別人。

“多謝爹。”

“多謝岳父。”

婚禮的程序並不多,拜天地高堂,互拜彼此,便召告天下禮成。不過沒有送入洞房,而是當著世人的面共用一個盆洗手,然后互相持壺為對方的半邊苦葫蘆里倒滿甜美的水灑,再各自舉杯。飲盡苦葫蘆中的甜酒,甜苦相融在舌底悠長地滋生著香氣與味道,這便是合巹酒。

酒畢,花童入微小姑娘上前各從父母身上取一縷頭發相結成束,自此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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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八章 現世報來得快

一夜風雨初消去,次日再醒來,看一眼躺在旁邊的男人,浮蘇覺得沒什麼不同。按現代話說,他們都非法同居多少年了,這般平平淡淡的清早是很正常的。不過,這個正常只維持到天宸睜開眼睛來把她壓倒的那一刻,似乎這場婚禮對天宸的意義,比對她還大一樣。

待到浮蘇以靈力驅散渾身上下的酸疼時,猛地發現左手有一縷涼意附著,抬手來看,卻發現左手中指上多了一枚戒指,偌大顆的高階仙靈石,閃閃地散發著暴發戶氣息……簡直迷死人:“你什麼時候準備的,是在那一界面找訂作的吧,你還真成,拿著仙靈石去打戒指。”

是極為難得的紅色仙靈石,濃紅如血,再好的紅寶石也不可比擬的光澤與色彩。不過,這枚仙靈石以后也用不得了,意義不同。浮蘇歡喜地看半天,很是滿意,贊賞地主動撲倒天宸,啃了他一口,結果又很快被反壓倒,兩人又是好一番折騰。

這一折騰就直折騰到中午去,也沒誰來打擾,中午起來和入微一起吃些東西,蒼詰和小鹿在他們吃完才過來。小鹿一下撲到浮蘇身邊捱著撒嬌打滾,這嬌嗔柔軟求撫摸求揉差的小模樣,連入微都不曾擺出來過:“師姐師姐,我不要走,我要和師姐在一起,師傅都不疼我了,天天都來煩我的。”

浮蘇曖昧一笑,捧起小鹿的臉蛋,問道:“都怎麼煩你,怎麼不疼你了。乖。跟師姐好好說說。說不定師姐還能給你做主呢。”

“好呀,那師姐一定要給我做主噢,要不然我可不依的。”說著小鹿就扔出好幾個典型事例來,每扔完一個就讓浮蘇評理,最后道:“師姐你說說,我是不是對的,師傅真是的,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嘛。”

浮蘇:……

抹把汗。稍稍把小鹿推開一點,你個孕婦別亂捱著。想想自己要有個弟弟,小一千多歲的弟弟,尼瑪真詭異啊!為什麼肯定是弟弟,對蒼詰來說,女兒有一個就夠了,再來一個他連嫁妝都賠不起,嫁女兒太費錢了,土豪如蒼詰也承受不起再來一個。

“后媽呀,你就別留在這害我了。入微記得不,故事里的后媽都沒一個好的。”浮蘇說完。發現蒼詰在瞪她,果然閨女是不能和妻子比的。

“嗯,您比后媽也沒差什麼。”話才說完,入微就被天宸掃了一眼。入微又趕緊捧著可愛無比的小嫩臉沖浮蘇笑,把浮蘇逗得心花怒放了才回看天宸一眼——請叫我治愈系女仙。

蒼詰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在此界待一段時日,小鹿生產還是沒影的事,讓她暫且在真仙界玩一玩也沒什麼。蒼詰主要還是不放心浮蘇,雖說方才他瞪浮蘇了,可浮蘇還是他心頭排第二位的心尖子,哪能就這樣放著不管不問。浮蘇又是個蠢的,大多時候干事不管不顧,蒙著腦袋一琢磨就敢上。

“我在這待到生產前吧,為父得看著你莫犯蠢。”蒼詰說道,其實這也有聖境著實很寂寞的原因,每一重聖境就那麼幾個,還一個比一個悶,小鹿愛熱鬧,這性子哪里受得住聖境的清苦歲月。

浮蘇忽然眉眼一跳,雙眼大亮地看向蒼詰,蒼詰一看太陽穴跟著一陣跳,他覺得浮蘇又要出鬼主意:“爹,你還沒跟我后媽成婚吧,要不也舉辦個婚禮。”

其實吧,浮蘇就是被人折騰圍觀了一回,也想著圍觀折騰一下別人,不作死不會死嘛,她可是作死大師排行榜首上榜首的傳奇存在。

果然沒好主意,蒼詰再瞪浮蘇一眼道:“你勸她一個試試。”

噢,原來是小鹿不肯,浮蘇轉臉問小鹿:“鹿啊,告訴師姐,你為什麼不肯嫁呢?”

“他是師傅啊!”小鹿一句話把所有人都弄懵了。

姑娘,你睡也睡了,肚子里都揣上一個了,你居然還在糾結師徒名份的問題,你要不要這麼搞怪。浮蘇看看蒼詰,再看看小鹿,實在忍不住了,抱著肚子笑著趴在桌上起不來:“哈哈哈哈哈哈……當初我就想過,爹把小鹿教得這麼規整,萬一有一天小鹿接受不了師徒戀該怎麼辦。哈哈哈哈……沒想到真的會有這麼一天,爹,當初就說過不該認作弟子的,偏偏所有人都知道,你就不肯告訴小鹿。”

蒼詰被浮蘇一通笑,笑得臉都黑了。

小鹿不解地看著浮蘇:“告訴我什麼,師姐,你怎麼可以有事瞞著我呢,我以為我是師姐最要好最要好的一個,沒想到師姐都有事沒有告訴我的。而且大家都知道了,師姐竟然瞞著我一個,師姐你太讓我傷心了。”

喂,重點不對吧,不是應該怪蒼詰麼:“是爹不讓告訴你的。”

“可是你是我師姐啊,師姐不該替師傅瞞我,師姐你好傷人。”小鹿是真的很傷心,她一直認為浮蘇是世上對她最好的,她也最親近浮蘇,毫無來由地親近與喜歡著,沒有一絲一毫保留的信任著,所以她著實有點不能接受浮蘇有事情瞞著她的事實。

看著小鹿倒在她肩頭哭,浮蘇徹底怔住,好半晌才伸手揉揉小鹿軟軟的毛:“乖,有些事,知道了未必就見得是好事,而且我也沒有刻意瞞著你,只是沒說而已嘛,你又沒問過是吧。別哭了,乖,師姐答應你,以后都跟你說好不好?”

揉下眼睛,小鹿點了點頭:“好,那先說師姐幫師傅瞞了我什麼事。”

浮蘇:真是現世報來得快。

看一眼蒼詰,見蒼詰並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浮蘇遂想了想,大概是蒼詰自己也不確定是不是要說這件事,才沒有表示的吧。想想,扭轉小鹿的臉,浮蘇與她臉對臉道:“你既是我后媽,也是我親媽,上世。”

“噢……”聽到答案,小鹿擦干眼淚,手才伸到眼角就僵住:“師姐,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你上世是我親媽孫鴻影,夠明白了吧。”浮蘇說完仔細盯著小鹿,看小鹿有沒有什麼情緒上的起伏。

但好半晌小鹿才緩過來,情緒倒沒什麼起伏,只是雙目依舊睜得圓溜溜的,不大敢相信的同時,又有種如釋重負的放松:“師傅從小就養著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那就難怪了,我一直覺得師傅不大對,待我哪里像師徒,更像飼養員,把我按想象中的那樣去圈養。而且,我好像一直覺得自己在等著誰,現在看來就是師傅了,總算可以放下心來了。”

浮蘇瞥一眼蒼詰,見蒼詰面帶喜色,便知道這事蒼詰早就想說,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浮蘇還以為小鹿會吃味,結果她沒有,浮蘇問她,她直接來一句“吃自己的醋,那多蠢”。好吧,這樣的蠢事,大概也就她會干,別人是不會干的。

成婚后,浮蘇和天宸徹底悠閑了一段時間,然后天宸便開始了兩百峰的課經授法,浮蘇則繼續修煉。她還沒到天宸那不需要告訴任何人他有多強大,因為他站在那里渾身上下就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強大氣息。

流水劍法第二法,浮蘇也已想好去哪里修煉,遮天蓋地,自然是地面上的雨城最合適。那雨城一年到頭就沒一天不下雨的,每天要不就是不間斷下雨,再晴的天也能灑上幾滴,因此謂之雨城,萬水水之中里大約也沒有比雨更遮天地的了,海浪再高,漫不過天去,滄海再廣,也不能盡數將天地遮蓋。這一切,咱雨能做到,所以雨城是最好的選擇。

這回,浮蘇帶了入微,因為蒼詰有小鹿要管,祝安安帶著小容容也出去云游去了,祝安安可不是有了孩子就能安定下來的,本質上來說,她和浮蘇還有點不同,祝安安是閑不住,浮蘇是閑下來就覺得自己是個人渣,一無是處得隨時能被打倒。

一到雨城,浮蘇就遇到一場傾盆大雨,幸而雨城里多為修士眾,就是一年三十百六五天,一天十二個時辰地下雨,也沒誰會覺得不方便。進城的時候,浮蘇還看到了熟人,便是文曲宗的陸作舟。不過這一回,卻與上一回不同,在集鎮上遇到時,陸作舟與旁人無異,但此時的陸作舟前呼后擁,青衫翩翩美少年。且驕貴矜持得像誰身上都帶著細菌似的,那作派,誰看誰都能惡心死。

浮蘇差點就以為這位是被奪舍了,卻不意看到青衫美少年沖她回頭勾勾嘴角挑眉,雖什麼也沒言語,甚至沒有多余的動作,浮蘇便清楚了,這還是那個陸少年啊。

不過,陸少年怎麼會在這里呢?

很快,浮蘇就有了答案,這天夜里,浮蘇正調息入定時,她設在房外的禁制響動了,放開神識一探,正是陸少年在門外,浮蘇遂起身去開門:“少年啊,三更半夜的,你干嘛呢,你不歇著,我閨女還要睡覺呢。”

“幫個忙。”陸作舟苦逼著一張臉連連向浮蘇作揖。

“行啊,說來聽聽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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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九章 曾經有個姑娘,美好如斯

陸作舟用一個時辰講述了他的生平種種,從出生背景到生存環境,再到人際關系,以及他經歷過的一些重要事件,再講到文曲宗的各種因人際關系而牽扯出來的是是非非,然后又用半個時辰闡述了他是怎麼樣一個懶惰又狗屎運的倒霉蟲。

在陸作舟一個半時辰的闡述里,浮蘇可以得出以下結論——他出身文曲宗開宗祖師嫡系后裔,他親爹是真仙界出了名不靠譜的倒海仙尊,那位不靠譜到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玩趴下了。倒海仙尊當年與玄靜仙尊夫妻倆一塊去探尋三千大世界,十萬小世界最大的謎團“起源”。然后就此一去不復返,連是否活著都不可得知。陸作舟是由浩真仙尊養大的,那是他家遠祖。祖孫倆倒是挺親昵,加之陸家一系在文曲宗地位超然,自然活得挺滋潤。

后來,他入萬卷閣成為下一任宗主唯一人選,文曲宗上下也沒多大意見。如今文曲宗最能震懾住場面的都是陸氏弟子,或遠祖甚至更高一輩的陸家人所授弟子,文曲宗常有“陸家宗”的稱謂,指的就是陸氏子弟在文曲宗的地位。

“我是祖師血脈,又是遠祖父帶大的,大家都沒有疑義,畢竟宗主很多時候就是個吉祥物,這還是你說的。這吉祥物吧,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干活比驢多,誰愛干這個呀。當然,以前我沒想明白,覺得成為宗主,掌管文曲宗就是我從生下來就應該去承擔的重任。那會選入萬卷閣我還特驕傲,覺得自己應該要開創一番偉業,讓前人與后人都不可比肩,結果……”陸作舟長嘆一聲,搖頭望月,樣子很是惆悵。

浮蘇遞盞茶給陸作舟,示意他繼續說下去:“結果怎麼樣,你發現現實有多殘酷了?”

卻見陸作舟搖頭,道:“恰恰相反,我發現這世間有比那更美好的事物,有個姑娘,于我而言是世間最美好的存在。”

見陸作舟說完這一句,滿臉溫柔地回憶著沉醉著,浮蘇便忍不住潑涼水:“然后你們因為出身懸殊,你們家長輩不允許你們在一起,所以你決定要美人不要權勢地位?”

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一眼浮蘇后,陸作舟道:“你腦子里都些什麼亂七八糟玩意,你說想錯了,家中長輩也很喜歡她。雖然如你所言,在世人眼中,她的出身不是那麼顯赫,但是個好姑娘。且我家長輩,更重人品,不看重出身。我們過了一段很美好的日子,美好到我無法用其他字眼來形容,唯美好而已。”

浮蘇很想接話說“那姑娘八成已經不在了吧”,又怕把陸少年給刺激了。

“只是……只是她太好,為了親人,為了朋友,可以自我犧牲。但她死后,她原只是為他們宗門中那些可笑的齷齪事而死的,甚至混飛魄散,我尋覓多年,依舊無法找回她的混魄。她的死,除了讓那些所謂的親人與朋友掉幾滴眼淚外,連一絲多余的風浪都沒起。我yù為她尋求公正,遠祖父卻把文曲宗的事也告訴了我,我是到那時才知道,各大宗門繁華似錦之下都掩蓋著怎麼樣的丑陋。我不願意像她一樣死去,更不願意讓像她一樣的人死在我手里,所以我不肯再做文曲宗的宗主。”陸作舟說完看向浮蘇,道:“所以希望你能幫忙。”

“你想偷偷溜走?”浮蘇問道。

“雖然tǐng不好聽,但我確實是這麼想的。”陸作舟說著,猛地站起來,繞著桌子游了好幾圈,然后一拍桌說:“你知道他們要做什麼嗎,你知道嗎,那樣活生生的幾條性命,他們還什麼都沒有見識過,他們還懵懵懂懂地活著,就要讓他們為了一些可笑的大義而去死。他們明顯不是頭一回這麼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救下他們,然后把他們送走。長輩們在懷疑我,但他們沒說什麼,只說我還沒長大,總有一天會明白,哪怕犧牲掉所有人,只要是了宗門,所有的犧牲都值得。”

“可是,你又能躲到哪里去呢?”浮蘇從婚禮上可得知,三千大世界十萬小世界說是不通,但世間規則對有能耐的人來說就是一張紙廢約,壓根不必在意。

“你來的地方,不要問我為什麼知道,也不要問怎麼去,你是不可以回去的,因為你是被天道偷過來的。天道不許可,你不能回去,除非你肯死回去再入輪回,忘記一切,那倒自然而然地可以。”陸作舟說的自然不會是滄海界,去滄海界沒什麼用,躲不開。所以陸作舟最終選定浮蘇幫忙,只有浮蘇才可以讓他去到一個世間除了和那里有干系,其余人都去不到的地方。

現代地球!

浮蘇瞬間就明白陸作舟說的不是滄海界:“好,我不問,但你要確定你真的想去,因為在那里,你可能會遇上更多不公平之事。”

“但在那里,誰能讓我接受這些不公平,沒有,所以我確定我想去,且我明白一去就回不來。我願意承擔所有因果,我有辦法去到你離開的時候,照拂你的父母親人,讓他們過好余生,甚至讓他們健康長壽,這個我做得到。”因為陸作舟要借浮蘇的一縷神混,用以通過,所以他必需還這份恩情,還不到浮蘇身上,還到浮蘇的親生父母身上也是一樣的。

“容我先問一句,我不問你怎麼知道的,你自有其法,但我必需得問問還有沒有別人知道?”浮蘇生怕到時候誰都來跟她求幫忙。

“當然沒有,我也是機緣巧合,否則也難以知曉。”說罷,陸作舟又道:“你可願意幫我?”

“好,我答應你。其實你去了可以做更多的事情,那里已經tǐng不好了,環境差得要死,如果可以,改善一下吧,讓他們生活在一個更好的世界里,平安健康,這樣我也就安心了。”浮蘇附加一個提議,但沒說陸作舟非要去做,畢竟就算是神仙,也真的難以一人一身力挽狂瀾。

陸作舟卻慎重地點頭:“好,我將盡我所能去改善。”

幾天后把陸作舟送走,在陸作舟完全消失于此界的瞬間,浮蘇猛地感覺到自己體內有什麼在瘋漲。流光一下從乾坤鐲里躥出來,看著浮蘇驚恐地道:“異端,你干了什麼,你怎麼會突然境界大漲,識海丹田也擴充了,仙靈力也比之前更精純。”

流光正在消化點東西,所以這段時間沒搭理浮蘇,哪想它還沒消化完,浮蘇就出了狀況。關鍵是這狀況太詭異了,境界瘋漲,識海丹田擴張,原本還雜駁著靈氣的經脈丹田,如今只剩下了純粹的仙靈之力。

“難道是因為把陸作舟送走了?”浮蘇滿頭霧水,暗想,難道是因為觸發了隱藏任霧——拯救地球?拯救幾十億人,以及無數生靈,這種功德簡直難以言喻。浮蘇聽說過功德積累到一定程度可以增長修為及境界,可她從來沒遇到過。

想當初她還拯救了滄海界呢,怎麼沒給她漲功力,不過滄海界才千把萬人,還不及中國二十分之一的人口。還要把妖物和魔以及一些其他有靈智的生物都給算上,真正的凡世中人不過幾百萬,她拯救到的也僅僅是這幾百萬人,更何況那時候她境界已經高到沒法漲了,渡劫期還想怎麼漲境界。

“你……你把陸作舟送走了?”流光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異端難道能掐會算不成:“你知不知道,他本應該在經歷種種黑暗之后,成為一個內心無比黑暗的人,並且助佛門滅世。”

“我不知道啊,真這樣,那我算救自己一回啊!不過,他去了現代地球,不會繼續成為內心無比黑暗的人吧,那這樣我就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家同胞了。”浮蘇心有惴惴。

“如果那樣,你就不會漲功力,而是掉到不知哪一個境界去。異端,你真是運氣好得逆天。”流光不由得感嘆。

“噢,那樣我就放心了,不過,這邊少了一個內賊,是不是會好很多。”浮蘇期待著這里的事能早點過去,修煉是要修煉的,可不能老這里說需要你,那里說你得去拯救,太趕鴨子上架了。

流光道:“估計會有,一去一來,不可能就這麼輕松讓你過去,但至少會太平一段時間。不過你要小心,如果重新安排這麼一個角色來,估計只會是更狠的角色,因為你的行為已經違反了秩序與規則,而且同時是兩個世界的秩序與規則。雖然你那邊的世界認為你功遠遠大于過,但真仙界估計不會這麼認為,所以你八成還得為這事找點抽。你怎麼就能答應他,不知道這種事要擔大因果嗎,吃飽了沒事干啊你。”

浮蘇想想,覺得只要這樣的話,她願意承擔這份因果。她不但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還有人照顧父母,甚至能讓所有她曾經認識過的人都活得更好,為什麼不願意。至于要面對一個更狠的角色,誰怕誰呢,事到如今,她還會怕什麼。

自是一往無前,持劍不退。

讓我們去戰斗吧,流光!

流光:愚蠢的異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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