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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殷揚]大漢帝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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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11:55:49
第二十三章 出擊

“破奴校尉,有你的!”

李廣性直,大拇指一豎,率先誇贊起來。

“匈奴自小生長在馬背上,騎**熟,要是沒有了四條腿的馬,匈奴還是匈奴麼?”程不識爽朗的笑聲響起:“這一戰,還沒有打,勝負已分!”

李廣接過話頭道:“大漢騎兵少,步兵卻多,三萬,五萬,十萬,二十萬,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把匈奴弄下馬背,那就是我們的天下!”

在漢武帝改革軍制以前,漢朝的騎兵不多,無法與匈奴對抗。為了對付匈奴的騎兵,漢朝只能大量使用車兵。戰車笨重,行動遲緩,而且耗費的資源很多,這是迫不得已而為之。

只要讓匈奴的騎射優勢無法發揮出來,那就是折斷了匈奴的翅膀。說到地面砍殺,漢朝步兵練的就是這個,占盡了優勢。

問題是,要讓匈奴的騎射發揮不出來,可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李廣和程不識二人在邊關與匈奴大小數十仗,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這種美事,卻一直沒有成功。萬未想到的是,竟然給一場暴雨做到了,真是天遂人願吶!

別提二人多高興了!

“雖然大勢于我們有利,可是,說到作戰,我們仍有不利之處。”周陽倒沒有給喜悅沖昏了頭腦:“主要是我們能動用的兵力不多,加起來連六萬都不到。而匈奴卻是有十幾萬之眾,是我們的兩倍,打起來,仍得小心為是。”

李廣哈哈一笑道:“破奴校尉所言極是,我們一定不會驕狂,驕兵必敗嘛!”

臉一肅,臉上的喜色頓時不見蹤影:“歡喜歸歡喜,打仗卻得認真,老老實實的打!”

不愧是沙場老將,把握得住,周陽暗贊不已。

“飛將軍,別光顧著歡喜了,還是來研究一下,這一仗如何打。”程不識也是個爽快人,笑道:“破奴校尉造成如此大勢,這詳細的出戰事宜,還是我們來做吧。破奴校尉,可否聽聽我們的見解?”

兩人皆是名將,他們的建議,非常珍貴,周陽沒有理由拒絕:“在下願聆高見。”

程不識折下一截樹枝,蹲下身,在地上劃著一條條線條:“我意,我們分頭行動。建章軍是最精況的,騎射嫻熟,可是,此戰用不到騎射,主要靠步兵。要你們去攔截潰敗的匈奴嘛,你們肯定不樂意。我是想,把你們當作利刃來使用,你們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攻擊單于。單于在哪里,你們就打到哪里。打死打傷都不論,只要讓單于驚惶失措,不能指揮匈奴應戰便是。”

軍臣單于是匈奴的首腦,要是能打死打傷,或者生擒,那是再好不過了。可是,以漢軍如今的兵力,這事不太可能,限制軍臣單于,使其不能指揮匈奴大軍應戰,還是沒問題。

只要軍臣單于不能指揮匈奴應戰,那麼匈奴人數雖多,卻是一盤散沙,這對漢軍太有利了。要達到這一目的,只有漢軍的精銳建章軍能完成。把這一重任派給周陽他們,無人會有異議。

“沒問題,這事,我們接了!”公孫賀興奮的搓著雙手。

“切記一點,不可貪功。建章軍是大漢的精況,將來有大用,能少傷亡就少傷亡。”程不識深知建章軍的重要性,特的提醒一句。

李廣折下一根樹枝,在程不識所劃線條旁劃了起來:“程將軍和我,各率本部精銳攻擊。建章軍是從北方攻入,那麼我從東邊殺過來,程將軍從西邊殺入。我們一開打,馮太守誓必會出城,他就從南邊殺入。”

“如此一來,匈奴四面受敵,首尾難顧,必然引發大亂。我們趁勢揮軍猛殺,絕對不能給匈奴喘息之機。”程不識最后道。

李廣和程不識,你一言我一語,駕輕就熟的布署,讓人無話可說。周陽不得不贊嘆,這就是身經百戰的名將,他們于行伍之事,格外精熟。就是自己,說到大勢,還能對付,說到具體的布署,就有些吃緊。畢竟,這需要經驗,周陽是初上戰場,欠缺的就是經驗。

“破奴校尉,你以為如何?”李廣虎目里精光閃動。

周陽點頭道:“二位所言極是有理,就這麼定了。我提醒一下,二位回去后,可以挑選最精銳的兵士,把他們集中起來,作為利刃使用,哪里難打,就把他們派往哪里。”

“好主意!”

程不識和李廣同聲贊同,程不識問道:“破奴校尉,你以為何時發起進攻為宜?我意等到黃昏之際,再進攻。”

“雖說地面已經松軟潮濕,不利于匈奴馳突。可是,這還不夠。單于要攻雁門,就讓他再打一天。這一天里,匈奴必然是馳突不斷,有了這一天的馬踏人踩,地面就更加泥濘了,和泥沼沒什麼區別,更加不利匈奴馳突,于我們更加有利。”李廣說出程不識的用意。

不愧是名將,把優勢最大化了,周陽和公孫賀沒有理由不同意。

“那好!到了黃昏時分,你們建章軍擊鼓為號。鼓聲一起,我們就殺入匈奴大營。”程不識最后道。

約定好了進攻信號,再商量了一陣細節,李廣和程不識匆匆離去,開始準備。

現在是早上,離黃昏之時,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黃昏開戰,那是考慮到匈奴進攻一天,已經疲累到極點,兵力將收未收,這是進攻的絕佳機會。

可以想象得到,一旦開戰,必是連夜作戰,今晚上不可能有覺睡了,會在生死搏殺中度過。得趁這段時間,好好歇息,養精蓄銳。

公孫賀一聲令下,建章軍回到帳幕里,倒頭便睡。

一覺睡醒,已是日頭偏西,離出戰之期還有個把時辰。這個把時辰的任務有兩件,一是為出戰做最后的準備,二是飽餐戰飯。

戰飯,其實就是一革襄馬奶子,外加一塊肉干。馬奶子是匈奴的食物,喝起來有點酸酸的,類似于現在的酸奶。馬奶子有一個特點,就是耐餓,還易保存,是以北方軍隊行軍多帶馬奶子。

喝著馬奶子,把一塊肉干對付了,周陽打個嗝兒,甚是愜意,開始檢查裝備。

結束停當,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公孫賀一聲令下,建章宮集結完成,列成一個又一個陣勢,人人眼里閃著熾烈的戰意。

與此同時,在雁門城東,李廣站在地上,右手按在劍柄上,他身后是他率領的漢軍,列成一個個方隊,氣勢如虹。

在城西,程不識手握漢劍,好似天神一般,威風凜凜。他身后,是數萬漢軍將士,人人熱血如沸,只要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沖殺過去。

山崗之上,周陽身前有數十面大鼓,公孫賀手持鼓槌,看著周陽,沒有說話,那是在等候周陽的命令。

此時此刻,周陽是心潮澎湃,久久難以平靜。

如此大戰,出自周陽之手,如此軍令,出自周陽之口,這是人生的莫大榮耀,要是不激動,那是騙人的。

長吸一口氣,平抑一下心神,周陽右手高高舉起。

公孫賀和數十名鼓手手中的鼓槌舉得老高。

“擂鼓!”

周陽右手重重劃下,好似閃電般快捷。

“咚咚!”

雄壯的鼓聲驟然響起,遠遠傳了開去!

“殺!”

一千五百建章軍,好似下山猛虎般,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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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雨中激戰

軍臣單于騎在雷電上,全身濕透,緊抿著嘴唇,打量著攻城的匈奴。

此時的匈奴,早就沒有了初到時的銳氣,有氣無力的樣兒,這是連番攻勢受挫的必然后果。更有些匈奴,不過是做做樣子,敷衍軍臣單于罷了。

不要說兵士,不少將領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睜,吼得山響,卻是離弩的射程遠遠的,因為漢軍的弩實在是太可怕了,一個不小心就會成為箭下亡魂。

“可惡!可惡!”

軍臣單于心里恨恨不已,可是,連番進攻受挫,再加上在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士氣要不低落都不行。恨歸恨,卻是無可奈何,如今最好的選擇就是暫停攻打,重新激勵士氣。

“回營!”

軍臣單于傳下號令。

這是自進軍以來,軍臣單于最得軍心的一道命令了,軍令一下,匈奴歡呼聲響成一片。

“昆侖神!”

“烏特拉!”

歡呼聲響徹云霄,驚天動地,比起進攻時的沖殺聲響亮了七分。

軍臣單于聽在耳里,氣在心頭,又無可如何,氣恨恨的一拉馬頭,就要回到自己的王賬去歇息。

“咚咚!”

就在這時,驚天的戰鼓聲響起,這是漢軍進攻的命令。

“大單于,這是漢人的援軍!”中行說忙著提醒。

“漢人的援軍?這麼大的雨天,漢人能行軍嗎?這是漢人的詭計,本單于豈能上當?”軍臣單于大嘴一裂,根本就不信:“他們打敗伊稚斜用的是羊,肯定是羊擂鼓,嚇唬我們的!”

他的話音剛落,只見中行說急急惶惶的指著北方:“大單于,您快瞧,那是漢軍!”

“漢軍?”軍臣單于仍是不屑,漫不經心的朝北方一瞧,只見一朵火燒云正朝匈奴大營飄來,正是建章軍。

“真有漢軍?才這麼一點人,不夠我們塞牙縫的!”軍臣單于根本就沒有把一千五百名建章軍放在眼里。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只見建章軍彎弓搭箭,對準前來迎敵的匈奴就射了過去。箭矢所過之處,匈奴好似稻田里被收割的稻草似的,成片成片的倒下。

軍臣單于瞳孔一縮,驚訝失聲:“射雕者!這麼多的射雕者?”

射雕者極為難得,就是軍臣單于手中也不過七百多射雕者而已,建章軍一來就是一千五百射雕者般的存在,他能不心驚嗎?

匈奴雖然善騎射,畢竟人口不多,而漢朝人口是匈奴的數十倍之多,要挑選數千射雕者般的射手,又何足怪呢?

弓箭在建章軍手里,已經不能說是弓箭,應該說是殺人利器,箭不虛發,每射必中,一輪箭矢過后,必是倒下一片匈奴。在他們面前,匈奴沒有還手之力,只有做靶子的份。

“快,射雕者射殺這些可惡的漢人!”

普通兵士上去,只有挨射的份,徒增傷亡罷了。更重要的是,要是再給建章軍幾輪射殺,匈奴必然士氣低迷,軍臣單于不得不派出射雕者應戰了。

然而,射雕者還沒有迎上去,只聽東面戰號沖天:“漢軍威武!漢軍威武!”

沖天的戰號中,一片紅色的海潮向著匈奴營地涌來,正是李廣率領的漢軍殺過來了。

漢軍的軍服是紅色的,而地面的積水因為匯聚了匈奴的血水,也是紅色的,要是從空中望去的話,兩種紅色融為一體,分不出哪是漢軍,哪是積水。

漢軍每一腳下去,必是濺起無數的紅色浪花,格外好看,蔚為奇觀,讓人嘆為觀止。

“飛將軍在此,匈奴快快投降!”

東面的漢軍齊聲吶喊,高舉著漢劍,好似下山猛虎般沖了過來。

“飛將軍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里?又是漢人的詭計!”軍臣單于想起伊稚斜左沖右突一晚上,都沒有跑出飛將軍手掌心的事情,根本就不信。

“大單于,飛將軍真的來了,你瞧,在那里!”中行說臉上變色,朝東一指。

軍臣單于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身長八尺的大漢,手里一張又長又粗的硬弓。每一次搭箭,都是四枝,他一拉弦,四枝利箭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射出,匈奴中者立斃。

一枝接一枝的箭矢從李廣手里射出,匯成一條優美的線條,好象他手里拿的不是弓,而是一挺機關槍,對準匈奴突突似的。

他的箭矢所到之處,匈奴必是成片成片的倒下,好象堆好的稻草給人推dao似的。

放眼天下,不僅是漢朝,也包括匈奴,能有如此箭術者,只有一人,那就是飛將軍李廣。

人的名,樹的影,李廣之名早就傳遍了匈奴,匈奴聞之色變,李廣親至,還真是駭人。軍臣單于強忍著心驚,命令匈奴迎敵。

李廣的威名正盛,匈奴一萬個不願意,可是在軍臣單于嚴令之下,只得硬著頭皮應戰。

“大單于,西邊也有漢軍!”

中行說急急的提醒。軍臣單于這次不敢再有絲毫輕視之心,朝西一望,只見一片紅色的浪潮卷來,不計其數的漢軍揮著漢劍,大聲吼著戰號“漢軍威嚴”,好似猛虎般沖來。

一面面紅色的漢字大旗迎風招展,舒卷如畫,美不勝收。可是,看在軍臣單于眼里,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仿佛這是魔鬼的獠牙一般,讓人心驚膽跳。

一面程字帥旗下,站著一個身長八尺,滿臉絡腮的大漢,手中一把漢軍巨劍指著匈奴大營,威風凜凜,宛若天神。

“來了,都來了!”

軍臣單于與此人打過多次交道,自然識得此人是漢軍的另一名將,程不識了。

如此良機,李廣前來了,程不識能不來麼?

東西北三個方向都有漢軍殺來,那麼南方也會有漢軍殺來,軍臣單于想到此點,一撥馬頭,望著雁門城。

正如他所想,雁門郡城門大開,一隊隊漢軍好似出匣的洪水,揮著漢劍,吼著戰號,殺了過來。

一面馮字大旗下,正是雁門太守馮敬,正奮力揮著手中的漢軍,大吼一聲:“殺啊!”

漢軍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殺來,匈奴已經陷入了重圍之中。

此時的匈奴,正處于士氣低落之時,完全沒了以往的銳氣。而漢軍,養精蓄銳多時,個個憋足了勁,要狠狠打匈奴。這一消一長,士氣不成比例。

再加上,這里是積水之地,積水把地面泡軟了,不利于騎射,匈奴騎馬馳突,一個不注意就會馬倒人翻,匈奴的騎射優勢根本發揮不出來。

反觀漢軍,步戰正是他們所長,劍法嫻熟,揮著漢劍猛殺,靈活異常。最重要的是,他們遇到匈奴必是先砍馬腿,再殺人。馬腿一斷,匈奴就會摔下來,不是給戰馬壓住無法動彈,就是眼睛給積水迷糊住了,哪里還能抵擋,只有給屠殺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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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徹夜激戰

“漢軍威武!”

沖天的戰號,震得大地都在顫抖,漢軍奮力搏殺。

邊軍都知道,匈奴的騎兵很難對付,一旦讓他們馳突起來,那就是屠殺。象今日這般,匈奴的馳突發揮不出來,真是罕見罕有。匈奴不能馳突,那就是折了翅膀的鷹,正是擊破的絕佳良機,無不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砍殺,十分力量也要發揮到十二分。

正如李廣他們所說,沒有了戰馬,匈奴就不是匈奴了,馳突發揮不出來,匈奴縛手縛腳,根本就頂不住。在漢軍的沖殺下,節節敗退。

漢軍赤潮漫過之處,原本紅色的積水更加鮮艷奪目,紅艷艷的,仿佛這片營地全給血水泡住了一般。

破碎的內臟,斷裂的肢體,殘缺不全的屍身,悲鳴的戰馬,慘叫的匈奴……匯成一幅慘烈的戰爭畫卷。

周陽策馬沖殺,地面松軟,馬蹄無處受力,沖殺起來就不是那麼得心應手,數次差點摔下馬背,要不是周陽騎術精湛的話。

正沖間,遇到前來攔截的射雕者。這七百多名射雕者,個個身材高大,勇猛異常,胯下戰馬更是神駿,手中一把硬弓,箭壺中全是又粗又長的箭矢。

公孫賀大聲下令:“這是匈奴的射雕者,干掉他們!”

射雕者是軍臣單于的王牌,要是沒有了射雕者,匈奴就失去了最具威力的矛和最堅固的盾。更重要的是,若是把這些射雕者給射殺了,那麼對匈奴的士氣打擊會非常大。

雨中交戰,雖然不利于匈奴馳突,畢竟匈奴有兵力優勢,是漢軍的兩倍,想方設法打擊匈奴的士氣是漢軍獲勝的關鍵,公孫賀自然不會錯過這等良機。

建章軍得令,直朝射雕者圍上去,一到射程范圍,手中的大黃弓就發威了,一千多枝大黃箭織成一張巨大的箭網,向射雕者罩去。

“咻咻!”

破空聲中,有不少射雕者中箭落馬。

射雕者是匈奴最勇猛的勇士,那股銳氣可不是一般匈奴兵士所能比得了的,盡管他們只有七百多人,是建章軍的一半,仍是沉著應付,躲閃之中,不住用弓箭還擊。

他們的箭術精絕,射得極準,建章軍雖然躲過了大部分,也有不少人中箭落馬。

建章軍zhan有兵力優勢,第一輪交手,雖是傷亡不小,比起射雕者來說,還是輕得太多。

一輪射過,雙方開始了第二輪對射。仍如第一輪一般,射雕者的傷亡比建章軍更大。

一連五輪過后,射雕者已經傷亡一百多人,而建章軍不過傷亡四五十人。

對射十輪以后,射雕者終于抵擋不住了,開始潰敗。建章軍哪會給他們機會,呼啦啦沖了上去,一邊沖鋒一邊射箭,射翻不少。沖到近前,先是把他們圍在中間,不給他們逃走的機會,然后揮著漢劍砍殺。

射雕者的箭術精絕,說到砍殺,也不比建章軍差,可是,他們沒有建章軍的人多。經過對射之后,射雕者現在只有三百多人了,而建章軍還有一千二三百人,已經變成了他們的四倍優勢,四把漢劍對一把彎刀,后果非常嚴重,地上的屍體越來越多。

軍臣單于見勢不妙,親率軍隊來救,經過一番激戰,逃出去的射雕者不到一百人了。

射雕者千里無一,個個珍若性命,一下子損失了六百來人,軍臣單于都快吐血了。

然而,建章軍根本就不給他吐血的機會,公孫賀指揮建章軍對著軍臣單于就沖殺了過去。建章軍此行的目標就是軍臣單于,他不來還要去找他,他來了那就是送上門來,豈能錯過這等良機。

“射殺單于!”

周陽大喝一聲,手中大黃弓對準了軍臣單于。

能活捉軍臣單于當然是好,可是,這種可能性不大。不能活捉,殺掉他也不錯,總比給他逃走了強。

一千多把大黃弓,對準了軍臣單于。

軍臣單于身著金盔金甲,騎著赤電,威風凜凜,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會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可是,如今卻成了建章軍的活靶子,別提他的憋屈勁了。

“咻咻!”

大黃箭織成的大網罩向軍臣單于。

在一千多名建章軍手下逃走,無異于癡人說夢。軍臣單于本人也是射雕者,處此之情,亳無還手之力,嚇得頭皮發炸,心膽俱裂,這絕對要算他有生以來,遇到的最大危險了。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中行說大吼一聲:“保護大單于!你們上前擋箭!”

“快,擋住!”一語提醒了軍臣單于,急急慌慌的吼起來。

軍臣單于的親兵倒也忠心,聞聲上前,用身子擋住大黃箭。軍臣單于是獲救了,可是,他的親兵死了一地,足有好幾百,建章軍的箭矢豈是那麼容易擋的。

軍臣單于一驚未了,破空之聲又起,大黃箭又射了過來。軍臣單于嚇得撥馬就逃,可是,建章軍豈能讓他走脫,從后急追,大黃箭一撥接一撥的射來,他的親兵紛紛倒地。

一連逃了半炷香時分,不僅沒有甩掉建章軍,反倒是建章軍追得更近了。

眼看著急追而來的建章軍,軍臣單于把金盔扔在地上,三兩下脫下金甲,重重砸在積水里,濺起一篷血花。

沒有了金盔金甲,總不顯眼了吧。然而,讓軍臣單于氣惱的是,建章軍仍是如影隨形一般沖殺而來。

“大單于,快換馬!”中行說明白原委,雷電神駿非凡,比起金盔金甲更加顯眼。要想甩脫建章軍,只有棄馬一途了。

雷電是軍臣單于的愛駒,軍臣單于猶豫疑不決。中行說大聲提醒:“大單于,是馬重要,還是性命重要?”

雷電再好,也是馬,哪里比得上性命。軍臣單于一咬馬,跳到另一匹戰馬上,在親兵的簇擁下,疾馳而去。

“在那里,快追!”公孫賀興奮的朝軍臣單于逃走的方向一指。

周陽來到雷電旁,手一伸,抄住韁繩,一個漂亮的空中騰挪,騎在雷電背上,大吼道:“趙破奴,蘇建,快把金盔金甲拿來!”

趙破奴和蘇建對周陽絕對信服,一聽這話,把金盔金甲送了上來。周陽手中漢軍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把金盔頂了起來:“把金甲頂起來,跟我吼:單于授首了!”

“單于授首了!”軍臣單于明明逃了,怎麼又是授首了呢?趙破奴先是驚疑,繼而明白過來,此計大妙啊,跟著大嗥起來。

周陽這一吼,建章軍跟著吼起來。

“單于授首了!”

高亢的聲音響徹云霄,漢軍注目處,只見周陽騎著雷電,頂著金盔,在一隊建章軍的簇擁下,奔馳來去。

亂軍之中,誰知道軍臣單于是生是誰?有了他的戰馬、盔甲,誰都會信以為真。

匈奴雖是士氣不高,畢竟兵力眾多,還能不落下風,與漢軍處于相持之局。可是,周陽此計一出,匈奴再無抵抗之心,只有逃命的份。

而漢軍無不是勇氣倍增,以一當十,奮勇沖殺,立時成了一邊倒的屠殺。

沒過多久,夜幕降臨,屠殺還在繼續。

“漢軍威武!”

沖天的戰號響了整整一夜!

屠殺進行了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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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窮追不舍

天色微明,曙光初上,此時的雁門城下早已成了修羅屠場。

碎裂的內臟,殘缺的屍身,斷裂的肢體,翻倒的旗幟……多不勝數,積屍枕藉,一眼望去,到處都是屍體。

此時的積水早已不是紅色了,而是紫色。那是因為大量的鮮血與泥漿混合,變了色彩。

此時的雨早停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到讓人嘔吐的血腥氣。

“呼呼!”

周陽喘著粗氣,一拉馬韁,赤電停了下來,不由自主的彎下了腰,趴在馬背上,閉上了眼睛,實在是太困了!

一晚上的搏殺,心力、體力消耗之大,遠非常人所能想象,要不是一肢強烈的意志支撐著,早就睡著了。

要是有一張松軟的榻,不,哪怕是一塊干燥的地面,躺在上面美美的睡上一覺,那也是人生樂事。可是,這只能是夢想,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陽,周陽,是你麼?”

一個大嗓門含著無盡的歡喜叫嚷起來。

不用想也知道是飛將軍李廣,周陽睜開眼,打量眼前的泥人,有些哭笑不得。李廣騎在馬上,好象一座鐵塔似的,可是,他現在已經不能叫人了,應該叫“泥人”。

渾身上下都是泥,就是嘴唇也給泥漿厚厚的涂抹了一層,要不是他的一雙大眼睛還在轉動,一定會把他當作泥巴塑成的雕像。

再瞧他胯下戰馬,與人差不多,渾身是泥,原本的毛色早就看不見了。

周陽看不到自己的情形,想來和李廣差不多。這點,從赤電的外形就可以看出來。此時的赤電,雷電一般美麗的毛發早就不見蹤影了,唯有一身的泥,活脫一匹泥馬。

“飛將軍,有何事?”周陽喘著粗氣,在臉上重重一抹,抹下一把的泥漿,露出膚色,終于有點人樣了。

“你沒事吧?”李廣很是關切:“我看你趴在馬背上,以為你受傷了。”

“是太累了。”周陽心里一陣溫暖。

“都困了!”李廣的聲音里蘊著疲憊:“可是,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得去追匈奴,追得越及時越好。”

“匈奴都是長著四條腿,憑我們的兩條腿無論如何追不上。”又一個騎著泥馬的泥人趕到,正是程不識:“可是,要是不追的話,就是給單于收攏兵馬的時間。是以,追是一定的。匈奴有四條腿,我們只有兩條腿,效果不一定太大,總比不追強。”

程不識龍精虎猛一個人,此時的話中帶著無盡的疲憊。

“為了不讓單于從容收攏兵馬,更為了讓單于把再次南下的時間推遲,給我們更多的準備時間,只有追了。”周陽點頭贊同他們的提議。

“呸!”程不識抹下一把泥,吐了幾口泥漿,這才喘著粗氣道:“破奴校尉所言極是有理。我們這一次雖然打了一個大勝仗,可是,由于我們的騎兵不多,匈奴逃跑時,我們不能及時追趕。嗯,要是我們能有三五萬騎兵,匈奴一個也別想逃。”

言來恨恨不已。昨晚上,戰事對匈奴不利,匈奴就騎馬逃走。可是,漢軍卻不能馬上就追,因為漢軍只是兩條腿,而匈奴是四條腿,追也追不上。只能留下來,繼續砍殺來不及逃走的匈奴。

好在,黑夜中,不辨東西南北,逃走的匈奴雖多,來不及逃走的匈奴也不少,仍是讓漢軍足足殺了一夜。

“此時的匈奴正是膽喪之時,我們得盡快追上去,不能讓匈奴恢復過來。”周陽微一沉吟:“我的意思,是把各部的騎兵集中起來,也有好幾千吧,先追上去。至于步兵,讓他們從后追來。”

“我也是這意思!”

“沒問題!”

這是目前最好的方略,李廣和程不識沒二話。李廣道:“建章軍精于騎射,追擊正是你們所長,我的騎兵不多,只有一千多一點,全部交給你們指揮,我率領步兵從后追來。”

“我也是這般打算。”程不識點頭道:“我的騎兵原本不過一千人,一晚激戰,有些損失,還剩七八百,全交給你們了。”

“我也還有幾百。”雁門太守馮敬策馬來到,不住的喘粗氣,胸口急劇起伏,疲累不堪:“我的步兵,就交給飛將軍,一並帶去。我留下來,發民夫打掃戰場,就不參與追擊了。”

“馮太守高義!”

眾人齊聲贊一句。

馮敬的聲音陡然轉高:“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昨晚一戰,我們斬首有一萬二三,加上匈奴攻城的損失,這一戰,共計斬首在一萬八九。加上受傷的匈奴,差不多有四五萬匈奴沒有了戰力。這可是單于本部精銳呀!”

越說聲音越高,說到后面,幾乎是唱出來了。

讓四五萬匈奴最精銳的軍隊失去戰力,這是莫大的成就,更別說漢軍還是在以弱勢兵力,用步兵的情況下做到,這是何等的讓人歡喜。

“我們得趕快向皇上報捷!”

公孫賀右手一握拳。漢朝太需要勝利了!雖然有上次的安陶大捷,可是,與眼前一戰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雁門大捷的消息傳到長安,景帝肯定會歡喜莫銘,百姓會振奮異常,這于破擊匈奴有莫大的好處。

這事沒有人有異議,就這麼定下來了。

要給景帝報捷,單于坐騎赤電,單于的盔甲肯定要送去長安。周陽跳下赤電,上了另一匹戰馬。

一聲令下,所有騎兵全部調集,略一點數,不過四千多人,不到五千。邊關有十余萬漢軍,就這麼一點騎兵,太少了,太少了。

周陽把騎兵一分為三,一部分負責警戒,另外兩部分在馬背上歇息。如此一來,既保證了體力,又不擔誤追擊。

在馬背上歇息,可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周陽把軍服脫下來,一邊策馬狂奔,一邊搓布繩。搓得差不多了,把自己綁在馬背上,趴了下去,呼呼大睡起來。

兵士們和周陽一樣,邊奔馳,邊搓布繩,把自己綁在馬背上睡覺。

實在是太累了,一趴在馬背上,周陽就睡著了。正睡間,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把周陽驚醒過來,原來已經追到長城了。

長城,是漢民族的象征!

更是漢人心中的痛!因為,數十年來,漢軍沒有越過長城,深入匈奴腹地。如今,數千騎兵要越過長城,追入匈奴腹地,這是何等的讓人歡喜,漢軍兵士揮著漢劍,大聲吶喊著“大漢萬歲!”

“大漢萬歲!”

響徹天地,直達九重天。

數千騎兵好象紅色的海潮一般,漫過了長城,向北涌去。

也不知道是哪個率先唱起來“炎黃地,多豪杰,以一敵百人不怯。”

數千騎兵齊聲相和“人不怯,仇必雪,看我華夏男兒血!男兒血,自壯烈,豪氣貫胸心如鐵!手提黃金刀,身佩白玉玨,饑啖敵酋頭,渴飲敵人血!”

騎兵翻越長城,不過是大追擊的開始。在他們身后,緊追而來的是十余萬步兵。單于本部兵馬戰敗,其他各處的匈奴只有撤退,邊關城池不需再守,只要留下維持秩序的軍隊就行了,其余的全部追了上來。

就是車兵,也不帶戰車了,做起了步兵,加入了追擊的行列。

雁門大捷的消息傳開,邊關百姓歡欣鼓舞,也加入了追擊行動。他們沒有武器,就拿著農具,三五成群,向北追去。

此時此刻,要是從空中望去的話,數十萬漢朝軍民好象海潮一般漫過長城,涌入無垠的大漠……

在上千里的廣闊地域上,到處都是漢朝軍民,到處都有人在傳唱“兒女情,且拋卻,瀚海志,只今決!男兒仗劍行千里,千里一路斬胡羯!瀚海飛戰歌,歌歌為我華夏賀!單于王庭舞鋼刀,刀刀盡染匈奴血!立壯志,守奇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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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舉國歡騰

夜色沉沉,黎明前最黑暗的時間,伸手不見五指。

未央宮,早已是燈火通明,太監雜役宮女奔走來去,忙著早朝。

宣室殿前,大臣三五成群的趕來,快步進入大殿,等著朝見天子。

此時的景帝,正在養心殿。景帝雙眉緊鎖,臉上帶著憂色,不住的踱來踱去,好象有天大的焦心事似的。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春陀快步進來。春陀還沒有開口,景帝就問道:“可是有邊關軍報?”

“皇上,該上朝了!”春陀小心翼翼的提醒。

“哦!上朝的時間到了!”景帝好象興趣缺缺,停了下來,問道:“可有邊關急報?”

“回皇上,沒有。若是有,會第一時間呈給皇上御覽。”春陀的聲音放得極低,生怕觸怒了景帝。

這幾日里,景帝整天愁眉不展,憂心忡忡,一見面就問邊關軍報。這弄得春陀不明所以,實在是忍不住了,試探著道:“皇上,我有一句話,想問問皇上,又不敢問。”

“說吧!”景帝的眉頭一點也沒有散開的跡象。

“皇上,我是想問問皇上。安陶大捷,斬首五千余,這是從未有過的大喜事。為何皇上歡喜過后,就是愁眉不展呢?整日里憂心忡忡,茶飯不思,一見面就問邊關軍報。”春陀說出自己的疑慮。

景帝又踱起了步:“安陶大捷,固然是可喜之事。這事,朕也歡喜。可是,歡喜歸歡喜,也要看得明白,也要看到憂慮。”

略一停頓:“安陶這一仗,就是虎口拔牙。無疑,對于目前的大漢來說,匈奴是一頭虎,周陽他們把虎牙給拔了,匈奴會甘心嗎?單于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會起大兵前來復仇。邊關的兵力少,不知能不能頂得住。萬一頂不住,單于長驅直入,不知會有多少百姓遭受兵災。”

“皇上心系萬民安危!”

景帝的聲調更高:“這僅僅是其中一憂。若是大漢敗于匈奴,南邊的南越、閩越、東越,他們就會蠢蠢欲動。尤其是閩越,數次三番不聽朝廷號令,屢次與東越刀兵相見,攪得大漢南邊不寧。要是他們趁大漢新敗之際發難,北有匈奴,南有百越,大漢堪憂呀!”

當時的東越主要是現在的浙江東部,閩越是現在的福建,南越是現在的廣東、廣西、海南島和越南北部地區,地域相當廣大,人口眾多。雖然名義上臣服于漢朝,其實卻是自立為王,漢朝無法節制,還時不時的騷擾漢朝邊境。

若是漢朝敗于匈奴之手,那麼,他們肯定不會坐失機會,會起兵滋事,景帝的憂慮不無道理。

聽了景帝的一番剖析,春陀的眉頭也擰在一起了,想了想道:“皇上,盡管放心。于打仗這些事,我不懂。可我懂得一樣,邊關的將士一定會盡心竭力,打好這一仗。”

“何以見得?”景帝有些不明白。

“皇上,若是你一聲令下,要我上戰場,我也不會有絲毫猶豫。因為,安陶大捷,大振大漢聲威,無不是想上戰場殺敵,就是我們這些閹人,也有報國之心呢!”春陀說得很誠懇,沒有半句虛言。

景帝長舒一口氣:“有你這話,朕心里好受些。走,上朝。”快步出了養心殿。

來到宣室殿,群臣早就恭候多時了,一見景帝到來,施禮相見。

景帝坐了下來,群臣開始上奏。許昌第一個上奏,一如既往開始他的長篇大論,好象他很有才學似的。

說得口沫橫飛的許昌沒有發現,而群臣卻發現了,景帝的雙眉擰在一起,雖是極力掩飾,卻仍是露出淡淡的憂慮之色。

更有一樁出奇之處,景帝明顯是心不在嫣,一雙虎目緊盯著大殿門口。

群臣發現了,卻不敢說,只有悶在心里。

許昌沒有發覺,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錢糧之事。

“雁門大捷!斬首一萬八千余!”

突然,殿外傳來雷鳴般的吼聲,仿佛天外來音似的。

許昌的奏報給打斷了,心有不甘,猛擰頭,朝殿外望去。只見一個渾身汗漬漬的軍士,在幾個建章軍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這軍士一進大殿,摔倒在地上,聲音沙啞的吼道:“雁門大捷!斬首一萬八千余!”

“雁門大捷?”

“斬首一萬八?”

群臣兀自不信,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入眼的盡是迷茫,難以置信的臉色。

一萬八,比起安陶之戰多了一萬三,這事太難以讓人置信了,要這些大臣相信還真難。

春陀飛也似的沖了過來,把兵士手中的軍報接過,手一揮道:“快,帶下去,找太醫給他看看。”

幾個建章軍兵士擁著這個連路都走不動的兵士,快步出了宣室殿。

“皇上,邊關捷報送到了!”春陀把軍報遞到景帝面前,聲含無限喜悅,都有些發抖了。

然而,景帝並沒有接捷報,而是雙手捂面,手肘支在御案上,身軀微微發抖,胸口急劇起伏,好似海浪似的。

景帝的變化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尤其是春陀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適才,景帝還在一個勁的催問邊關軍報,現在,軍報到了,他卻不看,這事也太讓人難以理解了。

景帝雙手捂住臉,誰也沒有發現,景帝竟然流淚了,心里一個勁的嘀咕:“大漢無憂也!大漢無憂也!”

要是這次兵敗,那麼匈奴勢必會更加猖獗,百越也會滋事,那就是南北同時有事,非常難以應付。再加上那些另有圖謀的諸侯王勢必會鬧事,別的不說,就說梁王,他肯定會跳出來。那就是三亂齊作,局面很難收拾。

只要邊關打了勝仗,甚至不需要勝仗,只需要不勝不敗的局面,就可以穩住局勢。更別說,這還是斬首一萬八的大勝仗,匈奴會北遁,百越不敢鬧事,梁王也會老老實實,局面將是大好。

景帝這是激動,也是解脫。

過了老一陣,景帝用手擦干眼淚,極力控制心情,接過軍報,展開一瞧,猛的站起:“雁門一戰,諸軍合力,共斬首一萬八千四百六十二級,繳獲戰馬軍械牛羊無數。如今,建章軍,飛將軍李廣,程不識,正率軍窮追。有十余萬大軍越過了長城,追入了匈奴腹地!還有數十萬百姓也越過了長城!”

“啪!”景帝重重把軍報砸在御案上,聲音陡然轉高:“大漢數十年未有大軍越過長城,進入匈奴腹地,如今,將士們洗刷了屈辱!”

“越過了長城?”

“還十幾萬大軍?”

群臣驚訝得下巴都砸腫了腳面。

“破奴校尉繳獲了單于的坐騎赤電,趙破奴繳獲了單于的金盔,路博德繳獲了單于的金甲,現已送到殿外!”在群臣的驚訝聲中,景帝說出的話讓他們更加驚訝。

群臣半天才回過神,此時的景帝早就出了殿門,群臣忙涌出來。

群臣一出殿門,只見景帝騎著赤電,在殿外馳騁起來:“好馬!好馬!傳旨,歡慶三日!”

如此大勝,不需要景帝的旨意,漢朝百姓也要歡慶。聖旨一下,那還了得,整個漢朝沸騰了,全國處于歡騰之中,只要有漢人的地方,就有歡聲笑語。

這歡慶,三日哪里夠,足足持續了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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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南宮公主

猗蘭殿。

景帝一臉的笑意,跪坐在矮幾上,未著皇袍,一身的燕居之服,襆頭深衣,輕松異常。

身邊一個美麗如畫中人兒般的麗人,傅粉不施,素顏淡雅,一臉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中,正忙前忙后,給景帝上茶。上完茶,又輕抬粉拳,為景帝捶肩捶背。

她,就是王美人。姓王,名娡,景帝的寵妃,漢武大帝的生母。

景帝很是享受的閉起著眼睛,臉上帶著滿足。王美人有羞花閉月之貌,沉魚落雁之容,可是,光憑容貌,在**中,與之相仿者不在少數。她讓景帝最為依戀的是,她會侍候人,會侍候男人。到了她這里,就跟回到家似的,讓人生出冬日沐浴在陽光中的暖意。

這是景帝對她格外寵幸的原委所在。每當國事疲乏,景帝就要到她這里,接受她的服侍。來的時候,景帝疲憊,離去時,景帝輕松愜意。

是以,這麼多年來,始終是聖眷不衰,盡管她的年紀已經不小了,馬齒漸增。

輕盈的腳步聲響起,門口出現三個粉妝玉琢般的童男童女,正是劉髭和兩個女童。兩個女童緊抿著嘴唇,拼命的忍笑,而劉髭一雙明亮的眼珠亂轉,賊賊的。

王美人一瞧,就知道準沒好事,劉髭又惹禍事了。不由得臉色一沉,瞪了劉髭一眼,再一擺頭,意思是要他們趕緊出去,不要打擾景帝歇憩。

“是髭兒呀,快過來!”景帝睜開眼,臉上的笑意更多三分,沖劉髭一招手:“到父皇這兒來!”

景帝對這個機靈古怪的兒子是萬分喜愛,一見他的面,不由自主的就泛起了笑容。

劉髭一蹦一跳的,略顯調皮,蹦過去,偎在景帝肩頭,笑嘻嘻的道:“孩兒恭喜父皇!”

“喜從何來?”景帝笑呵呵的撫著劉髭的頭。

“父皇,雁門大捷,斬首一萬八千余,這能不是喜事麼?”劉髭身子趴下,重量全壓在景帝身上,頗有些撒嬌之態。

在景帝的兒子中,只有他這份膽量,敢在景帝面前撒嬌。王美人臉一沉,輕喝道:“髭兒,不得無禮。”

“你別說話。我們兩父子之間說話,你多什麼嘴。”景帝笑著數落一句王美人,這才問道:“髭兒,雁門大捷,固然是喜事,也堪憂。你說說看,憂在何處?”

“父皇是憂匈奴反撲。匈奴連敗三陣,從未有過之事,必然不會甘心,一定會有更大規模的反撲。”劉髭笑呵呵的回答,一屁股坐在景帝身邊,一顆頭顱靠在景帝腿上。

景帝愛憐的撫著他的面頰:“髭兒說對了。那你說,要如何才能不讓匈奴的反撲得逞?”

這可是機會啊,王美人沖劉髭使眼色,意思是要他好好回答,討景帝的歡心。然而,劉髭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父皇,這是該您考慮的事情,不是孩兒該想的,孩兒就不去想了。”

“你這孩子,聰明是聰明,有時也……”景帝有些惋惜的搖搖頭,笑著問道:“給父皇老老實實說,有沒有調皮搗蛋?”

劉髭想也不想,脫口而答:“父皇,您怎麼這麼想呢?孩兒哪會做那種事。”

“還沒有!他在秋香姐姐的洗澡水里放了一把螞蟻。”一個女童揭發起來。

“秋香姐姐打好水,正準備洗澡,雁門捷報傳來,忙著歡呼去了。髭兒偷偷溜進去,扔了一把螞蟻在水里。秋香姐姐洗著洗著,發現好多的螞蟻呢。”又一個女童揭發起來。

這兩個女童是劉髭的姐姐,陽信公主和隆慮公主。先說話的是陽信公主,后說話的是隆慮公主。

陽信公主再次揭發:“還有,秋香姐姐連衣衫也找不著了,給他藏起來了。”

“做了壞事,還說沒有,哼!”隆慮公主有些氣惱。

劉髭卻是一臉的無辜,聳聳肩,振振有詞的道:“哪有的事?姐姐,你們看見了?那你們怎麼不抓住我?”

“你猾得跟賊似的,誰抓得住你?”陽信公主有些哭笑不得。

劉髭沖陽信公主吐吐舌頭,有些不懷好意,陽信公主倒抽一口涼氣:“髭兒,你要做什麼?你要是敢,我饒不了你!”

她可是知道劉髭有多調皮搗蛋,要搗她的蛋,還真不好收拾,不由得心虛。

隆慮公主領教過厲害,趕緊閉嘴,不再指責劉髭了。

看著三個兒女在面前爭吵,一副天真無邪樣兒,景帝歡喜無已,一把掌輕輕打在劉髭屁股上,笑道:“看你還敢不敢調皮搗蛋?南宮呢?”

王美人一共生有三個女兒,陽信公主,南宮公主和隆慮公主。此時,只見陽信公主和隆慮公主,景帝微覺奇怪。

“南宮,她去了太后那里。”王美人遲疑了一下,如實回答。

“她去太后那里做甚?”景帝有些奇怪。

“怎麼了?孫兒看姥姥,有何不可?”王美人還沒有說話,門口就有人說話了。話聲中,還夾雜著拐杖敲地的聲響。

“太后!”

景帝忙站起身,只見竇太后拄著拐杖,在一個如畫般的女童攙扶下,走了過來。這個女童,正是景帝的女兒,南宮公主。

見過禮,景帝扶著竇太后坐了下來,問道:“阿母,你怎麼來了?”

“老身在東宮憋悶了,出來走走,走著走著,就到了猗蘭殿。”竇太后把拐杖一放,有些氣喘:“多時未走動了,這才走了幾步路,就喘不過氣來了。”

略一停頓,竇太后接著道:“皇上,雁門大捷,斬首一萬八千余,這是大漢創建以來,從未有過的大勝。皇上,老身一向不問國事,可是,老身這一回要問問家事了。”

“家事?”景帝有些不明所以:“敢請太后示下。”

“這家事也是國事,國事也是家事,家事國事哪里分得清。”竇太后先是叨嘮一句,這才直入主題:“雁門大捷,大長大漢威風,南宮出嫁匈奴的事,皇上作何處置?”

南宮公主一臉的緊張,盯著景帝,眼巴巴的,一雙俏媚眼里盡是淚水,滾來滾去。

王美人心疼的把南宮摟在懷里,眼淚忍不住滾出來了。

當年,匈奴認出出嫁的公主都是假的,以此為借口,大肆滋擾邊關,兵連禍結不休。景帝不得已,只好忍痛割愛,決心把南宮公主嫁去匈奴。當時的南宮,不過十歲,不能馬上成親,而是按照禮儀,發出國書,等南宮公主到了適婚年齡,再嫁去匈奴。

當景帝做出這一決定時,竇太后、王美人、陽信公主、隆慮公主、劉髭,無不是以淚洗面。就是景帝,也是在沒人的時候,不知道哭過多少回。

可是,情勢處此,沒有辦法,景帝只能這麼做。

如今,雁門大捷,漢朝聲威大振,是該到了廢除這婚約的時候了。景帝終于明白過來,南宮是不敢向他提出,這才去央求竇太后來說。

南宮公主聰明伶俐,有孝心,景帝很是喜愛這個女兒。從心里說,景帝是巴不得廢除與匈奴的婚約,把她留在宮里。可是,如今的情勢遠遠不如人們所想象的那般好,而是還有巨大的危機。

“哎!”景帝長嘆一聲:“太后,這事挺大,容皇兒思慮之后,再向您回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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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景帝的決心

“打了勝仗,還有什麼好猶豫的?”竇太后不悅了,很是愛憐的摟過南宮公主,撫著她的秀發:“可憐的南宮!苦命的南宮!”

她這一說話,南宮公主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出來。

王美人、陽信公主、隆慮公主、劉彘都哭作一團。竇太后也是眼淚忍不住滾了下來,緊緊的摟著南宮公主,生怕失去寶貝似的。

一時間,整個猗蘭殿都是哭聲。

一入匈奴,就是有去無回,任何一個做父親的,處此之情,都會肝腸寸斷。景帝的心不住抽搐,他一萬個想答應,可是,理智告訴他,現在還不是做決定的時候。

放低聲音,盡力抑止激動:“阿母,雁門大捷固然可喜,可是,更堪憂。雁門斬首一萬八千余,安陶之戰斬首五千余,這才斬首兩萬多,這點傷亡,對于匈奴來說,不過是一道輕傷。在冒頓時,匈奴控弦之士四十萬,到如今,數十年過去了。匈奴東破東胡,西逐月氏,地域比起冒頓時更加廣闊,口眾更多,皇兒粗略算了一下,匈奴現在可以出動百萬大軍。”

“有這麼多?”竇太后有些難以置信。

“興許還更多。”景帝重重點頭:“是以,雁門之戰后,單于必會調集更多的軍隊前來復仇。南宮去不去匈奴,只有這一仗打過之后,皇兒才能決斷。”

竇太后一邊抹眼淚,一邊道:“那你趕快命將,命一員大將,統領邊關諸軍,與匈奴周旋。嗯,就周亞夫,有他去,這一仗一定能勝!”

周亞夫是當時漢朝的第一名將,由他統兵,自然是勝券在握,南宮公主眼巴巴的望著景帝,盼望他答應。

然而,景帝卻沒有答復:“派誰為將,朕會好好思慮。”暗中松口氣,竇太后沒有趁這機會要景帝命梁王為將,算是老天開眼了。

XXXXX

養心殿,景帝靠在御坐上,雙眉緊鎖,一臉的愁容。

輕盈的腳步聲響起,那個中年人又出現在門口。景帝睜開眼,忙不迭的道:“先生,你可算是回來了!朕等你多時了。快,過來坐。”

“見過皇上!”中年人沖景帝施禮,跪坐在景帝對面。

“你可見到先生了?先生如何說?”景帝很是焦急。

中年人喘著粗氣道:“先生說了,接下來的大戰,關系重大,請皇上謹慎對待。”

“是呀,接下來的大戰才是生死之戰呀!”景帝重重點頭:“朕想,單于至少會調集更大規模的軍隊前來復仇,少說也有三十萬啊。如此之多的兵力,要是大漢撐過去了,那麼,足以證明擊破之機快成熟了。”

這話只有一半,另一半就是說打敗了,萬事皆休,好多謀劃都無法進行。

中年人微一點頭:“先生說了,這場大戰關系雖大,大漢還不至于折損元氣,請皇上大可放心。”

“哦!先生何故如此判斷?”皇帝最擔心的就是漢朝在接下來的大戰中戰失敗。

“這場大戰,有三種接局。”中年人右手伸出三根指頭:“一是大漢勝,二是不輸不贏,三是小敗。”

“勝?不勝不敗?小敗?”景帝眉頭擰在一起,品味起來。

中年人接著解釋道:“大漢與匈奴打了數十年,就沒有過大敗之仗,只要皇上遣一名將坐鎮邊關,那麼,大漢一定不會大敗。”

“有理!”景帝贊同。

“先生還說了,這次,是一個天賜良機。若是大漢再勝一仗,要是能再斬首數萬,匈奴必將不敢輕易犯邊,邊關將會有三五年的安寧。皇上就可以騰出來手,全力處置朝中事務。”中年人眼里閃著精芒。

景帝久久沒有說話,沉吟了一陣,這才問道:“先生以為,當以誰人為將?”

“周亞夫!”

“周亞夫?”景帝的眉頭擰在一起。

“皇上,周亞夫是本朝第一名將,有他統兵出戰,此戰勝利可期。”中年人有些不解的看著景帝。

景帝微微頷首:“周亞夫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良將,有他去,朕自然是放心。可是,先生也說了,此仗大漢最多是小敗。既然是敗得不大,那麼,何必派出周亞夫呢?朕另擇一人為將。周亞夫就放到后方,萬一前方不可收拾了,再把他派上去。”

“皇上,這是為何?”中年人不解了。

“周亞夫今年五十有四了,再過十年,他還能騎得動馬,殺得動匈奴?”景帝右手緊握成拳,用力一揮:“朕就用這一仗來練兵!練將!”

十年后的周亞夫,就是六十四歲了,垂垂老矣,不堪為將了。從長遠著眼,還不如歷練出一批年青將領,這是深謀遠慮。

中年人一臉的驚訝,繼而就是欽佩不已:“皇上聖明!在下佩服!皇上欲命何人為將?”

“傳竇嬰!”景帝沒有回答他的問話,提筆寫了起來,寫好之后,喚來春陀:“快馬發往睢陽,交給梁王。”

春陀應一聲,接過自去辦理。

中年人眼里閃過一絲迷茫,景帝為他釋疑:“這是有關雁門大捷的事情,老三不是一直蠢蠢欲動嘛,朕這就用雁門大捷來敲打敲打他。”

“妙計!”中年人不得不承認,景帝的權謀之術很厲害。

沒多久,竇嬰趕到,中年人避開。

竇嬰向景帝見禮:“皇上召臣前來,不知有何要事?”

“竇嬰,朕要你去一趟邊關!”景帝瞄著竇嬰,問道:“你可願意?”

“皇上,你可是要命臣為將?臣萬死不辭,一定與匈奴好好周旋!”竇嬰大喜過望,接二連三的捷報,讓竇嬰也是坐不住了:“皇上請放心,臣一定象當年平定七國之亂時坐鎮洛陽那般,盡心竭力!”

“嗯!”景帝點頭贊許:“有你這話,朕心甚慰。可是,朕不是命你為將,而是要你去邊關傳旨。”

“傳旨?”竇嬰有些想不明白了:“皇上,傳旨遣一使臣即可,為何要臣去?”

“那是因為朕要命的將有些與眾不同,恐諸將不服,才不得不派你這位重臣前去宣旨!”景帝說出用意。

“請問皇上,要命何人為將?”竇嬰越聽越糊涂。

景帝把一道聖旨遞給竇嬰:“你自己看吧!”

竇嬰接過,展開一瞧,手一顫,聖旨掉在地上,手忙腳亂的撿起來,一臉的詫異:“皇上,是他,是他!皇上,你怎麼命他為將?這這這……”

一向以辯才無礙著稱的竇嬰結巴了,結巴得不成樣兒了。

“朕不僅要命他為將,還要把建章營調到前方去。建章營就是為將來擊胡而設,每一個兵士都可以做校尉。現在,該是他們出動的時候了!”景帝臉上泛著異樣光耀:“朕希望,此戰過后,能有一批能征善戰的將軍,能有一批能征善戰的校尉!”

竇嬰好不容易明白過來:“皇上,這事太不同凡響了,就算有臣去宣旨,眾將也不一定能服從號令。”

“沒錯!”景帝點頭贊同:“為了令行禁止,朕決定,你帶上一物前去。”

“何物?”

“高祖的赤霄劍!”景帝一字一頓的回答。

竇嬰剛剛站穩的身子,一個搖晃,差點摔在地上:“高祖的赤霄劍?自從高祖駕崩之后,一直藏于高廟!”

“那我們就去高廟祭高祖,請出赤霄劍!”

景帝擲地有聲的話語中,大袖飄飄而去,竇嬰搖搖晃晃的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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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勝利果實

長安一座宅院里,一個中年人在一塊絹帛上奮筆疾書,放下筆:“來人!把此信急刻送與大王!”

一個健壯漢子領命,拿著絹帛,轉身離去。

沒過多久,一陣急驟的蹄聲響起,一騎快馬馳出了長安。

這騎快馬馳出不久,又有兩騎先后馳出了長安。

這三騎快馬,有兩騎越過了五嶺,一直往南,進入了嶺南之地。一騎向東,一直往東,一直到達大海之濱。

XXXXX

“魏其侯,你瞧,這些就是我們的繳獲。”馮敬喜滋滋的向竇嬰展示戰果。

不計其數的牛羊、馬匹,堆成山的彎刀,還有低垂著頭,亳無斗志的匈奴。昔日砍殺漢朝百姓的兇狠蕩然無存,個個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接旨之后,竇嬰星夜疾趕,只用了四天時間就趕到了雁門郡。此時的雁門郡,還為血腥氣所籠罩,遠在數十里外就能聞到,竇嬰原本還以為捷報有些言過其實,一聞這血腥氣就知道假不了,不由得大是振奮,趕得更急了。

一到雁門郡,竇嬰喝了一杯茶,略一喘氣,就要馮敬陪著他去看戰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大跳,戰果之豐厚,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是他所想最好的十倍以上。

匈奴壓著漢朝打了數十年,漢人無時無刻不是在想著如何雪恥,一直未能如願。如今,數十年的夙願終于實現了,別提竇嬰有多振奮了,仿佛年輕了二十歲,臉上泛著紅光,幾乎是唱出來的:“好啊!好啊!你們打得好啊!這有多少繳獲?”

“光是那一戰,我們就有近兩萬匹戰馬的繳獲,俘虜了近三千匈奴,諸如匈奴的彎刀、皮甲、帳幕,那就是多不勝數,我把全城百姓派出去打掃戰場,到如今,扔是沒有清理出來。”馮敬摸摸發燙的臉蛋:“魏其侯,你瞧,城外到處都是帳幕、彎刀,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清理干凈呢。”

竇嬰朝城外一瞧,只見漫山遍野都是百姓,正在清理戰場,忙著撿拾匈奴遺棄之物。

一隊隊百姓正在抬匈奴的屍體,堆出了一座又一座屍山。竇嬰眉頭一皺道:“天氣已經很熱了,這些屍身得早點燒掉,不然,到了炎夏時節,會引起疫病。”

“正是如此!”

近兩萬具屍體,堆了好幾座山丘,放上柴禾,一把火燒掉,燒了幾天幾夜,方才燒盡。

“追擊的大軍回來了嗎?”竇嬰眉頭一軒。

“沒有!只有百姓回來了。”一說起追擊,馮敬就更加興奮,臉上冒出了火苗:“魏其侯,沒給你說,這追擊就是趕牛羊。單于一敗,匈奴的百姓,就成了待宰羔羊,我們的人一到,他們只有乖乖投降的份。光是百姓繳獲的牛羊,就有十余萬頭。馬匹,也有五六千匹。”

“那軍隊呢?這般追擊,不帶糧草,豈不危險?”竇嬰很是擔心。

“糧草?”馮敬笑了,擺著手道:“魏其侯,這你就莫擔心了。匈奴的習俗,不論老弱,都可以開弓放箭,上馬殺敵。單于這次大舉南下,匈奴的百姓跟在后面的不下數十萬之眾。他們帶著帳幕,趕著牛羊,跟在匈奴軍隊后面。若是我們戰敗了,他們就要趕來擄掠。可惜的是,這一次,是匈奴敗了,我們的大軍一到,他們都會成為我們的俘虜。長城后面,有的是牛羊,吃的不用擔心。”

軍隊在前面打仗,百姓跟在后面,這不僅是匈奴的習俗,是所有游牧民族的習俗,匈奴、鮮卑、突厥、契丹、女真、蒙古,都是如此。

正是因為如此,中國史書上記載,中國軍隊以很少的兵力,大破數倍,乃至十數倍,數十倍之敵。有人認為,這是史家在吹牛皮。其實,那是真的,是把游牧民族的百姓也算進去了。因為,游牧民族兵與民很難分清,兵是民,民是兵,只能全部算進去。

竇嬰于邊事不熟,一聽這話,恍然大悟:“那就好,那就好!”

在馮敬的陪同下,竇嬰行走在戰場上,看著清理戰場的百姓,忙來忙去,大是感慨,這個周陽,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飛將軍回來了!”

百姓望著北方,齊聲歡呼。

竇嬰抬頭一瞧,只見一面李字大旗迎風招展,舒卷如畫。

傳入耳里的卻是“隆隆”的蹄聲,那是不計其數的牛羊馬匹發出的響聲。

乍一看去,漫山遍野都是奔跑的牛羊馬匹,黑壓壓一大片,根本就望不到頭,仿佛一朵黑云在飄動。

而漢軍已經不能叫軍隊了,應該叫牧民了。他們揮著鞭子,趕著牛羊馬匹,一聲接一聲的吆喝,此起彼伏,讓人生出處身大漠深處的感覺,哪里想得到,這是在雁門城外。

李廣飛馬馳到,馮敬忙問道:“飛將軍,你們追到哪了?這麼多的牛羊馬匹!”

“這叫多?要不是我的人不夠使,我還不回來呢。”李廣的聲音特別響亮,震得人耳鼓嗡嗡響:“哪里是追擊了,純粹就是去搶東西。匈奴能騎馬的都跑了,到處都是牛羊馬匹,我們一到,趕著就走,一點也費事。”

“有多少?”馮敬最想知道數目。

李廣略一沉吟:“牛羊估計有三十多萬吧。馬匹,少了點,有兩萬左右。匈奴可恨,把馬匹趕走了,牛羊跑不快,就留下來了。”

匈奴騎射嫻熟,一聽說前方打了敗仗,騎上馬就逃,他們是步兵,要追是不可能的。

“破奴校尉呢?”竇嬰最關心周陽的動向。

“我哪知道。”李廣回答得很干脆:“他們四條腿,我們兩條腿哪知道他們追到哪里去了。等著吧,他們的收獲肯定比我們多。”

李廣的回轉,只不過是個開始,一撥接一撥的漢軍回來。每一撥漢軍回來,都要帶回不計其數的牛羊馬匹。

程不識的回轉,收獲之豐厚,不在李廣之下,雁門城里根本就不關不下這麼多的牛羊馬匹,只能派軍隊、發動百姓,在城外放牧。

一時間,雁門郡成了一個巨大的牧場。

五日后,周陽他們終于回來了。

周陽他們的回轉,給此雁門大捷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騎兵就不是步兵所能比的,周陽他們人人斬首至少在三級以上,光是他們追擊途中,就斬首三四萬,是雁門城下大戰的兩倍。

當然,這些被殺的匈奴,既有單于的軍隊,也有匈奴的百姓,那是他們妄圖抵抗,漢軍毫不猶豫的把他們殺了。

周陽他們帶回來的牛羊不下五十萬,馬匹超過五萬。

這一仗,漢軍繳獲的牛羊超過了一百萬,馬匹接近十萬。在這些繳獲中,最珍貴的就是馬匹了。

有了這些馬匹,漢朝就可以打造騎兵部隊了。

有了大量的騎兵,就可以與匈奴正面對抗了,就可以深入大漠深處,與匈奴決戰,這才是最大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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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初承重任

“天吶!”

“天吶!”

這兩個字是竇嬰這些天說得最多的了,還得繼續說下去。

“天吶!”

竇嬰彎下身,抱起一只可愛的羊羔,把臉蛋帖在羊臉上,笑呵呵的。此時的竇嬰,不再是那個為了權勢而費盡心思的魏其侯,而是一個喜悅無限的長者,慈祥、和藹、親切。

放下羊羔,來到一匹神駿的馬匹前,擰著馬耳。馬眼忽閃忽閃的,竇嬰童心大起,調皮的扯扯馬睫毛,惹得馬頭亂甩,竇嬰卻是開懷暢笑。

竇嬰喜悅無限,這種喜悅已經久違了,那還是平定七國之時享受過這種滋味了。如今,再次品嘗,仍是那般的讓人舒暢。

“破奴校尉,接旨!”

竇嬰快步登上山巔,取出聖旨,大聲吆喝起來。

跟在他身后的馮敬大是詫異,以為自己聽錯了,把竇嬰的認真勁頭看在眼里,不得不信是真的,忙提醒一句道:“魏其侯,宣旨要擺香案,在這里宣甚旨呢!”

“就這里了!”竇嬰卻是堅持:“這里牛羊無數,在這里宣旨勝卻香案。破奴校尉呢?”

擺香案,不過是一種禮節。在繳獲的牛羊堆中宣讀景帝聖旨,那是最好的禮節!

“周陽呢?他剛剛不是還在嗎?”李廣四處尋找起來,卻是不見周陽的蹤影。

“人呢?人呢?”程不識大手一揮:“快去找!”

兵士忙著去尋找,找了老一陣,這才找到。

“在這里!在這里!”兵士齊聲叫道。

李廣快步過去,一瞧之下,卟哧一聲笑了出來。原來是周陽倒在地上睡著了,呼嚕整得山響,數只羊正在舔著他的臉蛋。

經過這些天的追擊,周陽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雙眼發黑,好象一對熊貓眼似的。追擊,無時無刻不處在高度緊張中,心力、體力之消耗,讓人難以想象。

“還宣嗎?”程不識看著睡得正沉的周陽,問竇嬰。

“宣!”竇嬰打量周陽:“太困了!容他睡醒再宣吧!”

“飛將軍,搭把手,把破奴校尉抬回去!”程不識和李廣把周陽抬起來,小心翼翼的朝帳幕走去。

抬進帳幕,這才發現,有不少建章軍兵士正倒頭大睡,呼嚕整得山響,比打雷還要響亮。

“建章軍是最辛苦的!”李廣有些憐惜:“自從安陶之戰開始,他們就沒有一天歇息過,讓弟兄們好好歇息,睡個飽。”

“來啊!”程不識叫過兵士,布下崗哨,不準任何人打擾建章軍睡覺。

周陽這一睡不得了,整整睡了兩天,方才醒過來。醒過來時,第一個感覺就是餓,餓得難受。好在,李廣他們早就吩咐兵士準備好了吃食,每一個建章軍醒來,都有吃的。

周陽吃飽喝足,這才滿意的打著嗝兒,自從安陶之戰開始,就沒有一天睡個安生覺,終于可以輕松了。

然而,周陽的輕松勁頭剛起,就給竇嬰的話打擊得沒了,只聽竇嬰道:“破奴校尉接旨!”

“我接旨?”周陽一下子就糊涂了:“怎麼是我接旨?”

“是你!”竇嬰微一點頭,開始念聖旨。

等他念完,周陽變成了木頭,連眼珠都不知道轉一下。景帝竟然命周陽為將,統領邊關諸軍,應付匈奴反撲。

這事,周陽做夢都沒有想到過,聽了聖旨,要不驚詫都不行。

不僅周陽驚訝,就是李廣、程不識、馮敬、公孫賀他們,哪一個不是把下巴掉下來了?

安陶之戰,雁門大戰,都是周陽謀劃的,這沒錯。可是,周陽從軍才兩個多月,連三個月都不到,還是建章營的新兵呢。論資歷、威望,有李廣、程不識二人,由他們二人中一人為將,統領邊關諸軍,還在情理中。

景帝偏偏不命他們為將,而是要命周陽為將,誰能不奇?

把眾人吃驚的樣兒看在眼里,竇嬰笑了,把聖旨一晃道:“諸位很震驚?我知道這一消息時,和你一樣震驚!可是,我到了邊關,了解了情形,我又不得不佩服皇上,命周陽為將是何等的英明!”

他一說話,把眾人驚醒過來,撫著額頭,余驚仍在。

“破奴校尉,這是聖旨,你收好了。”竇嬰一臉的笑容,把聖旨塞到周陽手里。

周陽兀自沒有清醒過來,還有些發愣,木然的接過聖旨。

“這是虎符。”竇嬰從一個描金匣子里取出虎符,遞到周陽手里:“這是高祖所制的兵符。令大父周勃用此符調動軍隊,誅滅諸呂,安定劉氏。破奴校尉,你憑此符,可以節制邊關任何一支軍隊!”

周陽接過一瞧,這是一只玉虎,做工不錯,虎虎生威。

虎符,是漢朝將軍必備之物,要是沒有虎符,就不能調動軍隊。周陽為將,授他虎符,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然而,接下來的事,就不在情理之中了。

竇嬰雙手捧著赤霄劍,站在周陽面前,聲調很高,讓在場的人都能聽清楚:“此劍,是高祖的赤霄劍!高祖憑此劍斬白蛇,揭竿而起,誅除暴秦,安定天下。自高祖駕崩之后,此劍供于高廟之中。如今,皇上入高廟,祭高祖,請出此劍。此劍在手,猶如皇上親臨,若有不聽號令者,憑此劍斬之!”

“這個……”

李廣他們個個睜大了眼睛,根本難以置信。景帝為了讓周陽的號令通行無阻,竟然把赤霄劍都請出來了,看來,景帝命周陽為將的決心早定。

請出赤霄劍,是高祖劉邦駕崩之后的第一次,就是誅滅諸呂也沒有用到此劍,這實在是太難以讓人相信了。

景帝的謀劃,每一件都是那麼出人意料,周陽一時之間難以平靜,腦袋里嗡嗡直響,接過赤霄劍,拔出一尺劍身,一片光華,好象一條光帶似的:“好劍!”

“好劍!”李廣他們也是脫口而贊。

等到眾人靜下來,竇嬰這才接著宣讀聖旨,李廣、程不識、馮敬、公孫賀他們各有升賞。唯獨周陽還是校尉,周陽的功勞最大,卻沒有升賞,這讓人有些難以理解。

竇嬰又為眾人釋疑:“皇上說了,周陽以校尉之身節制諸軍,只是暫領,就暫不升賞。容這一仗打完了,再論功行賞!”

說到底,景帝還是有些擔心,怕周陽不能服眾。這種擔心並非多余,周陽從軍還不到三個月,就手握重兵,邊軍驕悍,不一定能服從他的號令。

“魏其侯,你回去給皇上說,誰要是不服從破奴校尉的號令,我李廣第一個不放過他!”李廣心直口快,率先說出來。

“還有我呢!”程不識附和一句。

李廣和程不識是邊軍的兩大名將,二人表態了,那麼,周陽的號令就會暢行無阻。這也難怪,誰叫周陽謀劃得如此漂亮呢?竇嬰在雁門所見所聞,都是有關周陽的事情。聽起來象在聽故事,可是,漫山遍野的牛羊馬匹,這是最好的明證。

不要說李廣、程不識他們跟隨周陽一起打匈奴的將軍,就是竇嬰本人也服氣了,很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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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周陽的號令

“咚咚!”

鼓聲如雷,這是周陽的第一次聚將鼓。

鼓響三遍,眾將齊聚,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馮敬,分列兩廂,站得筆直,好象挺拔的劍身。

濟濟一堂,莊嚴肅穆。

周陽身著戎裝,腰懸漢劍,站在帥案前,倒也威風凜凜,眼睛一掃眾將:“我周陽,身為校尉,奉旨節制諸軍,眾位很意外,我也很意外!可是,聖旨已下,周陽不敢不從命!皇上賜我赤霄劍,此是高祖佩劍,猶如皇上親臨,若是有人不願遵我號令,現在可以離開。以免將來違背軍令,死于赤霄劍下!”

語氣並不重,卻是自有一股威嚴。如今的周陽,比起初來北地時大為不同了,身上多了一股子殺氣,那是用匈奴人頭喂出來的。

在這之外,還多了股冷厲之氣,那也是在殘酷的戰爭中歷練出來的。

戰爭,是最能磨練人的。經歷生死大戰的人,都會具有殺氣和冷厲之氣。

“謹遵號令!”

李廣和和不識帶頭,一眾將領齊吼。

要是沒有周陽,就不會安陶大捷;要是沒有周陽,更不可能有雁門大捷。這兩仗,漢軍都是在處于劣勢的情況下,取得大捷。數十年來,多少將領想取得大捷,卻沒有成功,周陽從軍的時間雖短,已經用戰功折服了眾將。

他們這是真心話,吼得激動。

竇嬰聽在耳里,暗自點頭。軍中就是能者的天下,你有能耐,別人就服你。你沒有能耐,哪怕你給人跪下,也沒人鳥你!

“你們願聽從我的號令,那就好!”周陽深感欣慰。這做主帥和做參軍,那壓力是完全不同的。安陶之戰,雁門之戰,周陽是以參軍身份謀劃的,至于具體的事務,有公孫賀頂著,自己沒多大壓力。

而現在,身為主帥,那壓力一下子重了千百倍。周陽最擔心的,就是眾將不服氣,畢竟他從軍還不到三個月。

要是眾將不服氣,即使有赤霄劍在手,也只能讓他們口服心不服,會埋下禍根。最好是讓他們心服口服,那麼,用兵就順利多了。

“我的第一道軍令,就是把你們所有的騎兵和弩兵交出來!”周陽的聲音提得很高。

話音一落,立時引來一片嗡嗡聲。

“為何呀?”李廣是直性子,想到就問:“沒有了騎兵,我們怎麼與匈奴打?沒有了弩,匈奴攻城,我們怎麼辦?”

“是呀!這怎麼能交出來?”程不識也不同意了。

眾將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只有一樣,那就是不能交出來。不是他們擁兵自重,而是這兩樣東西實在是命根子。

騎兵就不用說了,漢軍本來騎兵就不多,要是全部交出來,那麼就失去了與匈奴打的本錢。強弩是守城利器,匈奴攻城,多用弩殺傷,要是沒有了弩,這城還怎麼守?

“諸位,你們先別吵。”竇嬰眼里一片迷茫,他也不知道周陽用意何在。

眾將得他提醒,立即閉嘴,齊刷刷的看著周陽,靜等他的解釋。

“我們的騎兵不多,分散使用,發揮不出威力。”周陽解釋起來:“只有把騎兵集中,我們才能湊出一支數千的騎兵,才能有更大的沖擊力。這點,在這次追擊過程中,已經得到最好的證明。”

騎兵這次追擊的收獲最大,就是在于把所有的騎兵集中了,這話,無人能反駁,眾將默默點頭。

“那為何要把弩交出來呢?”李廣撫著額頭,一臉的迷茫。這個周陽,做事總是讓人想不明白。

“交出來就是了,不必多問!”周陽沒有回答問題的興趣:“五日之后觀兵,你們自會明白。現在說,還不如讓你們親眼看看!”

“五天?”程不識嘀咕起來。白白吊人五天胃口,這不是要人命嗎?

“程將軍,你的步兵最為精銳,抽出三千。”周陽看著李廣:“飛將軍的弓箭手最為善射,抽出三千。”

“這……”程不識和李廣倒抽一口涼氣,把騎兵和弩兵調走不說,還要把他們的精銳調走,這也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然而,周**本就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所有的軍隊必須在今日天黑之前調集完畢。違令者,十軍棍!”

語氣並不嚴厲,卻是讓人不敢置疑,程不識和李廣只好領命。

“軍隊調集齊了,由建章軍負責教他們騎馬。不需要多精熟,只要能騎就行。”周陽手按劍柄:“我的軍令發布完畢,你們散去吧。”

也不管眾將的反應,周陽轉身就走。周陽的軍令太讓人想不明白了,個個一臉的迷糊,三五成群的議論,過了老一陣,這才離去。

周陽進了一間屋,屋里有不少木材,這是要兵士準備的。關上門,周陽一臉的凝重。

匈奴吃了敗仗,軍臣單于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會調集重兵反撲,接下來的仗會更加艱苦。只要堅守城池不戰,把匈奴拖到大雪紛飛時節,就會退兵。

可是,匈奴連吃敗仗,早就惱羞成怒了,今年不能報仇,明年還會來。明年不能報仇,后年還會來。后年不能報仇,還會……一直到報了仇為止。

如此一來,必然是兵連禍結,北方處于戰火中。而現在的漢朝,還沒有做好與匈奴大戰的準備,如此拖下去,對漢朝極為不利,無法騰出手來準備與匈奴的大戰。

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把匈奴打敗,打得匈奴在數年之內不能恢復過來,那麼,漢朝就會騰出手來訓練騎兵,進行各種準備。只需要數年,漢朝將會更加強大。

要打得匈奴數年之內無力南下,談何容易,困難非常大。大得難以想象,比起雁門之戰難上十倍百倍。

雖然難,並不是沒有機會,有一種辦法能打敗匈奴。這是周陽在追擊過程中思得的法子,原本想是說給公孫賀去執行,沒想到,自己成了主帥,得自己來執行。

這種辦法,當然不是把希望寄托在騎兵上。邊軍十幾萬,騎兵卻不過數千,要想打造一支能征善戰的騎兵,沒有三五年時間是不可能的,因為騎兵不可能速成。

騎兵不能在短時間內訓練出來,有一樣東西卻是現成的。只是,其運用,周陽還得好好琢磨,這種戰術,漢朝還沒有運用過。

周陽拔出漢劍,拿起木材削起來。削出一個個步兵,一架架弩,一個個騎兵,坐在地上,不停的擺來擺去。

時間在周陽擺弄中過去,周陽臉上帶著疲憊之色,他面前出現一幅嚴謹、厚重的陣勢。

望著眼前的陣勢,周陽眼中弈弈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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