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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q0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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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藍晶] 夢幻泡影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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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19 09:18:13 |只看該作者
q01826 發表於 2014-8-18 14:25  
  蘇明成的秘魔劍蠱是從玄冥七煞劍演變而來。玄冥七煞劍能借鬼神之力,這把鐮刀是一件鬼器,只要用煉 ...

夢幻泡影 第5集



內容介紹:
謝小玉等人與蠻王對戰,在千鈞一髮之際,一名少年現身相助,而這名少年竟是璇璣門的掌門弟子。他此番來到天寶州,究竟對謝小玉一行人而言是福是禍?
返回臨海城後,謝小玉一行赫然得知李光宗之女喜兒失蹤了!在信樂堂的協助下,他們發現此事竟是安陽劉家所為。眾人慌亂之際,謝小玉卻因修練魔門大法而陷入走火入魔的危機⋯⋯


第一章 塵埃落定
第二章 論功?論罪?
第三章 半仙
第四章 意料之外
第五章 喜事?

第一章 塵埃落定

天上烏雲密佈,厚密的雲團如同翻滾的潮水,又如萬馬奔騰,地上狂風呼嘯,一片飛沙走石,捲起的塵土和天上的烏雲連成一片。

「呱——」一聲蛙鳴驚天動地。蛙鳴聲中,數十道狂風如同勁弩一般劃空而過,所經之處樹木連根拔起,山石泥土被捲到半空中。

「我知道你們在這裡,你們逃不掉的!」

怒吼聲如同雷霆一般翻滾著碾過大地,兩個蠻王如同兩尊魔神一般不停四處搜尋著,他們知道那三個小修士就在附近,肯定跑不遠。

和外面天崩地裂一般的景象完全不同,在一座小山的山腹中,謝小玉、麻子和蘇明成各自坐在一座陣基上打坐練氣,他們要盡快恢復過來。

這個山洞是謝小玉和麻子花了一個月的時間佈置的退路之一。當初佈置這些退路的時候,他們就考慮為了躲避土蠻的搜索,山洞四周設有法陣,將這裡和外面隔絕開來。

蘇明成第一個恢復。他抬頭看了看洞頂,上面窸窸翠翠不停往下掉著土塊。 「那兩個傢伙好像瘋了。」蘇明成嘟囔著說道:「他們難道不管主城那邊?」

「一下子幹掉他們兩個人,我們是不是太狠了?如果只死一個的話,應該不會這麼拚命。」麻子也差不多恢復過來,他現在後悔了。

「還好我們沒偷懶,多準備幾條退路。」謝小玉乾脆也停了下來。

此刻他們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逃跑,和李光宗他們正好背道而馳。這兩個蠻王 緊追著他們不放,其它人相對會安全一些。

「我現在關心的是我們要躲多久。」蘇明成比較實際。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場仗快打完了。主城的大陣再強悍,也支撐不了多久,官府如果真的有底牌,現在差不多應該拿出來了。」謝小玉之所以敢玩命,就是因為他有這個把握。

一聽到這話,蘇明成頓時放下心,不過緊接著他又覺得很虧:「蠻王差不多都是我們殺的。」

「別抱怨了,那邊的真人也差不多都是我們殺的。」麻子在一旁冷冷說道。

蘇明成一愣,他確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為什麼會這樣?」他有些不明白。

「道理很簡單,沒有被逼到極限,那些真人根本就不想來真的。他們對上蠻王,首先想到的是自保,因為背靠大陣,想自保並不困難。我們就不同,每一次出手都不留餘地,再加上對方輕敵,我們卻有準備,以有心算無心,他們的實力雖強,卻連一成都沒施展出來就被我們殺了。」謝小玉說道。

「所以你也別以為自己了不起,小心陰溝裡翻船。」麻子在一旁警告道。這話是說給蘇明成聽,麻子和謝小玉在門派裡見多實力強橫的人物,他們知道自己根本算不了什麼。

麻子的話音剛落,地面猛地一震,緊接著外面傳來山體崩塌的聲音。

「不好,這兩個傢伙打算蠻幹。」麻子臉色大變。他能夠透過大地的震動知道外面的情況。

「還有其它隱蔽處可以去嗎?」蘇明成立刻問道。

「這是最北面的一個隱蔽處。如果我們往南的話,說不定連其它人也會受到牽連。」謝小玉這個時候還想著李光宗他們。

「總不能在這裡等死吧?」麻子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有那只癩蝦蟆在,就別指望能夠遁地脫逃。

「只有往北,不知道能不能逃到海裡?」謝小玉手裡已經沒什麼底牌了。

「到了海上難道就能逃得掉?」麻子猜不透謝小玉的想法。

這時大地又是一陣亂顫,這一次感覺更近了些。

「走吧,反正去哪裡都一樣。」麻子臉色微微有些發白,轉身將九宮移形換位陣全都收了起來。

這套陣旗遠比謝小玉和蘇明成手裡那兩套強得多,可惜它必須布好才能用,不像另外兩套陣旗背在身上就能用,人到哪裡,陣到哪裡。

「老蘇,你拿兩枝陣旗出來。」謝小玉既然提議往海上逃,就是因為蘇明成手裡這套陣旗。

蘇舵主沒有猶豫,隨手取出兩枝陣旗遞了過去。

兩個人接過陣旗插在背後,做完這些之後,麻子猛地一跺腳,旁邊的山壁立刻裂開一道縫隙。

三個人飛身鑽了出去。

一出山洞,他們身上同時金光一閃,瞬間化作一條金色的游龍。

這條金龍趴在雪地上,貼著厚厚的積雪飛速往前滑動,只扭了兩下,就已經消失在群山之中。

魚龍幻變陣人越多速度越快,三個人同時發動,比蘇明成一個人快得多。 「原來你們在這裡。」頭頂上響起一陣怒吼之聲,那個頭頂曼荼羅陣的蠻王化作一片殘影追了過來。

這個蠻王的速度很快,和他相比,謝小玉他們三個人簡直就像爬,眨眼間, 他已經從後面追了上來。

「下去。」謝小玉猛地一拍蘇明成的肩膀。蘇明成心領神會,身體往下一沉。

他們的腳下是一片冰面,冰面之下是一條河。魚入江河,龍歸四海,魚龍幻變遁法越發快了幾分。

謝小玉是賭那個蠻王並不精通水遁。

三個人被一道龍形金光包裹著,在水裡飛竄著,兩邊的水自動分開,然後在他們身後重新合攏。

一口氣跑出去十幾里遠,三個人稍微鬆了口氣。突然,頭頂上的冰面一下子炸開,一座旋轉著的曼荼羅陣瞬間壓了下來。

曼荼羅陣一出現,這方天地瞬間被定住,三個人只覺得四周的水彷彿變成膠水,動彈不得。

謝小玉反應最快,他迅速結印,嘴裡念道:「四方之水聽我號令。遁!」 一陣波紋往四周擋開,那無所不在的固鎖之力瞬間被化解,魚龍幻變陣化作的金色光龍從徐徐壓下的曼荼羅陣邊緣滑了開去。

麻子在後面看得眼紅,他知道這招是謝小玉藉指點別人的機會,從別人手裡騙來的。

可惜他眼紅也沒用。謝小玉五行屬「金」,金生水,所以能夠修練水遁;他五行屬「土」,土克水,學了也使不出來。
第一座曼荼羅陣被躲開了,不過轉瞬間頭頂上又出現一道影子,第二座曼荼羅陣落了下來。

往前已經沒有路,蘇明成迫不得已往旁邊閃。

兩座曼荼羅陣一前一後落到河底,這條河被攔腰截成兩段,河底的淤泥飛騰而起,河面上千畝方圓的冰面全都崩裂飛散,碎片飛起有百尺高,還掀起沖天巨浪。

「我頂住,你們走。」謝小玉猛地一拍納物袋,刀輪滴溜溜旋轉著飛了出來。

他知道此刻必須有人斷後,否則三個人全都別想逃脫。

「你盡可能別亂跑,等會兒我們拉你過去。看到亮光一閃,你立刻進來。」 蘇明成也算有急智。

「我盡量。」謝小玉根本沒把握。他雙手連環結印,將剛剛煉成的飛劍也祭了起來。

那把飛劍一離開手,立刻散發出迷離珠光,在一片皎潔的月白色中,七彩光華不停地變幻,美得讓人心馳神往。
謝小玉自己也沒想到出手之後會是這樣一番景象。

他用的是彌天星斗劍陣,也就是《天變》的第一式——「搖星光」,但是眼前景象哪有一絲星光搖逸的感覺?可惜他沒時間多想,必須先顧眼前。

謝小玉雙手連環打出法印,整座劍陣一下子散開,化作一股珠光霧氣。這股光霧看上去極薄,遠處的山、近處的樹全都隱約可見,他的身影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剎那間他突然有一種感覺——光霧籠罩之處,他的劍鋒就能瞬間到達。

他明白了。

這意想不到的變化是「如露」和彌天星斗劍陣相互融合的結果。兩種無上秘法因為機緣巧合融合在一起,產生了新的變化。

「原來這才是《天變》的真諦。」謝小玉如醍醐灌頂。

《天變》的真諦就在於一個「變」字,怪不得他當初看不懂那九塊石碑,九曜道尊留下那些石碑,是希望後人能夠領悟出屬於自己的《天變》。

「呱——」一聲震耳欲聾的蛙鳴將謝小玉從沉思中喚醒。 遠處一片烏雲呼嘯而至,烏雲下方,一隻小山般的蟾蜍快步爬了過來。牠的動作蠢笨異常,速度卻快到極點,眨眼間就到近前。

半空中,天魔刀輪發出一陣輕吟,那聲音如同銀鈴作響,和蛙鳴聲相應。 那只巨蟾如臨大敵,身體一下子趴伏下來,肚子一鼓一鼓,「咕狐——枯呱——」不停叫著。

天空中銀鈴作響,地面上蛙鳴陣陣,魔音對魔音,每一聲輕吟、每一聲蛙鳴都會激得大地亂震,旁邊被砸開冰面的那條大河同樣也被震得波濤亂翻,水面上全都是死魚,牠們都是被魔音所殺。

謝小玉掐訣一指,無數劍氣交織成漣漪,朝著那只巨蟾斬去。

一連串金屬割劃聲夾雜在兩種魔音中,那只巨蟾身上冒出縱橫交錯的火花。 不過火花熄滅後,那只巨蟾居然一點事都沒有,甚至沒留下一絲割劃的痕跡。

謝小玉不死心。他將劍訣來回變換著,化實為虛,又由虛轉實,可惜任憑他怎麼變化,都不能傷到巨蟾分毫。牠的身體彷彿由金鐵鑄成,只看到火星亂冒,卻連一點鐵屑都削不下來。

沒辦法殺掉巨蟾,那邊頭頂曼荼羅陣的蠻王更是厲害。那蠻王看到天魔刀輪飛出,立刻把曼荼羅陣鋪開在身體四周,隔絕那片天地。

謝小玉右手劍訣一轉,朝著另外一個蠻王殺去。擒賊先擒王,正是此人操縱巨蟾,如果能夠將此人解決,巨蟾肯定會扭頭逃跑。

「哈哈哈!你太狂妄了,當我好欺負?」蠻王手腕一轉,不知道用了什麼法術,面前突然冒出一隻磨盤大小的蜘蛛。這只蜘蛛五彩斑斕,一看就知道劇毒無比。

蜘蛛一出現,立刻射出一片大網,將謝小玉籠罩在裡面。

「食魔蛛?」謝小玉驚叫一聲。

噴出來的不是蛛絲,而是一張蛛網,只有食魔蛛這種傳說中的妖物有此本領。 不過他沒什麼把握,上古年間就已經看不到食魔蛛的蹤影了。

雖然不能確定,但是謝小玉心中仍舊升起十二分的警戒。食魔蛛最厲害的不是劇毒,也不是羅網,而是能夠在虛空中來去。

他連忙取出一桿幻天蝶舞旗,換下魚龍變幻旗,瞬間將自己化作一片光雲。 光雲一出現,彌天星斗劍陣再次起了變化。雲和霧連成一片,整座大陣一下子往外延伸三倍,雲霧中七彩光芒變幻閃耀,分散聚合,變幻不定。

「殺——」謝小玉仰天長嘯。

轉瞬間雲霧捲動,雲霧中光芒亂閃,一道道劍氣噴發而出,將天空中的雲團、地面上的冰雪割裂成無數碎塊,那兩個蠻王不知道謝小玉要玩什麼花樣,連忙擺出防禦姿態。

劍氣亂噴一陣,雲漸漸散開,霧也迅速消失,緊接著,那把天魔刀輪輕吟一聲,撞入一片光暈中,消失不見。

「你又騙了我們!」那個頭頂曼荼羅陣的蠻王怒不可遏,他快發瘋了。

他猛地化作一片殘影,衝進那片雲光之中,下一瞬間,他出現在另外一個地方。

還沒等他看清眼前的一切,無窮的鞭影當頭罩了下來,不過更要命的是,一把紅色的刀輪就在眼前。

蠻王怒吼一聲,他知道自己又上當了。

這個傢伙確實厲害。隨著那聲怒吼,一股黑光朝著四面八方散開,黑光中隱約可見一座曼荼羅陣,陣中央的魔神伸出右手,猛地抓住飛來的刀輪,另外三隻手各撐開一座小得多的曼荼羅陣,就像三面盾牌一樣擋在身前。

血光閃現,天魔刀輪將蠻王的一條手臂絞成粉碎,不過那兩條長鞭就差了許 多,被兩座曼荼羅陣擋在外面。

「轟!」如同天崩般一聲巨響,從山頂到山腳裂開一道縫隙,整座山抖了兩 下,稍微鬆動一些的岩石全都稀里嘩啦滑落。

曼荼羅陣將兩條長鞭的力量傳導到地上,大地承受不住那恐怖的威力,一下 子裂開了。

「給我死!」那個蠻王居然不退,身形疾閃,朝著謝小玉殺去。此時他的左 手已經廢了,血肉模糊,甚至可以看到骨頭。

謝小玉不敢硬接,蠻王的實力遠在他之上』現在又情急拚命,更加銳不可當,他只能飛速後退。

謝小玉身在雲霧中,四周光雲繚繞,光霧浮動,看不到身影,速度快到極點。 可惜那個蠻王更快。此人根本看不清身形,只有一道殘影四處亂飛。

突然,無數血口憑空從蠻王身上冒了出來。

在曼荼羅陣中,無數波紋交織一片,曼荼羅陣裡彷彿成了水的世界,到處是波紋,到處是漣漪。

這是「如影」。

謝小玉心中狂喜,他沒想到危急時刻居然逼出所有的變化『讓他徹底領悟「如影」的真髓。

不過很快謝小玉就笑不出來了,一個三丈方圓的曼荼羅陣出現在他腳下。這座大陣瞬間出現,他根本躲不開,也逃不掉。

謝小玉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渾身的血液彷彿凝固了。他不想死,他還要報仇。

就在他絕望的時候,突然,他的四周冒出一個光罩,曼荼羅陣拚命擠壓著光罩,想將它碾碎,光罩迅速變暗。

謝小玉知道這東西支撐不了多久,現在不是蠻王死,就是他亡。 「殺!」謝小玉雙手掐訣,劍氣疾吐。

在百丈之外那座大曼荼羅陣裡,原本交織成一片的波紋全都劇烈震動起來,彷彿江河翻騰,海浪拍岸。

「噗——」蠻王的身體碎裂開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全都是縱橫交錯的割痕,肉全都被剔了下來,只剩下一副骷髏。

曼荼羅陣漸漸消散開去,那個光罩也到了極限,一下子碎成無數光屑。謝小玉頹然地坐著,嘴巴、鼻孔、耳朵和眼角都滲出血跡。 他傷得不輕。

「呱——」一聲蛙鳴遠遠傳來,一團黑雲轉瞬即至。 「麻子、老蘇,只能靠你們了。」謝小玉無力再戰。 他的話剛落音,就聽到頭頂上響起一道清越的說話聲:「還是我來吧。」 一道銀光破空而去,去勢極快,只比「如電」稍遜一籌,但是威力遠比「如電」 強得多,所到之處,天空中的雲層如同狂風捲過,立刻露出一條空曠筆直的通道。

黑雲中那個蠻王知道厲害,讓巨蟾擋在前面,他自己轉身就走,記團黑雪閃了幾閃,就消失在天際盡頭。

看到這破空而至的一劍,麻子和蘇明成全都神情黯然。他們都認為自己已經很了不起了,可惜和人家一比,立刻看出差距。

劍光斂去,露出一個長身玉立、眉清目秀、神情俊朗的少年,看上去比謝小玉大不了多少。

「三位好本事,以練氣層次的修為居然敢硬撼這些蠻王,而且一次對付兩個。 了不起、了不起。」少年拱手說道。

「不是兩個,是四個。」麻子訕訕地說道。 「哦?那麼另外兩個呢?」少年驚道。他倒沒有懷疑麻子撒謊。 麻子雖然長得又矮又醜,但是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勢不簡單,而且讓他有一 種熟悉的感覺。

「被我們用計殺了。」麻子也不多做解釋。

謝小玉早已經盤坐在地上,掏出一隻瓶子,倒出兩顆紅色的丹藥扔進嘴裡。

藥力迅速化開,他總算感覺好受一些。麻子走到屍體的旁邊,一刀砍下蠻王的首級,然後朝蘇明成招了招手。 蘇明成也不客氣,袖子一展,大片蟲雲飛了出來,落在那堆血肉之上啃食起來。

少年皺了皺眉頭,他雖然不是那種一天到晚將降妖除魔掛在嘴邊的人物,卻也不喜歡這種血淋淋的場面。

「在下璇璣門洛文清,見過三位。」少年拱了拱手。 「你是掌門弟子吧?」就像少年感覺麻子很熟悉一樣,麻子也早就聞出少年 身上那熟悉的味道。

「慚愧。」少年微微一笑,算承認了。

「我叫蘇明成,散修一個。」蘇明成拱手回道。

「多虧你救了我,大恩不言謝。在下姓謝,名小玉,至於門派什麼就不說了。」 謝小玉態度淡然,不過心底卻已經記下這個救命之恩。

「叫我麻子好了。」麻子仍舊像當初對謝小玉一樣不冷不熱。

洛文清倒也不在意。他出來之前就聽師父說過,天寶州的很多人都有一段段辛酸經歷,特別是門派出身的人更是如此。而眼前這兩個人顯然都是門派出身,甚至是大門派的弟子。

「你叫洛文清?」謝小玉突然想起這名字有些耳熟:「璇璣門的銀麟?」 「這是別人送我的名號。」洛文清頗有幾分得意。

「以你的年紀居然已經踏入玄門,確實配得上這個名號。」麻子的心眼並不小,遇到值得佩服的人,他總會承認別人在他之上。

「修為並不是一切。兩位雖然只有練氣境界,但是尋常真人肯定不是你們的對手。」洛文清的見識不是城裡那些真人能比。

謝小玉不想這樣客氣來客氣去,便轉了一個話題:「北望城那邊恐怕已經開始反擊了吧?」

「你們事先已經知道計劃?」洛文清有些意外。

「我們猜的,從一些蛛絲馬跡裡可以猜到朝廷和各大門派的計劃。」麻子話中有話。他隱藏的意思就是都護府根本沒有保密,底下很多軍官都已經知道一部分計劃,所以不知不覺中露出了痕跡。

洛文清當然聽得出麻子話語裡的意思,他可不會管這種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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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8-19 09:18:47 |只看該作者
q01826 發表於 2014-8-19 09:18  
夢幻泡影 第5集

「現在那些土蠻差不多都被圍殲了吧?那個蠻王也算運氣好,如果他在城外的話,肯定難逃一死。」洛文清說這話把握十足。為了這一仗,朝廷和各大門派從中土調人過來,像他這樣的真人只能在一旁幫手,連真君也不得不靠邊站,道君都來了好幾個。

「看來過來的人不少。」謝小玉喃喃自語著。

「你剛才殺那個蠻王的手段非常厲害,以光化影,以實化虛,裡面好像還帶 著一絲劍意。這倒底是什麼功法?能告訴我嗎?」洛文清好奇地問道。 他並非有意試探別人的秘密,只是想長點見識。

「我是劍修。那招不只是劍法,裡面還暗含一套劍陣,再加上幻天蝶舞陣的一些妙用。」謝小玉沒提《劍符真解》,也沒提那把飛劍。

沒提《劍符真解》,是因為繼續問下去必然涉及《十方道藏》,他怕這位掌門弟子真的聽說過這樣一部典籍,他可不想自己騙蘇明成的那番謊話被拆穿;沒提飛劍,是因為他的飛劍見不得光。

「能告訴我是哪種劍法和哪種劍陣嗎?如此神奇奧妙,恐怕都是超品吧?」洛文清追問道。

謝小玉沒打算隱瞞,畢竟洛文清對他有救命之恩。

「我修的是《六如法》,那一擊是『如影』奧義。天下之物至剛者,非光莫 屬,天下之物至柔者,非影莫屬。光生影,故至剛生至柔……夢中一切似虛似實, 若假若真,然眼有所見,耳有所聞,鼻有所嗅,舌有所嘗,體有所觸,意有所動, 喜、怒、憂、懼、愛、憎、欲無一不具……」謝小玉背誦著其中的段落,刪掉一部分口訣。

三個人全都豎著耳朵聽,等謝小玉念完,洛文清微微露出一絲驚訝。

「這好像是佛門的東西。我雖聽過佛門中也有劍修一脈。卻是第一次看到,佛門以慈悲為懷,最重因果業報,劍修以殺入道,講究破滅一切……」洛文清不 停搖著頭,想像不出兩者怎麼融合在一起。

不過,洛文清並不認為謝小玉騙他。這段法訣字字珠璣,其意深遠,剛才殺掉蠻王的那一劍也確實和法訣相符。

「那麼劍陣呢?」洛文清不再多想。他是道門中人,沒必要想佛門之事,不 過這也讓他感到遺憾。他不是劍修,但是主修的也是劍法,原本以為可以有所借鑒,現在只能藉切磋互補短長了。

「劍陣叫彌天星斗劍陣,沒什麼名氣,但它是一位前輩高人領悟《天變》之後再創的秘法。」謝小玉這樣說,等於將所有事全都攬到自己身上。如果洛文清狼子野心,想謀奪這套無上大法,也只會衝著他來。

「《天變》!」洛文清驚得跳了起來,他的優越感在《天變》面前蕩然無存。

好半天,洛文清才猛地點了點頭:「裡面好像有些『搖星光』的意境,不過改變實在太多了,你不說,我根本看不出來。」

「你也看過那九塊碑?」謝小玉問道。話出口之後,他覺得自己太傻了。璇璣派的天才弟子、道門中小字輩裡的有名人物,怎麼會沒見過那九塊石碑?九曜派恐怕還巴不得這些驚才絕艷的後輩能夠有所領悟,這樣一來,他們也算九曜道尊的再傳弟子,將來成長起來之後,對九曜派肯定會多方照料。

「你難道也見過?」洛文清大奇。他原本對謝小玉只是稍微有點看重,現在更多了一絲親近。

要知道,九曜天碑不是那麼容易可以看到。別的門派弟子想看石碑,要不天賦極高,要不身份尊貴、背景深厚。他不認為謝小玉是後者,如果背景深厚,怎麼可能會來天寶州?

突然,洛文清的眼睛睜大了:「我想起來了,你是元辰派流放的那個藏經閣弟子。你那位張師兄很惦念你,他本來也要來,說要來找你,可惜臨時有事,只能將一些東西托付給蔡師叔讓他帶給你。」洛文清上上下下掃視著謝小玉,神情中充滿疑惑。

「張師兄?」謝小玉一愣,神情隨即變得柔和許多。

洛文清所說的張師兄是藏經閣的大師兄,對他一向照顧。他出事的時候,大師兄不在門派裡。有時候他也會想,如果大師兄在的話,一切會不會改變?那些指證他的師兄弟還敢不敢做偽證?

「原來你是元辰派的門人。」麻子一直想知道謝小玉的身份,現在他如願以償了

不過如願以償的同時,麻子也微微有些失望。他原本以為謝小玉是那幾個頂級門派的弟子,甚至可能是太虛門的弟子,卻沒想到只是出身於元辰派。

元辰派也是大門派,不過在大門派裡排名靠後,別說和璇璣派相比,就算比起他所屬的門派也差了一等。

「這傢伙犯了什麼事?」麻子朝著洛文清問道。

洛文清愣了一下,眼睛瞥向謝小玉。

「那件事不是我幹的。」謝小玉很是坦然,並沒阻止的意思。

「你不介意我提這件事?」洛文清再一次確認道。

「反正不是我幹的,我何必在意?」謝小玉心中沒鬼。

「你肯定知道霓裳門吧?」洛文清問麻子。

  「聽說過。一個全都是女人的中等門派,實力馬馬虎虎,之所以屹立不倒,是因為那個門派出來的弟子很多都嫁給大門派的弟子,要不然就是嫁入豪門世家,所以人脈相當了得。」麻子眉飛色舞地回道,一邊說,一邊看著謝小玉。

  「兩年前,霓裳門的一群弟子去元辰派作客,可能也有讓自家弟子和元辰派的的門人結親的意思,沒想到在元辰派發生一件事……」洛文清不知道怎麼開口。

  「這傢伙見色起意,意圖姦污?」麻子沒這樣的忌諱,又朝謝小玉看了一眼, 仍舊轉頭朝洛文清問道:「捉姦捉雙,拿賊拿贓。他是被人按住屁股,還是褲子被人捏在手裡?」麻子的眼睛不停掃著謝小玉的下三路。

  「是那個霓裳門的女弟子指證。」洛文清也感覺這裡面有蹊蹺。 沒認識謝小玉之前,洛文清可能還會相信傳聞;但是現在他知道謝小玉修練的是佛門大法,佛門中人雖然也有熬不住犯了淫行破了色戒,但那大多是假和尚,要不然就是參歡喜禪的密宗。

  謝小玉能將《六如法》修練到這等地步,雖然不是和尚,肯定也有禪心。再說他又是劍修,劍修之路異常凶險,稍有偏差就萬劫不復,所以劍修一般都無情無慾,心如止水。

  可以說,除了太監,佛門劍修是最不可能意圖姦污女人的一群人。

  洛文清會這樣想,源於一個誤會。

  他聽說過一些有關謝小玉的事。在門派裡,謝小玉以勤奮出名,但是境界和實力都在中間徘徊,給人的印象就是資質不算好。所以,他想當然爾認為謝小玉一直是韜光隱晦。

  至於為什麼韜光隱晦,他也找到理由。謝小玉肯定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六如法》,身為一個沒什麼根基的後輩弟子,肯定害怕懷璧之罪,所以才這樣低調。

  他還記得謝小玉傳聞是個器修,所以他又想當然爾地以為謝小玉表面修練師父賜下的功法,暗地裡偷練《六如法》。

  這樣一來,一切都解釋得過去。

  謝小玉的境界不高是因為同時修練兩門功法,這都能修練到練氣九重,資質算很好了。

  洛文清正沉思著,蘇明成卻看出另一個破綻:「這就奇怪了。即便官府斷強姦案,也絕對不會憑女方作證就判人罪責。再說元辰派沒有能掐會算的人嗎?是真是假一算就知道了。」

  「這就是我覺得莫名其妙的地方。」謝小玉這口氣憋在心頭將近兩年,早就想一吐為快:「霓裳門的那個女弟子一開始說她迷迷糊糊沒看清楚是何人所為,掌門座下二弟子方雲天卻咬定是我,藏經閣的幾位師兄也都說那時候我恰好外出。」

  「你沒出去?」麻子問道。

  「當然沒有。我大部分時間要不在藏經閣裡看書,要不在藏經閣前面的院子練功,要不在自己的房間裡打坐、制符,偶爾也煉煉丹,一年中難得跨出院門,我甚至不知道霓裳門的人來了;就算知道,我也不會在乎,因為這和我無關。」 謝小玉想到這些就怒火中燒。

  「這麼說來,你根本就不認識那個女人?」麻子原本以為這裡面可能有什麼爭風吃醋的故事,八卦心剛剛冒出,立刻被砸了下去。

  「我聽說你的勤奮在元辰派裡很有名。」洛文清替謝小玉作證。

  「難道是那個姓方的看透你的實力?」麻子問道。

  洛文清也是這樣猜想。他也覺得那個方雲天看出些什麼,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所以設局陷害。

  這種事別說元辰派,即便在璇璣派、九曜派、乃至其它大門派也時有發生。

  「應該不可能。我的境界確實不高,只有練氣八重,而且卡在那裡整整一年。 而且我的興趣太廣泛,這或許是受了師父的影響,師父喜好讀書,所以我也喜歡上讀書,讀著讀著,我就迷上書裡的東西,先是迷上制符,然後是煉丹。

一個人的精力有限,像我這樣一心多用絕對是大忌,方雲天有必要防備像我這樣的人嗎?」謝小玉沒辦法說他以前確實很差勁,資質平平,也沒開竅,只知道一味傻練,根本不知道練些什麼,所以他只能換一套說辭。

  洛文清並沒注意謝小玉的疑問,他感興趣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會煉丹?」

  麻子在一旁酸溜溜地說道:「他能一邊煉丹,一邊感悟造化之道。」

  洛文清被嚇到了,這可比什麼煉丹大師還厲害。

  「別人知道這件事嗎?」洛文清以為自己找到真正的原因,聽了麻子的話,連他都起了一絲妒意。

  「你會當著別人的面煉丹嗎?」謝小玉問道。

  「那倒也是。」洛文清點了點頭。煉丹需要安靜,一旦受到干擾就可能徹底失敗,白白浪費珍貴的藥材。

  「你的精力分得太散,境界又不高,平時為人低調,又是藏經閣的弟子…… 那個人確實沒必要對付你。」洛文清一臉迷糊。

  麻子也不明白。他突然發現自己還算幸運,至少他知道自己為什麼倒霉。

  一道銀光劃破天際,直落入北望城裡。

  此刻的北望城除了內城仍舊屹立不倒,其它地方早已經變成一片廢墟,到處是殘垣斷壁,偶爾一、兩幢房子孤零零挺立著,卻也殘破大半。

  在殘垣斷壁間豎著一頂頂帳篷,大批新來的士兵正在打掃戰場,從廢墟中拖出一具具屍體。

  內城正門口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挖了一口火眼,這是一口數丈大小的火眼,所有的屍體全都被投入其中,化為灰燼。

  整座北望城上空籠罩著一片陰雲,那是人死得太多,陰魂凝聚不散,以至於天地都受到影響。
  不過內城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內城不大,長寬才兩里左右,看起來就是一座江南風格的園林,中間是一個湖泊,旁邊假山林立,假山間錯落有致地建造著幾幢房舍,不過此刻這裡到處都搭著竹棚。

  洛文清將三個人帶進假山頂上的一間竹棚。

  「這是我住的地方,稍嫌簡陋一些。」他取過三個蒲團請三人坐下,旁邊一個童子過來上茶。

  「比我們原來住的地方已經好多了。」麻子並不在乎。現在是非常時期,能夠有一間竹棚住已經很不錯了。

  「麻子,等一會兒你跑一趟,可以讓那些人回來了。」謝小玉想起其它人。

  那兩百多名修士、數千名傷兵和老卒都不知道仗已經打完了,仍舊提心吊膽地度日。

  「等我歇口氣。媽的,跟著你拚死拚活,打完還有事情做。」麻子抱怨著,不過也只足說說罷了。

  麻子清楚只有他最適合跑這一趟,謝小玉身上有傷,蘇明成的實力畢竟差了一些,又不會土遁。

  「你前前後後已經欠了我不少人情,我不要別的,你幫我找一種合適的天地精氣。我在練氣九重已經卡得太久了。」麻子說道。

  「這得看機緣。」謝小玉不敢打包票,麻子的眼光太高。

  「可惜這裡是天寶州,要是在中土,小弟倒是能幫忙。」洛文清此刻和他們三人已經很親近了。

  洛文清和謝小玉、麻子都是大門派出身,又都是驚才絕艷之輩,本就惺惺相惜;再加上謝小玉和麻子雖然落魄,骨子裡卻透出一股自傲,很合他的脾性。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中土。」麻子被勾起心事。他現在不只渴望報仇,天寶州神道重現更讓他不得不想辦法脫身。

  「這個應該不難。以你們兩個人的資質,成就真君只是遲早而已。」洛文清根本不覺得這多難。

  流放天寶州的人只要能夠達到真君層次,就可以既往不咎,重獲自由。

  剛才謝小玉打坐治傷,洛文清和麻子閒聊,已經知道這三個人的情況,連蘇明成都讓他震驚不已。他原本以為蘇明成是旁門邪修,沒想到居然也是玄門正宗, 運用的法術雖然邪氣沖天,底子卻是再純正不過的符箓之道。

  修士最重要的就是有一部好功法,這三個人全都不缺,又不缺丹藥。 與此同時,他也對謝小玉的見多識廣有所瞭解。從麻子和蘇明成說的一些事 裡,他已經可以肯定謝小玉確實所學龐雜,即便璇璣門裡幾位以博學聞名的師兄 也未必能夠與之相比。

  有這麼個百事通在旁邊,修練中幾乎不會碰到太大的難題。 洛文清說得容易,麻子卻暗自歎息。對他來說,成為真君只是遲早的事,少 則五、六十年,多則一、兩百年,可惜他等不了那麼久。

  看到麻子意興索然,洛文清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又以為麻子想起以前的傷心事,便乾咳兩聲道,「我幫你們把功勞報上去,力戰四大蠻王,斬殺其中三人, 擊退剩下的一位……此次戰役首功之人非你們莫屬。」

  「這恐怕難說得很。」蘇明成搖頭,他們早巳經將官府上上下下全得罪光了。

  「有人會替你們主持公道。」來的路上,洛文清已經知道謝小玉他們和官府的恩怨,此刻他說這話確實有把握。這次來天寶州,名義上是以朝廷為主,實際上各大門派來的人最多,既有歷練的意思,同樣也為了多佔一些好處。

此刻,他為謝小玉、麻子和蘇明成領功,既是幫這三個新結識的朋友,也是為了璇璣門的利益,他甚至巴不得官府在這件事上糾纏不清。

  洛文清剛出去,一隊人馬就跑了過來,為首的是一個校尉,身後站著三個道士。

  「洛真人可在裡面?洛真人……」一個道士喊了兩聲。

  奉茶的童子連忙推門出來,他看到外面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立刻插腰罵道:「爾等是何人?如此無禮。」

  「我等奉命捉拿三個擅離職守的逃兵。」為首那個校尉舉起令箭。

  「放屁!我家真人會窩藏逃兵?此事真人早有預料,他去請各位師叔祖主持公道了。」這個童子並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是他知道絕對不能滅了自家威風。璇璣派雖然比起那幾個頂級道門還有一些差距,卻也是屈指可數的大派,絕對不允許有人不敬。

  「在下只是奉命行事。」那個校尉不敢用強。他其實也在心中暗罵,上層沒事找事,橫生枝節,明知道那三個凶人實力強悍,根底深厚,又和璇璣派掌門弟子同行,居然還來找碴。但是表面上他不能顯露出來,只能執行軍令。

  「我說得沒錯吧?朝廷現在越發張牙舞爪,他家的軍令連修道之士也要管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從竹棚裡面傳出麻子和蘇明成陰陽怪氣的聲音。

  此刻周圍那些竹棚裡住的全都是各大門派的弟子,他們原本不想偏幫任何一方,只是圍攏過來看熱鬧,現在聽到棚子裡的說話聲,這下子不能不表示兩句。事關門派和朝廷之爭,大家必須一致對外,這是各大門派的鐵律。

  「朝廷越來越有氣勢了,直接來這裡抓人。看來再過幾年,就可以直接上我們的山門裡抓人了。」一個身材高大的道門弟子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在下只是奉命抓拿逃兵。」那個校尉頂了 一句。

  「你說逃兵就是逃兵?」竹棚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麻子緩緩走了出來:「剛才我們和洛師兄連手對付四大蠻王,你在哪裡?你家的都護大人又在哪裡?」

  「四位蠻王?」周圍響起一陣喧嘩聲。

  這裡大多是各門各派的年輕一輩弟子,境界高的不過剛成為真人,境界低的大多和麻子一樣,在練氣九重到十重之間。他們全都知道蠻王的厲害,四位蠻王聯手可不容易對付。

  「那四個蠻王呢?」高個子道門弟子連忙問道。

  「宰了三個,逃了一個,洛師兄繳首級去了。」麻子故意扯上洛文清。

  麻子這樣做,看上去白給洛文清一份功勞,實際上各得其所。有洛文清這個璇璣派掌門弟子頂在前面,朝廷絕對不敢不認這份功勞,而且論功行賞的時候絕對不敢吝嗇。所以看上去他們虧了,實際上反倒賺得更大。

  「呵呵呵,這就要好好理論一番了。」高個子道門弟子看著那隊人馬,神情之中露出一絲笑意。

  這也是一個掌門弟子,他們這些人的實力可以稍微差一些,但是腦子必須好, 要會待人處事,同時也要會算計。

  此刻大局已定,接下來就是論功行賞。原本因為官府的損失最大,死了十幾萬軍隊、上百萬平民,更毀了一座城。

這還只算北望城一役,如果再算上前面那三座被攻陷的城市,官府的損失更難以計算。所以按照原來的計劃,北望城周圍 1萬里內的礦山都將歸官府所有。

  現在出了這麼件事,情況就不同了。

  如果此事屬實,首先會有一個疑問——為什麼那三座城會被攻破?是土蠻實力太強,還是守將無能?抑或是朝廷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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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那些土蠻差不多都被圍殲了吧?那個蠻王也算運氣好,如果他在城外的話,肯定難逃一死。」洛文清說這 ...

第二章 論功?論罪?

  議事大堂上擺著六張雲榻,每一張雲榻上盤坐著一位道人,這六個道人全都梳著道髻,身披鶴氅,長鬚飄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稍微下面一些的地方還坐著一位官員。此人頭戴長翅烏紗,身穿絳紫色官袍,腰繫玉帶,不是一品就是兩品,絕對是朝中重臣。

  陳都護此刻只能在下首相陪。

  「這一次能守住北望城,將土蠻拖住整整半年之久,都護大人功不可沒。回京之後,我必向聖上稟明此事,陛下肯定會論功行賞。」欽差搖頭晃腦地說道。

  「在下哪有什麼功勞?全憑將士用心,上下一志,再加上聖上皇恩浩蕩,朝廷氣運昌盛,又有大人們運籌帷幄,最後憑著各位道長的大力,這才有此大捷。」陳都護為官多年,早已經變得圓滑許多,決口不提自己的功勞,而是一個勁兒拍堂上眾人的馬屁。

  正說話間,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這是怎麼一回事?堂外何人喧嘩?」欽差怒目而視。

  立刻有一個軍士跑了出去,片刻後,他回到大廳,拱手稟道:「回大人,是軍法處的人抓拿三個逃兵,被幾個門派的掌門弟子所阻,因此發生爭執。」

  「豈有此理!」欽差猛地一拍桌案:「那麼多人拋頭顱灑熱血,居然有人臨陣脫逃!可惡、可惡!」

  欽差的這番做派其實是替陳都護鋪路。他也知道仗打完之後朝廷和各大門派難免會起爭執,此刻他要先下手為強。
  他卻沒發現,旁邊的陳都護額頭上全都是汗珠。

  並不是陳都護下令讓軍法處抓人,他可以肯定,又是手底下的人得了安陽劉家的好處假公濟私。

  陳都護心中暗罵。他並不介意給那幾個人一些顏色看看,但是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發難,必須等各大門派的人和欽差大臣離開天寶州才能動手。反正整個天寶州都掌控在他們手裡,根本沒必要急於一時。

  現在他有兩條路可走——條是秉公處置,等過了這段日子,再另外尋找機會收拾那幾個人;一條是藉欽差的力量快刀斬亂麻。

  陳都護還沒做出決定,就聽到身後有人稟報道:「那幾個凶人不好對付,個個魔功精深。此仗我們折損四位真人,一半是折損在他們手裡。」

  「凶人?」

  「魔功?」

  「魔門弟子?」

  堂中一陣冷哼之聲。

  「什麼凶人?豈能容他們目無法紀?來人——」欽差大聲喝道。

  還沒等他說完,雲榻之上一個道人耳垂抖動幾下,眉頭微微皺起,緊接著輕聲喝道:「慢。那幾個凶人既然殺了兩位真人,想必實力強橫,不知道他們殺了幾個蠻王?」

  「這就是可恨的地方。都護大人也看不過去,但是為了大局考慮,大人給了他們將功折罪的機會,讓他們也殺幾個蠻王,沒想到這些人貪生怕死就是不肯。」身後那人立刻稟道。

  他的話音剛落,陳都護臉色頓時白了,連忙在一旁說道:「他們也殺了一個蠻王。」

  身後那人驚訝地看著都護大人,看到的卻是怒視的目光,下一瞬間,那人滿頭大汗。因為他剛想起來,謊言能夠騙過欽差、能夠騙過朝廷中那些大佬,卻騙不過此刻堂上這些修道之人,別說雲榻上盤坐的那幾位道君,就算四周站著的真君、真人,也一個個能掐會算。

  果然只是彈指間的工夫,堂上十幾個人臉色微變,連雲榻上端坐的那幾位老道也一個個露出些許訝異。

  「一個蠻王?」剛才說話的那位道君不鹹不淡地問了一聲。

  「四死一逃,次一等的土蠻死在他們手裡不計其數,難得、難得。」另外一個道君連連點頭。

  陳都護的臉色越發難看。四死一逃指的不會是普通土蠻,十有八九是蠻王,以那幾個凶人的實力確實可能做得到。
  「我並不知道此事。」陳都護現在只想撇清。

  「說來也巧。我師兄座下的一個弟子適逢其會,見證那三個人力敵蠻王的壯舉,依他說來,那三個人有兩個是大門派弟子,其中一個更不得了,曾經去九曜看過石碑,局然讓此子練出幾分真意。」那位道君捻指微笑,一臉讚許的模樣。

  另外五張雲榻上的道君又露出一絲訝異之色,他們的手不由自主攏在袖子裡面掐算起來,片刻之後,一個個都默然點頭。

  底下那些真君、真人也一個個開始掐算,可惜他們中的大部分人算了半天,也只是一片茫然,只有少數幾個人面露驚容。

  九曜真意太過宏大,已經涉及到大道玄機,所以他們算不出什麼東西,只有那幾個精於此道的人算出此事非虛。
  堂上一陣沉默,欽差和陳都護頓時感覺不妙。

  欽差不是傻子,他現在已經明白這件事另有蹊蹺,弄得不好,是各大門派布的局,此刻他們已經一腳踩進去,想抽身都做不到。這時,突然外面有人匆匆忙忙跑了進來。

「報!外面有數千人馬來投,說是戊城守軍。」

  這原本是好消息,但是在陳都護聽來卻十分刺耳。此刻主城裡也才一萬三千名守軍,他剛才拚命形容自己如何英勇無畏、如何身先士卒,總算保下這些士兵,現在小小的戊城居然有數千名守軍活了下來,這豈不是彰顯他的無能?

  陳都護正想阻止,就看到一位白髮長眉的道君將手一指,大堂中央立刻顯出1片影像,只見數千名兵卒正被一群修士保護著朝這邊而來。

  「那裡為什麼有那麼多老卒?而且剩下的人個個傷殘,戊城守得這麼慘烈嗎?還是撥給兵馬的時候故意撥去一批老弱殘兵?」剛才那位道君問道,話語之中已經帶著一絲寒意。

  「末將並不知情。這乃是末將馭下不嚴,軍中有人得了別家好處,所以故意陷害,真正可恨可惱。」那位都護大人狠狠朝著身後那人瞪了一眼。「得了別家好處……是哪一家?」一位比較年輕的道君追問道。

陳都護當然不能承認自己是知情者,所以身子一轉,朝著背後那人一指,喝道:「你說。」

  那人也滑頭,當然不想擔這個責任,立刻跪下回道:「小人也不知情,只是軍中多有傳聞,那幾個人凶悍跋扈,殺真人如同殺雞鴨豬狗,兩位真人死於他們之手,還有兩位真人受過他們的逼迫,所以鼓動在下出頭。在下一時不查,以至於上了大當,在下回去一定會查明此事……」

  話還沒說完,陳都護手一揮喝道:「你不用查了。來人,給我把他押下去!」說著,又朝著旁邊一人指了指:「由你負責調查此事,我要知道是誰徇私枉法、擾亂軍心。」

  被點名的是一個副將,此人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他當然知道這是做戲,但是都護大人、欽差大臣、各位仙長有資格演這場戲,他這樣的無名小卒插進來卻是找死,而他又不敢不接令。

  這位副將退出大堂後,不停用巴掌拍打額頭。他知道自己有麻煩了,還是天大的麻煩。

  他如果據實稟報,便是得罪都護大人,也得罪欽差大臣,順便得罪一群同袍,更得罪背後藏著的安陽劉家;隨意唬弄的話,那群仙長絕對容不得他。

  他正左右為難,突然看到一群士兵抱著一個個銅疙瘩往庫房走,那是用剩的赤霄紫光雷。

  一看到這些東西,那個副將立刻想起和土蠻一起被炸死的人,他也聽說過,被這種東西炸死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以前他沒什麼感覺,反正被炸的不是他,那兩次他都在安全的地方;但是此刻他被逼到絕境,感受完全不同。

  想清楚之後,這位副將快步跑回大堂,一進去立刻單腿跪下:「小人請各位仙長主持公道。在下要彈劾安陽郡劉府五公子劉和仗勢欺人,賄賂軍將,陷害賢能;更要彈劾都護大人趨炎附勢,昏庸無能,殘忍刻毒。那劉和便是此事元兇,各司職軍官都被他收買。

當初其它諸路援軍皆被土蠻伏擊,只有謝小玉、李光宗等人突破重圍闖入進來,負責名冊的軍官卻以他們誤期不至為由,欲藉軍法為刀,殺他們幾人。

此事被謝小玉、李光宗等人揭破之後,護法真人羅松也得了劉家好處,強行出頭,想擊殺謝小玉等人。但那羅松空有真人境界,本領卻稀鬆平常,反而被殺。都護大人心中惱怒,加上他也得了好處,所以將那幾人派往戊城,還只撥給兩千名老卒和五千名傷殘兵卒。

而且此次大戰之中,都護大人在每座衛星城都埋下無數赤霄紫光雷。後來衛星城被破,他又在外城如法炮製。可憐那些守城的將士拋頭顱灑熱血,卻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都護大人口口聲聲說將士一心、上下一志,不知道命人埋下這些雷的時候,是否想過給他們留條後路?」

  那個副將說得慷慨激昂,實際上,他真正的想法在最後露了出來。

  他之所以背叛,是因為陳都護將他架到火上烤。如果都護大人不做得這麼絕,給他留條後路,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把一切都抖出來。

  「你……」陳都護覺得眼前發黑,此刻他後悔莫及。

  欽差大臣臉色同樣難看,要不是各大門派的人都在堂上,他肯定會下令將這個副將拖下去凌遲處死。

  「原來是安陽劉家五公子。」最年輕的那位道君捻著鬍鬚微微一笑。他沒上副將的當,將矛頭指向陳都護,反正這位都護大人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朝廷丟臉丟到這樣的地步,肯定饒不了他。

  「那位劉公子能代表安陽劉家的意思嗎?」旁邊的一位道君插嘴問道。

  此人和安陽劉家有點關係,所以明著是責問,實際上卻是替安陽劉家開脫,他輕輕一句話就將罪魁禍首安陽劉家摘了出來,同時也隱含著劉和只是個小孩子,沒必要和小孩子一般計較的意思。

  那些道君、真君、真人們全都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誰都不會捅破。安陽劉家不同於朝廷,只是一個地方上的世家,用不著太在意。再說,這些世家和各門派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各門派的掌門弟子要不是門中長老的親眷,要不就是豪門世家的子弟,可以說,各門派正是靠這些豪門世家才能插手凡俗之事。

  不過那位道君除了幫安陽劉家開脫,也是逼迫欽差大人表態。劉家五公子並不能代表安陽劉家,但是陳都護卻肯定代表著朝廷。都護大人埋下赤霄紫光雷,炸死的不只是軍中將士,更有治下的子民和徵召前來的修士。

殺那些將士是不義,殺治下的子民是不仁,做出這種事是不智,做了這些事之後還為自己邀功是不恥;至於故意害死那些接受徵召的修士,已經用不著擺上檯面了,有不仁、不義、不智、不恥四頂大帽子扣在頭上,別說一個都護,即便改朝換代都有足夠的理由。

  「你……你……你枉費聖上對你的信任!來人,將他的官服剝掉,押入大牢!」欽差大人也算有急智,瞬間就做出決定,棄卒保車。說著,他朝旁邊一使眼色。

這位欽差大臣身旁站著四個黃門。這四個人不是簡單人物,全都是大內修道 有成的太監,個個都有真人的實力。此刻其中一個人飛身上前,一把制住陳都護, 先用暗勁閉住他的喉嚨,讓他說不出話,才從容不迫將他的官服扒掉,然後反剪 雙手,押了下去。

堂上那些修士都知道暗中那些手腳,不過誰都沒點破。這是最好的選擇,反正各大門派也沒有改朝換代的意思,點到為止,讓當今 皇帝知道別太過分,適時夾起尾巴,這就已經夠了。

隨著數千名老卒和傷兵的回歸,北望戰役終於畫上句點。幾天之後,十幾艘飛天船降落在北望城東面的一片平地上,僥倖活下來的士 兵們等候在那裡,他們將乘這些飛天船前往其它城市。

現在北望城還有接近兩萬名士兵,其中戊城的老弱殘兵就有五千多人。以北 望城的現狀根本養不起這麼多士兵,所以只能分散到別的城市。

有幾艘飛天船已經起飛了,那呼呼的扇葉聲顯得異常刺耳,謝小玉就在那艘飛天船上,居高臨下俯視著這座殘破的城市。 從上面可以看到戊城,那裡不只變成廢墟,還冒著濃煙,滾滾岩漿噴湧而出。

「你忘了將那口火眼填了。」謝小玉朝著麻子說道。 「這能怪我嗎?你差我做這個做那個,我忙得過來嗎?」麻子死不承認自己的失誤。

「燒了就燒了吧,反正也沒什麼東西可留戀的。」法磬湊了過來:「我現在只擔心半路上會不會又有土蠻伏擊。」

「你還會在乎這些?」麻子掃了法磬一眼。他們這些人全都今非昔比,如果再碰上土蠻伏擊,十有八九會直接殺下去。 實力不一樣,把握自然也不一樣。

「我怕耽誤時間。」法磬歎道:「不知道回臨海城要多久?不會又要一個月吧?」

法磬現在一心想趕快回到臨海城,然後拿上東西去落魂谷。

落魂谷神那門庚金靈眼可以讓謝小玉和蘇明成踏入練氣十重,對他來說意義更大,那絕對是最好的修練之地。

「應該會快一點,這一次沒必要站站停靠,不過最快也要半個月。」謝小玉大致估算一下。

「真無聊,這半個月裡什麼都不能幹。」法磬異常鬱悶。「你沒事幹,我們卻可以修練,哈哈哈。」趙博在一旁得意洋洋。他五行屬水,飛天船在雲層上行進,可以汲取雲層中的靈氣修練。

此刻在飛行船的一角早已經布設一座聚靈陣,四十幾個人聚攏在那裡。他們全都和趙博一樣五行屬水,有幾個人已經盤腿修練起來。

飛天船上還有一百五、六十人只能眼睜睜看著,有些人乾脆眼不見心不煩,也打起坐,另外一些人則拿著鐵筆練習畫符。

「我要修練去了,我落後其它人太多。」趙博故意氣法磬。「我也修練。」蘇明成從納物袋裡取出十幾枝陣旗。魚龍幻變陣可以招雲聚霧,和那座聚靈陣相輔相成,效果可以提升百倍。

蘇明成能藉用雲中靈氣修練,是因為《劍符真解》非常特殊,不拘於任何一行。謝小玉是按照正常劍修之法從金行下手,他卻是以蠱為體,金、木兩行同修。 金生水,水生木,這兩行都和水息息相關,所以得了這套陣旗之後,他早就有心 金、水、木三行同修。

蘇明成這麼做,讓謝小玉也有些心動。他當然不會選擇幾行同修,劍修一道 講究純粹,只能一條路走到底,蘇明成是沒辦法才走這條路,他有《六如法》這 部無上大法,當然要走正路。

不過,他可以藉這漫天的雲氣練劍。

想到就做,謝小玉同樣也掏出幻天蝶舞陣。這套陣旗比魚龍幻變陣更齊全,總共二十一面,全部展開之後,飛天船四周立刻被一團淡薄的雲霧籠罩在裡面。這團雲霧範圍很廣,鋪開後有五、六里,不過很淡,從飛天船裡面仍舊可以看到頭頂的天空和腳下的大地。

找了一個地方坐定,謝小玉將三百六十枚劍符全都打了出去。他沒動那把飛劍。飛劍裡潛伏著魔頭,不出則已,出必殺人,如果沒有魂魄血肉餵它,很可能會反噬。

三百六十枚劍符迅速散開,轉眼間化入雲霧中。

劍符的消耗極小,但是三百六十枚劍符加在一起積少成多,還是有點吃力。不過當它們化入雲霧之後,謝小玉立刻感覺到一陣輕鬆。

果然劍符、劍陣和陣法融為一體之後,消耗轉嫁到陣法上。陣法的本質就是模擬大道的軌跡,藉天地之力。

平心靜氣感悟著其中的奧妙,謝小玉漸漸轉動起劍陣。

之前和那個蠻王交手的時候,他無意間領悟《天變》的真意,可惜那時候他 沒空多想,現在他終於有時間了。他要像那位創出《彌天星斗劍陣》的前輩高人 一樣,創造出一套屬於他的絕世大法。

謝小玉早就想好了,他的《天變》沒必要追求磅礡的氣勢。他不想依樣畫葫蘆,只想演繹出他看過的天。

天在他眼裡是變幻不定的,時而萬里無雲,時而烏雲密佈,時而大雨瓢潑, 時而雪花飛揚。但是天的變化很有限,東西也不多,只有雲、雨、雪、雷電,頂多再加上龍捲風、沙塵暴。

起手式肯定是雲,因為一切變化都從雲開始。隨著謝小玉的心意轉動,飛天 船四周的雲層或聚或散,變幻不斷。

謝小玉連名字都起好了,第一式就叫「彌雲」。

第二式也想好了,《天變》的第二式是「落星辰」,他要變的話,只有雨最貼切,雨同樣也是由天上落下。

《天變》第三式是「天崩」,他能想到的是驚雷,可以將「如電」融入進去。

下一式是「地裂」……謝小玉還沒想好,他決定跳過這一式,等到以後境界 提升再想辦法彌補。

再往下是「大火起」,他想都沒想,直接換成「大風起」。

第六式是「塵遮日」,這個更加簡單,換成「雲遮日」。

第七式根本就用不著改,仍舊是「暗無天」。

第八式其實也不用改,現在一年中有兩個月天寒地凍,不過比起太古元年之 後那數萬年的冰封期,現在的冬天根本不能相比,所以想了半天,謝小玉決定換成「天寒」。

最後一式「寂滅」是《天變》的終曲,也是整部《天變》的高潮,他同樣也還沒想好如何改動,反正他的《天變》不會以「寂滅」告終,或許會反其道而行,走造化之道。不過如果要那麼做,他必須先領悟造化之道再說。 訂好綱領,理清主幹,謝小玉開始填入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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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01826 發表於 2014-8-19 09:19  
第二章 論功?論罪?

  議事大堂上擺著六張雲榻,每一張雲榻上盤坐著一位道人,這六個道人全都梳著道 ...

這不是短時間裡能夠完成,每一種意境他都得感悟,單單一個雲就沒那麼簡單。

雲千變萬化,即便最普通的白雲也有厚薄之分,或厚如棉絮,或薄如輕紗; 還有疾緩之分,有的快如奔馬,有的一動也不動,而且雲看上去輕柔綿軟,卻包含雷電之力。

坐船很容易讓人忘記時間。

飛天船行進在雲層上,也沒什麼景色可看,所以修士們打坐的打坐、畫符的畫符,全都忙著修練。

突然遠處一道銀光飛來,眨眼間落在飛天船上。 麻子一直在打坐,所以立刻清醒過來。

看了看洛文清,麻子羨慕地說道:「真想早一點成為真人,能夠御器飛行實 在讓人羨慕。」

「你眼光太高,如果能降低一些要求,你早就是真人了。」洛文清不愧是掌門弟子,很懂得說話的技巧。

不過這話也有道理。以麻子的資質,如果不是為了有個更高的起點,早就可以踏出最後那兩步,哪裡會像現在這樣卡在練氣九重?

「他在幹什麼?」洛文清轉頭看了角落裡盤坐著的謝小玉一眼。 此刻,謝小玉渾身上下都被一團迷霧籠罩,這團迷霧連著舷窗外的白雲,看上去說不出的詭異。

「還能幹什麼?這傢伙正整合一身所學,想學前人那樣演化出自己的《天變》。」麻子話中滿是酸味和苦味。

洛文清沒什麼反應,因為他已經猜到了,剛才只是確認一下,反倒旁邊的人全都被嚇了一跳。

「你不是說這傢伙在修練嗎?」法磬的反應最大。要知道《彌天星斗劍陣》是他的傳承,他練了十幾年還只在門邊打轉,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跨進去,謝小玉練了才幾個月,卻已經領悟其中的真意,這讓他情何以堪?

「我是怕打擊你。」麻子撇了撇嘴。

「你恐怕是自己受到打擊吧。」法磬反唇相譏。

「我不會沒事和變態比。」麻子倒也乾脆承認自己差了一籌。 現在麻子的心裡覺得很平衡,因為他知道謝小玉已經坐在火山口。這個傢伙玩過頭,將六欲天魔的投影分身召了來,請神容易送神難,和這比起來,什麼安陽劉家、栽贓陷害都只是小意思。

「你怎麼過來了?那邊應該還在分贓吧?」麻子和洛文清聊了起來。 洛文清對麻子還是挺客氣,所以徑直在對面座位上坐下。「我不需要管那些事。師父派我來這裡只是為了歷練一下,順便長點見識。

想要長見識,跟著你們一起是最好的辦法。」說著,洛文清朝謝小玉看了看,言下之意就是這已經讓他長了見識。

「你也看過那九塊石碑,應該有所感悟吧?」麻子一直想問這件事,以前沒機會。

「哪有這麼容易。」洛文清苦笑了起來。

「如果你學了《彌天星斗劍陣》或許會有所感悟。你有什麼可以和我交換?」 旁邊的法磬立刻問道。

他早就想結識這位璇璣門的掌門弟子。因為謝小玉當初說過,他想回九曜派 認祖歸宗必須滿足兩個條件——第一要修練到真人境界,第二要結識幾個強有力的朋友。

「我當然感興趣。」洛文清早就知道《彌天星斗劍陣》是法磬的東西,他同樣想找機會和法磬搭上關係:「我有一套《星光劍法》,是星宿海無想峰的不傳之秘,可惜只是一部驚世密錄,比你的《彌天星斗劍陣》應該有所不如。」

「換了。」法磬一 口答應,心中異常欣喜。

《彌天星斗劍陣》畢竟是殘本,法磬很明白自己的斤兩,他不是謝小玉,不可能靠自己補全,所以當初謝小玉要他換蘇明成手裡的《劍符真解》,再換麻子手裡的兩部秘笈,他都照辦。嚴格說起來,《星光劍法》比《劍符真解》加上《天符寶更適合他?

    洛文清也很高興。這部《星光劍法》根本就不是他的,而是出發前蔡師叔給他,讓他想辦法和法磬交換。

    這就是大門派的底蘊,隨隨便便就可以拿一套超品功法出來。

    兩人皆大歡喜,洛文清順便還指點一番。他這樣做,多多少少有和謝小玉比較一下的意思。

    洛文清有著自己的驕傲。他在門派裡是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璇璣派家大業大,用不著擔心擺不平那些天縱奇才,所以沒有把天才往藏經閣塞的習慣。

    這同樣也是底蘊,更是氣度。

    不只是在門派裡,即便在整個中土,同輩裡也只有四個人比洛文清更勝一籌, 另外還有七、八個人和他差不多。所以洛文清雖然隨和,骨子裡卻極傲,總覺得只有這十幾個人才有資格和他結交。

    但是當他認識謝小玉和麻子之後,他的想法變了。

    這兩個人天資未必比他和那十二個人差,只是沒機會且一直被打壓,所以名聲不顯。

    特別是謝小玉更讓他意識到一件事--可能璇璣派裡還有比他更強的人物,只是他們低調,不想引人注目。

    所以不知不覺中,洛文清將謝小玉看成對手,起了比較之心。

    麻子自始至終都在一旁看著。等洛文清向法磬講解完了,他才不冷不熱地說 道:「在教別人上,你和他比,還差了那麼一點。」

    「哦?說來聽聽。」洛文清並沒生氣,反而挺感興趣。

    「你解釋得太正統,完全是道門的風格,他卻不是。佛門、道門、魔門、旁門他都有涉獵,所以他能因材施教,還會讓人觸類旁通。他當初教這傢伙的時候, 先讓他跟王晨學觀天象,然後再學演算,最後才幫他梳理這部傳承。」麻子解釋道。

    法磬在一旁點了點頭,他也有這種感覺。

    「涉獵百家,觸類旁通……」洛文清自言自語著,若有所悟。

    此刻,他有些明白師父讓他來天寶州的用意了。

    他有絕佳的資質、超凡的悟性,各種條件都不錯,所以修練速度很快,實力也很強,但是師父始終說他格局不夠,會限制他將來的成就。

    以前他不太明白,現在他有點懂了。

    「臨海城已經到了,請各位做好準備,船馬上就要降落。」

    頭頂上傳來的聲音打斷洛文清的思緒,同樣也讓眾人回神過來。 最先回神的是李福祿等人,這幫小子顯得異常興奮』跑到船舷邊往底下張望著。

    「娘、姐,俺們回來了 !」李福祿扯開嗓子大吼起來。

    李光宗沒有阻止,他知道兒子這是發洩。能活著回來可不容易,雖然他們出發之前就有準備,但是打仗這種事誰都預料不到結果。

    謝小玉也已經停止打坐。他朝洛文清點頭示意之後,轉身對眾人說道:「大家恐怕都有自己的事要處理吧?我們幾個人要去礦業會所,可能要待上一、兩天,兩天後我們就回落魂谷。你們可以過來和我們會合,也可以直接去落魂谷。」

    眾人齊聲答應。

    最早跟著謝小玉的人全都得了不少好處,境界至少提升一重,實力提升得更多,所以他們都打定主意繼續跟著謝小玉。之後加入的修士也有不少人打算跟著謝小玉,他們並不住在臨海城,要先回一趟以前住的地方。這一來一回少則十幾天,多則一、兩個月,謝小玉不可能一直在這裡等候,只能叫他們自己過去。

    「匡」的一聲響,艙門打開,李福祿他們幾個全都等不及,快步跑到外面。

    「大哥,要不要叫車?」二呆大聲問道。

    「車有俺們跑得快?」李福祿回道。看了看擁擠的馬路,這裡是起降點,特別熱鬧,馬路中間各種車子特別多,兩邊也全都是行人。

    他不耐煩和行人搶道,乾脆跳上房頂,踩著房頂的瓦片往城裡跑去。

    那幾個小子緊隨其後,也一個個跳上房頂。

    「我們先走一步。」謝小玉無奈地朝著眾人拱了拱手。

    李光宗也一抱拳,然後飛身上房。他比那幾個小子厲害得多,只見他腳下虹光流轉,腳尖輕輕一點,身體就平飛出去數十丈遠,頗有些騰雲駕霧的感覺。

    「媽的,這傢伙也如此厲害了。」趙博瞠目結舌。他還清楚地記得剛剛見到李光宗他們時,李光宗只是一個練氣三重的新丁。

    「所以我們都要更加努力,否則全都會被超越。」吳榮華腦筋非常清楚。經歷北望城一仗,他越發渴望力量,修士沒有力量的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要重修,現在還來得及。」一個後來加入的修士終於下定決心。當初他請謝小玉指點過,謝小玉告訴他,他修練的功法有問題,想有所成就,只能全部重來。

    誰都不捨得辛辛苦苦修練來的修為,更不想再吃一遍以前的苦,所以他一直猶豫不決。但是此刻,李光宗那飄然遠去的身影讓他徹底明白,路如果走對的話,修練起來不會太慢。

    「我也要重修。」另外一個同樣情況的修士也下定決心。

    謝小玉早就跑遠了,他不疾不徐地跟在李光宗後面。

    臨海城很大,從起降點到內城區坐車要跑半個時辰。不過,此刻的李光宗他們都不是普通人,紛紛施展起遁法在屋頂上飛掠,而且走的是直線。

    臨海城同樣也有一座內城,不過這裡的內城比北望城的內城大得多。那原本是臨海城的老城區,當初第一批人到達天寶州的時候就是在這裡定居,三百多年過去,現在這裡已經變得無比繁華。

    內城同樣也有一圈城牆圍攏著,李福祿他們剛靠近城牆,一股駭人的氣息就迎面而來,他們真氣頓時變得紊亂,不得不跳到地上。

    「不要以為自己修練過幾天就可以為所欲為。來到這裡,你們全都把尾巴夾緊一些。」城頭上的一個老軍頭笑著朝李福祿說道。

    李福祿也不生氣,他還沒養成修士的傲氣,反而朝老軍頭擺了擺手,打了聲招呼。不過他也沒停下,逕直朝著礦業會所而去。

    內城有守城門的士兵,不過這些士兵不敢阻攔李福祿等人。

    李光宗稍微晚了一步。他比兒子知禮,遠遠就跳了下來,不過同樣也沒停下,身影一晃就進了內城。

    此刻他歸心似箭,想早一些見到妻女。

    礦業會所就在內城中央,和各個衙門緊挨在一起。

    這是一幢六層的樓房,外觀並不起眼,只是一幢木造房子,四四方方,外面是一排排窗戶,窗戶很大,裡面的房間有的拉著窗簾,有的敞開著,看上去很是凌亂。

    不過一進到裡面感覺完全不同,可以說別有洞天。

    整座礦業會所佔地才一個街區那麼大,但是裡面非常空曠,比北望城的內城不遑多讓。

    這裡同樣有湖、有假山、有亭台樓閣,完全按照園林佈置,一點都看不出是位在鬧市之中。

    李光宗卻沒心情欣賞這裡的風景。他拉住一個會所的僕傭問道:「何永祿何礦頭住在什麼地方?」

    「何永祿?」那個僕傭稍微一思索,馬上就想起來:「你問的是他啊!看到那邊角落裡的房子嗎?他就住在那裡,六樓丁巳號房。」

    「謝了。」李光宗一拍那人的肩膀。

    李福祿等人耳朵都尖,早就聽見了,二話不說就往那邊沖。

     剛上六樓,他們就聽到一陣哭聲。

    「是俺娘的聲音。」李福祿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嬸子怎麼了?有人敢欺負她?」大呆撩起袖管。

    李福祿加快腳步,循著哭聲就跑了過去。他快,有一個人更快,李光宗的身形一晃,已經搶到前頭。

    啪的一聲,門被李光宗強行推開,那扇門原本是閂上的,此刻整根門閂都被推折。

    一進去,李光宗就看到老婆雙眼紅腫,但被他的突然闖入嚇到,正呆愣愣地朝著這邊看,好半天才跳了起來。

    「當家的,你總算回來了。」李嬸被嚇了一跳,等她看清是丈夫回來了,立刻捶著腿哭道:「喜兒……喜兒不見了。」

    「怎麼會不見?」李光宗的臉瞬間扭曲起來,甚至有些猙獰:「難道有人敢在這裡胡來?」

    「不是的。」李嬸也不知道怎麼說,所以只能一個勁兒地哭。

    李光宗被弄得心煩意亂,但是又不忍心斥責老婆。

    「何爺呢?」李福祿在一旁問道。

    這一問,倒是給李光宗提了醒。

    「對了,何叔呢? 二子和二子媳婦呢?」李光宗也問道。

    「何叔、二子和老鄭他們三個人一直在找喜兒,也難為他們了。」李嬸稍微停了一些悲聲。

    「你告訴我喜兒失蹤多久?她怎麼失蹤的?李光宗干脆一件一件問,省得老婆心亂說不清楚。

    這時,謝小玉撥開人群走了進來,隨手在掌心裡畫了個符,然後往李嬸的腦袋上一拍。

    李嬸原本心亂如麻而且迷迷糊糊的,這一掌拍下後,她頓時感覺渾身像是澆了一盆冷水似的,從頭頂冷到腳底,不過心也冷靜下來。

    「別急,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不能慌亂,先將頭緒理清楚。」謝小玉隨手拉過一把椅子,讓李嬸坐下。

    「喜兒是在你們走了之後兩個月失蹤的。那天她跟我要了十兩銀子,我問她幹什麼,她說救人急難,又說這畢竟是我們家惹出來的禍,讓別人受了牽連。」 李嬸的腦子雖然清楚一些,但是這整件事原本就糊里糊塗。

    李光宗滿腔怒火無處發洩,什麼都抱怨不出來。

    他不可能埋怨何叔沒盡心,人家幫忙找了這麼一個安全的住所已經夠好了; 他也不可能抱怨二子、戲子沒照顧好喜兒,女兒是自己跑出去的,之前他反覆叮囑過這幾個人都別出去。

    這時只聽到外面傳來「哎呀」一聲驚叫,緊接著有瓷器掉在地上摔碎的聲音。

    「大伯,你可回來了!」

    說話的是二子媳婦。她正端著一碗魚片粥過來,是為李嬸煮的。一看門口站著那麼多人,她先嚇了 一跳,等到看清裡面有大呆、二呆、李福祿,她立刻化驚為喜,連碗都打碎了。

    「小哥也回來了,您回來就好了,我們……我們……」二子媳婦眼眶也紅了起來,這段日子她也不好過。因為要照顧李嬸,所以她一直不敢哭,現在她只想大哭一場。

    謝小玉連忙又拍了一個清心符上去。

    「現在說正事要緊。何叔他們有沒有問過之前是誰來找喜兒姐?」謝小玉又拉過一把椅子讓二子媳婦坐下。

    「問過,誰都沒印象。會所裡每天出出入入全都是人,誰會記住什麼人進來過?」二子媳婦的腦子比李嬸清楚。

    「我們離開兩個月……」謝小玉喃喃自語著。

    李光宗想起來了。那時候他們剛到北望城,而且殺掉一個真人。

    「安陽劉家。」李光宗臉色鐵青。他其實早就猜到,除了安陽劉家,他們也沒別的仇人。

    「我出去打聽一下。」謝小玉拍了拍李光宗的肩膀,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李光宗發狂。

    「你去哪裡打聽?」李光宗的心已經亂了。

    「我叫蘇明成幫忙。」謝小玉打算走信樂堂的門路。

    李光宗正想問要不要也找忠義堂,只是話到了嘴邊又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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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短時間裡能夠完成,每一種意境他都得感悟,單單一個雲就沒那麼簡單。

雲千變萬化,即便最普通的白 ...

第三 章 半仙

沉重的大鐵門朝著兩邊打開,一群人從門裡迎了出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赤紅臉的富態老頭。

當初去忠義堂的時候,忠義堂只開了內堂大門,而且香主、舵主們全都站在門裡,與之相比,信樂堂的姿態要低得多。
不過謝小玉今非昔比,別說他,就連蘇明成也已經赫赫有名,被認為是三大凶人之一。

「哈哈哈,我早就想見見小哥,可惜你一直太忙,這次總算得了機會。快請、 快請。」老流氓一看到謝小玉立刻顯得異常親切,身為真人的他一點都沒真人的架子。

「在下也早想拜會堂主。」謝小玉抱拳回道。

「我們現在不是見著了嗎?」老流氓拉著謝小玉往裡就走。

信樂堂同樣也分前堂後堂,卻沒忠義堂那麼熱鬧,因為兩邊理念不同。忠義堂講究上下一心,所以總堂是幫眾們聚會之所;信樂堂是各自發展,每個分舵都有自己的堂口,總堂只是舵主們開會的地方。

此刻在總堂的幫眾有一半是蘇明成的手下,不過他們都有些不認得自家舵主似了。

以前蘇舵主總是一身長衫,看上去更像文人墨客而不是修士;現在他一身道袍,頭上卻沒梳道髻,腳下蹬著一雙麻鞋,看上去不倫不類,卻散發著一股懾人的氣勢。

赤臉老頭同樣也看到蘇明成的變化。別人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卻清楚,這是凶煞之氣。

如此濃郁的凶煞之氣,肯定有很多土蠻死在蘇明成手裡。他從蘇明成身上感覺到的不只是凶煞之氣,還有一陣莫名的心悸。這是修士特有的感應,只要遇到能威脅自己的人,總會產生這樣的感應,這也意味著蘇明成的實力和他相差不遠。

把謝小玉請到裡面在上首坐定,老流氓在一旁相陪,下首坐著的就是蘇明成。

「張堂主,在下這次前來實在是有事需要藉助信樂堂的力量。」謝小玉開門見山地說道。

「好說、好說,只要兄弟幫得上忙,閣下儘管開口。」老流氓顯得很好說話,甚至沒有討價還價。

這就是他聰明的地方,他在北望城沒什麼強援,但是通風報信的人總是不缺,所以謝小玉他們還沒到,他已經聽說這群人在北望城的情況。當他知道謝小玉、麻子、蘇明成三個人居然敢和四位蠻王交手,還斬殺其三、嚇走一個,他的腦子幾乎不夠用了。

那一刻他就明白,謝小玉遠比他想的要厲害得多,能夠搭上這條關係,對他大有好處。

「那我就不客氣了。」謝小玉也沒談什麼回報,反正這個人情他總有還上的機會:「李福祿的姐姐喜兒在幾個月之前被人騙出礦業會所,然後就失蹤了。我想請你幫我查三件事,第一件事是請你幫我查一些人,有幾個是跟著李叔從天寶州過來的同鄉,他們後來和我們分手了,這些人以前住在黃泥崗那座竹牌樓裡。據我所知,他們有些人已經搬出去,有些人還在原來的地方,我想知道這兩批人有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這不難。」老流氓一口答應下來。

信樂堂本來走的就是下層路線,而且一心一意在城裡發展勢力,整座臨海城到處都有他們的眼線,就連附近幾座城也有他們的探子。

「第二件事是,我想知道安陽劉家那位公子在什麼地方?」謝小玉繼續說道。

「這個……我盡力。那個小子不算笨,知道你們肯定會找他麻煩,所以北望城那邊剛剛有消息過來,他立刻就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逃回中土了。」老流氓有些後悔當初在一旁看好戲,他早就知道李光宗的女兒出事,只不過那時沒在意。

謝小玉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想念王晨。如果王晨在的話,佔上一卦至少能夠知道李喜兒的凶吉,說不定還可以算出安陽劉家那群人藏身的方位,這樣找起來容易多了。

「第三件事是,我想請你幫我盯著忠義堂。我想知道忠義堂的人是否特別在意某個地方。」謝小玉毫不掩飾他對忠義堂的猜疑。

「你想得一點都不錯,那幫沒屁眼的偽君子什麼事都幹得出來。」老流氓拍著手應和道。

這就是小人風格,正因為這種小人風格,謝小玉對信樂堂反倒放心。

謝小玉之所以懷疑忠義堂在裡面搞鬼,就是因為忠義堂對他養雞那套技術覬覦已久。那個周大夫不只一次想偷入大棚,又三番五次套那些傻小子的話,都被他阻止。大棚是李嬸母女和二子媳婦照料,周大夫很清楚,他很有可能讓人綁了李喜兒,從她那裡得到所需要的一切。

信樂堂同樣知道他手裡有這項技術,但是信樂堂只對那些雞肉感興趣,而且只打算自己吃,沒打算對外販賣。

「你們聽到了嗎?就這三件事。第二件可能麻煩一些,另外兩件事卻很容易。」老流氓朝著底下那些舵主們說道。

「我馬上就派手下們去打探。」一個五大三粗的舵主立刻答應道。黃泥崗那座牌樓在他的管轄區裡。

「忠義堂之前確實鬼鬼祟祟,我的人一直盯著他們。」另外一個舵主說道。 「大家辛苦一下,先將這幾件事發佈下去。」老流氓揮了揮手。

「辛苦各位。誰先找到線索,我這裡準備了一點謝意。」說著,謝小玉掏出了一隻玉瓶,從裡面倒出一顆丹藥。

這顆丹藥晶瑩剔透,裡面隱隱透出光芒。那些舵主們雖然不知道這是哪一種丹藥,卻可以肯定這是好東西。

好的丹藥必然有丹紋,丹紋如雲似霧,而且層次越分明越好;更好的丹藥會有丹暈,有的是光芒從裡面透出來,有的像金屬一般會反光,那光芒正是丹暈。

「這是一枚通天丹,服下之後能夠五感通達,短時間裡溝通天地。」謝小玉解釋得非常簡單。

不過這個解釋卻讓那些舵主們一個個瞪大眼睛,貪婪瞪著那顆丹藥。他們沒聽說過什麼通天丹,但是他們知道這一類丹還有另外一個名字——破障丹。

這種丹只有突破練氣九重、十重和玄門時有用。服下這種丹之後,可以短時間溝通天地,等於繞過瓶頸先進入下一個層次,然後再反過來破除瓶頸。

「你居然能煉這種丹藥。」老流氓也面露驚容。他猛地一轉頭朝著那些舵主們喝道:「今日之事絕對不要對外人提起!」說著,他兩眼凶芒四射,朝著周圍的那些僕傭下人掃去。

「堂主饒命,我等絕對不敢洩露半字。」一個僕傭知道不妙,立刻跪下求饒。

老流氓看了謝小玉一眼,臉色緩和下來,揮了揮手說道:「六里鋪那邊缺看倉庫的,你們就去那裡吧。」

「謝堂主。」那幾個比較聰明的僕傭連忙磕頭,知道這是變相囚禁。六里鋪遠離人煙,外面還有人守著,每半年一輪換,本來就是處罰一些犯了事的人的地方,他們去了那裡,恐怕一輩子都別想出來,不過能保住一條性命已經很不錯了。老流氓朝著下面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兩個舵主站起身來,將那些僕傭全都帶了下去。

謝小玉一直在旁邊看著。蘇明成從來不對他提起他家堂主,不過從蘇明成說起這位堂主時那一絲敬畏和忌憚,卻能夠猜到這位老者絕對不簡單。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信樂堂的風格就是讓舵主們各自發展,每個人都有極大的自由。

一般來說,這樣的結果就是發展速度極快,但是凝聚力和控制力不足,很容易變成一盤散沙。信樂堂顯然沒有這樣的缺陷,說明老流氓很有一套。

「你們也先下去。」老流氓朝著舵主們也揮了揮手。

這些舵主一個接著一個站起來,和謝小玉打了聲招呼之後走出大廳,不過他們並沒有走遠,全都在大廳外候著。

蘇明成自然用不著離開,他的身份超然。

「這種丹藥總共有幾顆?」老流氓將椅子挪到謝小玉旁邊問道。為了防止再被別人聽到,說話之前他先放出神念,將大廳裡裡外外全都掃了一遍。

「只有十顆。我自己要用掉四顆,現在又去了一顆。」謝小玉早就有了分配方案,他、麻子、蘇明成各要用掉一顆,為的是能夠突破練氣十重,另外一顆是為法磬準備。有落魂谷那口庚金靈眼,不到半年,法磬就可以突破至練氣九重。

謝小玉不會厚此薄彼。王晨、吳榮華、趙博、趙德望也會得到通天丹,不過這幾個人達到練氣八重巔峰還需要花不少時間,他可以再煉一爐。而且,通天丹的丹方原本是麻子的,那個傢伙對煉丹沒什麼信心,一直不敢動手。

謝小玉早就想好了,他打算幫麻子提升煉丹術。麻子手裡有陰陽鼎,成功率會大大提升,到時候兩個人一起煉丹,速度就會加快一倍,只需要半年的時間,他們自己需要的通天丹就可以湊齊,多餘的還可以賣出去。

「給我這個數。」老流氓伸出三根手指。

謝小玉微微有些驚訝。他原本以為老流氓會將剩下的丹藥全都買下來,沒想到只要三顆。

「我是替自己買的,其它人如果有需要,他們可以自己開口。我又不是他們的親爹,有必要事事都替他們著想嗎?」老流氓道破其中的奧妙。

「這也是信樂堂的風格。在這裡很少有賞賜,大家都是為自己做事。」蘇明成在一旁解釋道。

謝小玉暗自覺得稀奇,居然還有這樣堂口。不過這也讓他覺得挺不錯,大家都多了 一分自由。

「回頭我會開一份清單,我們仍舊用藥材換丹藥。」謝小玉有蘇明成這個內線,早就弄清楚信樂堂的家底。信樂堂建立的時間畢竟短暫,手裡的好東西遠比忠義堂少,又因為走底層路線,和官府、礦業會所的關係不深,所以好一些的東西也落不到他們手裡。

「我開內庫讓你自己選。」老流氓更加乾脆,他連清單都不要。謝小玉正打算答應下來,卻看到一位舵主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說道:「我這邊有眉目了。」

「這麼快?」老流氓有些意外。

「我閒著沒事就布了一顆棋子,在那座牌樓裡收買一個眼線。他剛剛告訴我, 牌樓裡確實有一戶人家非常可疑。這戶人家是夫妻倆和一個兒子,那對夫妻三十多歲,兒子十二歲,男的平時靠賣餛飩為生。

四個月前,也就是出事之後不久,這一家三口就失蹤了,更詭異的是他們失蹤得很蹊蹺。一大清早女的拎著籃子買菜,男的挑著擔子賣餛飩,然後兩個人都沒回來,而那個兒子兩天前就已經不在牌樓裡。」那位舵主侃侃道來。

「除此之外,還有其它人值得懷疑嗎?」謝小玉問道。

「有。」那位舵主點了點頭。「不過沒這戶人家明顯。從中土過來的那群人裡,有兩戶也在那個時候離開臨海城。牌樓原來的住戶裡還有幾個人同樣可疑,其中一個人在官府裡謀到差事,其它人和忠義堂有瓜葛,女孩失蹤之前,他們都進過內城。」 一聽到和忠義堂有關,謝小玉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就算李喜兒不是他們弄走,這分居心就讓他感到憤怒。

「多行不義必自斃。姓朱那個偽君子已經時日無多,他的大限也快到了。」 老流氓在一旁冷笑一聲。

「肯定是他們一家!」 在礦業會所裡,李光宗一掌拍碎桌子。

「我也覺得是這家人幹的。」二子在一旁道。

「當初李哥剛來時,這家人就有些不冷不熱,還記得嗎?當初我說礦上非常凶險,還是在城裡討生活安全些,那個男的就很不高興,話說得非常難聽,連搶飯碗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戲子知道謝小玉對這家人沒印象,所以特意解釋一下。

「原來是他。」謝小玉也差不多確定是這家人,當初他就覺得那個男的非常自私。

「接下來怎麼辦?」李光宗現在六神無主,完全亂了方寸。

「我已經請信樂堂的人盯著各個起降點、衙門口及那些和安陽劉家有牽連的商舖。如果有線索的話,他們立刻會向我通報,所以我們只有耐心等待。」謝小玉說道。

「如果能夠找到葛禿子一家就好了。」二子在一旁咬牙切齒。他們和那家人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已經做了十幾年的鄰居,沒想到那家人心腸這麼黑。

「恐怕沒辦法。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家人可能已經一命歸西。」謝小玉冷笑了一聲。那家人看似精明,實際上卻是一對愚夫愚婦,給他們點小利就什麼都不顧,這樣的性格最不能讓人放心,所以事成之後肯定會被滅口。

「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李嬸又悲從心來,掏出手帕抹眼淚。

「別哭了!喜兒都是讓都是讓你竉壞的,我千叮嚀萬囑咐要你們別出去,她就是不聽,怪得了誰?」李光宗忍不住發起脾氣。

「話也不能這麼說。對方既然有備而來,肯定已經想好打動喜兒姐的說辭。喜兒姐心軟,他們十有八九是裝出一副可憐相,或者說他們落到現在的地步是因為你的緣故……」謝小玉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想明白前因後果。

「人心險惡啊!」老礦頭在一旁扼腕歎道。

「大家都收拾一下東西。這裡畢竟不是我們的地方,還是回落魂谷安全些。」 謝小玉總覺得不怎麼自在。

「對,先回家。落魂谷才是我們的家。」李光宗點頭應道。他現在也一刻都不想待在這裡。這件事肯定和會所裡的某些人有關,否則葛禿子怎麼可能進到這裡?

「信樂堂如果有消息怎麼辦?」李嬸連忙問道。

「他們會傳信給我,到時候我們再過來。」謝小玉早就交給老流氓兩枚信符。 從臨海城到落魂谷,飛天船需要五天時間,信符卻只要幾個時辰就到了。

「那不是要耽誤好幾天?」李嬸就怕這中間出變故。

「你想留下就自己留下好了。」李光宗怒道。

「爹,你幹嘛跟娘發火?」李福祿連忙在一旁攔道。 李嬸這時候也已經明白自己說錯話,她抿起嘴巴,一臉悲慼。

「回落魂谷是為了修練。我們和安陽劉家肯定會槓上,安陽劉家可不是小門小戶,整個劉家有十幾個真人、兩位真君。

那個劉和是長子的嫡子,非常受寵,殺他倒是很容易,但是接下來我們就要應付劉家的反撲,沒實力可不行。」謝小玉乾脆捅破其中的玄機。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不說話。

「我讓人準備船。」老礦頭最先做出決斷。他本來就覺得沒幾年好活,而且 一輩子都平平淡淡,臨老還被以前主家一腳踢開,簡直窩囊透頂。死之前能夠轟轟烈烈幹上一場,也不算白活。

老頭悲壯的氣氛也感染了其它人。

「我去收拾東西。」二子也往外就走。

飛天船的扇葉不停旋轉著,發出呼呼的聲響,一群人站在船舷邊往下眺望。

只見原來那處營地被一團烏金雲霧籠罩著,雲霧不停捲來捲去,不時還有一片蟲雲從裡面飛出來。這些蟲子並不飛遠,只在烏金雲霧邊緣轉上一圈,馬上又鑽了回去。

「這個地方不能用了。」李光宗歎息一聲。

「往東北面開。」謝小玉朝著駕船的人喊道,那邊也有一條靈脈。

駕船的人照著做了。

「就停在那邊。」謝小玉指著遠處的一個小山丘,那裡離老營地至少有二、 三十里遠,幾乎隔了大半個落魂谷。

「你們在那裡開闢營地。大叔,你負責打下界碑;麻子、法磬,佈置大陣的事就交給你們。可惜王晨不在這裡,否則他也可以幫上忙。」謝小玉吩咐道。

謝小玉確實很遺憾。他本來還想讓王晨佔上一卦,可惜信樂堂的人沒通知到王晨。

分配完任務,謝小玉飛身從船上跳了下去,蘇明成緊隨其後也跳下了船。 在飛天船上只能看到一個大概,一到了下面,兩個人都感覺毛骨悚然。烏金雲霧籠罩的地方到處都是蟲子,不只是空中有成群的蟲子亂飛,地、樹上、岩石上全都爬滿蟲子。

「才過了半年,居然已經變成這樣。」蘇明成唏噓不已。他能夠感覺那些蠱 蟲的可怕,比起戊城蠱池裡那數以百萬計的魔蠱不差分毫。

「靈眼化成的煞池怎麼可能差得了?」謝小玉沒感到驚訝。 蠱之所以厲害,就是因為煉蠱之術將天道冷酷的一面演繹得淋漓盡致。當初他抓來的動物裡有蟲、有蛇、有蜥蜴、有蟾蜍,現在蟲已經佔據絕大部分。

蟲三天就能孵化,十天就能成熟,然後雄蟲相爭,存者生,敗者亡,一萬隻雄蟲恐怕只有一隻存活。然後這只雄蟲和雌蟲交配,每一隻雌蟲都能夠生下幾萬枚卵,十幾天之後又是一輪殺戮。他們離開半年,這些蠱蟲已經經歷十幾代的繁衍,每一代都比前一代更加兇猛殘暴。

現在整個池子裡除了蟲子,已經看不到其它蠱類存在,不管是蛇、蜥蜴還是蟾蜍,都已經成了這些蟲子的口中之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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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 章 半仙

沉重的大鐵門朝著兩邊打開,一群人從門裡迎了出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赤紅臉的富態老頭。 ...

這同樣也是造化之道,不過是造化之道陰森險惡的一面。

謝小玉沒敢靠近,他如果不動刀輪的話,也拿這些蠱蟲沒辦法,這些東西數量一多,威力就異常恐怖,而且讓人防不勝防。

好在他離開之前早有準備。

離老營地五里之外的地方有一塊很大的岩石,這裡是營地的邊緣,也是庚金 煞氣能夠達到的極限,雖然也有蠱蟲跑出來,不過數量不多。 謝小玉跑到岩石邊用力推了起來。

那塊大石頭居然被緩緩推開了,底下露出一個洞口,那是一條隧道,隧道四壁是用鐵打的。

換成別的地方,鐵埋在地下半年恐怕早已經銹蝕,但是這條隧道卻沒有一點銹蝕的跡象,相反的,那些鐵居然變得如同銀子一般亮閃閃的。

這是被庚金精氣浸潤的結果。

「我進去,你先在這裡等一下。」謝小玉對蘇明成說道。

蘇明成點了點頭。他當然不會在一旁干看,只見他袍袖一抖,兩片蟲雲飛了出去,這些蟲子鑽入烏金雲霧中,立刻和裡面的蟲子廝殺起來。

他的袖管一直展開著,只要一看到哪只蟲子特別強悍,他就立刻一抖袍袖,將那只蟲子吸進來。

謝小玉已經鑽進隧道中。

這條隧道全都用鐵打成,謝小玉走的是劍修之路,當然精通金遁。五行遁法中,金遁的限制最大,平時根本沒機會運用,也就只有這種情況下有用。 轉瞬間,他已經進了那個密室。

密室很小,只能容納一人,裡面空空蕩蕩,正中央放著一個蒲團。這個蒲團是用極細的金屬絲編織而成,被庚金精氣浸潤半年,早已經變成一件法器。

謝小玉盤坐在蒲團上,頓時,一股異常精純的庚金精氣湧入他的體內。在戊城的時候,他就已經藉助那五千多名兵卒的信念之力,將修為推到練氣九重的頂峰,隨時都可以踏入練氣十重。庚金精氣突然湧進,他立刻感覺練氣十重的那道屏障瞬間消失。

他連忙從納物袋裡取出玉瓶,從裡面倒出一顆通天丹扔進嘴裡。

這顆靈丹一吞下去,藥力立刻化散開來,剎那間,他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彷彿不存在似的,整個人和四周的庚金精氣融為一體。

這就是通天丹的妙用,此刻的謝小玉就像一個無底洞,庚金精氣來多少都填不滿。

謝小玉不敢浪費一點時間,通天丹的藥力只能維持半刻鐘,這半刻鐘非常關鍵,將會決定他一生的成就。

一個小小的漩禍出現在他頭頂上方,庚金精氣聚攏在一起,被漩渦吸入進去, 這個漩渦直通囪門。

人剛剛生下來的時候囪門並不閉合,所以嬰兒都會先天呼吸。長大之後,囪門漸漸關閉,這才從先天呼吸轉為後天呼吸,練氣十重就是要化後天為先天。

庚金精氣自頂門而入,過百會,跨風府,然後走靈台、中樞,命門一路而下, 過了會陰進入任脈,最後歸於氣海。
這是吸。

呼是從氣海,走中庭,到巨闕,然後散於四肢百脈,穿過五臟六腑,最終由 每一個毛孔透出。

後天呼吸是一呼一吸,鼻進鼻出;先天呼吸卻如同江河奔騰,川流不息。那源源不斷灌入的庚金精氣不停沖刷著他的身體,也不停融入他的血肉經脈中。

他身上滲出許多污垢,這些污垢顏色暗紅,味道有些腥臭,裡面有不少血絲。 練氣十重化後天為先天,連接天地之氣煉化己身,十重圓滿之後,就有了半仙之體。

這也是一道關卡,不過,這道關卡難的是尋找到適合的天地之氣。 謝小玉能找到這口靈眼是天大的福氣,這也讓他越發確信,天寶州對他來說是一塊福地。

半刻鐘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他頭頂上那個漩渦漸漸變小,最後徹底消失,再也沒有和四周的庚金精氣融為一體的感覺。

無法溝通天地,吞噬庚金精氣的速度慢了下來,連剛才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原本氣息流轉如同江河奔騰,現在變成流水潺潺。

他當然不會看不上這點潺潺流水,每多一分庚金精氣,他的根基就更紮實一分。要不是通天丹半年只能服一顆,多了會有危險,他肯定會把這一瓶通天丹全都吞下去。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身上的污垢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一滴滴血珠從毛孔裡面逼了出來。不過,這些污垢沒有沾在他身上,此刻他的身體彷彿是一塊金鐵,而且被打造得異常緊密,表面還拋了光,已經到了滴水不沾的境地。

練氣十重被稱為半仙境界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十重之後,修士的身體無漏無瀉,塵埃不染,可以餐風?嚶叮瓴皇場?
潺潺流水也漸漸乾涸,謝小玉再也吸不進一絲庚金精氣。他這才停了下來。

最難的一步已經跨出去了,不過這只是第一步,他還需要找到壬水、甲木、 丙火、戊土四種精氣,達到五行平衡。

好在後面幾步的難度都不高,就算找不到這四種精氣,也可以自行演化五行,只是時間會很漫長。十個真人有九個是白髮蒼蒼的老叟,就是因為在這一步花了太多時間。

麻子想方設法弄到通天丹的丹方,又遲遲不肯踏入十重,一心要找到最好的天地之氣,打下盡可能紮實的根基,既是為了能走得更遠,也是為了縮短演化五行的時間。

這就叫磨刀不誤砍柴工。

調息內視,謝小玉檢查著自己的身體。

此刻,他的體內充滿庚金精氣,渾身上下的經脈也都被庚金精氣浸透,在經脈中流轉著的劍氣受到庚金精氣的滋潤,變得越發鋒銳犀利。

謝小玉很滿意。

他暗自估算一下,以這樣的根基,想讓五行達到平衡,大概要十二、三年的 時間。當然這是指運氣極差,另外四種精氣全都尋找不到的情況。

不到三十歲的真人算是很年輕了,如果運氣好找到壬水靈氣,就可以將時間縮到八年,再找到甲木靈氣,還能再減四年。

練氣十重越到後面越快,補全最後一種精氣大多只要一、兩年的時間,慢的是前面。

謝小玉又開始盤算起來,他可不想按部就班自行演化五行,他等不了那麼久。

用金遁從密室裡出來,他朝著守在外面的蘇明成說道:「裡面的庚金精氣還有,不過純度上稍微差了 一些,你可以再等半個月——」

「用不著,我不追求完美。」蘇明成眼光沒那麼高,他只求快點踏入玄門。 蘇明成這樣實際,是因為他的年紀不能和謝小玉比。他外表看上去雖是三十幾歲,實際上已經不年輕了。

蘇明成同樣精通金遁之術,不過他剛進去,馬上跑了出來:「快給我一顆通天丹。」

謝小玉早就準備好了,將手中的靈丹扔了過去,蘇明成接住靈丹轉身進了隧道, 一刻都不想耽誤。

不一會兒,密室中的庚金精氣再次劇烈波動起來,先是一陣暴增,緊接著庚金精氣的濃度變得越來越低。

和剛才的謝小玉一樣,蘇明成拚命吸取著庚金精氣,不敢浪費一點時間。謝小玉覺得這些精氣的純度不夠,他卻已經很滿足了。

和謝小玉不同,蘇明成不但自己吸取庚金精氣,還將藏身於紫府之中的那枚本命劍符放了出來,讓它也吸取庚金精氣。

謝小玉沒這麼做,是因為他看不上那枚劍符,打算等到符法修練提升後,自己制一套劍符。既然遲早都要替換,就沒必要滋養得太好。蘇明成比較容易滿足,想得也沒那麼遠,眼前這枚劍符已經足夠他用到真君境界。

只片刻的工夫,蘇舵主也渾身上下全都是血,數不清的血絲從他的每一個毛 孔往外滲透。他的樣子比謝小玉恐怖得多,畢竟他的底子差,年歲比較大,骨髓 早已經凝實,氣血也已經開始枯竭。現在他要重鑄根基,需要花費的力氣多了不 止一點。

兩個時辰後,蘇明成從入定中醒來。

他頓時感覺渾身上下一陣通透,好像每一個毛孔都可以呼吸似的,而且耳目也敏銳許多。他甚至可以隔著頭頂上的土層,感知上面有一隻蠱蟲正振翅長鳴。

「這就是半仙之體,我現在也算半隻腳踏入玄門了。」蘇明成一陣狂喜後, 突然悲從中來。

遇到謝小玉之前的幾十年他都在瞎練,現在想來,如果早一些得到指點,恐怕早已經是真人了。

「抱元守一,守住心神!」一聲大喝闖入蘇明成耳中,震得他眼花。

蘇明成心中凜然,知道這肯定是謝小玉的警告。他嚇了一跳,剛才那悲傷似乎來得莫名其妙。

蘇明成的心底立刻有了答案,這是魔劫。

之前在戊城廢墟之上,謝小玉用十二枚迷心劍蠱煉製飛劍,也險些受到魔頭的暗算,幸虧有麻子在一旁,否則恐怕早就死在蠻王手裡,沒想到這一次輪到他嘗到被魔頭暗算的滋味了。

不敢多想,蘇明成連忙從密室裡遁了出來。

外面已經是傍晚時分,太陽快落下了。謝小玉兩人到了新營地時,就看到小山丘已經變了模樣。

因為人多,新營地很快就造好了,而且規模比以前大了十倍不止。 最顯眼的自然是大棚,從半山腰開始就是連成一片的大棚,比老營地那座大得多,房頂上密密麻麻全都是陽燧鏡。

謝小玉和蘇明成看到營地,營地裡的人同樣也看到他們。 最先跑出來的是法磬,緊跟在後面的是麻子,兩人都一臉羨慕看著謝小玉和蘇明成。

「你反倒比我超前了一步。」麻子異常鬱悶地說道。他最鬱悶的是連蘇明成都超越他了,如果再不加緊腳步,可能連法磬都會超越他。

「放心,我說話算數。等這邊事情了結之後,就幫你尋找戊土精氣。」謝小玉連忙安慰道。

「我沒說不相信你。」麻子知道急不來,此刻最重要的事是找到李光宗的女兒;再說他已經等了許多年,也不在乎多耽擱幾個月。

「李光宗呢?」謝小玉轉頭問李福祿等人,很奇怪李光宗居然沒來。

「俺爹挖礦去了。」李福祿顯得很無奈。

謝小玉一聽就明白了。李光宗心裡著急,所以用挖礦麻痺自己。這也是一件好事,能夠將憂愁和憤怒全都發洩出去,而不是悶在心裡。

「李嬸呢?」謝小玉又問道。

「還是那樣。姐一天沒消息,俺娘就好不了。」李福祿心裡也急,不過他現在至少知道一件事,與其心中焦慮,不如拚命提升實力,實力提升了,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

「那邊是誰在照料?」謝小玉朝著大棚一指。當初人少,而且都知根知底;現在人多眼雜,大部分人還不怎麼可靠。

「老礦頭、二子叔、二子嬸和戲子叔他們在照料,超叔在一旁幫忙。」李福祿回答。

謝小玉終於放心了,有超叔在,沒人能混得進去。

不過他也有些無奈,超叔顯然有了自暴自棄的想法。當初一起修練的人裡,李光宗進展神速,幾個小子也亦步亦趨,全都到練氣三、四重的境界;剩下年長的人原本有三個,現在老白死了,只剩下長叔和超叔。長叔性子淡薄,雖然練功最不勤奮,卻因為性子相合,所以速度一點都不慢;超叔就顯得落後太多了,才剛剛入門,天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透穴境界。

「我先去看看他們。」謝小玉說道。這不是厚此薄彼,那座大棚實在太重要了。

也不知道是誰的主意,新營地一分為二,山腰以上都用來建造大棚,山腰以下用來住人。半山腰上,有一圈很深很寬的壕溝,挖出來的土堆積在壕溝一邊,成了一堵圍牆,牆上還設了禁制。

「你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沒人會偷,沒人會搶。」麻子知道謝小玉意外些什麼,他在一旁淡淡解釋道。

「謝了。」謝小玉朝著麻子點了點頭。

「你想報答我的話,就幫我盡快找到戊土精氣。」麻子開玩笑道。說完,他轉身離開。

謝小玉越過壕溝。

大棚裡很空曠,全都是一排排的木架子,上面什麼東西都沒有。老礦頭、超叔、二子、戲子全都聚攏在山頂上,只有這裡的木架子上有東西。那是一根根銅管子,管子連接在水壺上,水壺底下燒著火,管子上蓋著棉被,棉被裡整整齊齊
擺放著一顆顆雞蛋。

這是要孵化雞雛。從臨海城過來之前,超叔幾乎將城裡所有雞蛋都買光了。「最要緊的那些東西呢?」謝小玉一過來就問道。 超叔連忙走到一排木架子旁邊,小心地掀開被子的一角。 被子底下的蛋有些不同,上面滿是黃褐色的斑紋。這是野雞蛋,是天寶州土生土長的物種。

和天寶州其它食材一樣,這些野雞蛋裡同樣帶有毒素,好在一枚雞蛋裡的毒素非常有限,等到牠們孵化出來之後,隨著一點一點地成長,這些毒素也會一點一點地排出去。

「你們幫我看緊這些雞蛋,別讓人看出異常。」謝小玉轉頭對老礦頭、二子和戲子說道:「外面那些人未必可靠,頂多只有十幾個人可以相信。」「我知道。」老礦頭最清楚人心險惡,李喜兒就是被熟人騙出去。「我們不會隨意走動,沒事的時候也只在這裡修練。」二子說這話是因為有 喜兒的前車之鑒。

「我會告訴李叔,以後有事的話,要不他負責傳話,要不我親自過來,其它人你們一概不要理睬,即便李福祿讓你們做什麼,你們也不要管。我倒不是不相信那幾個小子,只擔心他們上當。」謝小玉警告道。 三個人連連點頭。

「你們也不要灰心,我已經從信樂堂弄來很多藥材,接下來我打算煉一種換血丹,這種丹藥對其他人沒什麼效果,但是對你們卻很有用。何叔、二子、戲子,你們只要熬得住痛苦,就可以正式成為一個修士。老超,換血丹對你也有用,你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裡達到煉血圓滿。」謝小玉來這裡也是為了安慰這三個人。

「我還能不能更進一步?有沒有可以讓人透穴的丹藥?」超叔突然升起一絲希望。

「你可以讓李光宗幫你打通穴道,只要打通一個穴道就行。」謝小玉又給了他們一點希望。

《力士經》確實可以靠外力修練提升,可以一直修練到換骨的境界,不過再往上爬就不可能了。

不能踏入玄門,一切都是枉然,頂多就是無病無災,壽過百歲。

「小哥,你應該也可以幫這個忙吧?老李他……」超叔很不好意思提起李光 宗現在的精神狀況。

「我的體內沒有真氣,全都是劍氣,沒辦法幫你們打通穴道。再說,用不同的真氣打通穴道也沒用,別人的真氣會殘留在那裡,阻礙你們的真氣通過,等到異種真氣全都散盡,穴道也會重新閉塞,等於白忙一場。」謝小玉說道。

他這話不能說有假,不過也不全真。因為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功法包容性很強,比如璇璣派的功法就是如此,如果他請洛文清幫忙的話,肯定可以輕而易舉達到目的。

不過,他連自己的人情都沒還清,怎麼可能再替別人欠下這麼大的人情? 「你們知道大叔在哪裡挖礦嗎?我去看看他。」謝小玉說道。 「應該是以前那個礦井吧?」二子也不太清楚。

「他說不定進山谷裡了。」老礦頭說道。他和李光宗並不是很熟,但是說到對人心的把握,他比二子強得多。

「我去看看。」謝小玉有些急了。落魂谷可不是那麼容易闖,即便以他現在的實力,也不敢在落魂谷裡亂走。

他轉身出了大棚,運用起陸地飛騰術,朝著山下奔去。「出了什麼事?」麻子並沒離開多遠,一看到謝小玉急急忙忙出來,立刻追過去問道。

「李光宗可能進了落魂谷。」謝小玉急道:「你在這裡盯著,我去去就來。」 新營地比老營地離落魂谷更遠,現在他們根本用不著繳礦石,官府和礦業會所全都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已經默認落魂谷是他們的地盤。既然不需要挖礦,也就沒必要把營地建造得離落魂谷太近。

謝小玉花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跑到落魂谷邊緣。一進落魂谷,他就知道老礦頭猜得沒錯,一路上到處都是屍體,有蟲蛇也有獸類。李光宗顯然有些入魔,見東西就殺,居然硬生生殺了一條血路出來。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巨響。

謝小玉連忙趕了過去。現在的他比離開時強得多,不過他還是取了一面幻天蝶舞旗出來,化作一股廣佈數畝的雲霧,這才敢在密林中任意穿行。

聲音傳來的地方離這邊有一里遠,那也仍舊是落魂谷的外圍,相對還算安全,沒什麼厲害的妖獸。

又是一聲巨響傳來,這一次大地都為之顫動起來。謝小玉連忙加快速度。

突然一道刀光沖天而起,刀光中還隱隱映照出一絲赤紅色的血光。「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李光宗的怒吼聲遠遠傳來,帶著一絲瘋狂。刀光再閃,這一次血光飛濺。

李光宗不停舞動著手中的長刀,每一刀揮出都帶起一道十幾丈長的刀光,在他對面,一頭形如犰狳、但大小和一頭牛差不多的妖獸已經傷痕纍纍。

「我要殺了你!」李光宗暴喝一聲,手中長刀旋轉著刺了出去,這一招將劈斬和突刺融合在一起。刀光如同匹練一般劃出,穿入妖獸體內,然後從另外一邊冒了出來,血光緊隨之後狂飆而出。 「好!」謝小玉讚了一聲。 這一刀早已經脫離他的傳授,完全是李光宗自行領悟的刀法。

「小哥,是你啊。」李光宗收起刀來。

那頭妖獸並沒死去。牠已經知道不是李光宗的對手,看到又冒出一個人,立刻轉身就逃。

謝小玉伸指一彈,一片白光疾射而出,瞬間穿入一道傷口中,緊接著,劍光從內而外迸發出來,那頭妖獸只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就被分成碎塊。

這就是練氣十重的厲害之處,彈指出劍,隨手發招,再也用不著事先準備,更用不著掐訣唸咒。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出去再說話。」謝小玉拉住李光宗的胳膊,拖著就走。他走得這樣匆忙,是因為他感覺一頭很厲害的妖獸正朝著這邊而來。落魂谷裡到處都是連真人都不敢惹的妖獸,他可不想和這種東西碰上。

「小哥,我……我覺得自己很沒用,連家人都保護不了。」李光宗的聲音略帶哽咽。男人輕易不會顯露悲傷,一旦露出悲傷之態,那就是傷心到極點。

「我也曾經覺得自己很沒用。剛剛遇到你們的時候,我的心裡也有一股火,後來一點點好了起來。世上沒有過不去的關。」謝小玉安慰道。

「你當然行,因為你有實力。」李光宗用力捏緊拳頭。此刻,他只希望也有謝小玉那樣的實力。

「大叔,你要小心點,盡可能克制一下情緒,免得走火入魔。」謝小玉歎道。 「入魔就入魔,只要能夠給我實力就行。」李光宗一把抓住謝小玉的手臂, 喊道:「教我魔功吧!」

「大叔,我一直把你和福祿當成親人,所以我不希望你們走上歧途。魔道進去容易出來難,我自己都已經後悔走這條路。」謝小玉的這番話發自肺腑。

他當初修練魔功是因為徵召令已經下來,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擁有自保的能力,這和麻子為了報仇而修練魔功不同。
謝小玉自己也沒想到他會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最後還將天魔投影分身召了來,沒什麼比這更糟糕的了。

「我不在乎,我修練並不是為了長生。小哥,你應該很清楚我和老婆的感情。 我老婆資質不行,始終沒辦法入門,她頂多活個七、八十歲,我可不想孤零零過下半輩子,我情願走在她前面。我只求能夠保護這個家,反正福祿也算爭氣,他應該可以成為真正的修士。」李光宗越說越激動。

謝小玉沒辦法勸下去,李光宗的話發自內心,絕不是受了心魔的影響。

「你真的想學,就去找麻子,他走的那條路更適合你。我雖然也懂,但是我走的是另外一條路。」謝小玉無可奈何地指點道。

李光宗知道謝小玉不會騙他,而且以往和其它人的閒談中,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有關魔道的事。

魔道有內外之分。麻子是引魔神分身入體,藉用魔神之力加快修練速度,提升功法的威力,修練到高深之處,還能得到幾種神通。謝小玉是豢養和役使魔頭,這就相當於養貓養狗,本身並不會得到一絲好處,但是貓可以抓耗子,狗可以看家護院。

兩條路到了最後殊途同歸,魔門最高境界都是身化魔神,不死長生,不管是引魔神分身入體,還是豢養魔頭,最後都會煉化魔神分身或者魔頭,將自己轉化為魔。不過在那之前,這兩種方法完全南轅北轍。

「他會答應嗎?」李光宗不太有把握。他和謝小玉的關係親近,和麻子卻很一般。

「我會和麻子打好招呼。」謝小玉倒是不在乎欠麻子的情。 突然,謝小玉轉頭朝著遠處看了 一眼,只見一道暗淡的火光筆直朝著這邊飛來,那是他給信樂堂主的信符。

他沒想到信樂堂這麼快就有消息了。信符速度奇快無比,十幾里的距離眨眼間就到。

謝小玉抬手將信符接在手裡,信符化作無數火星,迅速排成一行文字,然後眨眼間又飛散開去。

「你聽說過蕭山別業嗎?」謝小玉皺眉問道。

李光宗根本沒聽進去。此刻他心情激動,拉著謝小玉問道:「是我女兒的消息?已經知道喜兒在哪裡了?」

「那個叫劉和的人住在蕭山別業裡,只要找到他,想必就可以知道你女兒的消息。」謝小玉原本不想將話說得太滿,但是看到李光宗激動的樣子,他不得不說得肯定一些。

「我馬上就去那裡。」李光宗握緊手中的長刀。不用說,他去那裡,第一件事就是和姓劉的拚命。

「你不能去。關心則亂,你去了反而麻煩。」謝小玉肯定不會讓李光宗同行。

李光宗現在精神狀況不穩定,誰都不知道他會幹出些什麼。 「沒有你的命令,我不會亂動。」李光宗向謝小玉保證。

「那也不行。姓劉的可不是什麼好人,萬一他們拿你的女兒做人質怎麼辦?你在那裡,於情於理都應該由你做決定……」謝小玉沒有繼續往下說,那實在太殘酷了。

「我明白了。」李光宗倒也明白事理,這招確實不得不防。 「我還擔心那些人裡有劉家的探子,所以我需要你回去仍舊裝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我會帶著蘇明成和法磬返回臨海城。」謝小玉又給李光宗找了一個不能去的理由。

「不帶麻子?」李光宗覺得不太妥當。他雖然實力不高,但是跟著謝小玉總能夠長見識,所以他看得出麻子一個人比蘇明成加法磬還厲害幾倍。

「我不打算明目張膽的走。回去之後,我會告訴其它人我打算閉關半個月,閉關的地方就是以前那口靈眼,那裡只對我們三個人有用。」謝小玉說道。「那你打算怎麼去臨海城?」李光宗急道。

「這還不容易嗎?五百里外還有一座礦,我們三個人腳程不慢,五百里也就半天工夫,到了那裡,我們再想辦法混上那邊的船。」謝小玉早就想好了。 李光宗不再問下去了。謝小玉能夠做到這樣,已經很夠意思。 以他們三個人的腳程,五百里確實只是小意思,但是這裡是天寶州,深山老林裡不知道潛伏著多少妖獸,像這種沒人煙的地方最是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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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同樣也是造化之道,不過是造化之道陰森險惡的一面。

謝小玉沒敢靠近,他如果不動刀輪的話,也拿這些蠱 ...

第四章 意料之外

飛天船緩緩降落到地上,艙門打開,一大群人風塵僕僕的從裡面出來,其中三個人走在一起,看上去全都面黃肌瘦,身材矮小,毫不起眼。

三個人一出降落點,就鑽進旁邊的小巷。

臨海城的小巷全都四通八達,這三個人鑽進一條沒人的岔道裡,到了僻靜之處更是飛身越過圍牆,跳進一戶人家,然後又從那戶人家的前門走了出來。

他們出來的時候,已經完全變了 一副模樣。

「要不要去一趟堂口?」蘇明成低聲建議道。

「還是別去了,說不定那裡有劉家的人盯著,劉家的勢力也不小。」謝小玉之所以如此小心,就是不想觸動那些眼線。

「蕭山別業是臨海城守備馬勳的產業,這個傢伙可不好惹。」蘇明成提醒道。

他是這裡的地頭蛇,很清楚哪些人能惹,哪些人必須小心應付。

「換成平時,我或許不敢碰那些當官的,現在卻不同。那位欽差大人還沒離開,各大門派的人也都在這裡,安陽劉家又剛剛做錯一件大事,害得朝廷失去很大的利益,這位守備大人將劉和藏在自家府邸中,本身恐怕就不想張揚。」謝小玉對於官場那些事同樣心中瞭然。

「萬一沒找到李喜兒呢?」法磬在一旁問道。

「那就將劉和一刀殺了,我們替自己報仇還不行嗎?」謝小玉異常堅定。反正已經和劉家結下仇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仇結大之後,其他人反倒有所顧慮,沒有哪個做官的願意捲進仇殺之中。

之前就是因為沒人在乎他們,所有人都畏懼劉家的權勢,又垂涎劉家給的好處,所以一個個幫著劉家辦事,先是一個小軍官,然後又跑出來一個真人,之後又有了陳都護,現在又出了個馬守備。對這些人來說只是幫安陽劉家一個小忙,
自己這邊肯定不會束手待斃,結果就是兩邊不死不休。那個小軍官粉身碎骨,那個真人身死道消,現在陳都護也凶多吉少,偏偏姓劉的罪魁禍首一點事都沒有。

「那個守備也得幹掉。」蘇明成對官場之道並不精通,但是他明白,想立威就必須殺人。

已經踏足練氣十重的他也想試試自己的身手。

「如果那個守備想強行插手此事,那就用不著客氣。」謝小玉的想法也一樣。

「我來帶路。」蘇明成難得這樣豪氣沖天。

蕭山在臨海城南面,緊靠著海邊,高度也就百來丈,算不上一座大山。不過這裡景致不錯,背海的一面鬱鬱蔥蔥,朝海的一面怪石林立,山頂上紅磚綠瓦錯落有致。

躲在對面山頭上的一棵大樹下,謝小玉運用「觀天徹地洞幽大法」眺望著。

蕭山別業籠罩在一股蒸騰的靈氣之中,濃郁的靈氣打著漩。

「真是一條上好的靈脈,就是不知道這裡有沒有靈眼。」謝小玉嘖嘖讚道。

「應該沒有。如果有的話,也輪不到一個小小的守備佔下這個地方。」蘇明成輕笑了起來。

謝小玉一想,確實如此。

天寶州最大的官是總督,而總督衙門就在臨海城,總督下面還有四大都護,分管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再往下才是守備。

換成別的城,守備就是整座城裡最高的武官,但是在臨海城只能排在六、七位,這還只是武官一系,臨海城還有文官體系,如果將文官也算上,守備恐怕連前十位都排不進去,有好東西也輪不到他。

「那上面好像有座陣。」法磬皺起眉頭。

「做了虧心事,當然要防備有人報復。」謝小玉冷笑一聲。他同樣也看出來,從半山腰開始,整座別業就被大陣籠罩在裡面。

「我們怎麼進去?」蘇明成對陣法只是粗通,那還是最近半年跟著謝小玉學的,但是在戊城的時候,他親眼見識陣法的恐怖,現在他看到大陣就怕。

「我也沒把握。以前我們靠陣法殺掉那麼多強敵,現在換成敵人掌控大陣,情況對我們不利啊。」法磬心裡也忐忑不安。他情願面對真人,也不想強行攻擊一座大陣。

「但願那裡面的修士數量不多,這座陣只能做出最簡單的反應。」謝小玉心裡也沒把握。

破陣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就像兩個人下棋,哪怕下棋的對手是一個臭棋簍子和一個絕世國手,想分出勝負也至少在一、兩百手之後。如果臭棋簍子故意拖延的話,時間會更長。

只靠棋力沒辦法速戰速決,想快刀斬亂麻,只有採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比如掀翻棋盤,或者偷拿幾顆棋子。

「我們等。」謝小玉在旁邊找了 一個隱蔽之處坐了下來。

「你打算怎麼做?」法磬問道。

「破陣有九法,當初那四個蠻王用的就是以力破陣,我們沒這個實力,所以我打算藉天地之勢。」謝小玉說著,抬頭看了看天色。

此刻的天空灰濛濛的,雲越來越密。如果沒意外,頂多半天就會有一場大雨傾盆而下。

「把你的魚龍幻變陣拿出來。」謝小玉朝著蘇明成說道。

「為什麼不拿你那套?」蘇舵主並不是不願意,只是感到有些奇怪。

「魚龍幻變陣有兩種變化,變幻成魚的時候,分散又靈活?,變幻成龍的時候,可以集所有人的力量,不管用在進攻上還是飛遁上都很不錯。」謝小玉解釋了一下理由。

「這樣說來,我的魚龍幻變陣比你的幻天蝶舞陣更高明?」蘇明成很高興。

「是有這樣的說法。翠羽宮的各種陣法裡,魚龍幻變陣排名第六,幻天蝶舞陣排名第十七。不過這要看什麼人用,在你我的手裡,幻天蝶舞陣的威力絕對超過魚龍幻變陣。」謝小玉說道。

蘇明成和法磬稍微一想就明白其中的關鍵。彌天星斗劍陣和幻天蝶舞陣太相配了,兩者融合簡直天衣無縫。

蘇明成已經想像著自己在幻天蝶舞陣中大袖揮灝,無數蠱蟲化作彩蝶翩翩起舞的樣子,不過他馬上又失落起來。

「給你們。」謝小玉各扔了三枝陣旗過去:「不用還我。」

幻天蝶舞陣三枝一組,數量越多,光雲散開的範圍越廣。謝小玉自己也只有二十一枝陣旗,一下子拿六枝出來,絕對算得上慷慨。

「這怎麼好意思??」法磬嘴上這樣說,卻已經將陣旗收了起來。

蘇明成比法磬大方,逕直將陣旗插在背後。

「你們回中土後,可以想辦法結交一下翠羽宮的弟子。幻天蝶舞陣排名靠後,翠羽宮管得不嚴,很容易弄到手。如果能夠補齊整套陣法,對你們很有好處。」

謝小玉當著別人的面絕對不會說這話,只有在自己人面前,他才會表露真正的想法。

他口口聲聲說要在最短的時間裡離開天寶州,實際上一點把握都沒有。法磬並不明白謝小玉的心思,蘇明成卻猜到一些。

三個人不再說話,靜靜等待著大雨的來臨。

「轟隆隆——」一陣雷聲劃過天際,豆大的雨點劈里啪啦砸落下來。

謝小玉看著外面。

他藏身在一棵大樹下,巨大的樹冠像是一張華蓋似的撐開著,雨點砸在上面,全都擋了下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漸漸地遮擋住視線。

謝小玉猛地一拍納物袋,陽燧鏡飛了出來,迅速展開。

在陽燧鏡中,清清楚楚可以看到瓢潑大雨落在山頭上,立刻被一股力量偏轉開來,滑落到半山腰附近。

謝小玉仔細地觀察著雨水落下的痕跡。

每一種陣法都有各自的特徵,精通陣法的人可以從這些特徵中知道是哪一種陣法,還可以知道有多少人在操縱陣法。
好半天後,謝小玉終於說道:「那是奇門九道大陣,布這座陣的是一個陣法高手。如果那個人在此坐鎮的話,我絕對會退避三舍。不過從現在的狀況看來,主持此陣的並非佈陣之人。我們走。」

蘇明成早已遞來一枝陣旗。魚龍變幻陣和幻天蝶舞陣一樣,都是三枝一套,不過這一套有些講究。他手中握著的那枝陣旗大了一圈,而且陣旗頂端有一圈金色的流蘇,那是龍頭.,謝小玉手裡的陣旗旗面邊緣也有一圈流蘇,這是龍尾。

三枝陣旗微微晃動,剎那間,化作一道數丈長的金光。

當初謝小玉、麻子和蘇明成斗兩位蠻王的時候,也曾經駕馭魚龍變幻陣飛遁,不過此刻這道遁光明顯要強得多,速度也更快,還有一條金龍的影子時隱時現。

能有這樣的效果,一是因為謝小玉和蘇明成都已經達到練氣十重,二是因為這三個人修習的功法相同,也都將真氣轉為劍氣,三股劍氣完全融為一體。

金光一閃,三個人已經闖入陣中。

那座大陣並不是沒人掌控,只不過負責此事的修士沒怎麼在意,只將大陣開啟,自己在那裡打坐。

這就是出其不意的好處。

安陽劉家確實在落魂谷那群人裡收買了兩個修士充當眼線,那邊沒有發出警告,所以這邊的守衛就很鬆懈。這些修士都是劉家花錢雇來,他們只是拿錢辦事,不會多用心。再說,他們也想不到謝小玉只帶著兩個人就敢闖進來。

蘇明成負責駕馭遁光,謝小玉雙手掐訣,一道劍光從他的指尖疾射而出。

劍光如雷似電,在山頭上一閃而過,所到之處樹木全被攔腰斬斷,房屋也被筆直劈開。

當初黑刺社的三個殺手片刻間就拆了十幾幢房子,同樣是三個人,謝小玉、蘇明成和法磬比那三個殺手不知道厲害多少倍。

瓢潑大雨緊隨在劍光後湧入。原本蕭山別業因為有大陣籠罩,所以滴雨不沾,現在狂風驟雨席捲而過,那些雨點全都如同鋼釘,所到之處,磚上留下一個個窟窿,窗戶直接被打成蜂窩。

謝小玉控制得很好,只破壞東西並沒有傷人。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們三個人定住,四周的空氣彷彿一下子變成水銀或流沙。這是奇門九道大陣的妙用。

    「水無常形,以陣破陣!」謝小玉大喝一聲。

    轉瞬間,湧入的雨水全都化為霧氣,一股迷霧籠罩在山頭之上。金色龍影再次轉動起來,只不過比之前慢得多。
  
「翻江倒海。」謝小玉迅速變換著法訣。

又是一道如同霹靂閃電般的劍光疾射而出,這道劍光筆直朝著一間廂房劈去。

眼看著劍光就要破開廂房的房頂,突然那裡多了 一個金色的罩子,將劍光擋在外面。

    「星光搖逸,九天動。」法磬雙手結印,十幾道劍光閃爍著飛了出去。

蘇明成同樣大喝一聲,袍袖連連揮舞。

一陣震耳欲聾的嗡鳴聲從他的袍袖裡傳了出來,無數暗金色的蠱蟲鋪天蓋地朝著底下落去。

    「你們太放肆了!這裡是守備大人的別業。」一個老道飛身而起,右手握著長劍,劍尖指著謝小玉喝道。    「用不著說這些廢話,你我心知肚明。」謝小玉全力催動那道劍光。

謝小玉的劍光、法磬的劍陣和蘇明成的劍蠱同時發動,一繞,一轉,一落,那個金色的罩子如同肥良泡一般瞬間破滅,底下廂房的屋頂也被掀掉,裡面有兩個修士正狼狽不堪各自用一件法器護住全身,他們腳下有一座丈許方圓的陣盤,
陣盤中央插著一桿旗幟。

那個老道看到陣法被破,頓時惱羞成怒,喝道:「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將手中長劍往空中一拋,那柄長劍頓時化作一道匹練,朝著龍影斬了下來。

    「彌雲!」謝小玉早已經將自己的飛劍祭了出去,化作一片七彩斑斕的光雲擋在前面。

兩把飛劍在半空中來回交擊著。

說到威力,自然是老道的長劍更加厲害。那個老道已經是真人,每一劍都可以借用天地之力,力有萬鈞之重,比起蘇明成手中的趕山鞭不遑多讓。

不過,說到變幻無常,謝小玉的飛劍比起那把長劍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謝小玉的飛劍噴吐出三百五十九枚劍符,飛劍和劍符時而化作一團團忽明忽滅的光雲,時而恢復成本來面目,時而又隱沒不見。它們吞吐的劍光暗淡柔和,卻又鋒芒暗藏,更厲害的是光雲中傳出一陣悅耳的仙音,似乎是鐘磬絲絃所發,
又似乎隱約有女人輕聲吟唱。那聲音很輕,但是穿透力極強,不管修士還是普通人,聽到那陣陣仙音全都變得神魂顛倒。

    「全都醒來!」老道大聲喊道。剛才那一瞬間他也有些失神,不過他畢竟是真人,修為精深,所以馬上又清醒過來。

    「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蘇明成哈哈大笑。

一條小而凝實的龍影從金色龍影中分離出來,瞬間撲到那個老道的面前。

    「啪!」半空中彷彿打了一道霹靂。

老道百忙中取出一面寶鏡擋在前面,不過就算有法器護身,他也沒能擋住這一擊。

那條小而凝實的龍影是趕山鞭所化,上面凝聚三個人全部的力量。

老道只覺得一股巨力拍了過來,這股力量很大,大到他不敢硬接,只能順著這股巨力的勢頭往後飛去。

底下那些修士終於清醒過來,其中一個人朝著謝小玉一指,兩道烏光如同黑龍交尾一般互相纏繞著,朝謝小玉飛了過去。

這是一件類似於飛劍的法器,威力和飛劍相彷,只是沒有飛劍那樣靈活。

蘇明成揮手間又是一鞭。

烏光崩碎,那兩條黑龍被遠遠擊飛出去。趕山鞭雖然比裂地鞭差了一籌,但是比其他法器強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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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意料之外

飛天船緩緩降落到地上,艙門打開,一大群人風塵僕僕的從裡面出來,其中三個人走在一起 ...

蘇明成並非只有一條趕山鞭。只見他手一揮,漫天的蟲雲往下壓去。

底下五光十色的遁光頓時亮了起來。劉家請來的這些修士 一個個都只顧著自己保命,他們本來就和謝小玉沒什麼仇怨,只是為了劉家許下的好處而來,此刻看到謝小玉幾個人凶威太甚,這些人全都覺得劉家給的酬勞太低了。

不過也有幾個修士不退反進。他們全都是劉家豢養的修士,如果劉和出事,他們全都要吃不了兜著走,所以不得不拚命,其中一個人脫手打出一件蓮花形的法器。

    「這些人交給我對付。」蘇明成大包大攬。他已經感覺出來,以他現在的實力,對付真人有些吃力,不過真人想傷到他也不容易,所以那根硬骨頭還是交給謝小玉對付,他拿這些小嘍囉發發威風。

    「也好。法磬,你去破大陣。」謝小玉應道。此刻,他已經和老道交上手。

半空中,一團粉紅色的幽光滴溜溜轉動著,幽光中間是一枚紅色的鐲子,四週一片光雲變幻不停,而且或聚或散,千變萬化。

和謝小玉交手的那個老道也放出五、六件法器,週身光芒四射,五彩繽紛。

    「沒想到你會為了一個認識不久的人冒這樣的風險。有必要嗎?」老道大聲問道。

   「身為一個真人,為了 一點好處做劉家走狗,有必要嗎?」謝小玉反唇相譏。
   
兩個人嘴裡不停,手裡也沒有停息,你來我往,打得越來越激烈。

謝小玉越打越暢快,這種酣暢淋漓的戰鬥讓他沉迷,他出手也越發流暢。

    他的劍法原本就到行雲流水的境界,漸漸地,他的劍招又起了新的變化。

原來劍光和劍影還能分辨清楚,招式轉換雖然沒有痕跡,卻還看得出變化,漸漸地,劍光和劍影時而交織,時而重合,全都變得支離破碎,讓人越發難以捉摸。他的招式則化繁為簡,再也沒有繁複的變化,全都變得直來直去,但是每一
次都出現在對手意想不到的方位,而且一閃即逝。

打著打著,謝小玉感覺自己對「影」還沒徹底摸透,有些影並不暗淡,比如陰天的影,因為那時候的光也不強烈。

影不僅僅是光的反面,兩者似乎密不可分,光越亮則影越暗,光越弱則影越淡。

   謝小玉越看越眼熟,突然間他醒悟過來——這和陰陽圖如出一轍。

    下一瞬間,他徹底明白「影」隱含著陰陽之道。

仔細再一想,謝小玉猛然間醒悟過來。《六如法》絕對是和《天變》一樣的無上大法,每一式都隱含著兩種對立的大道法則。

「影」是陰陽之道;「泡」還沒領悟到,所以猜不出來.,「幻」從字面上來看,十有八九是虛實之道,也可能是真假之道;「夢」就有些高深莫測,或許它涉及的才是真假之道,不過更可能是有無之道。以此類推,他以為已經弄懂的「露」和「電」肯定也另有玄機。

以前他以為「電」是追求快,現在看來未必是這樣。電是快,但是雷聲卻慢,而且滾滾不息,所以「電」十有八九涉及的是快慢之道。

   「露」就有些難以確定。從現在領悟的奧義來看,「露」代表的可能是遠近之道。

    一想到自己只得了《六如法》的一點皮毛,謝小玉心裡多少有些鬱悶,他原本還沾沾自喜呢。

    心中有所想,手裡自然就顯露出一絲痕跡。他的劍法越來越狠辣,劍陣幻化而成的光雲也變得更深邃迷離。

劍光和劍影越來越細碎,也越來越神出鬼沒,那個老道被殺得手忙腳亂。    支撐片刻之後,老道大喝一聲,全力催動那幾件法器,整個人在法器的包裹之下衝天而起。

真人比起練氣境界的修士就有這樣優勢,可以御空飛行。

不過,此人不敢再和謝小玉繼續糾纏。他雖然立於不敗之地,心裡卻很清楚,論真實手段,他絕對不是謝小玉的對手,如果繼續糾纏下去,他只會自取其辱。    這邊相持不下,法磬那邊卻已經收工。只見整座廂房都絞成粉碎,房間正中
央的陣盤被劃得傷痕纍纍,其中一角更是徹底崩塌,整座大陣再也無法運轉自如。

    唯獨蘇明成那邊似乎有些棘手。這個傢伙操縱著萬千蠱蟲,手中揮舞著長鞭,正和一團藍色的光影僵持不下。

那團藍色的光影是人,不過這個人的速度極快,根本看不清身形,只剩下一道模模糊糊的虛影。

    「法磬,你把劉和找出來,我幫老蘇拿下此人。」謝小玉輕喝一聲,一片光雲朝著那團藍光捲去。

    只聽到「錚錚錚錚」一連串琴弦彈撥一般的輕響,那團藍色的光影舞動手中的長劍,將光雲擋在外面。此人居然能夠看透光雲,每一次都準確無誤截住融入光雲之中的劍符。

    「人劍一體!」謝小玉驚道。剛才他沒看出此人用的是什麼門道,現在終於看明白了。

    這也是一個劍修,而且是劍修中最另類的一群人。他們選的路比-般劍修更加凶險,用的不是飛劍,而是將劍當兵刃來用,就如同那些武修。    之所以不把他們算進武修裡,是因為他們修練到高深境界,會捨棄肉身,將魂魄和掌中長劍融為一體,成為劍中的元靈。雖然也能長生不死,卻不人不鬼,很難讓人接受。

這種劍修之道如此苛刻,必然有它過人之處。

劍修比起普通的修士已經厲害許多,這種劍修比一般的劍修還厲害。他們和武修一樣在最初階段有著極大的優勢,又沒有武修中期進展緩慢的缺點。他們將自身和劍相融,就相當於一門極高明的煉體之術,練氣境界就筋骨如鐵,皮如金
石,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我纏住他,你們去抓劉和。」謝小玉將天魔刀輪也調了過來。他原本用天魔刀輪鎮住頭頂上那個老道,現在也顧不上了。

    「三位別忙著動手,請聽老奴一言。老奴知道三位來意,我敢保證李姑娘沒事,我家公子對李姑娘沒有絲毫怠慢。這幾個月來,李姑娘吃好穿好,還有丫鬟服侍。」那團藍色光影大聲喊道。

    謝小玉原本最擔心的就是兩件事,其中一件事就是李喜兒已經死了,他對李光宗沒辦法交代,第一件事是劉家拿李喜兒當人質。

    現在的情況還算不錯。

    「帶我們過去,否則我們自己找。」謝小玉朝著蘇明成和法磬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兩個人盯著這邊,別讓其他人做什麼手腳,也別讓誰逃出去。

    「李姑娘就在後面。」那團藍色光影瞬間斂去,露出一個白面無鬚的老頭。

    所謂的後面就是朝著海的一面,那裡有一排小屋,建造得頗為雅致。

    屋子裡傳出一陣嚶嚶哭泣的聲音。

    「喜兒姐,是妳嗎?」謝小玉站在門外問道。

    「小哥,你總算來了。」屋子裡的哭聲頓時止住了,過了片刻,李喜兒從裡面走了出來。

    門一打開,謝小玉就呆住了。

    李喜兒腰身粗大,顯然已經身懷有孕。

    「喜兒姐,那畜生欺負妳了?」謝小玉怒道:「這個人渣!我去宰了他!」
  
    「別。」旁邊的老奴一臉慌張,連忙轉身對喜兒說道:「李姑娘,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妳和我家公子已經有了夫妻之實,現在連孩子都有了,就算不看在夫妻情分上,也該看在這個未曾出世孩子的面子上,饒過我家公子一回。」

    老奴一邊說,一邊看著李喜兒的反應。他看到喜兒意有所動,連忙繼續說道:「李姑娘,自從公子和妳春風一度之後,他可曾虧待過妳?沒有吧?他當初也說這裡面原本就有些誤會,等到事情了結之後,必然向令尊賠罪,並且向他當面提親。」

    謝小玉根本不信這種鬼話,劉和或許對喜兒不惡,但是後面那番話肯定不會說。

    按照謝小玉的本意,那個禍根絕不能留,但是現在出了這麼個意外,他頭痛無比。

    如果喜兒只是被污也就罷了,他仍舊可以將那個人一刀殺掉,但是現在喜兒有了身孕,這骨肉之情比什麼都難割捨。

    果然,他正這樣想著,喜兒一下子跪在他面前,嗚嗚哭泣著說道:「小哥,我知道這讓你為難,但是……但是我不能讓孩子沒有爹……」她已經泣不成聲。

    「那個人渣呢?把他叫出來。」謝小玉滿肚子的怨氣無處發洩。

    「我這就去叫。」老奴頗識眼色,他知道現在已經沒危險了。

    老奴一步一步退著走,轉過一個彎之後,他拔腿就朝著前面奔去。

    劉和就藏身在看門人的房間裡,這裡離門最近,逃起來容易,而且也不容易被人發現。此刻他強自鎮定,仔細看卻能發現他的身體正微微地發抖。

    當初勾結總督府和礦業會所的人將謝小玉他們幾個送上戰場的時候,他並不覺得自己惹了難以對付的人,但是自從北望城傳來消息,他要對付的這幾個人不但混得風生水起,而且一個個實力都強橫得恐怖,他這才知道自己惹上麻煩。

    他原本指望那些修士能保他平安,沒想到那些修士牛皮吹得很大,卻沒什麼真本領。

    看到老奴進來,劉和喜出望外,他知道如果外面還有危險,老奴絕對不會暴露他的藏身之處。

    「少爺,那邊現在沒事了。」老奴躡手躡腳地進來:「您只要服個軟,這件事就過了。」

    「讓我服軟?」劉和怒道。

    老奴暗自歎息,他最清楚自家公子的脾氣,公子最要面子。

    「少爺,您何必和那些亡命之徒計較?再說這些人確實有幾分本事,您給他們個面子,或許以後也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老奴很會說話,知道應該怎麼勸。

    自家少爺經常自比太祖皇帝,總覺得現在如果不是太平盛世而是亂世,他即便不能九五稱尊,也至少能搏個諸侯之位。

    身為一個明君,肯定要禮賢下士。

    「也對,那群人確實有些本事,若是能夠藉這次聯姻將他們收於帳下,對我將來爭奪家主之位絕對很有好處。」劉和連連點頭。他一直覺得自己最大的弱點就是手上沒可用之人。

    因為沒人可用,父親大人就不派給他事情,又因為沒差事,所以他只有一個嫡子的身份卻沒有相應的權力。

    「不過這些人身份低下,萬一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怎麼辦?」劉和眼高手低,想玩禮賢下士那一套,又怕謝小玉他們找他算賬。畢竟他不是傻瓜,也知道老奴的話裡只有一分可以當真,其他全都是安慰之辭,他如果出去的話,免不了有一
番折辱,甚至還要經歷一番皮肉之苦。

    「忍。少爺,您不是最推崇太祖皇帝嗎?當年太祖皇帝未曾發跡之時,也曾經歷過白馬之圍、韓嶺之困,等到他登基稱帝之後,當年折辱過他的人要不跪地稱臣,要不死無葬身之地。老奴異常陰狠地說道。

    這番陰狠之言很對劉和的胃口 :「好,就按你說,我出去見見那幾個兇徒。」

    小屋裡,謝小玉來回踱步。此刻房間裡只有他和李喜兒兩個人,蘇明成和法磬全都站在屋外。

    「妳已經想好了?真的要這麼做?」謝小玉胸中鬱火悶燒。

    他可不是化干戈為玉帛的人物,他崇尚的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我並不是貪戀什麼。劉家就是有滔天權勢,我也不在乎。那日我被他迷醉姦污之後,也曾經想死,後來發現身懷有孕,死的心思就淡了,這是命中注定。」李喜兒比她娘堅強得多,臉上帶著哀傷卻沒有再哭過。

    「沒那個畜生,妳也能將孩子生下來,也可以將孩子養大,將來我收他做徒弟。」謝小玉很不想和劉家搭上關係,兩邊的仇怨已經沒辦法化解了。

    「我不想讓孩子生下就沾染血海深仇,萬一他將來知道自己的父親死在你手裡怎麼辦?」李喜兒最怕的就是這種事。

    「我不在乎。」謝小玉搖頭道。這種事就算發生,也是十幾年後。

    「我在乎。」李喜兒有自己的主見,這一點她比她爹更強幾分:「我只求有一個平平常常的家,只求夫妻和美、母子安樂。現在夫妻和美已經做不到了,但是母子安樂還是可以。」

    謝小玉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勸下去,好半天,他才歎道:「跟著那個畜生未必有什麼好事。那個畜生現在肯服軟,等到事情過了之後,劉家那邊來了強援,他肯定會想起曾經受過的憋屈……」

    「你難道怕他報復?」李喜兒心裡通透。她要替未曾出世的孩子著想,同樣也要為爹娘弟弟著想。如果現在替劉和求情會養虎成患,她同樣要好好考慮一番。

    「我倒是不怕。妳爹和妳弟弟也用不著擔心,只要有五、六年的時間,他們都會成為很厲害的修士,自保肯定做得到。如果給我五、六年時間的話,我不找劉家的麻煩已經很不錯了,我擔心的是他會拿妳當出氣筒。」謝小玉以前說這話,肯定有人說他吹牛,現在他說這話,沒人會質疑。

    「那就沒問題了,只要爹娘和弟弟不會有事就行。你們不用管我。」李喜兒倒是挺坦然。

    見喜兒主意已定,謝小玉也不再說什麼。他走到外面,跟蘇明成要了 一隻蠱蟲。

    這是一隻很小的蠱蟲,就像一粒灰塵,顏色粉紅。

    回到屋子裡,謝小玉取出一根銀針說道:「伸出手指,我要妳一滴心血。」

    「這是什麼?」李喜兒瞪大眼睛,不過她可以肯定謝小玉不會害她。

    「苗疆的女子常常會煉一隻情蠱,她們一旦看中哪個男人,就會在那個男人身上種下情蠱,一旦那個男人有離異之心,苗女就會發動情蠱,和那個男人同歸於盡。這東西也是護身符,如果妳先死的話,情蠱也會發作,那個人就會隨妳同去。」謝小玉說道。

    李喜兒心頭一震。她不喜歡這種手段,但是理智告訴她,想平平安安只有這樣做。

    銀針輕輕在中指上刺了一下,一滴血珠被擠出來,點在蠱身上。

    血珠比蠱還大,但是眨眼間就被那微塵般的蠱吸了進去。一團豆大的血氣不停漫捲著,這只蠱的顏色越發紅了 一些,變得更明艷亮麗。

    只用了一刻鐘,這只蠱已經化為情蠱。

    謝小玉剛做完這件事,就聽到門外有人咳嗽一聲,緊接著傳來那個老奴的聲音:「謝小哥,我家公子看望李姑娘來了。」

    「進來吧。」事已至此,謝小玉也就不像之前那樣氣勢洶洶。

    門一開,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走在後面的是那個老奴,一臉諂媚的樣子,走在前面的劉和卻仍舊一臉倨傲。

    謝小玉很想在這張臉上狠踩幾腳,不過還是忍住了。看在喜兒的面子上,他給這個傢伙留點情面。

    「你害過我們兩次,原本我應該將你殺了。」謝小玉同樣不會放任這個傢伙如此囂張,畢竟現在是他佔上風。

    「兩次?我只是讓總督衙門的人把你們劃進徵召人員名單裡,哪裡還有一次?」劉和不服氣了。

    「黑刺社的殺手不是你請的?.」謝小玉心頭一震。

    「黑刺社?那是什麼?你聽說過嗎?」劉和轉頭問老奴。

    「一個下三濫的殺手組織,本身沒什麼殺手,只做些拉皮條的買賣。」老奴顯然不怎麼在意這樣一個組織。

  謝小玉聽得出這話不假。豪門世家對這類殺手組織確實不太看得起,因為這類組織很難保證不洩露消息。

   「那些殺手不是你們派的?」謝小玉沉吟起來。好半天,他又想到一種可能: 「會不會是你們手下的人想拍你們馬屁,所以找了黑刺社?」

  「不可能。背著主家買兇殺人,那不是拍馬屁,而是將腦袋往馬蹄子上湊。」老奴立刻回道。

  「是啊。如果真有這樣的奴才,我肯定會立刻打死,絕對不會留下這種禍害。」劉和也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謝小玉這才意識到,像這種大家族最不喜歡就是下人和外面的勢力有所勾結,更別說自作主張接觸殺手組織。今天可以為拍這個主子的馬屁買兇殺人,明天說不定就可以為了另外一個主子轉過頭來殺這個主子。

  「不對啊……你和爹被黑刺社殺手攻擊的時候,他還沒和你們結仇呢。」李喜兒也在一旁幫著說話。

  「那時候我們已經和妳男人手下的一個傢伙結仇。」謝小玉沒打算隱瞞此事。

  「齊連雲死在你手上?」劉和猛地一指謝小玉。

  「齊連雲?那個拿扇子的傢伙?」謝小玉問道。

  「不錯。」劉和點了點頭。

  「我救過他一命,那傢伙不知道感恩,還想收我做手下,真是不知道死活。不過我沒殺他,那時我正好發現一個土蜘蛛的巢,裡面有卵,我需要有人幫我引開這些傢伙,這個姓齊的被我救過一命,我只是把命收回來罷了。」謝小玉說起前因後果。

  「好霸道。」劉和冷哼一聲。

  「霸道的不是我。蘇明成就是他請來對付我們,可惜蘇明成被我降服了,之後又來了黑刺社的殺手,想必也是他所為。看來你並不知道此事,我確實不該把這筆帳算在你頭上。」謝小玉這麼說,就是想找一個台階下。

  「也不會是齊連雲買的殺手。」老奴在一旁說道:「那時候我們已經知道北方將有事發生,打算趁機大賺一筆,之前我們買下那座舊礦山,就是為此做準備。

同樣的礦山我們買下八座,都是即將開完的老礦。北面那些礦頭發現土蠻的蹤跡後,全都急著想逃,但是礦業會所不允許這種行為。他們要不找到其他人接手,要不和別人換礦,我們就用手上快廢的礦換取他們手裡的好礦,這比直接拿錢買划算得多。

齊連雲知道這件事,打算從中撈取一些好處,所以錢全都投了進去,身邊一個子兒都沒有,以至於那段日子他一直在各個礦區白吃白喝。像他這樣的人,平時根本不可能待在那種地方。

  老奴的話很有說服力。謝小玉也聽蘇明成說過,當初姓齊的並沒有拿出直接的好處,只許諾事成之後給他一筆報酬。蘇明成認識姓齊的,所以肯認這個帳,黑刺社卻不可能允許別人賒帳。

  「看來這完全是一場誤會。」老奴鬆了口氣。

  「好吧,這件事就算了。不過你把我們弄到北望城卻是不爭的事實,這筆帳我們仍舊得算一算。」說著,謝小玉一把抓住劉和的肩膀。

  劉和也是一個修士,而且境界不低,但是他和謝小玉不能比,一下子就被按著蹲了下來。

  旁邊的老奴倒也懂事,此刻就站在一旁看著,沒跑上來表忠心。因為他知道如果不讓這幫兇人出氣,這件事不會完。

  「喜兒姐就做你的外室,過幾天就和你拜堂成親。你立刻準備八抬大轎,必須熱熱鬧鬧辦一場婚事。」謝小玉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應該的、應該的。」老奴在一旁代自家少爺答應下來。他已經明白謝小玉的打算。

  關鍵就是外室這個身份。

  外室生的孩子不入籍譜,也沒資格分家產,連庶子的地位都及不上。但是外室有外室的好處,外室是妻不是妾,而且族裡根本管不著,也用不著遵守那些規矩。

  當然,外室也意味著不合法。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劉家肯定不會承認這門親事.,如果劉和以後有了妻室,如果正妻性情凶悍,甚至可能來抄外室的家。不過考慮到天寶州離中土太過遙遠,而且此地瘴毒兇猛,發生這種事的可能性不大。

  「第二條,喜兒姐生下的第一個兒子姓李,李家也要傳宗接代。」謝小玉臨時起意加了這麼個條件。

  「她不是還有個弟弟嗎?.」劉和怒道。他並不在意有沒有兒子,那只是他風流一度留下的種子,不過他丟不起這個人。讓兒子隨母姓,他豈不成了贅婿?

  「李福祿一心修練,當然要保持童子身。哪裡像你,明明有絕好的資質卻不知道愛惜,早早就破了童身。」謝小玉冷哼一聲。

  「你又不是我爹,你管得著嗎?」劉和脖子一梗。

  謝小玉見劉和如此回話,反倒放下心來。這人就是繡花枕頭,肚子裡一包茅草。

  他伸手在劉和的脖頸上拍了一下。

  「你幹什麼?」劉和就感覺脖頸一陣刺痛。

  「你應該聽說過我們在北方怎麼大顯身手的吧?想必你也知道我們最擅長的除了魔功就是蠱術。剛才我就在你的身上種下魔蠱,此蠱是以喜兒姐的心血煉成,只要她動一下心念,你就必死無疑,當然她自己也會喪命。」謝小玉解釋道。

  「情蠱。」旁邊的老奴駭然變色。他當然知道這東西的厲害。

  「普通的情蠱哪裡顯得出我們的手段?」謝小玉摘下手腕上的刀輪輕輕一彈,這個形如手鐲的刀輪立刻發出一陣曼妙的呻吟聲,緊接著,一個美女身影冒了出來。

  劉和兩眼失神看著刀輪中的身影,旁邊的老奴卻彷彿遇見天敵似的,渾身僵直,瞳孔收縮。

  「知道這是什麼嗎?」謝小玉問道。

  「六欲天魔分身。」老奴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怪不得你連真人和蠻王都可以殺。你居然連天魔都招了來,實在太瘋狂了。」

  「你說反了。我和另外幾個人藉打仗的機會拿那些土蠻祭煉法器,沒想到殺人殺過頭,直接將天魔分身召了來。」謝小玉說得非常平淡,不過他說這些原本就帶著炫耀的味道。

  果然,不管是那個老奴還是劉和,全都面色一僵。他們聽出炫耀的意思,也把這看做一種警告。

  天魔分身未必厲害,但是這東西出了名的難纏,用來害人絕對讓人防不勝防。

  劉和只要一想到他體內種的那只蠱隱伏著天魔分身的一絲魔念,就臉色煞白。這玩意一旦發作,沒人能夠預料會是什麼樣的結果,殺父弒母這類的事都可能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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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01826 發表於 2014-8-21 20:21  
蘇明成並非只有一條趕山鞭。只見他手一揮,漫天的蟲雲往下壓去。

底下五光十色的遁光頓時亮了起來。劉家 ...

第五章 喜事?

   李光宗呆愣愣坐在地上,李嬸在旁邊眨著眼睛,李福祿不停撓頭。

    三個人都傻了。

    他們曾經想過許多種結局。這段日子,他們只要閉上眼睛,夢裡不是出現喜兒哭泣的神情,就是出現血流成河的景象,卻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

    「這是不是化什麼為什麼……」李福祿沒他姐姐聰明,現下都沒脫掉一股土氣。

    「化敵為友。」李光宗在一旁喃喃自語著。

    「也不算化敵為友,劉和只想度過這道難關,他對喜兒姐未必有什麼好意。」謝小玉回答道,這也是一種警告。

    他倒不怕李光宗和李福祿產生什麼傻念頭。這兩個人畢竟已經是修士,見識不同以往,但是,他不得不防李嬸。李嬸仍舊只是個農家婦人,難免會有些愚蠢想法,如果真以為自家女兒因禍得福,嫁入豪門,那就麻煩了。

    「你的意思是那個人會過河拆橋?.」李光宗皺緊眉頭。

    「難說得很。安陽劉家門第太高,甚至不是普通的豪門世家,他們的祖宗曾經開朝立代,統御過中土,這種家庭裡人情非常淡薄,父子相殘、兄弟  牆這類事也時有發生。喜兒姐只是個外室,在那些人眼裡恐怕不比一只螻蟻強多少。」謝小玉順便給李光宗一家洗洗腦子。

    小門小戶的人將親情看得很重,根本無法理解豪門世家中的冷漠和殘酷。

    「說書的人經常提到莫要生在……家。」李福祿難得顯露一下他的見識,可惜他的見識全都是聽說書看戲得來,淺薄得很。

    李光宗當然不會在意這些,不過對這番話倒是挺認可︰「那現下怎麼辦?」

    「我已經跟劉和說好,要他準備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再選個良辰吉日將喜兒迎娶過去。我連主婚人都請好了,就請信樂堂張堂主主持這場婚事,這樣既高調又不張揚。」謝小玉最後那句話才是關鍵。所謂明媒正娶,只是雙方面子上好看一些。外室畢竟是外室,如果傳回中土,讓安陽劉家其他人知道此事,說不定還會有麻煩。

    「大著肚子怎麼拜堂成親?」李嬸畢竟是女人,想的是別人會不會說閒話。

    「怕什麼?坐在花轎裡誰看得出來?拜堂成親的時候全都是自己人,外面的人有什麼資格進來看熱鬧?」李光宗有點見識,知道這根本就是小事,大事是必須要有個表示,告訴別人,他們和劉和的仇已經圓滿了結。

    「那樣的話,我們還要不要請人?」李嬸的腦子轉過彎來。在她心目中,女兒結婚肯定要大大操辦一場,讓以前的街坊鄰居全都來看看。

    「請什麼人?要不要把葛禿子一家請來?」李光宗一瞪眼。喜兒出事後,他對以前認識的那些人寒透了心。何叔、二子、戲子他們四處找人的時候,以前的那些街坊鄰居說閒話的、冷嘲熱諷的比比皆是,有幾家倒是肯幫忙找人,但是他們要錢。

    「對了,李光宗,有件事要告訴你。我問劉家那個小子,結果發現黑刺社的那些殺手不是他派來的,也和他手底下的人沒任何關係。」謝小玉說道。

    「黑刺社?」李光宗幾乎忘了這件事,好半天才想起來︰「這就怪了,那之前我們沒和其他人結仇啊?難道是那個和我交過手的家伙?不可能啊,這種小頭目應該沒錢僱黑刺社的殺手。」

    「我回來之前就已經問過那個人了,確實和他無關。」謝小玉做事一向精細。

    「那會是誰?」李光宗越發胡涂。

    「嫌疑最大的就是忠義堂。」謝小玉在一旁點醒道。

    李光宗張了張嘴,最終仍沒替忠義堂辯解,因為他發現確實有這個可能。

    「大哥,你算一下不就知道了?」李福祿問道。

    「一個殺手組織裡如果沒有能掩蓋天機的人物,這個組織肯定早已經被別人連根拔掉。」謝小玉根本不打算費這個心思。

    「這還是忠義堂嗎?怎麼感覺著裡面的人全都不忠不義,沒一個好東西?」李嬸一肚子郁悶。她從丈夫那裡知道不少事,所以對忠義堂也沒什麼好感。

    「俺們要準備嫁妝嗎?」李福祿問道。

    「這件事你們就用不著操心了。劉家什麼東西沒有?你們拿得出夠體面的嫁妝嗎?」謝小玉原本就沒打算那麼麻煩。難道還要真的像世俗結婚一樣十裡紅妝,連食籃馬桶都要準備齊全?

    「我回來只是告訴你們這件事,省得你們操心,不是讓你們做什麼準備。你們現下什麼都別做,大叔和福祿繼續練功,你們的實力越強,喜兒的地位越穩。什麼時候你們成了真君甚至道君,劉家恐怕會將喜兒當祖宗供起來。」謝小玉干脆給這對父子找點事情做。

    李光宗沈默半晌,突然一下子站了起來。此刻他心中的憂急盡數散去,整個人都和以前不同。

    「俺也去修練。」李福祿跟在李光宗身後走了。

    「李嬸,  閑著沒事,就做一些小孩子穿的衣服、鞋子、帽子吧,沒多久就可以派上用場了。」謝小玉也給李嬸找了些事做。他怕李嬸到處亂跑,又惹出什麼麻煩。

    李嬸答應一聲,她現下已經明白了。

    消息仍舊傳了開來,何叔、超叔、長叔還有那群小子全都被弄傻了。原本還斗得你死我活,轉眼間卻變成親家,不過謝小玉一句「別太當真」,又讓他們感覺到一絲火藥味。

    結婚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好在修士並非凡俗中人,沒那麼多講究,再加上李喜兒身懷有孕,實在拖不下去,得盡快將婚事辦掉,所以一切只能就簡。

    兩天後,李光宗一家離開落魂谷去了城裡,畢竟落魂谷離臨海城有五天航程,問禮納聘都很不方便。

    謝小玉沒走,他為這件事已經耽誤很多時間,再說李喜兒畢竟不是他的親姐姐,婚事自然有李光宗一家操辦,用不著他花費心思。所以李光宗一走,他就立亥閉關。

    這一次他是真的閉關,而不是掩人耳目。蕭山別業那一戰讓他領悟《六如法》隱藏的玄機,之前他只悟了 一點皮毛罷了。

    不只是「影」,連「電」、「露」都要重新領悟,要徹悟其中隱含的大道。

    想要做到這一點談何容易﹗

    即便在大門派裡,練氣層次的弟子也只是一心提升實力,不會領悟什麼大道,這對他們來說太早了,只有成為真人之後才會接觸大道。但是真正領悟卻要等到進入真君境界之後,因為那時候修為提升就變得異常緩慢,想有所成就,必須選擇一個方向鑽研。所謂三千大道,就是佛道兩門總結出來三千個可以成就的方向。

    他敢這麼做,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在感悟大道方面具有優勢。不過他也不敢奢望能將《六如法》全都悟透,這部無上大法每一式都有正反相對的兩種大道,《六如法》本身還蘊含著時間大道,加起來就是十三種大道,他只能挑最適合他的幾種大道。

    謝小玉沒從「電」入手,而是選擇「露」,因為「露」和水有關。

    他現下已經吸收庚金精氣,下一步就是吸收壬水精氣。如果能夠找到精純的壬水精氣自然再好不過,做不到的話,就只有從庚金中生出壬水。

    感悟「露」的真髓同樣要從水中尋找契機,他可以一邊聚攏水氣,以水養水,從庚金中生出壬水,一邊感悟其中隱含的大道,正好一舉兩得。

    閉關自然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他選的正是通往靈眼的那個入口。這段日子,法磬在密室裡修練,他在入口處閉關,順便  守這個入口。

    百丈之外,蘇明成也在修練。

    兩個人都放出一股雲霧,將方圓數裡之內全都籠罩進去。

    他們在這裡修練也是各取所需。謝小玉要的是從洞口源源不斷流散出來的庚金精氣,此刻雲霧之中夾雜的那些金屬碎片和金屬細絲全都是庚金精氣凝結而成。煉化庚金精氣的同時,他也體悟水氣的昇華和凝結,和對泥土、樹木的滋潤。

    蘇明成則就近捕捉毒蟲。這些毒蟲沾染金煞之氣,比起他原來那些蠱蟲強了許多,這還是自然  噬的結果,沒有人為的干預。這段日子,他挑了幾種最厲害的毒蟲,將  們煉化成為蠱蟲,讓  們捕食其他毒蟲。

    所謂蠱,就是用特殊的秘法把蟲蛇、蟾蜥、蜊蜴之類的毒物變成精怪,讓  們的壽命變得很長,而且能夠靠  噬血肉變強。

    因為方向不同,兩個人釋放出的雲霧也完全不同。謝小玉的雲霧夾雜著無數金屬碎片和細絲,鋒利無比,卷動間總是會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蘇明成的雲霧裡面全都是蟲子,雲霧的顏色也發綠,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裡面嗡嗡之聲不絕於耳。

    「我要如何才能讓普通的蠱排成劍陣?這東西是活的,有自己的本能,不像劍蠱沒有意識,要  們怎麼做都行。」蘇明成突然問道。

    「別問我,我對蠱不熟。」謝小玉搖了搖頭。

    蘇明成很無奈,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異想天開。

    他之所以對普通的蠱感興趣,是因為劍蠱的數量不可能太多,三萬只就是極限,普通的蠱就沒那樣的限制。不過普通的蠱是活物,懂得畏懼,還有天生對血肉的渴望,想要像操縱劍蠱那樣,實在太難了。

    「有所得必有所失,如果蠱沒有這樣那樣的弱點,蠻荒之地的那些苗人恐怕早已經入主中原了。」謝小玉說道。這是解釋,也是善意的勸告。

    「你的意思是我仍舊回到劍蠱的路上?」蘇明成有些不舍。

    「你可以齊頭並進,將劍蠱夾雜在普通的蠱裡。」謝小玉想出折衷的辦法。蘇明成沈思片刻,最後覺得只能這樣做。

    「你那邊怎麼樣了?有頭緒了嗎?」蘇明成問。他是少數幾個知道謝小玉閉關目的之人。

    「哪有那麼容易?」謝小玉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看未必,你這家伙好像又厲害許多。」蘇明成根本不信。人的感知或許有錯,那些蠱蟲對氣機卻異常敏感,一開始那些蠱蟲還會飛進謝小玉的雲霧中,最近兩天,蠱蟲甚至不敢靠近兩團雲霧的交界處。

    謝小玉笑而不答。

    他確實沒有悟出「露」中隱含的大道,但是這段日子他也沒白費,他的體內生出一絲辛金精氣。

    庚金屬陽,辛金屬陰。

    原本按照他的計畫,吸收庚金精氣之後,再生出壬水、甲木、丙火、戊土,可以成就五行小圓滿。現下辛金精氣突然冒了出來,從辛金可以生出癸水、乙木、丁火、己土,兩邊相合就是五行大圓滿。

    更妙的是他手裡有癸水真訣,那是從趙博手裡得來,這部功法等級不高,但是妙用無窮。

    而且露、霜、霧、雨、雲全都由癸水凝結而成,癸水比壬水更適合《六如法》。

    突然,頭頂上傳來一陣「呼呼呼」的扇葉轉動聲。

    「怎麼回事?老李他們回來了?」蘇明成一下子站了起來。

    謝小玉連忙往面前的陣旗一指。

四周的雲霧迅速朝著陣旗涌去,那面陣旗就彷佛一個無底洞一般,將所有的雲霧全都收入其中,轉瞬間雲收霧斂,陣旗也變得金光閃閃,這是庚金精氣太過濃郁的緣故。和剩下的十幾面幻天蝶舞陣旗相比,這面陣旗不但顏色不同,也小了許多,只有巴掌那麼大。

蘇明成同樣也收起他的雲霧,然後雙手一展將兩只袖子抖開,那漫天的蠱蟲紛紛投入其中。

兩個人飛身朝著營地而去。

此刻在營地旁的起降點上,一艘又細又長的飛天船正緩緩降落。

「有這樣的飛天船嗎?」謝小玉轉頭問道。

「那應該是劉家自備的飛天船。」蘇明成對這種事很清楚,他見過很多私家擁有的飛天船。

降落點旁邊人很多,所以顯得異常嘈雜,整個營地的人全都被吸引過來。

飛天船漸漸降落到地上。

艙門一開,第一個從飛天船上下來的居然是那位璇璣派的掌門弟子。之前洛文清為了避嫌沒有跟過來,這次他受邀前來觀禮,就沒那些顧忌。

洛文清早就看到謝小玉了,徑直走了過來。

謝小玉卻沒看著他,而是盯著他背後。緊跟在洛文清後面下來的是忠義堂的人,來的人還不少,兩位軍師、十幾位舵主全都到了,只有堂主沒來。

謝小玉心裡很不舒服,怒火猛地竄上來。

不過他也知道現下不能發火。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忠義堂的人不要臉,他卻要顧及臉面,更何況他也沒足夠證據證明黑刺社的殺手和忠義堂有關。王晨來到落魂谷之後,他曾經讓王晨占過一卦,果然什麼都沒算出來。

[你怎麼了?臉色很不好。」洛文清搶步上前,一下子扣住謝小玉的脈門。
謝小玉本能地一抖手腕,但洛文清的三根手指就像黏在上面一樣,根本甩不開。

「郁氣攻心,氣血不寧,你的狀況相當危險,隨時都可能走火入魔。」洛文清神情凝重地說道。

謝小玉臉色微微一白。

他這才發現最近自己的情緒好像常常失控,胸中總是充滿憤怒、郁悶和壓抑。之前他以為是諸事不順,從發現喜兒失蹤開始,每一件事都出乎他的預料,讓他的計畫一變再變,還不得不和生死仇敵結成親家。現下他終於明白那只是外因,內因肯定和他修練《七情迷心魔門大法》有關。

他豢養的全都是無形魔頭,這類魔頭從外表一點看不出兇惡猙獰,反倒寧靜溫和。不過魔頭就是魔頭,這東西要不如同暗流涌動,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一切,表面上不露出一絲痕跡,等到發作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要不蟄伏等待,當時機到來的時候驟然出手,讓人措手不及。

這還只是飛劍中隱藏的七情心魔在搗鬼,刀輪之中寄居的六欲天魔分身還沒有動作呢,那才是  正吃人不吐骨頭的存在。

「看來我得找一些佛門秘法看看了,《六如法》雖然是佛門的東西,可惜是劍修之法,殺氣太重,沒辦法化解修練魔功留下的隱憂。」謝小玉苦笑道。

「你還  想當和  ?」洛文清也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洛文清突然正色說道︰「說實話,你的麻煩不小。」

「還有其他麻煩??」謝小玉聽出話裡有話。

「我還有事。」蘇明成倒也聰明,知道這時候應該迴避一下。

洛文清看著蘇明成走遠,才說道︰「昨天羅師叔飛劍傳書給我,他說你們殺的那兩個  人裡,有一個和九空山有淵源,所以九空山的人發話,他們不打算追究此事,卻也不想看到你們這些人回中土。官府被你們弄得下不了台,正巴不得有人對付你們,所以兩邊一拍即合。」

「我們所有的人?」謝小玉皺起眉頭,他要確認一下範圍。

「總共二百十七人。不只你們,連新娘子也包括在裡面。]洛文清很無奈。

「我們的功勞怎麼算?」謝小玉強壓著怒火。他已經知道自己不能再被情緒所左右,否則遲早會走入魔道。

「九空山的人只不想讓你們回去,要把你們永遠地流放在這裡,卻沒想過抹殺你們的功勞,所以你們可以另外開出一個條件。」洛文清這樣說,意思已經很明白,不管謝小玉開什麼條件,璇璣派都會全力支援。

謝小玉當然聽得出話裡的意思,可惜他根本沒興趣獅子大開口,此刻他只想盡快逃離天寶州。

他不說話,洛文清以為他想不通,所以在一旁勸道︰「其實你根本用不著在乎。別人或許回不去中土,你和麻子肯定做得到。你們成為  君只是遲早罷了,九空山再霸道也不可能破壞規矩,強行流放一位  君。」

謝小玉知道這話有理,可惜他沒那個時間,不過神道重現的事他不能說出來。

現下謝小玉不擔憂李光宗一家,對於洛文清來說,讓李光宗一家回中土只是一句話的事,而且九空山也不敢阻止。

但是天寶州幾千萬人必死無疑,謝小玉不想背那麼大的因果。

越想越覺得心亂如麻,謝小玉又有些煩躁起來,突然,他的目光掃過那艘飛天船。

劉家的飛天船樣子異常古怪,和他經常看到的飛天船都不一樣,這東西細細長長,就像一根黃瓜。

「你們從臨海城過來花了幾天?」謝小玉問道。

「你不會想自己建造一艘空行巨舟吧?」洛文清猜到謝小玉的打算,瞠目結舌地抬頭看了看那艘飛天船。

「你先回答我。」謝小玉等於預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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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喜事?

   李光宗呆愣愣坐在地上,李嬸在旁邊眨著眼睛,李福祿不停撓頭。

[花了三天。」洛文清答道。

普通的飛天船需要五天,空行巨舟的速度比普通的飛天船快一倍,眼前這艘飛天船的速度介乎於空行巨舟和普通飛天船之間。

「我雖然不知道這兩種船的原理,但是我知道它們差得很遠。空行巨舟是直接借用天地的力量,飛天船卻需要充填靈力。」洛文清並不是賣弄,這是常識。

謝小玉博覽群書,當然知道這些,但是他絕對不相信兩者之間沒有關聯。這兩種東西長得實在太像了,飛行時的狀態也差不多,後者十有八九是前者的簡化。

[我有辦法。」謝小玉眼睛裡神光閃爍,許多想法一個接一個從他腦子裡跳出來。

「就算你有辦法,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建造一艘飛天船需要很多零件,你打算從那裡弄?你不可能指望安陽劉家幫這個忙。」洛文清說道。

「我還是有辦法。」謝小玉還是那句話。

「能告訴我嗎?我絕對不會說出去。」洛文清好奇心起,畢竟他的年紀和謝小玉差不多,都才十六、七歲。

對於這個璇璣派的掌門弟子,謝小玉倒是沒什麼懷疑。他看了看左右,然後低聲說道:「當初北邊開戰之初,土蠻封鎖通往北望城的航路,所有裝載援兵的飛天船全都被打了下來,我打算把那些殘骸全都找回來。」

洛文清沒想到謝小玉打的是那些殘骸的主意。他仔細一想,這辦法還  不錯。那些殘骸已經是無主之物,就算謝小玉他們拖回來,官府也不好意思強行要取。更何況這群人肯定不會傻呼呼把東西弄回來,十有八九會就近隱藏,偷偷改造。

「我只能說但願你們能夠成功。」洛文清笑道。

謝小玉想到辦法,心頭頓時輕鬆許多,這下子他想到要些什麼了。

「北望城有沒有靈眼?」他問道。

「有。都護府裡就有一口靈眼。你想要它?」洛文清有些失望。他並不是覺得謝小玉要價不高,而是對謝小玉想藉助靈眼修練感到失望。

藉靈眼修練,在修士前期當然不錯,但是到了  君境界後,優勢就漸漸消失了。到了道君境界,更是比其他道君差上一截,只能靠服用靈丹拉回差距。

「我打算將那口靈眼化為戊土之性,麻子在練氣九重已經卡了很久,他只缺合適的天地之氣。」謝小玉解釋道。

洛文清的臉色這才好轉起來。

「你倒是舍得。」這下子洛文清又覺得謝小玉為人確實不錯。要知道靈眼可不是隨便就能找到,而且謝小玉自己不用卻留給別人,這絕對難得。

「這應該不難。先不說他們欠你們很多,必須給予補償,北望城本身也已經失去價  ,官府正猶豫不決,想放棄那裡,有些舍不得;想派兵駐守,覺得耗費太多;想重建此城,又擔心花費太大。」洛文清消息靈通,知道上面正為此犯愁。

麻子的神情很古怪。從謝小玉口中知道那兩個消息之後,他就一直發呆,臉上說不出是喜悅還是憂愁。

從靈眼那邊趕回來的法磬卻是一臉怒容。他原本打算半年之後就挑戰練氣十重,然後再看情況,如果謝小玉找到壬水精氣,他就留下來,等到成為  人之後再回中土,如果沒找到壬水精氣,他就回中土碰碰運氣。

「我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回中土。你們還記得墜毀的那幾艘飛天船嗎?我打算尋找它們的殘骸,然後想辦法拼湊出一艘飛天船,再想辦法在這基礎上建造一艘我們自己的空行巨舟。」謝小玉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房間裡總共就十幾個人,都是第一批跟著他的人,謝小玉對這些人有著絕對的信心,不擔心他們會洩露祕密。

「反正要得到那口靈眼也要去一趟北方,正好一起辦了這件事。」趙博第一個表態。

「劉家有飛天船,這艘船比官府的船快得多,正好可以派上用場。」王晨在一旁補充道。

他一開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

王晨也明白大家在想什麼。他利落地從口袋裡掏出那三枚銅錢,這本來是謝小玉的東西,現下已經給了他。

銅錢一扔到桌子上,立刻轉個不停。


其他人都不明白其中的奧妙,謝小玉、王晨和麻子卻皺起眉頭。

麻子雖然不懂易算之道,但是他知道一些皮毛,這樣轉個不停,是天機被人遮掩的徵兆。

[有人和我們打著同樣的主意......」謝小玉自言自語著。

王晨和麻子並不知道謝小玉為什麼會得出這樣的結論,但是他們都相信謝小玉不會猜錯。

「難道是官府?」王晨問道。

「我不知道。按理說官府財大氣粗,不會在乎那些殘骸,就算他們要將殘骸收回來,也沒必要遮掩天機。」謝小玉其實已經否定這種可能。

「可能是某個堂口也打算這麼做。我們想用那些殘骸拼出一艘空行巨舟,他們恐怕只想修復這些飛天船。」蘇明成知道一些內情。

「是用來偷礦吧?」麻子將蘇明成沒說出來的話點破了。

「差不多。」蘇明成不再掩飾,這是公開的祕密。

天寶州名義上只有官府、礦業會所和劉家這樣的豪門可以擁有飛天船,實際
上像忠義堂、信樂堂這樣的大堂口也都有自己的飛天船。這片大陸到處是礦,一般的礦當然沒有偷的必要,有些礦卻異常珍稀,一塊就值高價。這類礦都是偶然碰上,挖到礦的人全都會秘而不宣,藏匿起來不交上去,私底下賣給各大堂口。

「我們的動作要快。」謝小玉皺著眉頭說道︰「最可能被找到的殘骸就是我們乘坐過的那艘飛天船。」

眾人一起點頭,這很容易理解。

所有的援軍中,只有他們活下來的人最多,另外幾路援軍只有零星幾個人活下來。這些僥倖逃出來的人都精通土遁或者木遁,為了逃命,他們在土裡和密林中轉得暈頭轉向,根本不知道身在何處,也忘了飛天船墜落在那裡。

「我們耽誤不少時間,現下可能已經晚了。」王晨不太樂觀。

[也不晚。那艘飛天船很快,只要七天就可以到達墜落點,就算有人趕在我們前面到達那裡,他們也來不及把東西全部拆走。就算他們把不重要的東西全都扔下,只帶走最關鍵的那些零件,也肯定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吳榮華難得開口說話,因為他也不想放棄。

最早跟著謝小玉的人裡,他的資質比較差,修練的功法又很另類,境界提升得很慢。像王晨、趙博、趙德望他們幾個都有望修練到  君境界,他卻不敢這麼想。

所以他想離開天寶州,就只能寄希望於他們建造出屬於自己的空行巨舟。

「這邊怎麼辦?」蘇明成問道。他和李光宗的關係不錯,當然要替李光宗考慮一下。

謝小玉沉吟起來。

說實話,他對這場婚事並不在意,不過他走了的話,場面就太難看了,再說只憑李光宗他們幾個根本就壓不住場子,更鎮不住劉家那幫人。

「法磬留下,你在這裡坐鎮,尋找殘骸的事交給其他人就行。」謝小玉先安排好看家的人。

「沒問題。」法磬不在乎。現下他一門心思突破練氣十重,其他的事不打算多想。

「我們現下前往臨海城,將那些客人全都打發走。到了臨海城後,你們就前往墜落點。」謝小玉說道。

「這一來一回至少要耽誤四天。」麻子很不滿,他現下一刻鐘都等不得。

「沒辦法,那幫人不走的話我不放心。」謝小玉指的當然是忠義堂的人。

「你既然看那些家伙不順眼,干脆把他們鏟平了。」麻子惡狠狠地說道。

麻子本來對忠義堂沒什麼惡感,畢竟忠義堂從來沒惹到他頭上。但是現下忠義堂讓他白白浪費四天時間,這個仇可不小。

「遲早會有這麼一天,不過不是現下。」謝小玉對那群偽君子同樣忍耐到極限,不過他有自己的原則。他可以不在乎證據,但是在動手之前,他必須確定那些事是忠義堂干的。

他被人冤枉才會來到天寶州,所以他絕對不想冤枉別人,哪怕那是一群讓他討厭到極點的家伙。

「你不在,我不太有把握。」吳榮華露出為難之色。想在茫茫林海中搜尋飛天船的殘骸,肯定要目光敏銳才行。這群人裡就只有他和謝小玉修練瞳術,以前遇到這類事,都是以謝小玉為主,他只是在一旁輔助。

別說吳榮華本人,其他人也一樣沒把握。

他們跟著謝小玉一路過來,都知道謝小玉的瞳術在吳榮華之上。更何況兩個人的見識根本不能比,有時候線索就在眼前,吳榮華卻未必能看得出來。

謝小玉沈思起來,他不可能分身兩地,只能另想他法。

好半天,他終於想出一個折衷的辦法。

「你們一到墜落點,就讓飛天船回來接我。趙博負責跟船,我會和你保持聯繫。這邊的婚禮一結束,我就會往北方,你和我在半路上會合,我換乘劉家的這艘船,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裡到達你們那邊。]

眾人一算,如果全都靠劉家的船來回接送要二十一天;如果謝小玉自己過來,路上需要十五天,加上李家成親耽誤的時間,就是十七、八天,時間都太久了。按照這個方案,兩邊一起趕路在中間會合,就可以把時間縮短在十二天左右。

「我們不需要到目標地再下船。以我們的速度,全力奔行並不比坐船慢多少,只是辛苦一些。」王晨精於計算,所以他提議道。

「一來一回,這又可以節省兩天。」麻子立刻贊成道。

「那就這麼決定了。」謝小玉說道。

既然定下計畫,一切就按計畫進行。

麻子他們根本等不及明天出發。從房間裡面出來,他們立刻分頭趕人。

「小兄弟,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剛從臨海城過來,現下就要我們回去?」忠義堂的那個算命先生有些不滿。

「誰請你們來了?」謝小玉現下根本沒興趣和這幫人客氣。偽君子同樣也意味著欺軟怕硬。

再說如果因為口角之爭最後動起手來,他並不介意趁這個機會將忠義堂的人全都解決掉。

這可算不上冤枉,對方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

謝小玉的話裡露出一絲殺氣,眨眼間,他的身周升騰起一片殺氣,麻子甚至將裂地鞭抄在手裡。

這幫家伙在北望城殺人如麻,身上的殺氣全都熏得死人。

忠義堂的香主、舵主也有十幾個人,境界和謝小玉他們差不多,像那兩位軍師更是練氣圓滿,比謝小玉還高,但是被這股殺氣一壓,這些人一個個都臉色發白。

算命先生也不敢再說什麼。他精通易算之術,而且比王晨高明得多,心念一動立刻知道凶吉。此刻他只感覺凶煞臨頭,一個不好就會有血光之災。

謝小玉朝著遠處的呆子兄弟招了招手。

這次李光宗一家都沒回來,這兩兄弟卻回來了。

「大哥,你找俺們啥事?」二呆跑過來問道。

「我剛才一直忘了問,誰讓你們回來的?」謝小玉這才想起其中的蹊蹺之處。
「俺叔啊。」二呆腦筋不好,張嘴就答道。

「我當然知道是李叔讓你們過來,但是他不可能莫名其妙生出這樣的念頭,肯定有人要他這麼做。那個人是誰?」謝小玉打破砂鍋問到底。

「是媒婆說的。就算再不講究,女方也應該出點嫁妝,哪怕只是一針一線也好。」二呆腦子不行,記性卻好。

「臨海城什麼東西沒有?李光宗手裡又不是沒錢,在城裡不能置備嗎?」謝小玉問道。他敢肯定這裡面還有原因。

「李叔和李嬸原本也這麼想,不過後來又變卦了,要我們回來取一百只童子雞過去,說是辟邪。」二呆並不清楚內情。

「這對白痴夫婦﹗」麻子啐了一口。他跟李光宗沒什麼交情,所以沒有一點掩飾,罵人的話脫口而出。

[我會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反正不難  ,到臨海城問一下就可以知道這些餿主意是誰出的了。」謝小玉說這些話的時候,有意無意朝著那個算命先生掃了一眼。

他可以肯定這件事又是忠義堂在背後搞鬼。

一時之間,他的心頭又冒出一絲殺氣。

劉家的飛天船確實很快,兩天後,飛天船降落在臨海城。

起降點的外面,信樂堂那位張堂主、劉和身邊的老奴、還有李光宗他們幾個全都恭候在那裡。

李光宗一臉慚色。他已經接到謝小玉的信符,知道這件事讓謝小玉和其他人有多麼惱火。

接到信符的不只是他,那位堂主也接到了。老頭看到謝小玉出來,連忙拱手說道︰「小哥,我老張沒幫你辦成那件事,我的人晚了一步,媒婆和那幾個嚼舌根的婦人全都被滅口了。」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搞鬼的人總有露出馬腳的那一天。」謝小玉並不在意,他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

原本他只有七成把握這件事是忠義堂搞的鬼,現下已經提升到九成。

「這次是我和我老婆多事。」李光宗嘆了口氣。媒婆和那幾個女人一死,他立刻就知道自己上了別人的圈套。

「大叔,你現下已經是一個修士了,修士如果太注重面子的話,小心連命都沒有。好好想想那兩個被我和麻子殺掉的  人吧,他們就是因為面子才丟了性命。」謝小玉原本不想說這樣重的話,但是這一次他確實被弄得很惱火。

他轉過頭來又朝著那個老奴說道︰「北面還有一些事情沒有了結乾淨,我讓麻子他們跑一趟。這艘飛天船不錯,我打算借用一段時間。」

「沒事、沒事,你們儘管用好了。」老奴倒是挺知趣,而且他覺得沒了飛天船也好,少爺就不會再到處亂跑,少了很多麻煩。

「那就多謝了。」謝小玉朝著麻子他們揮了揮手。

麻子根本沒下船,看到謝小玉的手勢,他立刻讓駕船的人將飛天船重新升了起來。

「你那邊也快一些,別讓我們等太久。」趙博從舷窗中探出半個身體,朝著底下喊道。

謝小玉看了看趙博,轉頭說道︰「你們聽到了,我實在沒什麼時間,所以明天就舉行婚禮吧。」

他說這話絕對霸道,不但沒問劉家的意思,連李光宗都被撇在一邊。

不過老奴和李光宗都沒有反對。老奴本來就對這門親事不怎麼在意,李光宗是因為心有余悸,他從來沒看到謝小玉發過這麼大的火。

「嫁妝我已經帶來了。」謝小玉轉身指了指,只見飛天船剛才停靠的地方旁邊有一堆袋子。
那是軍用納物袋,原本用來裝黑豆,大戰結束之後,他們拿了回來。

「這麼多……你將養的雞全都殺了?」李光宗立刻猜到謝小玉做了什麼。

「老是有人覬覦這些東西,我已經煩了。」謝小玉淡淡地說道。

李光宗知道謝小玉的意思。這一次他們夫妻倆做了件傻事,但是追根溯源,十有八九是忠義堂在背後搞鬼,除此之外沒人對此感興趣。至少,劉家在這件事上絕對乾淨。

「這些全都交給劉家處理。打算自己吃就全都留下;想賣出去的話,賺來的錢給喜兒姐置一份嫁妝。」謝小玉原本打算將落魂谷當做基地,現下他不想了。那裡離臨海城太近,麻煩一大堆。

從洛文清口中聽說官府打算放棄北望城,他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官府一旦撤離,北面就變成  空地帶,他們想怎麼發展都行。

再說這半個月的時間也沒白費,他最關心的還是那些野雞蛋。現下蛋全都變成雞,別的雞全都殺掉了,它們卻仍舊被照料得很好。超叔他們幾個已經沒其他事可做,全心全意照顧這些小東西。

正如謝小玉所猜想,這些野雞能夠吸收靈氣,養了二十幾天,才比鴿子稍微大一點,但是它們的肉裡靈氣十足,絕對是最好的靈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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