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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弈瀾]重修於好[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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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7 16:25:15
第二六零章 前塵落定,后事無憂

事實證明,攘內這種事交給林壑來辦非常正確,浮蘇最大的作用就是出了個主意,建議從年輕弟子,云門、無涯二宗的根基開始。沒有根基,再高的樓塔也會崩塌于頃刻之間,下層基礎決定上層建筑。

浮蘇出關時,已是一個月有余過去,方一出關,就看到天宸抱著入微在薄霧微起的山林之間飛來蕩去,入微嫩生生的笑聲在晨曦中徹響。只過去一個多月而已,但對浮蘇而言,仿佛卻已經是又過了一世,她完全把自己的人生又重新過了一遍,那些記憶現在都已歷歷在目。

她從不是擅長記事的人,能記得的也就近百年的大事,余等小事她大多已記不起。有時候想起人名,甚至記不起容貌了,但現在一清二楚,連同她已忘得差不多的現代。同學朋友,親戚鄰居,父母祖父母,一一記起容貌名字來,以及她曾和他們渡過的過往。

還有上元真人當年在撿到她時,目含慈愛與憐憫地輕輕以手疏通她的經脈,為她取暖,把因穿越又逢追殺的她從崩潰邊緣拉回來。在此時,她甚至清晰得記得上元真人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別怕啊,小姑娘,前塵落定,后事無憂。”

她還想起了宗正見到她時說的第一句話:“師傅,你越來越離譜了,撿東西就算了,還學會撿人了。師傅,這不會是你在外邊生的閨女吧,跟您一樣瘦得不行。”

然后是沉淵,白重,石越等等。那時候他們……唔。那時候他們也和現在差不多。容貌上並沒有太大改變,唯一改變的是氣質和修為。

“我看著你這表情,像是還在夢里啊!”天宸抱著入微看向浮蘇,這游魂似的模樣,好像夢游一般的怔愣表情,不是在夢里就是走火入魔了。

“過去的記憶都在演前又重演了一遍,我還記得第一次看到你,在蒼塘、澄山一帶。那天醒來。你就在坐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深沉得跟身邊濃濃的黑霧一樣。當時我在想,這人好恐怖,我會不會被他一掌劈死。現在想想我真是想多了,你看我的時候雖然冷冰冰的,可也沒動殺氣,我喊你時你還說……”浮蘇說到這不免笑出聲來。

“我是天宸。”天宸說完愣了愣,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浮蘇,如果不是知道要應劫,那時候浮蘇就已經被他劈死了。想想,天宸覺得還是算了吧。在這種回憶過往的美好時刻。太煞風情會遭天譴的。

流光:您這樣隨口天譴天譴的才會遭天譴呢!

愉悅歡欣地笑幾聲,浮蘇眼角眉梢布滿歡喜:“嗯,然后就是殿閣上,不過那回你不但動了殺氣,還真的想弄死我。但是,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那時候會停手呢,別說因為李毛毛那坑貨,你覺得我現在還會信?也不要宿命了,你不覺得那太扯麼,如果不是你情我願,宿命也不可能強加在你身上。”

入微:阿爹,阿娘要聽你表白耶,需不需要你親親好閨女我先告退一下下。

“再見傾心,如何?”一見不曾鐘情,再見便許永生,這樣如何?

浮蘇笑得更加開心,但人把自己的一世再過一遍后,很多不曾通達的,如今都已經一清二楚,再分明不過。于是只余歡悅,再無有任何遺憾與對過往的眷念,時間一直在向前,人也得不停向前,生命不息,戰斗不止:“嗯,那你也不吃虧,因為我也是那時傾心的。”

流光、入微:肉麻死了!

于是,天宸也愉悅地笑出聲來,與浮蘇相顧,兩人的笑顏此時在他人看來應是相同的:“劍意何如?”

“試試,正好前段時間你挺招揍的,手好癢。”浮蘇說著就抽劍,先踮著腳尖在天宸眼角印下輕吻,然后飄然轉身既走。天宸手一緊,把入微樂得直埋在天宸懷里悶笑,阿娘又在涮阿爹啊,哥哥說得對,阿娘才是世上最強悍無敵的存在。

把入微放下,天宸亦會使劍,自是抽出劍來應戰,至于被揍什麼的……咳,揍一頓就揍一頓吧,比劍輸給浮蘇既強她信心,也順便贖贖前段時間的罪過:“仙子可要小心,我雖累世都是佛門禪修,但也有幾世練劍練得不錯。”

浮蘇一挑眉:“你能贏我?”

在邪惡勢力面前,要果斷學會拿得起放得下:“自然不能。”

流光:宸君,你再這樣下去,節操會全部碎掉的。

浮蘇手起劍開,一片薄霧中,染上薄薄彤光,稍頃便見彤光盡散,薄霧中,劍不知不覺貼近天宸的身側,天宸差點沒察覺到,只在劍意劈起衣裳,破開薄霧時才有所覺。側身持劍一擋,以劍意蕩開劍意,浮蘇微覺意外,又是一個挑眉,滿是“你居然也會劍意”的驚訝。雖劍意不高,不過第二重,但天宸對劍意的領悟似乎遠在她之上。

此時,浮蘇才驚覺,自己可能不過是井底之蛙,犯了坐井觀天的錯誤。人歷一世,和歷許多世是不同的,同樣是千萬年,百世與一世蔫能相同,百世有百世磨礪,一世只一世磨礪。

翻身一個劍花挽起,青芒破霧平斬開,一片金芒淡淡亮起,安世蓮不再是那麼金芒閃閃,光華動人,隱在霧中,若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到。天宸含笑看向浮蘇,一劍掃去霧散金芒淡:“仙子莫非忘了我乃禪修,安世蓮對我不起作用。”

“小瞧人不是,等著吃苦頭吧。”浮蘇說罷,又是一劍,催得安世蓮輕輕炸開,響動十分輕微,但卻將周遭的靈氣萬分緊迫紊亂,這樣的靈氣,但凡有一絲一毫入體,都會引起經脈中靈力沸騰,氣血倒施。

天宸輕輕“嗯”一聲,點點頭,退開幾步,以劍在身前轉一周,劍意如水鏡一般,將紊亂的天地靈氣阻擋在外:“還是弱了些,除非你沒盡全力。”

“廢話,我跟你沒仇,而且我對做寡婦沒興趣。”浮蘇也不過將劍意用到三成,要用到十成,這成鶴峰估計有三分之一得毀掉。

“那便以十成力使出寂滅劍意來我看看。”天宸說著一彈指,將入微所在的地方給罩住,以免傷到自家閨女。

見天宸已將入微護起來,天宸又似不懼寂滅劍意,浮蘇便毫不猶豫地使出寂滅劍意來。重修的寂滅劍意沒有再出現黑霧光團,而只感覺虛空中有一個洞張開,往里吸著一切懷有靈力的活物。天宸起初還站得好好的,一分一毫也沒動,但一刻鐘不到,浮蘇就看到天宸額角有汗滴下來:“我收了劍意吧,我可不想把你弄到不知哪界去。”

“不必……”天宸話沒說完,云海便開始緩緩移動起來。

浮蘇見狀,趕緊散去劍意,生怕把天宸給吸到異界去:“天宸,你沒事吧,重修寂滅劍之后,我都還沒試過到底怎麼樣,我還是另找靈獸先試試再說。下回,再不找你試劍了,你真沒輕重。”

天宸:“無事,只是感應到一些東西,有些出神。”

林壑和祝安安這時候也過來了,他們是感受到寂滅劍意來的,林壑直掉口水,什麼時候他也能修到這樣的境界,一劍之威動徹天地,卻又說放就放說收就收,何等揮灑自如:“師姐,你劍意成了?”

“是,成了。”浮蘇點頭。

“那便好,我們可以開始想法子把那群瘋子都收集起來,送到師姐你們那邊的精神衛生中心做白癡精神病去。那樣一群瘋子,就該被關起來一輩子,還要打針吃藥兼洗腦受管制。”林壑覺得,那群人一天到晚給人洗腦,活該下輩子受那樣的折騰。不過他們身上到底有功德,大約日子不會真的這麼難過。不過按師姐的說法,搞哲學宗教學的都是高智商,這麼一群人過去只能做白癡,吐血也要吐死吧。

“還選時辰不成,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浮蘇這人做事向來全憑一時頭腦發熱,而且她覺得這事就得這麼來,萬一被那群瘋子事先知道了呢,還不如一開始就不選定時間,現在就去。

林壑想著點點頭看向天宸,天宸也沒意見,祝安安“嘿嘿”壞笑兩聲,說:“那我去叫上天尊,這種事怎麼能少了她呢。”

一聽,浮蘇立馬覺得,天尊大概年輕的時候也不很靠譜。

天尊接到消息過來,和林壑、祝安安、天宸一塊商量怎麼坑,浮蘇在一邊被他們當成通關道具使。偶爾浮蘇要發表個意見,被他們一眼掃過來就咽下去,浮蘇真不是靠腦子活著的人,她是靠武力啊武力,唯一有點腦筋的時候都放在參悟劍意修為上了。

最后,計定,天尊攬上祝安安,歡歡喜喜歡出門坑人去,林壑要事先去挖坑,天宸則負責把人繞坑里去,輪到浮蘇時祝安安回頭看一眼浮蘇:“啊,先帶著入微和小容容,等我們事辦得差不多需要你的時候,我再來接替你啊!”

沒腦子的人果斷沒人權啊!

話說,她怎麼就能承認自己沒腦子呢?

浮蘇哀嘆半天,不得不垂頭喪氣地跟看著隨天宸也已拍拍她腦袋離開的殿閣,安靜得讓人想用吐槽把這里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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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一章 與世涅盤經

浮蘇知道他們此去無比兇險,也能理解,他們總把他看作“晚輩”,要命!就連該死的蕭林壑,如今也一副“老子橫豎不會死,我不去誰去”的橫樣,打知道他是天道化身,他心里就把最后一絲畏懼也抹去多半。“小輩就該留在家里帶孩子”這種態度,真讓人想抽死他們。

自然,浮蘇也知道,她必需最后出場,因為只有她才能聯系得到地球那位高冷高冷的天道君,還要靠這份聯系來把瘋子們送去精神衛生中心呢。可是,被留下,永遠是件很讓人憋氣的事。好在,浮蘇在用吐槽把殿閣填滿前,她就已經想通了,oss都是最后關頭才出場的!

兩天后,天宸發來訊息,讓浮蘇把入微和容容交由宗主暫時帶著,至于宗主是親自帶還是讓人帶,都不用管。安置好后,速至西來峰,西來峰是三寺十峰二百殿之中金經殿所在,西來峰不如萬鶴峰十分之一,因此只有一座主殿,便歸在二百殿之中。便是只有萬鶴峰十分之一,也盡夠把佛門那幾百想滅世的瘋子全召集起來。

林壑發往三寺十峰二百殿的消息相當不負責任,且沒有絲毫節操,他發的消息內容是:永生佛降西來峰,共西天諸弟子論《與世涅槃經》,有意且早來。

《與世涅槃經》正是那兩個欲滅世的宗派所崇尚的經文,林壑這消息一發出來,非這兩宗派的,壓根不會派人去。想也知道。因為天宸是禪宗弟子。禪宗弟子與這兩個宗門弟子辯講《與世涅槃經》哪能是什麼好場面。旁觀一下罵架是很好的,但若是要被牽連進如典籍上“四宗論法”那樣的公論里,便得不償失。西天諸菩提都記得一清二楚呢,“四宗論法”正是由天宸一手主導的佛門大戰,誰還去摻和這個,不怕死還要擔心成為一段公論里的叛法者、附魔者。

天宸往世那以多次輪回下世,絕對每個輪回下世都沒怎麼干好事,佛門六大公論里。有四個是他老人家弄出來的,而且前三被他牢牢占據著。在佛門中,公論便是最大的戰爭,只是說得好聽罷了,其實無非就是從打嘴仗變成混亂,然后大混戰,最后死一堆人,最終結果只有一個——天宸重證果位,他人全成炮灰。

這事,兩宗也知曉。但他們若要動用《與世涅槃經》就必需先贏這一場公論,且……佛門中人。誰又真正是不爭的,誰不想在典籍上留下一段光輝燦爛的文字。尤其是,這段文字有另外許多大篇章墊底——在公論中贏下輪轉永生佛,這將會是濃墨重彩的一段輝煌文字。

“你又坑他,小心他跟你翻臉,你從來就打不贏他。”天尊扯著她那從來只愛作死坑人的弟弟,心底犯愁,她這弟弟怎麼就這麼愛坑人呢,這愛好太讓人想弄死他了。別說旁人,就是她有時候都覺得,這麼坑的貨,早死便可算是有益于世。

“自打有師姐,你看他還能掐死我不。我現在可算是明白,為什麼好好的師傅不做,非要做師弟,你看我要做師傅的話,天宸想揍我就揍我,現在我是師弟,他要揍我,得看師姐同意不。雖說師姐也揍我,不過師姐是高高揚起輕輕落下,我覺得吧,如果師姐和天宸的事真是我干的,那麼肯定是為了看天宸吃癟才這麼干的。”林壑笑得異常歡快,歡快得祝安安瞪他一眼,他都沒能收住笑。

“我大約能看到佛門典籍上又要添一段公論了,公論的名字應該是‘二宗辯經’之類的。”天尊搖頭,這位到底想要多拉風啊,佛門各種掌故事的記錄典籍,都快成他的自傳了,這人還想怎樣。

此時,浮蘇抵達西來峰,如果不是稍稍繞了點路,她還能更早些到達:“怎麼著,開場了沒有?”

祝安安搖頭:“還沒,人沒來齊。”

“少一個兩個不要緊,主要的來了就成,剩下的那個把火種還是要留下的,要不然那就是滅一宗傳承,那業力誰也擔受不起。就讓他們留幾個吧,這樣一來,業力與德報能相互抵一抵,我們就都不會有事。至于里邊,已經在談了,別管就是,他們打起來,只要不是幾百人同時打他一個,誰還能把他怎麼著不成。”林壑說完,繼續側耳聽,不遠處又來了幾個在名單上劃為“必需弄去當白癡”的那一撥人里,也就差著這幾人了,這幾人一來,名單上的人就齊全了。余下的都是些小魚小蝦,不必追究得太細,滅世的活確實得有人干,畢竟……直仙界也有數的,不會永遠就這麼存在下去。

只是如今還不到時候,如果時候到了,滅世就滅世,只要不牽進去,鬼才願意摻和。

看著人已進去,浮蘇便問:“現在呢,怎麼辦?”

“封山,天宸到時候我們把他弄出來,趁把天宸弄出來的當口,你得將寂滅劍意施展到你能施展的極致,把這些魂魄都吸走。當然這之前,你得先燒幾根香,跟你們那邊的天道提個醒,讓他來接手這些白癡。”天尊和祝安安在西來峰擺了“身不離土大陣”,也就是說寂滅劍意一旦施展開,他們唯一能離開的只有魂魄。西來峰則由林壑用天地法則牽引干涉,如此西來峰便也不受寂滅劍意影響。林壑把這些都一一跟浮蘇說明后,便著手封山,林壑這回借用了天地法則來封山,不要說佛門諸菩提,便是天宸也無法出來,只能告訴他們伸手去撈。

待到山封好,浮蘇便開始燒香,絮叨一陣,香煙化作龍形纏繞幾圈后化做一個“可”字,然后青煙散去,香滅灰落。浮蘇朝林壑點點頭,林壑會意,便越過結界知會天宸,天宸得到消息后,卻不能第一時間離開,他必需得等浮蘇的劍法開始運轉,且身不離土大陣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來牽制肉身不離此間地界。

“大概需要多久?”浮蘇的劍意已經準備好,只需要等待一個契機,她的劍意本身就好準備,就差指哪打哪的那一聲令下了。

“最后進去的人需要兩刻鐘時間,快了,只需不到一刻鐘既可。”林壑說完看向西來峰,又看看浮蘇,皺眉說:“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祝安安問道:“怎麼個不好法?”

林壑看向天空,道:“我們之中有人要應劫,不知道是誰,雖然說是沒有性命之危,但修為可能會受到很大的損傷,可能會掉好些境界也說不定,就不知道是誰倒霉了。天宸和我姐不可能,他們沒得境界可掉,就剩下你、我還有師姐。”

“沒事,掉境界這種事,對我來說太熟了,掉著掉著就習慣了。”浮蘇心道,大不了回頭吃幾頓肉補回來唄,所以歸根結底——有天宸就行。

連浮蘇都無所謂了,林壑和祝安安便也放下此事,只要沒有性命之危,區區境界而已,修回去便成:“快點準備,天宸要出來了,浮蘇,天宸出來的時候,你立刻順著禁制的開口處把寂滅劍意打進去。然后……等等,那些個賊禿在做什麼?”

天尊看一眼,皺眉道:“你的預感是對的,天宸被他們困住了,浮蘇先不忙放劍意,我替你去把你男人弄出來。”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順便把劍意放開,等閑的光頭傷不了我。再說我只要助天宸脫困既可,不麻煩。再說,劍意一旦展開,只有我能來去自如,我進去就祭出劍意,這樣一來,他們便只能抵抗劍意,無法分神顧天宸,我們便可脫困離開。”浮蘇盤算得十分清楚,林壑和祝安安想著也覺得對,天尊便沒有再說,如果不是師侄女婿,當她愛管宵成。

“浮蘇,你小心些。”祝安安叮囑道。

林壑在禁制上打開一個口子讓浮蘇通過,順便塞了一枚小玉片給浮蘇,道:“出來的時候師姐把玉片按在禁制上,就可以通過,師姐小心,安全為上。”

浮蘇點點頭,接了玉片便跨過禁制進入西來峰,天宸看到浮蘇遂揮手道:“先放劍意,我能抵擋得住,他們不能。”

“好,你支撐一下,我馬上就過來。”浮蘇說罷一劍揮出,漫天似有水光起,但卻一絲水汽也看不見,只不過片刻,便有一股吸力從上而下罩來,似要把一切都吸進去一般,但枝葉草木不見一分一毫動靜,在場的光頭連衣袍也不帶翻起的。只有天宸在其中一根根頭發往上豎起,衣袍也被吸力響應得往上翻。

漸漸地,和尚們無法再困住天宸,天宸正欲揮手在自己身前結一個屏障,卻不料竟無法順利結出。浮蘇見狀示意天宸不要再動,她馭劍飛過去,便要把天宸拽起,天宸也趁勢祭出云海,天宸見狀低頭看一眼道:“這才是你的十成劍意吧?”

“不,十二成,過十之后,每一成都會由量變到質變,與那十成相比,多出來的兩成威力更遠勝其上。走吧,我們……不對,怎麼我也動不得了?”浮蘇欲抬腳,發現不旦她走不了,連流光都動彈不得,還帶得天宸的云海都沒有了絲毫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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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二章 從無到有,從有到無

眼見著寂滅劍意的吸力越來越大,浮蘇也感應到了另一頭,來自地球那位天道君的問候。浮蘇忍住指天大罵的沖動,看向天宸,卻見天宸嘆口氣后,掃向身周。在他們周圍,一群光頭頌經的頌經,罵娘的罵娘,還有法力低微的,已經身魂分離,魂魄已去向寂滅劍意另一端靜候著他們的未來。

看罷一切,天宸才與浮蘇說道:“大約,還是因你出自那里,到工你不屬這可互通有無的三千世界,一旦打開通道,你便脫不開身,我與你又已結永世,自然被你一帶也動彈不得了。”

“不……不會魂魄離體吧?”浮蘇有點惴惴不安地問道。

“不至于,我們都沒被身不離土牽制,大約正好可以如我們所想的那樣,去你那里走一遭。”天宸說著皺眉,又很快加一句:“他不會讓你與你原來處在同一個時間點上,可能更早,也可能更遲。因有陸作舟,我想大約會更早,早到岳父岳母都不曾出世的時候。”

浮蘇:“那可得到六零年代去啊,那時候舉國上下一……一片餓蜉啊!還有恐怖的文什麼革什麼的,那可不是個好時代。天道君,要不咱再早點,早到宋明都是極好的呀。穿都穿了是吧,干脆您再讓我穿一回。”

看向浮蘇,默默仰天而望,他家仙子越是緊要關頭越不著調,天宸輕輕喟嘆一聲道:“時間節點越早,秩序與規則越容易察覺,天道不能這麼做。他也脫不開秩序與規則的轄制。因此只能在你來的那個國家建立之后。再早是不可能的。”

“我雖然沒經歷過那個時代,但我知道,那是最壞的時代。哪怕一切都已經成故紙堆里落滿塵埃歷史,但若親眼所見,親身經歷,我不覺得自己能撒手不聞不問。”一個人沒有能力去改變,那就算了,當有能力的時候。浮蘇也學過“若不行好言,立好事,雖是在世百年,恰似未活一日”。在滄海界這樣的時代里,修士間掐死掐活都可以,但回到自己生存過的地方,浮蘇覺得自己的價值觀肯定又得回到當初。

“天道會選擇合適的時間,你不要有操那麼多閑心,他是最不願意你動那些故紙堆里的歷史的存在。歷史如果改變太多,導致接不上。難受的不是我們,是他。”天宸說著看向浮蘇。道:“再待片刻,我已請天尊去帶入微來。”

錯過真如的成長之后,無論是浮蘇還是天宸,都不願意再錯過閨女成長的每一個瞬間。天尊速度極快,不過片刻便將入微送至西來峰:“你們那的天道真愛歧視人,我多想去,他居然不肯,還不如毛毛呢。”

“師伯,我們不知何時方能歸來,真如還請師伯代為照料一二。我爹若回真仙界來,也請師伯代為轉達我們離去的消息。”浮蘇說罷不再撐著,而是放松精神,任由頭頂那股吸力把他們緩緩吸進去。

“那是個多好玩的地方,居然不讓去。”天尊嘆口氣離開西來峰。

西來峰上的吸力在浮蘇和天宸一家三口進入后,便徹底停止,林壑解開禁制,大小光頭等皆已只剩下一具空殼:“這算是都死了?”

聽祝安安問,林壑便搖頭:“不算,尚余一線生機,魂魄若能歸體,還可以活過來。但,這得看他們做許多世白癡之后,能不能從那些磨厲里吸取點教訓,是不是能大徹大悟,如果不能,十世輪回之后,這些軀殼才會隨風化作飛灰。”

天尊道:“上蒼總會予人一線生機,就怕碰上喜歡作死的,比如毛毛。”

林壑:……

浮蘇念著念著不要把她投到六十年代,可結果就恰恰是六十年代,指天在心里想要罵幾句,還沒開始呢,識海里就讀到一條訊息——歡迎回家,穿越者。現在是1961年秋,你不願意看到的兩件事,一件已經過去,一件還沒發生。如果下第二件事你不想遇上,便只有五年時間,需速戰速決。

“我們是來做什麼的來著?”

“探尋人類起源界,參悟其中奧妙。”

“我現在只慶幸,乾坤鐲里的食物,省一省夠入微吃個百八十年,要不然入微非哭成兔子不可。”入微從小在性子是沒嬌縱著,在衣食住行上卻是處處精致處處嬌貴,稍有一點不好的,入微都不會多看一眼。浮蘇摟住閨女,看看三人身上的衣裳:“我們還是先換衣服吧,據我媽說,這時候的衣服只有黑色和藍色,穿件格子都會引來圍觀。”

“不必,我們不見人煙便是,反而會省去許多麻煩。不過,人多眼雜,還是施個隱身術為好。”天宸說罷,在三人身上施展了隱身術。所謂隱身術也並非真正隱身,而是幻術的一種,施展之后,就算有人看到他們,也會仿若未見,見到也不會驚奇。天宸和浮蘇可以維持這個狀態數年,只入微需要以靈石布個小陣法放在身上作隱身術的輔助。

三人加隱身術在身后,行事便不再需要顧忌被人到,這只是為有備無患,他們原也沒想接近人群。既然知道一件事已過去一件事沒來,浮蘇便不關心凡世如何了,而是想著他們來此的目的:“若要探訪,有幾個地方倒是可以考慮一下,鶴鳴山、昆侖、三清山、龍虎山、武當。不過要是佛門的話,就得去印度,具體哪里我也不清楚。”

“何用那般麻煩,直接問天道,讓他指個明路。”天宸看向浮蘇,又看了眼天際,道:“他肯讓我們來,但不肯我們多留。”

“那我問問。”浮蘇說著又默默與天道溝通起來,這感覺很是微妙,就好像裝了一什麼智能系統一樣,玄之又玄。

天道果然回了浮蘇的話:“道問昆侖山,佛去尼泊爾。”

昆侖?浮蘇把話轉告給天宸,天宸竟怔怔出神了許久才問道:“神山昆侖?”

“什麼神山不神山的,不是……不是三千界也有一座昆侖吧?”浮蘇似乎聽起過,但她記憶向來一般般,提得少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忘記了。

“是十萬小世界中曾經有一座昆侖,不過那座昆侖很久之前便消失了,只余下一個坑洞未填。我曾去那一界看過,確實十分神妙,移山填海對修士為說不難,但那般廣闊的山脈,頃刻之間便消失于世人眼前也非易事。並不是說兩界的昆侖山便是一座,只不過,既是同名,想來也有所關聯。”天宸說著感應方位,既是神山自然應當有動靜,他們降下的地方倒離昆侖不是很遠。自然,這個遠不遠,得按天宸駕云的速度來說,要按現在這牛拉馬拽,轟隆隆的汽車火車,那得叫一個天遠地遠。

入微在浮蘇懷中已經睡著,越界會有一定的損耗,浮蘇和天宸沒事,入微卻倦得不行:“那便先去昆侖,那邊沒十萬世界,卻應有十萬大山,我們駕云海過去,片刻功夫便能到。”

說罷,兩人就踏上云海,向昆侖西去,約是盞茶工夫,便到昆侖山著名的玉虛峰。之所以選擇這座山峰落腳,一是因為名字,二是因為此處有很微弱的靈力波動。自云海降下后,便見四下雪白,好在寒冷與空氣稀薄對浮蘇和天宸都沒有任何影響:“埋得十分深,浮蘇,把流光放出來警戒,這山脈並不像看起來那般平靜。”

“好……唔,我好像也感應到靈力波動了,我們是不是應該下山腳去,感覺離山腳還更近一些。”浮蘇覺得離得近總比較好鉆進去。

“靈力是從山頂泄露的,入口應當在山頂,從山腳進去,只怕未必進得去。”天宸暗暗運轉法力探看一番,終于在一處崖壁下找到了靈力較為集中的入口。

浮蘇走近時,也感應到了靈力波動所在的地方,遂抬頭去望:“我怎麼覺得這靈力似乎不怎麼正常,不像妖不像魔也不像人類。”

天宸沖浮蘇擺手,示意她不要再上前:“我先上去看看,你在這稍待,若有異動,我怕驚著入微。”

其實是怕有意外吧,天宸真是越來越婉轉了:“我知道,我在這等你確定里邊安全了再喊我行吧,不用遮掩,難道你願意擋風遮雨,我還不讓你遮不成,我巴不得吶。”

聞言,天宸輕笑出聲,揉一把浮蘇的臉,道:“我帶流光進去,你也注意些,方才我觀望過,四周應有護山靈獸存在,若它出來莫與它纏斗,避開即可。”

“好。”

見浮蘇應下,天宸才安心進去,那崖壁只輕輕被流光一戳,便戳出個光華流轉的洞口來。不過,流光這一戳,有無數巨石滾落,足見天宸持流光在手時,也照樣玩得轉,且這洞口確實隱蔽。巨石落地后,浮蘇找地方堆了堆,為免雪化后砸了上山的行人。

而天宸此時已身入洞中,洞口被雪光映得一片亮堂,洞壁上有壁畫,也有浮雕,一幅幅要麼是升仙圖,要麼是飛仙圖,還有出行圖,多以女仙為主。天宸一一看過去,流光已經被天宸打發去探路,他自己則留下細看壁畫:“浮蘇,可以上來了,你也來看看這里。”

滿墻浮雕壁畫,仿佛就是一部修仙史,從無到有,又從有到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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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7 16:26:14
第二六三章 移山填海,翻云覆雨

如果說天宸看到壁畫僅僅是驚訝,那麼浮蘇便是震撼,事實上,人類對于自己的起源始終沒有百分百肯定一個推論,雖然廣羅大眾大多已經接受人類由人猿演化而來的進化論,但其他起源論也一直有被提及。

在浮蘇看來,地球上的人類閑著無聊時最愛干的就是兩件事,第一件事搞清楚自己從哪里來,第二件事弄明白自己以后將去向哪里。不管是哪一件事,人類都很輕易地把眼光從地球慢慢投向頭頂的天空,廣闊無垠的星辰海既可能是人類的來處,也將成為人類的出處。

“要按這麼說,人類的起源其實是靈力所導致的異變,因為某一支天生具有溝通天地之間本源靈力的能力,所以他們最終成為人類。不過因為這種氣運十分逆天,所以地球上的靈力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被消耗一空,因此雖然是人類起源界,但永無可能出現修士。”浮蘇覺得挺詭異的。

洞窟的石壁上,最初那一幅,是一團團青光鉆進某類物種體內,形成的並不只有人類,還有上古傳說中那些神獸及妖魔鬼怪,因為這些靈力而產生異變的人類與其他物種都擁有一定的能量,所以上古才成為了神化的樂園。于是人類起源又多了一種說法,浮蘇揉揉有些發干的眼睛,人類的起源不可考,因為人類不可能返祖到幾百萬年前去。

洞窟上的所繪制所雕刻的那些,浮蘇信一半不信一半,因為人類的起源實在太不符合進化論。既然人類可以進化出智商語言。最后形成文明。為什麼貓狗豬鳥。許多被人類判定智商高過人類的動物為什麼沒能最終擁有語言文字,擁有使用工具的能力,到最后甚至成為文明的一分子。

“姑妄觀之,姑妄言之,不去管它,這並不是最重要的。”天宸看過便罷,見浮蘇懷疑多過相信,也對壁畫上所示持幾分懷疑態度。三千大世界。十萬小世界那麼多人修道長生,靈力也未見枯竭,所以,天宸不認為只因主導人類起源,使得地球耗盡靈力,這個可能性非常小。

“嗯,我們進去,這邊通道似乎也有靈力傳來。”浮蘇說罷便與天宸一道向通道而去。

兩人一前一后,走過曲曲折折的通道,到最黑最深時。卻忽地感覺到光線,聽到鳥語香。聞到花香,空氣中甚至傳來溪流的清新濕潤氣息。但與此同時,有一股獨特的威壓在那里,不會讓人生臣服之心,只會讓人有種高山仰止的觀感。

越靠近光源,便越能感應到光線的流動,與花草的香氣,鳥飛雀鳴,風吹樹葉,溪水潺潺,許多聲音與氣息交雜在一起,卻絲毫不顯得雜亂,反而清爽宜人,使人不覺陶然。此時,走在前面的天宸停了停,浮蘇伸長脖子去看,原來已經到了洞口,再邁一步,他們便要置身于鳥語花香的山林之間。

“浮蘇,你可曾感應到?”天宸側著頭問浮蘇,卻不說明感應到什麼。

“有,似乎是龍的氣息,不過和滄海界、真仙界那些在記錄中消失的神獸不同,這龍氣息似乎更加……”浮蘇也不知該怎麼形容,因為在真仙界和滄海界,她都不曾見過龍。唯一一條有神獸血脈的蛟,身上的氣息也和這里遇到的完全不同。

浮蘇忽然想起一個可能——龍的傳人!可是,那不是黃帝征戰之后七拼八湊而成的圖騰嗎,怎麼會真的存在呢?

之所以說龍的氣息,而不是龍,因為這里根本就沒有龍的存在,連遺蛻都沒有,只有一片景致清幽,花木扶疏的山林:“更加不怒自威,更加親人,並不那般高高在上,氣息十分親切。”

這麼一說,浮蘇更覺得那有可能了:“我們這里有一個傳說你知道吧,關于龍的傳人的那個?”

“我也想到一個可能,和這個傳說有幾分關系,凡妖物經龍血浴身,便可育出靈智,成就神獸之身。這樣死后可以轉世為人,但如果是妖物,絕無可能轉世為人。如果人類的起源是因為意外的龍血浴身,甚至是血脈中沾染一絲龍血,這反倒可以解釋人類的起源。至于龍從何來,按照你們這里的學說,所有物種都從海里來,那麼……”天宸說到這一笑停止了聯想與猜測,道:“這已經不重要,其實所謂探訪人類起源,更多的是探訪道家起源于佛家起源。人類起源之所以重要,是因為道佛兩家都是由人所創,因此起源才重要起來。但起源于何處,我們大概也不能完全弄明白,這本身就是一筆糊涂賬。”

“那我們四處看看,到底這里有什麼……這里靈氣很充沛,我們倆一時沒反應過來是因為習慣了真仙界的充沛仙靈之氣。天宸,按地球現在的情況,不可能有靈氣這麼充沛的地方。”浮蘇四下里看看,卻看不出什麼來。

天宸卻指著山一側說:“浮蘇,你往那里看。”

順著天宸指的方向看起,浮蘇發現那邊被陽光鋪滿的山壁上刻著一個古怪的花紋,那紋路蘊含著厚重的天地元力,再極目抬頭以靈力覆蓋眼睛,浮蘇發現共有八個古怪的紋樣,並不完全一樣,各有各的細微差別。刻在極高的山璧上,且看那花紋,細致古樸,八枚花紋在山壁上遙相響應,仿佛將靈力鎖住不出,又並不阻止陽光雨露與生物的進出。

“好像是陣法?從這里的氣息,以及花紋上滋生的苔蘚來看,這里幾千年恐怕都沒有人來過,至于苔蘚,也非一時一日能長成這樣,要將花紋覆蓋得這麼深,也非短時能成。”浮蘇不僅以眼觀,還起了個卦,卦象直指幾千年前。但那些紋樣卻遠不止幾千年,那氣息如同自亙古而來。氣機直指數百萬年前。人類誕生之始。

“也許連天道都不知道人類究竟起源于何處。否則,他大可以說明白。天道既人心,有人心之后才生天道,如此,想來不差,再四處看看,人類起源之秘查不明白便就此作罷。天道既言道問昆侖,那麼道門的起源也應該在此處。既言道門始祖是老子,那麼老子必然曾到過此處,觸發此處之玄妙,然后才創立道門。”道門講求性命雙修,與佛門捐棄此身不同,所以道門弟子鮮少會有滅世的想法。佛門講涅槃修來世,動不動就搞一場“佛法渡世”,這個渡還是先滅了再說。

如此,天宸想,大約……他們並不需要去尋佛門起源。而是需要看佛門傳入中原后做出的改變。但有些事,天機難測。天宸也並不知道,他們到底來此處是為哪般,畢竟天宸對拯救那群瘋子並不是很感興趣。他是禪宗子弟,只講頓悟天地,對輕方放棄性命者,除了輕視並不存絲毫憐憫之心,真正有這樣大襟懷的人恐怕是那坑貨。

但坑貨……大概來過此界,卻沒能找到解渡佛門的機緣。天宸皺眉良久,搖頭無言,此事太大,性命天機,佛門大運,人類起源種種般般,哪一個都不是好參悟的。

“我們要不在這住下,慢慢參悟也就是了,左右也不急的。”浮蘇說完話,懷里的入微就已醒來,也許是小孩子天生心性澄清,一醒來眼珠子溜溜轉,便一下子喜歡上這個地方。

問她為什麼喜歡,入微指了指遍地林木花草與飛鳥走獸,歡快地抱起一直肥兔子說道:“它們喜歡我呀,所以我也喜歡它們。”

聞言,浮蘇一笑,道:“這大概才是活下去的動力吧,這世間有人如此需要我,這世間有人如此喜歡著我,這世間于有的人而方我不可缺少。所以,有活下氣的動力,看得到希望,永遠期待明天來臨,因為明天會是更美好的一天。”

“是,仙子有理。”天宸說著就問入微餓不餓,渴不渴,不管其他,專心做起奶爸來。

此時的昆侖山外,便是仍舊還不曾秋收的年輕中國,像個永遠吃不飽的孩子,睜著偌大的眼睛在那里站著,盼著豐年早一些來到,盼著收成再厚足一些,盼著有個人人能吃飽穿暖的未來。浮蘇到底沒能忍住,次日便馭劍飛向最近的村莊,因臨近秋收,山野一片金黃,扛著餓的人們臉上滿是歡悅,他們對不久后的秋收有著最誠摯的期盼。盼不要下雨,盼天老爺賜一碗好飯。

若來得早些,浮蘇還可以想辦法讓這一季收得多一點,不過此時卻已是豐收前幾天,她就是天道,也不能給這些人多一些糧食。但是,她能保證這幾天舉國上下一片天晴氣朗,這種事跟天道溝通一下,再施點小術,將雨落到可以落的地方去便是。

仙師移山填海,翻云覆雨不過小技,浮蘇自然得心應手。人應該不懼宿命,能斬強敵人于劍下,同時,是否也該懷有悲憫,不管該不該,有就是有,想做便做。若成仙得道都不能隨心所欲,那還成個什麼仙!

于是,世間多了一名四處行腳的“赤腳”醫生,順便還負責收鬼怪喲,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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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蘇的課題是——我命我主之后,我該為這世間做點什麼。

人始終是社會動物,且對浮蘇來說現代地球是故土家園,意義不同,這里的一切都于她而言是熟悉親切且血脈相通的,哪怕是如螻蟻一般的凡人,她仍舊無法袖手旁觀。

浮蘇在現代地球需要理解的是,大概或許也許是——強者改變世界,弱者被世界改變,因為浮蘇現在還停留在強者主宰自身命運,弱者被命運擺布的程度,其實咱還可以做更多。

只是這一階段的構想,這一階段是收尾,我沒寫大綱,信馬由韁吧,怎麼寫好玩怎麼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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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四章 見鬼!

四川省境內,秋收忙碌的時節里,天晴氣爽,農人習慣趁著好天氣搶收。這時候曬谷子的曬谷場也不是家家都有,所以更是要安排好時間,這時農村沒有水泥地,曬谷場被農人稱作蠟坪,因為表層像是鋪著厚厚一層蠟,打磨得十分光滑整潔。

因為搶收,加之天氣好,不時有人中暑,高家村的農人最近都聽說附近有個三十幾歲的赤腳醫生,正想著讓村里的人去訪一訪,不想這赤腳醫生今天農人在高家村看到,自然,這赤腳醫生就是浮蘇。到了高家村浮蘇連著看了幾個人,確實都是中暑的癥狀,有兩人還特別嚴重,因為長時間的營養不良,農人大多都有這樣那樣的疾病纏身。

這時候,人均年齡極低,遠不到浮蘇出生時候那樣動輒十歲。浮蘇自然不能一一去施藥,而是遍訪村中水井,找了一口水質特別好的泉水井,在井口布下陣法,打出水井的水都能沾上些許靈力。又哄得村里的人每人每天都來喝上幾大碗,然后才去治那兩個特別嚴重的病患,對浮蘇來說,這些也不過是幾盞茶的工夫,看完后農人留浮蘇吃飯,浮蘇自然不肯。

但此時天已黑,農人淳樸,不肯讓醫生走夜路,浮蘇便說不要緊,仍是要走,她有修為在身,說服農人本就是易事。卻不想太陽完全落山后,浮蘇卻從高家村里嗅到一股濃郁的陰氣,浮蘇遂問農人:“村里是不是有人最近不太對勁,瘋瘋癲癲,或者和平時不一大一樣的?”

“醫生,你問著了,村東頭老王家的閨女最近中了邪,白日里睡覺,夜里起來嚎,嚎得鬼慘鬼慘的!”

“可不是,昨天晚飯吃過我去老王家借谷車。差點被老王家閨女嚇死。溜著墻根走,看到我進來陰風慘慘地笑,笑得我一身的雞皮疙瘩。”

“咋個,醫生,你還曉得收驚喲。”農人說的收驚就是請神婆,無非就是跳一跳,化張符水吃一吃,真要是中了邪,其實一點用都沒有。當然,不排除真的學得有術的。或許就能管住。畢竟神州大地地廣物博。出現點什麼奇人異事也並不驚奇。

浮蘇想想,便打算客串一下,那陰氣已經十分濃郁了,如果今天她遇上卻不管。不出多久,這村子里估計就得沒活人了:“我去看看吧,其實這也是病,中醫講外邪入侵,正氣不扶。”

村東頭老王家知道浮蘇上門來是給閨女看毛病的,趕緊把人迎進來,雖說家里也沒什麼好招待的,卻還是捧了一碗自家采的茶來,又捧了新下的米做的米糕讓浮蘇就著茶吃。浮蘇見一家人殷殷看著自己。盼著她吃上一口,不由得含笑低下頭,拈起一塊米糕吃了。新下的米有著無可比擬的清香,取的是不曬的米磨成漿上鍋蒸,就是什麼也不放。也清香甘甜得讓人口齒生香。

吃兩塊米糕,老王家婆娘才收拾完出來,一家人這才把浮蘇請進去。浮蘇在外間其實已經查看過了,這時進來直接就是一張符打過去,然后學著電視里演過的那樣:“孽障,還不滾出來。”

一團黑煙便從那老王家閨女身上滴溜溜滾到地上,不消片刻便化作一個年輕姑娘的模樣跪倒在地。這麼來一出,不僅是老王家兩口子並著兩個大小子被嚇了一跳,連浮蘇心肝都一顫,差點就喊出來——她在滄海界都沒見過鬼啊!

滄海界,有關于山鬼的傳說,但流光都沒見過鬼,可見道宗也沒見過,所以鬼真的是稀罕貨色呢。浮蘇看著那女子,面容清秀,穿著一身紅衣裳,頗像是鬼片里的角色:“存心不善,這時候跪著有什麼用,悔之晚矣麼,還真是晚了。”

“仙師,奴家……奴家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你不得已就能傷人,若不是我來得及時,不出幾日整個村里就要無一活口。你身上業力深重,怕不是頭回這麼干,我沒一來就下殺手,不過是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業力深到已隱隱可引得雷來劈。你當你吸完整個村里所有活人的陽氣之后你還能有好,天道皇皇,必降天雷劈你。”浮蘇說完,天道不知道多配合,大晴天的,月朗星稀,偏響起一聲悶雷。浮蘇瞇起眼,暗中罵道:天道你個賤人!

天道君表示,他早被罵成二皮臉了,賤人這樣的話既不痛也不癢。

這一聲雷響,把老王家一家都給嚇跪了,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口稱“仙師”。浮蘇掃一眼,低嘆一聲,給老王家閨女打了一道靈力,然后也不與老王家多說什麼,帶著那女鬼,就在老王家一家的磕頭聲中遙遙遠去。

那女鬼中了浮蘇的符,想跑都跑不了,浮蘇本來就沒想弄死這女鬼,她還想帶回去給天宸看個新鮮呢。出了村子到林中,浮蘇祭出流光來,流光一看到女鬼也十分驚奇地繞著女鬼飛幾圈,在女鬼快要嚇得魂飛魄散時才回到浮蘇身邊:“異端,這是鬼吧,人死后陰怨之氣凝結成的,道行這般低微,怪不得作不得魔呢。”

噢,原來,滄海界的鬼最終都修成了魔,魔鬼魔鬼,鬼在后魔在前:“你管那麼多作甚,快些回昆侖,這麼晚不回,只怕天宸和入微都在等著。至于你,流光,我能拿什麼裝她?”

“蘊魂珠既可,不過她身上業力太重,可能進不了,你先給她一劍,洗去她身上的業力。啊,對,你先跟天道說一說,她業力這麼重,隨便洗會用你的功德氣運來抵。”流光說著又繞著女鬼轉悠了一圈,嘖嘖稱奇。

浮蘇跟天道君說兩句后,便照著那女鬼就是一劍,真源劍意用一分都不到,浮蘇還頭回用這麼少的劍意:“別躲啊,給你消業力呢,估計日后你也沒有吸人陽氣的機會了,記住一件事,我要不是沒見過鬼,早一劍結果了你。”

那女鬼哪里敢躲,又哪里躲得過去,只能扛著那一分劍意,真源劍意化作雨霧淋下來,女鬼原本十分驚恐,但雨霧一碰觸到她時,她便瞪圓了眼睛。原來這雨霧一襲身,她竟感覺渾身都輕了千萬斤一般,一時間竟有些飄飄欲仙起來,待雨霧完全消去,女鬼又跪下來:“奴家玉屏,謝過仙師。”

“業力我雖為你洗去了,但你若再敢犯,只會加倍又還施于你身,介時天雷之下,魂飛魄散,再不入輪回,這后果你記住便是。”浮蘇說著取出蘊魂珠來,喚女鬼過來,眨眼間便將女鬼吸進了蘊魂珠里。

回到昆侖時,已漫天星輝並月華,天宸看到浮蘇回來便道:“怎麼今日這般晚,要不是知道此界沒什麼能威脅到你,我還當你出了什麼事。”

浮蘇先抱了入微,才與天宸一道坐下,然后才取出蘊魂珠來,遞給天宸看:“你看,我今天捉到一只鬼,我在滄海界和真仙界都沒見過呢,天宸,你可曾見過?”

真是見鬼,天宸不免搖頭輕嘆:“不曾,三千大世界,十萬小世界自從有道門后便鮮少還能見到鬼怪滋生,至真仙界這樣的上界,妖魔鬼怪皆不可見。”

這時,浮蘇將蘊魂珠里的女鬼玉屏給召喚出來,玉屏一出來,沒看到別的,先看到天宸,在玉屏眼里,天宸渾身上下莊嚴寶光,金芒閃閃,她連忙飄得遠遠的。如果說浮蘇只是術法能傷她,天宸則是連坐在那不言不動對她都是莫大的傷害:“仙……仙師。”

“別怕,不把你怎麼著,要想把你怎麼著,我犯得著給你洗去業力。”浮蘇停了停,又接著說道:“那是天宸,你這麼怕他做什麼,難道他還能吃了你。”

“這……這位是佛身,不吃奴家,光是坐在那奴家也不能近身,身有寶光,如奴家這等陰鬼最不能見此。”別說是天宸這直接就是佛身的,就是佛門寺廟,像玉屏這樣的陰鬼也不敢靠近。

“我為什麼看不出來有什麼寶光?”浮蘇又把天宸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她怎麼也看不出來。

流光答了浮蘇的疑惑:“有所懼才能看到,你又不怕這個,不過佛身寶光若是刻意展現你也能看到。”

浮蘇看向天宸,天宸點點頭,卻看向玉屏:“此界的妖魔鬼怪你可曾見過其他?”

“奴家見過,但我們素日里不相見的,如奴家這般的陰鬼多靠吸食陽氣為生,倒總能碰上。至于妖魔,奴家只遠遠見過,不敢上前,怕被吞食。”玉屏答道。

“她現在這樣能投入輪回嗎?”浮蘇問天宸。

“已洗去業力,自然可以,只是,她必然不肯。若心中無執念,早已散入天地間,如何會存至今朝。況且,她也清楚業力雖已洗去,犯下的過錯卻並不會消失,若入輪回,十世悲涼才能償還今生罪孽,她蔫能肯入輪回。”天宸說罷朝玉屏瞥去一眼。

浮蘇遂看向玉屏,得,撿新鮮撿著個麻煩:“那要怎麼辦,我可不想把個鬼帶在身邊。”

“本來,給她一本魔修功法也並非不可,不過她執念過重,若修得法力只怕此界難安。也算是一場緣法,我超渡了她罷,如此,倒也不和捱十世悲涼,不過艱難些罷了。”說罷,天宸也不管玉屏樂意不樂意,頌上一段經文便把玉屏給打發了。

“看來我以后晚上得出門去看看,這世上不知還有多少妖魔作祟呢。”浮蘇咂嘴,終于找著有意思的事了,神州大地上,不知還有多少妖魔鬼怪呢。那些傳說中的大妖大鬼,不知是否也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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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五章 大廈未傾之時

浮蘇頭一個去看的就是雷峰塔,不過白姐姐大約真的只是個傳說,要麼就真像傳說的那樣已經蛇去塔空。去完杭州,浮蘇又去了許多有妖魔傳說的地方,但哪個地方都沒遇到傳說中應有的妖魔。不過倒是遇著許多陰鬼,沒傷人的,浮蘇不管,身負業力的,新奇已看過自是一劍送入輪回,免得禍害人世。那不負業力的,浮蘇也問問願不願輪回,不願意便不再管。

陰鬼若要繼續流存世間,有三條路,一是吸食陽氣,二是找個至陰之地養著,三就是修煉。人死后本應直接進入六道投生,沒去投生而成了陰鬼的有種種原因,死的人多了,陰鬼自然也有許多,浮蘇夜里也出門時,碰上的自然就多起來。

有些個老鬼,漸漸地不再怕浮蘇,便與浮蘇講起古來,有個養在先天至陰之地的先秦鬼就是個話嘮。也許有年頭沒找著人嘮嗑,先秦鬼與浮蘇搭上話后十分興奮,那是有什麼說什麼,把幾千年沒嘮著的嗑都給嘮上一嘮:“如今這年頭,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想我們那時候,多少能人異士,哪像如今這地界,什麼牛鬼蛇神都有。那時候我們這些做陰鬼的,夜里也不敢四處行走,要讓有能耐的人瞧見了,二話不說隨手就收了。不過像仙師您這樣能耐大,卻又容得我們陰鬼的,還真沒幾個,早幾千年前我倒遇著過一個,那人……那人叫什麼來,十八,十八,那個人叫什麼?”

“張天師唄,龍虎山那里還有張天師后人嘛,前段時間我過龍虎山附近,差點就回不來嘍。大家莫要去招惹這群憨貨,憨是憨點,本事還是有滴哦。”陰鬼們活得太長的,基本已經忘記名字。十八大概生前是十八郎之類的,便只記得這個十八了。

“所以說,還是仙師好嘛,仙師的本事比起龍虎山,那是不曉得高得哪里去嘍。只要不犯事的,仙師都容得嘛,那些犯事的,要我說啊,早該有個人來收了他們。陰地養起要多耗時辰,他們不願意等。只想一日千里。哪有那麼好的事。”說話的是漢朝鬼。也就是這些老鬼,才敢大膽湊到浮蘇面前來說話。

浮蘇聽這群老鬼說完,決定回頭去龍虎山看看,她可不想日后閑著沒事天天去祛鬼。開始確實覺得有活干挺好的,現在想想那里管得過來。要是聚在一起,倒可以一劍了事,可分布太廣了:“對了,我想問問你們可有人知曉昆侖的傳說,后人記載總是不盡不實。”

先秦鬼“咦”一聲,一副怕得要死的樣子:“莫提,昆侖那地方,我們陰鬼哪里敢去。神山好不好,多待一下就要化作青煙,連來生都不再想。”

漢朝鬼說:“活著的時候我連昆侖都沒聽說過,死了以后,不敢去。”

“也就是說昆侖現在仍然是你們不敢去的地方。那還真是有古怪啊。”浮蘇低聲道。

“不是的,名山大川都不敢去,不是有能人待過,就是有神獸鎮著,那些地方我們去了也一樣是要魂飛魄散的。”十八說道。

“懂了,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神有龍則靈,這些地方遺留的氣息都很強大。且大山大川本就自有其靈氣,所以陰鬼去不得,等閑小妖小魔也不敢去。我說為什麼昆侖連鬼怪都沒有,干凈得跟白板一般,原來如此。”浮蘇跟老鬼們談完,看看天色,該回昆侖了,便要與老鬼們告辭。

先秦鬼卻走到浮蘇面前,忽然行大禮拜倒:“仙師,我們知您能耐大得很,我這些年別的不成,倒學得一些小法,能預判一些事情。仙師,我生于此死于此,又在中原大地飄蕩這麼些年,神州將有大難,請仙師救我子孫后代于大廈未傾之時。”

浮蘇把先秦鬼虛扶起來,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漢朝鬼這時也跑來,道:“老秦頭算著十年之內國朝必有大難,老秦頭死前似乎是個讀書識字的,說什麼文昌星暗,死傷數十萬,我們不懂。不過,如今這地界上活著的都可說是我們的后代子孫,不說誰是誰吧,我們也盼著他們能好。若仙師不覺麻煩,還請相救則個。”

十年之內,浮蘇記得有人說過,女性普遍近代史一塌糊涂,浮蘇能記得的也就五年那件事,所以文昌星暗浮蘇能理解。饑荒和五年后將要發生的,皆因浮蘇的祖父母和外祖父母經歷過,會拿這些事跟她說一說,畢竟是親生經歷的苦難:“我知道五年后會發生什麼,但死傷數十萬是為何?”

“只得九個字結果,多的,只怕還需仙師卜問。”

浮蘇正打算找個機會,看有沒有解決這件事的方法,好在時間還多,所以她沒有急著去辦這件事。這時聽先秦鬼和漢朝鬼說起,浮蘇才想著卜上一卦,不過卦才拿出來,浮蘇就又收回去,仰面看一眼天空,暗中與天道交談起來:“天道君,這些事你是知道的吧,直接告訴我算了,省得我還得費精神去推算。”

天道君:“看著你作弊不把你趕出考場就算了,難道你見過主考官幫著作弊的嗎?”

這就是不能說唄,浮蘇便又取出卦盤來,拿大盤一推,約摸一刻鐘時間便推演出來:“一者,一者天災,我知道了,你們不用擔心了,我想辦法。”

如今生活在此處的人,既是老鬼們的后代,也是浮蘇的先祖,血脈相連果然感覺不一樣。在滄海界時,人世間的苦難,浮蘇會覺得那是天道自然,有生有滅,並不需要太過憂惱:“天道君,我若改此,會不會彼又生?畢竟,天道一補一損,且損有余補不足,所以我不敢妄動。”

“天災是不可更改的,可以,人命也可以。你不能阻止地動天搖,但是你可以先清空城池,這個算你作弊。不過別再跟我說你打算怎麼作弊,要不我便只能阻止你。”天道君說完再不理會浮蘇。

浮蘇連續又問了幾句不見天道君答話后,便也不再多問,既然已經知道了,就會有解決的辦法,而且並不很難。滄海界若是幾十萬人的生死,修士們若不意間卜算到,也會著人去知會凡世的國君一聲,讓凡世的國君去應對。國……國君,浮蘇看了眼北京的方向,輕咳一聲,馭劍便回昆侖去。

天宸還在繼續參悟昆侖神妙,還弄來一堆道家與佛家的典籍參看,入微則在山林間玩得十分歡快。此處水果也生得不錯,雖在雪山頂卻溫暖至極,連泉水都觸手微溫,倒是個修養的好地方。見到浮蘇回來,入微便伸手要抱,小姑娘如今在他們倆眼皮子底下一天一天長大,嬌軟無比——至少浮蘇是這麼認為的:“入微,阿娘明天也帶你去玩好不好,省得你在這悶壞,此間靈氣雖有助修煉,但總困在這冥思苦想難得寸進,何如行萬里路呢。”

攬著浮蘇的脖子,入微嬌滴滴地點頭道:“好呀,不過阿爹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孤獨呀,我和阿娘都出門,阿爹好可憐的。”

只見天宸抬頭敘睨一眼,笑道:“不想去呢就不要把阿爹扯上,跟你阿娘說話就不能多幾句真心話,非要顧忌這顧忌那。”

入微:那還不是阿爹說阿娘要用哄的,不能直接拒絕或為難阿娘麼,阿爹果然很不討人喜歡。

“不是啊,阿娘,阿爹又欺負我,我多願意跟阿娘一起去呀。阿娘,你看阿爹,現在都會離間我和阿娘的感情了,阿爹肯定是妒忌阿娘只喊我,不喊他。”入微說完哼哼地看向天宸,壞笑。

“嗯,是,我妒忌。”天宸走上前來揉揉閨女的軟毛,也回一個壞笑:“帶她出去看看吧,這些天嘴上不說,總因為你一個人出去不帶她而生悶氣呢,這不,鬧上別扭了。再不帶她出門玩一玩吶,只怕自己要把自己給別扭死。”

入微:……

流光:你就是不汲取教訓,真如都斗不過宸君,何況是你。而且真如后來都知道該示弱,而不是頂著來,你這麼長時間都沒學會,太弱了。

入微:我錯了,我知道以后該怎麼辦了。

于是,浮蘇次日便帶上入微一道出門,給入微換了身比較合乎這時代審美觀的花衣裳。浮蘇笑瞇瞇地看著入微別別扭扭地扯衣角,暗中哼哼地想:“小丫頭片子,跟我斗心眼,你阿娘我看著你長大的,一撇嘴就知道你要使什麼壞。”

帶入微出門,浮蘇想了想,直接去了北京,長城什麼的,爬一爬,故宮什麼的,瞅一瞅。得益于隱身術,他們出現在哪里都被不會打眼,又換了眼糧票吃吃喝喝。一圈下來,入微倒開心起來,外邊人來人往,又熱鬧又美味啊!

花五分錢給入微買來一串糖葫蘆后,入微一邊舔著一邊任由浮蘇牽著在大街上走來走去。走著走著,便到一處標致性建筑跟前,浮蘇在外邊停了停,感應一番,卻並沒有直接進去。

她暫時還沒想好怎麼處理,不過先來熟悉一下場子,改日好來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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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六章 立春一日,水暖三分

凡世中有能力的人對幻術有一定的抵抗力,所以浮蘇沒想過現身說法,那太危險,縱然她絕對有能耐全身而退,但那樣就達不到目的了。

連著幾天在京城轉悠之后,浮蘇便隔幾天沒去,白天行腳游醫,晚上與老鬼們談談天說說地,或順手送幾只陰鬼去投胎轉世。

如此,春節至,幸得豐年,寒冬臘月里歡聲笑語成一片,也就沒了前幾年年根底下那份愁云慘淡。家家燈籠高掛,楹聯高張,這時候過年也沒什麼娛樂活動,后來那每年三十都會播一場的春節聯歡晚會現在還遠不到出現的年月,因此多半是鬧騰一番便開始守夜。

浮蘇還記得大大里會有年獸,所以家家都要放鞭炮驅趕,免得年獸來家中禍禍。于是浮蘇便大大地跑出門去,一邊是與天宸和入微感受春節的氣氛,一邊是看看傳說中的年獸到底有還是沒有。至于浮蘇問天道有沒有,天道理也不理,高掛“春節休假牌”一概不予回答。

立春過后,地氣開始轉暖,或許凡世中人對此沒那麼直觀,浮蘇卻是自立春那天開始,便感覺到了天地之間散發的暖意,溫暖而富有盎然生機。老話說“立春一日,水暖三分”,這放看來不虛,只是時人很難應得到罷了。

這天打外邊回來,與天宸一道和入微吃過晚飯,天宸便告訴浮蘇,他要閉關參悟此界奧妙,浮蘇有點心虛:“不會真是我天天往外跑,你寂寞空虛了吧……”

戳一下浮蘇的腦袋,天宸道:“仙子愈發自戀了。”

“那我打算開春后讓入微上幾天學去,倒不為學什麼,就為了讓她能多和同齡人待在一起玩一玩。她一個人太孤單了,雖說有我們陪著,可我們也不能替代同齡人的陪伴。”浮蘇也看得到,帶入微出門時,入微看著三五成群的小孩子一起玩。她心智再成熟,也會不自覺流露出一些渴盼來。

“好,此事你拿主意便是,既要去上學,入微便要和其他孩子在衣食住行方面同樣,免得到時出紕漏。”閨女身上的幻術是他施加的,入微的靈力又不足矣時時運轉,也怕有些心志堅毅的人看出漏洞來,所以入微要上學就得和這里的孩子一樣才成。

浮蘇點頭答應下來,第二天就帶入微去置辦了許多符合時代的衣裳。其實就是各色襯衣和長褲。外套和棉褲之類的。為了好看,自然要犧牲掉一些保暖性,好在入微不懼冷熱。入微換上碎格子襯衣和棗紅色褲子,到要出外上學時再加上毛背心和黑色呢子衣。

“阿娘。這樣穿好奇怪。”入微換上襯衣褲子,總覺得哪哪都不對勁,穿慣了寬袍大袖長裙委地,再加上入微從小穿的都是上等好料子,穿上棉麻衣褲肯定會不習慣。

“沒事,你暫時適應一段時間,離上學還有一段時間。”等過幾年他們要離開的時候,入微就長大了,浮蘇想至少這幾年入微能玩得很開心。

等到開學的時候。浮蘇選的是北京的小學,自然有種種思量,等到處理好入微上學的事后,浮蘇便閑下來。因為天宸閉關,浮蘇干脆在北京城找了個地方暫住著。等天宸出關再說,她既好陪閨女,也好順便小小的改變一下未來。

這日入夜,浮蘇開始布陣施術,她決定直接將意念注入神識,這樣一來既避免碰面,也可以干涉得到,至于是否能阻止……盡人事,聽天命。甚至不是天道君的命令,而是看當今天下是否有避過這些劫數的氣運,這種事,天道都說不清,何況是浮蘇。

為防止反彈,浮蘇將意念注入三次,以加強效果,如此這事便算了結。然后她便甩手去訪龍虎山、武當山、三清山等道家名山,地球的道門也有不俗之人,這一點浮蘇早從陰鬼們嘴里得知。龍虎山當代天師不在龍虎山,不過張天師還有許多后裔在龍虎山居住,也有不少外姓弟子,倒也可算傳承猶在。至于武當,內外有別,浮蘇去拜會時,倒是好一番與內宗弟子相敘。

這時代,看起來是道法微末之時,其實民間信仰的力量十分強大。此時的百姓,遠不像后世那般無信仰,三災五難從生到死都要請道場法會,有信仰的基礎,就有上層建筑的聳立。

“符法我並不很擅長,不過若驅邪符,倒頗有幾分心得。只是如今的符紙越做越差,如何還能附著法力,我有一制符紙之法,今當贈予道兄。”叫道兄似乎很吃虧,又似乎很占便宜,浮蘇在心里嘀咕兩句,然后將制符紙的方法遞給瘦瘦小小的中年道士。

道士含笑接過,並不推辭,也不過分致謝,浮蘇總感覺這位知道點什麼,卻又但笑不語並不言明,接過后細細觀量再三才說道:“多謝仙姑贈制符紙之法,仙姑此來,于我武當有大益,在下謹記之,謹謝之。”

浮蘇搖頭,也笑:“不必如此客氣,一脈相承,互通有無罷了。我還想觀參一番武當的符錄書,不知可有?”

道士點頭,二話不說便讓道童去取了記載符錄的冊子來,薄薄數本。浮蘇細細看了,發現冊子上記載的符錄畫出來還是有效用的,不過制符最重要的還是那一點靈力,否則符錄顯不出作用來。

內宗的道士身上,浮蘇能看出他們有真靈來,但並不是人人都有,大約還是有修法可傳承的,只是十分微弱,可長壽但無法修大道長生。浮蘇心中暗暗卜得一卦,沒給太好的修法,而是給了入門的基礎修法,乘云宗的修法是師門所傳,不能隨意傳給外人。浮蘇給道士的是蒼詰給的散修修法,雖是散修修法,但也是煌煌大道所修的基礎正法。

道士接過修法的冊子,再次致謝,道:“近日算得有貴客來,是我道門振興之始,如今正好應驗。在此謝過仙姑,仙姑高誼,我道門無數弟子銘感于心。”

如果不叫道姑的話,浮蘇大概會更高興,她目前就只聽過“仙師”“仙長”“仙子”,什麼時候聽過“仙姑”啊:“神州大地鬼魅作祟,有作惡者驅散之,不曾為惡者則容之。陰魂乃死后之身,若無過,並不需驅散,世間陰陽相生,允許各種存在。就如同這世間有萬千物種,飛鳥在天,游魚在水,花開繁盛,綠樹成蔭,凡此種種並存方為大千世界。”

“仙姑若得閑暇,不妨留下指點一二,符咒與修法皆非易事,還盼仙子指明道路方為上策。”道士捧著書冊,看向浮蘇,似乎篤定浮蘇會答應一般。

浮蘇瞬間不愛跟道士來往了,真是萬年老狐貍精一樣的存在:“也好,不過家中有一女正在上小學,因此不能常在山中待著,我來時便來,不在時便各自修行吧。”

如此來往幾個月,入微的暑假就到了,浮蘇上學的時候總覺得學期漫長無比,等到閨女上學了,才發現其實不過四個半月左右。這時候暑假沒什麼夏令營、興趣班,浮蘇便帶著入微在內宗常住。到底是名山大川,靈氣較之塵世還是要更鮮明濃厚一些,入微便日日與內宗弟子們一起晨課晚課,打坐修行。

這日,許久不見的道士出現在浮蘇面前,又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看向浮蘇,指了指京城的方向,道:“那里的事,是仙姑做的吧?”

浮蘇一時沒反應過來,遂問:“什麼事,哪里?”

別試圖跟地理白癡隨手一指就說明白是什麼地方,道士倒也干脆,不遮掩地直接問出來:“京中,近來頒下許多條例以律法明文重教尊師,對有識有學問之士重之又重。原本不是如此,仙姑想來與我一樣明白。”

“噢,嗯,是我做的。文人不該受此難,他們受難,其實也是道門之難,道門的基礎在塵世的信仰。但道門真正要發展,要向前,就必需靠學問淵博之輩,世人大多信仰,小部分思考,這才是大道永存之法。”浮蘇承認是承認了,可不承認是為什麼做這件事,這事如果能得到道門的,也是件好事。現在的道門在塵世還有許多力量,所以能形成良性循環,對文人對道門來說都是幸事。

數年過去,風平浪靜,原本發生在歷史上長達十年的事件並沒有發生,文教之興,傳承之盛,由此拉開大幕。學問也是量變到質變的,而這些質變可以引發的是整個家國從上到下的振興,對此,老鬼們也十分開懷。

他們對這世間似乎已經沒有太多想法,唯一期盼著的就是他們的子孫后代都能好好活著,並看著這家國越來越興盛。

“仙姑……”

又……又出現了!

“我怎麼覺著您一出現準沒事呢,說吧,出什麼事了。”浮蘇每次看到這不怎麼很愛露面的道士,都心肝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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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七章 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在去西南某個無名小山村時,浮蘇絕對不會想到自己還能看到活著的傳說——白骨精啊!

不是生活在寫字樓里的白骨精,而是活生生的妖屬精怪種的一只白骨精,白骨精只要披著人皮,就可以行走在陽光下。所以浮蘇看到的時候,生生自己把自己給弄得一身雞皮疙瘩,因為關于人皮的想象實在不是很美好。該死的道士還在耳邊嘀咕著關于人皮的14種剝法,每一種都能讓人把上輩子的飯都吐出來,這道士如果干道士活不下去了,去做個鬼故事寫手或說書人都是個好出路。

“要做人皮,只一點最要緊,那就是得活剝!我等修道中人,最憎惡此傷天和、害人命之妖情鬼怪,是此見一個滅一個。”道士說得陰風惻惻,眼中殺意涌現,如這類作惡的妖精當然得飛灰煙滅,什麼也不給它留下。

浮蘇:如果不是太惡心的話,真想圈養一只放到妖精鬼怪博物館去展覽,如果有這個博物館的話。

“如這類妖精,是以符降還是以術降?”浮蘇問道。

“術降為上,符降次之,末等則是以火降。焚此妖精需七七四十九天烈火方能燒化,且還得防死灰復燃,每死灰復燃一次便加一層功力,因此切勿以火降。之所以妖精鬼怪不與紅塵中百姓說,便是擔心他們照著他們認為的方法去對待,大多時候他們處置的結果恰恰適得其反。”道士說著手持桃木劍,伙同另外幾個道士上前去與白骨精纏斗。

不時聽到各種簡潔的咒言,因他們自身修為有限。需要借助咒言請來天地之間的願力助他們降妖驅魔。這才是行術之前需要頌咒言的原因。浮蘇並不動手。而是在一旁看著,白骨精的出現,浮蘇頓時覺得是在看西游記啊!可惜左看右看,除了道士,沒和尚也沒猴子,更沒八戒和小白龍。

浮蘇看著幾個道士似乎游刃有余,便以為白骨精只是一碟小菜,但事實上。白骨精在妖精里,是等階非常高的妖精,如蛇妖,狐貍精等都遠遠不如白骨精來得厲害。所以開始幾個道士有余力時,是道士們占上風,但道士們力竭時,白骨精漸漸占得上風。那白骨精不知修了多少年,對道士們來說功力十分高深,所以才糾齊幾人前來對付。

白骨精這時十指骨節尖細得如一根根鋼針,眼看著就要扎上一名道士的脖子和另一名道士的胸口。浮蘇連忙上前,祭出流光。一劍斬斷白骨精的雙手。白骨精先是怔怔看著被斬斷的手腕,然后才看向掉在地上的手,蹲下去撿,死灰且可以復燃,何況只是被斬斷的手。

不過,既然是仙劍流光斬的,又是浮蘇出的手,豈會讓白骨精再輕易把手給接回去。斷口上有劍意與靈力附著,任憑白骨精怎麼接,都休想再把手腕接回去。過得片刻,白骨精仍沒能把手接回去,起身看向浮蘇:“你是何人。”

“對劍下亡魂,我從沒興趣告訴他們我是誰。”浮蘇說著以神識感應了一下,有些遺憾,因為這白骨精她確實得弄死,可惜她還沒仔細研究透呢。真想收藏啊收藏,等到以后蓋個妖精鬼怪博物館,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嘛。

“飛劍?”道士們眼冒金光,一個個看著浮蘇就跟看道門始祖與先天至寶一般,一半是敬服,一半是激動。

而浮蘇已在運轉真源劍意,劍意一出,化作漫天泛著青光的雨幕灑落,那白骨精見狀想躲,卻已經無處可躲藏。真源劍意所化的雨打落在白骨精身上,一點點化開人皮,消去白骨,至于那幽光一點魂,浮蘇問了問天道:“它還能轉世投生嗎?”

“不能,冤孽太重,不入六道,斬了吧,你不斬它還會附著在其他白骨上,不日又是一只新的白骨精。”天道語氣頗為不豫,似乎很惋惜好好的不投胎轉世,偏要把自己弄成這一身冤孽。

天道君說完,浮蘇便是一朵安世蓮祭出,金芒暗轉瞬間將那團幽光吞噬,然后安世蓮亦華作一片薄薄金色光幕散去。浮蘇輕嘆一聲,白骨精啊,然后又搖頭:“生前再大的怨憎也不值當如此,應相信天道君嘛。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天道君,你說是不是。”

天道君:……

“你明知天道既世道人心,因此若世人不發出直達天聽的聲音,我亦不能干涉。哪怕世間種種我都看在眼里,但世人不予我以願力行使天道之責,我便只能看著。”天道君說罷,也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而是讓浮蘇感應到他已暫時離開。

浮蘇將流光召回,流光居然懨懨地給她來一句:“以后這種小妖小怪就不要找我了,這麼低階,你拿根破木棍都能搞定好不好。你乾坤鐲里有其他飛劍,你看順眼挑一柄備用,我還要消化龍雀之體呢。”

“既然你這麼說,我以后都不找你了,滾蛋。”浮蘇將流光戳回乾坤鐲里,順便便溝通途徑也給封了,浮蘇就不信憋不死它。

把流光收妥后,浮蘇抬頭去看,見幾個道士都看著她,心里明白這是被剛才她的舉動給折騰的。沖幾個道士瞇瞇一笑,也不抹去他們的記,只問一句:“想學麼……太艱深的可能很難學會,馭劍飛行什麼的,真的挺難的。不過只求斬妖除魔的話,還是大有可為的,道兄,我有送修法給你,不過我送了你養魚的方法,到底怎麼養才合適得你們自己摸索,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嘛。”

道士側目看浮蘇,半晌無言,許久后才問出一句話來:“這世上當真有神仙存在嗎?”

既然道士問的是這世上,浮蘇便答:“這世上沒有神仙,只有被神仙化的人。”

“那你是什麼?”道士看到了浮蘇的飛劍,看到了漫天可洗凈一切臟污的雨幕,還有光華流轉的金蓮,所以才有這些疑問。

“我既屬于此世,又不屬于此世,當然,我也不過是個修道之人罷了,跟道門掌故里那些悲天憫人的神仙相去甚遠。我也不能掌管這天地間一草一木,管不得山管不得財,管不得雷風雨電,春夏秋冬,更管不得生老病死,富貴貧寒。我能管住的只有我自己的命運,多干點什麼都得小心法則制約,天道制衡。”浮蘇說完示意道士們都起來,一人給一枚丹藥補補氣,最初階的補氣丹。

道士們服下,也不需要打坐,吃過便覺得精氣神都歸了位,道士謝過浮蘇,浮蘇擺手叫他們別客氣,道士又說:“仙姑,為何此世無神仙?”

浮蘇答道:“靈氣稀薄,自然修行難成。沒有靈力,有願力也行,但這世間的信眾願力加持也不夠,所以你們難得大成。不過小成是可以的,按著修法修煉便是,總不至以后連白骨精都應付不過來。對了,如白骨精這般的妖精,你們收拾起來很麻煩的,世上多不多?”

“多還得了,不多都要命,白骨精這樣的妖精十年八年才能見著一個。只是如今身懷術法的道兄越來越少,我等確實有些應付不過來了,好在仙姑送來修法,想來能調教出接班人來,如此我們便也可安心的塵歸塵土歸土。”

就此回了山中,入微半個月都沒見到浮蘇,始覺想念,才念叨了沒幾天就見到浮蘇歸來,一邊是高興,一邊又感慨自由自在的時光實在少得可憐。浮蘇抱了抱已經有她肩高的入微,感嘆著閨女如今亭亭玉立,如明珠如明月,心里又歡喜又有點惆悵:“我估摸著你阿爹快要出關了,明日我們便去昆侖瞧他。”

入微:沒人管的時光徹底要一去不復返了!

“阿娘,明天禮拜一,我要去上學的。”入微覺得還是把空間留給阿爹和阿娘相親相愛吧,沒準再給她生個弟弟玩呢。

“那破學有什麼好上的,你純粹就是去玩的,那點東西難得倒你?”浮蘇話說完,頓覺自己是天底下最寵孩子的家長,她小時候就沒聽爸媽說過“破學有什麼好上的”。

偏偏入微不覺得受了寵愛,她是個愛上學的小姑娘呀:“我這不是想給阿爹和阿娘單獨相處的機會麼,我是好孩子呀,知情識趣有愛心。”

浮蘇聽得“噗嗤”一笑,揉一把閨女的軟毛道:“行吧,既然你這麼知情識趣有愛心,明天早上我送你去上學,晚上再接你去,中午你自己找地方吃飯。”

“好。”

次日把入微送了去上學,浮蘇便去昆侖,第四天天宸便出關了,看到浮蘇湊在他面前蹲著便伸手攬入懷中,問道:“多長時間了?”

“快六年了,如今太平無事,再待幾年也是可以的。怎麼樣,你可有所得?”浮蘇偎著天宸,忽然覺得閨女去上學真是件好事,獨處什麼的太幸福了。

“嗯,略有所得,還需去借道門與佛門的典籍觀參一二。”天宸說罷問閨女:“入微呢?”

浮蘇便把入微上學,自己和道門打了幾年交道的事與天宸說了,天宸遂道:“正好,借仙子的光,我也好去道門借典籍。”

“那我們現在就去?”

“唔,這個便過幾天吧,山中春意濃,仙子不想好好觀賞觀賞麼。”

咳……觀賞美好肉身麼,這個很是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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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 遍訪名山大川

入微在學校門口等了爹媽半個小時候,確定了一件事,她爸媽大概已經把她給忘到腦袋后邊去了。幸好,為了讓她享有普通小孩子的正常生活,浮蘇在學校附近置辦了個房子,單門獨棟的小型四合院,雖說逼仄了些,但暫住還是不錯的。

“還好意思說來接我,沒你們這麼有彼此就不要兒女的爹媽,還好哥有跟我說過,我有準備,不怕你們膩歪。”入微拎著書包回家,路上遇到賣糖葫蘆的,小姑娘愣是沒忍住,買了兩串糖葫蘆,一串當零食,一串當晚餐,歡快地舔著往家里走。

到學校往大道的路口上時,碰到了同學,對于不愛記名字的倒霉孩子來說,她管人家叫“小紅”,因為人家姑娘愛穿紅衣服:“沈入微。”

“啊,你好,你在這里做什麼,不回家嗎?”入微想想,把手里另一串糖葫蘆遞給小紅,也不管小紅要是不要,直接塞小紅手里:“吃糖葫蘆,剛買的,可好吃了。”

因為入微對甜酸口沒有任何抵抗力,她一度認為糖葫蘆是天世上最好吃的食物。

小紅看著塞到手里的糖葫蘆,到底沒再塞回去,本來打算捏在手里不吃,沒曾想看著入微舔得歡快,她也忍不住跟著吃起來:“爸爸說來接我,又遲了。”

“你不在學校門口等,跑路口來,車來車往的,多危險呀。要不你也自己回家吧,我爸媽也沒來接我,這不。我就自己回家。大人真是沒信譽啊。跟小孩說好的事從來不放在心上。太討厭了。”入微覺得跟小紅有共同語言了,大家可以一起吐槽爹媽嘛,這挺好。

“你家就在附近,我家遠,走路要天黑的……我也不是很認路。”小紅啃完糖葫蘆,發現肚子更餓了,揉著發酸的肚子,嘴里直冒酸水。

入微從來就是個嘴沒閑的。吃完糖葫蘆也覺得餓,就假作從書包里掏東西,從乾坤戒里取出兩塊“陳年蛋糕”來,遞給小紅一塊說:“餓不餓,吃吧,我爹媽早知道他們不能準時來接我,為了怕餓著我,都會事先給我準備一堆扛餓的。”

糖葫蘆都吃了,還怕再吃塊蛋糕,小紅接過來。奶香濃郁的草莓芝士蛋糕口感簡直驚艷。小紅也是吃過見過的主,但也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蛋糕。相對當下市面上的各種點心,入微從書包里摸出來的蛋糕當真如仙家美味:“真好吃,謝謝。”

“不客氣。”入微打小吃著這些東西長大的,如今只覺得能扛餓,至于好吃什麼的,完全不如冰糖葫蘆啊!嗯,回真仙界的時候,一定要買許多許多存下來,以后慢慢吃。

這時路邊駛來一輛車,這時候才七幾年,有車的人家還是很少很少的,不過入微什麼沒見過,比這好得多的車都見了不知多少。小紅說是她爸爸來了,入微十分坦然地看著車駛過來,一點也不覺得稀奇,還揮手跟小紅說再見,小紅邀請入微一起上車回家,而且正好順路——實在是浮蘇為圖省事,房子就選在隔壁那條巷子,小紅家住哪都能順路。

入微覺得小紅大概是為了報答她的蛋糕和冰糖葫蘆,于是上車,跟小紅的爸爸問好。這時天已漸漸暗下來,車開到路口要右轉時,入微看了眼車窗外,發現還是回到了學校口那條路上:“呀,今天遇上稀奇事了。”

小紅:“什麼事。”

敢情這姑娘還沒察覺出來,入微指了指說:“你看,我們又回到學校前邊的大路上了,而且路邊的行人都沒有了,路燈的光也照不過來,不是稀奇事麼。”

車上總共四個人,小紅的爸爸和司機,加上小紅和入微,這時候司機已經慌了,小紅的爸爸還算鎮定,回頭看向入微:“小姑娘,別怕,閨女也別怕。”

“我倒是不怕,你怕不?”入微答的是小紅爸爸,問的是小紅。

小紅:“是什麼事?”

入微:阿娘說得對,天然呆什麼的,最拉仇恨了。

“不要開了,停著車吧,據說呢遇上這種事,要麼等天亮就好了,要麼破了它,我覺得我們還是等著吧。”入微倒是能破,不過浮蘇和天宸都叮囑過她,她現在還小,不要碰這種神神鬼鬼的事,好好做小孩就行了,所以入微老實待著,有她在也出不了什麼大事:“叔叔,你最近是不是老遇上奇奇怪怪的事?”

“小姑娘為什麼這麼說?”小紅爸爸略有些吃驚,卻沒表露出來。

“猜的。”入微嗅到了小紅爸爸身上特殊的氣息,這位似乎被人施了邪門術法。

此時,遠在昆侖的天宸與浮蘇感應到了自家閨女的處境,雖說不麻煩,但他們誰也不能看著閨女被困一整晚,便駕云速速去搭救。不過一刻鐘時間天宸和浮蘇就到了,天宸在云海之上看一眼腳下:“似乎是個陣法?”

浮蘇點點頭:“是困陣一類,不過用的是陰氣,不是沖入微來的,應該是入微錯搭了順風車。”

“阿爹,阿娘,救命啊!”入微喊得非常沒有誠意,連浮蘇都聽出來了,她一點也不覺得現在需要喊救命。不過是因為身邊的人不對,所以她才沒直接就跑出來。

天宸聽得一笑,將云海收起,兩人自陣外走進來,司機和小紅爸爸看到有人來,先是警戒,入微卻開了車門下車奔向天宸和浮蘇:“阿爹阿娘看來是真的才記起我來呀,如果不被困住,大概會一直想不起來吧。”

聽得小丫頭片子意味深長,頗曖昧的語調,天宸敲她一記道:“人小鬼大,晚飯又沒吃吧,成日吃一堆零嘴,把你給慣的,回頭就把你的零嘴全收了。”

入微無所謂,乾坤戒里的有她基本吃膩了,阿娘最愛干的事就是囤一堆零食水果給她。正好清空乾坤戒,裝新寵,比如冰糖葫蘆:“收吧收吧,反正那些我都不愛吃了……阿爹,我好想你哦!”

“陣已經破了,去跟你同學說一聲,可以走了。”浮蘇戳戳自家閨女又長了二兩肉的臉蛋,愈發像張包子臉了,肉肉圓圓白白胖胖,看起來就想咬上一口。

“好。”入微答應了就轉身往后跑,小紅爸爸的車還停在那里沒動彈呢,入微湊到車窗口,沖小紅招招手,才向小紅爸爸說:“叔叔,已經沒事了,我爸爸媽媽來了,我跟他們回家了,叔叔再見。”

小紅爸爸雖然沒弄清楚眼前是什麼狀況,但明白這里這局的破解跟那對夫妻有關系,遂也打開車門下車:“我過去跟你爸爸媽媽說兩句話,小紅你待在車上。”

情況未明,小紅爸爸不敢帶著女兒去冒險,天宸則只在意自家閨女,旁人如浮云一般,一片云誰管是聚是散。浮蘇起先也沒在意,但盯著那張臉半晌后,忽然把這張臉和日后某張臉聯系起來,猛地咳了兩聲。天宸看她,浮蘇則用神識與天宸解釋:“那是未來天子,瞅瞅,這位身上有龍氣不。”

“沒有,還是很遙遠的事吧。”

“嗯,三十年幾后的事。”

“再過二十年應該才會顯現出來,不過你已經改變了一些事情,未必仍然還會是這個人。”天宸言罷,小紅爸爸已經走過來,卻沒說什麼只是道謝。

就像浮蘇想的那樣,神州大地上,哪會沒幾個奇人異士,所以並不會太過驚奇。道過謝后,小紅爸爸也不提送人回家什麼的,直接轉身上車,叫司機開車送他和女兒回家。等到車開遠了,小紅爸爸才放松下來,想了想對“小紅”說:“以后可以多和你那個同學交往,周末也可以請回家里玩。”

“好啊。”

而在街道上走著的一家人,除了浮蘇心底還留著些許震驚,都已經揭過這茬去。回了暫居的家中,天宸倒也不嫌地方小,只覺得十分溫馨,那些從異空間買來的家具擺在屋里,處處顯得充滿家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浮蘇真正回到了家的原因,竟很願意花工夫拾掇:“入微,你那學上得怎麼樣,可還要上?”

“上,當然上了,阿爹阿娘,我能不能上完大學再走,我挺喜歡上學的。大不了,我學哲學宗教學都好嘛,就當是另一種修煉好了。”入微是喜歡這種在塵世中看聚散起伏的感覺,雖然她還小,但也能悟到這種聚散起伏的個中真味:“對了,阿爹,阿娘,小紅爸爸身上被人下了術,小紅爸爸最近總遇上這樣的事呢。”

“噢,我們不便多見,你回頭給小紅送幾枚符好了,天宸,你看什麼符合適?”浮蘇最后一個字還在嘴里,就又開始問天道君了,天道君說這種人最不相信什麼天啊道啊的,所以這種事,就算他再如何貴極,天道君也管不上。浮蘇如果願意,順手結個善緣,也算是個功德。

浮蘇對善緣沒興趣,對功德倒是有興趣,天宸制了三枚玉符,給入微后就攬著浮蘇相親相愛去了,順便告訴入微:“我與你阿娘幾日后再走,將要遍訪名山大川,你若要上學,自己管著自己。”

這樣再好不過!入微高興地接了玉符,掐算了一下時間,她還能在這里待十年左右,嗯,要多多搜集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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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九章 上窮碧落下黃泉

尋訪名山大川,浮蘇和天宸僅僅用了兩年時間,如果不是他們天天思量著粘乎在一塊,其實一年時間足夠了。兩年時間,唯一的變化就是入微小姑娘讀初中了,亭亭玉立愈發似靜靜含花欲放的一束,嗯,她還找到了許多值得放進乾坤戒里的美食,烤鴨、肉包子、麻花、奶酪、杏仁茶,還有豌豆黃、驢打滾、驢肉火燒、糖火燒。

還有一個改變就是入微唯一的“好朋友”小紅姑娘要搬走了,跟小紅爸爸一起上外地赴任。暑假前,小紅就把要轉學的事情告訴了入微,兩個小姑娘難得從小學就在一起上學,初中又分到一個班,感情比起其他同學來,可以稱得上“好朋友”。不過,入微小姑娘明顯跟她媽一樣缺心肝,她最多拿小紅當熟悉的人。

自從給過小紅玉符后,不管小紅是邀請她去玩,還是刻意親近,入微有空就去,沒空就拒絕,渾沒把人當好朋友,要好好來往的自覺。所以,當小紅姑娘特地來小四合院找入微告別時,入微已經跟爹媽踏上深海探險之旅了!

這一別后,小紅再也沒見過入微,對這個年少時的好朋友,小紅倒是記了一輩子,因為她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那枚朱雀玉佩,也因為那些詭異而深刻的記憶。入微就這樣揮一揮衣衫,不帶走一片云彩地留在了小紅姑娘的記憶里,永遠是十幾歲夏天穿著潔白絲裙的高冷模樣。

“以前我閑得無聊的時候,研究過天高海深這個話題,深海最深……噢,應該說人類所探知的最深海域大概也就幾千米。嗯,現在的人類還遠沒到那麼深的地方去,我們……泰坦尼克號這時在海底也已經待了六十幾年了,此行我們還可以去尋個寶什麼的。”那些珠寶對浮蘇的吸引力倒是不大,只是電影院里看過以后,大概會有一種執念吧,一旦可以去看一看就不想錯過。

然后浮蘇就開始跟天宸和入微講解泰坦尼克號上發生的故事。不過浮蘇沒講杰克和羅絲,以免教壞入微小姑娘。浮蘇講了幾個演奏家,按照《海上鋼琴師》的視角,講述了泰坦尼克號的故事。

海底深處,什麼樣的奇怪生物都有可能出現,浮蘇記得有一本書,上面有過一個很有意思的觀點——如果地球有外星人,那麼它們肯定都潛伏于深海。愈向下潛所需消耗的靈力就越大,好在靈石大把可以填進去,待到泰坦尼克號時。浮蘇才發現那條沉船上除了尋寶人。可能其他人都不會感興趣。那可是一條死了一千五百人的船,可以想象上面遍布著屍骸。

船上依然還留有許多亡魂,浮蘇想了想,超渡了他們。不過外國鬼什麼的,超渡起來難度要高出許多,畢竟信仰都不是一個系統的。

從泰坦尼克號沉船處折返,一家三口又回到了在領海權上一直有爭議的海域。他們本來就是先飛到大西洋附近去找沉船,然后才往回折返的。卻沒想離著主權鮮明的領海還有老長一段距離時,浮蘇和天宸都感應到了一股巨大的靈力,靈力之純,靈力之大,便是天宸也不曾見過。

天然的山水很難聚起過于濃郁的靈力場來。除非有人刻意為之,如道宗在天機山擺下的陣法,為養一個天機山,道宗耗費了不知多少靈石和道行,由此更可見這深海底的巨大靈力場是多麼的稀罕。

“這海底深處。連天道都聯系不上,我們還是小心著些吧。”浮蘇說著又給入微加了一道符,入微則正在與一只深海魚類玩得不亦樂乎,浮蘇很想說那魚丑成這樣,咱不玩行不,偏偏入微的審美觀永遠如同外星人類。

越靠近散發巨大靈力的靈力場,浮蘇和天宸的臉色便越凝重謹慎,其一是怕有妖魔占寶地修行,其二是怕有邪靈聚集于此,海底葬送了不知多少亡魂,海底獨特的環境導致靈力更偏陰冷,太過有利于陰鬼蘊養。這麼濃郁的靈力,若要養陰鬼,那這陰鬼便是世間最強大的存在。

浮蘇一路走一路祈禱,千萬不要有什麼邪靈聚集,畢竟這很可能是地球生命的發源地,更有可能是不知多少界面的生命起源之地。正在浮蘇胡思亂想的時候,天宸忽然停下來,與浮蘇道:“你停一停,不要動,我先過去看,倘若有什麼不妥,我們立時便走。”

“好,注意安全。”浮蘇不知道這幾年天宸參悟到了什麼,本來就十分柔和聖潔的相貌越來越近乎聖子,渾身披灑月華,返照出一片甜白綿長的柔光,叫人移不開視線。

看著天宸一路急行過去,浮蘇心頭有些擔憂,深海就算對現代人類,也是外星一樣的存在啊!人類的科技還遠沒有達到在深海來去自如的境界,恐懼來源于未知,未知使人更加恐懼。

而天宸一路行至海底裂縫處,炙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天宸很快手掐法訣隔開這股熱息。很意外的,天宸在此處非但沒有遇上任何邪靈,甚至還看到不少“天材地寶”。雖說東西天宸未必看得上,但對人類來說,這些東西傾世難尋:“浮蘇,可以了,你們過來吧。”

浮蘇一過來,自然也看到了滿地靈花異草,這些東西在浮蘇眼里,是絕對不應該出現在地球上的。看那些花草遍身氤氳寶光,甚至有好些都結出充斥著靈力的果實來,對在滄海界和真仙界見慣天材地寶的修士來說,這些確實不值一提,但出現在地球上,絕對是可以引發戰爭的存在:“這該不會就是引發爭端的原因吧?我記得附近的海域沒有這麼深啊,這條縫隙也不該存在吧,向下探下去好像還有很深,不遠有島嶼陸地,不應該出現海溝。”

準確的來說只是一條寬約五十厘米左右的縫隙,如果出現板塊間運動,應該會很輕易地就消失。浮蘇想了想,她地理實在學得差,沒概念,索性不再去想。

“我們下去探探?”天宸征求浮蘇的意見,浮蘇才是地主嘛。

“就是怕不安全,我們帶著入微呢。”夫妻倆同赴艱難險阻沒二話,但入微還小,什麼樣美好的事物都還沒有享受到,浮蘇不忍帶入微去冒險。

“我要去!”入微才不管險不險,至于死啊活的,該死的時候逃不脫,不該死的時候誰敢弄死她試試。

“無事,有你我在,總不會叫入微涉險。”天宸是屬于覺得孩子也應該經歷磨礪,而不是做溫室花朵的,他再怎麼寵閨女,也不會把閨女寵成不識人間煙火的孩子。

得到天宸的支持,浮蘇想想便也沒有了意見,只叮囑入微要有什麼不對勁自己先走。入微撇撇小嘴,什麼也沒說,真到那時候,她會走才怪。

至于裂縫周圍的靈花異草,浮蘇作了個決定,通通收進乾坤鐲里,省得日后真為這些東西鬧出什麼爭端來,至于是不是的,她不確定,她也不怕多此一舉。收了靈花異草便下海縫里去,越往深處行,浮蘇和天宸越驚詫,因為下邊竟越來越干燥,到三人腳踩實地時,竟完全是一片微濕潤的陸地,水都被擋在了靈力場之外。

但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沒有動物也沒有植物,甚至連應該有的回聲都沒有,唯一有的只是他們彼此,以及他們的言行舉止帶來的氣流與聲音。入微這時候卻在低頭看著腳下的沙子,細細的,每一顆都仿若星辰,在海底原本不應該有光的,但卻處處鋪灑著如初春陽光一般的光芒。

“阿爹阿娘,你們看這些沙子。”入微蹲下來捧起一把,捧到爹媽眼前讓他們看。

“我怎麼看著像星辰沙?”浮蘇見識有限,能想到的也就這個了。

天宸卻拈起一粒來,細細瞧了許久,才露出笑意:“不是星辰沙,是本命真源。記不記得此界的一個說法,上窮碧落下黃泉,黃泉是否存在我不知道,若有必定是這里。等等看,我想過不得片刻便會有異動。”

天宸話音落下不久,如星辰卻帶陽光色澤的沙子開始緩緩流動,很快又停下,是從右向左流動。浮蘇和天宸相視一眼,向著左側飛行而去,很快更到盡頭,盡頭是一片虛無,但浮蘇和天宸、入微都過不去,倒有點像浮蘇從前的寂滅劍意形成的黑洞一般。

“不會真是黃泉吧?那本命真源又是怎麼回事?”浮蘇一直覺得地球不會存在太稀奇古怪的東西啊!

“這個誰又能解釋得通,只怕連天道也說不清楚,世界有太多玄奧之秘,拼得千萬年亦不可全然解開,何況此界乃起源界,有許多解不開的謎題也在情理之中。浮蘇,這倒是個練劍法的好地方,此處規則秩序之力布滿,若在此練劍法,想也可以一日千里。”天宸一下就把浮蘇的軟肉給捏住了。

浮蘇猛地睜大眼睛,道:“真的啊,那太好了,流水劍法第三法我一直修而不得,我試試,看能不能成。”

若這一趟能修成劍法,倒是意外之喜,不過為什麼有種為窺視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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