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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殷揚]大漢帝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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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12:01:43
第三十三章 單于暴走

大漠廣闊無垠,碧草連天,夏風拂過,蕩起陣陣草浪,碧色滔天。

在大漠深處,有一座巨大的帳幕,帳頂是一只展翅騰空的金鷹,正是軍臣單于的王帳。

王帳最初在這里立起時,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座帳幕拱衛著,那是僥幸逃脫的親衛,與軍臣單于一起來到這里扎營。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里的帳幕越來越多,從最初的數座到數十座,數百座,現在已經快上千座了。這是那些逃散的匈奴軍隊得到消息,趕來相聚。

上千座帳幕,就是數千軍隊,軍臣單于的軍勢稍振,這是他自從雁門大敗之后,第一次能指揮這麼多軍隊。

王帳中,軍臣單于正靠在寶座上打瞌睡。此時的軍臣單于,早已不是當初從龍城出發,志得意滿的單于。當時,他統率重兵,信心滿滿,一定能打進長安,在未央宮與南宮公主成婚,享用漢人的美酒食物,穿漢人的織錦衣衫……

而現在的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一雙黑眼圈,好象熊貓眼似的。就連他手中的黃金權杖,也失去了當初的光華,上面沾滿了泥土灰塵。

雁門一戰,軍臣單于大敗虧輸,為了保命,不得不舍棄坐騎赤電,不得不把金盔金甲扔掉,這黃金權杖是他唯一保留的單于信物。

“呼嚕!呼嚕!”

軍臣單于打著呼嚕,整得山響,睡得正沉。

手中的黃金權杖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軍臣單于好象火燒了屁股似的,一蹦老高,猛的拔出彎刀:“漢人來了!殺!”

“漢人?漢人殺來了?”

軍臣單于的聲音很大,遠遠傳了開去,引得周圍的兵士一陣緊張。人人拔出彎刀,準備接戰,更有人撒腿就逃。

他們這些天與漢朝追兵周旋,早就成了神經質,一遇風吹草動,就要引起一陣慌亂。有時,亂了一陣,才發現是虛驚一場,不過是風吹得碧草沙沙作響而已,又哪里有漢軍了。

他們之所以這麼緊張,是因為漢軍實在是太詭詐了,總是在最讓人想不到的時候出現,總是在最想不到的地點出現,總是以最想不到的方式出現……

睡夢中,美夢正酣時,卻突然發現,漢軍已經沖到營里來了。

烤好羊肉,溫好馬奶子,準備飽餐一頓,卻突然發現漢軍好象潮水一般涌來,一把把漢劍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只有扔掉烤羊逃命的份。白忙一通,烤羊、馬奶子便宜了漢軍,漢軍吃得天飽地飽,追殺更加凌厲,而匈奴還得餓著肚子逃命。

諸如此類的事情,層出不窮。

逃亡之路那是惡夢,好象追擊他們的不是漢軍,而是魔鬼似的,漢軍早已不是匈奴熟悉膽小,不敢沖殺,騎兵不多的漢軍。

好象漢軍有不計其數的騎兵,追在他們身后的總是成群結隊的騎兵,人人精神抖擻,騎射嫻熟,劍法凌厲,遇到他們,就是死路一條,要想活命,只有逃跑的份。

是以,這些天下來,匈奴一路北逃,根本就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

不是軍臣單于不想重新集結軍隊,而是做不到。漢軍來去如風,旋風般殺到,往往是軍臣單于剛剛集結起一定數量的軍隊,又給殺散。

就這樣,一路北逃,軍臣單于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相同的事情,他原本有一顆豹子膽,可如今,已經成了神經質,稍有風吹草動,就以為是漢軍殺來。黃金權杖掉在地上,發出的聲音清脆響亮,能不讓他多疑嗎?

不經意間看見地上的黃金權杖,軍臣單于終于明白過來,又是虛驚一場,撿起黃金權杖,大聲喝道:“漢人被本單于殺光了!”

“烏特拉!”

單于如此英勇,把漢軍殺光了,讓匈奴佩服萬分,興奮的呼叫萬歲。

聽著一聲又一聲的烏特拉,軍臣單于臉皮之厚不比長城差,也是由不得臉上一紅,有些受之不起。

“大單于,大單于,我們如今該怎麼辦?”

進來幾個人,正是匈奴的大臣左右賢王,右谷蠡王,左右大都尉,左右當戶,一個個驚惶不安,好象無助的孩童似的,看著軍臣單于。

他們中有不少人是跟軍臣單于參與雁門一戰的,給漢軍一路追殺,嚇破了膽。另一些人,是奉命攻打代郡、云中郡、定襄郡,可是,軍臣單于大敗,他們再攻打已經沒有意義了,只能撤軍。

該怎麼辦?軍臣單于也沒了主意。匈奴從未有過如此慘敗,他一時之間哪里能接受,拿不出好主意:“中行說呢?叫他來出主意!”

“快,去把那閹禍找來!”

“大單于,就是這閹禍出的主意,害苦了我們。”

“把他喂烈犬!”

群臣對中行說的看法不一,嚷嚷不休。

在群臣的叫嚷聲中,中行說走了進來。中行說淡定自若,仿佛沒有聽見群臣的叫嚷似的,不得不說,他是這些人中,最為鎮靜的一個了。

當然,這只是他的外表,他的心里可是翻江倒海。他雖然得寵,深得軍臣單于倚重,可是,如此大敗,他也難脫干系,軍臣單于惱羞成怒之下,要拿他做替罪羊,就誰也救不了他。

“中行說,他們要本單于把你扔去喂烈犬,本單于以為這話有理,要是你不再出一個好主意的話。”軍臣單于甚是玩味的看著中行說。

烈犬是匈奴的獵狗,這種獵狗純以人肉喂肉,只吃人肉,兇猛異常。一旦給扔去喂烈犬,會給烈犬一口一口的咬食,那種痛苦,非人所能想象。

中行說暗吸一口涼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裝作若無其事,問道:“請問大單于,此戰是大匈奴的勇士不敢死戰嗎?”

“大匈奴的勇士,從不懼怕敵人,非他們之過!”軍臣單于臉一抽搐,眼里掠過一絲痛色。他熟悉的勇士,尤其是數百射雕者,活下來的少得可憐。

“此戰不是大匈奴勇士的過失,也不是將軍大臣們的過失,何以失敗呢?”中行說反問一句。

“你說,是何原委?”軍臣單于問道。

“大單于,奴才以為,此戰之敗,罪責不在大匈奴的勇士,不在單于,不在大臣將軍們,而是有人提前行動,泄露了大單于的謀劃,漢人有所準備。”中行說意有所指的道:“這一戰最緊要的就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雁門,奪取其攻城器械,才能攻破其他的城池。這一點,奴才數次提醒過大單于。”

中行說雖然有禍水他引的想法,卻也是實情。匈奴的大臣們都知道,中行說曾當著他們的面,多次提醒過,一定要隱秘,雖然不少大臣忌妒他得寵,卻也不能反駁。

“阿胡部!”

軍臣單于緊了緊手中的權杖:“把阿胡部的人全部捉拿!本單于要治他們的罪!”

立時有大臣領命而去。

“來人,去狼居胥山傳令,要左谷蠡王前來,他之敗,非他之罪!”軍臣單于敗得比伊稚斜更慘,只能饒過他了:“傳本單于的號令,調回征戰月氏、東胡的軍隊,在單于庭集結,本單于誓報此仇!”

“昆侖神!”

“昆侖神!”

群臣一片歡呼。

“你們可打聽清楚了,是何人用兵?”軍臣單于盯著南方,恨恨不已:“是飛將軍李廣,還是程不識?”

到了現在,匈奴還不知道是給誰打敗的,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中行說小心翼翼的道:“稟大單于,是一個叫周陽的人謀劃的。”

“周陽是什麼人?”軍臣單于眉頭擰在一起:“你們聽說過嗎?”

不要說匈奴,就是漢人,也不知道周陽是何許人。知道周陽的人不多,主要是參與此戰的漢軍知曉,匈奴又哪里能知道了。

“你們都是豬,被人打敗了,還不知道對手是誰!”軍臣單于的咆哮聲響起,猶如驚雷閃電,甚是駭人:“周陽,本單于與你誓不兩立!本單于誓報此仇!”

“咣啷!”軍臣單于飛起一腳,把面前的短案踢飛得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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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蠢蠢欲動

番禺,現在的廣州,漢朝時南越國的都城。

現在的廣州是經濟發達之地,人口眾多,繁華異常。而漢朝時的番禺,卻是不毛之地,居住在這里的越族是蠻夷,未開化民族。

是以,番禺雖是南越國的都城,卻是不大,與漢朝內地的縣城相差不多,周回數里,稀稀落落幾條街道,為數不多的房屋,很有越式風采。

一騎快馬沖進了城,直奔一座廣大的府院,這府不是南越王的王宮,是南越權臣呂嘉的府第。

快馬一 到,立時有傭人接過遞角,趕去呈給呂嘉。

呂嘉四十多余的人,雖是身處不毛之地的南越,卻也保養得極好,面皮白凈,身材高大,一雙眼睛明亮有神。正踞案飲宴,欣賞歌舞。這些歌女,既有美麗大方,熱情火辣的越族婦人,也有內地的婦人,各有風情,呂嘉看得入神,身子前傾。

“丞相,這是長安來的急報!”傭人小心稟報。

呂嘉接過,略一瀏覽,一雙眼睛猛的睜大了,一揮手,歌女退了下去。呂嘉喜滋滋的站了起來,不住踱步,喃喃自語:“漢朝把匈奴給打敗了!打得大敗!單于吃了大敗仗!”

身旁一個年青人,是呂嘉的長子呂夷,有些奇怪的問道:“阿父,漢朝打了勝仗,對我們極為不利,阿父何故喜不自勝?”

“哈哈!”呂嘉極是自得,哈哈大笑起來:“夷兒啊,你有所不知。匈奴數十年沒有吃過敗仗,更何況還是如此大的敗仗了,單于豈能甘心?我料定,單于必然會起大軍再次南下,漢朝必將全力迎敵。漢朝善守,而匈奴善打yezhan,不善攻城,遇到漢朝的堅城嘛,那是一籌莫展了。漢軍不出城,只會堅守,匈奴攻克不下,那麼,這場大戰不是一年兩年所能打完的,一打就是兵連禍結數年,甚至更長時間。漢朝北顧不暇,能顧得上我們嗎?此時正是我們動手的好時機呀!”

呂夷臉上泛著紅光,大是歡喜:“阿父要怎麼做?”

“效趙佗舊事,塞斷五嶺通道,漢軍就不能從陸路南下。再把靈渠填住,漢軍就不能從水路南來。”呂嘉緊緊一握拳,用力過度,有些發青了,幾乎是唱出來的:“到那時,縱然我們在嶺南鬧得天翻地覆,漢朝皇帝只能發幾道聖旨苛責一番而已,何足道哉!”

XXXXXXXXX

閩越之地,主要是現在的福建省,在漢朝是不毛之地,人口稀少。

然而,在武夷山南,有一座巨大的王城,這就是“閩越王城”。閩越王無諸于高祖年間修建的王城,宮室極為壯麗。

一騎快馬馳入王宮。閩越王騶郢很快就接到長安急報。

騶郢,身材高大,雙眼明亮,一臉的絡腮胡,威猛一大漢。略一打量急報,大聲道:“來人,傳余善,請劉公子!”

余善是騶郢的弟弟,個頭不在乃兄之下,一臉的大胡子,看上去很是威猛,走起路來,蹬蹬作響。很快就趕到了,見過禮,問道:“王兄召我來,有何要事?”

“你看看吧。”騶郢把急報遞給他,道:“容劉公子到了,我們再作商議。”

他所說的劉公子,是吳王劉濞的世子劉駒。當年吳王劉濞兵敗,無處可逃,就逃去了東越。大俠劇孟千里追殺劉濞,最后斬其頭。劉駒卻僥幸逃得一命,不敢再在東越,逃到閩越藏身。這些年來,劉駒仗著對漢朝內情很熟悉,一直充當騶郢的心腹,沒少給騶郢出主意。

劉駒很快就來了,此人面如傅粉,身長七尺,一表人才。不容他見禮,騶郢就道:“劉公子,長安傳來急報,漢朝把匈奴打得大敗,斬首近兩萬級,這是從未有過的大勝。”

“哈哈!”劉駒仰天一陣大笑,沖騶郢行禮:“恭喜大王,賀喜大王!”

“哦!喜從何來?”騶郢微覺奇怪。

“漢朝打敗了匈奴,單于豈能甘休?”劉駒開始冒壞水了:“單于必然會調集大軍報仇。這一仗,不打則已,一打就是數年。這數年里,朝廷無力南顧,大王正當趁此良機東並東甌,南吞南越。”

南越、東甌(東越)、閩越三國中,最有野心的就是騶郢了,時刻不忘攻打東越、南越。這話,騶郢一聽,大是對胃口,不住點頭。

劉濞當年逃到東越,東越不僅沒有救劉濞,還提供方便,劇孟方才斬下劉濞的頭顱。對此事,劉駒時刻懷恨在心,時刻不忘報仇,可以說,對東越是恨之入骨:“以大王之英明,要取東甌易如反掌。東甌王搖暗弱,不能馭眾,大王當趁此良機滅了東甌。再調兵攻打南越,如此一來,不出數載,大王所擁之地,比起朝廷相差不大了。到那時,大王就可以稱帝了。”

要是把東甌滅了,再把南越給吞了,所擁之地極為廣大,現在的華南地區和華東部分地區都在里面,比起當時的漢朝,相差不多了。

真要如此,漢朝南方又會出現一個巨大的威脅。讓人更加擔心的是,要是和匈奴南北呼應,漢朝將陷于腹背受敵的困境。

劉駒此計之毒,無法言說。

這是一個美妙的前景,騶郢雙眼放光,大是歡喜:“得劉公子之助,本王大事成矣!劉公子放心,令尊之仇,本王一定為你報。等他們打得不可開交之際,本王突然出兵!哈哈!”

“哈哈!”余善和劉駒陪著他大笑。

XXXXXXXX

東甌。

東甌王騶搖正看著急報發呆。東甌是三越中勢力最弱的一支,正因為東甌最為弱小,無力自保,給閩越王騶郢惦記上了。

這麼多年來,要不是有漢朝約束著,閩越王早就出兵,把東甌給吞並了。

匈奴可是草原上的野狼,一旦給打疼了,就會不顧一切的撲上來。這一仗,漢朝能打贏嗎?即使打贏了,漢朝必然是損兵折將,短時間內無法南顧。

閩越王一定會趁此機會,出兵攻東甌,東甌轉眼即滅。

騶搖苦惱的抓著頭發:“來啊,趕快修書一封,飛馳長安,請求朝廷發兵救我。”

明知漢朝此時出兵的可能性不大,對騶搖來說,總比什麼也不做的強。

XXXXXX

睢陽,梁王宮里。

梁王把一捆竹簡重重砸在玉案上,氣哼哼的。公孫詭、羊勝、韓安國等人站著,小心翼翼,犯不著此時觸他的霉頭。

“大王,何事發惱?”公孫詭小心的問道。

“這個,這個!”梁王指著竹簡:“皇上手抄的捷報,把斬首數、繳獲數寫得清清楚楚,他這是在打我的耳光!”

公孫詭趕緊閉嘴,不再說話。

韓安國卻慢悠悠的開口了:“大王何須著惱?據我所知,皇上這次命周陽為將了。”

“你說什麼?周陽為將?”梁王仿佛聽天書似的瞪大了眼睛:“你沒弄錯?”

“稟大王,千真萬確!”韓安國肯定的答復。

“哈哈!”

梁王大笑不已:“周陽一個乳臭未干的娃娃,他能懂得打仗麼?要是命周裂嘴為將,本王倒是無話可說。裂嘴雖然可恨,卻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良將!周陽嘛,不知道學到周裂嘴幾分兵略?等他打了敗仗,那時,本王的機會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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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景帝的魄力

長信宮。

竇太后靠在軟榻上,短案上擺著各式各樣的蟲罐,一聲聲蟲鳴響起,仿佛置身田野間似的。竇太后臉上帶著笑容:“寶貝兒,聽著你的聲音,老身就舒服。南皮侯,你怎麼不說話?”

南皮侯竇彭祖個頭不算太高,也不算矮,中等。一雙眼睛略小,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一身華貴的深衣,頭戴進賢冠,畢恭畢敬的站在竇太后身側,連出氣都盡量小些,不要吵著竇太后。

“太后,您聽蟲聲,我哪敢打擾您呢。”竇彭祖小心翼翼的回答,臉上堆著親切的笑容,盡管竇太后看不見。

“聽蟲聲就不能聽你說話了?你今兒來,有什麼事?”竇太后眉頭一皺。

“太后明鑒。”竇彭祖聲音非常恭敬:“太后,侄兒聽說一件事,百思不解,這才來請教太后您。”

“哦!”竇太后的興趣給提起來了:“何事?”

“太后,這事體大,侄兒雖想說與您知曉,卻是不敢開口。”竇彭祖一見竇太后的興趣來了,那是非說不可的,卻來個一招欲擒故縱。

“說!我赦你無罪。”

“諾!”竇彭祖眼里閃過一絲陰狠:“太后,您可知皇上命何人為將了?”

“周亞夫!”竇太后想都沒有想,脫口而答:“朝中大將,無如條侯之良者,他不為將,還能有誰?”

“太后所言極是。”竇彭祖很有拍馬屁的技巧:“可是,皇上卻是命周陽為將。”

“周陽?”竇太后聲調有些高:“周陽何許人?”

周陽的名聲在長安世家子弟中,那是響當當的。可是,這又哪里能傳進深宮中的竇太后耳里。

“太后,您有所不知,這周陽不是好人吶。”周陽拳打竇昌一事,竇彭祖一直沒有機會報復,這是少有的良機,哪會錯過,調起三寸不爛之舌,中傷周陽:“太后,周陽是條侯的小兒子,庶出的賤胚!自小出入風花雪月之地,只知吃喝玩樂,哪里懂得軍國之事,皇上命他為將,這不是兒戲國事嗎?”

“豈有此理!胡鬧!”竇太后的眉頭擰在一起了。

“太后,侄兒別的不擔心,就是擔心南宮公主。”竇太后一副假惺惺模樣,聲音中含著悲切,仿佛南宮公主是他的女兒一般:“萬一這一仗敗了,南宮公主還不去受那無窮之罪?”

“砰!”

竇太后對南宮公主是憐愛萬分,一聽這話,哪里還能忍受,右手重重砸在短案上,喝道:“來人,給我把皇上請來!”

“諾!”立即有宮女領命而去。

“南皮侯,你下去吧!這事,老身自會處理。”竇太后聲音有些冷。

目的已經達到,竇彭祖施禮告退,腳步輕盈得象在飛。

沒過多久,景帝急匆匆趕來,見禮道:“太后召皇兒前來,不知有何事?”

“皇上,老身一向不問國事,本不該多嘴。可是,這事有關南宮的幸福,老身不能不問。”竇太后氣哼哼的開口了,問道:“老身問你,你命何人為將?”

“太后,皇兒擇一適當之人命將便是!”景帝瞳孔一縮,大是詫異。

竇太后拄著拐杖站起身來,手中拐杖不住在地上點動:“你說,你給老身說清楚,你命何人為將?”

“太后,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事了?”景帝很是奇怪。

“你不好意說,是不是?”竇太后的聲音轉高了:“那是因為你命一個只會吃喝玩樂的紈绔子弟為將,不好意思說出口!周陽什麼人?只會玩婦人,吃喝游玩賭博,這種人,你竟然命為大將,你兒戲國事!你兒戲國事!”

胸口急劇起伏,氣得不輕。

景帝扶著竇太后的手放開了,退后幾步,聲音轉冷:“太后,你是聽誰胡言亂語?周陽以前是吃喝玩樂,出入風花雪月之地。可他現在改了,改了,不去那些地方了。”

“就一個世家子弟,他說改了就改了?”竇太后不依不饒:“就算他改了,那也要有才方能命將。你就如此草率行事?這會害死很多人!會害苦了南宮!”

“太后,你可知匈奴已經兩敗仗之事?”景帝眉頭擰在一起。

“整個長安都傳遍了,不,整個大漢朝都知道的事兒,老身能不知?”竇太后理直氣壯。

“那太后可知,這兩仗是誰謀劃的?”

“誰?”

“周陽!”

“什麼?周陽?他一個紈绔子弟,他能謀劃如此大事?”竇太后根本就不信,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建章軍校尉公孫賀,飛將李廣,程不識,雁門太守馮敬,他們聯名送來的捷報上,為周陽請功,這會假得了?”景帝的話鋒一轉:“太后,你即使信不過飛將軍,信不過馮敬,信不過公孫賀,難道你還信不過程不識?程不識原本是你們竇家的馬夫,你連你們竇家的人都信不過了?”

程不識雖是邊關名將,卻是出身低微,是竇家的馬夫。竇太后發現其才,推薦給皇帝,才有今日之名將。

一聽這話,竇太后的語氣和緩多了:“你沒騙老身?”

“春陀,去把捷報取來。”景帝沒有回答,轉身下令。

春陀應一聲,就要飛跑而去,竇太后叫住:“罷了!老身信你的。可是,皇上,就算是周陽謀劃的,那周陽也才多大一點?你就命他為將,是不是太魯莽了?”

“一個人的才干和年紀有何關系?太公不遇文王,縱是活一百歲,也是無用。甘羅年十二,卻給始皇派去出使趙國,不費一兵一卒而獲十九城。”景帝臉上泛著光輝,眼睛特別熾熱:“只要有才,哪怕是十歲,朕也要用!”

這些都是史實,誰也無法反駁。竇太后理虧,卻不願認輸,拐杖在地上點動:“好好一個周亞夫,現成的將軍,你不用,卻用孺子,欠妥!欠妥!”

“周亞夫,周亞夫!”景帝的火氣好象特別大,聲音都有些尖細了:“本朝除了周亞夫,還有誰是名將?周亞夫在細柳治軍之時,先帝就發現其才,卻一直不用……”

“那是托孤重臣!”竇太后手中的拐杖點著地面,怒斥景帝:“先帝駕崩之前,不是拉著你的手說‘國有難,找亞夫’?”

景帝卻是以強硬的話語回答:“先帝是為托孤,可是,七國之亂起,國無良將,兵無精兵。只有周亞夫一支細柳軍堪稱精銳,其余皆是烏合之眾,就連梁王被圍,朕數次三番下旨催周亞夫解睢陽之圍。可是,周亞夫兵力太少,不敢去。要是先帝早用周亞夫,七國之亂時,朕會那般憂慮麼?”

這些都是景帝這些年做皇帝的苦痛,字字句句真切,竇太后不由得愣住了。

景帝的聲調更高,幾乎是咆哮出來的:“十年后,周亞夫騎不動馬了,揮不動劍,到那時,后輩子孫依靠誰?要他們再重蹈朕的覆轍?要兵沒兵,要將沒將?到那時,匈奴打來了,誰去應敵?”

字字指責,卻是字字血淚,竇太后徹底無話可說了。

“朕這一次是要練兵練將,打敗了就打敗了!只要他們能總結經驗教訓,朕就滿足了。”景帝說出用意。

這是深謀遠慮,竇太后更加無話可說:“真要是那樣,如何收場?”

“那就把南宮嫁去匈奴,平息單于的怒火!”景帝這話說得很冰冷,仿佛冰塊似的,然而,景帝的眼里有一層霧氣,胸口微微起伏。

“啪!”竇太后手中的拐杖掉在了地上。

景帝頭一也沒回,轉身出宮。過門檻時,被絆了一下,要不是春陀手疾眼快扶住,肯定是摔在地上了。

“春陀,去查查,是誰來過太后這里?”景帝眼睛瞇成一條小縫。

“皇上,是南皮侯!”

“竇彭祖,哼!”景帝的語氣極為不善:“他應該學他的父親,朕的大舅,閉門讀書,不問世事!朕會讓他知道,大漢的皇帝姓劉,不是姓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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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弩陣

烈日高懸,烈毒的陽光照在身上,隱隱生疼。

一陣急驟的蹄聲響起,是周陽、竇嬰、李廣、程不識、馮敬、公孫賀、公孫建他們,在周陽的率領下,策馬上了山崗。

今日的周陽除了盔甲漢劍弓箭外,還多了一件火紅的披氅,這是晉升為“周大帥”后不得不用的道具,要不然,誰知道你是大帥呢?

雖然歲在弱冠,也是統兵近二十萬的統帥,李廣他們已經叫他“周大帥”了。對這稱呼,周陽沒覺得有多榮幸,反倒認為要是沒有這稱呼,會更加輕松。做大帥的感覺非常好,八面威風,令行禁止,可是,這壓力大得太多了,尤其是面對惱羞成怒的單于,壓力更大幾分。

別的不說,才統兵五日,周陽變了一個人,冷靜、成熟,這些與年齡不相稱的東西已經出現在身上,這就是壓力造成的。

站在山崗上,放眼一望,山崗下是一塊平原之地,不遠處有一片樹林,周回數十里方圓。

“大帥,你要我們觀兵,軍隊呢?怎麼不見一個人影?”李廣的嘴和他射出的箭一般快,忍不住問話了。

這話正是程不識他們想問的。周陽明明傳令,要他們來觀兵,到了地頭,卻不見一個人影,能不讓人奇怪嗎?

周陽並沒有回答,右手一揮,傳下將令。

“咚咚!”

如雷的鼓聲響起,出自身后上百面戰鼓。鼓聲遠遠傳了開去,數十里外都能聽到。

鼓聲足足持續了盞茶時分,方才停歇下來。

鼓聲雖然停了,卻仍是不見一個人影。李廣、程不識他們手搭涼棚,四下里張望,卻是一無所獲,一臉的驚奇。

“軍隊呢?軍隊呢?在哪里?”李廣一個勁的嘀咕著。

“飛將軍,稍安勿躁!”周陽安撫他一句。

“大帥,你賣的甚關子?”李廣嘀咕一句,這才閉嘴。

“來了!”周陽朝前方一指。

李廣、程不識他們順著周陽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朵巨大的火燒云飄了過來。這情形,李廣他們是太熟悉了,一望便知是漢軍在開進。

“那里還有!”

程不識的眼力不錯,朝北邊一指。眾人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又是一朵巨大的火燒云,那是一隊漢軍在開進。

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都有漢軍在開進,如雷的蹄聲,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別的不說,光聽這聲音,就能判斷出,這是騎兵在奔馳。粗略一算,這不下數萬騎兵。數日之前,漢軍不過幾千騎兵,這一下子就有數萬騎兵,這也太誇張了,李廣第一個叫嚷起來:“大帥,你怎麼訓練出這麼多的騎兵?這有好幾萬啊!”

“是呀!是呀!”

眾人忙著附和。

“不是騎兵,只是讓他們會騎馬而已。”周陽解釋一句。

“太可惜了!”只會騎馬,不會開弓放箭,不會砍殺,還不是真正的騎兵,李廣他們的熱情大受打擊。

正說話間,漢軍開進不少,可以看清了,竇嬰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讓步兵騎馬?弩兵也騎馬?弩呢?把弩拆了?”

步兵和騎兵區別非常明顯,一眼就能看出來。而此時開來的步兵,比起平時多了一匹戰馬,雖然騎術不是太好,卻也不會掉下來。

讓步兵騎馬,在漢朝歷史上不是沒有過,而是很少。更別說,還是這麼多的步兵騎馬了,要竇嬰不驚奇都不行。

更讓他驚奇的是,弩給漢軍拆了,放在馬背上馱著。

竇嬰原本早就可以回長安了,只是周陽的軍令太讓人驚奇,他想一窺究竟,這才留下來。沒想到的是,他是越看越糊涂,不住摸額頭。

“叫他們下馬!”

周陽傳下將令,令旗揮動。

行進中的漢軍停了下來,飛身下馬,步兵成列。弩兵把放在馬背上的弩取了下來,排著整齊的隊列。

漢軍成陣很迅速,只一會兒功夫就陣勢列成。這可是數萬漢軍,人數眾多,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列成陣勢,非常難得,李廣他們大是驚訝,周陽治軍很有一手。

周陽右手一揮,令旗展動,漢軍又開始前進了。這一次,除了騎兵,步兵和弩兵的戰馬留在原地,有漢軍兵士照看。步兵和弩兵,徒步前進,來到樹林邊上停了下來。

“布陣!”

周陽又傳下將令,令旗展動。

弩兵數人一組,開始組裝弩。他們配合得很好,手法熟練,很明顯,這弩他們拆卸、組裝練過很多次了。沒多久功夫,一架架弩就出現了。

漢承秦制,漢弩也繼承了秦弩的特點。秦弩最大的優點不是射程遠,勁力強,殺傷力驚人,而是秦弩都是“標準化”生產的,秦弩部件可以互換。在戰場上,要是一架弩的弩機壞了,可以把另一架弩的弩機拆過來組裝上。

還有一個特點,秦弩很方便拆卸,秦軍中有大量的馬匹,可以方便運輸,這大大的加強了秦軍的機動性,是以秦軍以神速著稱。

漢弩把這些優點繼承下來了,拆卸、組裝非常方便。

從橫向計,每十架弩為一組,組與組之間留出一定的空間,有兩列步兵站在里面,他們的責任就是守護弩,防止敵人近攻。

弩是遠程殺傷利器,一旦給敵人攻到近前,那就發揮不出威力,只有給屠殺的份,是以,用步兵掩護是必不可少的。每組之間有兩隊步兵,不論敵人是從正面殺來,還是從背后殺來,都能快速迎敵。

從縱向看,一共四排,第一列是威力最大的大黃弩,射程可達四百米。第二列是擘張弩,射程可達三百米。第三列是瘦弩,射程在兩百米左右。第四列是夾弩,射程在一百五十米左右。在夾弩后面,就是弓箭手。

弓箭手后面,還有一排步兵,擔任護衛。

從山崗上望去,看得特別清楚,這是數千架弩,組成一個巨在的弩陣。弩陣的兩翼,各有一隊騎兵護衛,要是敵人想從左右包抄弩陣,就會遭到騎兵的迎頭痛擊。

在弩陣的背后,還有三隊騎兵,分為左中右列陣。這三隊騎兵是最精銳的建章軍,他們人如龍,馬如虎,氣勢如虹。這是總預備隊,哪里有需要,就會撲向哪里。

望著占地數里方圓的弩陣,李廣、程不識、竇嬰、馮敬,他們的嘴巴張得圓乎乎的。如此巨大的弩陣,漢朝還沒有使用過,這是漢朝歷史上的第一次。

一種全新的戰術,已經出現!

李廣、程不識、竇嬰、馮敬他們激動難已,眼里閃著熾熱的光芒,雙手緊握成拳,身子微微顫抖!

如此之多的弩集中使用,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毀滅,毀滅一切與之相抗的敵人!不要說匈奴,就是匈奴信奉的神祗昆侖神,在如此之多的強弩面前,也會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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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天崩地裂

“呼呼!”

李廣他們激動難已,胸口急劇起伏,喘息不定。

公孫賀和公孫建他們參與弩陣訓練,早就激動過了。可是,再次見到時,仍是臉上泛著紅光,雙手緊握。

“大帥,你真是了得!竟然想出這等妙法!有此弩陣在手,何懼匈奴?”李廣振奮異常,這是他這輩子最振奮的時刻了。

程不識沒有說話,狠狠的揮了揮拳頭。想想當初,周陽下令,要他們交出弩的時候,自己還不願意,那是何等的短視,讓人羞愧啊!

“大漢騎兵少,卻多弩,弩要多少有多少。而匈奴,卻沒有弩,他們的弩是擄掠所得,用了之后,沒法補充。有此弩陣,匈奴的騎兵又有何懼呢?”竇嬰拈著胡須,笑呵呵的,臉上泛著異樣光輝,仿佛年輕了二十歲。

漢朝在邊關上的弩不少,象雁門、代郡、定襄、云中這些大郡,就有數百架之多。即使障城堠堡,也要配備少量的弩。

若算總量的話,漢軍在邊關上的弩有數千架,可是,卻分散在上千里戰線上,威力大減。當然,這是漢軍奉行了數十年的防御戰略所致。

把弩集中起來使用,這是一個很好的點子。一想就能明白,可是,數十年來,漢軍就沒有用過,又不得不服周陽的奇思妙想。

周陽為何能想到這點呢?那是因為周陽可不想打防御戰,而是想給匈奴痛擊。要是打防御戰的話,那就是兵連禍結,數年兵災,消耗大,收效微,這種事,干不得,太不劃算。

要痛擊匈奴,有騎兵當然是好。可是,騎兵不可能速成,雖然繳獲了不少馬匹,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訓練出一支能征善戰的騎兵。

那麼,只有一種辦法,那就是把弩集中起來,布成弩陣。弩,是中國古代獨步世界的利器,成千上萬架集中起來使用,具有毀天滅地的威力。

“大帥,快下令吧!我想看看威力究竟有多大!”李廣心急之人,脖子伸得老長,眼睛瞪圓,盯著山下的弩陣。

數千架弩集中使用,那威力肯定大得讓人難以想象,可是,還是親眼看看更過癮。李廣這話,正是程不識、竇嬰他們所想,無不是附和。

“大黃弩,準備!”

周陽下令,傳令兵展動令旗,大黃弩開始準備。

大黃弩是漢朝最著名的強弩,射程遠、殺傷力驚人,可是,對兵士的要求極高,必須是身材高大健壯的人才能使用。

一個個身材異常高大的兵士七手八腳的忙活起來,開始拉弓裝箭矢。大黃弩的箭矢很驚人,酒杯粗細,近丈長,全用精鋼打造而成,亮閃閃,箭尖更象毒蛇,欲吞人噬骨一般。

大黃弩有幾條矢道,主矢道在正中,兩邊各有數道副矢道,其箭矢長度依次遞減。

裝上箭矢后的大黃弩,巨大的弩臂彎曲,好象一只只蓄勢待發的遠古兇獸,讓人緊張、激動、期盼。

“射!”

周陽一聲令,令旗展動之下,弩機聲響成一片。大黃弩的弩機發動,聲音很大,上千架大黃弩一齊發威,那聲音比起炸雷絲毫不遜色,震得人耳膜隱隱生疼,就連旁邊的人說話都聽不清。

“咻咻!”

數千枝弩矢劃過長空,帶起的聲音尖銳刺耳,絲毫不比現代社會的導彈掠過差。周陽一聽之下,還以為身處現代戰場。

箭矢落在樹林里。樹林搖晃不已,好象給不計其數的兇獸沖撞一般。更有不少樹林禁受不住,翻倒在地上。

只一輪射擊,就有不少樹木倒下,威力之驚人可想而知了。

周陽眼前浮現出一幅奇景,那就是匈奴給大黃弩做成了人肉串,每枝大黃弩矢上就有數名匈奴給串在一起。

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僅僅是周陽,李廣他們誰個不是如此想呢?

這種威力,早已不是血肉之軀所能抵擋的了,更別說只會盤馬彎弓的匈奴了。

“呼!厲害,厲害,真厲害!”

李廣他們大聲贊嘆。

第二輪是擘張弩射擊。弩機聲如雷,箭矢破空聲如同導彈掠過,射得樹木翻倒。

第三輪是瘦弩,第四輪是夾弩。周陽這是要檢驗一下每種弩的性能。

李廣摸著下巴,沉思道:“這是怎麼回事,弩的射程變遠了。大黃弩竟然能射近一里了。”

這事,竇嬰他們也發現了,驚奇的皺著眉頭。

當然是周陽調整了弩的仰角。弩放箭都是仰射,不可能平射,這是早在春秋戰國時代就摸索出來的經驗。可是,我們的祖先卻不知道,仰射要四十五度角才能射得最遠,周陽要漢軍以四十五度角度放箭,自然是遠了。

周陽沒去解釋,而是下令,準備齊射。

在戰場上,敵人會由遠而近的沖殺過來。當敵人進入大黃弩射程時,大黃弩就可以發威了。然而,這時節,因為大黃弩少,殺傷力雖然驚人,卻不能構成密集的箭矢,威力有限。

隨著敵人的沖近,擘張弩加入射殺,箭矢的密集程度就會提高,威力就會大程。敵人越近,發威的弩越多,箭矢的密集程度越來越高,弩陣的威力越來越大,到了四種弩齊射時,那就是天崩地裂的威力了。

當四種弩齊射時,弩機聲、破空聲響成一片,就是如李廣、程不識這些久歷戰場搏殺的名將,也是緊咬牙關,才能抵受得了聲響對耳膜的刺激痛感。

那種聲響,讓周陽有身處炮火紛飛的現代戰場之感。

有些承受力稍弱的兵士,更是臉上發白。

一輪齊射之后,周陽下令,再次齊射。這次,要弓箭手也加入。只要敵人沖到射程內,弓箭手就要放箭,這威力更增。

此時此刻,密集的箭矢組成一張巨網,密密麻麻的好似雨點一般。這可是數萬枝箭矢,其密集程度可想而知,在如此密集的箭矢面前,不要說人,就是蒼蠅也別想活命!

一輪又輪,直到所有人都適應這種聲響,周陽這才下令停止。

李廣最是心急,二話不說,飛身上馬,一拍馬背,疾馳而去,下了山崗,直奔樹林。

周陽他們趕到時,只見李廣嘴巴張大,眼睛瞪圓,直勾勾的看著前面,連眼珠都不知道轉動一下,要不是他的胸口急劇起伏,一定會把他當作一尊雕像。

“飛將軍,你這是怎麼了?”竇嬰奇怪的問一句,李廣喉頭發出幾下“咕咕”聲,算是回答。

竇嬰朝樹林一瞧,驚呼一聲“天吶”,步了李廣后塵,變成了雕像。

周陽朝樹林一瞧,驚訝得差點連下巴都掉下來了,眼前情景讓人震憾!

樹木翻倒,斷裂,那景象就跟現代社會遭到炮火轟炸沒什麼區別。唯一讓人覺得不同的是,地上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箭矢,而不是一個個彈坑和飛濺的彈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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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無奈的單于

如此威力,毀天滅地,足以毀滅一切,別提眾人的心情了,激動、振奮、喜悅……

李廣他們足足在樹林里歡呼了半個時辰,這才稍抑激動之情。

他們之所以激動,是因為漢朝長久以來,沒有找到對付匈奴騎兵的有效戰術。為了對付匈奴的騎兵,漢朝大量使用戰車。戰車,是春秋時期的主要武器。到了戰國時代,隨著騎兵的興起,戰車已經給淘汰了。

戰車笨重,行動遲緩,用于防守還可以,卻不能進攻,這在很大程度上拖累了漢軍。可是,沒有對付匈奴騎兵的辦法,只有重祭這一法寶。

如今,弩陣一成,就有了對付匈奴騎兵的法寶,誰能不歡喜若狂呢?這可是漢軍數十年來,無數人在尋找的辦法呀。一朝實現,李廣他們的激動之情可想而知了。

竇嬰感慨無已,拈著胡須,贊嘆起來:“這種戰術,自從前朝覆滅,就未再出現過。前朝名將蒙恬,在河套之地與匈奴大戰,就投入了上萬架大型連弩,打得匈奴血流成河,頭曼單于慘敗。五十萬匈奴,逃回漠北的不過數萬人而已。”

河套之戰,秦軍之所以能取得那麼大的戰果,弩發揮了極其重要的地用,很好的壓制了匈奴的騎射。匈奴精于騎射,一旦騎射不占優,他們就沒有其他的本領能用了,等著他們的只有大敗虧輸。

趙武靈王在陰山南麓與匈奴大戰,以十五六萬趙軍大破三十余萬匈奴,也是因為大量使用了弩,壓制了匈奴的騎射。

弩,一直是壓制匈奴騎射的利器,可是,自從漢朝創建以來,就沒有重拾這一法寶,沒有結成大型弩陣,周陽繼承了我們祖先的傳統。

“好是好,可也有不足。”周陽的眉頭緊鎖:“一旦匈奴沖到近前,弩就會失去效用,這需要一只能征善戰的步兵。”

“步兵?大帥,你就別愁步兵了,我們大漢多的就是步兵。”程不識笑呵呵的,一點也不擔心。

周陽卻是搖頭:“我需要的步兵,是要能與匈奴騎兵正面對抗,還要打得匈奴無還手之力,不是我們現在的步兵。我們現在的步兵,就是再多,也不能與匈奴騎兵硬撼,這于弩陣不利。”

程不識不說話了,摸著額頭,沉默不言。這可是漢朝步兵的短處。

“還有,我們沒有一支能征善戰的騎兵,即使打敗了匈奴,卻不能進行追擊,擴大戰果。”周陽有些痛心,上次的雁門之戰,要是有數萬騎兵在手,單于能不能逃走很成問題。

確如周陽所言,這一戰術還存在很大缺陷,沒有一支能征善戰的騎兵,沒有一支強大的步兵與之與之相輔,光靠弩陣,還不能把優勢完全發揮出來。

弩,我們祖先早就在使用,然而,由于科技的限制,主要是鋼鐵產量不的足,使其威力一直不能完全發揮。

直到唐朝,由于鋼鐵產量的激增,弩的威力得到空前發揮。強弩、輕騎兵、陌刀,成為唐軍的三大利器,唐軍正是憑著這三大利器,縱橫無敵,滅國數十。就是新興的阿拉伯帝國,在唐軍面也會發抖!

盡管有此不足,只要運用得當,打一個大勝仗不是問題!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提些建議。這些建議,主要是細節方面的。李廣、程不識久歷戰陣,經驗豐富之極,他們提出的看法,非常珍貴,周陽一一采納,重新調整弩陣。

這一討論,就是三天時間,方才把各種細節、兵種之間的協調與號令處理妥當。

這三天里,竇嬰是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他是全程參與討論。他通曉兵略,提出的一些看法也很寶貴。

三日后,竇嬰帶著挑選出來的幾萬匹**、母馬、馬駒,押著匈奴俘虜,心滿意足的回長安去了。

漢朝缺馬,景帝要改良馬的種性,急需要大量的母馬、**。這是周陽特的從繳獲的匈奴馬中挑選出來,要竇嬰帶回長安。

可以想得到,有了這些馬匹,就象做買賣多了很多本錢一樣,要不了多久,漢朝就會有大量的戰馬,就可以大規模組建騎兵了。

來時的竇嬰,很不踏實,景帝把如此重任交給周陽,讓人難以放心。可是,如今的竇嬰,卻是信心滿滿,他相信周陽一定會痛擊匈奴。

臨別之際,竇嬰說了很多鼓勵的話,欽佩之語。

周陽、李廣、程不識、馮敬、公孫賀、公孫建他們又撲在訓練軍隊上。

XXXXXX

軍臣單于斜靠在他的寶座上,擺弄著手里的黃金權杖。如今的黃金權杖,污泥已經除去,又恢復了昔日的光澤,閃閃發光。

“左谷蠡王來了嗎?”軍臣單于問道。

“稟大單于,左谷蠡王快到了。”

“他還是那麼奄奄一息嗎?”軍臣單于問道。

這個問題,誰也無法回答,大臣們閉口不言。

沒過多久,傳來蹬蹬的腳步聲響,伊稚斜一頭扎了進來。此時的伊稚斜,不再是給發配去狼居胥山軟禁時的模樣。當時的伊稚斜,氣息奄奄,隨時可能會斷氣,而眼前的他,又恢復了以前的龍精虎猛模樣,一舉一動,虎虎生威。

“左谷蠡王伊稚斜見過大單于!”伊稚斜沖軍臣單于行禮。

“左谷蠡王,你好了?”軍臣單于有些驚奇,不住打量伊稚斜。

伊稚斜大聲回答:“稟大單于,我接到你兵敗的消息,立時就好了。”

匈奴性直,想到就說,沒有漢人那麼多顧忌。可是,這是軍臣單于心中的痛,不由得臉上變色。

只聽伊稚斜接著道:“我輕視漢人,給漢人打敗,這是我的錯!可是,連大單于都敗了,大單于本部兵馬損失慘重,這說明漢人已經不是以前的漢人了,敗在他們手里,不是恥辱。我的怒氣就平了,氣也順了,人就好了!”

拍拍胸脯,不無得意的誇贊:“大單于,你瞧瞧!”

這都是實情,可是,聽在軍臣單于耳里,卻不是那麼一回事了,臉色有些發綠,想發火又發不出來,很是無奈。

阿胡兒站在伊稚斜身邊,畢恭畢敬。軍臣單于氣不打一處來,喝道:“來啊!把阿胡部的人給我處死。”

幾個侍衛沖上來,抓住阿胡兒的臂膀,就要拖出去。匈奴此次大敗,是大胡兒引起,誅滅整個部落,誰也無話可說,大臣閉口不言。就是伊稚斜他給阿胡兒的馬屁拍得很舒服,這時也無法求情。

“大單于,大單于,求你饒了我兒!”

一個美麗得象天仙的麗人沖了進來,挺起的胸脯,隨著她的奔跑而泛起了陣陣誘人的波濤。俏臀的擺動,似的訴說某種神秘的話語。

一張臉蛋,精致得跟畫兒似的,剪水瞳仁似是會說話,成熟的女人味,無盡的誘惑,讓人心神激蕩。

她正是阿胡兒的母親,阿胡王的閼氏。

自打她一出現,王帳中就出現一陣騷動,世間竟有如此美麗的婦人。

軍臣單于一腔怒火瞬間消失殆盡,大步上來,大手一伸,把她抱在懷里,笑呵呵的道:“你做本單于的閼氏,本單于就饒過阿胡部。”

匈奴于男女事,沒那麼多禮節,看中了的女人也可以搶。匈奴貴壯賤老,最鋒利的武器、最美麗的女人、最神駿的戰馬,屬于最勇敢的勇士,不服氣,決斗解決。

軍臣單于大步而去,進了王帳的里間。

“啊!”一聲女人清脆而充滿另類誘惑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就是讓人迷醉的聲音響起。

王帳中的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入眼的盡是淫邪之光。

阿胡兒雙手緊握,太過用力,手背發青,指甲深入皮肉,滲出絲絲血跡,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胸膛急劇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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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景帝的驚喜

軍臣單于的做法,合符匈奴習俗,可是,阿胡兒聽在耳里,卻總是難以接受。

偏偏軍臣單于特別耐戰,越戰越勇,越勇越興奮,叫得跟殺人似的。最讓阿胡兒惡心的是,他母親還很配合,很享受,呻吟得如癡如醉,很有殺傷力,那些旁聽的大臣們人人眼里射著艷慕的目光,不是瞄著阿胡兒,那意思是說:你有個便宜老子!

阿胡兒臉色青了,白了,又青了,又白了,反反復復,不知道多少回。腦門上滲出了汗水,心理承受力接近崩潰了。

“啊!”

軍臣單于一聲滿足的大叫聲傳來,叫得是驚天動地。

這一聲叫,仿佛軍令似的,不少大臣跟著叫喚起來,一臉的滿足之色,看著阿胡兒的目光別有用意。不用想也知道,他們是在以阿胡兒的母親為發泄對象。

軍臣單于臉上潮紅未褪,整理凌亂的衣衫,大步而來。遠遠沖阿胡兒一勾手指:“小王子,過來!”

阿胡兒手按在刀柄上,恨不得上去捅他一刀,還不得忍著惡心,屁顛顛的上前見禮:“見過大單于!”

“阿胡兒,從現在起,你就是本單于的兒子了!來,讓本單于疼疼,乖!”軍臣單于一雙大手撫著阿胡兒的臉頰,臉上有著憐愛之色。

可是,他雙手上有亮晶晶的液體,發著陣陣幽香,這是阿胡兒母親的香汗,這不是要人命嗎?阿胡兒強忍住嘔吐,低聲下氣的道:“謝大單于!”

“從今天起,就在這里吃,就在這里喝,在這里歇息!”軍臣單于大手一揮,面對眾臣:“等到秋涼了,馬上膘了,大匈奴戰力最強的時候,再去打漢人,報仇!”

匈奴久處大漠中,耐寒,卻怕熱。現在正是炎夏時節,要他們去打漢朝,那就是把他們趕進火爐子去烤,真不願意。這命令正合他們之意,無不是大聲高呼“烏特拉”。

從這天起,軍臣單于就有事做了,天天與阿胡兒的母親纏mian。興之所致,還要把阿胡兒叫來,讓他站到帳外聽他母親的呻吟。阿胡兒屈辱之極,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XXXXX

與單于王庭敗后重振相比,漢朝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敗后重振,趕到的兵馬越來越多,帳幕一天比一天多,可是,畢竟是敗后重振,有一股頹氣,漢人追得匈奴無處可逃的惡夢總是揮之不去。

漢朝卻是一掃以往的頹喪,喜氣洋洋,信心大增。

漢朝,第一次對在匈奴面前抬起了頭,挺起了胸膛。就是長安百姓,見了面,也會笑著說“做漢人的感覺真好”。以往,敗仗太多,讓他們很是屈辱,如今,挺起胸膛做人,那種感覺非常美妙!

此時的長安大街上,人山人海,從洛城門到未央宮的街道上,全是興奮的百姓,人人帶著笑容,伸了長脖子,盯著行走在大街上的匈奴。

這些匈奴是雁門一戰,以及隨后的追擊中俘虜的,總共有四五千人。追擊時,留下的是匈奴老弱,能騎馬的都跑掉了,周陽他們的俘虜並不多。

饒是如此,四五千匈奴俘虜出現在長安,這可是漢朝數十年來的第一次,要不引得百姓圍觀,要不萬人空巷都不行。

匈奴個個垂頭喪氣,低眉順眼,完全沒有了屠殺漢朝百姓時的兇狠,膽小得好象老鼠。

漢朝百姓對匈奴是格外痛恨,這可是數十年仇恨積累的結果。見到匈奴,無不是切齒痛恨,大吼大罵的有之,扔石頭磚塊的有之,吐口水潑臟水的有之……凡能想到的發泄之法都用上了。

這一天,是長安百姓的節日,他們平生第一次,把憤怒發泄在匈奴身上!

“大漢萬歲!”

“大漢萬歲!”

百姓爆發出驚天的歡呼聲,直上九重天。

竇嬰騎在駿馬上,聽著如雷的歡呼,看著一張張喜洋洋的臉,他是感慨萬端。自從踏上回長安的道路開始,竇嬰天天都是在這種歡呼中度過。

數萬匹戰馬,數千匈奴,這是漢軍大勝的最好明證,他所到之處,百姓圍觀,有時更是排成數十里的長龍。

到了長安,這種喜悅達到了頂點,竇嬰是激動不已,自豪的挺挺胸,好象這仗是他打的一般。即使不是他打的,可是,那也是漢軍打的,作為漢朝的重臣,他也能分享一份喜悅。

策馬來到未央宮外,只見宮城上站著一個人,日月之表,龍鳳之姿,正是景帝。景帝身著皇袍,頭戴通天觀,紅光滿臉,興奮莫銘。穆穆威嚴的天子之氣,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喜氣,發自內心的喜氣。

兩道劍眉散開,根根向上翻,好象盛開的百花似的。

一雙眼睛瞇成了一條小縫,一張虎口樂成了荷花!

景帝此時之樂,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這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刻,已經超過了接到捷報時的喜悅。

捷報雖好,畢竟只存在于文字中,而眼前是活生生的匈奴,這才是最好的捷報!

“竇嬰!快來!”景帝興奮的沖竇嬰揮手。

“皇上!皇上!”竇嬰手忙腳亂的從馬背上跳下來,飛也似的沖了進去。氣喘噓噓的沖到景帝面前,也顧不得君臣禮節,樂呵呵的道:“皇上,臣歡喜呢,歡喜呢!”

“朕也歡喜呢!”景帝的回答也妙:“竇嬰,你到邊關這些時日,把你的所見所聞,給朕說說。將士們的傷亡大嗎?他們可是以步兵打騎兵呀!”

騎兵打步兵,那是屠殺,步兵打騎兵,那是等著被屠殺。縱然周陽用計,限制了匈奴騎兵的發揮,也不是那麼好打的。

“皇上惦記將士們的傷亡,臣代將士們謝皇上!”竇嬰這是真心話,沒有半點虛偽。他在邊關呆的時間不短,所見所聞,無一不是讓人激動。

“將士們的傷亡不大!”竇嬰如實回答。

“快,快說說,將士們是如何打匈奴的!”景帝迫不及待的催問起來。從奏章上得到的,哪有竇嬰親身聽到的詳細、生動。

竇嬰應一聲,略一整理思緒,開始說起當日的雁門大戰。竇嬰了解得很詳細,他口才不錯,一一道來,娓娓動聽,遠比奏章動人了。

容他說完,景帝聽得如癡如醉,不住摸額頭:“周陽真是了得,他竟然如此用兵,如此用兵啊!神鬼莫測呀!”

漢朝對匈奴騎兵極為忌憚,而周陽只用一場暴雨就限制其發揮,真是神鬼之機。

竇嬰在景帝耳邊,輕聲道:“皇上,破奴校尉已有破匈奴之術了!大漢會打一個更大的勝仗!”

“你說什麼?更大的……”景帝猛的想起,這里人多嘴雜,這等軍機要是泄露出去了,后果不堪設想,猛的捂住嘴巴。

竇嬰沒有說話,只是重重點頭。

“大漢萬歲!”景帝情難自已,振臂高呼!

“大漢萬歲!”

數十萬百姓跟著高呼,吶喊聲響徹云霄,百里皆聞。

長安,再一次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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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邊塞烽火 第四十章 飛騎,出擊!

“竇嬰,你再說。景帝一臉的喜色,一張嘴哪裡合得攏,催促起來。

    “皇上,魏其侯已經說了三遍了。”周亞夫笑著提醒一句。他是給景帝叫來,一起分享這份喜悅,這是周陽謀劃的,他這個做父親的有這權利。

    “三遍了?”景帝摸著額頭,有些意外。

    自從高祖平城之圍後,漢朝一直處於劣勢,漢朝皇帝見到的匈奴個個高傲,那是匈奴的使者,奉命來長安索要東西的。絹帛絲綢、瓷器、茶葉、婦人……往往獅子大開口,要是不給,就會口出狂言:不給,打得你給!

    漢朝實力不濟,只有忍!這一忍就是數十年,這是漢朝皇帝的心病。今日,終於見到低垂著頭顱的匈奴,那是何等的讓人歡喜。

    “皇上愛聽,臣這就說。”竇嬰深知這份喜悅來之不易。

    “算了!我們不能光顧著歡喜,卻不做事。”景帝揮手阻止竇嬰,劍眉一擰:“竇嬰,你才從邊關回來,按理,本該讓你歇息。可是,時間不等人,有一件事,要你,不,你和周亞夫一起去做。”

    “請皇上吩咐!”

    景帝的眉頭一挑,很是惋惜:“前朝名將蒙恬,在河套之地與匈奴大戰,使用了上萬架強弩,十數萬騎兵,這才取得如此大的勝利。如今,周陽手裡弩才四千多一點,還不到蒙恬所用的一半,這太少了。你們二人趕去武庫,清點一下,看有多少弩,全給周陽送去。”

    “皇上聖明!即使皇上不說,臣也請旨。”竇嬰深知邊關實情,能不能打敗匈奴的反撲,關鍵就在弩了。而周陽東拼西湊,也才湊出四千多架弩,這太少了。

    邊關當然不止這麼一點弩,守城總得要留下一些弩。

    景帝要是把武庫的弩送到邊關去,那麼,這一戰,漢軍獲勝的把握就更大幾分。景帝這話,簡直就是天音,周亞夫激動難已:“謝皇上!”

    擺擺手,景帝長歎一聲:“前朝河套之戰時,始皇下了一道聖旨,很有豪氣的聖旨:讓匈奴知道誰才是飛騎的祖宗!”

    “前朝是飛騎的祖宗?”飛騎在歷史上很有名,周亞夫是知道的,一聽這話,既是振奮,更是驚奇。

    景帝知道周亞夫讀書不多,於這些史實所知甚少,看著竇嬰,沒有說話。

    竇嬰明白,景帝是要他給周亞夫解釋:“條侯有所不知,前朝起於隴西之地,稱為秦部族。秦部族為周天子獻馬,他們精於騎射,善用飛騎。飛騎嘛,條侯是知道的,他們身著皮甲,騎著戰馬,腰間懸著人頭,揮著武器衝殺。這在當時,遠近聞名,附近的部族都懼怕秦族飛騎。是以,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之後,周平王求告無門,這才跋涉千里,趕到隴西,求見秦襄公。秦襄公率領五萬飛騎,南下關中,與戎狄大戰於鎬京,大破戎人八萬之眾,收復鎬京。周平王眼見宮室毀壞,東遷洛陽,大亂之世,春秋戰國由此開始。”

    “哦!原來如此!”周亞夫恍然:“讀書人多言前朝殘暴,卻不知,戰陣之上,刀槍無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怎能以仁義說事?誤矣!誤矣!”

    在當時,雖有人罵秦朝殘暴不仁,卻遠不及後世,畢竟儒家還未獨尊。

    景帝接過話頭道:“河套之戰,蒙恬先是用強弩射殺匈奴,血流成河,匈奴抵擋不住,開始北遁。公子扶蘇,親率十萬飛騎,與匈奴硬撼,穩占上風,殺得匈奴無還手之力。大漢何時才能有如此善戰的騎兵?”

    要是漢朝現在有一支能征善戰的騎兵,這局面就大為不同,景帝歎息不已。

    周亞夫和竇嬰施禮告退,前去武庫清點弩。

    XXXXXX

    雁門城下,漢軍正在訓練騎射,經過這些天的訓練,他們的騎射功夫有了長足的進步。當日觀兵時,他們僅僅是會騎馬,而現在,卻是精熟了許多,不僅能騎馬,還能開弓放箭,馬上砍殺。

    個個熱汗淋漓,卻是精神抖擻,奮力砍殺。

    周陽站在山崗上,一身的汗水,這天氣實在是太熱了。李廣、程不識、馮敬、公孫賀、公孫建他們在陣中賓士,指點糾正不對之處,個個衣衫濕透。

    日正中天之時,餉午時分到了,上午的訓練結束,兵士去用營飯。周陽和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馮敬他們聚在一起,各自對付一份營飯。

    “大帥,弟兄們的騎射大為精進,不能光這麼練,得讓他們去廝殺。只有廝殺,才最是讓人長進。”李廣大口扒飯,大聲提議:“大帥,我們有幾萬匹馬,步兵、弩兵都是四條腿,來去如風。不如,我們趁匈奴還在調兵之際,殺向單於庭!”

    這提議大膽,卻是讓人怦然心動,程不識手中的營飯差點摔在地上,激動不已:“大帥,飛將軍所言極是有理。數十年來,大漢軍隊就沒到過單於庭,要是我們殺去,匈奴一定不覺,給我們殺一個措手不及,一定能有大的斬獲!”

    馮敬也忍不住了:“匈奴現在正在歇息,他們一定想不到,我們會在炎夏時節攻到他們老巢去!”

    “幹吧!”公孫賀停止了吃飯,一雙眼睛睜得老大,看著周陽。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集中在周陽身上,靜等他的決斷。

    李廣的提議太有誘惑力了,周陽一顆心怦怦直跳,很想答應出兵。可是,仔細一想,現在不行:“飛將軍所言有理,要是我們現在出兵的話,誓必會有不錯的斬獲。可是,有幾個問題,我們得明白,一是我們的騎兵太少,弩兵和步兵雖能騎兵,其騎射砍殺比起騎兵差得太遠,真要與匈奴大軍遭遇,於我們不利。二是我們的糧草難以為繼,象這麼龐大的軍隊,深入大漠,沒有糧秣,那是不行的。三是單於庭不在龍城,而是在龍城之北數百里之地,這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打擊範圍。要是在龍城的話,倒可以一試。”

    龍城離漢境上千里,騎兵只需要三四日就可以趕到,可是軍臣單于給建章軍窮追猛打,嚇怕了,一路北逃,逃得更遠了。

    “那我們攻龍城!”李廣把營飯一放,聲音很高:“龍城是匈奴單於的埋骨之所,要是我們把龍城攻下來,嘿嘿……”

    這也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眾人齊聲附和:“對呀,大帥,打龍城!”

    要是把龍城給攻佔了,就是挖了匈奴的祖墳。匈奴重視祖先墳墓,一定會暴跳如雷,那是何等的大快人心!

    這方案太能誘惑人了,周陽猛的站起,手按在劍柄上。

    眾人刷的站起身來,手按在劍柄,等待周陽的命令。

    靜!

    死一樣的寂靜!

    時間在等待中過去,周陽眼裡的光芒褪去:“不得不說,飛將軍此議極好,我都差點同意了。可是,現在不行。現在的龍城是一座空城,沒有多少匈奴,即使我們把匈奴的祖墳給掘了,所獲也不大,反而暴露了我們的實力。我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殲滅匈奴的軍隊,只有把匈奴的大軍給收拾了,龍城也跑不掉。”

    攻下龍城的影響會非常大,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殲滅匈奴軍隊。在掘祖墳與殲滅匈奴軍隊二者之間進行選擇,李廣他們這些名將,不會選錯,歎息一聲,不再言語。

    就在他們歎息之際,周陽的話讓他們格外振奮:“我們也不能讓匈奴過得太舒服,不能讓單于從容調兵,我們應該趁這時節,給匈奴送上一份大大的禮物!”

    “又是禮物?”

    眾人想起安陶之事,不由得臉上泛光,眼裡閃爍著熾烈的光芒。

    “也沒什麼。數十年來,匈奴一直滋擾邊關,就沒有大漢軍隊滋擾過匈奴,我想派幾萬軍去騷擾匈奴,報仇去!”周陽非常平靜的說。

    “幾萬軍隊?”

    幾萬漢軍去滋擾匈奴,從來沒有發生過,李廣、程不識他們的眼珠子差點砸在地上。

    真要如此的話,數萬漢軍出現在大漠上,到處滋擾砍殺,那會是什麼結果?

    必然是血流成河,屍積如山!

    一場空前的大報復行動就這樣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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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17:13:59
第三卷 邊塞烽火 第四十一章 深入大漠

雁門城下,數萬漢軍集結待命。這些漢軍,全是騎兵。說是騎兵並不準確,真正的騎兵並不多,只有數千人,更多的是會騎馬的弩兵和步兵。

    雖不是真正的騎兵,卻也人如龍,馬如虎,氣勢如虹,一片肅殺之氣。

    周陽騎馬而來,李廣、程不識、馮敬、公孫賀、公孫建他們緊隨其後,除了李廣,個個喜笑顏開,振奮異常。

    李廣卻是擰著眉頭,一臉的不高興,嘴巴撅著,好象有人借了他錢不還似的。

    策馬來到陣前,周陽一拉馬韁,停了下來,掃視一眼漢軍,大聲訓話:“弟兄們:我們背後就是大漠,匈奴的地界!數十年來,沒有大漢軍隊踏上過這片土地!一個月前,我們終於踏上了匈奴的土地!”

    “大漢萬歲!”

    一個月前的追擊戰盡人皆知,人人振奮,一提起這事,讓人熱血如沸。

    容歡呼聲安靜下來,周陽再接著訓話:“那一戰,我們追得匈奴無處藏身!匈奴在做夢的時候,我們殺到!匈奴烤好羊肉,溫好馬奶子,我們殺到,他們的美食成了我們的腹中物。和匈奴打了這麼年的仗,我們第一次發現,原來匈奴還如此好客!”

    最後這句話是在調侃,漢軍放聲大笑,笑過之後,又是歡呼不已。

    “這一次,我命令你們,深入大漠,滋擾匈奴,能打則打,不能打則走,不必戀戰。”周陽接著訓話,聲音異常振奮:“用你們的弓箭、寶劍,殺死匈奴,奪取他們的牛羊,挖掉他們的祖墳!用你們的武器迫使匈奴痛哭!”

    “漢軍威武!”

    漢軍齊聲歡呼,揮著漢劍,日光下,漢劍閃閃發光,好象一面碩大的鏡子。

    “殺入大漠!”

    周陽拔出腰間的漢劍,朝北一揮。

    驟然間,蹄聲如雷,濺起無數的煙塵,漢軍疾馳而去,數萬匹騎兵賓士起來,蹄聲如雷,驚天動地。

    這是漢朝歷史上,第一次有如此之多的騎兵,好象一片紅色的海潮,向北湧去,漫過了長城,向大漠深處卷去!

    用實戰來歷練軍隊,李廣這說法很有道理,周陽決心採納。再說了,要是漢軍什麼也不做,讓匈奴從容調兵,那是在給匈奴機會,這種事情,周陽肯定不幹,決心滋擾匈奴。

    周陽把幾萬漢軍化整為零,每五百人為一隊,要他們深入大漠滋擾。此時,匈奴的軍隊主要調集在單于庭,漢軍不會有危險。

    即使遇到匈奴,打不過,還不能跑嗎?這幾萬漢軍,沒有重裝備,全是皮甲、弓箭、漢劍,和匈奴一樣輕裝,即使匈奴要追也不容易。

    皮甲、弓箭、輕武器,實際上就是“飛騎”,要是他們腰間再懸著人頭的話,那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飛騎了。

    飛騎,是秦部族的看家本領,自從秦朝滅亡之後,已經絕跡,今日卻重現了!

    秦部族是秦始皇的先祖,正是從飛騎開始,秦部族衝殺了五百多年,最後統一了中國。這是一支英勇善戰的軍隊,開創了中國歷史的新篇章!

    此時此刻,要是從空中望去的話,只見大漠上一片紅潮,正在滾滾北去,非常壯觀。

    周陽給他們的任務,還有一個,那就是要記錄下匈奴的地理山川水源草地,這是為將來深入大漠做準備。

    數十年來,漢軍沒有深入過匈奴,對匈奴的地理、山川、水源、草地極為不熟。若是這些戰爭必不可少的資料為漢軍掌握,將軍深入大漠大戰,有莫大的好處。

    直到漢軍消失在視線中,周陽一拉馬頭:“我們也走!”

    深入大漠,周陽是必去的。上次追擊戰,突然行動,沒有事先謀劃,再加上對匈奴的地理不熟,錯失了不少戰機,周陽引以為恨。這次,周陽的目的就是要瞭解匈奴的山川地理,要是可能的話,憑藉有利的地形條件,伏擊匈奴。

    數萬大軍深入匈奴腹地進行滋擾,是漢朝歷史上的第一次,雖然騎射嫺熟的騎兵並不多,足以讓人自豪一輩子了,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馮敬他們都爭著要去。

    雖然說,匈奴的軍隊在向單于庭集結,卻也不能不防,需要人留守,統領邊關漢軍。留下來守家,第一人選是周陽。周陽要親自勘察大漠,眾人也無話可說,畢竟上次的追擊,因為地理不熟而錯失的戰機讓他們扼腕。

    周陽不留守,這重任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飛將軍李廣身上,這是眾人一致的推舉。

    至於原委,那就很簡單了,誰叫李廣的名氣那麼大,讓匈奴一聽到他的名字就頭疼呢?說起在匈奴中的名頭,李廣無疑是最大的,他的名氣遠遠超過了周陽。

    儘管周陽一連謀劃了兩場大勝仗,因為時間太短,匈奴所知者不多。就是軍臣單于,也是前不久才剛剛知道,打敗他的是周陽,更別說其他的匈奴了。

    有李廣留守,那就是萬無一失了,周陽他們很是放心。

    可是,李廣卻是一百二十個不願意。踏上匈奴土地,深入大漠,這是他從戎以來最大的夢想,當夢想就在眼前時,和你沒什麼關係,誰也會不高興,李廣是整天板著一張臉,以前的愛說愛笑早不見了蹤影。

    “飛將軍,有勞了!”周陽經過李廣身邊,揮手作別。

    “說好了的,我只管半個月。半個月以後,你別想撂挑子!”李廣嘟囔著,大聲提醒一句:“莫要忘了,許我打頭陣的事!”

    此次大舉出兵,目的是為騷擾,時間不能太長。一旦給單于知道了,他肯定會派軍隊前來廝殺。漢軍分散,五百人為一隊,滋擾起來很有好處,卻也兵力分散,危險也大,不宜在大漠久留。

    “到時再說,到時再說!”程不識策馬來到李廣身邊,笑呵呵的道:“飛將軍,這打頭陣得視情形而定,眼下說了不一定有用。沒准,到時卻落在我程不識身上了!”

    為了讓李廣留守,李廣特的提出,在大戰之際,要他打頭陣,要不然,死活不肯。周陽沒法,只得同意了。

    程不識這話無異于火上澆油,李廣差點破口大駡,指著程不識,氣哼哼的道:“程將軍,你要是敢跟我搶,我饒不了你!哼!”

    “哈哈!”程不識大笑而去。

    過了長城,周陽和公孫建、程不識他們作別,帶著一支人馬,進入了匈奴的地界。

    周陽第一次深入大漠是為了獵殺射雕者,襲擊了阿胡部的營地。第二次深入大漠,追得軍臣單于無處藏身,嚇破了膽。這是周陽第三次深入大漠,會有何等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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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邊塞烽火 第四十二章 一路凱歌,一路血

    “得!”

    急驟的蹄聲打破了大漠的寧靜,正是周陽率領的五百建章軍在賓士。

    周陽雖是校尉,卻是邊關漢軍的統帥,安危至關重要,周陽一提出要深入大漠勘察,李廣他們先是不同意,一致反對。周陽說服他們後,他們提議,要周陽率領五百建章軍,要不然,他們無論如何不同意。

    五百建章軍,相當於數千騎兵,周陽的安危不會有問題,李廣他們這才放心。

    抹一把臉上的汗水,周陽仰首向天,烈毒的日頭掛在天上,真夠熱的。怪不得性喜寒冷,卻怕熱的匈奴不願在這麼熱的天打仗。不要說匈奴能不能忍受,就是周陽都覺得難受。

    “前面是水草地,有一個湖泊,叫雀兒湖,是有名的水源之地。左邊百城處有一座山,雖不大,也有方圓數十裡。右邊有一處低窪之地,太潮濕。”周陽指著前面的湖泊,給身邊的建章軍介紹:“要記下來。此處極為重要,是匈奴南下的必經之地。”

    此次出來,帶的有文吏,立時圖繪起來。

    周陽傳令,下馬歇息。坐到鬆軟的草地上,好象坐在沙發上舒服。周陽喘著氣,隨手折下一段草莖叼在嘴裡,打量起來,此處風景非常優美,水碧、草青、天藍,處身其間,仿佛置身在天堂一般。

    要是再有牧民放牛牧羊,揮著馬鞭,趕著牛羊,唱著牧歌,會讓人樂而忘返,實在是太美了,可以說是人間天堂。

    習習涼氣吹來,拂在身上,舒爽異常,比起現代社會的空調更讓人舒暢。

    “稟大帥,前方發現匈奴一處營地!”趙破奴飛馬趕來稟報:“一共一百零七座帳幕,沒軍隊,是牧民,還有成群結隊的牛羊。”他親自偵察過,瞭解得非常詳細。

    周陽非常滿意,飛身上馬道:“進入大漠已經兩天了,我們還沒有殺過一個匈奴,現在,機會來了,就用我們的寶劍砍下匈奴的頭顱!”

    “諾!”漢軍轟然領命。

    周陽手一揮,五百建章軍疾馳而去。趙破奴跟在周陽身邊,指點著方向。

    很快,周陽就望見在雀兒湖的另一邊,有一百多座帳幕,還有不少牛羊,正在吃草。一個個牧民,騎在馬上,揮著鞭子,趕羊牛羊,唱著牧歌。

    牧歌悠揚動聽,要不是漢匈世仇,坐下來聽他們唱歌,還真是讓人享受。

    如雷的蹄聲驚動了匈奴,不少人從帳幕裡出來觀瞧。更有人揮著手,大聲吆喝,歡欣鼓舞,好象過年似的。

    周陽聽得懂匈奴話,他們說的是:“大單于的軍隊來了!”

    “是大單于本部兵馬!”

    “只有大單于本部兵馬才能有如此雄壯的陣勢!”

    建章軍高大健壯,騎射嫺熟,只有單于本部兵馬才比得了,由不得他們不異想天開。

    要是在平時,聽到這話,建章軍會嘲笑。可是,眼下是殺戮時刻,哪會有嘲笑的心情,個個揮著漢劍,直沖而前。

    “漢軍的劍!漢軍的衣衫!”

    “他們肯定殺了不少漢人!”

    匈奴就是做夢也是想不到,這是真正的漢軍,還是漢朝最精銳的建章軍,直到建章軍的漢劍砍下他們的頭顱,他們方才明白過來。可惜,已經晚了。

    一顆接一顆頭顱飛起,一篷篷鮮血,一具具屍體,一聲聲慘叫……匈奴在建章軍的攻勢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整個戰鬥,只持續了一盞茶時分就結束了。

    吐口氣,周陽把手中漢劍在匈奴屍身上一抹,擦掉血跡。

    趙破奴皺著眉頭:“大帥,這些老弱婦孺怎麼辦?”

    營地中,數十名老弱婦孺,人人驚恐不安,打量著圍住他們的漢軍,好象受驚的兔子。

    要是匈奴殺來,所過之處,必然是雞犬不留。建章軍明知道匈奴的惡行,就是殺了他們,也不會有人有異議,可是,他們對這些婦孺老弱卻是下不了手。

    這就是漢軍與匈奴的區別。

    周陽策馬來到近前,打量著匈奴:“說,你們中有誰沒有殺過漢人?”

    十幾個老頭子驚恐的低下頭,根本就不敢看周陽他們,一顆頭顱埋得深深的。匈奴打了數十年的漢朝,他們年青時肯定沒少殺漢人。

    “拉出去,砍了!”

    不等周陽下令,趙破奴手一揮,建章軍上前,把這些老頭拉出去。

    “漢人爺爺,饒命!我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老頭子們出聲乞饒。

    “不是你們不敢,是你們殺不動了!”周陽冷冷的駁斥,一揮手,劍光閃爍中,十幾顆花白頭顱滾落在地上。

    “他們怎麼辦?”趙破奴緊握著手中的漢劍,緊抿著嘴唇,眼裡閃爍著嗜血的光芒,卻是下不了手。

    匈奴殺來,老弱婦孺必死無疑,決不會有任何一點憐惜之心。周陽很想把他們殺光,卻是狠不下心,沉吟了一陣,歎口氣道:“留他們一條生路。”

    有匈奴懂得漢話,驚喜莫銘,跪在地上叩頭:“謝漢人爺爺饒命!謝漢人爺爺饒命!”

    “你們記住,匈奴殺我大漢百姓,如屠豬羊,此仇不報,誓不為人!血債必要血償,他們,年青時殺過大漢百姓,如今已經授首!今日饒過你們,是你們沒有沾上大漢百姓的鮮血!”周陽揮著滴血的漢劍,指著匈奴,大聲喝道:“若你們敢妄殺大漢一個百姓,我們必是雞犬不留!”

    一拉馬韁,沖牛羊馳去:“把牛羊殺光,一頭不留!”

    建章軍領命,沖上去,一陣砍殺,牛羊死傷無數。

    等到建章軍停下來,沒有一頭活著的牛,沒有一隻活著的羊,真的是雞犬不留了。要是周陽能狠下心,把那些老弱殺了的話。

    牛羊是匈奴的生活必需品,殺了牛羊,就是絕了匈奴生路,建章軍雖然狠不起心腸殺這些老弱,沒有了牛羊,他們失去了生活之資,就是自生自滅,能不能活出來,只有天知道。

    建章軍把牛羊肉烤熟,包裹好,放在馬背,再找些馬奶子,算是完成了補給,疾馳而去。

    周陽他們,就這般一遇到匈奴的營地,就大肆砍殺,把匈奴的丁壯和曾經殺過漢人的老頭全部殺掉。至於婦孺,不忍心殺他們,留了一條生路。

    此時此刻,若是從天空望去,在上千里廣闊地域上,到處都是湧動的紅色浪潮。這種紅色,不僅僅是漢軍,還有鮮血,匈奴的鮮血!

    這是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復仇行動。不計其數的營地給漢軍襲擾,不計其數的匈奴做了漢軍刀下鬼。

    凡是漢軍經過之處,必是死傷無數,血流遍野。

    一路凱歌,一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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