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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7 16:28:47
第二七零章 在瓦礫上重建天國

浮蘇並沒有直接就沉迷在劍意之中,這一年,她還有一個地方要去。雖說事情早已辦妥,但不親眼看著那死傷的幾十萬人逃出過劫難,心里始終放心不下。從海底出來依舊去武當,如今浮蘇跟道士算是是熟的了,也一直保持著聯系,雖然道士大多數時候很想抽她。

見到道士時,道士正慘白著一張臉在院子里坐著,晴天烈日之下,他竟渾身上下冒冷汗,冷汗把衣袍全都給打濕了,見到浮蘇也沒向往常那樣招呼,一副有氣沒力快死掉的模樣。

“這是怎麼了,跟誰斗法輸了嗎,還是有其他什麼事,我看著你不像斗法傷的,倒像是招天譴了,你干什麼了,居然能招來天譴。”浮蘇不明所以,如果是推算天道變化,浮蘇一年能算三回,從沒出過事好不好。

“演算天機,反噬所致。”道士言簡意賅地回了浮蘇的問題。

“怎麼可能,天機我隔三岔五就能推算一回,也從沒跟你似的。”浮蘇心說要是演算一回就能招來天譴,那滄海界和真仙界早沒人了,都被天譴給弄死了。道士身上生機漸弱,如果今天不是浮蘇正好回來,只怕道士明天就能見天道去。

“小道哪能與仙師相提並論,您身負仙家法力,小道以凡人之軀破拆天機,自然會遭反噬。”道士雖然很不想跟浮蘇閑聊,不過浮蘇說話實在氣人,什麼叫“隔三岔五就能推算一回”,她這分明是想把人給生生氣死啊!

演算天機需要耗損靈力以及少許功德,浮蘇雖說不是個愛干善事的,但是千余年積累下的功德不算少,何況在送陸作舟回地球這事上,她撈了一把天大的功德,所以她的功德相當夠用。道士功德也夠用,是靈力不夠用,所謂靈力不夠命元來抵。功德不夠福澤來抵:“我沒有合適你服用補充真元和命元的丹藥,要不我開爐給你煉一爐,正好搜瓜到一些天材地寶,生于此界長于此界,沒有比這些更適合煉丹給你服用的了。我借住在這里這麼久,承道兄關照,理當還報一二。”

道士眉心跳得厲害,多看一眼浮蘇都覺得天昏地暗,顫抖著手指向浮蘇:“你上哪里弄的?”

天宸在一旁看著,不由失笑。浮蘇總有把死人生生氣活的能耐。且關鍵時刻永遠是這般語不驚人死不休:“海底。你就別管了,反正這些靈藥不采掉,將來會引起紛爭,我采了不是了結一段爭端麼。這是多好的事,你抖什麼手呀。”

道士長嘆一聲望天,心中暗問蒼天怎麼要把這麼個女子弄來:“那便勞煩仙師替我煉藥,不看著這天下歸于安穩,我輩實在難安。我生于家國分崩之時,長于民族危難之中,家國命運多舛,民族苦難深重,唯盼塵世能得大安。才能甘心合眼。”

一時間,浮蘇被道士給弄懵了,做為一個長在和平年代的人,浮蘇無法理解這種情懷。但不理解,不代表她不敬仰。所有持大信念的人都值得尊重:“會的,一切都會好起來,我們的民族永遠是這樣,在亂世中涅槃,在瓦礫上重建天國。歷史會再一次證明,我們是對的,我們是永遠不會被打敗的。”

儒釋道所賦予這個民族的,既有溫軟,也有堅韌,既有中庸,也有激昂,古來多少人敢拋卻性命,播撒熱血,只為家國大義四個字。浮蘇感念于此,倒也不覺得自己插手管了這時代兩件事而覺得自己傻了,而是覺得,生于斯長于斯,她理應為這片飽經戰火的故園做些什麼才不枉回來一遭。

道士沒想到浮蘇這沒心肝的竟也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遂多看了兩眼,許久才道:“你這一番話,才真正像是生于這片土地上的人說出來的,以前你不像,真正如同一個世外仙師。不過,你不是此時代之民吧,你生長的時代是否已天下大安?”

浮蘇也沒想到道士這麼能揣測天機,居然猜也猜到了她的來歷,遂點頭道:“嗯,沒人會餓死,幾乎所有人都讀書識字,只要肯用心,都能好好活下去。”

道士聞言,大感寬慰,閉上眼睛沖浮蘇擺擺手,示意浮蘇該干什麼干什麼去,但很快道士又睜開眼睛看向浮蘇道:“你是為華北那邊的事回來的?”

“是啊,你不會告訴我你演算天機就是為那件事吧?”浮蘇更加意外了,就算沒有她,大概也會有人演算得到,但是為什麼依然會死那麼多人。

“正是,莫非仙師早已演算到?”道士又開始想抽人了,既然演算到為什麼不直接說,為什麼偏要這時候才回來,早三天都沒這事。

“幾年前就算到了,而且這件事幾年前我就想好辦法了。”浮蘇采用的是大面積入夢法,幾十萬人里,起ǎ有三分之二的人收到了。浮蘇相信,一個人兩個人不成,十個人個人不成,十萬人萬人還不成,那麼二十萬人總能成。

“仙師以何法解決?”道士現在只希望浮蘇的解決方法不像她對待這件事這麼抽風,如果能早一些商量,總會多幾個方法,多幾個途徑,多救一些人。

“我借了你們家的神獸玄武,以其入夢口吐人言,我歸來時看了一眼,已有人開始撤離,所以應該不用太擔心。到時候我會再去看,如果還有人……如果還有人我……”浮蘇想說的是她不能管,因為她也會遭天譴,不是因為靈力不夠,或功德不夠,而是因為說服他們自願,是秩序與法則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但是把他們弄走,卻不是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事。

“你不能管便不要管,當死之人,醫家不救,道家也不救,天道也難贖。”倒是道士比浮蘇更懂得其中玄妙,從來自取滅者是不救的,這一點道士再明白不過。

像浮蘇理解的那句一樣——作死的人,今天救了他,明天他還是要死。

這時天宸道:“可借佛家如來相再托夢一次,此事我來,不過是小事一樁,不必如此為難。”

災難就在兩天后,天宸今晚與明晚都托一次夢,能不能走脫就看他們的造化了。中原大地上,信道信佛者皆眾,而佛祖又著實比那玄武看起來要靠譜許多,實在是高坐蓮臺上的佛祖太有震撼。待天宸托兩夜夢后,震中所屬區域一人也無,動物則比人類更敏感早跑沒了。因此事不但是百姓們信了,中央那邊也抱著寧信其有,不信其無,以及堵不如疏的安撫百姓情緒想法,更加速了這次大轉移。

直到日凌晨三點多,關注這件事的人才劫后余生地歡欣鼓舞著,許多人拜伏在地,感謝上蒼恩澤,讓他們逃過這場劫難。浮蘇估計天道君這時候肯定收到許多願力,因為被集中安置在一起,玄武到底是怎麼一個存在才被所有人弄明白,原來那是真武大帝座下。

一時間人人皆以為“天佑華夏”,天道得了願力,也可以多為世間百姓做些事。

浮蘇也徹底安下心來,她來這里主要想做的兩件事都已經做到了,她也可以徹底放下凡世間種種,好好去iū'lià劍法。只是這時候浮蘇又不免想,她現在境界也高,再把劍法劍意都修上去,日后還有什麼樂趣啊!

怪不得蒼詰曾說過“無敵于世,寂寞難捱”,所以才會有那什麼獨孤求敗吧,浮蘇把自己心里想的跟天宸說了,天宸安慰地揉揉浮蘇的毛抱住她說:“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迷惘,生命不夠長時,追求永恒的生命,生命夠長時,又探尋生命永存的意義。終有一天,你會找到。”

“你找到了嗎?”浮蘇聽罷,過得好久才問出這麼一句話來。

“找到了,在找到你之前,是為眾生,在找到你之后,為你。”天宸一句話說得浮蘇心花怒放,哪里還記得要去迷惘惆悵,天宸永遠能一句話就把她給治愈得妥妥當當的。

不過生命太過漫長之后,總會需要去尋找這個答案,這是每個壽元足夠長的人都會遇到的問題。能找到答案,就可以真正永世長生,如果找不到要麼化作星辰,要麼投胎轉世。

浮蘇想,她大概不會去做那坐化星辰的人,大不了投胎轉世,然后讓天宸生生世世找重新遇上她,重新愛她,重新娶她,再重新生幾個孩……孩子?浮蘇忽然看向天宸,道:“我們再生個孩子吧。”

“嗯?”這下輪到天宸有問題了,他是知道浮蘇有多怕當媽的,不是不喜歡孩子,而是太喜歡,她怕自己做得不夠好。

“入微天天喊啊,而且我也想有個孩子是在這里出生,在這里長大,然后上上學,做些調皮搗蛋的事。”哪怕這時候沒有二十一世紀那麼好的配套,但這時候空氣更清新,蔬菜瓜果更干凈,天青水藍,又沒有了各種亂象,自是再好不過的時代。

天宸:“你確定,那就不是十年二十年的事了,你問問天道許不許你在這里待這麼長時間吧。”

浮蘇抬頭看天:“他不同意試試!”

“長出息了,都敢威脅我了,你隨意,只一條,不能干擾參與和你血緣相干的人的生活既可。還有,在你送陸作舟來之前的那個時間點上,你必需離開,不能和他見面。”天道君其實巴不得好不好。

還有三十年左右,夠用了,浮蘇很開心地開始琢磨生男生女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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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7 16:29:02
第二七一章 以身作則,自由發揮

生男生女好解決,懷胎十年也好解決,唯一不好解決的就是修煉劍法的問題。現在浮蘇已經摸到了第三法的門道,卻怎麼也沒辦法敲開第三法的門扉,活似有一大份酸甜可口的蕃茄牛腩蓋澆飯擺在餓個半死的人面前,卻只讓聞香氣不讓吃一樣,勾得浮蘇天天抱著腦袋埋怨自己怎麼這麼愚蠢。

在海底待了半年,一絲進展也無,被窺探的感覺倒是越明顯了,而且那窺探的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不講究遮掩。浮蘇怎麼感應也感應不出來,天宸干脆就無法感應到,最后還是天道給浮蘇一個解答:“你就當它是地球好了,你能感應得到,因為你出自于它,你家那和尚感覺不到,是因為他不屬于這里。”

被地球窺探,浮蘇覺得自己的臉面活像科學家對冰川融化后的描述,臉面得到無限擴張,海平面上升無數米,把整個大陸覆蓋得只剩下珠峰。同時,浮蘇覺得地球君挺無聊的,這家伙幾十億歲了,窺探點什麼不行,非要來看她,看到一個這麼愚蠢的地球人難道會很新奇麼。

“我分明都已經知道第三法的要義,為什麼偏偏不能驅使。”第三法名為隨心所欲,是流水劍法的最后一法,流水劍法雖只有三法,但從第一法森羅萬象,到第二法遮天蓋地,至最后一法隨心所欲,都是極為強大的劍法。至于強大到什麼樣的程度,浮蘇問過天尊,天尊只答她一句“傾萬河之水,可滅天下,傾萬界之水,可覆星辰海,至隨心所欲,凡水所到皆作臣屬”。

意思就是說,等修到隨心所欲的境界,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會臣服在她的劍法之下。未來是美好的,現實卻是非常殘酷的,因為她看得到摸得到,就是吃不到,簡直要人命。

入微小姑娘今天開家長會,以往都是浮蘇去,如今天宸出來了,當然得讓天宸去。雖然浮蘇無法想象天宸坐在教室里,因為入微成績太差被班主任單獨叫過去語重心長教育的畫面,但浮蘇不想去。不是入微成不好。入微小姑娘愛學習得很。年年都是市三好學生。而是浮蘇心浮氣躁,沒心思去聽長篇大論,正好天宸想了解一下閨女在凡世與凡世中人生活的種種,兩人一拍既合。天宸領著入微回去開家長會,浮蘇清清靜靜地一個人在海底繼續琢磨劍法。

家長會上,入微是被老師誇獎得最多的,小姑娘實在爭氣,書畫琴棋就畫稍弱一點,詩詞歌賦雖然不會,可這時代也不考詩詞歌賦。數理化更是強項啊強項,至于文科,那些只需要背頌並稍加理解的東西對入微來說簡直就是一盤小蔥抖豆腐。聰明又乖。成績出色,雖然有些高冷,但團結同學,尊敬師長什麼的,入微做得十分周全。

所以天宸在入微課桌上開著家長會。心情那是相當愉悅,有什麼被自家孩子被人認可被誇獎更讓家長開心的,哪怕天宸是尊佛,在為人父親方面也是個沒什麼經驗的。不過,當班主任老師問天宸怎麼教育孩子時,天宸就有些答不上來了。

說“孩子平時都是浮蘇教育”,完全不對,浮蘇也沒怎麼教育。說“全靠孩子自覺”,也不是味道,顯得他們做爹媽的完全像是擺設。說“我們也沒太管教,主要以孩子愛好學習”,那確實真實,入微小姑娘愛上學到極點,不過這麼半大孩子有幾個愛學習的,這話聽著太沒誠意。

最后還是入微自己站出來,她是學習委員,開家長會的時候要來發成績單的:“以身作則,自由發揮。”

天宸看向閨女,入微沖他擠眼,加了一句:“爸爸媽媽都是很愛學習的,非常勤奮刻苦,為一個問題他們都可以用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時間來鉆研。”

說得班主任肅然起敬,幾年甚至十幾年來鉆研一個問題,那肯定本身就是學者啊!這時代對飽學之士十分敬仰,班主任連連感慨,在一片和諧的贊揚中,天宸結束了他的首次家長會,結果很是令人滿意。

見閨女成長如斯,自然而然地會想起兒子來,蒼詰在滄海界,天宸便可放下一半心,另一半心自己不在肯定放不下來。好在不管什麼時候測算下來都很好,否則天宸怎麼也不可能放真如一人留在滄海界應對一切。

“阿爹,快走快走,前面巷口的酸酪可好吃了,我請阿爹吃呀!雖然存放起來也可以吃,但是美食就是要在店里現買現吃才有味道的。”入微纏著天宸去吃酸酪,酸酪也叫宮廷奶酪,用甜甜的米酒拌入牛奶蒸后結成滑膩如脂,噴香四溢的酸酪,再配上葡萄干、核桃仁、松子仁,那味道別提多好了。

被托到小鋪里,天宸也不拘這些,便坐下由著入微叫來兩碗奶酪細嘗起來。在天宸嘗著稍有些膩,速速吃完放下,入微卻還在細細品嘗著每一口香滑細膩,真是個小吃貨。天宸剛想說話,神色卻猛地那肅然,在他的視線里入微的臉色瞬間蒼白,白得如同碗里的奶酪,嘴角甚至有了一絲血腥:“走。”

入微拿手絹掩了嘴,由著天宸拉著她出門:“不是我的事,是哥哥,阿爹,是哥哥出事了,你快去救他,快去呀。”

“說,怎麼回事?”天宸問道。

“阿爹和阿娘都經常不在,哥哥讓我習慣,還說他護著我,我們結了共難之約。”共難之約並不是說誰受了難對方就要受一樣的難,而是在受難的時候兩人之間會有共通的癥狀,只要一出現就迅速知道出了什麼問題。此刻入微嘴角溢出血比,可想而知真如此時也吐血了,如果是因為修煉或者心魔,不會這樣,只有在被外力所傷時才會如此。

“你回海底去找你阿娘,我去一趟滄海界,不要爭,你現在的修為還太低,縱算是我想帶你回去你也回不去。不要告訴你阿娘,纏她幾日莫要讓她演算你哥哥的事,最多三五日我便能帶你哥哥過來,莫在你阿娘跟前露了口風,可懂?”浮蘇眼下在修煉劍法的關口上,加之懷有身孕,有些耗損修為,如果浮蘇知道真如的事,煉劍法肯定會遭反噬。所以,天宸不能讓浮蘇知道,也不能讓浮蘇去處理這件事。

“好,我聽阿爹的,阿爹,你一定要把哥哥救回來。哥哥……哥哥他太可憐了,從小就自己長大的,不像我長在阿爹阿娘的關照里……”入微說著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摸摸閨女的腦袋,天宸輕嘆一聲轉身既走,他不需要溝通天道,也不需要破什麼規則,只需靠血脈之力便能清晰地到真如身邊去,如此,回來也一樣,只憑著入微身上與他共通的血脈便可找到回來的途徑。天宸施術不過半個時辰,便打開了去滄海界的路,這也有天道放水的原因在,畢竟天道承了浮蘇的情。

入微看到天宸自地球消失后才轉身去海底,幸好不是太深,入微自己也能下去。浮蘇見入微一個人回來,便問天宸哪里去了,入微已經想好說辭,便道:“阿爹說有點想法呀,要去見一個光頭大和尚,我不愛見和尚就回來陪阿娘嘍。”

這話浮蘇真信,一是入微沒必要哄她,二是禪宗玩頓悟啊,這樣的情況太常見:“噢,寒假有沒有想好怎麼過,要不要去哪里玩一玩。去歐洲看看怎麼樣,回來后就一直困在國內,連國門都沒出。想想以前出國吧,好些手續呢,現在我們想怎麼去就怎麼去,連機票都不用。”

為讓浮蘇寬心,入微覺得得讓她有事干,哪怕是出門玩呢也能轉移注意力:“好呀,我們去囤點面包蛋糕和果醬巧克力,再囤點紅酒啊香檳呀什麼的,嗯,還有衣服首飾。”

“好,我最近修煉卡住了,出去走走,我們這就走。”浮蘇說著帶上閨女馭劍飛行,先去拿各種靈力耗和差不多后一點用沒有,但依然五光十色的靈石,充作紅藍寶石祖母綠兌換各國貨幣。然后開始歐洲各國掃一圈吃吃喝喝,末了才在意大利、法國、英國掃蕩首飾衣服……實在是這時代,國內的衣服沒什麼好掃的。

掃蕩完,剛好一周時間,浮蘇就問入微還要不要玩一玩,在她看來各國風景實在沒會很好看的,而自家閨女又只愛吃,大概不會再想玩。入微自然不想繼續待在歐洲了,她還急著回去看阿爹和哥哥回來沒:“不玩了,阿娘,我們回家去。”

但是,入微一回來哪里都沒有天宸的蹤影,這時候入微也繃不住了,天宸說三五天,可都一禮拜過去了還不見人回。立馬就抹著眼淚,都不需要浮蘇審問就把事情前因后果給交待了:“阿娘,阿爹怎麼都沒把哥哥帶過來?”

浮蘇聞言先是一怔,然后迅速起卦,演算到天宸目前尚好,但是真如似乎非常不好。浮蘇心頭有千萬種情緒,一下子涌上來,直接頂得喉嚨涌出血腥來,怎麼壓也壓不住,而且越是想壓就越往上頂出來。

“噗”地一聲,浮蘇吐出一口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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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二章 或讀萬卷書,或行萬里路

吐出一口血來,浮蘇反倒覺得好多了,把哭得淚如雨下的入微哄好,浮蘇冷靜下來。蒼詰在滄海界,淳一在滄海界,還有宗正沉淵,加上現在天宸去了,縱算有天大的事,也斷可無事。

天道君似乎瞧著她想通了,出聲:“這口血吐得好,心有郁氣,憂煩難舒,你劍法修不過門坎去,不是心境不到,不是悟性不到,而是你心中壁壘不除終究達不到最高的境界。”

“我憂郁個什麼呀!”浮蘇就不明白了,她這麼樂天派的人什麼時候也會憂煩難舒了。好吧,劍法練不好,她確實有些煩躁,可憂郁哪里來的。

“你初至滄海界時,心中便有郁結,直到你歸來才漸漸撫平,但就是這樣,也不能根除,這口血吐出來就好了。”天道君寬慰了浮蘇一把,他真的是好天道吶,比起三千界那坑貨,他排憂解難、體貼入微足可堪稱典范。

剛去滄海界的時候,浮蘇心中確實很憂思過多,郁結于胸,現在想想倒也是這麼回事。浮蘇又想想不對勁,連忙問天道:“我兒子怎麼樣了,郁結是小事,真如不能出事,我……”

天道君道:“你去了也沒用,等著吧,我與你們那邊的天道通了兩句話,應當無事。據說新生之魂魄都會有生死之劫,你家有那麼些大神鎮著,你怕什麼,三千界的天道你兒子都能叫一聲師叔……天道其實也是偏的。”

雖得天道寬慰,但浮蘇心中到底難安,整夜無眠,次日清早便回了京中的四合院,還給天宸發了訊,天宸一歸來就能收到她的傳訊玉符。到四合院時,天仍是蒙蒙亮,給入微買了早點后,浮蘇便坐在院子里等著天宸歸來。

院墻邊三株紫薇正逢花時,霞紫煙紅開滿一樹。也有為輕風吹落的花瓣鋪在積滿青苔的石磚上。魚缸里幾只游魚簇擁到水面上來吐上泡泡,落在水面的紫薇花隨水起伏成一片紅波。浮蘇怔怔地看著,倒不是為賞這份趣味,而是想到了真如,那幾只魚便是當初景喚雕的,浮蘇慣是個養不起活物的,她經常連自己都能忘了喂。

真如生下來后,也最把腰帶上串著的魚放進溪水里,經常是放著放著就不見了。這小東西游得快,游遠了便召不回。只是可護持諸邪不侵的法器。當年又雕得多。浮蘇和真如都沒放在心上,如今卻只剩下了魚缸子里這幾條。

“天宸……”浮蘇感應到了天宸從遠處傳來的氣息,是天宸刻意放出來讓她知道他回來了。

連忙加一重遮蔽術馭劍而起,浮蘇向著遠處滄海界和地球的通路飛去。不過盞茶功夫便看到了天宸,真如就站在天宸身邊,看起來似乎還可以,只是臉色十分蒼白,整個人也沒什麼神采:“真如,你怎樣,身上可還好,怎麼會受傷,是誰人膽敢傷你?”

真如勉力沖浮蘇笑一個。明顯很提不起勁來,很快笑容便隱去:“阿娘,我已無事了,只是這幾十年都動不得真氣,經脈重續要養個三五十年。本可用靈力滋養。但卻不如慢慢養著來得穩妥。阿娘不要擔心,也是個意外,滄海界只有我橫著走的,誰敢傷我。”

“你莫哄我,你與入微都一般樣,最是愛拿話哄著我,若有天大的事你還哄我,看我不……”浮蘇說到這便停住,她又能怎樣,這時候哪能再喊打喊殺,只上前伸手按在真如脈門上,細細察看,見果然像真如說的那樣才稍稍安心些許:“天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真如與淳一出門歷練,不想將一名隱世的渡劫期散修給得罪了,遂被在場的三名散修給堵住。這兩個還相互護著,都替對方挨了一招,要不是岳父去得快,他們倆都要交待在那里。”天宸說著看向真如心疼不已,輕托真如一下,又與浮蘇道:“淳一也已無事。”

浮蘇上上下下又打量兒子一圈,想說點什麼,眼睛先紅了,喉嚨發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真如見狀,又出言寬慰:“阿娘,我真的已經沒事了,只是虛弱一些,待過得幾天調養回氣血來便一切如常。”

到四合院里降下,入微也已等在院子里,看到真如一下子便撲過來,捱得近時又隔著一拳的距離停下,仔仔細細地看了許久才說話:“哥,快來坐下,我有準備好吃的等哥來喲。”

阿娘心里難過,阿爹又慣不是個很會安慰人的,除非是安慰她阿娘,所以入微便扶真如坐下,也不問傷在哪,痛不痛,只用自己的方法表示著她的關懷。一家四口,到底團圓,入微雖為兄長的傷勢而擔心,卻也為一家人的團聚而開懷。

“入微一下子長這麼大,我有些不適應,分別時分明是個一手抱著都輕飄飄的小娃娃,如今已經十幾歲了。聽阿爹說你在上學,可好玩?”一家人都一樣,對上學都只一個標準好玩不好玩。入微學習是覺得這很好玩,浮蘇送入微去上學也是希望她好好玩,這時真如也問是不是好玩,血脈至親便是如此。

“好玩啊,語言用來描述並贊美世界,數理化用來深入解析世界,都是很有趣的學科。啊,哥也去上學吧,不過……哥上初中高中好像不很對勁,直接上大學吧,把小學到高中的科隨便補一補,直接去考試就是了,憑哥的頭腦肯定能考最好的大學。”入微雖不知真如三五十年都不能修煉運功,但卻想著兄長來了便要玩好過好,好好享受這世間的一切。要享受,首先要了解,所以入微才有這個建議。

浮蘇一聽,對啊,既然幾十年都不能修煉,不如上學玩去:“是啊,真如覺得怎麼樣?”

天宸仔細一尋思,也覺得給真如找點事做比幾十年什麼也不做強:“你自己拿主意,想去便去,不想去周游天下也不錯,或讀萬卷書,或行萬里路,都是極好的心路歷程。”

考慮一下這提議,真如也覺得挺好。便點頭道:“那先讀萬卷書,讀夠了再去行萬里路,橫豎我時間多得很。”

沒有隨時間老去死去的擔憂,無非幾十年,真如覺得以普通人的視角去過這段人生,或許也是個不錯的機緣。雖幾十年不能運功,但其實對他來說,這可能是得成大道的一條陽光大路。

接下來一段時間,浮蘇便聯絡家庭教師,小學初中的課程。則由入微教一教。老師來了直接學習高中的課程既可。等到明年去參加高考。雖說不參加也能上,但人生不要作太多弊,頭腦比人家清醒靈光,壽命比人家長。已經是天大的作弊了,好好考取豈不更好。

入微講得深入淺出,每每都能講到點上,能考高分的聰明孩子總有自己的方法去學習,都是聰明的,又是兄妹,不管講什麼皆只一點就透。年一過完,真如便開始學高中的課程,待到高考完出來。分數讀哪所大學都夠,真如挑了離家里近的,省得來回折騰。

天宸把隔壁的大四合院也買下來,小四合院留給真如住,依舊保持獨門獨院。只把院墻打通。天宸的說法是,真如年紀較大,會有自己的交際,帶朋友來聚會也好,出門訪友也好,出入也可能不那麼按時,這樣不受約束,一家人也能住在一起。

把真如送進大學校門,浮蘇和天宸都松了一口氣,這時浮蘇才又重新開始去海底練劍,果然那口血吐出來,劍法便通達,那怎麼也邁不過去的坎一下子容易起來。海底黃沙之上,浮蘇終于感覺到了流水劍法的隨心所欲境界,就算隔著無形的屏障,她也能輕易將海水按照心意折騰來折騰去。甚至連水里的魚,也可以按照她的心意,不需靈力控制,劍法一出魚游水流皆隨心。

在這海底,浮蘇甚至生出一種感覺——只需有水,吾便是王。

如天空的云,亦有是細小的水團,她一出海底,便感覺到云亦隨心了。如今就是不用法器,她也可隨意駕天空中的一片云團飛行,流水劍法真是好劍法啊!

空氣也有百分之幾十的濕度,所以連風都那麼親切,整個世界一下子親得跟自己修煉出來的靈力一般,想讓它們怎麼樣就怎麼樣。這感覺,真正是有一種把世界都掌控在手中,而我的命再不由人的痛快感。

從此,我不低頭,世間無人能令我低頭。

“恭喜,到此才算得成大道。”天道君道了一聲賀。

久不出面的流光也鉆出來,哼嘰幾聲道:“這樣才算有資格做我主人,如今我可是有龍雀之體,也有龍雀魂魄,等閑的人捱都捱不得我。我已經完全煉化了龍雀之體,修為劍法不到,壓根使不動不我。”

也哼嘰數聲,浮蘇問道:“那要不要給你改個名字叫龍雀!”

流光:“那就不用了,我喜歡流光這個名字。真如呢,我看看他去,可憐的娃,爹不疼媽不愛,被扔在滄海界一個人,結果受傷了差點沒命……嗷,宸君,別……我錯了。左右新生魂魄會有生死劫,過了這劫福澤深厚,大道在望。”

“入微也會有這樣一天?”

“是,無礙,我們在一旁看著便是。”

父母的期待與自身的強韌,方得成一個完整的全新的魂魄。

浮蘇憂郁了……她還有一個呢,天宸連是男是女都不告訴她,因為她糾結太久,天宸告也不告訴她就決定了,還說等生下來再給她驚喜,驚喜個毛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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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7 16:29:42
第二七三章 萬世之功,應當之義

浮蘇跟天道說,生孩子劈雷的時候記得放水啊!

天道看在她是懷孕婦女的份上,不跟她一般見識,只哄著她,放放放,絕對放水。浮蘇實在是被打雷給搞怕了,每次都來一回,她決定生完這次再也不要生了,心驚肉跳的。天宸比她還心驚肉跳,加上倆當兄姐跟比爸媽還操心的哥哥姐姐,這一家上下的氣氛實在有夠緊張。

真如大學畢業后沒再繼續讀下去,也沒想著出國繼續深造,而是甩著空空雙手把世界給徹底環游了一遍,因為不能馭劍飛行,駕馭其他法器又要防不慎泄露行跡,真如是靠著腳和各種交通工具走完這一圈的。整整用了六年,他掐算著正好回來等他的弟妹生出來。

入微畢業后當了醫生,有名的外科一把好刀,雖說是醫生,可看到自家阿娘肚子里的弟弟妹妹,醫生也穩不住自己的高昂情緒:“阿爹,你有沒有跟阿娘說過,肚子里有倆?”

“沒有,想起來要生的時候,她一會覺得女兒好,一會覺得兒子好,怎麼都拿不定主意。我便說我替她決定,想來想去,不知道哪個才能滿足她的心願,便干脆都來,這樣就不用再多想了。沒事,本就是想著給她一個驚喜,到時生下來,只有高興,難道還會不樂意不成。”天宸想著有女有子方成個好字,好事不都成雙麼,兩雙兒女,兩個好子,符合這里的人的審美觀。為了保留這個驚喜,天宸還特意遮蔽了這兩顆小黃豆,為的就是不讓浮蘇自己察覺。

“也是,我和哥哥一人一個,誰都不用搶,這樣才好呢,要是只有一個,歸誰玩啊!”入微覺得自己就是被玩大的,現在終于有個可以讓她玩的了。天理循回,報應不爽……唔,這句用在這很是不對。

“沈醫師啊,你們醫院來電話了,有急診病人需要動手術,喊你去呢。”浮蘇抱著肚子從屋里出來,把醫院打通話的內容告訴入微。

“噢,那我先去醫院,哥哥被他們學校領導叫走了,應該快回來了。阿娘。你從海底帶回來的藥你還有沒有。要用不要用。有又有用給我成不成,有些病人是真的命不該絕,偏偏我的丹藥給他們死起來比自殺還快。我想著本土生長出來的應該可以用吧,回頭開爐煉丹藥也攢些功德呀。”入微一說。浮蘇就扔給她一只雕刻著古樸花紋的乾坤鐲,里邊裝著當時從海底搜刮來的藥材,給道士們煉丹用去一些,余下的還有大半。入微接過看了一眼,盤算著回頭上武當借人的地方開爐煉丹去,城市里煉丹,光是藥香寶光就能把國安給招來。

入微走了才不過半個小時,真如就回來了,手里拿著本紅通通的聘書遞給浮蘇:“阿娘。學校讓返聘我去講宗教學,我說沒想好,學校先把聘書給我了,讓我考慮考慮。我對教宗教學一點也不感興趣,那都些什麼玩意啊。好好的不學道學,講什麼歷史、政治、藝術和風俗。泱泱大國,一點自身威儀之氣都沒有,近幾年還搞什麼學體中西,把祖上傳下來的東西丟光了他們就哭去吧。”

“沒看出來,我兒子還是一老憤青。”浮蘇笑了笑,又道:“如今還算好,沒丟光,你是沒看到……算了,不說這些。要不你自己弄個道學院,跟武當那邊商量一下,這事應該有戲。天道說你在這里可以留久一點沒關系,我只要避開這個時間點,回頭還能再回來。”

“教修道?這可以嗎?不會被燒死吧,歐洲一些國家歷史上不就這麼干過,對異端世人從來都一個態度。我雖不怕火燒,可得為他人負責吧。”真如倒是願意教,靈力什麼的,這個世界其實也不是特別缺,有海底那一片靈氣充裕,引來便是。

天地間的靈氣,本就是不盡不絕的,修道之人越多,靈氣反而越濃,天道既人心,世道亦是人心。天地間的靈氣世人需要便會有,不需要便會消失殆盡,其實這和其他古老的傳承從本質上來說是一樣的,有人傳承便生生不息,無人傳承便會消失于歷史的長河之中。

因為沒有那十年動蕩,許多學者都能關起門來安心做學問,打開門來訪朋友,環境其實並沒有那麼嚴苛。最近五六年國家每年都會在立春這天祭天祈求風調雨順呢,很多時候人們把這當成一種儀式,而不是術法。所以,浮蘇覺得這沒什麼不可以的:“沒事,當搭上宗教這艘古老的大船后,很多事就可以適當放寬一些,所以你要去跟道士打好交道,我估計他們應當千百分的願意。”

“那我明天就去問道士去,我既來此,血源也出自于此,總該留下些什麼。”真如說著又問道:“阿娘,我弟妹過幾個月就出來了,你和阿爹想好名字沒?”

名字!這可是個麻煩事,天宸和浮蘇其實都不是很擅長取名字的人,真如取自佛經,入微算是傳承道家思想,要不繼續這麼干。浮蘇和天宸相視一眼,點頭:“我覺得昆侖就不錯。”

“昆侖,昆侖,都平聲,那得姓沈,沈昆侖,可男可女確實不錯。”天宸想著還差一個,看真如,真如立馬會意。

“阿娘,取一個怎麼夠,萬一是個妹妹呢,妹妹要取個更好聽更招人喜歡的名字才行。”真如往詩經啊楚辭啊一通想,似乎哪個都不錯,可又好像哪個都不夠好。

“清玄怎麼樣,清凈幽玄,前段時間跟入微去看人下圍棋,那對局室里就掛了清凈幽玄四個字。”入微雖然當了醫生,書畫琴棋一點沒落下,小人家愛好無比廣泛。

“那也得姓沈,又全是平聲,也好,阿娘有我就足夠了,幾個小的讓他們煩阿爹去。”其實修真一對姓名看得都不很重,生平長頌的全都是道號,待到成就一方尊主之時,人們記住的也是道號。道號是一個人性格視野都成熟時,自己給自己取的,鮮少由長輩賜下。

浮蘇也不在意,姓沈姓秦有什麼關系,再說要真論起來,她也不姓秦:“你要願意你愛姓沈也可以,你那名字也全是平聲,這樣一來只有入微好姓秦。”

名字取好,便只等孩子呱呱落地,抽空真如去了武當,把自己的想法跟道士說了,道士如今還是那副面貌,許是服了浮蘇所煉丹藥的緣故,比從前倒愈發顯得年輕幾分。道士比天道還巴不得有人來傳道,若這世間多一人修得道法,便少一妖魔橫行:“此事,呈門上下必全力協助,官面上自有人去打交道,你不用管。至于學院建設,這個也不必偏勞旁人,一同交由他們去辦便是。選址倒是有些麻煩,山中太偏,市中太鬧,要取個不靜不鬧之處才是。”

“長城腳下如何,我觀長城腳下最好布養靈陣,長城猶如靈脈貫穿華夏大地,若養得好不出百年,華夏便將可見出現真修。不過長城有些地方斷開了,需想辦法修一修,這得要筆巨款。”真如雖不把錢放在心上,卻也知道沒錢辦不成事,丹藥要想賣,整個天下的財富都可收進口袋里。但是,修仙界的規矩是丹藥不可販予凡人,除非有大恩,否則不得輕賜丹藥,而且真如不覺得天道會任由他賣丹藥去。

至多布好養靈陣后,把靈力耗得差不多的靈石當寶石賣,這倒是可以掙上一筆不小的錢,修長城應該夠了。可以學他阿娘,弄個什麼海外捐贈,專門用來修繕殘舊的長城。靈脈一修,養靈陣一布,百多年里靈脈便將蘊養成,好在他是富二代,缺啥也不缺靈石。

“嗯,倒是不錯,我記得秦仙師說過,靈脈需要神獸鎮壓,華夏大地上如今無有神獸,此事如何處理?”道士現在全知道了浮蘇是打修仙界來的,雖然她不覺得自己是神仙,可事實上她就是!

這個事真如還真沒想過,鎮壓靈脈的神獸在靈脈蘊養成后才會需要,蘊養時弄個神獸來,反而養不出靈脈來:“我還真不知道上哪兒逮神獸去,待我問去問問我阿娘和阿爹。這回回去,等我阿娘生產完再說,嗯,可能會有雷劫,您這想辦法遮掩一下,不管您怎麼說,把這事遮過去就行。天子腳下,到底不同,現在月分一足阿娘又不願動彈,只能托您想辦法了。”

“小事一樁,你能養出靈陣,尋來鎮靈脈的神獸,乃萬世之功,我們這里做些小事也是應當之義。”道士尋思半天,說:“我跟你去吧,一來送賀禮,二來將此事遮掩過去,我在面子在凡世還是有些許用處的。”

道士年年主祭,立春是他祭天祈雨,立秋是他祭天謝豐收,他在領導那里豈止是些許用處,那是大大有用。打從道士主祭以來,也不知道是天道心情好還是怎麼著,年年風調雨順,五谷滿倉,南邊漲水而不壞城池堤壩,北邊雖還缺水卻不見干死莊稼,如今誰要敢說一句不祭天了,幾億農民光用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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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四章 神獸,兇獸

晴天無雨,大正午的浮蘇便開始發動,浮蘇一邊捱著那點不撕心裂肺但很揪心的疼,一邊默默向天道君求雨。這要是大白天的晴空來幾十道雷,就算是道士來了也一樣撇不清,說有妖怪這種事,官方就算真信了這邪,也要派人來把地犁十幾遍的查,查出來查不出來另說。

道士也挺著急的,三五道雷還好說,十道八道也能忽悠一下,這要是九九八十一道雷砸下來,光這數字就能讓人聯想到點什麼。道士說“我開壇祈雨”吧,真如勸他“不用,我媽跟天道說得上話”,入微講“就算是天道,調動雷電也需要時辰”。所以最終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浮蘇得再慢點,這大晴天的瞬間漫天烏云摧城也是極其嚇人的。

好在浮蘇是仙士,先用元氣養著肚子里的小的,安撫一下,讓再晚點落地。入微看著時間差不多,進產房,這時候也別說什麼未婚的女孩子不能進產房了,再說入微在醫院什麼沒見過。入微進去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雷聲陣陣,幸而不是冬季,否則天道就是再怎麼放水,今兒也忽悠不過世人去。

浮蘇瞧著入微進來,遂問她外邊怎麼樣,入微便告訴了浮蘇讓她安心。然后戴了手套,告訴浮蘇可以開始用力了,浮蘇如今已經是第三次生產,經驗豐富得很。又是自家女兒在,不怕出什麼異象,很順遂地便在陣陣雷聲中將第一個生下來,入微捧著麻溜地剪了臍帶打結重重一拍。一分重都沒用上。再來個滌塵咒就把自家弟弟放旁邊的嬰兒床里。

“把昆侖抱來我看看呀。你怎麼還這麼坐著。”浮蘇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倆,入微說是弟弟,那就是昆侖唄。浮蘇還想到底還是用上昆侖的名字了,真如就是喜歡湊熱鬧,那天還非讓她再取個清玄的名字。

特淡定從容地坐著,入微說:“阿娘,都這時候了,也就不瞞你了。還有一個呢。阿爹說,你拿不定主意生弟弟還是生妹妹,他到最后也拿不定主意,所以都來一個,這樣就齊全了嘛,怎麼都不用遺憾。”

聽著這話,浮蘇怎麼都有種上餐廳買飯,不知道選蕃茄蛋湯還是蝦皮冬瓜湯,最后思來想去干脆兩樣都買一份一樣,透著那麼的隨意輕巧:“趕緊的。你阿爹真成,居然一直瞞著我。還不讓我查探,我說為什麼老摸不清呢。”

昆侖出生后五分鐘,清玄便吭哧吭哧來到世上,倆小的在嬰兒床里並頭躺著,一個賽一個的哭得傷心,顯然在控訴他們的姐姐沖屁股來那麼一下的時候,實在太過用力,哭聲仿佛在說著一句話——阿爹,姐姐手太黑了。

好險在雷雨天里把這天罰給捱過去,天道果真還是放了點水的,不過天罰並沒有減輕威力,只是沒有集中在一處而已。按天道的說法,這是三千界的天道送過來的,好比把天罰快遞給他,讓他處理一樣,他不能少,但可以從中動動手腳。浮蘇再度覺得,地球的天道比起三千界的那坑貨來,當真是個溫柔體貼的靠譜漢子!

“昆侖大五分鐘,阿爹,清玄是個淚包啊,我就抽她屁股那麼一下,她居然傷心不已地哭到現在。好像我欺負她欺負得狠了似的,那一下我才用多大力氣,真是個愛告狀的。”至于昆侖,本來不哭了,后來又被清玄帶著哭開的,雙胞胎有些就是如此,一個干什麼,另一個就也跟著照做。

天宸抱著清玄,看一眼入微道:“你剛出生時也哭得這般驚天動地。”

剛出生的那一個月,就算是修士的孩子,腦子也是一片混沌的,所以該是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待過一個月,靈智便成,思維可能不會像大人那麼成熟,但卻什麼事也都明白。

入微“呃”一聲,看向道士笑得眼睛都快沒了地抱著昆侖,道士似乎很喜歡昆侖,也是,親爹還沒抱過,先讓道士抱,這也算緣份。至于真如,在一旁光顧著去看二妹清玄了,沒人理的可憐昆侖吶!

“真是好資質,名字也取得好。”道士一輩子沒孩子,這倆孩子如同是他看著生下來的一般,他自己抱著也甚為激動。武當山上如今教派眾多,但多半都屬全真一脈,要持戒奉齋終身不娶。所以如今抱著這剛出生的孩子,道士感覺頗為新奇,也有一種玄而又玄的領悟。

其實秋日里雷雨忽來,也是少見的,道士抱了抱昆侖,見那邊沒有撒手的意思,便歇了去抱清玄的心思。把孩子抱還給入微,道士得出面替浮蘇做背書去,這世道說鬼怪難于取信于人,怪異的是說陰氣倒有人願意信。陰濕之地易生污穢,這樣的話還是可以把事給撇過去的,且如今的道門能人輩出,不信也得信吶。

結果待道士從“衙門”里出來再到四合院時,帶來的消息可不怎麼美好,說是國家機器里特招了幾個人,鼻子靈得跟狗一般,加上也通道門術法,所以把這股子天罰氣息給嗅出來了。雖說道士把事初步給敷衍了過去,畢竟道士如今在道門在是真正說一不二的主事人,宗教協會那邊也把他供得跟三清一般,但是道士不覺得“衙門”不會派人再來查一查,國人辦事總是抱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我們最好不要待在北京了,上別地過一段日子去?”浮蘇問道。

“還有第二個選擇,你們隨便誰,上衙門里露一手去。”道士雖說年紀尚輕,卻習慣管政府叫衙門,管公務員叫當差的。

“那不成,這要是去了,日后少不得會有些麻煩事找上門來,那就是狗皮膏藥,貼上就甩不脫。”浮蘇比在場誰都知道這部巨大的機器有多麼恐怖的力量,就算是神仙,給顆核彈吃吃就算不死也得殘。雖說不會輕易動這東西,但是那東西本身就是威懾能力大于使用用途。

“那也只能你們暫時離開了,若不嫌棄武當既可,若覺得武當山上人多口雜,你們自找一處城池暫時居住也行。”道士也一樣覺得先離開比去衙門里露臉強,就活像他似的,說是有臉面,但衙門里一差人來喊,他還真不能不去。任你道門地位多高,在群眾心里多有號召力,衙門一旦想給你使點什麼絆子,照樣能把你從云端打落塵埃,到時候就恐怕會是老鼠過街人人喊打。

“那就暫時離開北京,就是入微有些麻煩。”浮蘇說著看向入微。

入微笑說:“我能有什麼麻煩,該走便走,我也沒什麼可耽擱的。做醫生上哪不是做,阿娘和阿爹選好地方告訴我就成,憑我這學歷能耐,上哪找不著工作啊!”

天宸頷首,道:“那便選個山水好一些的地方,海濱城市如何?”

一家人都覺得這提議不錯,真如便和天宸、入微一道去訪了好幾個海濱城市,最后定下海南。無他,水果夠多,天氣暖和城市干凈漂亮,只是居住環境可能要差一些,畢竟他們在北京住的是四合院,海南這時候除了樓房整齊寬敞一些,沒有合適的院子。

正在一家人想著是不是要換到上海時,道士又來了:“不用搬了,有人把這事給平息下去了。這事本來已經查到這邊來了,就快上門來說要查一查這里,卻到底被壓下去,你們莫非在衙門里認識什麼人,還泄露了你們的身份?”

“怎麼可能,我們連衙門里的人都沒見……”最后一個“過”字沒說出來,浮蘇便想起“小紅爸爸”來,入微可能差不多已經把“小紅”都給忘記了,但浮蘇怎麼可能完全忘掉,掐算一下,那位還真回北京了。不管因為什麼原因把這事壓下,浮蘇都挺感激,至少不用倒騰,她是真挺喜歡住北京的,這時候的北京空氣挺不錯,水清天藍,且數朝古都自有一股積威厚重之氣,頗是養人。

又這樣過了數月,春暖花開時,“小紅爸爸”居然特意上門拜訪,當時只有真如在家,真如正負責給弟妹沖奶粉,浮蘇就去開門,一開門就愣了。“小紅爸爸”見浮蘇面帶笑意,也看出來浮蘇還記得他了:“冒昧來訪……”

不待他把話說完,浮蘇就把人給請進來,朝外看看關上門,不能怪她多想,她把這位的規格想得太高。其實就這會兒,沒人比她更能肯定日后“小紅爸爸”的成就,所以真是她想多了,人家“小紅爸爸”自己說不定都還沒想過這事呢!

“您為什麼來?”浮蘇也不跟人多客套,開門見山就問原由。

“小紅爸爸”卻捧出一個小盒子來打來,小盒子里裝的是當年那枚玉符,卻已經烏黑碎裂成幾塊。這下不用他解釋了,浮蘇拿起來端詳一會沖里屋喊:“真如,你奶粉沖完了沒有,快來,我替你找著個好東西。”

“阿娘,還沒涼呢,等我弄涼了給昆侖和清玄喝上再說。”真如說完話,過了幾分鐘才出來。還沒坐下手里就被浮蘇塞進來一枚玉符碎片,真如愣了愣神,看片刻后面露喜色:“是貔貅的氣息,鎮守靈脈的神獸有了,我還想要不要回頭上哪逮一只來,這下全齊了,沒想到此世間還有麒麟存在。”

“既是神獸,為什麼會襲擊人?”

“既是神獸,也是兇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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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七章 惜辭來滿目瘡痍,願別去四海升平(原出處已錯章,為尊重未予訂正

因為玉符找到貔貅確實是意外之喜,但貔貅雖是兇獸,同時也是神獸,不會隨意攻擊人,所以浮蘇細細想了一會,就問道:“您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被貔貅襲擊的?是否有什麼特殊的原因,或者事先有沒有什麼與平常不同的地方?”

這些年“小紅爸爸”一直在甘肅,據他講是一次去地方考察工作的時候遇到的,當時是黃昏,他們回程途中遇到大雨,當時雨大得阻擋了視線,幾國內車都停在了路上。因為那條路上本來車流人流就不多,加上已經是黃昏時分,路上就只停了他們隨行人員、當地接待人員以及電視臺的記者,總共加起來五輛車。電視臺的車在最后面,當地接待人員的車在最前面,“小紅爸爸”坐在第二輛車上,當時正和助手商談,猛然間車就被撞上了。

因為不明原因,在車上繼續待著怕出事,所有人都立即下了車,下車后什麼都沒發現,雨實在太大,視線不夠開闊。隨行的警衛員立刻就把“小紅爸爸”給圍起來,但就是這樣,一團金光劈頭蓋臉砸下來,警衛員再怎麼圍也擋不住:“我國故老傳說里,金光都是祥瑞,剛被金光砸著的時候,我還想是不是做了什麼不見容于天地的事。但金光過后什麼變化都沒有,回去換衣服時才發現玉佩碎了。我也不避諱您,這些年它替我擋了不少事,先前不能肯定,但經過那件事以后,我就肯定了。”

“經過您這麼一說,我大概也能肯定一件事了——有人要斷您的路。”不是要命,只是把大好前程斷送了而已,嗯,那把椅子對凡世之人來說確實是再好不過的大好前程。

聽浮蘇這麼一說,“小紅爸爸”又是釋然,又是滿臉沉思,倒不見絲毫慌亂與懼怕:“多謝。”

每臨大事有靜氣,浮蘇是這樣的人,也欣賞這樣的人,所以反而對坐在她對面的未來天子實誠了幾分:“不客氣,要說謝,我也當謝您。”

聰明人不必把話都說明白,一說出來大家都彼此心照不宣,“小紅爸爸”也沒多說,更沒再求玉符,只要能確定自己心里的疑惑循著線索查下去總會水落石出。國人講求的是敬鬼神而遠之,雖然他已經明白這些人有什麼樣的能耐,又會帶來什麼樣的助力,但國人更講求一個規矩——要想得到,必先付出。求鬼神為助,所付出的代價必定不薄,而且,“小紅爸爸”這樣久居高位的人通常十分信任自身能力,又對一切存三分疑問。

“您不用擔心,回頭我們就去把那貔貅給收了。”說話的是真如,滿臉喜色,先收著養熟了再說,養不熟真如也不會要。不過本土生長的神獸,哪怕是兇獸也是極為忠誠的,就和人一樣,生于此長于此,它不會禍害它生長的地方。說罷,真如又想了想,看一眼浮蘇:“阿娘,你確定麼?”

“我再確定不過,我眼睜睜看過的事情,難道還會有假,而且你不會卜卦麼。”浮蘇知道真如問的是“小紅爸爸”以后的成就。

點點頭,真如看向“小紅爸爸”道:“我們並不欲插手俗世中事,如我們一般的存在,您也不用太擔心,天道自會制約,否則世間早已亂象紛起。另外,近兩年我想做點事,在長城腳下開間老子學院,有兩件事要提前做,一是修繕長城,那是華夏靈脈所在,二是收服貔貅,用以鎮守靈脈不被人為破壞。老子乃道家先祖,我這間學院,我想您大概能明白我要教些什麼。就如我先前說過的那樣,您不用太擔心,他們所學並不能用以翻天覆地,事實上,您現在要弄幾把槍沖著我,我也照樣得認栽。”

這話是真的,至少這幾百年里,沒有人能真正修得長生大道,能到煉氣期就相當不錯了。至于筑基,想都不要想,那怎麼也得是三五百年后才可能成,靈脈需要百年去養,而整個華夏的靈氣需要至少三百年。等到那時候,世人對修煉者的便有了一定的認識,天道的力量也已經大起來,足以制約修士。

“小紅爸爸”深思許久,沒答應也沒反對,反倒是問了一句話:“為何要跟我說這件事,我想憑你們的能力,找誰都足以得到支持你們的能量。”

“那樣需要解釋很多遍,而且我們不知道什麼人才值得信任,您早已知道我們有什麼樣的能力,但一直守口如瓶,且您在上邊的能量我們也已經見識過,所以您是我們最好的選擇。學院方面全真與正一兩派都會全力支持,宗教協會那邊也已經事先溝通過,只剩下官面還沒過,正好您來了,倒省了不少周折。”其實真如他們明顯都不知道俗世的規矩,浮蘇更不懂,天宸也許懂,但不覺得需要遵守。這事本應該從上到下,而不是從下到上,順序上就錯了,換個人來或許這事就難辦了,但偏是開過眼的熟人,這事雖沒按規矩來,卻也沒落下多少麻煩。

“我考慮兩天,兩天之后再答復如何?”

“當然。”

“天道當真存在?”

“自然,叫來見一見?”

天道可以化實體,就有兩回跟三千界的天道一樣,化作世間凡人與浮蘇坐下來喝茶聊天,純粹的鄰家王大爺形象,穿著個白褂子,露胳膊露肚子地拿著大蒲扇在樹蔭子底下。天道這形象,浮蘇每回見了都覺得應該給他面前擺一堆西瓜讓他賣去。

某些事已經超出“小紅爸爸”的理解范圍,再沉穩冷靜也有點發懵。真如當他沉默就是默認,因為浮蘇已經進屋哄那倆哭包去了,真如沒有直接跟天道溝通的能耐,抽出三根香,當院站起來就燃香告禱。

天道君:真當我是你鄰家王大家,隨便來個什麼人都要我來見,真是不懂事的熊孩子,待我劈個雷來教訓教訓。

于是晴天一聲炸雷響,好在已經是驚蟄過去,春已深夏將至,否則不定這雷會招來什麼關注。“小紅爸爸”對這一家人招雷劈的能耐已經有所準備,但還是不免一驚。

“真如,你在做什麼,道君罵你熊孩子呢。”浮蘇抱著就算靈智已開,仍然愛哭愛鬧的小折騰清玄從屋里出來,主要是為看看自家那只大的熊孩子干什麼招天道劈雷。一看,他燒著香,浮蘇明白了:“你招他做什麼,他如今是大忙人,求他辦事的人多得很,沒事別煩他。”

求他辦事的人多得很?這話怎麼聽怎麼覺得味道不對,“小紅爸爸”默默地沒說話。

“那也只能算了,這里人實在太多了。”真如說罷滅了線香。

又談了幾句后,“小紅爸爸”便要告辭離去,真如起身送到門口時摸了枚玉符遞給他:“暫時也不知道是意外還是人為,這個您收著,有災擋災,沒災溫養。”

“小紅爸爸”接過,臨到上車的時候,他不免看向天空,雖說沒見著,但他此刻卻有了幾分肯定,天道是真正存在的。這使得他想起了當他問“天道究竟是什麼”的時候,真如答他的那句話“天道既人心,人心亦天道”。然后真如又很快補充了一句“天道不可以左右人心,但人心可以左右天道”,這樣一來,“小紅爸爸”又確定了另一個概念——要得天道,先得人心。

天際輕雷一響,仿如敲在“小紅爸爸”心頭,似乎是在肯定著他此時此刻的結論一般。

道門是本土宗教,這種信仰既有現成的基礎,也有文化、民俗、風俗上的基礎,甚至近幾年在政治層面上也已經有了根基。因此,兩天后,“小紅爸爸”與真如通了電話,告訴真如他會全力支持。

浮蘇和真如選擇“小紅爸爸”完全是機緣巧合,但對家國大勢來說,未必是冥冥中自有其安排,否則一切怎麼會那麼巧。如果不是跟天道君相熟,浮蘇都要懷疑這一切是天道君安排下來的,事實上,天道君比起三千界那愛玩陰謀的坑貨,他更喜歡來明的,他要做什麼都清楚地讓你知道是他要怎麼干,會有什麼影響,預備達成什麼樣的目的。

“大概……也是他的氣運?”因為浮蘇見到“小紅爸爸”的時候,身上已初具氣象,雖然還很淡,但已經可以探查到了。

“這樣也好,既是起源界,本就不該沉淪下去,此乃大功德。”天宸支持他們做這件事,既是為浮蘇,也是為收一茬功德。真如的經脈,若能有此大功德浩養,完全好起來好必能迅速恢復到最好的狀態。

“我只盼著她好一點,若是我來了她依然千瘡百孔,便是我無能。生于此長于此,我亦深愛著這片土地,盼她無恙,願她海晏河清,風調雨順。”對父母的愛,對這土地的愛,歸來后愈發深沉鮮明,浮蘇沒有那種“願傾我所有,換盛世長安”的志願,但力所能及時,豈能辭!

不管在哪,你始終是我故鄉。

惜辭來滿目瘡痍,願別去四海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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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章就回真仙界了要完結了撒花

pps:上章應是貔貅,本來想著是忘記,不過麒麟不鎮宅,人家主太平長壽的。貔貅食四方財貨,只進不出,靈脈就需要這麼個只進不出的,誰敢來盜我家靈氣,弄死弄死,誰敢來壞我家靈脈,弄死弄死。麒麟君大概會——哎呀,世界如此美好,我們應該愛好和平,輕輕地打一頓就好了,千萬不要打死,最后,五星好評下次再來喲親!感覺麒麟君是個隨時會滿地打滾賣萌的貨,貔貅君大概是這樣——朕就是這樣的貪婪,這樣的兇殘,這樣的狂霸不講道理,看不順眼呀?你咬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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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八章 二十年間家國事

金秋八月,晨風中乍吐露一絲無霜意,山漸染紅黃,水愈發澄明。長城腳下,許多身著短袖長褲的學子正在舉行著他們的入學儀式,更換道袍,束發成髻,然后齊齊向天地一施禮。

臺上,年屆五十依然風采出塵,可比盛年的院長正在頌讀著一篇四字駢文。道號元真的秦院長容貌仿似二十年絲毫未變,只是眉目間時光積澱下的沉穩清晰可見。臺下有許多來自觀禮的學者、官員、名人,今年是丁亥年(2007年),恰逢老子學院二十周年慶。

當真如從臺上下來,便被媒體的記者團團圍住,簇擁到了采訪區:“秦院長,請問學院……”

“大家靜一靜,我知道大家要問什麼,學院9月15號,將赴歐洲英美兩國參進行為期四周的學術交流。屆時會邀請兩家媒體跟隨采訪,邀請函已然發至,是哪兩家到時候大家自然會知道。今天事情比較多,過幾天會有專門的新聞發布會,所以還請諸位今日斬且饒過我,讓我把學院的事處理周全。”真如含笑一施禮,媒體再沒一個人出聲的。

真如身后的常務院長和副院長嘖嘖稱奇,不管多難纏多嘈雜的采訪現場,只要秦院長一出場,那也都能迅速鎮住場子。

“院長,這次出訪您真的不去?”常務院長心里叫苦連天,秦院長不去,帶團出訪的任務肯定要落到他頭上,這可不是個好差事。

“自然,明年我便要卸任,難道以后還事事把我頂上,就算你想把我頂上,那也得看我讓不讓你頂,到時候準保你漫天下都找不見我。”浮蘇是09年到滄海界的。所以他們必需在09年之前離開。本來真如可以再留下,但是真如和天宸、浮蘇都不想一家人再分開,便決定一起回真仙界。

至于學院。有老道士看著,有天道監管。還有靈脈和貔貅鎮著,真如也沒什麼好不放心的。而且,這本就是屬于此界的事,真如不能一直插手去管,他播好了種子整好了地,等待的就是和風細雨將這些種子都澆灌成參天大樹。

“院長,您打算隱入深山求仙道問鼎長生麼。那您干脆捎帶上我一個得了。”副院長原先是院里的學生,留校后一步一步走到副院長這位置上。

“常務院長年歲不小了,日后學院還得指望著你,最多十年你就要接下這偌大的攤子。你還想遁到哪里去?求仙道問鼎長生,這種事,三五百年內都不要想,沒這氣運。三五百年后也得看個人資質,不是我要打擊你。你這資質,下半輩子也就能坐輪椅了。”真如說完一笑,拍拍副院長。

院墻邊的銀杏樹下,昆侖和清玄正在爭執著什麼,真如與常務院長和副院長道聲“自便”。就跑到昆侖和清玄身后去,重重咳嗽一聲道:“你們倆又爭什麼呢?”

“哥。”昆侖和清玄齊聲喊著,清玄喊完上前拖著真如的胳膊,說:“哥,我們在看螞蟻搬家呢,昆侖非說螞蟻搬家說明要下雨,可我覺得不一定每回螞蟻搬家都是要下雨。有時候螞蟻搬家不下雨,有時候下雨螞蟻不搬家,所以這話不對。”

“我隨口說一句螞蟻搬家要下雨,你就來一堆,我說什麼了我,沒反駁一句倒落你一通訓,什麼世事無絕對,什麼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什麼人云亦云,什麼墨守成規,全被你說了。”昆侖無辜至極,有個較真的雙胞胎妹妹真是一場噩夢,從小到大,連泡奶粉到底是溫水好還是涼水好都要爭。小到針塵大到整個宇宙,只要他敢開口論定什麼,清玄就沒有不較真的。

聞言,真如大笑,一人揉一下毛,道:“真該叫阿娘來看看你們倆現在的樣子,既不萌也不乖,保準就不疼你們只疼我了。”

昆侖和清玄齊齊“嘁”一聲,又齊聲道:“哥,你多大人了,還爭寵吃醋的。”

兩人說完一模一樣的話又互相看一眼,輕哼一聲撇開腦袋去。真如見狀更是抑制不住地笑開:“行了,趕緊領書上課去,別讓教授久等,你們也上不了多久的課了,要珍惜。”

“知道了,秦院長。”

“昆侖,阿娘肯定只愛哥一個,我們都姓跟阿爹姓,偏只有哥跟阿娘姓,怪不得阿娘總得偏心眼向著哥呢。”

“是啊是啊,每次只要哥說定了,就沒我們什麼事了,哥說一不二,我們是說十都沒有一,阿娘偏心啊!”

說完,昆侖和清玄又跟沒吵過似的,親親熱熱把臂離去。留下真如在原地哭笑不得,這倆小的從小爭風吃醋到現在,從小時候好意思哭著鬧著滿地打滾控訴浮蘇偏心,到現在似嗔似怨的調侃。

待昆侖和清玄轉身進了門洞后,真如便站在銀杏樹下,看看腳下那堆搬著食物的螞蟻,又袖手仰面看向天空。二十年來,不僅學院成長著,這個國家,這個民族也在飛速成長。學院內學風濃郁,學院之外……

浮蘇每每逛著如今的街道城市,都要感慨一次,比她那時候要好多了。城市干凈整齊,因為靈氣如被污穢所蒙,會大有損傷,為保護環境,保持生態完整,老子學院上下不知費了多少工夫,簡直比教學生還用心地呵護著。

天藍水清,所有的古代建筑都被很好的留存下來,北京幾十年來一棟古建筑都沒有拆除過,且耗資頗巨去修繕維護。不僅北京是這樣,全國上下都是這樣,但凡是古街,古建筑群都得到了很好的保存。路上車輛也不多,就算是已經到了07年,路上也以公交車和出租車為主,除了單位,私人很少購車。一是政府號召,二是學院宣傳,三是領導效應。

唔……坐公交車說不定能碰上“小紅爸爸”以及他所有的同事們喲,親!

至于安全問題,誰來誰倒霉,也出過幾次事故,不過哪個官員都沒傷著,反而一次又一次驗證了老子學院的強大,道家的強大。而且也並不是真就天天坐公交,那只是為宣傳公共交通,每個月隨機選兩天乘坐公共交通,或公交車,或地鐵,或出租車。

比如今天,浮蘇就在地鐵上聽到歡呼聲了,不過現今人們都是吃過見過的主,也算見怪不怪,最多上前求個合影什麼的,簽名則是不能隨便求的!

聽著耳邊小聲的討論,浮蘇覺得這樣真好,房價沒有飛漲,空氣清新,沒有毒大米蘇丹紅毒奶粉,這樣的21世紀讓她覺得自己沒枉修一回仙,求一回長生。她不但掌握自己的命運,也小小的改變了這個家國的未來,讓她更美更好更完整更平和。

“舍不得?”天宸問浮蘇。

“嗯,她這麼好,我更加舍不得離開,想看著她越來越好呀。”浮蘇笑笑,又道:“沒事,又不是不能再回來,以后還能回來的,而且,這里確實不適合長待。這些年毫無寸進就算了,還隱隱有倒退回去的跡象,那可不成。待過三五百年,靈脈成……那時候我也不能來跟他們搶,一兩千年后再說吧,如果那時候我還想回來,就再來看看。”

“真如也很是不舍,只是他認為得讓此界中人自行掌握他們自身的命運,而不是由他這個外人來操控。”天宸很認同,但家中上下的不舍他都看在眼里,連昆侖和清玄都不舍得離開,入微更是放不下這里的病人,在入微看來這里的醫藥仍舊落后到讓人想哭。

“正是如此,暫別不是永別,倒也不用想這麼多。”浮蘇說完聽到報站聲,和天宸一起站到車門前。下車后,浮蘇回首又看了一眼,透過車窗,可以看到玻璃窗里每一個人臉上平和真實的笑臉,這讓她覺得很滿足。

我來,我並不征服,而是使她更好。

這一年道院在英美的學術交流十分成功,學院大放異彩,引得許多英美國家的年輕人也前來求學,一時間洋道士成了個極熱的新詞匯。次年,奧運,趁機搗鬼的被雷劈后,一切一帆風順,順利得讓人都不敢相信。

九月,又一次開學典禮后,真如宣布卸任,由原常務副院長接管學院。

入微辭職,昆侖與清玄也從學院畢業,一家人齊聚在四合院里,除了一家五口外,四合院里還有個外人,那就是老道士。老道士知道他們要離去,早早就在四合院里待著,不論如何,總要親眼來看看神奇的一幕,以及好好送別。

“道士啊,我估摸著你還有三五十好活,這些年就別再下山了,小心被捉去關起來研究長壽的奧秘。”浮蘇“殷殷”叮囑道。

“誰敢,雷劈死他。”道士十分自信,道士如今和天道關系很是不錯,雖然無法和浮蘇一樣與天道進行神識上的溝通,但香都不用燒,只要他念叨,天道就肯定能出現。

“道長,珍重。”真如說罷,一施禮,謝道士這些年的支持和幫助,如果沒有道士,學院不會這麼順利,不是道士與官方周旋,學院也不能迅速發展壯大。

道士還施一禮,道:“彼此珍重。”

此一別,山長水闊,無相會之期,遠隔兩界,也只好各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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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九章 安之若素

浮蘇一家六口回到真仙界時,因為地球與真仙界的走私人口計劃實施得十分不錯,沒有人再鼓搗著滅世。不過云門、無涯兩宗那點破事還沒結束,浮蘇回到萬鶴峰時,已經到最后階段了,估計再有三五年就能完全把積年舊弊除凈。云門無涯二宗再一次證實了一個道理——破壞容易建設難。

“林壑,祝安,天尊呢?”浮蘇回萬鶴峰,該在的都在,只除了天尊。

“天尊和始尊都已去往下世,真會挑時候回來,什麼事都快結束了。這便是昆侖和清玄吧,來來來,見面禮收下。”林壑早就收到了消息,他可是天道化身,以前不知道什麼都點不透,如今知道了,哪怕不是他轄區,他也照樣一清二楚。

“林壑師叔好。”

“浮蘇師伯,你怎麼一消失就這麼多年,看樣子玩得很開心,都不知道回來看我們。”小容容已經長成了大容容,樣貌偏似祝安,眉目神采卻像林壑,看著就是個不顯山不露水,骨子里蔫壞的。

“下回要去,一定捎你。”浮蘇說著又問林壑:“我爹和淳一如何,淳一的傷勢如何?”

林壑答道:“都好,淳一境界比真如高,傷得輕一些,早已經養好了。對了,鹿師娘給師姐生了個弟弟,叫沈安之,早些年取了字作若素。”

安之若素,浮蘇深諳個中深義的一笑,道:“那我們小容容有沒有談談情說說愛什麼的,昆侖都暗戀失戀明戀被發好人卡許多回了。”

昆侖:……

小容容:“一定要嗎?”

“難道不要嗎?”昆侖十三歲的時候就暗戀隔壁班小姑娘,在昆侖少年心里,愛人或是被愛,都是人生中最必要的經歷之一。不經歷,如何知道其中酸甜苦辣,不經歷,怎麼會深諳個中真意。昆侖十歲時在國外生活過一段時間,追風少年啊,他認為學習、修煉和談情說愛、旅行娛樂等種種才組成了真實的生活:“不飽諳世味,怎麼超脫于紅塵?不曾情深緣深,如何看開女愛?”

聽昆侖說完,就知道少年曾經死渣過。

“別理昆侖,他就是個花心大蘿卜,永遠都不會知道真正的情愛是什麼的‘熊孩子’。”在觀念上,雖然清玄和昆侖是雙胞胎,但卻完全不同。清玄更喜歡用眼睛看,用自己的心去體會,而不是去經歷,去參與其中。兩人說不好誰高誰低,在修煉境界上都差不多。如果說清玄是萬丈紅塵過,纖毫不染身,那麼昆侖就是深入俗世,游戲紅塵。

然后昆侖和清玄又開始你追我趕了,分明二十出頭的年齡,分明小時候就靈智已開,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麼,這倆天生就長不大,仿佛是把一個人的智商情商分給了兩個人似的。

“對了,我那徒弟怎麼樣,雖說我托師兄照料,又托了爹關照,可我這師傅,實在有跟沒有一樣,也只能問問他們好不好了。”浮蘇的徒弟也就阿涼一個,剩下那三個通通不作數。

“阿涼……咳,嫁給師弟了。”林壑直接就扔出一枚炸彈來,把浮蘇炸得夠嗆。

一時間,浮蘇都沒能反應過來,她是托他們照顧阿涼,可沒讓他們照顧到結為夫妻的份上。雖說自家師弟是個好的,可這也太不地道了點吧,居然老牛吃嫩草……呃,嫩草什麼的,就是被用來被老牛啃的,看一眼天宸,浮蘇呵呵呵:“居然也不告訴我一聲,什麼時候的事,要是知道的話我就先去滄海界不回真仙界。徒弟大婚,人沒法到就算了,賀儀不能不到啊!”

“等你,什麼都黃了,我給你備了一份送去。不得不說,阿涼真是好本事,竟然能把淳一填進坑里去,那得多高的手段吶。”林壑一直覺得淳一在某些方面是不可戰勝的,阿涼那小丫頭片子長得單薄不說,骨子里也略有些卑怯,這麼又硬又冷又強的,林壑覺得淳一肯定是眼睛和心都不好使了,才甘心情願被阿涼坑。

“什麼鍋配什麼蓋,淳一那麼溫柔體貼悉心周到的人,一定能把阿涼徹底治愈的。不論生活給她多少傷害,淳一都能讓阿涼重拾對生活的熱愛。”浮蘇感慨完,還“啊”了一聲,然后抱劍回屋修煉去。她要再不修煉,境界八成得掉回去,好不容易靠功德成就上仙之位,她當然不樂意再掉回去。

天宸和真如、入微他們也都隨之去靜坐修煉,幾十年在那靈氣稀薄的地方待著,回到真仙界這樣仙靈氣充裕的地方,如果不靜下來好好修煉一段時日,八成會因為受不了而走火入魔。半個月后,天宸第一個破關而出,留下話給浮蘇和兒女們,他要回自在天一趟,一是處理些事情,二是把自在天的事務交接一下,有妻有兒女,誰還煩得去管那些事。而且,他當時發願要去做的事,如今皆已完成,所以,他可自逍遙去,再不問天上地下或,只一心守著浮蘇與兒女好好過日子便是。

浮蘇出關時見天宸去了自在天,她心思一動,讓林壑想辦法送她去滄海界,既是為看看故人,也是為了解一下她走后那些值得八卦的恩怨情仇。林壑自然有辦法,準備好東西,沒過幾天就把浮蘇送到滄海界去了。

乘云宗中,蒼詰正與安之練劍,浮蘇才一過界來,蒼詰便感應到了,收了劍指著西南對安之說:“你姐姐來了,速去迎她。”

安之聞言,大喜過望,不是因為浮蘇來了,而是因為今天可以偷懶了:“是,爹,我去接姐姐。”

遂浮蘇快到乘云宗所處的山脈時,便遠遠看到一長得肖似蒼詰的修士馭劍而來,都不用介紹,浮蘇便問道:“可是安之?”

“正是,姐,前些時候爹還說起你歸來的事,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滄海界了,姐在他界玩得可好,可有帶什麼好吃好喝的回來。”安之雖然一次也沒見過浮蘇,可兩人一見著就覺得親切,浮蘇其實也挺像蒼詰的,就是分明像的五官,拼在她那張略顯平板的臉上,真看不出絲毫蒼詰的特點來。

“你怎麼跟入微似的,別的不問,光問吃喝。”浮蘇說著給安之一個乾坤鐲,是入微淘汰下來,又舍不得扔的零嘴。

安之接過,一邊往外掏著吃,一邊與浮蘇說著這些年乘云宗的種種。比如浮蘇曾經的師傅,如今的師弟境界如何,還有宗正與某某某女修不得不說的三五事,另有沉淵與阿喵非說不可的曖昧互動,甚至還有淳一和阿涼的閨房私話,以及江崖被某個女修強勢推倒的奇聞。把浮蘇聽得連呼痛快,尤其是聽到江崖被逆推,這消息真是太美好了!

“姐,這些吃的都哪買的,太好吃了,我就沒吃過這麼美味的吃食。姐,你帶我去買好不好。”安之吃得淚流滿面,實在是修士都不很注重吃喝,平日里發下來的食物什麼的多半只是簡單處理一下。蒼詰和小鹿都不是會動手的主,平日里最多看到誰動手做好吃的去蹭點,所以安之在食物上一直十分凄涼吶。

“嗯,我回頭看看能不能去,要是不能去我也沒辦法。”浮蘇說著降下,兩人已經到了天衍峰,蒼詰正守在殿閣門前看著,見她來沖她招手而笑。浮蘇見狀撲過去,拖著蒼詰的寬大袖子道:“爹啊,我可是又見著您了。”

蒼詰戳開浮蘇的腦門,道:“本來為父挺想見著你,可你這樣,為父覺得相見果然不如懷念。”

宗正和沉淵他們也迎出門來,宗正已經是渡劫大圓滿,大概不日便要渡劫,浮蘇見狀又上前施禮,一一問候后與宗正道:“宗正師兄,不如一起去真仙界啊,如今真仙界大定,師兄若是去了我們又可得聚首了。對,以后都飛升真仙界,這樣就可以永遠不分開了。”

“真仙界哪里是這麼好飛升的,不是誰都有這般氣運和實力。”宗正含笑搖頭,真仙界誰不想去,三大上界之一吶。

“誒,運作運作嘛,總會有辦法的,各界本不通,我們私底下不也可想辦法來往麼。回頭我跟林壑商量商量,肯定能找出辦法來,又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浮蘇說著又看向蒼詰,問是否可行,蒼詰不置可否,但沒說不可以,在蒼詰那兒就等同于默認此事可行。

沉淵也已經渡劫大圓滿,恐怕還要早于宗正,浮蘇站在他身邊就覺得劫雷仿佛隨時可能劈下來。再看其他幾位師兄師姐,也都差不多,不過早晚的事,這三五年里應該都會渡劫飛升。不過渡劫不是人人都能成功,這個要看機緣氣運,所以浮蘇雖有辦法把他們拉上真仙界去,但卻無法保障每個人都能渡劫成功飛升上界。

“若能相聚就最好了,少了誰都覺得不完全呢,以前不覺得,如今見了浮蘇師妹歸來,更不想輕易說別離事了。”紅塵輕嘆一聲道。

“正應如此,那就讓我們來日真仙界重聚首。”浮蘇說完扭頭四顧,她在找淳一,把她徒弟給啃了,難道不該出來說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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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上章應是一家六口,數死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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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零章 謝你能來

兩百年后,真仙界。

約好重聚首的十一個師兄妹,如今已在萬鶴峰上把酒言歡,相視一笑,他們是真正又在一起了。時光如同美酒,在別離之后將情誼窖藏出歲月的厚重及相聚的甘芳,此時縱酒不醉人,只彼此相顧而坐便能使他們醉倒。只是淳一和阿涼仍舊缺席,淳一有他的責任,乘云宗如今在他執掌之下更上數層樓。

“怎麼不見我們妹夫,上哪里去了?”白重喝罷酒,問起天宸來。

“咱們師兄妹喝酒聚會,找他做什麼,你們不也沒帶師嫂和師姐夫麼,怎麼光指著我說呀。”浮蘇給白重倒上酒,看向沉淵,唔……我家二師兄真絕色,光看著就能當下酒菜多喝上一壇子。

沉淵把手伸向浮蘇,遮了她的眼睛,省得那倆賊眼把他給沁著:“別多看,一來師兄是你嫂師嫂的,二來我師妹夫你師兄打不過。”

“噗”地一聲,不少人都把酒給噴了,沉淵果然高冷,連笑話說出來的感覺都是又高又冷的。宗正給一干師弟師妹把酒滿上,說道:“浮蘇師妹,前幾日聽林壑師弟說,就在這兩三天里天尊就要歸位,怎麼到今日還不見歸來?”

聞言,浮蘇道:“算著就這幾天,不過天尊的事誰說得準,沒準她就是重新證位了也不樂意歸來呢。別人不好說,若是天尊嘛,必然有的是法子留在那里不動。”

“那倒也是,我們也是想見識見識天尊風采。”眾人都附和,天尊這樣的道門大能誰不想見見,道門三尊里,也就坑貨那不著調的才人人又想見又覺得見了肯定麻煩,于是敬而遠之。

“都到真仙界了,想見天尊不過是早晚的事。不急。”浮蘇說著就見天際一片彩云飛來,浮蘇輕笑一聲,指著那片云彩說道:“看。那不就是天尊歸來了。”

天尊歸來時仍是上世的樣貌,卻有些細微的改變。眾人紛紛與天尊拜見過,才又重新坐下。天尊也沒走,跟大家伙一起坐下飲酒,談談自己此回下世遇上的倒霉事,不過區區二百多年就歸位,肯定是資質太逆天。不過一逆天資質不代表一帆風順,天尊這回下世。過得那叫一個憋屈,差一點就被人當成爐鼎給享用了。如果不是天尊實在武力值超級高,偶爾還能大爆發,只怕這一世就真是要被狗啃去一大口肉。

“老娘的便宜豈是那麼好占的!”天尊一句話結束話題。

黃昏時分。一眾師兄妹們各自散去,除浮蘇外,他們都不住萬鶴峰,而是在附近的山峰上居住。浮蘇則轉回殿閣去找自家親親愛愛的兒女們去,至于天宸。前幾天出門給光頭們課經授法去了。一進殿閣,浮蘇就看到昆侖在和清玄鬧騰,真如和入微在一旁跟沒看見似地擺出一桌子好吃好喝來,一邊吃吃喝喝一邊看昆侖和清玄鬧。

走到入微身邊坐下,浮蘇問道:“這又是為什麼吵起來的?”

“一包姜糖。”入微把裝了姜糖的盤子遞給浮蘇。示意浮蘇吃一塊。

這姜糖也不知道入微上哪里買來的,味道十分特別,不是那種傳統的如同麥芽糖一樣的姜糖,而是紅糖釅釅地漬了,一重又一重地拿糖反復蒸曬晾,到最后吃到嘴里是辛溫的姜味,甜潤的甘蔗味,姜糖本身也是半透明的橙紅色。倒不是凡世的吃食,而是真仙界的小零嘴,薑和甘蔗都是入微從地球帶來的種子,種下后沒想竟帶了靈氣,雖比不得高階靈藥,但做做零食絕對足夠了。

“這倆沒出息的!”浮蘇說完,又吃了一塊,味道果然好得很。

正在一家子笑笑鬧鬧時,林壑忽然從外邊飛進來,道:“師姐,逆世……逆世動手了。”

“什麼?”浮蘇這時才想起來,逆世其實一直沒有對滄海界出手過,逆世一直是反天道的,這次動手又從何動起,怎麼動?浮蘇實在想不出來,連忙把林壑迎過來,問道:“到底怎麼回事,逆世對誰動手了?”

“還能是誰,乘云宗,是乘云宗!逆世推演很久,才演算到滄海界的氣運在乘云宗,乘云宗所屬的山脈正是滄海界主靈脈所在,主靈脈一損,天道在滄海界就會絲毫不起作用。逆世毀了滄海界主靈脈后,只怕主要一步一步毀去三千大世界,十萬小世界的主靈脈,逆世……師姐可還記得魔種的事?”林壑問道。

浮蘇點點頭,她悲劇的來源嘛,她怎麼可能不記得:“當然,不過我的血脈已經轉化。”

“其實是魔身還是道身都沒有關系,關鍵的還是在道種與魔種,身體由神魂控制,道種與魔種卻是控制神魂的。”林壑一時間想起了許多人,因為很多人當初都被懷疑過,而且他們也自我懷疑著:“師姐,這麼些年過去,三千大世界,十萬小世界只怕早已布滿逆世的人。逆世這是真正要舉世全毀,要把天道對所有世界的制約都除去,他是自己要做天道啊!”

“淳一那邊,怎麼樣?”浮蘇問道。

“淳一是師傅的弟子,逆世與師傅到底有舊,大約只會毀乘云宗,不會傷及淳一和阿涼。但對淳一來說,乘云宗早已如他骨血,乘云宗若是沒了,他怎麼也不會肯偏安一隅。”林壑對逆世的計劃一點也瞧不上,逆世有辦法輕易毀去滄海界的主靈脈,但逆世種下的道種,並非每一個人都有那樣的能耐。而且,真當天道是死的嗎,天道在每一界都有至少一個化身,林壑一點都不擔心天道會被反掉。

天道既人心,逆世是反不了的。

“我們走!”浮蘇說著就要趕往滄海界,但是人才到殿閣外,就收到了蒼詰發來的玉符,讓她不用擔心,他會去滄海界處理此事。有秦聖前往,浮蘇自然不需再去,只需等待蒼詰與淳一他們歸來既可。

浮蘇真是沒想到,逆世居然布下這麼大一局,不過只是個注定要失敗的局。天道既然能鎮壓一回,肯定能鎮壓第二回,何況,上回有蒼詰出謀劃策,這回可沒有,不但沒有,蒼詰還肯定要扯后腿。

在憂心忡忡之中等了四個多月后,浮蘇終于又收到了蒼詰的玉符:“淳一尚好,乘云宗亦無事,只乘云宗如今紛亂,需淳一坐鎮,渡劫飛升之事需再過百年。此后,滄海再無大劫難,除非是此界中人自己不想好生過下去。”

至此,滄海劫才平,三千大世界與十萬小世界中,不知多少界發生了類似的事,不過大抵都平安渡過,也有小部分小世界主靈脈被毀去。一般來說,主靈脈被毀,只會出現如同地球那樣的變化來,環境變差,靈氣渙散,人心浮躁,以及再難出修士。但也和地球一樣,只要有心靈脈還能重新蘊養,一切秩序都還能重新建立。

幾日后,天宸歸來,給光頭們課經授法,一去就是多半年,雖然時時通訊,也不時回來,但不把佛門那些事安下來,天宸也無法徹底安穩地過日子。這次歸來,佛門諸事便可徹底放下,自在天的事務已交接出去,佛門亦緣法了結,天宸真正是自由之身了。

“那麼,我的仙子日后想要過什麼樣的日子呢?”天宸攬著浮蘇,在月色之下輕聲呵氣著在她耳邊問道。

“周游三千大世界,十萬小世界怎麼樣?”周游世界這樣的夢想太容易實現,那就把所有世界都算在里邊,這個夢想就夠大而且足夠充實他們漫長的生命。

“相當不錯,仙子說什麼都是好的,要帶上真如他們四個嗎?”天宸當然不很想帶,畢竟他們四個都已經成年很久很久了,哪里還需要天天帶在身邊。就是那倆天天搶東搶西,爭東爭西的也都二百多了。

“不帶,就你和我,好不好?”這二百年膩在一起,怎麼都膩夠了,日后隔一段時間見面吃吃喝喝談談說說就行,而且,他們也應該有他們自己的舞臺和人生。

“好。”天宸含笑答應,俯身吻在浮蘇眉心,道:“日后仙子指哪,我便跟哪,永生永世不相離。”

“嗯。”浮蘇亦回以笑容,攬著天宸的脖子,心中感慨萬千,卻只得一句:“天宸,你是我最好的獎勵。”

獎勵我捱過孤獨的歲月,獎勵我不屈地追尋掌控命運的能力,獎勵我不認輸不低頭時的勇氣,獎勵我從不曾放棄停止向前的堅持,獎勵我成為了這樣的自己,而不是其他。

還有,謝謝!謝你在三千大世界,十萬小時界里能與我遇見,謝你在漫長而孤獨歲月里不分晝夜的相伴,謝你你在我人生路上不屈不撓地陪同向前,塵世百代,人間億萬,謝你能來。

天宸看向浮蘇,此時已不需多言,你心所想我懂,如此正好。

永遠喜歡這個好字,它完整而簡單,是祝願是期待,亦是描述與結論,甚至既是終點也是新的起點。

我們都將擁有更好的明天,以及回味時很好的昨天和好的今天。

正文完,續篇寫浮蘇下世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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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結局,會有個幾章的續篇,寫浮蘇成就仙尊之位的幾十萬年后,下世去重修仙道的事,這個是我覺得一定要寫的,不寫就不完整啦,嘛。想想天宸下世,被浮蘇推倒,如果是浮蘇下世,天宸以本尊前去的話,浮蘇還能不能逆推成功呢!至于番外,我現在不能保證,淳一的會寫,陸作舟的要寫一寫,其他人好似都沒什麼好寫的。至于想要婚禮,想要愛情,想要圓滿的龍套君們,請自己帶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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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一章 續:當我來世(1)

阿蘇第一百零一次被師傅踢出丹房,被她煉廢的那爐丹藥也劈頭蓋臉地砸在她臉上、身上和四周。阿蘇慘兮兮撿了其中一顆放進嘴里,很快就跳起來扣喉嚨,吐完丹藥阿蘇又傷心又不解,分明都是上好的靈藥,怎麼一進爐就被她煉成了光憑味道都能毒死人的丹藥呢?

嚶嚶嚶,好憂傷吶。

“阿蘇,師傅讓你去采蘭章草,你趕緊出門去吧,這段時間別出現在師傅面前了。師傅覺得他一世英明全被你給毀了,除了生你的氣,他還跟自己生著氣呢。”跟阿蘇說話的是阿蘇的師兄韓默,說實話,他挺同情自家阿蘇小師妹的,不過能把上好靈藥煉成這鬼樣,其實也一樣需要天賦是吧。

“噢,好。”阿蘇苦著張臉往外走,下山后,阿蘇仍然在問自己,是不是沒有煉丹的天份呢。如果有,什麼時候才會顯現這份天賦,如果沒有的話又該怎麼辦,轉煉器或煉符的話師傅肯定不會允許的,師傅最有可能讓她去干的就是管理靈藥園,這也是她唯一僅剩下的一點能耐了。

往木蘭山脈中飛去,阿蘇修為不高只能靠飛行法器輔以飛行陣法才能飛行,煉丹的丹修一般都是靠丹藥提升修為的,阿蘇一直煉不出好丹藥來,當然修為平平,加上她才不過二十出頭,在修士中簡直就是個大型幼童。木蘭山值春,漫山開著淡紫木蘭花,阿蘇收起飛行法器落在木蘭花林中,蘭章草多生在木蘭花樹下,並不是很珍貴的藥材,且是見風就長的,不過蘭章草有個妙用,加在丹藥里可以提升丹藥的穩定性。延長靈藥的保存期限。

一般高階的靈藥才用玉瓶輔以靈陣存放,普通的丹藥是沒有這樣好的貯存條件的,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加蘭章草。阿蘇伸手一割就是一片蘭章草被收入乾坤袋中。才收完,那蘭章節就又長起數寸來。阿蘇四下環顧一下。木蘭山脈中還有許多其他靈藥,阿蘇覺得為了避免師傅太久不理會自己,還是順便多捎點靈藥回去賠罪吧。

向西是木蘭山脈中的大隱峰,聽聞有一位極厲害極厲害的仙尊隱居在那里,只不過誰也不曾見過仙師的面,甚至連仙師是不是真的隱居在這里都沒有人知曉。不過大隱峰很安全,不管低階高階的靈獸都不敢在大隱峰傷人。阿蘇記得師兄說過,在木蘭山脈采靈藥,首先要考慮的就是大隱峰,因為大隱峰最安全。靈藥也不比別的地方少。

越過幾條溪澗,幾次右轉幾次左轉后,阿蘇發現自己迷路了。她並非不認路的人,只是一來大隱峰來得不多,二來這里的地形確實有點復雜。連師兄他們也不敢說能全記住大隱峰的地形地貌。阿蘇告訴自己不要著急,想了想,朝剛才沒有選過的方向走去,又轉了好幾圈后,居然被她找到一架鐵索橋。

站在鐵索橋前。阿蘇考慮了很久要不要過去:“過去吧不一定找得到路,不過去吧我已經找不到路了,算了,還是過去吧,好在我也不怕高。”

鐵索橋險險地架在萬丈深淵之上,對面是煙云繚繞不見山,阿蘇其實挺擔心的,因為看不見,人都這樣,對看不清的東西心里容易生恐懼心。不過已經到進退維谷的地步了,阿蘇伸高手臂大喊一聲給自己鼓勁:“啊……對面的人聽著,我一聽會過去的!”

然后,阿蘇義無反顧,抱定犧牲的大無畏精神跨上鐵索橋。奇怪的是鐵索橋居然很安穩,她踩上去的,竟一點晃動輕響都沒有,仿佛就像石頭搭的橋一般,堅固可靠讓人覺得踏實。阿蘇心中大定,散去幾分恐懼,開始慢慢地向前走,越走得遠便越有信心腳下自然就快起來。

穿過重重云霧,阿蘇漸漸看清對面山崖的狀況,然后阿蘇就被閃瞎了眼,山崖邊上開著的好像是七葉珠蘭,那可是很高級的靈藥,就連阿蘇的師傅都不敢輕易開爐煉的珍重藥材。越走近,阿蘇就覺得心肝越難以隨,因為這里簡直是靈藥的國度:“受不了,受不了,這里怎麼全是高階靈藥,連千年瑤果都有,我都受不了,要是師傅來這里,肯定當場就要嚇得魂飛魄散。”

阿蘇欣喜之余便要蹲下來采上幾株,不過她還沒伸手就想起大隱峰的傳說來,如果說大隱峰真的有位仙尊隱居的話,那麼眼前這座肯定才是真正的大隱峰,而那位仙尊就隱居在此:“請問,有人嗎?我是入云宗門下弟子阿蘇……我要采藥了,沒人回答的話,我就當是可以采嘍……我真的要采啦,七葉珠蘭啊,還有千年瑤果……”

喊半天沒見人吭聲,阿蘇想如果仙尊真的隱居在此,那麼她這麼一通喊,仙尊肯定早就知道了。所以阿蘇果斷決定,蹲下來采藥,像這種高階靈藥,要很仔細地,肯定不能像蘭章草那樣對待。用玉鋤細細翻開靈藥周圍的泥沙,連一絲根莖阿蘇都不敢讓它有損傷,幸好平時師傅怕她可能遇上靈藥,給了她可以存放靈藥的玉匣。

迅速打開玉匣,將一株七葉珠蘭放進去,沒動靜,再挖一株,還是沒動靜,那就繼續挖。阿蘇還是不貪的,挖三株七葉珠蘭后就住手了,轉身就盯上了更高一階的石壁上的千年瑤果——渡劫丹最重要靈藥之一。左看看,右看看,阿蘇飛身上前,站到石壁下一塊突出的石頭上,伸手便要采摘瑤果。

恰此時,一陣陰風自阿蘇手底下吹過,帶著一絲不可聞的腥臭卻也都被千年瑤果成熟的濃郁果香所壓下去,阿蘇一點也沒聞出來,只感覺有些涼,卻以為是山風吹過來。阿蘇手才沾上千年瑤果的藤葉,就嚇出一聲冷汗來,在她左側,一只張著血盆“小口”的靈禽正在虎視眈眈地看向她,似乎只要她再動一動,那羽毛華光耀眼,異彩紛呈的靈禽就會來咬死她。

“我……我問過的。”阿蘇動也不敢動,整個人都僵在那里,生怕自己動一下,就會被那看起來就很風騷的鳥給弄死:“要不我不采了,你別咬我?”

那鳥的喙泛著詭異的紅光,似乎有毒,阿蘇這下真是哭都哭不出來了,早知道采了七葉珠蘭就走,貪心果然是全天下最壞的毛病。阿蘇身體僵得不行時,那鳥還死死地盯著她,不曾有絲毫放松的時候,阿蘇不自覺地顫了一下身子,手不小心便沖那鳥去了,大概是這動作被那鳥判定為攻擊,那鳥毫不留情地就是重重一啄。

“嗷……”阿蘇淚流滿面,又像是被燙傷那樣火辣辣的感覺,又像是被刀子割傷的巨痛感,這下阿蘇再也堅持不住了,“嘭”的一聲墜地,山中地面全是硬石,阿蘇以為自己肯定會砸得個頭破血流、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不過落地后,應該有的疼痛沒有到來,反而感覺軟軟的還溫溫的,阿蘇扭扭身體,略感意外:“呀?怎麼好像不疼!”

“你再扭腰試試!”天宸本是過來救人,沒想還不及有什麼動作就被壓倒,天宸頓覺他大約欠了她很多輩子,否則怎麼一見面就是被壓倒。他不過出門去訪友,沒想設下的禁制被撞破了,能撞破他設下禁制的人只有一個——他家仙子。她還不知死活地扭來扭去,不知道幾十年沒開葷的禁欲者會非常可怕嗎!

阿蘇一下子被云霞染紅了臉,二話不說趕緊站起來,但是那鳥居然還不打算放過她,又撲上來要啄她。那鳥實在厲害,阿蘇又已經被啄了一口,想擋時發現靈力完全不聽使喚不說,還渾身上下疼得要命。就在她以為自己又要被啄一口時,方才被她壓倒的人出手了,只一出手,袖底一股氣流便將那鳥吹遠了,那人還低罵了一句:“吃本君的喝本君的,還賴著本君的地盤,居然敢欺我的人,當我是死的。”

后頭的話阿蘇沒注意,因為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前面半句給吸引去了——吃本君的喝本君的,還賴著本君的地盤。多明顯,眼前這位就是隱居在大隱山的仙尊:“您就是那位仙尊?”

天宸看著小心翼翼問他話,一副謹小慎微的樣,不知道是該留著日后取笑她,還是嫌棄這沒膽的樣:“正是,可知此處是禁地,不請而入闖到本君山中來,可知罪。”

“我事先招呼過了,沒人答應我就當默許,而且您堂堂仙尊,住的地方怎麼可以不設個禁制呢。我還沒怪你呢,種這麼些高階靈藥在這里還不設禁制,誰看到會不過來呀,害得我現在渾身上下都疼,這下死了,還不知道有命沒命呢。我師兄說得對,有再多好東西,沒命享受也是白搭,什麼也不比命更要緊……”阿蘇捂著胳膊,怒目而視,她覺得自己這回死定了,命都要沒了,難道還要前怕狼后怕虎,怎麼也要……過把癮再死?

天宸這時才看到她手臂上的傷口,眉頭深鎖,那該死的扁毛畜生,回頭就捉了燉湯給他家仙子補一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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