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q01826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藍晶] 夢幻泡影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5Rank: 5

狀態︰ 離線
61
發表於 2014-8-26 17:44:50 |只看該作者
q01826 發表於 2014-8-26 17:44  
「成交。」謝小玉不敢再說下去。這個蠻王顯然不知道怎麼做這種交易,不該說的全都說了出來。

「你最好不 ...

夢幻泡影 7




內容簡介:

當初間接造成謝小玉被流放的霓裳門女弟子綺羅,竟也來到了天寶洲,欲與他當面「對質」,而其中究竟有什麼內幕?
謝小玉自製的飛天船終於完工,一行人踏上尋找海眼的旅程。在歷經數次凶險之後,謝小玉一行人總算安返陸地,但璇璣派卻在此時帶來一個驚人的消息,使得許多修士紛紛為了自保而逃離⋯


第一章 收穫
第二章 女人,麻煩
第三章 斗眞君
第四章 圓滿
第五章 公羊烈


第一章

天空中又開始下起雪,子歸城靠近天寶州的中央,冬天沒北望城那麼冷,雪下得晚了許多,也沒那麼大。

不過幾天下來,營地四周仍舊被雪完全覆蓋,變成一片銀色的世界,只有營地裡仍舊綠樹成蔭,生機盎然。雪還沒等落到樹上,就被靈眼噴出的木行精氣吹化,變成綿綿細雨,落到樹上,然後順著樹干流淌而下,滲入泥土中,滋潤著方圓十裡的土地。

另外還有一個地方也沒雪,甚至連雨都沒有。那裡白天總是光華耀眼,正中央一根火柱熊熊燃燒,即便在寒冬裡仍舊熱力逼人,雪根本就靠近不了那邊,在半空中就被化成水,快落到地面的時候已經被蒸發得差不多。

此刻營地裡異常安靜,所有的人都忙著修練。

突然,靈眼那邊有一股驚人的氣息沖天而起。這股氣息充滿生機,靈眼四周的樹木受了這股氣息的影響,全都長出點點嫩綠的新芽,氣息如同巨浪一般,朝著四面八方蕩開。

靈眼四周早已經有許多人等候在那裡,他們全都盤腿而坐,貪婪地吐納著。

片刻之後,又有一股氣息爆發出來,幾乎緊隨其後,五、六股氣息接二連三爆發,逸散開來的氣浪變得異常濃烈。

似乎是受了靈眼這邊的影響,陽燧鏡陣那邊也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氣息,這股氣息狂烈灼熱,有著一股毀滅和破壞的味道。

在陽燧鏡陣,同樣也有一大群人盤腿而坐,不停吐納著彌散開來的氣息。

趕走土蠻、佔據這塊風水寶地已經快半年了,半年的苦修,靈眼的滋潤,再加上謝小玉和麻子不時會開一次爐,像補氣丹這類丹藥幾乎沒有斷絕過。所以這段日子,營地裡的人接二連三挑戰練氣九重和十重。

在百丈之外,謝小玉、麻子和法磬各捧著一只大葫蘆,葫蘆口對准氣息爆發的源頭,不停吸取著。

修士突破瓶頸時激發起的天地精氣,全都帶有一絲真元的特性,是極為難得的東西,這只葫蘆的精氣足夠讓十個修士凝結真元。

當初謝小玉、法磬、麻子幾個人凝練真元的時候,因為條件所限,沒辦法將這東西儲存下來,只能白白浪費,而這幾只葫蘆是透過洛文清向璇璣派借的。

沖天而起的氣息一陣接著一陣,如同連鎖反應般,前面的人突破瓶頸,激發。

異常純淨的天地精氣,也讓大道痕跡變得越發清晰,為後面的人創造條件。突破的人越多,天地精氣越充足,大道痕跡也變得越清晰,突破起來也就越容易。這是謝小玉刻意而為的結果。

他將那些修士分別組合,每一組都放兩、三個資質最好、根基深厚的修士進去,然後再帶幾個資質極差的人物。

這種辦法並非他所創,很多門派都這麼做,不過只用在門中僕役身上,因為這種辦法完全是揠苗助長,讓潛力提前耗竭。

好在那些修士都不在乎,他們和蘇明成差不多,要求不高,非常實際。

這邊正在要緊關頭,突然一道銀光由遠而近,瞬間落了下來。銀光就落在謝小玉面前,光芒一斂,洛文清顯露身形。

看到他來了,謝小玉一邊將手中的葫蘆扔給蘇明成,一邊問道:「你又是來找我比劍?」

這半年來,洛文清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過來一趟,找他對練。中天紫薇劍法是有名的易練難精,想練好,要經歷大量的實戰。

謝小玉當然不反對,他也想藉此磨練劍術,順便熟悉一下新的力量。別人在進步,他也一樣,此刻他體內五行流轉,五行真元循環往復,已經五行倶全,只是還沒達到圓滿境地。

兩個月前,他抽空回了一趟戊城,用戊城火眼裡的那點戊土精氣凝練出戊土真元。此刻,在他體內,庚金、辛金、癸水、甲木、乙木、丙火、戊土七種真元已經圓滿,只缺壬水、丁火和己土。他是順五行,這三種真元都可以自行生成,此刻他體內三種真元都有了一些,只是太弱,遠遠沒達到圓滿的程度,再有一年半載就差不多了。到時候五行大圓滿,以他的資質,連通天丹都用不著,絕對可以一步跨入真人的境界。

讓謝小玉意想不到的是,洛文清搖頭說道:「我這次是奉師父之命而來,想問落魂谷那邊的事。」

「落魂谷不是交給你們了嗎?」謝小玉奇道。

落魂谷離臨海城實在太近,那裡有口庚金靈眼的事也已經洩漏出去,早就成了一片是非之地。謝小玉怕麻煩,干脆將整座落魂谷全都轉給璇璣派。

「師父他老人家知道這件事之後,立刻派了五百多個門人過來,他們已經快到了。」洛文清一臉苦澀。

這件事是他疏忽。

當初和謝小玉約定好之後,他以為只是件小事,根本沒在意。現在半年過去,那些人即將到達,他才知道師父如此重視此事,一下子派了這麼多人過來。

「你確定有五百多人?」謝小玉睜大眼睛。

這絕對是個恐怖的數字。他出身的元辰派也是大派,和他同時入門的弟子只有四十幾個人,即便算上前幾次開山門收的弟子,和他同輩的人也才將近七百人。不只是元辰派,其他大門派也差不多,弟子的數量一般不會超過千人。

「來的人資質都差了一些,那口庚金靈眼正好派上用場。」洛文清解釋道。他的解釋並沒有打消謝小玉心頭的疑惑。

大門派招收弟子很嚴格,先要測根骨,這就淘汰一大批。被收進來的人還不算弟子,先教讀書寫字、調息吐納和一些凡俗武技,一邊打熬筋骨,一邊看個人的悟性,一年之後再淘汰一批,剩下的才被收為弟子。

謝小玉記得自己的根骨被評為中等偏下,差一點被淘汰,最後因為悟性不錯,才僥幸評了個中上。

璇璣派在大門派裡排名非常靠前,遠在元辰派上,怎麼可能招入一大堆資質差勁的弟子?

「這些弟子修練的全都是庚金特性功法?」謝小玉又問道。

落魂谷裡那口是庚金靈眼,只有修練庚金特性功法的修士才能得到最大的好處。修練辛金和壬水功法的人也能得益,不過沒那麼多.,至於其他特性的功法,金克木、火克金,修練這兩種特性功法的人不但無益,反而有害。

「都是劍修。」洛文清干脆說出其中的緣由:「之前你說要建一座劍山,我將此事告訴師父後,師父立刻讓一批人轉成劍修,其中大部分是僕役,原本修練《力士經》、《混元經》之類的功法,大多有數十年苦功,半數以上有真人修為。」

「已經有了真人境界還願意重修?」謝小玉大吃一驚。

「重修的人可以得到正式弟子的身分,所以僕役搶著報名。」洛文清笑道。

聽到這話,謝小玉總算相信了。

僕役就算到了真君境界也不能隨意外出,雖然享受的是等同的待遇,感覺卻完全不同。他們只有兩個指望:一是修練到道君境界,那沒話說,身分立刻不同;一是兒女成為正式弟子,他們的身價就水漲船高,可以得個執事之類的身分。現在有第三條路可走,肯定會有很多人拼命爭搶。

不過,這個消息給謝小玉更多的是壓力。

他絕對想不到璇璣派對他如此重視,他隨便提了一句劍山,連能不能成功都還不知道,就讓五百名門人轉成劍修。

「你們不怕我隨口亂說?」謝小玉問道。

洛文清拍了一下謝小玉的肩膀,肯定地說道:「我相信你,我師父則相信我。再說,讓那些人轉成劍修對山門也沒什麼損失,他們資質一般,只能止步於真人境界,現在有了那口庚金靈眼,他們可以修練到真君境界,而且劍修威力強大。」對於自己的師父,洛文清很了解。

他師父絕對不是沖動的人,更不會隨意下賭注,將僕役轉成劍修恐怕是早就有的打算,這一次只是適逢其會。

那些僕役也確實適合走劍修之路。他們的資質肯定不行,否則早就成為正式弟子。能夠修到真人境界,說明他們有毅力、夠勤奮,現在肯舍棄一切轉成劍修,說明他們勇於決斷,有這幾樣優點,走劍修之路說不定能修出什麼名堂。

「這件事因我而起……你跟我來。」謝小玉想起他手上正好有些東西。東西在那座隱密的山洞裡。

半年下來,山洞已經變得像一座垃圾堆,裡面亂七八糟,滿地金屬屑和木刨花,還到處散落著稀奇古怪的零件,不過最顯眼的,是靠牆放著的一排排用天羽金煉制而成的骨架。

洛文清一看到那些金屬骨架,立刻不肯走了。

「這就是你制造出來的飛天船?這麼單薄?」他忍不住摸了摸那些骨架。這些東西看上去確實單薄。它們全都是用拇指粗細的桿子拼成,形成無數個大大小小的三角結構。

洛文清非常懷疑用它們拼成的飛天船會不會一出海就散架?

謝小玉並不感覺意外,如果他沒看過《奇技妙法百篇》,沒親自測試過這種結構的牢固程度,肯定也有類似的想法。

大部分飛天船用的是碗口粗細的金屬梁,劉家那艘飛天船因為特別細長,所以縱向的金屬梁加粗一倍,空行巨舟上用的骨架更粗,需要雙手才能環抱。只要不和別的飛天船對撞,絕對沒事。」謝小玉不想多做解釋。

洛文清不明白卻不敢多問,怕謝小玉多心。

他一轉身,又看到另外一件東西。

在山洞另外一邊差不多佔據四分之一的空間,放著一個異常復雜的東西。這玩意兒是由無數圓環組成,一個環接著一個環,大環套著小環,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各式各樣的符號。

剛一入眼,他還以為是一座立體的曼荼羅陣,仔細再看,立刻發現這不是佛門的東西,而是按照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方式構建而成。他突然想起,謝小玉曾經發動手底下所有人煉制一件法器。

那件法器的煉制手法沒什麼奧妙可言,但是異常復雜,總共有九十幾萬個零件,這群人前前後後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才做出所有零件。
當時有人問過那件法器有什麼用場,麻子說那是用於易算的輔助法器,名為「演天盤」。

得到消息後,羅師叔用大衍易數算了 一下,卻發現這東西真名叫「天機盤」。那「天機」兩個字讓他們震驚不已,更產生無窮遐想。難不成謝小玉和神秘莫測的天機門有關?

洛文清清楚記得,羅師叔連著算了十幾次卻沒有一點結果,最終不得不放棄。不久之後,師父傳來消息,告誡他不要再提此事。

洛文清當然不敢違背師父的意思,但是此刻天機盤就在眼前,他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他輕輕轉動一下圓盤,只見上面所有的環圈全都轉動起來,環圈上的符號不停地變換著排列組合。

他對易算略知二一,隱約看出這裡有六爻、八卦、紫微、梅花、大衍、周天等諸多算法。

只看片刻,他就感覺頭暈眼花。

這時,謝小玉捧著一只大木箱子,從明顯是雜物間的地方出來,一邊拂去灰塵,一邊說道:「就是這些東西,實在太亂了,也沒怎麼整理,所以有點髒。」

箱子沒蓋,上面滿是積灰,裡面亂七八糟地放著一堆扁盒,全都是用很薄的木片或獸皮做成。盒子的正面用朱砂畫著許多符篆,組成一個個或大或小的法陣,大的如同巴掌,小的僅如銅錢,互相嵌套,復雜到極點。

「這就是劍匣?」洛文清問道。半年前,謝小玉就說要煉制幾個劍匣,他還預訂一個,後來謝小玉一直沒提起此事,他以為謝小玉已經忘了。

「我一直嘗試,可惜不太成功,我在造器方面沒什麼天賦。」謝小玉說道。

洛文清暗自苦笑:這要是讓麻子聽到,肯定又要翻白眼。這家伙在造器方面的天賦肯定不能和煉丹比,但是比起其他人仍舊厲害得多。

「這些都是實驗品,都不怎麼成功,你拿去給那些師兄弟用吧,畢竟他們是因為我的關系才轉成劍修。」謝小玉正巴不得將這堆垃圾處理掉,這些東西全都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那就太謝謝你了。」洛文清拿起一個劍匣反反復覆看著。

他是掌門弟子,是門派裡重點培養的人物,當然不可能讓他分心,所以三大制藝他一個都沒學,不過他的眼光不差。

他一眼就看出這些劍匣確實是練手之作,很多地方都不成熟,到處有修修改改的痕跡,煉制手法也很粗淺,但是和那面天機盤一樣,構造絕對復雜。

難不成天機門和劍宗有什麼瓜葛?這個念頭在洛文清的腦子裡瞬間閃過,再往深處想,他越發覺得有這個可能。

天機門很神秘,沒人知道它存在多久,不過可以肯定神道大劫之前就已經存在。在神道大劫中,天機門沒有受到波及,也沒有任何作為,但是在十尊者留的筆記中,全都隱隱約約提到天機門。

劍宗和天機門正好相反,在神道大劫中大放異彩,但是這個門派同樣神秘。它在神道大劫中突然出現,曇花一現之後又徹底消失,與之有關的東西都沒留下。越想腦子越亂,疑問也越多,洛文清連忙收回心神,不敢繼續想下去。
他轉頭問道:「這要怎麼用?」

「很簡單,將飛劍放進去注入真氣,然後……」謝小玉取過一個劍匣,隨手拍進去一迭劍符,接著猛地一抬手。

只聽到一連串霹靂雷聲,一道道金芒從劍匣中疾射而出,速度快比閃電,瞬間沒入對面的石壁中。

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將洛文清嚇了 一跳。

他當然看得出這招是「夢、幻、泡、影、露、電」中的「電」,所以速度才會這麼快。

以謝小玉現在的實力,可以隨手發出這招,但是事先總會有些征兆。

「你不但注入真氣,還將劍招也封印進去。」洛文清瞬間猜透其中的奧妙。這和符篆的道理一樣,符篆就是事先封印好的法術,啟動符篆,封印的法術就會釋放出來。

「你猜對了,可惜這東西只能封印一招,威力有限,只是勝在出其不意。」謝小玉說道。

洛文清只覺得這話太過謙虛,甚至有些近乎於虛偽。這東西出手快疾,事先沒有一點征兆,讓人防不勝防,說到實用性,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與之相比。
這倒是非常符合傳說中劍宗的風格。

劍宗的出現非常突然,只知道是一群門派被滅的修士聚攏在一起組建而成,他們有感於自己戰力不足,毅然轉成劍修。

劍宗的成立就是為了對抗神皇,劍宗秘法是為了殺敵而存在,講究的就是簡練和實用。

洛文清默數了 一下,劍匣有一百三十多個,這意味著同樣數量的師兄弟會戰力大增。

不過這並非關鍵,重要的是這些劍匣煉制難度不高,依樣畫葫蘆很快就可以煉制出一大堆劍匣。一旦成功,師門必然會讓更多僕役轉成劍修,到時候,戰力會進一步提升。

想到這些,洛文清立刻精神一振,連忙將一箱劍匣全都收了起來。

「對了,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洛文清突然想起來這裡的另外一個目的:「還記得那個指證你的霓裳門女弟子嗎?她也來天寶州了。對於當初的事,霓裳門也有懷疑,她過來就是為了跟你對質。」

謝小玉一臉古怪,默然不語。好半天,他才搖了搖頭說道:「沒這個必要,我不想見她。」

「怎麼?還耿耿於懷?這件事和那個女孩無關,她也是受害者。」洛文清在一旁勸道:「你難道不想洗刷冤屈?」

「有什麼冤屈可洗刷?我現在是劍修,一切用劍講話。」謝小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凜冽的氣息。

當初剛剛被發配來這裡的時候,他確實恨過、怨過,也想過要將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現在所有的想法都已經淡了。

他和方雲天之間的恩怨一劍就可以解決,誰如果出來阻擋的話,同樣也要問他的劍答應不答應。

十天時間匆匆而過,營地裡漸漸安靜下來。總共才兩百多人,能夠突破到練氣九重和十重的人全都已經突破,短時間不會再有人挑戰瓶頸。

    到了這個時候,繼續留在子歸城的意義已經不大,而且,當初謝小玉和蠻王約定冬天就要離開,現在也差不多是履行諾言的時候。

    眾人早已經在暗中收拾東西,為離開做准備。

這天清晨,呼呼的扇葉轉動聲打破四周的寂靜,一艘又細又長的飛天船出現在營地上空。

   

Rank: 5Rank: 5

狀態︰ 離線
62
發表於 2014-8-26 17:45:26 |只看該作者
q01826 發表於 2014-8-26 17:44  
夢幻泡影 7

那是劉家的船。

所有的人都從自己的石室裡跑了出來,這艘船的到來意味著他們將要離開。

    飛天船緩緩降落到地上,艙門一開,第一個下來的是李嬸。她懷裡抱著一個嬰兒,看上去才剛滿月,劉家那個老奴緊隨其後,亦步亦趨,看上去異常恭順。

    李光宗和李福祿就在等候的人群中,一個月前,他們就接到信符,知道喜兒平平安安生下一個兒子。

    李光宗雖然不喜歡劉家,更不喜歡劉和那畜生,但是這孩子畢竟是他的外孫。

    再說按照當初的約定,第一個孩子姓李,延續李家的香火,他高興都來不及,所以知道老婆馬上要帶著外孫過來,他一連幾天沒睡覺,一聽到扇葉的聲音,就立刻跑到這邊等著。見老婆一出來,他馬上竄了過去抱過嬰兒,咧著嘴一個勁兒傻笑。

    「小心點,孩子嬌嫩,你的手別太重了。」李嬸連聲嚷嚷著。

    李光宗翻了翻白眼。他現在已經修練到換骨境界,相當於練氣八重巔峰,也算是一個不差的修士,對力量的把握已經到毫釐的程度,就算一塊豆腐,他都可以從方的搓成圓的,不讓豆腐受到損傷。孩子再嬌嫩,也不可能比豆腐更嫩。

    「俺侄子好瘦小,姐姐沒奶水嗎?」李福祿在一旁嚷嚷著。

    這下子輪到那個老奴在旁邊翻白眼。劉家再怎麼樣也是豪門世家,孩子出生後立刻有一群奶媽在旁邊候著,再會吃的孩子都管飽。不過這個孩子確實怪異,不管怎麼吃都長不胖,雖然不至於瘦到皮包骨頭的程度,卻沒有大部分新生嬰兒那種肥嘟嘟的感覺。

    「讓我瞧瞧。」謝小玉走了過來,一旁有洛文清、麻子、蘇明成和法磬。

    李光宗連忙抱著外孫走到謝小玉面前,李嬸這次則什麼話都沒說。

    三只手同時搭了上去。謝小玉的手撫摸著嬰兒的後腦勺,洛文清的手搭在嬰兒的小手上,麻子則握住嬰兒的小腳丫子。

    這是測根骨,各個門派都有自己的一套測根骨的辦法。

    「咦——」洛文清第一個發出聲音。

    「這根骨有點怪異。」麻子很快也有反應,他微微皺著眉頭,似乎思索著什麼。

    謝小玉同樣正思索著,他也發現孩子身上詭異的地方。

    這孩子渾身上下的穴道全都封閉,體內的經絡大多也淤塞了,照理來說應該養不活,但是看這孩子活蹦亂跳,不像有事的樣子。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劉家暗中做了手腳,但是轉念間又覺得不對,這個孩子對劉家沒有任何威脅,外室所生還跟外室的姓,將來根本不會回劉家爭家產,礙不到任何人的事。

    不是有人故意而為,就只能從喜兒的身上找原因。

    喜兒和別的女孩不一樣的地方只有之前修練過,而且是在靈眼裡修練。那時候靈眼還沒有轉變成庚金特性,她用來修練的那個石穴五行屬火,修練的則是他從信樂堂弄來的一部《太陰玄經》。

    謝小玉猛然間明白過來。

    幾乎同時,洛文清高興地說道:「精氣淤塞,是精氣淤塞。」

   「是日精月華和朱雀精氣。」謝小玉補充道:「喜兒姐修練的是《太陰玄經》,她肯定一直沒有停止修練,卻不知道懷孕的時候不能胡亂修練。她和這個孩子都命大,這樣都沒事。」

    一想到其中凶險之處,謝小玉唏噓不已。

    李光宗一陣茫然,他根本不懂這些,也沒對女兒提過,現在才知道這個疏忽差一點導致一屍兩命。

    「這個孩子給我做徒弟吧?」洛文清愛不釋手,不停揉捏著小嬰兒肉呼呼的小手。

    精氣淤塞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要疏通一下就可以了,淤塞的精氣因為從娘胎裡帶來,經過十月懷胎,早已經和這個嬰兒融為一體。

    這同樣是一種頂級的根骨。

    旁邊的老奴喜出望外,他原本並不在意這個孩子,現在卻不同。

    洛文清是璇璣派四個掌門弟子裡最優秀的一個,將來璇璣派掌門的位置很可能就是他的。這孩子如果拜他為師就是開山大弟子,或許再下一代的掌門之位就會落在這孩子頭上。

    不管這個孩子姓李還是姓劉,都改變不了他是劉家骨血這個事實,劉家可以藉這個機會和璇璣派拉上關系,這對劉家絕對是天大的好事。

    不過老奴非常聰明,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絕對不能流露任何興奮的模樣,否則反而會壞事。

    和老奴的興奮不同,李光宗聽了洛文清的請求,心中又喜又憂。他本來想讓這孩子擔負起傳宗接代的使命,如果讓洛文清收去做弟子,他的目的就落空了,但是這對孩子卻是天賜良機,能夠拜入璇璣派的山門中,未來不可限量。

    他猶豫不決,謝小玉卻一把接過孩子說道:「我本來也打算收這孩子做徒弟,現在就做這個孩子的干爹好了,做干爹的總要給點好處才是。」說著,他朝那口靈眼飛掠而去。

    靈眼裡總是有人修練,謝小玉一進來,裡面的人立刻停止調息吐納,全都站了起來。

    「不需要管我,你們繼續修練。」謝小玉對那幾個人說道。

    說完,他將孩子抱在懷裡,神念探入靈眼中。

    剛一進去,一道輕細的聲音立刻傳入他耳中,只有他才能聽到。

    『你好久沒來了。』那聲音顯得異常幽怨。

    「我很忙,很快就要離開這裡,走之前有很多事要做。」謝小玉連忙解釋,隨即又問道:「我要你做的那件事怎麼樣?」

    『早就完成了。我已經按照你教我的辦法,打通附近的六十余道靈脈,現在周圍兩千余裡都是我的地盤。』

    「我們離開後,你在最遠的地方找一口靈眼躲起來,千萬別被人發現。」謝小玉叮嚀道。

    『我明白。』這裡整天有人修練,這個靈智一直躲在暗處觀察,可以直接窺視別人的思想。半年下來,它早已經不像當初剛剛見到謝小玉時那樣懵懂無知,已經明白人心的險惡。

    好在,像它這樣的天地精靈性情都很質朴單純,絕對不會受到人心的影響變壞,只是多了一絲防范之心。

    「我這次過來還有一件事請你幫忙。」謝小玉用自己的神念將靈智引入懷中嬰兒體內:「這孩子的體內全都是精氣,我想請你幫他打通經絡,開啟竅穴。」

    「這個身體裡充滿火的氣息。」靈智很不喜歡。木能生火,卻天生畏懼火,雖然討厭,它卻還是將一絲精氣透入嬰兒體內。

    說到對氣的運用,絕對沒有誰能夠和這類天地精靈相比,哪怕一位道君在此,也只能一條接著一條將經脈打通,它卻將精氣散開,同時滲入每一條經脈中,速度快到極點。

    突然,兩股精氣旋轉著從嬰兒囪門鑽了進去,嬰兒的皮膚瞬間變成碧綠色,身體四周浮動著一層淡淡的紅光。

    這是木生火,而且是甲乙木生丙丁火,木行、火行同時生成。

    這可是不得了的事。人剛剛出生,一歲之內囪門還沒閉合,這時候是先天呼吸和後天呼吸並存。這個孩子現在就已經木行和火行圓滿,只要經常和五行精氣相接觸,很容易就可以做到一年之內五行大圓滿。

    一時之間謝小玉有些不知所措。

    這完全是意外,但是別人可不會這麼認為,肯定以為他掌握著某種秘法,偏偏他還沒辦法解釋。想了半天,謝小玉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干脆硬著頭皮抱著嬰兒出來。

    反正他身上見不得光的事多得是,不在乎再多一件。

    一到外面,謝小玉就將嬰兒往李光宗手裡一塞:「我這干爹可沒白做,費了我兩件寶貝。」

    眾人一個個目瞪口呆看著嬰兒。這個孩子的狀況太可怕了,身上有的地方青、有的地方紫、有的地方紅,就像中了奇毒。李光宗、李福祿和李嬸更是心疼得不行。

    洛文清也嚇了一跳,不過他相信謝小玉不會害這個孩子,再加上剛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所以他忍不住又伸手搭了一下孩子的脈搏。

    這一搭,他的臉色頓時變了,好半天才愣愣地問道:「你怎麼做到的?」

    「這個……事關重大,恕我不能多說。」謝小玉干脆直接拒絕。反正已經有天機盤和劍山這兩個先例,想知道的話就自己猜吧。

    洛文清心中除了震驚,更多的是興奮。他想收下這個孩子做弟子,只有三成是看在這個孩子的根骨上,七成卻是為了拉近和謝小玉的關系,但是現在不同了,這個孩子被謝小玉弄成萬年難遇的絕頂根骨。

    有這樣的根骨,哪怕悟性一般,修練的速度也會飛快,將來的成就肯定不會低,道君境界只是起步,修練到天仙境界都有可能。

    不過,這下子他不敢擅自決定了。

    他連忙從袖管裡抽出一枚信符,手指一彈,信符瞬間化作一道火光消失不見。

    這枚信符是羅師叔給他的,道君制作的信符全都能夠瞬息萬裡,這枚信符更是厲害,剛一發動,羅師叔那邊就有反應,立刻將信符收了去。

    還沒等眾人明白過來,一股令人戰栗的氣息就鋪天蓋地地朝著四面八方湧去,營地裡的那些修士大部分雙腳發軟,修為差一些的人直接坐倒在地。

    半空中,一個人影由淡變濃,一個身披鶴氅的道人出現在眾人面前,看上去三十幾歲,雙手負在身後。

    洛文清垂手而立,輕聲喊道:「師叔,您老人家來得好快。」

    「少囉嗦,孩子抱來給我看看。」羅師叔也不和別人打招呼,一開口就直切話題。

    謝小玉、麻子這幫人全被無視,心裡卻沒什麼怨言。兩邊的身份差得太多,對方是道君高人,他們只有仰望的分。

    洛文清轉身從李光宗手裡接過嬰兒,小心翼翼抱到道人面前。

    羅師叔連手指都不伸,只是低頭掃了一眼,立刻連道兩聲不錯,轉而對洛文清說道:「別讓這孩子在這裡待著,天寶州不是什麼好地方,就算有解毒丹也不可能拔盡所有的瘴毒。你先收他做記名弟子,我會安排人送他回中土。」

    羅師叔根本不管李光宗的意思,更不在意劉家的想法,問都不問一聲,直接就做出決定。說完這些話,他的身影便漸漸淡去。

    他剛走,天邊劍光一閃,初見之時還在天際盡頭,眨眼間就已經到眾人頭頂上空。

    那道劍光瞬間收斂,劍光中顯出另外一個道人。

    這個人一身灰色道袍,頭上插著一根竹簪,看上去非常隨意,甚至還有一絲懶洋洋的感覺。他倒是沒什麼氣勢,不過同樣目中無人。

    只見他凌空虛攝,將小嬰兒直接攝入手中,單手抱住,從頭到腳摸了 一把,同樣連聲說「不錯、不錯」。但是轉眼間,他又變得沮喪起來,自言自語道:「這樣的根骨,注定會被丘老鬼收了去,和我無緣啊……」

    長嘆聲中,他又化作一道劍光,只閃了 一閃,就消失在天際盡頭,連嬰兒也一起抱走了。

    「這就是道君之能。」

    第一個開口的是蘇明成,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其他人也一個個神情恍惚。

    跟著謝小玉這麼久,所有人的見識都增長不少,都看出剛才顯化的那兩個身影根本不是兩位道君的真身。前者是身外化身,後者是飛劍中寄托的元神化影。

那兩位道君肯定在臨海城或扶淑城,離這裡幾萬裡。

    身外化身,往來由心,無論遠近,瞬息即至,帥得難以形容。飛劍化影雖然速度稍微慢了一些,走的時候卻能將孩子一起帶走。

    此刻在場的人裡,只有李光宗和李嬸的表情不太一樣,有些不知所措。好好的孩子就這麼被別人抱走,李光宗還好一些,李嬸首先想到的是怎麼和女兒交代。

好在她這段日子下來也算有些見識,知道那兩位是高人,孩子在他們手裡只有好處,沒有害處,才沒有哭鬧起來。

    洛文清倒是挺體諒人,立刻轉頭說道:「這孩子既然已經是我的記名弟子,和他有關的人自然就是我璇璣派門人弟子的家眷,如果願意的話,你們可以和這孩子一起回中土去。」

    李嬸頓時化悲為喜。她年輕時就在這裡擔驚受怕,當初回到天寶州是萬不得已,北望城之戰勝利之後,她就想著可以回中土,沒想到官府不許,現在終於可以如願以償。

    不過這種事她不敢擅自決定,要看丈夫的意思。李嬸眼巴巴地看著丈夫。

    「我就留在這裡,讓孩子他媽和外婆一起回去吧。」李光宗說道。只要女兒和老婆安全,他就可以放心了。

    「我不回去,咱們一輩子都沒有分開過,老都老了,還有必要分開嗎?」李嬸反倒變得鎭定起來,她想回中土,可是要夫妻分離,她不願意。

李光宗看著謝小玉,希望謝小玉能夠幫著勸一下。

    「想留下就留下吧。」謝小玉淡然一笑。有洛文清剛才那句話,在天寶州肯定沒人敢在喜兒和李嬸身上打主意,回到中土反倒難說。

    李光宗愣住了,他不明白,好在他知道謝小玉不會害他。

    謝小玉也不急著解釋,其中的原由必須在私下沒人時才能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趕快離開。

    「我們在這裡的時間也不短,土蠻一直沒有出現讓我很意外,只能說我們的運氣不錯。不過運氣這東西很難說,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轉壞,現在是離開的時候了。大家前往北望城,那裡相對安全一些,而我和麻子則會繼續北上。我們只缺壬水精氣,這東西海上最多,所以我們打算出海尋找。」

    底下一片寂靜,過了片刻,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歡呼起來,其他人隨即也跟著歡呼。

    一直以來,謝小玉和麻子他們幾個只要找到一種五行精氣,其他人就會跟著沾光,這已經變成一種習慣。

    謝小玉等大家安靜下來,才繼續說道:「這次出海危險性很高,所以不可能帶太多人。我、麻子、蘇明成、法磬、王晨、吳榮華、趙博、白羽飛、嚴正、童明、秦葛舒、曹左意,是已經決定的人選,還有誰對海上的情況比較清楚?」

    眾人聽到這一連串名字倒沒什麼話說,這些人要不實力強橫,要不有特殊的本領,要不精通水遁,並不是按照關系遠近挑選人手,李光宗、李福祿等人都沒在裡面。

    「我曾經有三年在外海打漁,不過對海上談不上很熟。」一個修士站了出來。

謝小玉對這個人沒什麼印象,這個人是後來加入的,實力也不算太強,沒什麼存在感。不過,既然這個人有出海的經驗,謝小玉還是點了點頭說道:「算你一個。」

    看到有人成功自薦,另一個修士站出來說道:「我對這裡的海不太熟,但是我在中土的時候一直在海邊修練,對海上的情況知道不少。」

    謝小玉猶豫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陸地上的情況天差地遠,有山川、河流、森林、沙漠,每一個地方都不一樣;海上就不同,頂多就是有的地方多點暗礁,有的地方水流急一些,差距並不是很大。

    有兩個人成功加入,原本還有些猶豫的人也都一個個站了出來。

    謝小玉這次標准就沒那麼寬了。他一個個仔細挑選,只挑出七個人,這些人全都有真材實料,修練的功法多多少少和水有些關系,會一、兩手御水之術。

    挑出來的人只有七個,淘汰的人則二十幾個,特別是其中幾個明明什麼都不懂的家伙,被謝小玉深深記在腦子裡。

    這幾個人拼命想加入,很難說清他們的居心,可能是想近水樓台先得月,不過更大的可能是被別人收買,加入是為了充當眼線。

    現在時間緊迫,他沒空管這些,等空閒下來,他有的是辦法査明真相。

Rank: 5Rank: 5

狀態︰ 離線
63
發表於 2014-8-26 17:45:51 |只看該作者
q01826 發表於 2014-8-26 17:45  
那是劉家的船。

所有的人都從自己的石室裡跑了出來,這艘船的到來意味著他們將要離開。

第二章 女人,麻煩

    冬天的北望城一片銀裝素裹。

    厚厚的積雪將殘垣斷壁盡數掩蓋,所以一眼望去反倒顯得平靜祥和,根本看不出這裡曾經是戰場。

    此刻的北望城已經徹底廢棄了,除了內城還保留,其他地方全都一片空曠,原本駐守在這裡的兩千多名人馬也已經撤離。

    那座內城也不再是以前的模樣,裡面霧氣蒙蒙,霧氣中時不時傳來陣陣嗡鳴,還有數不清的飛蟲進進出出,已經和落魂谷那個煞池沒什麼兩樣,不同的是,這裡的蟲子沒有那種金銳之氣,卻靈動得多。

    此刻,一艘飛天船正緩緩降落到地上。劉家的這艘飛天船體積不小,用來裝兩百來人原本應該很寬敞才對,但是此刻船艙裡卻擁擠異常,大部分的座位都已經拆掉,空出來的地方全都被金屬骨架佔據。

    地面上已經有一群人等候在那裡,旁邊還停著大車小車,車上裝滿大大小小的袋子。這些袋子全都是軍中所用的大型納物袋,裡面裝的是粗細繩索、金絲網、金絲布、妖獸皮、赤蜂膠這類東西。

    船一落到地上,艙門一開,麻子第一個跑了出來。

    「快快快,全都下船,每個人搬一個,將東西搬上船。」他朝著身後吩咐道。沒人敢違背他的命令,眾人一起動手。

    「你快點補水充能,我們馬上就走。」麻子朝著開船的人命令道。

    那些人早就在忙,不敢有絲毫懈怠,接下來要行遠路,而且一路上根本沒地方補給,所以必須准備充分。

    此刻只有謝小玉和洛文清比較悠閒,仍舊坐在各自的位子上。洛文清靜心打坐,謝小玉則拿出虛空胎藏曼荼羅圖,裝作在參悟其中的奧妙。這艘船會在北望城停留一個時辰,馬上就要離開,下去也沒什麼事可做。

    正當眾人各自做著各自的事,突然外面一片嘈雜,緊接著就聽到李福祿粗聲道:「你這女人怎麼不講理?叫你別亂闖你就是不聽。」

    洛文清立刻從打坐中醒來,將頭探出窗外,朝嘈雜聲響起的方向看去。

    數十丈外,那群傻小子正攔住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那個女孩輕裳羅裙,身後一條絲帶輕輕飄擺著,彷佛是一個出塵的仙子,正是霓裳派的綺羅。

    「你的債主來了。」洛文清似笑非笑地轉頭朝謝小玉說道。

    謝小玉翻了翻白眼,已經猜到來的是誰,所以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她和我有什麼關系?」

    洛文清才不聽謝小玉解釋,朝著那邊喊道:「讓她過來。」

    李福祿等人聽到這話,立刻閃到一旁。

    綺羅瞪了這幾個家伙一眼,哼了一聲,氣沖沖地朝著飛行船走去。

    上了船之後,她冷冰冰走到謝小玉面前,雙手插腰,滿臉怨憤地說道:「因為你的緣故,我也被發配來這裡。」

    「這和我有什麼關系?我才是被無辜牽連進來的人。」謝小玉扭頭看著窗外,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無辜?方雲天是你師兄吧?他要對付的應該是你吧?你們師兄弟之間爭權奪利,為什麼拿我設局?」綺羅同樣理直氣壯。

    謝小玉以往一向能言善辯,當初堵得那位陳都護說不出話來,這次終於遇到對手。

    「我沒說你和方雲天串通一氣已經算是客氣了,當初是你指證我,這沒有錯吧?」謝小玉怒道。

    「就算沒有我指證,也有一大堆人指證是你,連你師父都不幫你說話,我完全是被牽連進這件齷齪事裡,最終損失最大的是我,還有什麼比一個女孩子的名聲更重要?」綺羅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懾人的氣勢。

    謝小玉被這一通胡攪蠻纏弄得沒有辦法,他總不可能和這個女孩比誰的損失更多,那太沒風度了。

    兩個人正爭執不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船的那些人全都跑了回來,一個個站在門口看熱鬧。

    李福祿突然喊道:「大哥,枉你聰明蓋世,你難道沒聽說過女人不講理?」

    謝小玉一愣,他絕對沒想到會有被這家伙教訓的一天。

    轉念間,他突然發現自己確實犯傻,那件事根本就爭辯不清,何必和這個女孩多費口舌?

    「將來回到中土,我會將這件事査個清楚,還自己一個公道,同樣也給你一個公道。你現在可以下船了。」他干脆下了逐客令。
   
    「只要那件事不是你做的,你當然可以討回公道,但是我的名聲呢?再讓你們這幫臭男人毀一遍?你知不知道這段日子我是怎麼過的?」綺羅的眼眶頓時紅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謝小玉被煩得不行,他最沒辦法對付的就是這招。

    「你究竟想怎麼樣?」他怒問道。

    綺羅氣鼓鼓地就是不回答,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

    來這裡之前,她的師父曾經暗示過,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這件事扯成爭風吃醋,制造謝小玉和方雲天的表弟對她都有意的假象,方雲天是幫表弟出頭,才設下這樣一個局。如此一來,方雲天雖然人品方面仍舊有問題,卻也情有可原,而且這種紛爭是私人間的恩怨,和山門無關,元辰派的顏面也保住了。否則,方雲天的罪名就是嫉賢妒能,黨同伐異,陷害同門,這就和山門有關,元辰派上到掌門,下到負責此案的長老、執事,都將負有失察之責。

    對霓裳門來說,前一種結果也大有好處,足以證明霓裳門的弟子有魅力。

    不過,這樣一個對誰都有好處的結果,卻偏偏對兩個人沒什麼好處,一個是她,另外一個就是謝小玉。

    她就算願意為了門派犧牲自己,也要有辦法說服謝小玉才行。

    當然辦法並非沒有,她只要說自己私底下愛慕對方,只是沒敢把這分情意說出口,一直深埋在心底,方雲天的表弟卻痴迷於她,不知道怎麼知道她的心意,所以醋勁大發,這才有後來那一連串事件。

    這樣絕對說得過去,但是綺羅覺得自己實在太委屈了。

    她心中又氣又惱、又急又恨,偏偏發作不得,只能往另外一邊的座位上一坐,扭頭看著窗外。

    謝小玉見綺羅並不回答,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好,只能同樣轉過頭,眼不見心不煩。

    洛文清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心中暗自好笑。他心裡突然多了一分閒情逸致,覺得在這裡攪合一下也不錯,權當打發時間。

    「這件事一時半刻說不清楚,反正我們修士歲月長久,可以慢慢商量,不急、不急。」洛文清在一旁打著哈哈。

    這既是和稀泥,也不知不覺中定下結論,反正這件事拖著就是。

    謝小玉和綺羅都沒搭理他。

    謝小玉左耳進右耳出,在山門裡,他只對修練感興趣,其他一切都淡然處之。此刻他已經平靜下來,反正他和綺羅之間的問題根本無解,干脆拋在腦後,等實力提升之後,很多問題就不成為問題。

    綺羅倒是聽進去,這個提議正合她意。來這裡之前她師父就說過,實在沒辦法就只能拖,拖到大家都忘了這件事。

    「好了、好了,該干活了。」麻子在門口大聲喊道。他也在旁邊看熱鬧,難得能夠看到謝小玉這樣窘迫,可惜時間太短,兩邊沒吵幾句就閉嘴,很不過癮。

    聽到麻子吆喝,眾人一哄而散,開始干起活來。不過這些人免不了交頭接耳,一時之間外面全都是嘁嘁喳喳的聲音。

    東西一件又一件被搬上飛天船,搬東西的人全都同一個模樣,看看謝小玉又看看那個女孩,然後一臉詭異的笑容,不知道想些什麼。

    隨著東西被搬上船,船上的空處越來越少,坐人的地方也變得越來越擁擠。如大半個時辰之後,東西總算搬完了。

    王晨、吳榮華、趙博等人上了船,麻子最後一個上去。

    麻子笑嘻嘻走到謝小玉旁邊問道:「東西都搬上來了,你看……要不要開船?」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盯著綺羅,意思非常明顯。

    謝小玉又不是傻瓜,一看到麻子的模樣,立刻明白這個家伙不懷好意。再一轉頭,立刻看到王晨、趙博那幫人在後排探頭探腦,又一扭頭,看到其他人全都站在艙門外,踮著腳尖往裡面張望,其中甚至還包括李福祿那幫家伙。

    他原本打算將綺羅趕下船,現在反倒沒辦法這樣做。如果趕人的話,肯定又要吵起來,這幫家伙就有熱鬧可看了。

    「不相干的人可以下船了。」他仍舊扭頭看著窗外,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話。

    所謂不相干的人指的當然是綺羅,不過綺羅怎麼可能下船?她的身上還背負著使命。

    見綺羅沒反應,謝小玉也不再多說,只是朝著麻子揮了揮手道:「准備好的話就起航吧。」

    麻子看了看綺羅。綺羅仍舊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根本沒聽到似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看著窗外。

    王晨、趙博那幫遠遠躲在後排的家伙,全都不停朝著麻子做關門的手勢,顯然都存著看熱鬧的心思,如果趕走綺羅,就沒熱鬧可看了。

    麻子心領神會。他本來就有這個意思,所以轉身將艙門關上,然後跑到駕駛艙。

    北望城北面百裡之外就是海。

    冬季的北海同樣一片白茫茫,海面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冰塊,大的冰塊如同山岳、如同島嶼.,小的冰塊如同磨盤,如同卵石,互相碰撞著,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不時還會互相碰撞,激起漫天的雪花和冰晶。

    不過,飛天船上的人注意的卻不是這些,而是天空中另外一艘飛天船。

    那艘船從出海就一直跟著他們。

    那可不是一艘普通的飛天船,它的樣子和劉家的船很像,也是又細又長,速度極快。

    「來者不善啊。」吳榮華瞇起一只眼睛,透過陽燧鏡中間的通孔盯著對面那艘船。

    那艘船上的人少說有三、四百人,全都是修士,裡面有幾個人實力好像很強,絕對是真人。

    旁邊的王晨立刻掏出那幾枚銅板佔卜起來。

    片刻之後,他憂心忡忡抬起頭來說道:「卦象變亂不定,前途吉凶難料。」

    「看來有些人就是不死心。」謝小玉早就猜到那些仇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麼可擔心,我們同樣也有准備。」

    他的話音剛落,就看到遠處一道火星朝著這邊飛來。他們乘坐的這艘飛天船被薄薄的迷霧遮擋著,所以火星飛近之後,只能在迷霧外面團團打轉,卻進不來。

    謝小玉連忙收起薄霧,火星瞬間飛了進來,徑直落到蘇明成面前。

    接過信符,蘇明成眉頭一皺,說道:「是堂主發來的,他要我轉告你,黑刺社又發出懸賞,要我們這些人的命。你和麻子的腦袋最值錢,每顆腦袋都值兩粒天元丹;我和法磬的身價差了一些,只值一粒;老王、老吳的腦袋值五粒地樞丹,老趙他們幾個值三粒。」

    「不至於差這麼多吧?」趙博抱怨道。

    天元丹是對凝氣成丹最有幫助的一種丹藥,一顆天元丹就可以讓成功機率提升三成;地樞丹差得多了,只是突破一般瓶頸時用的,兩者相差千倍不止。

    「發懸賞的人對我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有點本事。」謝小玉冷哼一聲。他很清楚,肯定是奸細透露出去的消息。

    以前他還能容忍,沒采取什麼清洗行動,這一次他無法容忍,回去之後,絕對會讓那些奸細付出代價。

    不只是他,旁邊的麻子同樣眼睛裡全都是凶光。

    麻子看著那艘飛天船,低聲問道:「你有什麼打算?要不要先下手為強?」

    「他們沒動手,我們也不好動手吧?.」王晨擅長算計,這類人往往缺乏決斷。

    不過話說回來,這正是對方不要臉的地方,就這麼遠遠跟著卻不動手,就像一只蒼蠅般盤旋不去。

    「不知道能不能甩掉他們?」洛文清在一旁說道。他的性子比較平和,不喜歡沾染太多血腥。

    「恐怕不行,那艘船的速度不比我們乘坐的船慢,上面裝載的東西還沒我們重。」謝小玉這半年下來已經成為飛行船方面的專家,他只看了兩艘船扇葉轉動的速度一眼,就已經得出結論。

    不過他並沒在意,只是提高嗓門,朝著駕船的人喊道:「一直往外海開,飛天船的航程不會超過一萬裡。他們不想游泳回去的話,頂多跟我們五千裡。」

    「您沒開玩笑吧?」駕船的人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那艘船確實飛不了這麼遠,但是他們這艘船也一樣,因為載重的關系,航程的極限恐怕還更近一些。

    「放心,不需跑那麼遠,頂多四千裡你就可以調頭,駕船回北望城。」謝小玉安慰道。

    說完,他隨手打了個法訣,籠罩在飛天船外面那薄霧頓時變得濃密起來。

    「現在可以干活了。」謝小玉轉身命令道。

    吳榮華收起陽燧鏡,王晨收起銅板,修練的人停止修練,全都開始行動起來。他們先將椅子搬到一旁迭起來,空出一塊很大的地方。

    只聽到啪的一聲輕響,飛天船的船底打開了,底下居然掛著一張網,那些骨架稀哩嘩啦落到網裡。

    謝小玉飛身跳了下去,異常熟練地將一段段骨架拼接起來。這些骨架都已經做好榫頭,只要對准一接,兩邊立刻互相咬合,動都不動,牢固極了。

    麻子也跳下來幫忙。

    骨架總共分成十二段,一段一段拼接起之後,新飛天船的輪廓就顯露出來。它看上去就象是一個「王」字,中間是一根粗大結實的龍骨,上面串著三根橫枝,那是翼骨。這艘飛天船有三對翅膀,和其他飛天船都不一樣。

    直到天黑,骨架才安裝完成,謝小玉和麻子沒有絲毫停下來休息的意思,兩個人讓趙博他們將繩索拋下來,開始往骨架上拉繩索。

    到了這時候,船上的那些人都已經明白其中的奧妙。

    這就和桅桿的原理差不多,如果只是孤零零的一根桅桿,肯定抵擋不住狂風的吹拂,可只要桅桿頂端用幾根粗大的繩索牽住,任憑狂風暴雨也別想撼動桅桿分毫。這樣的結構不但結實,而且輕盈,絕對比現在那些飛天船和空行巨舟靠粗大橫梁支撐船體高明得多。

    「要不要我們幫忙?」趙博大聲問道。

    「沒必要,你們下來反而越幫越忙。」謝小玉一口拒絕了。他和麻子在山洞裡練習很久,就算閉著眼睛都知道應該做什麼,互相間的配合異常純熟。多一個人的話,就如同精密的齒輪裡多了一顆石子,反倒容易卡住。

    拉繩索比拼骨架輕松得多,那些繩索全都用妖獸的筋做成,韌性極好卻很輕,將這東西固定在骨架上就如同穿針引線一樣容易,只用了兩個時辰就完工。

    原本只有骨架的時候,那些骨架在風的吹拂下顫顫巍巍,現在卻巍然不動,繩索不但讓骨架變得穩定牢固,還像蜘蛛網似地縱橫交錯,將船殼的輪廓勾勒了出來。

    麻子從上面將那些金絲網搬了下來,他開始往上鋪金絲網。

    「裡面是骨,中間是筋,外面披以筋膜,然後生皮長肉。沒想到迢簡簡單單的一艘飛天船居然也蘊含造化之妙、生命之道。」洛文清看得比任何人都仔細,隱約間捕捉到一絲大道契機。

    這令他無比震驚。

    當黎明的陽光從東方透出,天光漸亮,謝小玉和麻子已經將飛天船用金絲網全都包了起來,整艘飛天船的樣子完全顯現出來。

    接下去就是往網上刷赤蜂膠,然後將金絲布張貼其上。

    謝小玉拿著一根針、一卷線做起針線活,光用赤蜂膠不保險,他必須在承重的部位將金絲網和金絲布縫在一起。

    「還是我來吧。你弄得太難看了,而且速度這麼慢。」綺羅一下子跳了下來。謝小玉想拒絕,但是轉念一想,這東西事關大家的安全,能夠弄得盡可能牢靠一些總是好的。

    「好吧,你來,我告訴你在哪裡下針。」謝小玉說道。

    「誰要你指點,大道萬千,其理相通,雖然第一次看到這種東西,但是這東西不會比一只普通襪子復雜多少,什麼地方要走針,什麼地方要補強,我一看就明白了。」綺羅搶過謝小玉手中的金絲線,手指一捻,一根兩寸多長、異常鋒利的銀針立刻冒了出來。

    銀針一冒出來,在場所有人都感覺一陣心悸。這東西絕對不是女孩子家縫縫補補用的東西,而是可以殺人的飛針。

    女人天生力弱,同樣運用飛劍,女人比男人差一些,所以上古年間,女修士們研究出飛針之道,用技巧彌補力量的不足。

    飛針細小,所以隱密;又因為輕盈,所以快疾,變招也更靈活。而且大多成套,一套少則數百枚,多上千枚,威力驚人。

    在神道大劫之前,飛針曾經頗為流行,女修幾乎全都用飛針,很少用飛劍。

    可惜大劫一起,一切都變了。飛針用在比斗中不比飛劍差,但是神道大劫中,兩邊交鋒不再是單打獨斗,而是戰陣和戰陣的對撞,飛針根本顯現不出威力,所以大劫過後,飛針技藝大多失傳,只有一些以女修為主的門派裡還保留一些零星傳承。

    但是此刻,飛天船上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那根飛針上凝聚的煞氣。

    「這玩意不是說沒什麼用嗎?」趙博喃喃自語著。他剛才感覺脖頸上陣陣發涼。

    「那根針上充滿恨意,這個丫頭恐怕沒事時就在扎小人……」王晨嘖嘖連聲,他一臉詭笑,顯然覺得很有意思。

    聲音傳到綺羅耳中,她卻裝作沒聽見,隨手一指,只見一道銀光疾射而出,然後來回穿梭,只是眨眼工夫,一大片金絲布就和底下的金絲網縫在一起。

    這道銀光很快。謝小玉在心底暗自比較一番,論速度,肯定是「如電」最快,但是「如電」只有一擊,這道銀光卻可以連續不斷攢刺。麻子的裂地鞭也有這樣的優點,這種如暴風驟雨一般的攻擊非常恐怖,不過飛針還有另外一些好處,它轉折之間異常靈動,定位也極為精准。

    他看得異常仔細,這飛針之道同樣走的是變幻詭異的路子,和他修的劍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六如法》只有劍式,沒有劍招,所以他看到有用的東西就會暗自記在心裡,然後想辦法融合到自己的招式中。

   

Rank: 5Rank: 5

狀態︰ 離線
64
發表於 2014-8-26 17:46:25 |只看該作者
q01826 發表於 2014-8-26 17:45  
第二章 女人,麻煩

    冬天的北望城一片銀裝素裹。

太陽升到頭頂,飛天船終於接近完工。

    「慢點……那邊再抬高一些……小心放平!」謝小玉大聲吆喝著。

    只見一個半人高、通體由金鐵鑄成的東西被緩緩吊下來。

    在飛天船另一頭固定著一個同樣的東西,麻子正往上裝葉片。這些扇葉比普通飛行船的扇葉小得多,只有三分之一,葉片扭曲的角度卻大得多。這已經是最後一步,所有人一起動手。

    半個時辰之後,隨著最後一片葉片被擰緊,船上頓時響起-陣歡呼聲。

    「晚上我們就可以出發了。」謝小玉說道。

    「這地方好像擠了一些,也太……」趙博東彎著腰,透過兩側舷窗往裡看著,不知道怎麼形容才好。

    這艘飛天船確實小了一些,長度只有劉家那艘飛天船的五分之一,寬度只有一半,高度更不用說。這東西是扁的,最高處也才七尺,和一個人站直差不多,連劉家那艘船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裡面的座位一個挨著一個,沒有一點動彈的余地,頭頂上方一寸就是天花板,連站起來都做不到,更別說走動,與其說這是一艘船,還不如說是一輛大車更貼切。

    簡陋的還不只這些,這艘船沒有像其他飛天船那樣配備前弩,一旦遭遇攻擊,就只能靠船裡的人出去迎敵.,更讓人無語的是,連座位也只是一個卡在地板上的墊子,可以說,一切和飛行無關的東西全都被舍棄了。

    「只要能帶我們回中土,再擠都沒關系,反正在船上沒什麼事可做,地方用不著太大。」王晨很想得開。

    其他人心不在焉地應和著,不過只要想到必須在這樣一艘船上待幾個月,全都一臉不願。

    臉色最難看的莫過於綺羅。

    她來這裡之前,原本打定主意要纏著謝小玉,但是現在她猶豫了,要她在這樣一個狹小空間裡和一群男人擠在一起,實在比殺了她還痛苦。

    謝小玉沒管眾人的反應,他第一個鑽了進去。

    他的位子在最前面。和別人的座位不同,他的座位上多了一些拉桿,這都是用來操縱飛天船,前面則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子,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其他的座位上也有窗戶,不過只有鍋蓋大小。

    麻子也上了船,他坐在謝小玉的旁邊,兩個人輪流負責駕駛這艘船。

    第三個上船的是吳榮華,他的座位在正中間。這個座位同樣特別,頭頂上和腳底下都有一個鼓起的透明罩子,各鑲嵌著一面陽燧鏡,鏡子可以繞著圈轉動,坐在座位上可以觀察到四周的動靜——他的責任是了望。

    謝小玉一直想再找幾個修練瞳術的人,能夠和吳榮華搭檔,輪流負責了望,可惜始終沒找到。

    修練瞳術的人本來就少,實力大多不怎麼樣。北望城戰役中,最早戰死的修士就是他們這類人。吳榮華要不是跟著謝小玉,而且被重點保護,肯定也會沒命。戊城大肆收人的時候已經是戰役中期,投奔過來的一百六十多名修士裡,一個修練瞳術的都沒有。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上了船。

    綺羅狠狠跺了一下腳,最後還是不得不鑽進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太陽漸漸西斜,最終落入海中,天色慢慢暗了下來。

    透過外面的薄霧,隱約可以看到那艘飛天船仍舊跟在後面,一點都沒有放棄的打算。

    「我已經告訴劉家那幾個人,等到我們離開之後他們繼續朝北航行,明天中午再調頭返回。」麻子在一旁說道。

    「足夠我們甩掉身後的家伙了。」謝小玉說道。

    其實用不著這麼做,只憑他們這艘飛天船也能夠甩掉後面跟著的家伙,不過這樣一來,就會暴露這艘飛天船的速度,對方肯定會立刻改變對策。

    這艘船雖然速度驚人,但是要看和誰比。洛文清的劍遁就快過它十幾倍,更不用說那些真君。真君飛行絕跡,瞬息千裡,他們甚至不需要知道確切的方向,只要知道一個大概,然後來來回回飛行,將方圓千裡之內如犁地一般細細搜索一番,就可以找出這艘船。

    所以想躲開追蹤,最好的辦法就是藉助夜幕的掩護,悄悄離開。

    月亮從海平面下升起,夜色漸深。

    「我們差不多該走了。」謝小玉說道。他轉頭喝了一聲..「你們全都抓緊旁邊的扶手。」

    除了麻子,沒人知道這是為什麼,不過大家都照著做。

    看到眾人全都抓緊,謝小玉猛地拉動旁邊一條拉索。這拉索連著頂上的十二個掛鉤,一拉之下,掛鉤立刻脫開,這艘小飛天船頓時和上面那艘劉家的飛天船分離。

    小飛天船傾斜著往下俯沖,速度越來越快。

    身後那些人終於明白為什麼要抓緊欄桿,不這樣做,他們根本坐不住,會被甩出座位。

    王晨、趙博等人心都提到喉嚨,雖然他們不擔心會摔死,頂多掉進海裡嗆幾口海水,但是這裡離岸邊太遠,少說有四千多裡,游回天寶州的話,先不說要多久,累都累個半死。

    突然,謝小玉的手猛地一拉旁邊的握把,飛天船漸漸放平。

    往下看去,此刻飛天船離海面只有兩百丈的距離,借著月光,可以清楚看到海面上飛速劃過的波浪。

    「速度好快啊!」王晨看著海面叫了起來。

    「絕對比劉家那艘船快,好像也比空行巨舟快。」趙博顯得異常興奮。他們這群人私下都拿這艘飛天船打賭,有人說這東西不可靠,很容易散架,還會掉下來,他卻一直力挺謝小玉。現在船好,證明他的眼光比別人高明。

    「比空行巨舟的速度差不多快了一倍。」洛文清異常肯定地說道。他修練的中天紫微劍法是以紫微斗數作為基礎,最擅長的就是計算空間方位,稍微一算,他就已經知道這艘飛天船的速度。

    此刻他心中波瀾起伏,畢竟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這艘飛天船的意義。

    真君雖可瞬息千裡,道君更能夠瞬息萬裡,卻沒辦法一口氣從中土飛到天寶州,中間必須停下來休息,所以沒船不行。

    以往只能靠空行巨舟往來,但空行巨舟是法寶,煉制起來難度極高,而且需要一些非常稀有的材料,所以前前後後只造了一百多艘空行巨舟。

    這艘飛天船他親眼看它造起來,所用的材料都很普通,所用的方法也很簡單,普通人都能建造。如果這艘船真的能用,那麼往來於中土和天寶州之間就會變得非常容易。

    洛文清越想越感到興奮,突然,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傳進他耳中。循著聲望去,只見前後那兩個扇輪開始轉動起來,緊接著,他就感覺身體微微有些後仰,

    這艘船的速度好像又快了一些。

    「可惜扇葉小了一些,而且數量太少,只有兩個,如果再大一些,數量也多一些,肯定可以更快。」洛文清自言自語著。

    「就因為小,所以才能這麼快,扇葉大了反而會變慢。」麻子在一旁說道。

    「為什麼?」洛文清一臉疑惑。他知道麻子不會騙人。

    「我也不懂,這家伙跟我解釋過,可惜聽不懂。」麻子搖頭苦笑。

    「說來聽聽。」洛文清拍了拍謝小玉。他知道這樣做對麻子有些不太恭敬,但是他顧不得這些。

    「我只說關鍵,如果你想不明白,我再怎麼解釋都沒用,麻子就是這樣。」謝小玉很坦然。

    「願聞其詳。」洛文清坐直身體。

    其他人也豎起耳朵,只有麻子不在意。他很清楚這些人根本不可能懂,因為這套理論和常識完全相反。

    「以往總是認為力量越大速度越快。所謂強弓射快箭就是這個道理。但是在飛天船恰好相反,力量越大速度越慢,想要速度快,就只能犧牲力量,所以想飛得快,就只能用小扇葉。」謝小玉侃侃而談。這些都是他從那本書上看來,絕對顛覆他以往的認知。要不是他按照書上所寫做了許多實驗,他也不會明白。

    眾人眉頭緊皺,一個個在那裡苦思冥想。

    「你沒騙人吧?」綺羅對謝小玉不怎麼相信。

    對這個女人,謝小玉根本沒興趣搭理,他也確信別人不會聽她的。

    「我不明白。」洛文清嘆道:「我回去問問師父,或許他老人家能夠參透其中的玄機。」

    洛文清當然不會受到綺羅的影響,他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假的。他的師門長輩中精於易數的人全都算過,都隱隱約約算出謝小玉手裡有一本奇書,上面包羅萬象,可惜沒人能夠算出這本書的名字,只知道此書在元辰派千年之久,卻沒幾個人看過,看過的人也都沒在意,只當滿紙胡言。

    這本書似乎關系甚大,已經到了深藏天機的地步。師父派了二十幾個人前往元辰派,借閱元辰派收藏的雜書,線索就是陽燧鏡,不過到現在為止沒任何結果。

    按照他的想法,干脆直接問謝小玉一聲,反正只是一本雜書。師父卻告誡他千萬別提這件事,任何一樣東西只要和天地大劫搭上關系,就會生出異常玄奧的變化,往往只有特定的人物可以得到。

    前一次大劫就是最好的證明,當初和九曜同時墜入太古洞窟的人有十幾個,

    卻只有九曜看到太古天變的影像,其他人都毫無察覺。

    當年也有人想奪那幾個應劫之人的機緣,結果卻是身死道消,甚至連累宗族門派,所以,這類涉及天機的東西全都不能亂碰。

    派那些人去元辰派翻閱書籍,只是希圖僥幸罷了。

    清晨的陽光從地平線透了出來,瞬間,船艙裡多了一絲燥熱。

    船上的眾人揉了揉眼睛,這才發現兩邊那三對巨翼上鱗光閃閃,陽光投射在上面立刻被聚攏起來,傳到船艙裡。

    不知不覺中,一道紫蒙蒙的光華在船艙裡徐徐散開,紫光有些灼熱,但是被吸入體內之後,穿行於四肢百脈,反倒生出一絲涼意。

    「這是朝日紫華!」綺羅驚叫起來。緊接著,她發現四周的人一個個都雙腿跌坐,已經入定了,顯然他們全都知道會有這樣的好處。

    她並不傻,立刻知道自己錯過最好的機會,連忙也跟著盤腿坐定。

    這紫華之氣乃是天地精華,只有旭日東升之際才會出現。此時恰值陰陽交替,這絲精氣陽中帶陰,最是珍貴,要不是數量太少,絕對是築基最好之物。

    紫華之氣入體,綺羅頓時感覺到四肢百脈一陣酥麻,停滯已久的修為有了一點提升。

    旭日東升也就一刻多鐘,隨著紫華之氣漸漸退去,一股燥熱的精氣充斥於整個船艙中。

    綺羅稍一辨認就感覺出來,這是丙火精氣,不怎麼精純,但是非常濃郁。

    她頓時一驚。

    這裡離地千余丈,怎麼可能無中生有,冒出如此濃郁的丙火精氣?

    不過,轉眼間她又變得滿心歡喜。她不是洛文清,根本不關心靈氣怎麼來,只需要知道這對她的修練有好處就夠了。這裡丙火精氣之濃郁,簡直如同一口丙火靈眼,甚至用不著調息吐納,丙火精氣自己就會湧入渾身上下每一個竅穴中。

    綺羅和洛文清還有一個區別,她不認為藉外力提升修為有什麼不好,這可以大大縮短修練的時間。雖然這樣會有些後遺症,卻有解決的辦法,古往今來,靠走快捷方式飛升仙界的大有人在。

    心中沒有負擔,她毫無顧忌地修練起來。

    霓裳門的功法非常特殊,對任何靈氣都不挑剔。這和霓裳門的特點有關,霓裳門的弟子大多要嫁出去,既然要合籍雙修,肯定不能和男方修練的功法有所沖突,所以霓裳門的功法包容性極強,什麼靈氣都能吸收,修練出來的真氣卻不帶任何特性。

    其他人就沒這麼輕松了。

    這一次是試航,挑的人修練的功法大多和水有關,丙火精氣對他們沒用。

    謝小玉、蘇明成、法磬和洛文清也一樣,四個人修練的功法是庚金特性,同樣和丙火精氣相克。

    只有麻子、王晨和吳榮華能用這些丙火精氣修練,不過吳榮華負責了望,麻子駕駛飛天船,都沒空閒。

    此刻,麻子已經和謝小玉調換座位,,謝小玉負責夜航,他負責白天。

    麻子一邊翻看著海圖,一邊比對著渾天經緯儀上標記的位置。他剛剛發現謝小玉根本沒按一開始的航向前進,不知道什麼時候調了個方向。

    他猜得到謝小玉為什麼這樣做,畢竟劉家的人不能完全相信,可能中午不到就調頭返回,也可能連他們的行蹤都賣了。

    「你打算往東?」麻子問道。

    小玉點了點頭:「東部海域的情況比較清楚。」

    中土在天寶州的東南方向,當年第一批到達天寶州的人就是從東面繞過來。」

    最初的幾十年裡,從中土到天寶州都走這條東線,後來才改為筆直的航線,所以東部海域全都已經探勘清楚。

    「我不反對。」麻子關心的是找到壬水精氣,東面的海域在海圖上都有標記,總比在另外三個方向瞎撞好得多。

    對照海圖,確定最近一口海眼的位置,麻子用力扳住操縱桿,飛天船開始慢慢轉向。

    「這東西的反應真夠慢,轉個方向要老半天,調個頭更不得了,要兜好大一個圏,上升更慢,比劉家那艘船笨多了。」麻子一邊駕船,一邊抱怨著。

    「當初不是求穩嗎?這東西是為了橫渡大海用,第一要穩,第二要結實。」謝小玉是徹徹底底的實用主義者,不會追求完美。在他看來,一件東西能用就行。

    「能不能改進一下?這玩意遇到攻擊就是一個活靶,而且海上的風暴說來就來,反應太慢可不行。」麻子出過海,有這方面的經驗。

    「我情願提升它的速度。」謝小玉說道。

    「這不是極限?」

    「還能更快?」麻子和洛文清兩個人同時驚問道。

    「當然可以。」謝小玉回想著《奇技妙法百篇》上提到的幾種船,其中有兩種如果能夠造出來,連真君都別想追上。可惜,這些船的核心零件都是法寶級。

    不過,他可以對這艘船進行改造。

    之前因為沒把握,所以采用的是折衷設計,仍舊有普通飛天船的影子。如果次試航成功,他的膽子就大了,有些東西可以去掉,有些東西可以增加,速度還可以提升一倍。

    「讓我想想,別打擾我。」謝小玉托著下巴,沉思起來。

    麻子和洛文清沒辦法繼續追問下去,麻子只好專心駕船,洛文清則閉目養神,在識海之中推演中天紫薇劍法。

    船上頓時變得一陣寂靜。

    海上旅行多少有些枯燥乏味,一眼望去,除了海還是海。

    船上的空間狹小,根本沒辦法走動,白天時,大家只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閉目養神,餓了就服一顆辟谷丹,然後繼續閉目養神。反正船是靠陽光維持飛行,只有到了晚上才需要眾人出力,推動這艘繼續前進。

    這種枯燥的旅行持續三天。

    三天後,船緩緩停了下來。下面是一處礁石群,海浪不停拍打著黑色的礁石,激起沖天的浪花,礁石和礁石之間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漩渦。

    按照海圖上所指,這裡應該有一口海眼,現在卻看不到一絲海眼的跡象。

    「這是怎麼回事?」麻子的表情有些僵硬。

    謝小玉不停翻動著手中的海圖,這東西每年都會重新修訂,不過大海畢竟太過廣闊,而且海眼這種地方太危險了,一般沒人願意靠近,所以有點差錯也是難免。

    「可能挪位了。」吳榮華在後面說道:「應該是最近這幾年的事,這些礁石很像火山噴發之後留下的石頭。」

    麻子低頭看去,此刻,飛天船離海面有百余丈高,他勉強可以看清底下的狀況。那大大小小的礁石全都黑漆漆的,顯得很粗糙,確實和戊城廢墟上那些岩石非常相似。

    「最近幾年?」他頓時皺起眉頭。

    如果這裡的變化是最近幾年發生,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神道重現。

    「再去下一個地點吧。」謝小玉也感覺情況不妙,立刻調轉船頭。

    前後兩個葉輪重新轉動起來,那尖銳刺耳的聲音讓船上每一個人都感到心煩意亂。

    這次航程沒那麼遠,第二天晌午時分,他們就到海圖上標記的另外一口海眼的上空。

    謝小玉沒像之前那樣放慢速度,而是從上空一掠而過。

    海眼可不是什麼小東西,而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大的半徑可以達到兩、三裡,小的也有數十丈。而且周圍海流全都往中間匯聚,旋轉的浪花會延伸出去幾十裡,很遠就可以看到。

    下方的海面風平浪靜,簡直稱得上死水微瀾,連個浪花都看不到。

    「這個好像也出了問題。」謝小玉輕嘆一聲。

    「海水怎麼會變成這樣?」麻子心中充滿疑問。

    「這應該是所謂的死海。」洛文清見多識廣,雖然不像謝小玉那樣博覽群書,卻能夠看到一些常人不能接觸的東西。

    「死海?」麻子沒聽說過這個名稱。

    謝小玉也沒聽過,但是這個名字一進入他的耳朵,他的心頭就不由自主微微一跳。

    「你好像知道。」洛文清一直注意著謝小玉。

    他是試探,師父和兩位師叔一直都懷疑謝小玉已經知道大劫將至,甚至連麻子都可能是知情者。

    謝小玉一下子被問倒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知道?」麻子也在一旁問道。

    「一萬年前曾經大規模爆發過。」謝小玉給了個很模糊的答案。這個答案不能說有錯,沒人能肯定神道大劫的時候,死海沒有大規模爆發過。

    麻子頓時心領神會。

    洛文清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的秘密,但是他可以肯定這兩個人對大劫將至的事確實有了解,就算不是完全清楚,至少也是知情者。

    「繼續吧,我不相信所有的海眼都已經消失。」麻子的脾氣一下子沖上來。

    謝小玉當然不反對。

    壬水精氣對他雖然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卻可以大大縮短修練的時間.,再說,這一次出海除了尋找壬水精氣,另外一個目地就是測試這艘飛天船。

    現在已經證明這東西可以飛,速度不錯,而且兩座聚靈陣都能夠順利運行,特別是白天的丙火聚靈陣不但可以維持飛天船的飛行,還可以讓船裡充滿丙火精氣,簡直比得上一座靈眼。

    接下來要驗證的,是長時間飛行能力。

Rank: 5Rank: 5

狀態︰ 離線
65
發表於 2014-8-26 17:46:47 |只看該作者
q01826 發表於 2014-8-26 17:46  
太陽升到頭頂,飛天船終於接近完工。

    「慢點……那邊再抬高一些……小心放平!」謝小玉大聲吆喝著 ...

第三章  斗眞君

一處接著一處,這群人在天寶州東部海域不停飛著,可惜得到的是一次又一次失望。

海圖上標記的那些海眼大多莫名其妙消失,只有三口海眼仍舊存在,偏偏裡面都沒有壬水精氣。

一連串的失望讓麻子的情形越來越不對勁,漸漸失去耐性,其他人就算沒有壬水精氣也沒關系,他卻不行。

這天下午,吳榮華突然大喊一聲:「前面有一口海眼,好大!」

船上的人聞言,全都提振精神。

「什麼方位?」麻子大聲問道,一邊問,一邊將謝小玉從駕駛位子上趕開。

「東南一一十六度,離這裡大概有一一百七十裡。」吳榮華報出方位。

麻子猛地一扳槓桿,朝著吳榮華所報的方位調轉船頭。

飛天船緩緩轉動起來。

兩百多裡對這艘飛天船來說並不算遠,很快,船上的人都看到海面上有一個巨大的白色螺旋,這絕對是很大的海眼。

「位置有點偏,比海圖上標記的方位偏了一千多裡,而且這口海眼比標記上的大太多了。」謝小玉嘆道,越發確信大劫將至。

距離越來越近,海眼變得越來越清晰,眾人終於看清楚這口海眼有多麼巨大。

中間直通海底的深孔直徑大概有五、六裡,足夠將北望城的內城塞呑進去。

四周那個巨大的漩渦更不用說,那一圏白浪延伸出去三十余裡,滔天的浪花湧起百余丈高,飛天船在千丈的高度,卻仍舊能夠聽到底下的巨響。

「好像很凶險。」綺羅的臉色有些發白,她從來沒有經歷過什麼凶險,所以膽子有些小。

「再凶險也得下去,越是凶險,希望就越大。」麻子一臉興奮,也不管船,猛地推開旁邊的艙門,飛身跳了下去。

謝小玉連忙坐回位子,駕著船在海眼上空一圏圏轉著。

過了一刻鐘,底下有一道火星飛了上來,是麻子發的信符。

接住信符打開一看,果然——「找到了」。

「這口海眼裡有壬水精氣,我們不用再到處跑了。」謝小玉大聲喊道。

「還等什麼?下去啊!」趙博頓時一陣狂喜。雖然他修練的是《癸水眞訣》,但是壬水精氣對他同樣有用,他也想以五行大圓滿築基。

「先將船停好再說,我們在海底說不定要待很久。」謝小玉的腦子還算清醒。

「剛才路過的時候我看到一座小島,離這裡大概有五、六百裡,方位是西南偏西。」吳榮華立刻說道。

謝小玉聞言,連忙調轉船頭。

吳榮華所說的那座小島根本就是一處大一點的礁石,漲潮的時候恐怕頂多讓人站住腳,隨便來一個浪頭就會將礁石淹沒。

不過這對於他們來說,已經足夠了。

只聽到「叮叮叮」三聲輕響,三根又細又尖的金屬桿就深深插入礁石縫隙,金屬桿有兩丈長,飛天船被高高撐離海面,再大的浪頭也別想打到。

「這艘船就拜托你了。」謝小玉對洛文清說道。

其他人都要進海眼,就連綺羅也一樣,只有洛文清不需要壬水精氣。他已經是五行大圓滿的眞人,所以他留下來看守這艘船。

「我們走。」蘇明成早就等不及了,一展手中的陣旗。

只見一道金光從眾人的腳下升起,金光卷起眾人化作一條金色長練朝前飛去,光中隱約可見龍頭、龍尾和一條細長的龍身。

在他身後,趙博和那幾個精於水遁的人也都手掐法訣,將法力源源不斷注入陣中。

魚龍變幻陣最高明的地方就是人越多,威力越大,速度也越快。只見這道龍形金光緊貼著海面飛行,下方白浪滾滾,一條白浪拖出一裡多長,比那艘飛天船的速度都快得多。

只是片刻工夫,就已經看到那個巨大的漩渦了。

這道金光閃了一閃,就到漩渦中心,蘇明成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鑽入這口幽深的海眼中。

海眼中央是空的,但是壓力極大,一般人早就被壓扁了,修士雖然承受得住,卻會被巨大的壓力逼住,根本沒辦法下去,但是這道金光卻絲毫不受阻擋,筆直而下,瞬間就到底部。

海眼很深,足有五、六千丈,中間很長一段都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但是到了底部,眾人眼前一亮,只見前方透出一陣朦朦朧朧的藍光,那光芒異常通透,照在身上就感覺神清氣爽。

「好純的壬水精氣!」趙博大喜叫道。

「這裡沒什麼危險。」蘇明成有魚龍變幻陣在手,這座大陣一到海裡立刻生出很多變化,此刻方圓百裡都在他感知之下,有一點動靜他能立刻知道。

「不要大意,將可以布的陣全都布上。」謝小玉一向謹愼。說著,他一拍納物袋,十五枝陣旗頓時飛了出來。

其他人也不敢怠慢,法磬隨手放出三百六十把長劍,每一把長劍頂端都鑲著一枚劍符,這是彌天星斗劍陣眞正的模樣。

王晨、吳榮華等人也七手八腳地往外掏陣旗,這一次他們將倒轉乾坤虛空挪移陣也帶來了。

突然,一道道光芒從海眼最深處冒了出來,每一道光芒都是由九個光點組成,那是麻子的九宮移形換位陣。他顯然也聽到謝小玉的話,所以放出手上的這座大陣。

五座陣你套著我,我套著你,轉眼間將這口海眼團團護住。

做完這一切,眾人各自打出一道禁制,將四周海水逼開,雙腿交迭懸浮在半空中,開始吸取四周的壬水精氣。

海眼中頓時變得一陣寂靜。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在海底看不到太陽、月亮與星星,永遠只有那朦朦朧朧的藍光,所以根本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

突然,一聲長嘯從海眼最深處傳來,緊接著,一股洶湧澎湃的氣息朝著四面八方蕩開。

這裡可不是子歸城那片空曠的營地,所以這股氣息根本沒地方洩出,只能擠在海眼之中來回激蕩著。

那動蕩不已的氣息立刻影響到其他人。

「麻子,恭喜你!」謝小玉大聲喊道。他隨手一揚,頓時一股光霧籠罩四周,

光霧中無數金色彩蝶翩翩起舞,那動蕩不已的氣息立刻被群舞的彩蝶壓制下來。

「你不也一樣嗎?五行小圓滿已成,現在你隨時都可以成為眞人,只不過你想等丁火、己土出來罷了。」麻子從底下冒了上來,躊躇滿志地說道:「現在只差最後一步,回去之後,我就前往落魂谷閉關,不成為眞人我就不出來。」

「你肯定會比我快,不過多則一年,少則半年,我就可以追上你。」謝小玉有這個自信。

他現在是五行小圓滿,離開大圓滿只差丁火和己土,有丙火和戊土為引,丁火、己土滋生得很快。

「又多了一行,你那個法術肯定又多了一種變化吧?」謝小玉問道。

「正打算找你試試。現在移山搬岳已經變成排山倒海。」麻子洋洋得意。

突然一道強大無比的神念瞬間掃過這裡,緊接著一陣狂笑聲傳入眾人的耳中。

「我就知道你們要找海眼,總算讓我給逮到了。」

麻子的臉色驟變喊道:「是那個紅衣道人。」

「這人是眞君,我們沒辦法力敵,只能藉大陣和他周旋。」謝小玉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你們瘋了!難道以為自己可以抗衡一位眞君?」綺羅尖叫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謝小玉。

「不試試的話,難道束手待斃?」謝小玉輕嗤一聲。

其他人早就動了起來。

蘇明成、趙博等人啟動魚龍變幻陣,頓時海眼中無數金鯉穿來穿去,他們知道就算連手也不可能和眞君硬碰硬。

法磬則發動彌天星斗陣。那三百六十把長劍並非飛劍,而是類似陣旗的東西,此刻這些長劍全都隱沒不見,原本空空蕩蕩的海底卻多了無數閃爍的劍影。

這是深藏於那柄斷劍裡的秘法,是彌天星斗陣眞正的奧義,謝小玉、麻子、蘇明成雖然也學了彌天星斗陣,卻不會這招。

謝小玉和麻子也同時發動各自的大陣。

此刻唯一沒動的只有王晨,他應該主持倒轉乾坤虛空挪移,但是此刻他偏偏沒動,而是呆呆發愣。

好一會兒,他才長嘆一聲,咬牙從袖管裡將通天丹取了出來。

其他人還沒明白過來,謝小玉卻猜到王晨打算干什麼:「你想挑戰瓶頸,成為眞人?」

「以我現在的實力,根本幫不上你們什麼忙,只有成為眞人,才有點用處。」

王晨又是一聲長嘆,然後一口服下了那顆靈丹。

一直滿臉詫異的吳榮華被王晨的話嚇到了,他思索片刻,最後也取出自己的那顆通天丹。雖然這樣做犧牲了未來的成就,不過眼前這一關過不去的話,哪裡還有什麼未來?」他苦笑著將靈丹呑了下去。

這番話讓謝小玉、蘇明成和法磬都有所觸動,因為他們的情況也是一樣,隨時都可以踏入玄門之內,只不過他們都想以五行大圓滿的身分成為眞人,替將來打下扎實的底子。

三個人稍微一猶豫,一股強大的威壓就從頭頂上方傳來。

「來不及了!」麻子大聲喝道。

王晨、吳榮華在這個時候挑戰眞人境界,影響還不算大,如果這個時候謝小玉、蘇明成、法磬這三大主力也不能出手,就眞的麻煩了。

話音剛落,一道紅光已經闖入海眼中,紅光中央一個身穿紅袍的道人哈哈大笑,他的身邊有一道赤紅色的光芒盤旋飛舞。

有過上一次的經歷,他知道眼前這幾個小輩都不是那麼容易對付,一個不小心很可能會陰溝裡翻船,所以他將法器取了出來。

「好好好,你們幾個小輩居然還想負隅頑抗,我倒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樣的能耐!」紅衣道人的眼睛緊盯著底下那幾座互相交聯的大陣。

他朝下一指,那道赤紅光芒疾射而出。

紅芒初起之時只有豆大一點,一路上見風就長,眨眼間變成一朵方圓畝許的血色紅蓮,四周噴吐著數丈長的火焰。

九空山雖是道流,而且算九曜旁支,卻帶著一股佛家的味道,這也是洛文清那位師叔對九空山沒什麼好感的原因。

底下的眾人連忙催動大陣,麻子更是全力施為,對付這種明顯強得多的對手,只有挪移類的陣法最有用。此刻王晨和吳榮華全都動不了,倒轉乾坤虛空挪移陣不能用,只能依靠他的九宮移形換位陣。

「想要用陣法和我抗衡?做夢!」紅衣道人輕哼一聲,全力催動那朵紅蓮。

陣法這東西也只是借用天地之力,最終也是以力制敵,如果對方實力太強,再高明的陣法也克制不住。當初四位蠻王連手一擊,就將保護戊城的法陣強行攻破,原因就在這裡。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謝小玉和麻子比當初強得多,實力不在普通眞人之下,同樣是這幾座法陣,發揮的威力完全不一樣,就算那四位蠻王再次連手,也肯定打不破這幾座法陣。不過,此刻他們面對的卻不是四位蠻王,而是一個遠比蠻王強得多的對手。

那朵紅蓮噴吐著無盡的血焰,血焰將底下幾座大陣強行逼開。麻子的九宮移形換位陣根本無法撼動紅蓮分毫,魚龍幻變陣和幻天蝶舞陣幻化出來的金鯉、彩蝶同樣也無法阻擋紅蓮落下,反倒是法磬的彌天星斗陣生出無數劍影,讓那朵紅蓮有所忌憚,放出一圈血焰將劍影抵住。

Rank: 5Rank: 5

狀態︰ 離線
66
發表於 2014-8-26 17:47:10 |只看該作者
q01826 發表於 2014-8-26 17:46  
第三章  斗眞君

一處接著一處,這群人在天寶州東部海域不停飛著,可惜得到的是一次又一次失望。

「老蘇,鞭子!」謝小玉大聲吼道。

蘇明成立刻明白過來,他抽出趕山鞭,脫手祭了起來。

趕山鞭瞬間幻化成一條金色蛟龍,盤旋扭曲著朝著紅蓮撞去。只聽到轟的一聲震響,撞擊的氣浪朝著四面八方狂飆,在海眼中來回蕩著。

原本平靜的海眼被這股炸裂的氣浪震得抖動不已,深藍色的海水中冒出無數氣泡,樣子看上去異常詭異。

金色蛟龍被撞得倒飛回來,不過馬上穩住身形,立刻又撞了過去。

這一次,那朵紅蓮居然被撞得浮起數尺。

紅衣道人未曾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那朵紅蓮是他的本命法寶,紅蓮被撞,他頓時感到氣血翻騰。

他怒極反笑,雙手掐訣再一次催動那朵紅蓮。

他不是不想換一種手段,問題是他對陣法不熟,底下那四座大陣如果分開的話,他或許可以試著破解,但是現在陣中套陣,憑空多出無數變化,他連試都沒興趣試,肯定破解不了,只能強行打破。

那朵紅蓮頓時起了變化,只見紅蓮之上多了一尊赤面獠牙的金甲天神,這尊天神身材神情和那紅衣道人有幾分相似。

「這是法相金身,和身外化身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小心了。」謝小玉連忙警告道。

他的話音剛落,就看到那尊金甲天神虛空一抓,手裡頓時凝出一把金色長劍,劍刃之上同樣不停噴吐著血焰。

紅衣道人暴喝一聲,金甲天神舉起長劍猛力劈落。

只是一劍,四周藍光頓時一分為二,整口海眼被劈成兩半,被劈開的地方海水變得紊亂起來。

麻子噗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這一擊首當其沖就是他的九宮移形換位陣,大陣瞬間被擊破,讓他受傷不輕。

被劈開的海眼憑空多了數十個空洞,海水不停往裡面灌,又從別的地方冒出來,化作一道道水柱。這些水柱壓力極強,足以開山裂石,碎鐵穿金,而且四面八方亂飛。

誰都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那個紅衣道人雙手一擺,頓時飛起一片紅霞,將飛近過來的水柱盡數擋開。底下,謝小玉放出無數金色彩蝶,蘇明成凝出一道龍形金光,只要有水柱飛過來,立刻會被收走。

這時,兩股強勁的氣息從海眼之中升騰而上,原本海眼中除了藍色,就只有一道紅光,但是現在兩道綠光硬擠了進來。

綠光來自王晨和吳榮華身上。

綠之後是紅,不過他們身上的紅光和紅衣道人身上的紅光不同,沒那麼深。

紅光持續的時間不長,很快又轉為黃光,這一次時間更短,馬上又變成白光,白光只閃了一閃,馬上又轉為一片湛藍。

這是五行輪轉,是成就眞人的征兆。

那兩個人資質再差,有通天丹在手原本就已經十拿九穩,此刻又是身處海眼之中,根本不需要溝通天地之氣,無量無盡的水氣自然而然就會和他們連接起來,這還不能成就眞人的話,他們也別活了。

剎那間,兩個人的氣勢就變了,變得凝重而又凜冽,比起謝小玉和麻子不遑多讓。

王晨猛地抬起頭,朝著紅衣道人打了個手印。

紅衣道人頓時一個踉蹌,四周的紅霞瞬間飛散開去,三道水柱同時砸在他的身上。

換成其他人,這一下身上絕對會穿出一個大洞,但是這個道人卻只是怒吼一聲,身後露出一尊三頭六臂的赤紅身影,就將所有水柱全都彈開。

不過,他這邊剛剛穩住,下一瞬間,那朵紅蓮突然出現在他的頭頂上方。

王晨和吳榮華兩個人已經各掌一個門戶,同時催動倒轉乾坤虛空挪移陣。他們雖剛剛成為眞人,但在這裡成就眞人,氣息完全和海眼相融,無形中多了一絲特殊的感應。大陣只是借用天地之力的手段,別人只能借一成,他們在這裡卻可以借十成。

謝小玉和麻子微微一愣,瞬間同時明白過來。

「好機會,大家全力發動!」謝小玉大喝一聲,雙手一振,所有的法寶全都放了出去。

海眼之中頓時多了一道五彩光芒,光中傳來悠揚悅耳的絲竹之聲,還有歌女輕吐櫻唇,用迷人的歌喉輕聲吟唱,更有無數彩蝶翩翩起舞,萬千花瓣徐徐飛揚。

這一切妙不可言,但是紅衣道人卻只覺得渾身寒毛直立。

麻子同樣也動了,他出手比謝小玉慢,聲勢卻比謝小玉狂猛得多。

只見一座黑漆漆的島嶼憑空冒了出來,島上有五、六座山峰,其中有一座山峰濃煙滾滾,赤紅的岩漿不停往下流淌,島的四周是一片茫茫無際的海洋,岩漿流入海中,立刻蒸騰起漫天白霧。山腳下原本是一望無際的叢林,此刻卻被岩漿點燃,一大片樹林都起了熊熊大火。

紅衣道人怒目而視。他原本想先脫離出去再說,沒想到這片虛影一出現,就將四周的空氣全都凝住了,他連動彈一下都沒辦法。

這種法術並不難破,他有好幾種遁法可以逃開,但是這樣太沒面子了。

紅衣道人左手虛托,那朵紅蓮頓時朝著島嶼的虛影撞去。

一道強光從撞擊的位置爆開,紅蓮被顚起數丈,虛影崩碎開來,一圈沖擊波朝著四面八方蕩開。

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原本被劈成兩半的海眼瞬間震碎,四面八方的海水朝著中間湧來。

紅衣道人駭然變色,人力畢竟不能和天地之力相比,別說他只是眞君,就算道君也不行。

他剛想脫離出去,突然四面八方同時響起爆炸聲,刺眼的白光、赤紅色的火焰,還有大片玄霜,瞬間布滿所有的空處。

紅衣道人猝不及防,根本來不及反應。他身上披著的那件紅色道袍卻是一件異寶,飛起一道紅光將他團團護住,不過這道紅光也只是稍微抵擋一下,並不能完全擋住如此猛烈的爆炸。

剛才炸開的有兩發赤霄紫光雷、兩發太陽眞火雷和四發癸水陰雷,這原本就是為了紅衣道人准備的殺招。

如果在陸地上引爆這些雷,就算擋不住,至少還能躲,而且在地面上沖擊波會迅速消散,這裡卻是海眼深處,四周全都是海水,沖擊波來回反彈著,威力是成百上千倍提升。

不過最要命的還不是沖擊波,而是塌陷的海眼。這一炸,整口海眼頓時倒翻過來,兩邊的海水同時朝著中間擠去。

紅衣道人口鼻噴血。他一咬牙,那朵紅蓮瞬間爆開,數十片蓮瓣將他包裹在中間,裹著他往海面上飛。

此刻整個海眼通道都已經消失不見,如山岳一般的海水筆直砸落,四周五色彩光亂卷,無數彩蝶和花瓣盤旋飛舞,不停切削著他護身的紅霞,更有一金一黑兩道龍影不停地亂撞。

紅衣道人怒發欲狂,身後顯出三頭六臂的法身,六只手裡各凝出一把長劍,朝著四面八方亂劈亂砍。

雖然人力無法和天地之力抗衡,卻可以從天地之力中破開一絲縫隙,此刻他就是這麼做,每一劍都將如山岳一般落下的海水劈開一線,他在那劈開的劍痕中穿行。

眼看著離海面只有數十丈,頭頂上已經可以看到陽光,紅衣道人突然心生警兆。

剎那間,一顆亮閃閃的金屬球出現在他面前。

這一下變生肘腋,讓他根本來不及應對,只能運用法相金身,六把長劍化作六面盾牌,拚命擋在面前。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六面盾牌化作金光飛散開去,法相金身也被強行炸裂,三頭去了兩頭,六臂盡數炸碎。

紅衣道人知道不妙,那幾個小輩一向都是連環發動攻擊,既然這裡設有埋伏,肯定還有後招。

現在他也顧不得丟臉,瞬間震斷左臂,將那條斷臂化作一道血光,他藏身血光之中就要遁走。

他快,還有一件東西更快。只見一道淡得幾乎不可見的紅光閃過,瞬間撞入血光之中。

已經藏身血光之中的紅衣道人慘叫一聲,跌跌撞撞地從血光中脫出。

此時他已經身在半空中。血光遁法確實快疾異常,剎那間就已經從海裡遁逃出來,而且逃出了十裡之外。

他搖搖晃晃朝著身後看了一眼。

只見他要殺的那幾個小輩全都被一道龍形金光卷著,任憑海面上波浪翻滾,漩渦連綿成片,對他們卻一點影響都沒有,不過裡面有幾個人顯得異常沮喪,他們手中都握著一枝殘破的陣旗。

看到那些破了的陣旗,紅衣道人已經明白自己是怎麼輸的了。

那是倒轉乾坤虛空挪移陣和九宮移形換位陣的陣旗,這群人想必早有倒翻海眼的打算,在倒翻海眼的同時,他們藉這兩座挪移大陣從海眼之中脫逃出來。

現在知道已經太遲了。

紅衣道人仰天長嘆,身體剎那間化為灰燼,只剩下一件紅色法袍,數十片殘破蓮瓣從半空中緩緩飄落。

一點紅光從灰燼中飛出,眨眼間到了謝小玉的面前,那是天魔刀輪。

「剛才你用的這招叫什麼?」麻子問道。

謝小玉想了想,才答道:「這招必須借用那把刀輪的力量,就叫『無相天魔斬』好了」

「『無相天魔斬」?」麻子輕聲念著,好半天才點了點頭:「好名字。」

「你們……你們居然殺了眞君。」綺羅到現在為止仍舊恍如夢中。剛才謝小玉他們敢和眞君為敵,已經讓她看傻眼,沒想到還打贏了。

沒人搭理綺羅,麻子呆愣愣地看著手裡廢掉的陣旗,滿臉悲戚之色。

他手上現在只剩下一套九桿陣旗,那還是他冒著被海眼呑沒的危險強行搶救出來的。

九宮移形換位陣確實比魚龍變幻陣和幻天蝶舞陣厲害,可惜這東西必須布下之後才能用。

「我會幫你再弄一套。」謝小玉安慰道。他轉頭又朝著王晨和吳榮華說道:「這一次多虧你們,從今以後,你們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吃虧,至少也要讓你們成為眞君。」

得了這樣的承諾,三個人頓時好受許多。

「修一修,或許還有點用。」王晨將廢掉的倒轉乾坤虛空挪移陣的陣旗收了起來,這雖然是謝小玉和李光宗的東西,可是從北望城之戰開始,一直是他在主持,所以他對這座大陣已經有了感情,雖然這些陣旗全都毀了,再也不能布成大陣,他也不舍得扔。

麻子卻很干脆,將折斷的陣旗往海裡一拋,然後朝著海裡猛地一抓。

一條黑色的龍影頓時破開海水,竄到他面前,迅速纏繞在他的手臂上。

謝小玉也連忙掐訣,他要收回那把飛劍,只見一道五彩光芒在海中一閃,緊接著飛劍飛了出來。

就在這時,原本已經套在謝小玉手腕之上的天魔刀輪呼嘯一聲飛了出去,繞著那把飛劍只是一絞,飛劍頓時在一聲輕吟中碎裂開來。

沒人能夠想到有這樣的變故,連謝小玉都猝不及防,等到他反應過來,一切都已經晚了。

天魔刀輪絞碎飛劍,立刻將碎片全都呑了下去,然後自己也崩碎開來,碎得異常徹底,碎成一堆五光十色的粉末。

在陽光的照耀下,這些飄浮在空中的粉末顯得異常絢麗。

下一瞬間,這些粉末重新凝結在一起,仍舊是刀輪的模樣,不過一下子收縮好幾倍,從手鐲變成指環,顏色也不再是紅的,變得五光十色,幻彩迷離,彷佛用鑽石雕琢而成。

刀輪飛了回來,套在謝小玉左手的拇指上。

剎那間,謝小玉明白其中的緣由。

在子歸城的時候,紅衣道人曾經將天魔刀輪擊碎,冥冥中結下因果,所以他最終死在刀輪之下。這一來一去,似乎和某種大道法則相符,所以天魔刀輪得以再一次蛻變。此刻它呑噬附在飛劍中的魔頭,吸收飛劍的精華,重新凝結成現在的模樣。

和當初刀輪破碎時一樣,謝小玉的心頭說不出是歡喜還是憂愁,這東西越厲害,對他的幫助越大,不過危險也越高。

「還有戰利品,先看看有什麼收獲?」

趙博的大呼小叫讓謝小玉回過神來,只見趙博手裡拎著那件紅色法袍,腳踩著浪花,朝著這邊飛遁而來。

「老王、老吳,你們兩個人犧牲最大,你們先挑。」麻子根本沒問謝小玉的意思,直接做出決定。他知道謝小玉絕對不會反對。

「那我就不客氣了。」王晨倒也大方。

趙博將紅色法袍、那幾片殘破的蓮花瓣和一只金絲編成的納物袋遞到王晨面前。

「那件法袍和蓮花都是法寶,可惜蓮花已經損毀,沒有九空山的煉寶之法,根本沒辦法恢復,用別派的法門修復,恐怕會跌落到靈器的等級。」謝小玉在一旁點評道。他的意思很明顯,這兩件東西就歸王晨和吳榮華。

「我不擅爭斗,好東西在我手裡沒用,法袍給老王吧。」吳榮華主動退讓。

王晨想客氣兩句,但他的眼睛盯著那件法袍就再也挪不開。剛才他們前前後後動用九顆炸雷,再加海眼崩潰之時的巨力,居然都被這件法袍擋了下來,可見此物的強悍。

他同樣不擅長戰斗,但是他要主持法陣,有這麼一件法袍護身絕對會安全許多。

「你拿著正合適。」麻子將法袍塞在王晨的手裡,又將那幾片蓮花瓣給了吳榮華,然後扯開那只納物袋。

一位眞君的收藏當然不會太差,納物袋一打開,頓時寶氣逼人,晃花眾人的眼睛。

裡面的東西當然不可能比紅色法袍和那朵蓮花更好,都只是靈器,不過對趙博他們幾個散修來說,以前根本沒有機會看到,更別說能夠得到一件。畢竟謝小玉手底下兩百多名修士,就只有謝小玉、麻子和蘇明成各有一件眞魔器。

「居然有這玩意。」謝小玉連忙分開眾人,將手伸進納物袋,取出一顆拳頭大小的珠子。

這顆珠子除了個頭很大,其他地方都很普通,和一般明珠沒什麼兩樣。

「這是什麼?」蘇明成和法磬同時問道。謝小玉很少露出這樣的異狀,只有當初他們拿出各自傳承的時候,看過謝小玉露出類似的表情。

「這應該是一顆龍珠,但是看不出是哪一種龍留下的。」麻子的眼光比其他人強得多了。

「這是蜃珠。還記得北望城那口靈眼嗎?有人搶先一步將那口靈眼變成癸水之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用的就是這件東西。」謝小玉輕輕轉動著那顆寶珠。

「因果輪回,報應不爽。」麻子嘴裡念叨著。

「這東西歸我了,行嗎?」謝小玉問道。

「拿去、拿去。」

「我們要了也沒用。」

眾人紛紛說道。

蜃是龍中異種,是龍和巨蚌交合所生,卻沒繼承龍的任何神通,既沒有龍的巨力,也沒有龍鱗龍爪,更不會行雲布雨,連興風作浪之能都沒有,是出了名的無用.,而且龍伏於海,應該是壬水之性,偏偏這東西是癸水之性。

牠唯一的本事就是幻術。幼體就可以生出無邊幻象,成年之後更是能夠化幻為實,變假為眞,制造出眞實幻境。有些蜃龍還能更進一步徹悟眞幻之道,將眞實幻境演化成一個獨立的世界。

在場的眾人除了謝小玉,沒有第一一個人修練幻術,拿到手裡也沒用。

得了這麼一件寶貝,謝小玉心滿意足地跑到一旁。

他並不是想把這件異寶煉成法寶,他眞正在意的是兩樣東西,其中之一是蜃珠之中蘊含的眞幻之道。

「夢、幻、泡、影、露、電」這六式之中,「幻」排在第二,可見其重要性,有了這枚蜃珠,應該會對領悟「幻」有所幫助。

另外一件讓他感興趣的,是蜃珠散發出來的蜃氣。

蜃是龍和蚌所生,不像龍,卻像極蚌。蚌呑日月精華,凝練成珠,雖然是妖,卻沒有一絲妖氣,蜃也是一樣,牠又是龍種,呼吸間百裡方圓的日月精華盡為其所奪,這些日月精華全都融入蜃珠中,所以蜃氣就是提純精煉過的日月精氣,也是天地精氣的一種。

和五行精氣相比,蜃氣並不算強,甚至可以說有點像雞肋,但是對他而言,卻再適合不過。

有了這東西,他用不著再等一年半載,不需要丁火、己土圓滿,立刻就能踏入玄門,成為眞人。

Rank: 5Rank: 5

狀態︰ 離線
67
發表於 2014-8-31 21:41:48 |只看該作者
q01826 發表於 2014-8-26 17:47  
「老蘇,鞭子!」謝小玉大聲吼道。

蘇明成立刻明白過來,他抽出趕山鞭,脫手祭了起來。

第四章圓滿

  「怎麼回事?」洛文清驚詫地問道。

  「九空山的人賊心不死,想將我們一網打盡,反被我們宰了。」王晨揮了揮手中的紅色法袍。

  洛文清對這件法袍實在太熟悉。九空山來的人不多,只有一位真君和兩個練氣層次的弟子,根本就是應景來的,但是那位真君偏偏架子很大,讓人討厭,也讓人印象深刻,這件紅袍正是此人所穿。

  「你們居然連手殺了一位真君……」洛文清不知道怎麼形容才好。

  練氣級的人物殺掉真人算不上稀奇,他也做得到,但是殺掉真君就不一樣了。能夠修練到真君境界,全都是天才人物,修練的功法絕對不會差,可能還有一、兩件法寶傍身,即便他遇到真君,也只能退避三舍。

  「算我們運氣好,事先就有准備,還藉助那口海眼的力量,才宰了那家伙。」麻子說起這些仍舊心有余悸。

  「九空山絕對不會善罷罷休,我得將這件事告訴兩位師叔。」洛文清立刻隨手彈出一道信符。

  消息發出去之後,洛文清才發現謝小玉從剛才就沒開過口,好像有點心不在焉,不禁問道:「你怎麼了?沒受傷吧?」

  謝小玉無動於衷,好像根本沒有聽見。

  「這家伙得了一顆蜃珠,不知道發什麼瘋,突然將本命劍符拍了進去,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麻子在一旁解釋道。

  「蜃氣也是天地精氣的一種,而且很適合他;他恐怕是想要藉助蜃珠成為真人。」洛文清的見識不在謝小玉之下。

  「我也聽說過可以用蜃氣築基,但是沒見誰這麼干過。這家伙什麼時候才能醒來?」麻子關切地問道。

  這一次洛文清回答不出來,璇璣派沒人這麼干過。

  事實上,自從萬年前神道之劫後,天地精氣漸漸喪失,現在能夠借用的天地精氣也就只有那麼幾種,五行精氣是主流,還有日月星三光和功德寶氣,其他都不常用。

  「我們只能等,等他自己醒來。實在不行的話,我再帶他去兩位師叔那裡。」洛文清說著,有意無意瞥了綺羅一眼。

  此刻如果有人能夠幫得上謝小玉的話,恐怕只有她了,像霓裳門這樣由女人組成的門派,對幻術肯定有研究。

  「要我幫他可以,但是我有什麼好處?」綺羅直接問道。

  麻子翻了翻白眼。他其實早就想到,不過綺羅既然自己不提,就說明她不想幫忙,他自然就沒興趣開口相求。

  洛文清的臉色也一下子沉了下來,此刻他只覺得綺羅太不懂事。

  以他對謝小玉的了解,只要綺羅這時候幫一把,將來謝小玉回到中土,肯定會考慮她的處境,盡可能避免卷入霓裳門的爭端。

  兩個人心中不快,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機會是要靠自己把握,一旦失去了機會,將來後悔都來不及。」蘇明成畢竟年長得多,修為越高,心性也變得越發平和。他不想看綺羅做傻事,不由得在一旁提醒道。

  綺羅其實很聰明,剛才只是耍性子。當她看到洛文清面顯不快之色,心中已經有些慌了,現在有人給了一個台階,她當然不會再像剛才那樣拿腔作勢。

  「好吧,我進去看看。」她賭氣般地朝著謝小玉的眉心戳了一指,也不見她掐訣施法,只是這麼一戳,便闖入謝小玉的識海之中。

  謝小玉的識海一望無際,四周浮動著七彩祥雲,遠處映照出萬丈光霞,更有瓊樓玉宇隱約浮現,絕對不是人間氣象。

  綺羅感覺到說不出的舒暢,整個人彷佛沒有重量,腳下也像踩著一堆棉花,軟軟的。

  她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道:「這難道就是蜃珠中的幻境?」

  心中充滿好奇,她俯下身子,輕輕抓了一把腳下的雲彩。

  那雲彩很輕很柔,軟綿綿的,濕漉漉的。

  她又掐了自己一把,頓時感覺一陣鑽心的疼痛。

  「簡直和真的一樣。」綺羅越發欣喜,如此逼真的幻境,已經和真實世界沒什麼兩樣了。

  突然,那若隱若現的樓宇群中傳來一陣轟響,緊接著,一座樓宇緩緩倒塌。

  綺羅飛身而起,腳下一片雲霞飛卷,其速如飛。只是片刻工夫,她就來到那片遠處瓊樓玉宇隱現之處。

  這是一座城池,城外全都是矮平房,但是這連片的平房並不顯得寒酸,反倒有種世外桃源的味道。這些房子全都獨門獨戶,周圍有低牆圍著,前後都有庭院,前面的庭院大氣而又質朴,後面的庭院則是一座座精致的花園。

  綺羅穿庭過戶,信步而行,蹓跶一圈之後,才朝著城門而去。

  城門有三丈多高,寬度可以並排進出兩輛大車,城牆上斑斑駁駁長滿苔蘚,朱紅色的城門上還有一些鏽跡,一切看上去都和真的差不多。

  進入城裡,正前方一條大街,街旁全都是三、四層樓的房子,底下是店鋪,上面是住家,每一戶人家的露台之上,全都晾曬著衣服、被褥之類的東西。大街上同樣也停著大車、小轎,路邊還有一些攤子,攤子上擺著許多有趣的小玩意。

  這座城什麼都有,就是沒人,好像人一下子全都跑光了。

  突然又是一陣轟響傳來,城的東南角煙塵滾滾。

  綺羅連忙朝著那邊奔去。

  剛一靠近,她就看到謝小玉虛空而立,雙手連拍,每一掌拍出,就有一個畝許方圓的掌印脫手飛出,掌印拍在房子上,房子立刻倒塌,拍在地上,路面崩裂,拍在樹上,樹轟然栽倒。

  只是片刻工夫,周圍就只剩下一片殘垣斷壁。

  「你在干什麼?.」綺羅怒氣沖沖地質問道。她知道這是幻境,並非真實存在,但是這個幻境實在太逼真了,又那麼美、那麼祥和寧靜,她不明白謝小玉為什麼要毀掉這裡。

  「你怎麼進來了?」謝小玉微微皺起眉頭。

  「你一直沒反應,外面的人都很擔心,所以要我進來看一下。」綺羅答道。她馬上想起剛才謝小玉隨手拍出就有一個掌印飛出。

  這是真人才有的手段。

  「你已經踏入玄門?」女孩上上下下看著謝小玉。

  「是也不是,這只是一個幻境,裡面一切介乎於真假之間,連天地之力都一樣。」謝小玉不知道怎麼形容。他隱約覺得這顆蜃珠不簡單,恐怕離演化真實世界已經不遠了。

  但是他沒把握,這種等級的寶貝他以前根本沒資格接觸,書上寫得也語焉不詳,比如真實幻境倒底真實到什麼程度?和演化出來的世界有什麼區別?沒有任何一本書提過。

  「你在干什麼?吃飽了沒事干嗎?」綺羅不想放過謝小玉,她要一個明確的解釋。

  「這裡的一切都是蜃氣所化,被我破壞之後,就會重新還原成蜃氣。」說著,謝小玉猛一揮手,又是一個掌印飛了出去,所過之處一幢幢樓宇坍塌,激起漫天的塵煙。不過仔細看的話,卻會發現塵煙在半空中漸漸消散,似乎憑空蒸發了。

  「可惜沒辦法把法器帶進來,否則做這事輕松多了。」謝小玉又是一掌拍了出去。

  一幢樓宇轟然坍塌,散開的蜃氣果然濃郁許多。

  謝小玉偷偷看著綺羅的反應。

  之前那兩下他只不過想證實自己的猜想,現在這一下完全是做給綺羅看,如果能夠藉此將她氣走,再好不過。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綺羅居然雙手連揚,立刻有無數細如毫毛的光針從她的手中射出,瞬間飛到他面前。

  謝小玉連忙伸手去擋,一道金霞從他掌心之中飛出,瞬間擋在前面。

  光針瞬間改變方向,朝著四面八方亂飛,一旦繞過金霞就立刻折轉。

  謝小玉又揮出一片金霞擋住身後。他早就看出來了,綺羅用的是飛針之法,那些飛針全都是幻化的,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法門,居然和真的一樣。

  「你也接我一招。」謝小玉右手連劃,劃出一道道若有若無的劍氣。

  綺羅飛退,腳下踏著詭異的步法,總能險而又險和射來的劍氣擦肩而過。「嗤嗤嗤嗤」一連串輕響,地上、牆壁上切出一條條細不可查的印痕,還有一棵樹被切掉一大片樹枝,斷枝落葉紛紛飄落到地上。

  一擊不中,謝小玉頗為訝異。

  霓裳門最有名的是幻術和音殺,沒聽說過戰技也這麼厲害,他原本只想嚇唬一下綺羅,沒想真打,現在卻改了主意。

  他捏了個劍訣,劃出的劍氣不再像剛才那樣直來直往,而是曲折扭轉,異常靈動。

  這一次綺羅避不開了,連著中了兩劍,一劍中在肩頭,另外一劍在她臉頰上劃出一道傷痕。

  女人愛美,發現自己破相,綺羅頓時如瘋了一般,只見她十指連彈,彷佛撥動無形的絲弦。

  謝小玉心中頓時生出一絲警兆,立即飛身閃開。他閃開的一瞬間,原來站著的地方憑空出現一片波紋,就像水中蕩起的漣漪。

  這一擊無聲無息,無影無形,讓人防不勝防,和《六如法》中的「露」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又是詭異的震蕩攻擊,和「影」有幾分相似。

  突然,護體金霞被什麼東西打中,金色的火花一陣亂閃。

  那是針,數不清的飛針,雖然細小,但是穿透力驚人,差一點打穿護體金霞。警兆又生,那令人討厭的震波又來了,他不得不再一次飛身閃避。

  被這一連串密如急雨般的攻擊弄得手忙腳亂,謝小玉心裡別提有多郁悶了。

  他在練氣境界就可以殺掉真人,沒想到現在成了真人,反倒被一個練氣境界的女孩打得沒還手之力。

  更令他郁悶的是,霓裳門的戰力一向被認為孱弱,如果這算孱弱的話,怎麼才算強悍?

  不過他被打得如此狼狽並不是他太差勁,身為劍修,一身本領全都在劍上,沒劍的話,十成實力能夠用出一成就算不錯了。

  謝小玉並沒想過停手不打,綺羅層出不窮的手段讓他大開眼界。

  此刻他已經明白了,綺羅手裡只有一根針和一卷線,那麼多稀奇古怪的變化全都是這一針一線衍化而來。

  線來回一拉,就成了琴弦,那討厭的震波應該是某種音殺之術;線還被當做絞絲來用,被它卷住的話,只要一拉一絞,不管什麼東西都會被截成兩段。線似乎還能用來布陣,此刻方圓百丈之內已經像一張大蜘蛛網,全都是縱橫交錯的絲線,一進入其中,他的行動立刻變得滯澀;相反的,綺羅卻靈動異常。最厲害的是線被當做弓弦來用,飛針原本就快,被這麼一加速,不但速度更快,穿透力也驚人,他的護體金霞也擋不住。

  線妙用無窮,針同樣厲害,謝小玉已經明白其中的奧妙。

  飛劍的操縱手法非常復雜,點、削、劈、攔、撩……差不多有四十余種手法。

  飛針卻很簡單,只有刺,但是變化卻極多,直刺、斜刺、橫刺、豎刺、點刺、穿刺,只論實用性的話,御針之法明顯比御劍之法更勝一籌。

  心中有所觸動,謝小玉的劍法頓時生出變化。

  他的劍法原本由好幾部劍法拼湊而成,後來學了《劍符真解》,重新演化一次;得到彌天星斗陣之後,又加入許多變化,所以變得越來越復雜。前一段時間,他領悟劍符真正的用法,劍法已經開始往精練簡潔衍化,不過仍舊沒有脫出原來的桎梏。這一次就不同了,針法和劍法差異極大,想將兩者融合,必須將原來的劍法徹底分解,然後重新組合。

  「不打了。」綺羅突然停手。

  「怎麼不打了?」謝小玉意猶未盡。

  「我不想將這裡毀了。」綺羅看了四周一眼。

  不知不覺中,一片街區已經在爭斗中被夷平,這要是換成真實世界,肯定已經屍橫遍地。

  「你這套針法是從那裡學來?霓裳門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強的戰技?」謝小玉皺眉問道。

  「只許你藏私,別人就不能留一手嗎?」綺羅哼了一聲,不過內心中頗有些意外。

  剛才她用的並不是什麼奇功妙法,而是織房弟子人人都會的「千針千線錦絲羅」。那裡面既有飛針之術、絞絲之術,也有幻術、音殺之術,還有陣法、遁法,但是都不深入,最適合用來打基礎,卻沒想到在蜃珠幻境中,「千針千線錦絲羅」居然發揮出這麼驚人的威力。

  她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套功法不簡單,肯定另有玄機。

  不只是「千針千線錦絲羅」,霓裳門還有一套「千回千轉翩躧舞」,那是樂府弟子必修的功法,裡面同樣包含幻術、音殺和遁法,還多了身法、步法,和飛袖、舞帶,裡面同樣涉及陣法,卻偏重於破陣。

  這兩套功法明顯是一對,如果「千針千線錦絲羅」另有玄機的話,「千回千轉翩躧舞」肯定也沒那麼簡單。

  「那顆蜃珠借我用用。」綺羅覺得這才是關鍵。到了外面,「千針千線錦絲羅」絕對沒有那樣的威力,所以數千年來,這門功法在霓裳門代代相傳,卻始終沒人發現其中的蹊蹺。

  謝小玉想都沒想,立刻拒絕:「很抱歉,我已經將它煉成本命法器,不可能外借。」

  換成麻子、蘇明成、法磬和洛文清絕對沒有問題,他對這四個人有足夠的信任,甚至王晨、吳榮華、李光宗、李福祿他們開口相借他也會答應,這個女孩就不行了。

  「那麼你提供給我足夠的蜃氣。」綺羅只能退而求其次。

  霓裳門的功法對靈氣不挑剔,幾乎都可以吸收,對天地精氣也一樣,她可以用五行精氣築基,同樣也可以用蜃氣築基。

  對於這個要求,謝小玉並不反對,他正打算一口答應下來,突然腦子裡面閃出了一個念頭:「你用剛才那套飛針之術交換。」

  「不會吧?你對這門功法感興趣?」綺羅怪異地看著謝小玉。就算這門功法威力不錯,卻是女人修練的,施展的時候特征太明顯了,一眼就能夠認出來。堂堂男子之身修練女人的功法,肯定會被人笑死。

  「不行嗎?」謝小玉以為自己開價太高。他當然不知道那是霓裳門人人能練的基礎功法,根本不値錢。

  「沒什麼。你既然不怕別人笑話,我就教你。」綺羅瞬間就明白了,會「千針千線錦絲羅」的人很多,想瞞都瞞不住。她不交換,只會便宜別人。

  「就這麼定了。你將法訣抄錄一份給我,我提供你足夠築基所用的蜃氣,再搭上一枚通天丹。」謝小玉不喜歡佔人便宜。

  「成交。」綺羅心中暗喜,

  「我們該出去了,別讓他們等太久。」謝小玉說道。

  說完,不等綺羅答應,他雙手迅速結成法印。眨眼間,一座曼荼羅陣出現在他的腳下,四周景色隨即一變,他和綺羅已經回到現實中。

  綺羅異常震驚看著謝小玉,他剛才用的絕對不是出入幻境的手法,而是破開空間,從幻境中挪移出來。

  不藉助陣法,不用法器,直接進行空間挪移,這是道君才有的手段,現在她總算明白為什麼璇璣派對這個人如此看重了。
  
  還沒等她平復心中的驚詫,一股令人顫栗的氣息從謝小玉的身上散發出來。剎那間,五顏六色的光芒從謝小玉的身體四周冒了出來,那景象和剛才王晨、吳榮華五行輪轉有些相似,卻又完全不同,不但顏色多了一倍,而且同時浮現,圍繞著他不停轉動著。

  這些光芒有強有弱,其中有兩種幾乎微不可查,不過那兩種光芒正變得越來越強。

  「這是什麼?」

  「怎麼可能?」

  眾人驚詫地大聲叫了起來。

  那最為微弱的兩種光芒正是丁火真元和己土真元,此刻正在迅速生成,原本不平衡的五行真元正漸漸變得平衡起來。

  「無中生有,化幻為真。」洛文清同樣臉色大變,目光有些散亂。

  「那顆蜃珠是一條成年蜃龍所留,裡面的一切都和真的沒什麼兩樣,都快形成世界了,不知道這麼厲害的家伙怎麼會死?」綺羅在一旁說道。

  「應該不會是老死的。」洛文清搖頭嘆道。

  能夠修練到如此地步,已經稱得上半步永恆,擁有無盡的壽命,只可能是被外力所殺。

  洛文清突然打了個寒顫,想起一件事。

  修練到一定境界之後,誰都不願意再做生死搏殺,因為修練到那等境界不容易。只有在天地大劫中,誰都不敢留手,實力越強,越是在劫數之中不殺別人,

  別人便反過來要殺自己。

  一想到這些,他不由得感到悲哀。

  恰在這時,一陣霹靂雷聲響起,那五顏六色的光芒瞬間化為一色,沒入謝小玉的體內。

  一聲長嘯劃破天際,謝小玉仰著頭看著天空。此刻他有一種感覺,彷佛抬手就能夠摘下天上的星辰,跺腳就可以讓江河倒流,吸口氣能夠讓日月無光,呼口氣可以令風雲變幻,彷佛他就是天,就是地,就是海,就是這個世界。

  「這就是溝通天地,原來溝通天地是這樣的感覺。」謝小玉喃喃自語著。

  他又低頭看了看腳下無垠的海面。

  在他的眼裡,天上不再只有天幕、白雲和飛鳥,還多了無數光團和線條,海裡也是一樣。

  那全都是天地之力,其中一部分可以被他的力量引動。

  只看了那可以引動的天地之力一眼,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現在多以五行精氣築基,因為和五行有關的天地之力最多,也離他最近。

  怪不得都說修練是逆天,同樣也是順天,天時變了,修練之法也會改變。

  謝小玉的心頭一陣狂喜。

  在蜃珠幻境裡,他已經用蜃氣築基,剛才他福至心靈,突然想到以五行大圓滿再次築基,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飛天船在海上快速飛馳,大事已經了結,現在還剩下兩件小事,一件是捕捉妖獸,另外一件事尋找落腳點。

  之前尋找海眼的時候,他們將東部海域大半都跑遍了,已經找到合適的目標,只不過那時候一心尋找海眼,沒心思做這兩件事。

  黎明時分,一處星星點點的群島已經隱約可見。

  在海圖上,這裡原本只有一片暗礁,被劃為危險區域,再加上遠離天寶州,所以根本沒人會過來。

  還沒等船靠近,其中一座島上升起一群黑壓壓的東西,它們發出刺耳的尖叫著,朝著這邊撲了過來。

  「老吳,看你的了。」謝小玉轉手說道。

  吳榮華掀開頭頂上方的透明圓罩,閃身飛了出去,隨手打出十幾顆拳頭大小這些圓球徑直飛進那片黑雲之中,驟然散開,化作一張張巨網,每一張網都有十幾畝方圓大小。

  這手投網術是吳榮華的絕招,其他人也學過,卻沒他這麼出神入化。

  「一只都別放過!」謝小玉大聲喊道。

  「怎麼可能讓它們跑掉?」吳榮華大笑著,又是雙手連發,將一張張巨網投了出去。

  這一手對付修士一點用都沒有,隨便一個法術過去,網子肯定會被震破,但是對付妖獸,特別是只懂得肉搏的妖獸,絕對再順手不過。

  尖叫聲變得越發刺耳,不過此刻的叫聲中充滿惶急和憤怒,那些被網住的妖獸在裡面不停掙扎著,沒有被網住的妖獸扭頭就逃。

  吳榮華沒興趣管這些漏網之魚,他徑直朝著小島飛去,島上還有很多妖獸等著他抓。

  在他身後,一只巨手往來如飛,那些被網住的妖獸全都被這只巨手撈住,拖進飛天船裡。

  被抓進來的東西樣子像蛇,又細又長,最長的有一丈多,最短的也有七尺,130腦袋卻像蛟,前面有兩根纖細的觸須不停卷曲扭動著,頭頂上還長著兩根又細又直的尖角,彷佛兩根錐子。它們有四肢,六、七寸長,爪子非常尖利,不過最顯眼的還是背後的那一對翅膀,有點像蝙蝠的翅膀由撐開的骨架和薄薄的皮膜構成,完全展開居然有一丈多長。

  這些妖獸被抓了卻還不認命,張開滿嘴利齒的嘴巴到處撕咬。

  「這東西好丑。」綺羅皺著眉頭躲到後面去,女孩子大多不喜歡爬蟲,而且這玩意的味道也不好聞。

  「這算是龍嗎?這麼小的龍」趙博對這些妖獸倒是挺感興趣。

  「應該說更接近於海蛇,可能帶有一些龍的種氣,海裡這種東西多得是。」麻子說道。

  「龍曾經是四海之主,掌管著整片海洋。龍性本淫,所以留下一大堆雜種;這些雜種也是一樣,到處留種,龍的血脈又強,沾有龍氣的族群很容易繁衍,歷次大劫都能夠幸存下來,反倒是其他太古時代就已經存在的族群漸漸湮滅。」謝小玉侃侃而談,這番話裡有他領悟的造化之道。

  強大的繁衍能力、多變的特性、能夠適應一切環境,龍族無疑是造化的寵兒,如果沒有人類的話,或許這個世界就會成為龍的天下。

  「就你懂得多。」麻子哼了一聲,隨手將一道紅光打進妖獸群裡,數十頭妖獸頓時變得安靜許多。

  這是御獸術。

  麻子頗有些得意,他會的法術不比謝小玉少。

  飛天船緩緩落下,幾個人忙了一個上午,總算將島上的這些蛇蛟全都抓了起來。

  

Rank: 5Rank: 5

狀態︰ 離線
68
發表於 2014-8-31 21:42:22 |只看該作者
q01826 發表於 2014-8-31 21:41  
第四章圓滿

  「怎麼回事?」洛文清驚詫地問道。

「總共三千六百八十一條。」王晨負責計算。

  「每個人可以分到十幾條,還算不錯。」謝小玉說道。

  「我想到一個有趣的玩法。」趙博顯得異常興奮,只見他不停撥弄著纏在他肩膀上的一條蛇蛟,那條蛇蛟細長的身體繞過他的胳肢窩,在他的胸口和腰上來回盤了兩圈。

  「小心,這東西只是被法術暫時控制住了,還沒真正馴服,萬一清醒過來的話,很可能會朝著你的脖頸咬一口。」謝小玉警告道。

  「我會小心的,回頭就給它做個籠頭,把它的嘴巴綁住。不過,你們先看看我這個辦法怎麼樣?」說著,趙博飛身躍起到空中,刷的一聲打開背後的滑翔翼。那條蛇蛟同樣也打開翅膀,猛地一揮,帶著趙博飛了起來。

  底下的人全都看懂了。

  這種妖獸力氣很大,而且有耐力,之前他們就看到I頭蛇蛟抓著一條從海裡捕來的鯊魚飛回島上,那條鯊魚少說有五、六百斤重。

  趙博的重量不會超過一百斤,提著一口真氣的話,更是身輕如燕,對於蛇蛟來說根本就沒有負擔,更別說還有那對滑翔翼幫忙,蛇蛟飛累了,還可以休息一下,恐怕可以一整天都不落地。

  「這辦法不錯,看上去就象是土蠻的那些鳥人。」謝小玉點頭贊道。

  「我也試試。」法磬也來了興趣。他離成為真人還有咫尺之遙,還不會飛天遁地,越是這樣,越對飛天遁地感興趣。
  不只是他,另外幾個人也一樣。

  「想要玩,以後有的是時間,先將船藏起來再說。」麻子大喝一聲。

  雖然此刻王晨、吳榮華都已經成了真人,境界超過麻子,卻絲毫無損麻子的威望,他一聲令下,眾人立刻安靜下來。
  「這麼大的東西怎麼藏」王晨朝謝小玉問道。

  「先將骨架松開,然後整個壓扁,埋在地勢高一些的地方。」謝小玉來這裡之前就已經想好了一切。

  眾人一起動手。

  當初只有謝小玉和麻子兩個人組裝,所以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這一次僅僅半個時辰就完工。

  麻子猛地一跺腳,大地頓時自動裂開,一道百余丈長、五六尺深的溝壑出現在眼前。

  幾個人抬著那堆軟軟的、像放氣的皮球一樣的東西,小心地埋進那條溝裡面。

  埋好之後,麻子又一跺腳,頓時一片浮土從山坡上滑落,迅速將溝壑塡沒。

  「完工。現在是我們回去的時候了,每個人都帶十條蛇蛟。」謝小玉說道。這個數字和他手底下修士的人數差不多,正好可以保證每人能夠有一條。

  「另外那些怎麼辦?」王晨問道。

  「讓它們留在這裡。它們已經中了御獸術,會變得越來越馴服,下一次我們來這裡的時候,它們就變得很聽話。」謝小玉說。

  他知道很多精於御獸的門派都這麼干,捕獲的妖獸全都散養,為的是讓它們保持野性和活力,不至於變成呆頭呆腦的家畜。

  眾人再也沒什麼疑問,各自挑選十條蛇蛟之後,蘇明成猛地抖開魚龍變幻陣,瞬間化出一條十余丈長的龍形金光。

  「這是最後一項測試內容,萬一飛天船在半路上出事,想橫跨茫茫無際的大海,就只有依靠這個辦法了。」謝小玉再一次解釋道。

  眾人一點都不感到意外,跟著謝小玉的時間長了,都知道他肯定會留很多後路。

  「你做事倒是滴水不漏。」綺羅在一旁冷哼一聲。

  謝小玉沒興趣和她斗嘴,反正不會有什麼結果,所以干脆裝聾作啞。

  蘇明成抖開陣旗,一道金光將眾人卷住,朝著天寶州的方向飛去。

  一道白線劃破海面,速度遠比他們乘坐飛天船要快,不過每個人都感覺法力緩緩流逝著,這道金光飛得那麼快,完全是靠他們的法力推動。

  謝小玉的法力也不斷地流逝著,他以前沒怎麼注意,現在才發現魚龍變幻陣是按照每個人的修為抽取法力,修為高的人會消耗更多法力。

  不過,此刻的他已經是真人,真人和練氣境界最大的區別,就是可以調用天地之力。

  一想到這裡,他立刻切斷法力的湧出,手裡捏著法訣,從四周的海水中抽取出一絲靈力。

  那道金光根本不管靈力是從哪裡來的,毫不猶豫地吸了進去。

  王晨、吳榮華兩個人看到謝小玉這樣做,頓時有樣學樣,同樣隔斷法力的噴湧,轉而從四周海水中抽取靈力。

  龍形金光頓時越發亮了起來,速度也一下子提升一大截。

  「你們剛剛成為真人,還沒養成習慣,真人應該無時無刻和天地相融,調用天地之力必須像呼吸那樣自然。」洛文清在一旁指點道:「這裡面還有很多技巧,你們只能以一分法力調用十分天地之力,我卻可以調用三十分天地之力,是你們的三倍。據我所知,還有兩個堪稱變態的人物,一個能夠調用五十分天地之力,另外一個更是達到恐怖的三百分。」說到這裡,洛文清顯得有些沉默。

  在最小的一輩人物裡,他算是絕頂的天才,是站在巔峰之上的一群人,外人卻不知道他們當中也有分等級,他始終都擠不進最頂尖的那一級。

  太陽漸漸落下,蘇明成停了下來,額頭微微冒著汗;其他人也差不多,連王晨和吳榮華也面顯疲態,只有謝小玉和洛文清顯得很輕松。

  「晚上休息。老吳,辛苦你晚上守一下夜。」謝小玉從納物袋裡掏出一個核桃大小的東西拋了出去。

  這東西見風就長,落到海面上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數十丈長的大氣囊,足夠讓一大群人在上面休息。

  「我現在可以確定,就算沒空行巨舟,就算那艘飛天船不成功,你們也能回到中土。」洛文清嘆道。

  「用十年時間回去和用幾個月時間回去完全不一樣,這些全都是萬不得已的時候動用的後路。」謝小玉現在只想低調,已經沒必要再像以前那樣讓人感覺無所不能了。

  兩個人正在說話,一旁的吳榮華突然輕聲喊道:「聽,好像有東西朝著這邊過來……」

  謝小玉立刻停止交談,將白銀雙耳掏了出來貼在耳朵上。過了片刻,他的臉上顯露出一絲嚴肅的神情。

  「是飛天船,至少有兩艘,在雲層上方,是沖著我們來的。」

  麻子原本有些疲態,聽到這話立刻變得精神許多。

  麻子掏出一顆補氣的靈丹塞進嘴裡,抽出裂地鞭說道:「讓他們有來無回。」其他人也都一樣,剛剛殺掉一位真君,眾人士氣正旺。

  謝小玉掏出一只玉瓶,倒出一把丹藥分給眾人,這些全都是上品補氣丹。

  服下靈丹,蘇明成立刻說道:「其他人護住這邊就行,那些家伙交給我們。」他現在越來越有把握。五行小圓滿,離大圓滿也只差半步,就算拚法力,一般的真人也不是他的對手。

  仍舊金光一卷,不過這一次蘇明成只將麻子和法磬卷了進去。他們三個都是半步真人,實力遠超普通真人,可惜不會飛。

  謝小玉用不著利用金光移動,他脫手放出一片光霞,光霞裹住身體瞬間破空而去,那速度比起蘇明成、麻子和法磬三人連手都快得多。

  剛剛穿透雲層,謝小玉立刻感覺前面有一道無形的屛障,他的劍符有一部分已經探入屛障中,卻瞬間消失。

  「這幫家伙准備法陣,也是挪移類的。」謝小玉連忙發出警告,並且迅速往旁邊閃去。

  他熟通陣法,前前後後不知道用陣法殺掉多少強敵,對這類陣法會有什麼樣的變化早已經了如指掌。

  剛一閃開,他剛剛所在的地方就出現一顆斗大的圓球,這顆圓球上上下下布滿青色銘文。

  「居然用這招對付老子。」麻子等人恰好這時穿出雲層,看到那顆圓球,三個人想都沒想,各自放出一把銀光閃閃的大傘。

  這是專門用來對付各種雷的法器。

  三人仍舊感到不保險,蘇明成將龍形金光收攏起來,將身體團團護住;麻子一拍肩膀,身上冒出一件五彩斑斕的鎧甲;法磬則將數十把長劍圍攏成一圈,擋在四周。

  圓球驟然炸開,那道無形的屛障被炸得連連抖動,沖擊波瞬間將蘇明成三人呑沒。

  三把銀傘光芒四射,只支撐眨眼的工夫,就化作無數飛散的碎片,不過這已經夠了。雷的威力雖強,爆發的時間卻短,撐過去就沒事了。

  蘇明成金光一卷,帶著麻子和法磬兩個人飛快退開。

  他們無法確定那兩艘飛天船上帶著多少雷,太過靠近的話,萬一對方將七、八顆雷同時挪移過來,就算事先有准備,也未必擋得住。

  挪移陣加雷的打法很強,不過容易破解,只要拉開距離就行。

  三個人根本不去費心如何破陣,因為這是謝小玉的事。

  謝小玉其實已經在破陣,雷炸開的瞬間,挪移陣被短暫地震開。

  他是玩這一手的行家,自然知道這個缺陷,所以大陣被震開的瞬間,他就將一套劍符打了進去。

  一射入陣中,這些劍符就化作淡淡的光霧,朝著四面八方鋪開。

  挪移陣並不是什麼東西都能挪移,每一種挪移陣都有弱點,倒轉乾坤虛空挪移陣只能將單一的東西挪移出去,比如挪一個人或者挪一顆雷球;九宮移形換位陣只能將特定方位的東西挪移出去,就像一個浮在空中的孔洞,誰到了那個位置就被會移走。像雲霧這類有形無質之物,大部分挪移陣都拿它們沒辦法。

  劍符所化的光霧漸漸散開,流動著、旋轉著,形成繁復的花紋。

  對於其他人來說,這些由光霧組成的花紋顯得很亂,但是對謝小玉來說,他看到的是一個個陣眼。

  「麻子,你剛剛廢掉一套九宮移形換位陣,馬上有人又送一套來,還是全的。」謝小玉傳音說道。

  聽到這話,麻子眼睛頓時一亮,滿臉都是興奮之色。

  「這幫人頂多粗通陣法,只能簡單移動陣眼。」謝小玉又說了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

  「如此一來,只需要擔心他們手裡有多少雷。」麻子立刻回道。

  「老蘇,收起魚龍變幻陣,你們把我送的陣旗拿出來。」謝小玉命令道。蘇明成和麻子立刻照著做。魚龍變幻陣一收,六根幻天蝶舞陣旗瞬間抖開,三個人被一片金色光霧和無數彩蝶圍攏。

  「跟著我。」謝小玉搶先闖入對方陣裡,蘇明成、麻子、法磬緊隨其後。

  此刻陣裡陣外全都是變幻不定的光霧,四個人隱於其中,外面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來。

  「怎麼辦?」

  「他們肯定進來了。」

  「有誰看得出他們的行蹤?」

  船上的人頓時慌亂起來。

  「別管了,放雷,將所有的雷全都放出去,總有一顆能夠炸到。」一個白頭發的修士大聲喊著。

  這不是一個好辦法,卻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剎那間,一道刺眼的白光從光霧中央炸開,緊接著爆炸的沖擊波朝著四面八方蕩去。

  又是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剛才的沖擊波還未消散,第二道沖擊波四下蕩開。光霧被震散開來,不過這東西隨散隨聚,一點都不受影響。

  白光連續不斷炸開,幻天蝶舞陣幻化出的光霧被炸得四處亂散。

  突然,四道光芒從大陣的外面闖入,最前面的那道光芒最為暗淡,只能隱約看到它飛過之後留下的七彩炫目的尾跡,緊隨其後的是兩道龍形光芒,一金一紅,互相交纏而飛,身後是一片閃爍不定的劍影。

  剛才謝小玉一進來,立刻又退了出去,等那些人自己將大陣炸開。

  此刻九宮移形換位陣早已經被連續不斷的爆炸震得陣眼移位,雖然馬上又恢復,但是這中間仍舊有片刻的延遲。

  這短暫的延遲對謝小玉來說,已經足夠了。

  那七彩炫目的光芒是天魔刀輪,一閃間就飛入一艘飛天船中,隨著一聲輕吟,劍氣噴吐,十幾個修士連同一桿陣旗立刻被攔腰斬斷。

  還沒等船上的人調整大陣,重新將大陣合攏,兩條絞龍已經交纏而至,其中一條蛟龍瞬間分化成數百條龍影,朝著那艘船撞去。

  船上的人紛紛放出法器,想阻擋,但是數百條龍影實在太猛了,阻擋的法器不是被一擊而碎,就是被遠遠打飛。

  「跳海!」有人大喊一聲,搶先跳出舷窗。

  有人逃跑,士氣一下子崩潰了,反應快的人也跟著跳了出去。

  幾乎在他們跳出船外的一剎那,三條龍影突破阻擋,撞在船上。

  「轟!」

  那艘船整個被震散了,船殼和甲板完全碎裂,碎片四處飛散,船體骨架也被撞得扭曲變形,在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響中攔腰折斷,從天空中墜落。

  九宮移形換位陣瞬間被破,光霧不受阻擋四處散開,繁復的花紋也迅速消失。

  麻子、蘇明成和法磬就等這一刻,三個人全力出手,麻子舞動裂地鞭,每一條鞭影都化作龍形,朝著一個修士抽去;蘇明成雙袖一抖,無數金星從袖管中飛出,化作一片金雲朝著底下落去;法磬則控制著那無數劍影朝下落去。

  那些落海的修士全都驚慌失措,一邊放出信符向其他幾路人馬通風報信,一邊拿出所有的手段護住全身,拚命往海裡鑽去。

  可惜,他們再快,也快不過那三個凶人的追殺。

  鞭影籠罩住數十名修士,一鞭下去,必然有一個人被震成齏粉。

  蟲雲緊隨其後落下,將其余修士全都籠罩在裡面,只聽到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那些修士用來護身的法器全都被蠱蟲咬碎,這些凶物立刻撲了上去,頓時慘叫聲響成一片。好在法磬的劍陣隨即落下,將他們盡數斬殺,算是讓他們脫離苦海。

  另一艘飛天船見勢不妙,調轉船頭就想逃跑,卻沒想到一座滿是火山、密林的島嶼的虛影憑空出現在頭頂上。

  虛影猛然間落下。

  船上的人拚命發動剩下的半座大陣,想要抵擋虛影,卻根本辦不到。一套完整的九宮移形換位陣有八十一根,現在那艘船上只剩下三十六根陣旗,連一半都不到,威力更是只能發揮出三成左右,擋不住麻子的全力一擊。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虛影落在飛天船上,直接將那艘飛天船砸得直落海中,裡面的人也死了大半。

  剩下的那些死裡逃生的人甚至還沒有想好怎麼逃,一片金雲已經卷到面前,金雲中無數蠱蟲振翅飛舞,瞬間撲了上來。

  眨眼間,人就被殺了個干干淨淨,麻子和蘇明成飛身而下,忙著收拾戰場。

  過了片刻,麻子滿臉喜悅,手裡握著一把陣旗飛了回來。

  「可惜沒有補齊。我剛才那一擊太狠了,折斷十幾根。」他懊惱地說道。

  這時,蘇明成也回來了,手裡拎著一個網兜,裡面全都是納物袋。

  「那幫人好像是來自白夜城,我認得其中幾個人,全都是堂主。不知道官府許了他們什麼好處?居然來找我們的麻煩。」蘇明成言語中帶著一絲不屑。

  以前看到那些堂主,蘇明成只有仰望的分,現在根本就不屑一顧。之前他就有和真人一戰之力,現在五行大圓滿將成,已經是半步真人,對付這些普通真人簡直就像殺雞宰羊。

  此時此刻,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年會有道法之爭。道雖然是根本,是求解脫、得永生的關鍵,但是論爭斗,還是要靠法術。

  「恐怕未必是官府在背後搞鬼,天寶州的堂口背後全都有中土各個門派的影子。」謝小玉冷冷說道。他並不是很在意,這麼干的全都是中小型門派,大門派可以直接對礦業會所下令。

  「他們已經發出信符,肯定還會有人源源不斷地過來,我們只要等著就行了。」麻子舔了舔嘴唇。他現在巴望著來的人越多越好,這樣他就可以湊齊一套陣旗了。

  三天後,一道金光破海而出,登上海岸。

  蘇明成收起金光,用力踩了踩地面。在海上漂泊那麼久,他第一次發現腳踏實地的感覺是如此美妙。

  「這裡是哪兒?」麻子問道。

  他這樣問是有原因的,他們一直在東部海域轉,回來走的是直線,登岸的地方應該在天寶州東部,離開臨海城肯定不遠,這也意味著離落魂谷不遠,他現在急著前往落魂谷吸收庚金精氣。

  「往南百裡就是雲揚河,順流而上就可以到黃台府,然後再走涇水。全力趕路的話,大概兩天後就可以到落魂谷。」謝小玉自然有辦法知道方位。

  「那還等什麼?立刻出發。」麻子急道。

  這時,突然一道人影憑空出現。

  謝小玉立刻祭起刀輪祭起,麻子也抽出裂地鞭。

  「師叔!」洛文清搶先喊道。

  謝小玉和麻子連忙收手。

  那人影正是姓陳的師叔。此人朝著謝小玉看了一眼,然後連連點頭,說道:「現在落魂谷裡出了點變故,還是我帶你們去吧。」

  說話間,一道劍光閃過,將這幾個人全都裹住,緊接著劍光一閃,已經消失在天際盡頭。

  被卷在劍光之中的謝小玉一行人只感覺四周景物飛速往後,卻看不清任何東西。這速度實在太快了,相比之下,飛天船、魚龍變幻陣的速度都如同蝸牛爬。差不多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劍光突然收起,他們已經身處於落魂谷的邊緣。「哪位前輩到此?韓某有失遠迎。」老營地那片煞池中,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

  只見人影一晃,一個骨瘦如柴的老人從那裡面走了出來,身上穿著一件金色的袍子,頭上戴著高冠。

  謝小玉和麻子都不認得這個老人,但是看到老人的第一眼,兩人就感覺到陣陣心悸。此人氣息完全收斂起來,只看外表會以為是個普通人,但是他們可以肯定這也是一位真君。

  「韓賀啊韓賀,讓你來這裡是為了坐鎮天寶州,你卻自甘墮落給別人當走狗。」那團劍光瞬間化作人形,變成道人模樣。

  「前輩容稟,這兩個人自從來了之後,制造無數殺孽,這一次更是連九空山的一位道兄都被他們害死,而且回來的路上大開殺戒,前前後後有千余人命喪其手,在下職責所在,不得不管。」韓賀顯得很是無奈。

  「你的膽子倒是挺大,當著我的面還敢信口雌黃。九空山那個家伙怎麼死的,我比你清楚。我璇璣派掌門弟子當時就在場,還有霓裳門的一位女弟子也在,不用你說,我們也要和九空山的人理論理論,居然想連我璇璣派的弟子一網打盡。

  洛文清的這位師叔顯然不是一個講理的人。

  「至於說到殺孽,那些被殺的人無緣無故跑到海上去干什麼?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嗎?」這位陳道君冷冷說道。

  韓賀頓時感覺自己如墮冰窖,刺骨的冰寒從頭頂直透腳底。他知道自己如果再敢亂說,肯定性命不保,這些道君可不會講什麼道理,只要他們認為自己是對的,絕對會一劍斬下。

  「快給我滾。」陳道君連一點面子都不給。

  「前輩聽我最後一言,我來這裡並不是為了他們,而是礦業會所打算收回這片礦區,他們已經拖欠一年的礦石了。」韓賀連忙換了個說辭。

  「好不要臉,拿這來說嘴。當初明明默認把這裡劃給他們幾個當成補償,現在轉眼就不認賬。」陳道君輕啐了一口。

  「規矩就是規矩,當時沒有行文,就表示這件事沒有決定下。」韓賀以為自己理由充分,連聲音都大了幾分。

  「好,我就跟你好好說說規矩。」陳道君冷笑道:「你來之前,恐怕沒有看過卷宗吧?落魂谷兩個月前早就已經不屬於他們了,劃歸我游璣派所有,你的意思是我璇璣派拖欠礦石?」

  隨著這聲質問,韓賀噗的吐出一口鮮血,陳道君並不是什麼易與之人,剛才韓賀對他不敬,所以他給這家伙一點教訓。

  「前輩恕罪,在下不知此事。」韓賀連忙跪倒在地,暗自慶幸自己沒急著毀掉那口庚金靈眼。

  轉念間他突然明白過來,叫他做這事的人根本就沒安好心。

  「前輩容稟,這是公羊烈搞的鬼,是他拜托我收回這座礦,也是他讓我對付這幾位師弟。他故意沒把這座礦山已經歸屬璇璣派的事告訴我,還要我毀掉那口靈眼。」韓賀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所有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可惡。」陳道君滿臉怒容。這口庚金靈眼他們有大用,是為了制造劍山准備的。一想到劍山,他立刻想起了剛剛過來那五百多名門人。

  掐指一算,他已經知道前因後果了。

  「好一個公羊烈,居然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不過這些人也忒不爭氣。」陳道君臉上的怒容沒有減少一分。

  沒人敢害璇璣派門下弟子,所以那個公羊烈三日一小宴、十日一大宴,用這種辦法將那些人絆住,對外卻聲稱是講道演法。

  這時,旁邊人影一閃,羅道君的身影也冒了出來:「我也剛剛知道那些人的事,這是我的疏忽,我已經稟報掌門了。」

  「掌門的意思如何?」陳道君連忙問道。

  「掌門只說這批人不堪大用。」羅道君嘆息一聲。

  「師父的意思是要放棄他們?」洛文清心中不忍。

  來天寶州的這五百多人,雖然一大半原本是僕役,卻有一小半是資質較差的師兄弟,他們全都已經廢掉原來的功法,轉成劍修。原本是真人的,境界跌落到練氣七、八重;原本是練氣層次的,境界更是跌落到三、四重,想要再修回來,在中土或許還有可能,在天寶州絕對是痴心妄想。

  「你懂什麼?」羅道君突然變得異常嚴肅:「身為掌門弟子,你的眼光應該放在整個門派上。你師父讓他們來這裡,難道是讓他們吃吃喝喝,或是和別人談道論法?」

  洛文清頓時說不出話來,他明白羅師叔真正的意思。

  那些人轉為劍修,是為了針對即將到來的大劫。璇璣派需要的是一支由劍修組成的大軍,必須像軍隊那樣令行禁止。

  「師兄說得對,這幫人不堪大用,只能舍棄,也算是給後來者一個警示。我想掌門馬上會送第二批人員過來』這一次不能再出差錯。」陳道君渾身殺氣,看了地上跪著的韓賀一眼,冷哼一聲,說道:「居然算計到我們的頭上,這個公羊烈膽子不小。」

  「你別出手,留著給小輩們對付。這裡有個叫黑刺社的組織,他就是後台。」羅道君早有打算:「順便讓清兒得到一些歷練。」

  陳道君原本想反對,聽到後面那句話立刻閉嘴。他遠渡重洋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傳授洛文清中天紫薇劍法。

  按照掌門師兄的說法,練劍需要對手,而這裡就有一個不錯的對手,不過再好的對手都比不過真正的戰斗。

  「我不會給師門丟臉。」洛文清連忙應道。

  「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羅道君把頭轉向謝小玉和麻子。「我剛剛將這裡的事向掌門稟報,掌門也告訴我一件事——他已經派人去過九空山,九空山那幫假道士真和尙一個比一個不要臉,將這件事推到個人恩怨上,被你們殺掉的家伙算是白死了,九空山不會追究;但是半年之後,那人的兄長會過來,此人也是個真君,而且素有凶名,比你們殺掉的那個人厲害多了。」

  謝小玉和麻子臉色大變,這位羅道君告訴他們此話,擺明璇璣派不會插手,他們需要自己解決這段恩怨。

  這倒不能說過河拆橋。九空山太不要臉,居然以私人恩怨的名義出手,偏偏還說得過去,畢竟自家弟弟死了,親哥哥當然有權力也有責任替弟弟報仇。

  「半年之後?」謝小玉自言自語著,知道這肯定是璇璣派幫他爭取的時間。

  「不就是一個真君嗎?」麻子拍了一下謝小玉的肩膀:「我們可以殺掉一個真君,就可以殺掉第二個、第三個。」

  「是啊,不到一個月,我和法磬也都能五行大圓滿,麻子是逆五行,憑我們的實力,應該可以搏一把。」蘇明成也在一旁打氣。

  聽到這話,謝小玉的心中總算多了一絲把握。並不是說他有什麼勝算,而是因為他並非孤軍奮戰。

Rank: 5Rank: 5

狀態︰ 離線
69
發表於 2014-8-31 21:42:59 |只看該作者
q01826 發表於 2014-8-31 21:42  
「總共三千六百八十一條。」王晨負責計算。

  「每個人可以分到十幾條,還算不錯。」謝小玉說道。

第五章 公羊烈

  半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四個人和眞君交過手,非常清楚眞君的可怕。

  眞君不同於眞人,單單一個瞬息千裡,動念即至,就讓眞君立於不敗之地;打不贏的話,對方想逃絕對輕而易舉,之前要不是身處於海眼中,那個紅衣道人未必會死。

  眞君另一個厲害的地方就是能夠使用法寶。當初四大蠻王連手,全力一擊,才能將戊城上空的法陣擊破,法寶隨便打一下就有這樣的威力。

  雖然嘴裡說得很有勝算,但謝小玉、麻子、蘇明成和法磬心中一點把握都沒有。

  時間緊迫,麻子立刻進了庚金靈眼。他要吸收庚金精氣,讓五行圓滿。

  蘇明成和法磬則就近找了一處靈氣充沛的地方苦修,他們現在只缺最後兩行,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徹底圓滿。

  剩下的人不知道該干什麼,王晨、吳榮華雖然已經是眞人了,但是他們屬於水貨,加入只會礙事。

  第二天早晨起來,眾人發現四個人不見了,顯然在得知九空山上一位眞君帶著滿腔殺意而來後,這四個人害怕了,所以連夜逃跑。

  這四個人一走,其他人的信心也開始動搖起來。

  到了第三天,只剩下王晨、吳榮華、趙博和那個打過漁的修士。此人叫張桓,平時沉默寡言,不太合群,沒想到大難臨頭卻有這樣的義氣。

  王晨、吳榮華沒什麼感覺,趙博卻怒火沖天。他的火是沖著白羽飛、嚴正、童明、秦葛舒、曹左意這五個人所發,他們五個因為精通水遁,所以一直被重用,前前後後得了不少好處,結果事到臨頭,居然都跑了。

  「沒什麼可奇怪的。他們幾個水行、木行都是完全圓滿,丙火、戊土、庚金也已經圓滿,又有我給他們的那枚劍符,頂多五年就能夠以大圓滿築基,就算沒有通天丹,也絕對可以踏入玄門,成為眞人。有這樣的根基,修成眞君不是什麼難事,有這樣美好的未來,他們怎麼會願意留在這裡等死?」謝小玉顯得異常平靜。

  自從知道那個消息之後,他除了發出幾道信符,再也沒做其他的事,好像對任何事都已經不在乎。

  「消息傳到北望城後,恐怕那邊的人也不會剩下多少。」王晨輕嘆一聲。

  白羽飛、嚴正和童明屬於最早加入的一批人,連他們都逃了,此刻留在北望城的人大多是後來加入,肯定逃走的人更多。

  「這樣不是很好嗎?烈火之下見眞金。還記得當初我們飛天船遭到鳥人攻擊的時候嗎?和現在是不是很像?那時候恐怕你們三個人對我也沒什麼把握吧?最後不也一步步走過來了嗎?」謝小玉輕笑道「我從來沒有強迫過任何人,今後也不會強迫誰,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力。」

  王晨、吳榮華和趙博互相對看。要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三個人都覺得勝算不大,恐怕這一次凶多吉少。但是此刻謝小玉如此平靜還和當初的情景相較,三個人越發不懂謝小玉在想些什麼。

  他們想過,謝小玉這樣說可能是為了寬他們的心,不過也可能是眞的,這是又一次篩選。當初跟著謝小玉從飛天船上跳下來,又跟著他一路逃跑的人,最後都逃出生天,而且得到諸多好處, 一個個飛黃騰達,而那些沒跟著的人大部分命喪黃泉。不知道這一次篩選下來的結果會如何?

  三人在這裡苦思冥想,遠處山頭上,有兩個道人也在思索。

  那兩個道人一個站在山頭上眺望,另外一個斜倚在一棵松樹旁,洛文清則垂手站在一旁。十丈之外,綺羅有些局促不安地站著。她不屬於謝小玉一伙,卻又不敢一個人待著,只能厚著臉皮跑到這邊來。

  「你怎麼看?」羅道君轉頭問道。

  「換成別的人,我肯定會認為這是安慰之詞;出自他之口,我就不敢肯定了,我總覺得他的手裡還有很多底牌。」洛文清連忙回道。

  羅道君哈哈大笑,突然攤開手來,只見他掌心裡握著一枚信符。

  「這是謝小玉剛才發出去的信符?」洛文清驚問道。

  信符這東西可以攔截,也可以摧毀,但是想捕獲卻很難。因為這東西和發送者心意相通,一旦落入人手,那邊立刻知道,只要念頭一動,信符就會自動銷毀。就只有羅師叔這樣精於玄功變化的道君,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切斷信符和發送者之間的感應,換成陳師叔或者自己師父,全都沒這本事。

  「這枚信符是發給信樂堂那個堂主,上面是一份清單,全都是金鐵之類的東西,還要上萬把鐵劍。這些鐵劍只有一個要求——必須見過血,最好是殺過人。」羅道君臉上帶著微笑。

  「他是要……」洛文清猛然間醒悟過來,旁邊還有一個外人。

  「沒想到居然能逼出他這張底牌,九空山眞是幫了我們大忙。如果那東西是眞的,別說一個眞君,就算九空山整個門派都出動,恐怕也是有來無回。」旁邊那位陳師叔哈哈大笑起來。

  洛文清駭然變色,轉頭看了看綺羅。他不知道師叔發什麼神經,當著外人說這樣的話。

  「有什麼可遮掩的?九空山的人到了之後,肯定會有很多人前來觀戰,難道我們能將他們全都擋下來?到時候有些東西肯定會暴露,就算觀戰的人不知道那是什麼,等到消息傳開之後,肯定有人會想起那玩意,所以瞞是瞞不住的。好在我們已經捷足先登,那些有資格和我們搶的門派礙於約定不好下手;那些沒有約定的門派,我們根本不用在乎。」陳道君說出其中的關鍵。

  這時,遠處突然升起五道玄光。

  「那個麻臉終於突破了。這個人倒也不簡單,居然把這門功法修練到如此地步。」陳道君點頭贊道。

  「可惜急於求成,走上邪路。」羅道君頗有些惋惜地說道,麻子的路數和他有些相似。

  練氣的人原本就少,能夠成就的更少,從私心來說,他倒是很希望麻子能夠有所成就。

  話音剛落,那邊已經起了變化。

  只見五道玄光中隱約出現五座山峰的影子,其中一座最大,另外四座稍小一些。最大這座和麻子最初幻化出來的山峰一樣,通體土黃,底下土塵飛揚另外四座,一座是火山,山體烏黑,岩漿翻湧;一座是木山,山頂一座參天古木,遮天蔽日,底下同樣樹海茫茫;一座是海上孤山,碧波蕩漾,白浪滔天;一座是金山,寸草不生,壁立崚嶒,通體泛著金屬光澤。

  突然,這五座山合並在一起,再一次變成海外孤島的模樣,島上五座山峰聳然吃立。

  「眞讓他練成了。」陳道君嘆道。這聲嘆息不知道是感慨,還是遺憾。

  「五指神峰,拇指為土,食指為火,中指為木,無名指為水,尾指為金。練到大成,可以劈山破岳,倒轉乾坤。可惜自古以來,眞正能夠練成的人少之又少,不知道他的運氣如何?」羅道君茫然失神,不知道想些什麼。

  「這是什麼法術?」洛文清問道。

  「這不是法術,而是上古年間盛行的一種奇術,可以算玄功,也可以算是煉體之法,還可以算是煉器之術。上古年間,有些修士將身體的一部分煉成法寶,和人爭斗的時候不用藉助外物。這五指神峰只修練五根手指,算是最差的,一些厲害的法訣可以將整個人都煉成法寶。」羅道君在一旁解釋道。

  自從見識謝小玉的博學之後,這兩位道君都起了 一絲比較之心,現在只要洛文清有疑問,兩個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太可怕了。」洛文清既感覺到這種功法的恐怖,又想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將自己煉成法寶,不由得毛骨悚然。

  「可惜,想要修成此法必須用到很多珍貴的材料,太古和上古年間還好說,現在就不行了。」羅道君並不知道洛文清的想法。他還頗有些遺憾,當年他也曾動過這個念頭,可惜材料難找,只得放棄。

  「怪不得麻子會跑到天寶州來,這裡物華天寶,很多中土已經滅絕的珍稀之物在這裡都能找到。」洛文清卻想到這一點。

  「你說得有理。」羅道君眼睛頓時一亮,點了點頭。

  這時,靈眼之中又傳來一陣龍吟之聲,眨眼間,一條紅色的蚊龍沖天而起。

  那是裂地鞭。此刻這件眞魔器所散發出的氣息已經無限接近於法寶,所差的只是一絲大道法則。

  「好,他們又多了 一絲勝算。」洛文清興奮地說道。

  「未必,每一個眞君的手裡總有一、兩件法寶,那只是一件厲害些的眞魔器,能管什麼用?」陳道君連連搖頭。

  洛文清的神情又變得黯然。他猶豫一下,輕聲問道:「或許我們可以借他們幾件法寶。」

  「沒用。就算給他們再好的法寶,以眞人的實力也發揮不出威力。法寶涉及大道法則……」陳師叔一下子頓住,突然想起謝小玉已經觸及大道,而且不止一種。

  一想到這些,他頓時有些心動,不過轉念一想,這仍舊沒用。謝小玉手裡有「劍山」這張底牌,比法寶厲害得多;至於其他人,如果沒有觸及大道法則,就算給幾件法寶也沒用。

  他正想著,突然那條蛟龍之影猛地一甩尾巴,一道無形的波紋朝著四面八方蕩漾開去,所到之處,地面震動不已,滿地石頭亂滾,樹木也瑟瑟抖動。

  「咦!」兩位道君眉頭聳動,神情中都帶著一絲訝異之色。

  洛文清也是滿臉驚詫。

  那一震之間,居然也帶著一絲大道的痕跡。

  「不錯、不錯,什麼樣的人結交什麼樣的朋友,看不出來這個麻臉居然也是天資不凡。清兒,你要加把勁了。」陳道君轉頭說道,突然雙手一拍,大笑起來:「我就幫他一把。」

  說著,他右手一翻,掌心裡頓時多了 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有兩根金色的細絲、一把晶瑩璀燦的細小沙礫,還有一團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爛泥。

  只見他隨手一揮,這些東西頓時朝著那頭蛟龍之影飛去,瞬間沒入其中。

  剎那間,那條蛟龍之影暴增十倍,上半身穿入雲層中,緊接著大地猛地一震,地面頓時裂開。

  庚金靈眼在地下一丈深處,頂上就是煞池。此刻,整座煞池就像是煮沸的鍋子,不停翻滾起來,十幾條裂縫朝著四面八方伸展開去,就像一張巨大的蜘蛛網。

  「前輩恩德,在下絕不敢忘。」麻子的聲音遠遠傳來。

  「用不著謝我,將來璇璣派若是有難,你就看在今天的情分上幫忙一二。」陳道君雖然性情粗莽,卻知道如何說話。

  「他日貴派若是有用到在下之處,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麻子受了這樣大的好處,不可能沒有一點回報。

  陳道君微微一笑,這是和掌門學的。

  掌門為了讓謝小玉欠下人情,連虛空胎藏曼荼羅圖都可以送出去,他只是拿出幾件材料,代價小得多。

  「可惜另外兩個人資質太差,我想送人情都送不出去。」他連連搖頭,一臉惋惜。

  「那兩個人不算關鍵,有他們不多,沒他們不少。」羅道君並不在意。他原本只以為謝小玉是應劫之人,所以關心的也只有謝小玉一人,連麻子都不在考慮之列。現在麻子顯示出不凡的潛力,所以被列入候選名單。

  一次找到兩個應劫之人,璇璣派如果還不感到滿意的話,就要遭天譴了。

  天越來越冷,年關將近。

  去年這時候北望城還在打仗,整個天寶州都因為這場戰爭而變得異常緊張,誰都不知道土蠻在打破北望城之後會不會對其他城市大舉進攻,所以人人提心吊膽,年都過不好。

  今年的情況完全不同,土蠻大敗,官府轉守為攻,接連攻破十幾個萬人規模的大型部落、六十多個千人規模的中型部落和數量更多的小部落,一時之間,土蠻的威脅好像根本不存在。

  因此,人們全都高高興興准備過個好年,連去年那份也補上。

  臨海城作為天寶州首府更是熱鬧非常,到處張燈結彩,路上更是人來人往,所有的人手裡都拿著大包小包東西。更忙碌的是那些拉車的人,車上不但坐著人,還塞滿各式各樣的年貨。

  最熱鬧的是內城,整條大街上全都掛著大紅燈籠,一幢幢樓宇之上更是吊掛著精致的宮燈,裝點得最漂亮的莫過於礦業會所門口的那條大街,總督府、都護衙門、守備衙門全都座落於此。

  離礦業會所百步的距離,有一座通體朱紅的小樓,門口一塊匾額,上面寫著三個雲篆大字——仙客來。

  起這樣一個名字不言而喻,這裡接待的只會是修士。

  這幢小樓和礦業會所一樣,外面看著不大,裡面卻異常寬敞。一樓金碧輝煌,氣勢非凡,正中央一座高台,上面一群女人鶯歌燕舞,四周擺著一排排玉石桌案,每一張都有一丈長、六尺寬,每一張桌子都只為一人准備,只有那些談得來的修士會自己聚在一起。

  「就是這裡了。」謝小玉一步跨了進去。

  他不是一個人來此,麻子、蘇明成、法磬全都在旁邊,甚至連洛文清也來了。

  「先逛逛再說,我還沒來過這種地方呢。」麻子東張西望著。

  「我倒是來過不少次。」蘇明成想起當初在信樂堂裡面的歲月,突然感到異常可笑。那時候他還覺得自己算個人物,現在眼界高了,才知道以前的他連炮灰都算不上,不過和搖旗吶喊的嘍囉同一個等級。他此刻也四處張望,心情卻和麻子不一樣,那些觥籌交錯、自顧自擺架子的修士讓他想起以前的自己。

  這時旁邊一個人走了過來,拱手說道:「幾位師兄,能不能看一下你們的請柬?今天這裡不接待外客,全都被守備府包了下來。」

  「請柬我們沒有,而且我們也不是來吃飯的。」麻子冷笑道。

  「沒有請柬,也不是來吃飯?不知道各位是為何而來?.」那個人提高嗓門。頓時旁邊又走出來幾個人,其中三個是真人,其他也都是練氣九、十重左右的修士。

  「是誰?連我守備府的面子都不給?」遠處一張玉石長桌後面,一個長身玉170立的公子哥滿臉寒霜問道。

  「我們幾個人一向都是誰給我們面子,我們就給誰面子。」麻子毫不在乎,回瞪了過去。

  自從成為真人之後,他的那張麻臉越發丑陋幾分。

  對面那個公子哥只覺得一陣惡心,與此同時,他也看清這幾個人的身分。

  「不要節外生枝,我們是來找正主兒的,沒必要牽扯旁人。」謝小玉連忙阻止道。當初劉家那個公子哥躲藏的地方,就是這位守備的一處別業。因為劉和的關系,他們和這位守備之間有點拐彎抹角的牽連,兩邊如果真對上了,大家都不好看。

  謝小玉抬頭看了左上角一眼,突然提高嗓門,喝道:「公羊前輩,這是你的地盤,何必躲躲藏藏?」

  「你這個小輩倒是有幾分門道,我確實小看了你。」話音一落,那個角落一陣扭曲,轉瞬間露出一個人。

  此人看上去四十多歲,身上披著八卦仙衣,手中一桿拂塵,很有幾分仙家氣

  公羊烈的臉上笑嘻嘻的,心裡卻是發苦。謝小玉幾個人一進來,他就知道不妙。當初他騙韓賀去搗毀落魂谷靈眼,但是韓賀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不但沒將事情辦成,還把他招了出來。從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不會有好下場。

  他不明白的是,璇璣派的那兩位道君為何遲遲沒對他下手?

  因此他還心存僥幸,以為璇璣派有什麼顧忌。但當這五個小輩找上門來時,他便明白那兩位道君之所以沒有動手,是把他當成讓小輩們練手的目標。

  「我有件事不明白,你知道那座礦區已經轉給我的師門,為什麼膽大妄為,居然想毀掉那裡?你和我璇璣派有仇?」洛文清第一個開口。

  

Rank: 5Rank: 5

狀態︰ 離線
70
發表於 2014-8-31 21:45:29 |只看該作者
q01826 發表於 2014-8-31 21:42  
第五章 公羊烈

  半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四個人和眞君交過手,非常清楚眞君的可怕。

來之前,他們已經約定好由洛文清首先發難,這樣一來就定下基調。這次是公羊烈得罪璇璣派,居然要將璇璣派的一處靈眼破壞,別人想勸都沒辦法。

  果然,這話一出口,那些因為被打擾而一臉不忿的人全都收起臉上的怒意,連那位公子也一副袖手旁觀的模樣。

  公羊烈早料到會這樣,慘然一笑,說道:「你以為我願意?我也是迫不得已。在外人眼裡,像我這樣的真君要什麼有什麼,卻不知道,在另外一些人眼裡,我們什麼都不是。」

  「修士求長生、得逍遙,你如果不想為人所迫,有的是辦法。天地如此之大,何處不能存身?你聽命於人和我們為難,落到現在這個境地,原本就是咎由自取。」謝小玉根本沒把公羊烈的話當真。古往今來,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真被逼得走投無路,即便當年的神皇威震天下,卻也有力所不及的地方。如果公羊烈不想做那些事,大可一走了之。

  洛文清也冷笑一聲,說道:「你肯定以為幕後那個人會拉你一把,會幫你擋住我師門的憤怒,可惜事實並非如此,你被拋棄了。不只是你,整個黑刺社都已經被他毫不留情地舍棄了,對他來說,你和黑刺社都只不過是工具罷了。」

  說著,他朝著四周掃了一眼,看到底下那些人一個個目瞪口呆,便揚聲說道:「眾位恐怕想不到吧?這個地方就是黑刺社的核心,這裡的人全都是黑刺社真正成員。」

  「我父只是借此地宴客,絕對和黑剌社沒有任何關系。」那個公子連忙撇清關系。他很懂得看形勢,立刻將臉一板,轉頭對眾人說道:「黑刺社無惡不作,我等正道中人應該連手鏟除這顆毒瘤。」說著,他雙手一抖,放出一把紫紅色飛劍,朝著旁邊一個侍者殺去。

  拿著請柬來這裡的人全都和守備府關系密切,也多是一些聰明人,看到這位公子如此行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黑刺社看似聲勢很大,畢竟上不得台面,居然敢得罪璇璣派這樣數一數二的大門派,結局可以預料,這時候如果不表明立場,事後很可能會被璇璣派遷怒。

  一明白這些,那些人也紛紛出手。

  那些侍者不可能束手待斃,也放出法器,當中無一弱者,全都是黑刺社自己培養的殺手。

  一座金碧輝煌的酒樓頓時變成戰場。

  公羊烈同樣擺出一副決戰的模樣,放出一件法器,但是下一瞬間他一個挪移,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他一開始就沒打算戰斗,只想逃跑。

  作為一個暗殺組織的總部,怎麼可能沒有一、兩條逃生密道?一眨眼的工夫,公羊烈已經到了城外一個僻靜之處。

  突然,虛空中傳來一聲怒喝:「你想到哪裡去?」

  公羊烈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天旋地轉。等到他看清眼前的一切,駭然發現自己又回到仙客來的大廳裡,不過剛才打成一團的人全都已經不見了,只剩謝小玉等五個人站在那裡。

  「我們已經將這裡護住了,你們盡情出手吧。」虛空中再一次傳來剛才那個聲音。

  「兩位前輩辛苦了。」謝小玉、麻子同聲說道。

  公羊烈臉色煞白,他感覺四周全都被封住了,任何挪移類的法術都不能用,他想逃都逃不了。

  「殺!」麻子大喝一聲。

  這五個人對敵人可不懂得什麼叫客氣,幾乎同時出手。

  聲勢最盛的莫過於麻子,只見他手腕一震,一條蛟龍脫手而出,細長的身軀一扭一晃間,化作無數暗淡的龍影,每一條龍影都對准那位守護真君撲去。

  蘇明成也一樣。這段日子別人在進步,他也在進步,知道接下來的敵人是真君之流的人物,劍蠱的威力肯定不夠,所以這段日子他的心思全都投入趕山鞭上。趕山鞭注重的是「力」,純粹的力,絕對的力。此刻他這一擊凝聚所有的法力。

  這兩條鞭同時出手,半空中頓時響起一陣雷鳴之聲,四周那些玉石桌椅和正中央跳舞用的高台瞬間被震成粉碎,頭頂的天花板和腳底下鋪著的金磚也紛紛碎裂開來,要不是被兩位道君連手施法護住,肯定也會化為齏粉。

  「是法寶!」公羊烈的眼珠差一點瞪出來,難以置信地看著那鋪天蓋地落下的鞭影。

  鞭影中隱約可見一絲大道痕跡。

  開戰之初,公羊烈就放出一道光障將身體團團護住。在他想來,對手只是一群真人,根本別想破開光障,沒想到鞭影落下,他的護身光障立刻搖搖欲墜。

  這就是法寶的霸道之處,真君的法力強過真人百倍,但是在法寶面前,巨大的差距被完全拉平。

  但真君畢竟是真君,公羊烈手上的拂塵也是一件法寶。只見他握住拂塵猛地一揮,拂塵上萬千銀絲頓時朝著四面八方飛射,眨眼間化作一張銀色巨網,籠罩住四周。

  裂地鞭剛猛霸烈,這柄拂塵卻是以柔克剛,無數銀絲和漫天亂舞的鞭影交纏在一起。

  至剛對上至柔,兩者力量相同的話,肯定是至柔更勝一籌。好在裂地鞭並非孤軍奮戰,旁邊還有一條趕山鞭從旁協助。

  趕山、裂地齊名,並無高下之分。趕山鞭同樣剛猛,不過它剛柔相濟,如海浪拍岸,如洪流奔騰,論威力,趕山鞭遠遠遜色於裂地鞭,但是它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容易被克制。

  兩條長鞭連手,雖然敵不住那柄拂塵,卻緊緊將拂塵纏住。

  這邊是五個人而不是兩個人,只見洛文清凝神聚氣,身體四周有星河徐徐轉動。突然,星河中飛出一道紫色劍芒,朝著縱橫交錯的銀絲斬去。

  這一劍光華內斂,但是所過之處,阻擋在前方的銀絲全都被一劍破開,折斷的銀絲隨風飄舞。

  堂堂璇璣派掌門弟子,怎麼可能沒有一件法寶?

  銀鱗劍是為他量身訂做的法寶,其中蘊含的大道法則正是中天紫薇劍法的關鍵。以前洛文清始終沒能領悟,這一次被麻子刺激到了,閉關兩個月,居然被他捕捉到那一絲大道痕跡。

  大道有強弱之分,有高下之別,法寶也一樣。

  銀鱗劍是合璇璣派所有人的力量煉成的法寶,那柄拂塵只是公羊烈請人幫忙煉的,不管比蘊含的大道法則,還是比本身質量,拂塵都遠不是銀鱗劍的對手,所以一交手,拂塵立刻落在下風。

  無數劍影緊隨在紫色劍芒後面殺了進來,那些劍影閃爍不定,威力不強,卻勝在令人捉摸不透。

這是法磬的手段。

  兩個月來,謝小玉忙著自己的事管不了他,其他人又和他的路數相左,指點不了他,所以他頓時陷入迷惘。好在這群人裡有一個不錯的榜樣,那就是蘇明成。

  蘇明成原本緊跟謝小玉,但是後來越走越偏,連方向都變了,沒路走,就自己開一條路出來。

  法磬當然不會去煉蠱,他的優勢是陣法,所以他決定將別的陣法融入彌天星斗陣,代替彌天星斗陣缺失的部分。

  所有陣法中,他最熟悉的莫過於「倒轉乾坤虛空挪移陣」。當初在北望城的時候,那座大陣一直是他、麻子和王晨三個人執掌。王晨總攬全局,他執掌乾位,麻子執掌坤位。

  他成功了。

  此刻,他的劍陣完全展開,無數劍影時隱時現,剛才還在這裡,眨眼間就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和謝小玉的「露」很有幾分相似之處。

  他和洛文清配合,眨眼間就將那柄拂塵壓制得步步後退。

  其他人都在戰斗,唯獨謝小玉沒動。

  和以往不同,他的手裡多一只木頭盒子。這只盒子長兩尺、寬三寸,上面貼滿各式各樣的符篆,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件容易對付的東西。

  公羊烈十成心思有三成放在謝小玉身上,那個盒子讓他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不過,他先要應付眼前這四個人。那兩條長鞭還容易對付,他能以柔克剛,但是飛劍和劍陣的組合就很麻煩,劍的破壞力集中在刃上,以點破面,正是他的克星。

  公羊烈不敢再有所保留。他雙手掐訣,法力猛吐,拂塵上那些銀絲頓時噴吐出灼熱的烈焰,將兩條長鞭、一把飛劍和一套劍陣逼在外面,與此同時,更有無數銀絲飛射而出,朝著四個人攢刺、纏絞。

  畢竟差了 一個大境界,眞君一旦認眞起來,遠不是眞人所能比擬。

  麻子拚命揮動著裂地鞭,重重鞭影籠罩在身體四周,將反逼過來的銀絲連同烈焰全都擋在外面。

  裂地鞭是一件純攻擊性的法寶,現在被用來防守,絕對事倍功半。麻子感覺法力飛快流逝,他知道自己支撐不了多久。

  洛文清稍微好一些,中天紫薇劍法是最擅守的幾種劍法之一,只見那柄飛劍猛地一震,化作萬點星芒,如同一條星河般將逼近的銀絲卷住。這些星芒每一粒都鋒利無比,繞著銀絲一陣飛旋,一根根銀絲就變成飛散的碎屑。

  蘇明成和法磬沒那兩個人的本事,手裡又沒有法寶,頓時被逼得手忙腳亂。

  蘇明成還好一些,他放出兩片蟲雲擋在前面,那些蠱蟲撲到銀絲上,立刻拚命啃咬起來,雖然咬不動,卻像膏藥一樣貼在上面,每一根銀絲都掛滿蠱蟲,舞動之間顯得異常滯澀。

  蘇明成閃身躲到麻子身後。

  法磬同樣也只能躲閃,幸虧他將彌天星斗陣和倒轉乾坤虛空挪移陣融為一體,心念一起,立刻就和其中一把飛劍交換位置。不過他比蘇明成狼狽得多,那銀絲漫天亂舞,就算交換位置,銀絲很快就會纏上來。

  「快幫忙!」法磬一邊逃,一邊大聲求救。

  麻子和洛文清聽到呼救聲,連忙將鞭影和星芒鋪開,盡可能將銀絲攔下來。

  「眞君就是眞君,沒那麼容易對付。」麻子仰天長笑。

  這一攻一守,已經讓他明白自己的斤兩,也讓他明白眞人和眞君之間的那道鴻溝有多大。

  公羊烈的實力在眞君裡算差的,所以洛文清的兩位師叔拿這個人給他們練手,如果連這個家伙都對付不了,和九空山的那場約戰更沒指望了。

  「你纏住他,給我一點時間。」麻子一咬牙,打算出絕招。繼續這樣消耗下去,等到他的法力耗盡,仍舊是敗亡之局。

  洛文清早知道會這樣。他法力盡吐,銀鱗劍發出一陣嗡鳴,剎那間幻化出一片眞正的星河。

  四周再也看不到什麼大廳,只有一片蒼茫的虛空和閃爍明滅的無數星辰。這不是洛文清自己的力量,他對那絲大道法則的理解太過淺薄,根本發揮不出銀鱗劍的眞正威力。

  這一劍只是一道劍氣,是師叔事先封印在裡面的,雖然只是一道劍氣,卻已經足夠了,那畢竟是一位道君的力量。

  亂舞的銀絲頓時被星河定住,銀絲上噴吐的烈焰瞬間熄滅。

  麻子精神一振,甩手將裂地鞭拋到空中,猛地一 口血噴了上去。

  裂地鞭上頓時響起一陣龍吟聲,只見裂地鞭所化的蛟龍瞬間活了起來,龍須輕輕飄擺,兩根龍角熠熠生輝,渾身赤鱗光芒耀眼,不過,最令人生寒的是龍爪。雖然是蛟龍,爪子卻有五指,而且顏色各自不同,前端尖利如鉤,鋒芒逼人。

  一聲尖嘯,這條蛟龍闖入那萬千銀絲之中,四肢爪子只是輕輕一劃,密密麻麻的銀絲居然被強行撕開四道口子。

  裂地鞭蘊含的大道法則是震蕩、破壞、撕裂,此刻麻子人器合一,五指神峰融入其中,立刻讓最後一種大道法則變得異常清晰。

  大道之下,一切虛妄,再也沒什麼以柔克剛,只有絕對的壓制。

  不過麻子以眞人的身分,想調用這種程度的大道法則實在太勉強了,打出這一擊,他已經無力再發第二招,甚至連自保之力都沒有。

  不過,此刻公羊烈根本顧不上反擊,他拚命催動法訣,想要補上缺口。他的眼睛還緊盯著洛文清,唯恐這位璇璣派掌門弟子趁機出手。

  就在這時,謝小玉動了,他手裡一直抱著的木盒瞬間破碎,一片寒芒從木盒中激射而出。

  公羊烈眼角的余光掃到那片寒芒,頓時寒毛直豎,可惜為時已晚。一陣裂帛之聲從他身上響起,那件八卦法衣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撕成碎片。

  所有的寒芒瞬間吐出數尺長的劍氣,在公羊烈的體內爆開。

  這位守護眞君、天寶州曾經首屈一指的人物,剎那間被絞成漫天飛散的血霧。突然,血霧中飛出一點金光,朝著天花板沖去。

  麻子當然不會讓這東西逃掉。

  眞君神魂凝煉,不是那麼容易殺死,就算肉身被斬,神魂卻還存在,一旦脫逃,只要找到合適的寄生,立刻就能奪舍重生。

  那個紅衣道人是運氣不好,被謝小玉的天魔刀輪所殺。天魔最擅長呑人魂魄,被它所殺自然神魂皆滅,死得不能再死。

  這一次卻不同,那點金光帶著公羊烈的神魂印記,這家伙還活著。

  麻子運起最後一點法力,那頭蛟龍飛撲上去,右爪探出,將金光牢牢抓住。

  金光到手,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總算殺掉了,這家伙眞難纏。」法磬在一旁唏嘯不已,暗自羞愧自己和蘇明成沒幫上什麼忙。

  成為眞人,還將倒轉乾坤虛空挪移陣融入彌天星斗劍陣中,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很厲害了,就算比不上謝小玉、洛文清和麻子,差距也不會太大,結果他發現自己還差得遠。

  「你怎麼了??」蘇明成在旁邊問道。他問的是謝小玉。

  眾人這才發現從頭到底只出一招的謝小玉居然也坐在地上,只是一擊,就耗盡他所有的法力。

  「那招是『如電』?」蘇明成問道。他感覺眼熟,又覺得有些不同。

  「如電」已經夠快了,這一擊卻比「如電」更快,不過更可怕的是它的威力,這一擊的威力已經無限接近「破滅諸法」的程度。

  三千大道、八萬四千法門,有強弱之分,高下之別,諸如時間、空間、生、死、有、無都比較強。但是世事並無絕對,最弱的法門只要聚集起足夠的力量,同樣可以擊潰最強的大道,這就是所謂的「破滅諸法」。

  這是一種非常極端的做法,修士之中只有劍修喜歡那麼做。任憑諸般奧妙,我都一劍破之,什麼以柔克剛,我一劍破之,什麼虛空挪移,我同樣一劍破之。劍之所至,虛空都可以破開,時間都可以斬斷。

  「這東西好厲害!」法磬兩眼發紅看著謝小玉手裡那堆木頭碎片。

  別說法磬,此刻就連洛文清和麻子都悚然動容,甚至連外面護住這幢小樓的那兩位道君都有一種沖動,想將謝小玉抓來好好問問。

  「如果可能的話,我情願放棄這樣的威力。」謝小玉很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們難道沒發現我身上已經沒有眞元了嗎?」

  蘇明成和法磬不知道謝小玉的意思,他們也沒本事看出其中的蹊蹺,但是洛文清、麻子,還有外面那兩位道君只掃了 一眼,立刻發現謝小玉身上的異常。謝小玉體內一點眞元都沒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異常凝煉的力量。「這是劍元。」虛空中傳來陳道君的聲音。他是劍修,修為高,見識也廣,所以能夠認出來。

  「你瘋了。」洛文清沒認出這是劍元,但是他看過不少書,其中有幾本提到這東西。

  劍修之路出了名的凶險,但是這裡面仍舊有區別,其中有一條路至為凶險。

  有一些劍修走的是純粹的路,在練氣境界,他們將眞氣轉化為劍氣,成為眞人之後,他們把眞元轉化成為劍元。

  眞元的用處是溝通天地,這樣就能用少許法力調用天地之力。

  那些走純粹之路的劍修卻不這麼想,他們覺得天地之力是外力,只能用來淬錬自己的力量,不應該用來戰斗,劍修應該憑自己的力量戰斗,所以,他們將眞元轉化成為劍元。

  劍元不能調用天地之力,但是有一個好處——劍元可以無限地提純、壓縮、凝煉。等到將來凝結金丹,這些劍修的金丹會異常精純凝煉,而且堅硬致密遠超金鐵,這種金丹又稱作為劍丹。

  因為劍丹太過致密,到了道君境界,很難破丹成嬰,所以這類劍修一般都會轉而修練元神。那堅硬致密的劍丹本身就是煉制飛劍的絕好材料,所以他們也常常將劍丹煉成本命飛劍。

  這類劍修實力強橫,但是每一步都凶險萬分。

  練氣層次轉化劍氣,就有經脈被劍氣損傷的危險.,將眞元轉成劍元更加危險,一個不好,輕則變成廢人,重則爆體而亡。謝小玉能成功,只能說他的運氣實在太好了。不過,下一步凝煉劍丹還能不能有這樣的運氣,就很難說了。

  另一個危險之處,是這類劍修不能藉助天地之力,和人爭斗全憑自身的力量,所以他們絕對不和人纏斗,一出手就全力以赴,剎那間決定生死。

  因為這類劍修不要命,打法瘋狂,所以大家給他們一個外號—劍瘋子。劍修本來就容易死,這些劍瘋子比一般劍修更容易死。

  「你手裡這個劍匣必須用劍元才能發動?」洛文清皺起眉頭。

  謝小玉知道洛文清為什麼問這個問題。他很無奈地回道:「眞正的劍匣都要用劍元發動,能夠用眞元激發的劍匣威力都減弱許多。」

  聽到這話,洛文清異常失落。

  師父或許會同意他轉成劍修,卻不會同意他轉成劍瘋子,所以他注定只能用那些威力縮水的貨色。

  洛文清對這番話的眞假毫不懷疑,能夠讓眞人發出如此恐怖的一擊,只有劍宗秘傳能夠做到。

  說劍宗的成員全都是劍瘋子,他絕對相信。

  自古以來都有一種說法——只有劍瘋子才是眞正的劍修。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0-6 13:18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