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末]逍遙美男圖[全文完]

第190章 全民公敵

    “即想要我的命，也要龍馨的命……”龍禹道：“那這肯定不是我結下的梁子了，誰都知道我們是死對頭，我的仇人，肯定拿她當親人的。”

    眾人都忍不住笑了一下，龍禹現在真是個實在孩子，而且頗能坦然面對自己過去做的那些沒皮沒臉招人恨的事情，知恥近乎勇，這算是難得的進步了。

    墨離道：“這事情確實可能和錦帝脫不了干係，禹兒，我看你還是去宮裡好好地問問錦帝，是不是有什麼仇家。”

    “如果即是東錦的仇家，也是臨洛的仇家嗎？”林雲深皺了眉道：“那這人可不容易。”

    “敢同時對東錦的兩個公主下手，本來就不容易。”完顏長風道：“就是不知道這事情大公主有沒有參與其中，如果沒有，或許她是下一個目標也說不定。”

    東錦三個公主一個皇子，現在老二老三自相殘殺，說不定下一次，就是大公主和皇子，那可要了錦帝的命了。

    女皇在這一點上不如男皇帝，若錦帝是個男人，四五十了多納幾個妃子也還能生一堆皇子，活到六十來歲，這太子十七八歲有能力的也可以繼承大業了。可錦帝這要是幾個子女都出了狀況，東錦皇室可就無人了。如今這個年紀，再讓錦帝找個男人生個孩子，可不是那麼個事兒。

    完顏長風又道：“無論如何，這事情非同一般，錦帝那邊，我進宮一趟詳細商量一下。”

    說著，完顏長風歎道：“我曾經說過，此生再不會插手東錦半點，可是世事難料，全部撇開。又哪裡那麼容易。”

    看著完顏長風神情有些難見的蕭瑟，龍禹心裡有些歉疚，只覺得要不是自己，完顏長風現在肯定還在草原上過著很簡單的日子，也不會被捲進這一潭渾水。

    而且這潭渾水一旦沾了，可就不是那麼容易可以脫身的了。

    見龍禹這表情，完顏長風笑了笑，竟然伸出手無限慈祥的摸了摸她的頭髮：“別傻了，難道我能看著東錦遭難不成。就算我和錦帝曾經不共戴天，但你卻是一定要守護的。這與你無關，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雖然完顏長風對她的好是從不隱瞞的，但是也從不隱瞞。他是為了另外一個人。

    “那就麻煩師父了。”龍禹也有些不願意去說這事情，雖然說龍馨的死跟自己真的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可畢竟是死在自己的府裡，又是自己的對頭。而錦帝再強，這中年喪子的滋味必然也不好受。龍禹不想去面對這些。

    商量妥當之後，完顏長風進宮去跟錦帝商量這事情，墨離將公主府的安全又提升了一個檔次，親自去查個各地方的保全。林雲深去聯繫殺手閆老大，順便著看看能不能查一查鬼絲降。

    降頭術這種東西，可不同於什麼地方都能買到的砒霜鶴頂紅。這是種十分偏門的邪術，降頭師門派十分清楚而且收徒也非常嚴謹，越是厲害狠毒的降頭。會的人就越少，想要查個大概，並不是太困難。

    龍禹發現左看看右看看自己又閑了下來，乾脆就跟在九方夏身邊。九方夏的神情一直都是沉沉的，也沒有說話。她實在是放心不下。

    隱約的覺得，這一趟臨洛之行他是一定要去的。自己也沒有任何理由阻攔。但卻很擔心他會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的去了，任何，再也不回來。

    九方夏回了自己的屋子，看著一言不發跟在自己身後的龍禹，有些無奈的道：“怎麼跟在我後面，禹兒，龍馨這事情，就算你不想進宮去對錦帝說，也是要參與的，死了個公主，可是件大事，而且這還會牽扯到龍馨的勢力派別，皇宮勢力，可能會有一次動盪。”

    宮廷權利什麼的，龍禹雖然不太懂，但是這些基本的還是明白的。每個有權在身的人，自然有自己的擁護者，如今少了一個，那些擁護者肯定要重新考慮自己的定位，選擇自己的派別，一次大的洗牌，有時能徹底改變一個國家的權利格局。甚至改變一個國家的命運走向。

    但是這些龍禹都無心擔心，她看著九方夏那雖然依然雲淡風輕卻掩飾不住沉重的臉，便覺得心裡堵得慌。

    桌子上，擺著一個銀色的半截面具，那是九方夏有時候出門的時候戴著的。臉上的那道傷疤太引人注目，也怕嚇著別人。

    在公主府的時候，九方夏只是將額發稍微留下來一些略遮擋一下，但是出了門，比如上次回臨洛，他便戴上了這銀色的面具。

    伸手把面具拿起來，龍禹心裡有些酸澀，其實九方夏戴上這面具很帥，英俊中多了一絲神秘，更是讓人心動難耐，但是這畢竟是一道傷痕，是自己曾經給予的痛苦。

    即使這一道疤痕在她看來完全不會有損九方夏的俊朗，但這疤痕對陌生人來說，確實是可怖的，九方夏自己也非常注意，在外面看見了小孩子都會讓開，生怕嚇著了他們。或許這些年他已經習慣了，但是從心裡，難免還是在意的吧。

    看著龍禹拿著面具不出聲，九方夏便知道她又在想什麼，笑了一聲，從她手中拿過來，輕鬆道：“瞎想什麼呢，我是戴上這面具英俊，還是不戴英俊？”

    龍禹想了想，歪著頭道：“恩，都太俊了。你的英俊，跟這面具一點兒關係都沒。”

    “那還這麼難過？”九方夏伸手抓了龍禹的臉，輕輕的觸上自己臉頰上凹凸不平的傷口：“好了，別多想了，這裡刻的，是你的名字，恩……雖然當時我不願意，但是現在我覺得很好。”

    龍禹喃喃道：“還是要想辦法去掉好不好，如果有機會的話……我的名字，你刻在心裡就好了，刻在臉上，太招搖了。”

    “好。”九方夏滿口應著：“如果有機會就去掉，去不掉的話，你也別在多想。今天晚上，墨離有沒有找你？”

    “墨離找我幹什麼？”龍禹奇道，隨即臉上有些紅意：“什麼墨離有沒有找我，幹嘛呀？”

    九方夏笑了笑：“墨離沒約你的話，我約你，晚上，陪我去一個地方。”

第191章 許過一個願

    “晚上？”龍禹眨了眨眼，過濾關鍵字：“去哪裡？”

    龍禹警覺心一下子升了上去，不會是什麼溫泉一類的地方吧。

    這些皇族貴公子什麼的，最喜歡那些情調啊氛圍啊什麼的，特別是自己這兩個，以前被壓抑的太久了都有點心靈空虛冷淡，如今一下子像是從牢裡放出來了一樣，似乎有點收不住的樣子。

    見著龍禹一下子警惕起來，九方夏忍不住的笑道：“幹什麼一副那種表情，好像我要把你拐了賣掉一樣。”

    龍禹撇了撇嘴：“不好說啊，你怎麼不看看自己的表情，就像是個要做壞事的。”

    “不是壞事。”九方夏道：“只是想和你單獨相處一下，可能明天我就要走了。”

    有一句話，誰都知道，但是誰都不想說出來。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這一去，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龍禹的心情一下子便低落了，耷拉下腦袋，歎了口氣的，道：“去哪裡。”

    九方夏笑了笑，道：“去城郊的玄靈寺，陪我去還個願。”

    “你也信這個？”龍禹有些疑惑：“還去還願……咦，是不是要許了願，靈驗了之後，才還願的，你許了什麼願？”

    九方夏一臉的神秘莫測：“願望怎麼能說呢，說出來，就不靈了。”

    龍禹茫然：“難道不是因為靈驗了之後，才還願的嗎？”

    九方夏搖了搖頭，不說話，伸手拉了龍禹往外走。

    玄靈寺龍禹去過一次，那是東錦香火最盛的一個寺廟，東錦皇族的一些祈福祭天儀式什麼的，都會在那裡舉行。龍禹也是不久之前陪著錦帝去上過一次香。才知道那個地方。

    一邊往外走，便一邊讓人備馬，當兩人走到公主府門口的時候，九方夏的坐騎也已經準備好了。由小廝牽著候在門口。

    九方夏自己上了馬，再拉了龍禹一把，讓她坐在自己身前，環在自己懷裡。

    說起來。龍禹最近的進步很大，一個人上馬下馬動作已經很流利了，輕功也有了一定的發展，手臂一撐。略在馬背上借點力，便能縱上一人多高。但這都是建立在和她過去什麼都不會的那段時間的對比上，和九方夏等人。仍然是沒有可比性。

    九方夏攬了龍禹。縱馬往玄靈寺去，也不帶隨從。龍禹估計著他就是想過過二人世界，帶隨從什麼的，太煞風景了。

    天已經很冷了，天色也漸漸地暗了，龍禹估摸著今晚上是不能回公主府了，估計要在玄靈寺裡過一晚上。

    玄靈寺是個寺廟。一般來說是不接待女客過夜的，不過龍禹自然非一般人，因為這寺廟在東錦，東錦皇室常來常往，所以特別有一個別院打掃乾淨佈置精美，是專門備著錦帝來時用的，龍禹來了，自然也是可以用的。就算是廟裡的人見龍禹帶著九方夏來，心裡頗覺得有些不滿，這不滿，卻也不會表現出來。

    就算是佛門清淨地，可想要長久立足香火旺盛，也必須顧著人情世故，東錦可以沒有玄靈寺，或者出現另一個玄靈寺。但是東錦只有一個福甯公主，孰重孰輕，在錦帝心中，這是沒有辦法比較的事情。

    九方夏帶著龍禹到了玄靈寺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這個季節的夜晚冷的厲害，龍禹裹在厚厚的裘皮披風裡，窩在九方夏胸前，不時的伸手出來摸摸他露在外面的臉，這男人真是氣血旺盛啊，這麼大的風吹著，臉竟然還是熱的。

    九方夏反手抓了龍禹的手，微微的皺了皺眉，然後將她的手塞進自己衣服裡捂著，其實明知道龍禹應該是不怕冷的，她的內力至陽至烈，可以說是最暖和的內力了，有融化冰雪的力量。不過這姑娘現在不再是以前那個武藝超強的鐵血公主，會不會用內力驅寒，還是個問號。

    龍禹自然是不會的，沒被逼到萬不得已的地步，她根本想不起來自己還有內力這麼一說，不過縮在九方夏的懷中，突然聽到肚子咕嚕嚕的一聲，然後含糊道：“餓了……”

    可不是得餓了，這個點在公主府，都快到吃宵夜的時間了，可是現在連晚飯都還沒有著落。

    九方夏輕笑一聲，這已經能看見玄靈寺的大門了，回了一聲：“到了。”

    馬到了門口停下，九方夏下來喊了一聲門，不多一會兒便有一個小和尚來開門。

    九方夏自報了一下家門，小和尚探頭往外看了一下，忙便開了門。

    這裡的小和尚也都是見過世面的，雖然這烏漆墨黑的沒怎麼看清龍禹的臉，但是九方夏卻是見過。也知道龍禹實在是不能得罪。

    讓不必驚動旁人，九方夏帶了龍禹逕自往後院走，他似乎對這地方也挺熟悉的樣子，借著還挺明亮的月光，倒是走的也沒有一點猶豫。

    這是個非常別致的小院子，在玄靈寺的一個角落裡，因為是給錦帝和一眾皇族休息的地方，所以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且精緻安靜，是一個極好的去處。

    讓小和尚退了下去，九方夏打量著空蕩蕩的西苑，有點感慨。

    以前無論是錦帝來的時候，還是龍禹來的時候，自然都不可能是一個人兩個人，都會帶著一眾隨從，一般除非突然起興，還會提前通知，讓做好準備，這麼空曠寂靜的西苑，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是個極為精緻的地方，房屋園子都是很好的，這月色清明，映著還未化的白雪皚皚，倒是一番非常怡人的風景。但是在風景中，龍禹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很是煞風景的道：“九方，咱們晚上吃什麼啊，吃月亮嗎？”

    景色再美，這氣氛再好，也填不飽肚子啊。龍禹是不介意在九方夏要出遠門前兩人過一過二人世界，可不能餓著肚子吧。

    肚子裡打著鼓，再浪漫的事情，也沒有心情去享受吧。

    九方夏笑了笑，道：“我來洗手作羹湯，你給我打下手，怎麼樣？”

第192章 替身

    “咦？”龍禹字面理解了一下：“你要燒飯給我吃？”

    “是啊。”九方夏一臉就是這樣的表情，然後伸手拖了龍禹：“走，看看廚房裡有沒有我擅長的。”

    龍禹就這麼呆呆的被九方夏拽到了偏角處的一個小房間，這小院子裡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竟然連單獨的廚房都有，而且廚房裡鍋碗瓢盆什麼的也一應俱全，甚至連食材都是備著的。

    龍禹上次來玄靈寺不過是走個過場，陪著拜了幾拜，總的也沒待到一個時辰，雖然知道寺裡有專門給她們休息的地方，卻並沒有來過，更不知道內裡乾坤。

    見龍禹詫異，九方夏解釋道：“這裡的食材每天都是各類備好的，以防錦帝突然要來，每天早上都換新鮮的，反正這些沒用的早上廟裡都會拿去做了菜自己吃，也不浪費。”

    “唔，真是想的周到啊。”龍禹在分類放著的菜堆裡翻看了一下，基本上這個季節有的菜都有，只不過是次寺廟裡，所以沒有肉類的葷腥，雞蛋倒是不缺。

    摸了摸咕嚕咕嚕叫的肚子，龍禹又再狐疑的看了一眼九方夏：“你真的會做嗎？要麼還是我來吧。”

    雖然說她見過九方夏烤肉，但是烤肉和在廚房做飯是兩個概念吧。雖然她在這個年代也沒有進過廚房，但是畢竟以前是有點功底的，最簡單的例如番茄雞蛋什麼的，還是能燒出來的。

    “你坐著等就好。”九方夏拍了拍龍禹的手臂：“旁的不行，青菜雞蛋面吧，這個我還是可以的。”

    既然九方夏如此執著，龍禹也不說什麼，在廚房找了一圈，洗了根黃瓜嘎嘣嘎嘣的啃著先天天肚子。晃著腿看九方夏幹活。

    恩，那什麼，難道是九方夏過膩了風花雪月的那一套，想來點家常的？

    本以為像九方夏那樣拿拿筆舞舞劍的手。用來拿鍋鏟的樣子肯定十分違和，卻不料挽起了袖子，他還真有模有樣的做了起來。

    這年代燒飯是件很麻煩的事情，至少對龍禹而言是很麻煩的。首先要生火，沒有一擰就著的煤氣液化氣，還得往爐灶裡添柴生火，龍禹啃了兩口黃瓜以後。便被徵用了，一手拿著黃瓜繼續啃，一手拿了小鉗子坐著小板凳。不時的往爐灶裡填上兩塊柴。

    九方夏的動作也是很快的。抓了麵粉摻了水，一會兒便捏出一團面，用擀麵杖攆平，揮起菜刀切成細條。

    別說這用劍用的好的人，用菜刀的水準也是不差，細細的麵條一溜兒的齊，寬窄都一樣。看上去就賞心悅目。

    鍋裡的水很開了。麵條放下去用筷子撥拉幾下，打了兩個雞蛋放點青菜，放點鹽……一陣香味撲鼻而來，龍禹抽了抽鼻子，將還剩下的一小節黃瓜塞進九方夏嘴裡，摩拳擦掌的拿碗拿筷子，準備開吃。

    九方夏也不介意嘴裡龍禹吃剩下一口的黃瓜，一邊嚼著一邊給龍禹盛面，面上鋪著青菜，再臥著一個黃燦燦的荷包蛋。

    廚房裡有一張小桌子，放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龍禹和九方夏兩人將面端在桌子上，一人坐著一邊，對著吃了起來。

    面的味道實在不錯，龍禹估計他和麵的時候還用上了內力，所以麵條這麼精到有嚼勁，而且人餓成這樣了，吃什麼也都是香的。

    龍禹稀裡嘩啦的一大碗麵條下去，幸福的揉了揉肚子，看著九方夏已經是第三碗了，不由的感概：“虧你長了張那麼帥的臉，竟然也是個飯桶。”

    九方夏無語一下，咽下最後一口面：“我這樣年輕力壯的，這麼點兒都吃不下，那肯定是有問題吧？墨離吃的可不比我少。”

    龍禹回憶了一下，倒是無言以對。雖然墨離吃飯很快而且沒有聲音，但是吃的可一點兒也不少，那麼大的個子，又正是最有勁兒的時候，可不得是一個桶。丹殊比他們倆還能吃，曾經一起吃飯的時候，龍禹還感慨過，這公主府要是稍微窮一點的話，得給這三個人活生生的吃垮了。

    兩人又再說笑了一番，九方夏便帶著龍禹去了客房，這裡的主臥是常年留給錦帝的，旁人都不會住，連龍禹在這裡過夜，也只是睡在客房。

    開門的小和尚雖然接到了指令不要聲張，可是公主駕到畢竟是一件大事，還是火速通知了住持，住持一把年紀人都成了精，見龍禹不讓聲張知道兩人想單獨自在，便沒有出面，只是讓人在龍禹常住的客房裡準備好被褥洗漱等等用品，又再悄悄地退了出去。

    所以等龍禹他們吃完了進了房間的時候，房間了已經暖洋洋的了，被褥床單一應都換了新的，洗漱用品也都擺開了。

    吃的飽了就有種懶洋洋的感覺，兩人隨便洗漱了一下便上床窩著，龍禹枕著九方夏的胳膊，用手指戳了戳他：“明天早上再去還願嗎？那幹嘛這麼急，就想讓我嘗嘗你的手藝啊？”

    九方夏有一下沒一下的繞著龍禹搭在胸口的頭髮：“恩，明天一早，去還願。”

    龍禹心下好奇，翻個身兩隻胳膊搭在九方夏胸膛上，道：“你的願望到底是什麼啊，這都靈驗過了都要還願了，沒有理由不能說啊。”

    九方夏笑了笑：“如果我說，我的願望就是在這裡，為你做一碗面，你信嗎？”

    龍禹楞了，這，算什麼願望？

    看著龍禹一臉的茫然，九方夏笑容裡帶上了淡淡的苦澀，卻又有些慶倖：”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失憶了，這是件好事，還是壞事。如果你還記得過去發生的事情，以你的性格，或許我們永遠也沒辦法重歸於好。可是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就好像換了一個人，過去的種種，似乎只剩下我一個人，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有些不真實。”

    龍禹徹底愣住了，然後心裡涼颼颼的，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墨離愛上的，是現在這個自己。而九方夏一直深愛的，卻是過去的龍禹，而自己，甚至只是一個替身，佔用了別人的愛情，將他蒙在鼓裡。

第193章 牽腸掛肚

    這一夜，龍禹徹底失眠了。

    很反常的，九方夏倒是睡得很香，枕著手臂，看著窗外淡淡月色，和龍禹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些小時候的那些故事，不一會兒便淺淺睡去。

    龍禹本來還以為九方夏這臨要走了，兩人可怎麼不得纏綿親熱一番，訴一訴離別之苦什麼的，在寺廟這種佛家地方似乎有辱莊嚴，卻沒想到，九方夏居然帶自己來吃了一碗面，還說了那麼一番有的沒的話……

    墨離喜歡的自己，是這個轉變以後的自己。可九方夏呢，他心心念念至死不渝的，卻是那個刁蠻任性的公主，又或者，林雲深跟他說過什麼，所以他其實知道這已經換了一個人，即使有著一樣的皮囊，可是他喜歡的，其實還是以前的龍禹？

    如果這是在龍禹剛入府的時候，這想法無疑會讓她感覺松了口氣。可是如今，卻只讓她心中空蕩蕩的泛著一陣心酸。

    如果真的是這樣，九方夏是沒有錯的，他還是那個癡情的男人，他的愛情也一如既往從未改變，可是自己呢，自己從對他的抗拒到如今的接受，經歷了多少糾結。

    如今自己已經接受了，也做好了和他一直在一起的準備，甚至很糾結的想了很多他和墨離同時存在的問題，可如今似乎一切剛剛進入正軌的時候，他竟然說，我好像愛錯人了……

    而最悲劇的是，龍禹沒有那個底氣說，我還是我，只是我的性格變了。如果較真的說，自己確實是披了一層不屬於自己的皮，去偷了一份不屬於自己的感情。雖然這感情，或許是以前的那個公主不屑一顧。而是自己撿起來珍之重之的。

    龍禹一夜未眠，就著模糊的月光看身旁呼吸清淺的男人，看他臉上那一道猙獰的疤痕，直到寺廟裡的晨鐘響起。在遠遠的模糊的誦經聲中，這才朦朧的睡去。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睡得很熟，醒來的時候。只覺得眼前還是一片昏暗。

    龍禹眯著眼睛動了動身子，覺得光線突然明亮了起來，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用想也知道是墨離的。

    “恩。”龍禹先是無意識的應了一聲。然後一下坐了起來：“墨離，怎麼是你？九方夏呢？”

    墨離沉默了一下，道：“他走了。”

    果然是走了。還是走了。龍禹在聽到墨離說這話的一剎那，有些很複雜奇妙的感覺。一時間覺得心裡很慌亂，他就這麼走了，他還會回來嗎？這一去，到底會有多少危險。

    可是一時之間，卻又覺得有些輕鬆，九方夏這是算和自己說清楚了嗎。過去種種只是個錯誤，大家相聚一場，也不要說誰對誰錯，只不過是發現真相之後，我愛的那個人，其實根本不是你。

    龍禹覺得心裡空蕩蕩的，提不起一點精神，身體軟綿綿的靠在墨離身上，耷拉著腦袋。

    她甚至連怪九方夏的理由都沒有，從頭至尾，被欺騙的那個人，其實是他而不是自己。

    墨離以為龍禹擔心，柔柔的摸摸她的頭：“別擔心……九方很厲害的，沒有那麼容易就死。而且，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不管東錦的事情和臨洛的事情有無關聯，是不是同一人所為，我們也不會看著九方夏一人赴險。”

    龍禹悠悠的歎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心裡的難過，明明知道不應該，卻還是難以控制。

    見龍禹情緒低沉的很，墨離道：“今天一早又有人從臨洛來了，似乎有什麼急事找了九方，他可能是臨時決定要走的，見你睡得香所以不忍心喊你起來，你也別怪他，這事情他也是為難，這一趟去必然是危險，也知道你一定會擔心。可是父母家國的，萬沒有置身不理的道理。便是九方願意為了你離家去國來到東錦，如今大難面前，也必須挺身而出，若是這個時候做縮頭烏龜，這樣的男人，你也瞧不上吧。他知道你捨不得，你睡著了他走，心裡也好受些。”

    龍禹哪裡能不明白九方夏是一定要回去的，這事情放在誰身上，都是一定要回去的，即使是明知道九死一生，也根本沒得選擇，九方夏無論找什麼理由逃避推脫，那都是懦夫所為，那樣一個沒有責任不能擔當的男人，是任何人都不齒的。

    龍禹點了點頭，還是提不起精神，醒了也就再睡不著了，起床梳洗吃了點寺裡特有的素齋點心，跟著墨離回公主府。

    據說完顏長風和錦帝昨晚半夜長談，倒是收穫頗豐。

    雖然不記得有一個叫永夜的男人，但是和錦帝有宿仇的，確實是有，那還是在錦帝即位之前，那時候天下大亂，群雄割據，突然有不知道哪裡來的一個異族雄起，鬧了個風生水起，最後被幾個國家聯合滅了，而在這其中出力最多的，便是臨洛和東錦。

    錦帝之所以一下子便想到了這個人，是因為完顏長風說出了鬼絲降，而她聽東錦先帝說過那一段往事，最印象深刻的，便是那個異族人種種頗為神秘的手段，細細的說起來，似乎都是降頭蠱毒一流，而且，那個男人也是有著一雙綠色的眸子，人稱夜帝。

    龍禹聽著墨離簡單的描述，一路回了公主府，完顏長風幾個已經圍坐在一起討論這事情了，正等著她。

    龍禹見了完顏長風，聽了墨離說的這事情，這一路心裡也稍微定了些。

    無論九方夏這一番話是有意無意，無論他是不是已經知道所愛非人，終究兩人一場相聚，她也該盡力相助才是。

    或許是龍禹的臉色實在難看，她坐下來之後，完顏長風上下的打量了她幾眼，道：“九方夏走了？”

    龍禹點了點頭，提到這裡，心裡就一陣一陣的刺痛。是的，不但走了，而且，或許是乾乾淨淨的走了。

    如果說墨離是關心則亂的話，完顏長風可不一樣，那是什麼人，心思縝密，雙核處理器的，對龍禹是真的上了心，這一眼就覺得不對，皺了皺眉：“他沒告訴你，偷偷的走了？”

    龍禹也就只能繼續應了一聲，這事情也不好詳細的說，何況這事情，也根本無從說起。

    慢條斯理的，完顏長風道：“英雄坦蕩蕩，如今要赴沙場了生死未明，自然要了卻身前身後事。他不告訴你，在他而言，也是對的。”

    龍禹又繼續應了一聲，臉上的神情略有些苦。

    完顏長風卻笑了笑：“不過在你而言，這實在是太不應該了。放心吧，師父給你出頭，他讓你牽腸掛肚，咱們也讓他牽腸掛肚一回。”

    說著，完顏長風揮手招來墨離的一個手下，招了招手讓他附耳過來，在他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什麼。

第194章 這個消息呦

    可憐墨離手下也算是身經百戰，闖過無數大風大浪，刀山火海寵辱不驚的，可聽見這話，卻還是不免的愣了一愣，直覺的去轉臉去看龍禹，但是腦袋轉了一般，察覺出這是大不敬的行為，連忙垂了視線，卻還有一點猶豫。

    完顏長風笑道：“不礙事，去吧。我的話，就是龍禹的話。”

    這話說的讓墨離手下可以名正言順的去請示龍禹了，龍禹想也沒想的，點了點頭。

    完顏長風這人雖然有時候是不靠譜了些，但是大體上是信得過的，也是絕對有本事的。龍禹雖然心裡也十分的疑惑，但是在手下面前，卻是知道不能駁他的面子。

    這人雖然是墨離統管，但是歸根結底是公主府的當差，自然龍禹才是他們的頂頭上司。

    侍衛見龍禹點了頭，自然再無疑惑，應了聲是，嗖的一聲便沒了蹤影。

    九方夏墨離也算是相處了這些年，又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所以私底下關係都不錯，互相自然有聯繫的方法。

    傳信的走了之後，龍禹這才來得及問：“師父，你讓他去帶句什麼話啊？”

    龍禹有些忐忑，完顏長風估計還以為是這小倆口鬧彆扭呢，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怎麼攙和了一下。

    完顏長風喝了口茶，慢吞吞的道：“我讓人跟九方夏說……他要是不回來，你肚子裡這個，就成孤兒了。”

    完顏長風此話一出，頓時倒了一大片。

    “咳咳……”龍禹也正喝了口水，幸虧及時轉過了身，一口水噴了一地，咳的彎著腰。止不住。

    墨離伸手輕輕在龍禹背上拍著，神色有些複雜。

    一旁的林雲深倒是實在，二話不說的伸手去抓龍禹手腕，他雖然不是主修醫術，但是有孕沒孕還是很簡單能把出來的。

    龍禹掙扎了一下，甩開林雲深的手，一邊擺手道：“沒有的事，師父你瞎說什麼呢。”

    雖然說在這個年代，這個年紀生孩子的大有人在，但是龍禹可沒有這個打算。雖然老公不少。可是她怎麼都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這要是沒到這個年代來，還在上大學呢，生孩子什麼的。也太早了。不管怎麼說，可以到了二十三四再考慮。所以她讓人配了避孕的藥物，自己私下的服用。

    完顏長風笑：“有這事沒這事，你知道，他可不知道。九方夏這一走。你是有所託付的，雖然他捨不得，但是怎麼也有理由讓自己放心。要是有了孩子，這可是萬萬放不下心了，沒了親爹的孩子，那可是可憐的。”

    龍禹一頭黑線：“可是沒有啊。師父你不能這麼瞎說，萬一他聽著這消息跑回來了，那麼怎麼辦？”

    完顏長風毫無壓力的聳聳肩：“現在沒有。那遲早還不是得有。這也不算什麼謊話，不過通知的早了一些。”

    這也不算謊話？龍禹是徹底被打敗了。她覺得跟完顏長風不僅可以學學武功學學奇門之術什麼的，還可以學學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簡直是登峰造極，無人可以超越。

    龍禹又再歎了口氣，也不想深究。這事情一句兩句話也說不清楚，而且不是什麼可以拿出來和大家分享研究的事情。就算是完顏長風誤會了，也不好解釋。讓九方夏誤會，也不是件壞事，有所牽掛，人總是會更珍惜自己。

    有些時候，熱血沸騰起來便覺得不成功變成仁，不捨身取義便無顏再見江東父老，但一旦有所留戀，便會惜命。當時覺得是膽小怕死，可是只要還活著，有什麼是不能重頭再來的。

    即使九方夏不再想和自己在一起，若是一個善意的謊言能成為他活下去的動力，也是一件好事。

    想了想，言歸正傳，龍禹道：“師父，那個夜帝，後來是死了，還是失蹤了？”

    “恩。”完顏長風也覺得鬧夠了，正色道：“那個夜帝，出現的很神秘，消失的也很神秘。最後一戰，被幾國的高手圍捕，受了重傷，逼上一處絕壁，前無去路，後無援兵，最後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龍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那不用說了，肯定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肯定就這麼消失了吧。”

    這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被逼跳崖的人十有**死不了，還十有**能得到秘笈，遇見高手之類的。

    完顏長風笑了一下：“恩，就是這樣。夜帝無路可走，跳下懸崖之後，各國組織了大規模的搜尋，幾乎將那幾座山和山下的懸崖都找遍了，但是夜帝就好像空氣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沒見人沒見屍，連衣服角都沒有留下一片。”

    “那就這麼算了？”龍禹不由的道：“這樣，各國也放心嗎？”

    “不放心又如何？”完顏長風道：“幾十萬大軍可不是你三五結伴的出去踏青，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樣大規模的行軍打仗，即使對一個國力雄厚的國家而言，消耗也是非常大的，誰也拖不起。本來和夜帝的戰爭中，便損耗的非常厲害，再找了一個多月，各國都是勞心勞力有些後繼無力了，大家坐下來商量，商量來商量去也是無法，只得各留下一些武功高強的精銳人馬繼續找，其餘的開始撤退。那些精銳人馬又再接著找了一段時間，依然一無所獲，雖然眾人心裡不甘，卻也只得這麼算了。於是這麼一平靜，又是幾十年過去了。”

    完顏長風說著，突然感慨道：“可惜這夜帝出來的太早了一些，若是我年輕的時候，對這種人，倒是很有興趣。”

    完顏長風說這話時，頗有些生不逢時的感覺。

    龍禹默默的想了想，那樣戰鬥力變態妖術通天的終極**oss，倒是和完顏長風是天生一對，所謂渣偶天成，據說極品都是成雙成對誕生的，他們沒碰上，確實是件生平憾事。要是碰上了，指不定會心有靈犀一見鍾情。

    墨離道：“當時那夜帝，是什麼樣的年紀？”

    這一段歷史，其實在坐的除了龍禹以外，大家都聽過。畢竟事情鬧得那麼大，只不過是對外宣傳的版本和當年真正發生的事情多少有一些出入。

    不過這也是在所難免的，戰勝的那一方的宣傳，總是要滅敵人志氣，長自己威風。

    所以除了前面的部分，當年夜帝跳崖之後，對外宣佈的自然是剷除了亂賊，勝利回朝。說不定還舉行了慶功宴，重重嘉獎了將夜帝五馬分屍的勇士云云。真正知道夜帝沒死的，一定是極少的核心成員，更或者只有其中幾個國家的領導人，在旁人笑顏逐開，歡天喜地的時候，心裡萬般糾結不放心，卻還要強顏歡笑。

    完顏長風細細的對眾人講了一下當年夜帝和眾國的恩怨，然後道：“當年的夜帝，如今的永夜，我們且不說這兩個人是不是同一個，至少有一點，他們都以蠱毒降頭為特長，他們都有一雙綠色的眼睛，夜帝有統一天下的野心，而永夜也一來便同時對東錦，臨洛下手，所以幾乎可以肯定的說，他們即使不是一個人，也關係匪淺，子承父業，也是很有可能的。”

    這倒是很有可能，畢竟在錦帝的描述中，當年的夜帝已經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如今又過去了這些年，身體再好也是垂垂老矣，哪裡還可能像是個年輕小夥子一樣，用美色沾花惹草。若是他的兒子，倒是還說的過去。

第195章 香蕉遍天下

    龍禹長歎了一聲，這就是沒趕上太平盛世啊，今天出來一個妖人，明天出來一個妖人，日子天天過的驚心動魄的，想安安穩穩的和心上人牽牽小手花前月下，都沒有這個時間。

    林雲深道：“我已經和閻帝聯繫過了，他果然遇到了麻煩，我大概向他說了一下這邊的情況，他這一兩天就能過來。那邊的事情，他說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來了之後詳談，怕是還有事情，要求助於公主。”

    殺手集團老大？龍禹眼睛一亮，名字很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酷。感覺都是傳說中的人啊。

    完顏長風雖然算是過去式的風雲人物，但是和各方面的交情都還有，消息也很靈通。想了想，道：“精通降頭毒蠱的人，我也認識幾個。”又再轉過頭去：“禹兒，你不是也和穆羅堡的紅娘子很熟嗎？怎麼不派個人去問問，他們穆羅堡可是離北冥的入口不遠，說不定會受什麼波及。”

    紅娘子？龍禹茫然了，一頭霧水，轉臉看向墨離。

    這是她以前的朋友嗎？不記得了啊。

    墨離了然道：“穆寨主是公主的舊友，是傳說中的巫女，精通蠱毒巫術，是北方異族的聖女。”

    龍禹眨了眨眼，以一種很是匪夷所思的語氣道：“我居然……也有朋友，還是個女的……”

    像龍禹這種人，竟然還有朋友，這簡直是不可想像。而且還是個女的，她還以為，她是非男人不抬眼的人呢。

    “公主這話說的。”墨離笑道：“誰還能沒個朋友？何況公主過去四處遊歷，為人豪爽，自然是相交遍天下。”

    墨離自然不是刻意笑話龍禹，說的也都是實話。除了喜好男色，龍禹有本事又有錢，自然是知交遍天下。性格這事情，對不上眼的覺得暴躁狂妄，對上眼的，自然也少不得惺惺相惜，有本事的人才有脾氣，好美色這事情，更是不用放在眼裡。沒聽說男人間有嫌棄兄弟喜歡美女翻臉的，這個年代。這道理換在女子身上，也是一樣適用。

    龍禹點了點頭：“那我也聯繫一下試試。”

    如果打算長久的做真正的福甯公主，那自然也應該接觸她過去的那些朋友。再鑒別一下，哪些是可以繼續交往的，那些不必再來往。一個人不可能孤獨的存在於一個地方，想要真正融入，自然要有朋友。有家，有自己的交際圈。

    眾人又商議了一陣子，現在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而且事務繁多，龍馨雖然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畢竟身份特殊。她這一死，後事什麼的不說，怕是還有不少事情要壓到龍禹身上。而且永夜既然能悄無聲息的蠱惑龍馨，他是不是還有勢力滲透進了東錦旁的地方，也要一一查證。

    而因為九方夏的原因，龍禹的精神一直不太好，散了會。低著頭悶悶不樂的往自己的住處走。

    墨離平日在府裡，便是貼身保護龍禹安全的侍衛。如今這非常時期，九方夏又不在府裡，更是一步不離的跟著。

    見著龍禹無精打采的樣子，墨離心裡隱約的也有些不是那麼舒服，不過擔心終究還是多些，到了無人的地方，伸手去握了龍禹的手在手中，低聲道：“擔心九方？”

    龍禹恩了一聲，然後又搖了搖頭：“有些擔心，不過，也不是因為這個。”

    “除了這個，還為了什麼？”墨離有些奇怪，臉色變得也有些奇怪：“恩……該不是……”

    看著墨離看向自己肚子的奇怪眼神，龍禹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看什麼哪，我都說了沒有……我，我還不想那麼早要孩子……”

    墨離低低應了一聲，並不在這個問題上深究，雖然他覺得龍禹這個年齡生孩子是剛剛好了，但是現在這個多事之秋，也確實不適合談這個事情。

    龍禹歎了口氣，老實道：“九方昨天晚上，他說，他覺得現在的我，和過去的我，就像是完全的兩個人。”

    “恩。”墨離點頭表示認可這個說法：“確實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龍禹不說話了，又再歎了口氣，表情有些惆悵。

    “就為這個難過？”墨離有些不能理解：“現在的你比過去可好多了，這難道不是件好事。”

    墨離不好說的那麼**裸，那簡直是脫胎換骨，重新做人。

    龍禹也知道自己的變化對大家來說簡直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可即使是對著最親密的墨離，也不好說出這一層憂慮，思前想後的，或許哪一天可以問問林雲深，他是對自己來歷唯一有所瞭解的，而且，他對九方夏也瞭解，不管問出來的結果是什麼，應該都可以解開自己的心結。

    不想再讓墨離擔心，龍禹笑了笑，挽起他的胳膊：“恩，當然是件好事。要不然的話，你怎麼會喜歡上我。”

    這是一個無可辯駁的理由，龍禹在心裡安慰自己。不管怎麼樣，墨離從開始喜歡上的，便是真正的自己，和過去沒有半點關係。

    墨離也就笑了笑，攬著她的肩膀：“別想那麼多，九方夏會平安回來的，夜帝再厲害，當年還不是被東錦和臨洛滅了，如今再換一個人，又能怎麼樣，你可不比當年的錦帝差。完顏先生更是不可多得的智囊，夜帝若是捲土重來，只會輸的更難看更直接罷了。”

    想著完顏長風剛才遺憾生不逢時的樣子，龍禹笑了一聲，完全的相信，如果夜帝來了，即使不為了東錦不為了臨洛，他也會迎上去的。

    自古英雄寂寞，沒有對手，這是件多少遺憾的事情。

    龍禹想了一番，心情也好了許多，九方夏的事情不急在這一時，急也沒用，他有自己的勢力自己的事業，不是她攏在金屋裡的男寵。即使想幫，也要從長計議，找一個合適的切入點，不是伸手就能撈回來。

    龍禹一邊想心事，一邊往前走，此時他們正走在花園的小徑上，或許是打掃的下人沒有太在意，一塊石頭橫在小徑中間，龍禹也沒在意，絆了一下，往前踉蹌了一下。

    不過好在她是掛在墨離手臂上的，不過只是上半身往前傾了一下，便穩住了身體。

    可就在這往前傾的時候，懷裡一樣東西砰的一聲落在了地方，正正好砸在石頭上，裂了開來。

第196章 夜祭

    “呀。”龍禹呀了一聲：“冥鏡。”

    從龍禹懷裡摔下來的，正是肖老先生送的冥鏡，咣當一聲，鏡子正跌落在石頭上，聲音清脆。

    墨離伸手把冥鏡拿起來，皺眉道：“這東西你怎麼隨身帶著？”

    雖然說冥鏡通幽冥什麼的只是傳說，但是畢竟是不好的傳說，跟陰曹地府扯在一起的事情，總讓人覺得心裡不痛快。

    “挺好看的嘛，又不大，就揣身上了。”龍禹接了過來檢查，這個年代的鏡子的科技實在是不發達，就算是公主府這樣高檔的地方，鏡子什麼的，說實在的也是差強人意。倒是這個肖老先生送的冥鏡，還真是不錯的東西。

    冥鏡大小適中，鏡子上也不是牛鬼蛇神什麼的花紋，並不怕人，做工也是驚喜繁盛，龍禹十分喜歡，有時候就揣在身上。女孩子嘛，隨身帶個梳妝鏡帕子什麼的，可不是正常的事情。

    龍禹細細的檢查冥鏡，對著陽光照了一下，只見冥鏡的背部，被砸出了一些細細的裂紋，不過並不厲害，要仔細才能看出來，估計影響也不大。

    “好在這鏡子不是玻璃的。”龍禹喃喃自語一聲：“要不然這麼一摔，估計就粉碎了。”

    “什麼玻璃？”墨離沒聽過這個詞，便隨口問了一聲。

    “……”龍禹卡了一下殼，暗怪自己有些麻痹大意了，腦子飛快的轉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什麼是玻璃，不過好像前陣子在藏書閣翻書的時候，看過一本聊異志考，上面說有個地方有種叫玻璃的東西，可以當鏡子，比咱們用的鏡子要清楚很多。照上去就跟對面多個人似的那麼清楚，但就是特別特別的脆。”

    墨離哦了一聲，沒有多想。

    完顏長風那座在錦城皇宮的書城裡，藏著數以萬計從各地方搜羅來的奇書怪談，不管龍禹說從那裡面看到了什麼，墨離都不會覺得奇怪。

    龍禹擦了擦冥鏡上沾著的灰塵，翻來覆去的看了看，覺得問題不大，摔出來的裂縫非常的細，不是仔細的對著光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並不影響使用。

    龍禹將擦乾淨的鏡子揣進了懷裡，繼續走：“走吧。沒事了。”

    墨離不疑有他，也沒當一回事，跟著往回走。他也覺得龍禹的心情十分的不好，估計著是因為九方夏走的事情，想著要好好地安慰一下。龍馨這一死。雖然大部分事情都是龍沁要打理，但是龍禹肯定也清閒不了。

    果然到了房裡，不過坐了小半個時辰，宮裡便來了人，說錦帝請福甯公主進宮，雖然沒有直接安排龍馨的喪事。卻也交代了一堆的工作。其中重中之重，錦帝將調查永夜的事情，幾乎一股腦的丟給了龍禹。

    在錦帝眼裡。龍禹是一員殺將。龍沁是主內的，龍禹是主外的，雖然重傷了一場之後似乎溫和了許多，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是沒人把她和嬌滴滴的大家閨秀聯繫在一起。

    龍禹對這個幾乎從天上掉下來的母皇。如今雖然不能說是完全沒有感情，但感情卻也不深。畢竟是半路的關係，再是覺得她對自己好，也不可能一下子代入骨肉親情，所以可以說總是有些不冷不熱的。

    但是這次進了宮，龍禹卻是心一下子軟了。

    錦帝似乎一夜之間老了，雖然妝容依然精緻，依然雍容華貴，但是卻難掩眼角的疲憊，即使龍馨是她最不爭氣的一個女兒，卻也是懷胎十月，骨肉難舍，何況年紀輕輕，死的慘烈。

    本來龍馨找死，她將之交給龍禹，也有著龍禹趕盡殺絕的準備。可是這是一回事，現如今被仇人暗害，又是另一回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義滅親是一回事，但是自家的女兒被人害了，這又是另一回事。

    這一天晚上，龍禹沒有回公主府，東錦有這樣的習俗，若是有人過世的第一夜，父母兄弟夫妻子女，是要守夜的，不是非守不可，但是親近的人越多，便代表這個人的福澤越多，往生再世，才會安排一個好的人家。

    龍禹雖然看龍馨不順眼，但是人死為大，何況為了安撫錦帝，也不至於和死人計較。當夜，龍馨的遺體裝在沉香木的棺木中，放在一處大殿裡，錦帝，龍沁和龍禹三人陪了一夜。閑王龍旻因為是男人，所以不便入內，在外殿也跟著守了一夜。雖然在宮裡應該是安全無虞，但是墨離還是不放心，也在殿外守了一夜。

    這一夜平安無事，除了窗外淩烈的似乎哭聲一般的寒風，似乎安靜的令人窒息。龍禹一夜未睡，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盯著龍馨的棺木，出奇的一點兒害怕額感覺都沒有，可是自始至終，都覺得殿外有一雙眼睛盯著她，始終不願意挪開。

    直到晨鐘敲響，在宮人的指引下，錦帝領著一兒兩女重新上香，夜祭儀式便算結束，選一個良辰吉日便可下葬。

    等一切安排妥當，安撫著錦帝回去休息之後，已經快午時三刻了，龍禹也虧得這些日子鍛煉出的好身體，雖然略有疲憊，卻還保持著很有精神的樣子。

    不過這樣子只保持到上馬車之前，進了馬車，龍禹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倒在墨離懷裡，抱怨道：“累死了……”

    這可不是累死了，從昨天進宮到現在，連口水都沒有喝。雖然龍禹其實是個皮粗肉厚的真漢子，可是在自家男人面前，卻還是想嬌滴滴一回的。

    墨離早就在車上備了些精緻點心和茶水，揉了揉龍禹頭髮，喂她一口點心：“辛苦了。”

    龍禹眯著眼睛恩了一聲，求摸求抱：“是啊，好累啊，好久沒通宵熬夜了，昨晚上連個盹都沒敢打……”

    倒不是怕的，但是夜祭這事情，是不許睡覺的，即使龍禹心裡管她龍馨下輩子是死是活，但是卻不願意讓錦帝再添傷心。

    “恩。”墨離安撫了一下，道：“我剛才接到府裡的消息，恩……穆堡主，今天下午就要到了。”

    “穆堡主？”龍禹的腦子轉了一下，這才道：“就是完顏先生說的，那個穆羅堡堡主，紅娘子？”

    “對。”墨離猶豫了一下，道：“紅娘子是江湖人給穆堡主起的外號，因為她非常喜歡紅色。”

    一個女人喜歡紅色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啊，龍禹覺得墨離糾結的那一下似乎有些什麼特殊的意義，但是因為實在是太累了，也就沒有多想，只是道：“恩，那來了就來了吧，我先休息一下，來了再通知我。”

第197章 冰玉

    晚上，當龍禹見到這位風塵僕僕趕來的紅娘子的時候，才知道這姑娘到底是有多喜歡紅色。

    紅娘子身上找不到除了紅色以外的任何裝飾。但是龍禹還真從來沒有見過把桃紅粉紅玫紅各種紅色混合搭配穿的那麼好看的人。

    穆嫣蘿是個年輕女子，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長相俏麗身材火辣，穿著一身異域風情顯著的拖地長裙，上面綴著許多鈴鐺，一動風一吹，聲音清脆。

    龍禹只覺得歎為觀止，在這個寒冷的他恨不得把自己一層一層裹起來的季節裡，穆嫣蘿竟然還露著小蠻腰，肚臍上貼了一隻裝飾的鑲著寶石的蜘蛛，這個審美簡直匪夷所思，外面倒是批了一件披風，似乎是熊毛的，很是厚實。

    穆嫣蘿到公主府的時候，龍禹還剛剛從超長的午睡中醒來，正享受著墨離的親親叫醒服務，聽見門外丫鬟怯怯的敲門聲，很是覺得談情說愛的時間受到了打擾，無比哀怨的歎了一口氣。

    “公主。”丫鬟低聲道：“穆堡主來了。”

    龍禹從喉嚨裡恩了一聲，墨離眉眼彎了彎，拉開一點距離，又再意猶未盡的在她唇上觸了觸，低聲道：“穆堡主是公主舊友，怠慢了不好。”

    這兩人現在正像是熱戀中的情人一樣。別說公主府的下人覺得匪夷所思，墨離一個人靜下來時，也覺得恍惚間不太真實，過去的那些年，什麼仇也結了，什麼限制的事情也做了，若不是有些挾持不得不忍，真的恨不得將這個狠毒的女人碎屍萬段。

    可是如今卻是牽著手低聲細語的，卻像是最甜蜜的情侶一般。一抬眼，便是長相廝守，海枯石爛。甚至連中間插入的旁人，都不能影響和打擾。

    “恩。”龍禹應著，自己也有些好奇，崇拜她的人不少，討厭她的人也就更多，但是朋友，好像還是第一次見。當然也是第一次聽墨離說她知交遍天下，所以對這個過去的朋友。還是非常好奇的。

    墨離停了一下，又道：“當然穆堡主是公主過去的朋友，現在公主性格與往日不同。與穆堡主……未必會那麼融洽。”

    龍禹默默的想了想，覺得墨離說的很有道理。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這福甯公主以前就是個毫不遮掩，腦袋上寫著“壞”字的人，她交的朋友。雖然不說都是壞人吧，估計也不是什麼善茬。

    見龍禹一臉的擔心，墨離笑了笑，道：“合則聚，不合則散，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朋友總沒有勉強的道理。”

    龍禹點點頭。道：“這穆羅堡離公主府，有多遠？”

    “這可遠著了。”墨離一邊替龍禹整理衣服，一邊道：“從東錦向北。走出東錦，走過沙漠，穿過草原，跨過幾個國家，大概要走上二個月的時間。才能穆羅堡，北國是數十個北方小國的聯盟。而穆羅堡便是保護這北方諸國的一道屏障，所以穆堡主被奉為北國聖女。北國另外一邊的屏障，便是綿延的雪山，終年冰封，不見人煙。雪山的那一邊，就是北海，也叫北海妖國，就是肖老先生拿出冥鏡的地方。”

    要走一個月時間，快馬加鞭也要上二十天吧，龍禹不由的道：“那為什麼我們昨天才通知的穆堡主，今天她就到了。”

    其實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一個是就是那麼湊巧，穆嫣蘿正好在錦城公主府的附近，所以一接到消息，就立刻過來了。另一個是更湊巧，正好穆嫣蘿也有事情要找她，於是自己上了門。

    不管是哪一種猜想，人已經到了就坐在大廳裡，龍禹也便急急忙忙的梳妝整理了一番，迎了過去。

    於是龍禹在花廳中，見到了正在喝茶的穆嫣蘿，有了前面一幕的感慨，紅娘子……果然是紅娘子。這都紅的，亮了半邊天了。

    龍禹打量穆嫣蘿的同時，穆嫣蘿也細細的打量了她一番，然後笑道：“看來二公主傷勢並無大礙，這我就放心了。”

    龍禹心裡升起一個荒唐的念頭，難不成這紅娘子是專程來探病的？這倒是也不無可能，這個年代的通訊太不發達，這又相隔千里迢迢也不為過，她受傷的消息也不可能第一時間通電全世界，等穆嫣蘿得到了這個消息，然後再跑來看她，可不是等要一兩個月時間，這都算是快的了。

    墨離見龍禹沒說話，一時間還有些沒進入狀態，便道：“多謝穆堡主關心，公主身體已經康復，讓穆堡主掛心了。”

    穆嫣蘿哦了一聲，左看看龍禹，右看看墨離，臉上現出種奇怪的神色來。

    墨離倒是坦然，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龍禹卻被看的有些發毛。然後深深覺得習慣性面無表情實在是十分的好，反正你高興還是不高興，生氣尷尬還是不好意思，別人都看不出來。

    穆嫣蘿笑道：“真是恭喜二公主了，這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啊，我可真沒想到，二公主會在墨公子身上定下來。”

    這可不是讓人想不到，穆嫣蘿要是和龍禹關係不錯，肯定對龍禹以前的生活非常瞭解，估計就算是能想到她和九方夏破鏡重圓，也想不到她會和墨離雙宿雙飛。雖然說，她和九方夏的破鏡，也圓了。

    龍禹摸了摸下巴，臉上些微有點紅，但是卻又不想反駁，想了想，乾脆換了個話題：“我昨天正派人去找穆堡主呢，真沒想到，今天你就到了。”

    “派人找我？”穆嫣蘿從善如流的換了個話題：“找我有什麼事？”

    龍禹想了想：“穆堡主最近，可聽到有什麼令人震驚的消息？”

    穆嫣蘿也仔細的想了想，一拍手笑道：“這半年聽到最震驚的消息，就是你看上美男，美男不從，反而被打傷的消息。這半個月聽到最震驚的消息，就是你從良，跟墨離定下來的消息，這個消息比前一個給我的震撼還大……簡直是匪夷所思，令人髮指。今天晚上，估計我是要失眠的。”

    龍禹現在很能肯定這個穆嫣蘿跟自己的關係真的不錯了，要不是關係很好，估計不可能這麼跟自己說話。這種朋友之間的調侃只有在非常熟悉的人之間才會進行。

    不待龍禹再說話，穆嫣蘿又道：“我可是送好東西來的，本來我以為你現在肯定是奄奄一息的樣子，還想著正好把這東西送你做個人情讓你記我一個救命之恩呢，沒想到你命這麼硬，這就又生龍活虎了。”

    穆嫣蘿一副很是遺憾的口氣，但是面上的表情卻十分欣慰，可以可能出來聽說龍禹受傷的消息，她卻是是擔心了的。當時龍禹的傷十分的重，幾乎是一度下了病危通知書的，而事實上，龍禹也確實沒有挺過那一關，所以才有了今天的物是人非。

    不過聽穆嫣蘿這麼一說，龍禹不急著說自己的事情了，很有些好奇的道：“你給我帶了什麼？”

    穆嫣蘿笑了笑，從懷裡掏出樣東西來，嘩的一下扔了過去。

    墨離伸手在龍禹身前接住了，放在桌上。

    放在桌上的，是個水晶的盒子，龍禹伸手一拿，卻感覺一陣陣的冰涼，這才發現這盒子似乎是石制的，這好像是塊冰玉。正自然的散發出陣陣森寒，就像是冰塊雕出來的一樣。

    龍禹原來對珠寶玉石什麼的是一點兒研究也沒有的，充其量能認出這是黃金，這是玉。但是那一次去個宮裡給九方夏找暖玉做護腕，跟在完顏長風後面著實惡補了一回，特別是因為他們找的是暖玉，所以龍禹順便問了一聲，既然玉有暖的，那麼有沒有天生就是冰的。

    完顏長風淡淡的說，那自然是有的，在雪山山脈深處，千年不化的冰封之下，就有冰玉玉礦，那玉就像是冰塊一樣晶瑩剔透，放一件東西在裡面，隔著多少層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而且那玉就像是冰塊一樣的天生便散著寒氣，食物放在裡面，終年不壞。鮮花新葉放在其中，經年不腐。人若在其中，再加上一定的藥物配合，即使十幾二十年，身體都不會腐壞，就像是睡著一樣。

    完顏長風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有些淡淡落寂，龍禹想了一想，他那個最重要的人，估計現在就是這樣躺在冰雪之巔的冰玉之中，像睡著一樣給人以無限希望，可是卻不知道哪一天，才會睜開眼睛。

    完顏長風說冰玉是非常少見稀有的，這世上總共也沒有幾塊，便是錦城的藏寶庫中，也找不到一塊像樣的冰玉。

    而龍禹手上的這個，顯然是像模像樣的，這個不算小的方方正正的盒子，若非是有一塊比較齊整的原材料，那是萬萬也做不出來的。

    不知道這裡面放了什麼奇珍異寶，龍禹好奇的將盒子打開，卻聽穆嫣蘿的聲音帶著笑意道：“你是不知道這東西費了我多少力氣，怎麼樣，二公主，我用這個跟你換，這下你一點兒也不吃虧了吧。”

第198章 往生花

    還不待龍禹考慮穆嫣蘿是要拿什麼來換，盒子已經被打了開來，出現在面前的，嫣然是一個空盒子，什麼也沒有。

    龍禹有些奇怪，穆嫣蘿這麼千里迢迢的，鄭重其事的，總不至於拿一個空盒子來跟她開玩笑吧。又或者說，這盒子就是她要給的東西？

    將盒子拿了起來細看，龍禹這才發現，盒子並不是空無一物的，只是因為這裡面的東西也幾乎是透明的，所以裝在一個水晶玻璃一般的盒子裡，很難被發現。

    龍禹對著燈光看了看，只見著盒子裡裝的，是一朵花，一朵栩栩如生，似乎剛剛從枝頭摘下來的花。

    這是朵類似桃花的花，但卻是透明的，花瓣花蕊花萼，全部是幾乎透明的，只有非常淡非常淡的白色。

    即使龍禹以前最喜歡看的節目就是植物類的世界真奇妙，卻也實在是不知道這是什麼，想用手摸一摸，可是還沒碰到，就被穆嫣蘿喝住了：“別碰。”

    龍禹一臉奇怪的看她。

    穆嫣蘿正色道：“這東西可不能碰，據說是不能沾上一點活物生氣，否則的話，就沒用了。”

    龍禹嚇的收回手來，奇道：“這是什麼呀？”

    什麼東西神神叨叨的，還不能沾上一點兒活氣。大自然的東西，就算沒碰到過人，還能碰不到個蟲啊鳥啊什麼的，怎麼可能一點兒不沾染活氣呢。

    穆嫣蘿更奇道：“不是你讓我找的嗎？還說這東西對你非常非常的重要，若是把這東西給你找來了，但凡是你有的，要什麼都行。但凡是你做的到的，做什麼都行。”

    龍禹傻了，她怎麼還許過這樣的願？

    有些茫然的回頭看墨離，卻見墨離點了點頭。然後微微有些覺得麻煩的皺起了眉。

    穆嫣蘿道：“可別小看這一朵花。你可知道花了我多少人力物力，才弄來這一朵嗎？這是在冰川雪洞的花，那地方冷的連老鼠都沒有一隻，嘖嘖……”

    穆嫣蘿搖頭感歎了幾聲，似乎對自己為這朵花所付出的大為感慨，龍禹要是不感激涕零，那簡直是十惡不赦。

    龍禹沉默了一下，回頭看墨離，墨離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龍禹道：“今天天晚了，穆堡主先行歇下。等我好好看看這東西。明天再說。”

    龍禹這有點敷衍了，不過穆嫣蘿倒是也沒說什麼，也沒有打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站起身來應道：“好，那先休息，別看你身體底子好，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傷了元氣可不是開玩笑的。”

    龍禹應著是，讓人吩咐好生招待著，自己拿了冰玉盒子，也回去休息。

    穆嫣蘿半點兒也沒想到龍禹這是在拖延時間，裝瘋賣傻。她認識龍禹的時間不算短，自覺對這個人也很瞭解。一言九鼎一諾千金，答應的事情是不會賴帳的，何況她要的。也並不是她無法割捨的。

    剛才聽見龍禹坦然承認和墨離情投意合的時候，穆嫣蘿是真的嚇了一跳，但是一跳之後，卻更加放心。這姑娘如今有了心上人了，對她要的。應該更無所謂了才是。

    穆嫣蘿不疑有他，放心的自去休息。卻不知道龍禹這邊出了大廳。那邊立刻吩咐去找完顏長風來一趟。

    那些稀奇古怪，天方夜譚的東西，除了完顏長風，她不做第二人想。

    完顏長風來的很快，龍禹出了門吩咐去找，幾乎是剛在房裡坐下，那邊就敲了門。

    “聽說穆嫣蘿帶了什麼東西來？”完顏長風一副頗有興致的樣子：“是什麼東西要讓我看？”

    穆嫣蘿所在的北國是個比較偏遠神秘的地方，而且她所從事的又是比較特殊的職業，便難免能碰上一些稀奇的東西，所以完顏長風聽說她貸了稀罕東西來，便放下手裡的藥草過來。

    冰玉盒子便放在桌上，龍禹一隻手端了杯茶往嘴裡送，一隻手隨意的拿起盒子遞給完顏長風。

    雖然這東西龍禹確實沒見過，但是在她心裡，完顏長風肯定是見過的，而且是知道的。這個人已經超越了一般人的範圍，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對什麼大驚小怪了。

    完顏長風接了盒子，一邊掂量了一下，一邊道：“什麼東西？”

    “哦，是朵花。”龍禹不太在意的答道：“挺奇怪的一朵花，跟透明的似的，師父你知道是什麼麼……”

    龍禹的話說不下去了，她明顯的看見完顏長風的手抖了一下，然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手中的盒子，慢慢的，幾乎是帶著虔誠的感覺，將盒子打開。

    屋子裡的燭火很明亮，盒子是晶瑩剔透的，在燭火的照耀下，仔細的看，能夠清楚的看見盒子凹槽中的掌心大小的花朵，依舊嬌豔的像是還生長在枝頭一樣。

    龍禹覺得完顏長風幾乎是屏住了呼吸，有些顫巍巍的伸出了手，她在一驚之下甚至都忘了提醒他不能碰，可是在碰觸到的一剎那，完顏長風卻將手收了回來。

    “師父。”龍禹小小聲的道：“師父，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完顏長風深深的吸了口氣，道：“往生花，這世上，竟然真的有這種花。”

    龍禹一邊讚歎完顏長風果然是無所不知的，一邊不由的道：“往生花是什麼？”

    “往生花，是開在黃泉路邊，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的花。”完顏長風道：“往生花，極樂草，傳說中，有了這兩樣東西，只要**尚在，就可以起死回生。”

    “還有這樣的東西？”龍禹意外了一下，又再探頭過去看了看：“這是穆嫣蘿給我的，她說是幫我找的去，奇怪了，我要這東西做什麼？”

    要這東西，難道是有預感自己要死，所以提前把藥準備好？或者，是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想要救。

    完顏長風搖了搖頭，一時間有些激動，明顯的沒空去想龍禹要這個幹什麼，而是道：“這東西，穆嫣蘿給你了？”

    “恩。”龍禹道：“給我了，似乎要我拿什麼跟她換。”

    完顏長風斷然道：“這個往生花，我需要。她不管要什麼，我都給。”

第199章 我要定了

    龍禹一貫覺得，完顏長風是個溫文爾雅的人，就算是說什麼不容反駁的話，下什麼不可更改的決定，那態度一貫也是溫和的，甚至於一些血腥的殘忍的決定，也都會用一種相當平和的語氣說出來。

    可是完顏長風的這句話非常的斷然，沒有一點兒商量的語氣，一句話定下來，這個，我要了。不管這個是龍禹的，是穆嫣蘿的，還是什麼人的，是用來做什麼的。

    龍禹被嚇著了一下，然後恍然，跟著又為難了一下，有些躊躇道：“師父……”

    她怎麼忘了呢，完顏長風這些年，都是為了救一個人，他苦苦找了這麼多年的，都在找些虛無縹緲的起死回生的方子，雖然明知道是大海撈針，萬中無一，卻仍是沒有放棄。

    往生花，極樂草，如果這是非常難得一見的傳說可以起死回生的神物，那確實對完顏長風來說是不可錯過的。不管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只要有希望，就要一試。

    但為什麼龍禹會費盡一切的心思去找這樣東西呢，她又有什麼用？許下但凡我有這個話，可不是一般的承諾。

    龍禹疑惑的看向墨離，希望能從他身上得到答案，可惜墨離也搖了搖頭：“我並不知道公主要往生花做什麼，那時候也只是無意中聽你與穆嫣蘿說起這事，似乎是得到了一些消息，說往生花會出現在北方，讓穆堡主格外留意，而且只要幫你尋著了，只要是她開的了口的，不論什麼，雙手奉上。至於要來做什麼，似乎連穆堡主也不知道。”

    龍禹苦惱了。連墨離都不知道，那就真不知道還能向誰打聽了。

    其實這一點也不奇怪。

    以前的墨離跟龍禹並不是一對無話不說的情侶，龍禹也不是事事都要依靠旁人的，她心裡的那些算盤，怕是連錦帝也莫不清楚，何況只是一個墨離。龍禹不說，墨離自然是沒有資格立場問的。

    而且就算是穆嫣蘿知道，也不好細問，龍禹失憶這事情，只是小範圍的人知道。並沒有大肆宣傳出去，她的身份地位特殊，一旦失憶。影響的便不單單是她自己，甚至還會到影響東錦的安危。

    龍禹曾經也是一員令人聞風喪膽的戰將，她若是一失憶，曾敗在她手上的一些臨國難免蠢蠢欲動，邊境不穩。對國之安定可是大忌。

    完顏長風自打開盒子起，目光就一直落在盒子中透明的花上沒有移過，此時聽龍禹猶猶豫豫的一聲師父，不由的微微皺起眉頭，看了過來。

    那表情似乎是在說，怎麼。有什麼問題？

    龍禹連忙搖頭：“師父要就給師父，我反正已經不記得要這個做什麼了。再說了，做什麼。肯定也沒有師父的用處重要。”

    如果說龍禹要這往生花也是為了救一個人，那只能是說一聲抱歉了，那人命中該有一劫。現在她對過去明面上的事情關係都才摸的七七八八，若是龍禹有什麼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秘密，根本就無從尋起。想替她完成心願，也是無從下手。

    而完顏長風想救的那個人。卻是為之付出了那麼多心血和半輩子的時間的人，有時偶爾見到他眼中寂寞的神色，龍禹覺得自己實在是找不到任何一個比這更重要的理由。

    完顏長風點了點頭，停了停，又道：“無論你需要它做什麼，給我，你也不會後悔的，也不應該後悔。”

    龍禹不好細問，但是她也明白，完顏長風之所以對自己好，是因為這個人。那麼這個人和自己，應該也是有所關聯的。

    龍禹道：“就是不知道穆嫣蘿想要什麼？她肯把這麼珍貴的東西拿來交換，估計想要的，也很難滿足吧。”

    完顏長風毫不猶豫的將冰玉小盒塞進懷裡，然後淡淡道：“去問問，她既然來找你要，要的自然是你有的也給的起的，頂多有些肉痛吧。總不能要星星月亮，那她也不會把東西送來。”

    既然穆嫣蘿和龍禹是朋友，就算是說好了一樣換一樣，那也自然是用彼此有的換。星星月亮什麼的明知道不可能的，那就是刁難了。而穆嫣蘿若是有意的拿東西來刁難龍禹，也不會交出來的那麼爽快，龍禹可不是個心地善良的主，要是那麼缺一樣東西，又在眼皮子底下了，這如果好言弄不到手，未必就不會做出巧取豪奪的事情來。

    正說著，丫鬟在外面輕輕敲了敲，然後推門進來，道：“公主，穆堡主想請丹殊公子過去一敘。”

    龍禹頗是意外，然後看向墨離：“他們認識嗎？”

    墨離點點頭：“應該是認識吧，穆羅堡雖然不在草原，但是離草原並不遠。丹殊若是經常回去，可能有機會相見。而且丹殊一年總有半年時間在外替公主做事，可以說是天南海北的跑，認識穆堡主，也不奇怪。”

    龍禹點頭：“原來是故友，那有什麼問題。丹殊又不是……咳咳，那什麼，正好我身體不適，沒辦法招待穆堡主，派人去請丹殊，讓他替我接待一下，不可怠慢了。”

    龍禹本來可順口的想說丹殊又不是我的東西，見個朋友還要自己點頭不成，這有什麼好請示的。可是說到一半想想，以前他可不就是自己的東西，和大戶人家的那些妻妾估計差不多，想要對外見異性客人，可不得得到主子的允許。

    小丫鬟領了命下去，墨離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怪怪的，但是卻沒說話。

    “怎麼了？”龍禹回頭望望面色詭異的墨離，關心道。

    墨離搖了搖頭，表示沒事。龍禹也只是以為他想到了過去的那些事情心情有些沉重，並沒有多問。

    完顏長風自從見到了往生花，情緒就有點不集中，也沒空去注意兩個小孩打情罵俏，手指輕敲著冰玉盒子，發生輕輕的聲音來。

    完顏長風若有所思的道：“我知道往生花和極樂草這兩樣東西，但是沒有想到，這東西竟然真的存在。我曾經在一處古籍裡看過記載，說黃泉路畔，往生花開，忘川河上，極樂草來。若是趕路的鬼魂可以同時見到往生花和極樂草，這鬼魂就是陽壽未盡，只要肉身不死，就可以重返陽世。這兩種花草都在冰川深處極寒之地，我也去尋過，北國的冰川，我也曾經幾進幾出，但是沒有絲毫這方面的消息。所以，只以為是一個傳說罷了。”

    龍禹心裡一跳，她明白完顏長風的意思了。

    既然往生花如今找到了，那麼極樂草，也許也能找到。既然這兩樣匪夷所思的花草都是真的存在的，那麼起死回生的傳說，或者不止是一個傳說。

    雖然在龍禹看來，讓死人活過來仍然是一種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但對於一個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人來說，如果連穿越都可以存在，那麼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古籍裡記載，往生花和極樂草是生長在一起的，相依相惜，有往生花的地方，就有極樂草。”完顏長風道：“你去問問穆嫣蘿具體情況，看看能不能找到另外一樣。”

    龍禹雖然覺得她現在和穆嫣蘿真的不熟，但是完顏長風現在這個狀態估計完全聽不得一個不字。便毫不猶豫的應了好。然後頓了頓，商量道：“但是，有點晚了，師父，要不明天，我一定給你問出來。”

    完顏長風對自己算是盡心盡力，若是真的能為他做件事情，了卻半生夙願，也是一件好事。

    雖然完顏長風有些心急，可卻畢竟已經找了這麼多年，倒是也不在乎這一時三刻。而且這時間，確實是有些晚了，龍禹可是打著身體不適的幌子回來休息的，現在去問，有些奇怪。

    完顏長風笑了笑，終於又恢復了以往的風度翩翩，起身道：“是有些晚了，也不急在這一時……我先回去了，有什麼消息，通知我就好。”

    “恩恩，好。”龍禹連聲應著，送完顏長風出去。

    完顏長風這大半輩子，估計看過的經過的太多，所以有些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薄涼。也正因為此，一旦他放在心上的人或事，那是半點也玩笑不得。

    送走完顏長風，龍禹回到屋裡，長長的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讓完顏長風這樣的人惦記一輩子。這輩子……”

    龍禹本來想感慨一下這輩子若是能有一個人這麼惦記她，不離不棄，那也就值了。但是看看墨離，還是沒說出來。

    她知道墨離對她是真的好，但是能好到哪一步，她一直不敢深想。她相信她對墨離而言是很重要的，但是是不是最重要，更是不敢多想，也不敢去問一句，那日那個村子裡的一家人和我，誰更重要。

    龍禹心中始終有點隱約的擔心，不過一直不願意去深究，如今被完顏長風的癡情給挑了一點起來，一跳一跳的隱隱作痛。

    墨離卻並沒有注意到龍禹這一點糾結的心情，而是比她更糾結的道：“晚上，你讓丹殊去招待穆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