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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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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賀堅強]大宋的智慧(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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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2 07:42:51
第二卷春風裡,陽光下 第三十九章 最後一塊木牌

    小馬其實很聽話,雲崢給他清洗了之後,又拿刷子刷了毛,這匹馬就顯得比剛才漂亮多了,給它喂了一些豆料,小馬就一直跟著雲崢跑東跑西。

    都說缺什麼補什麼,雲崢發現自己現在最缺少的就是仁愛之心,所有的事情在自己眼裡其實都是一些冷冰冰的數字,是自己牆上的一個記號,或者是棋盤上的一個棋子,這樣做很不好,非常的不好,是一種病,自己就是老師,所以也就很清楚該如何治療,多養一些寵物或者會有好處。

    小馬很粘人,前面之所以會跟那個吐蕃人鬧彆扭,很大的原因和吐蕃人粗暴的飼養方式有關,有些生靈其實很聰明的,對外界的反應非常的敏感,而這匹馬就是這樣。

    草原上下雨了,雨水並不大,不像山那邊的雨水是溫的,這裡的雨水冰涼,澆在身上的感覺更加的讓人感到舒坦,雲崢在雨地裡練習騎馬,既然已經開始了,那就不要因為任何事情停下來,否則不如不練。

    披風變得沉重,這是因為吸滿了水的緣故,沉甸甸的墜在身後,今天的三十里騎術已經練習完畢,雲燁從馬背上跳下來,卸掉了鞍韉,將戰馬拉到棚子底下,倒了一些豆料餵馬,見戰馬開始吃豆料了,自己用麻布開始擦拭戰馬的身子,擦拭完畢後,就把一塊舊毯子披在馬背上,這才開始清理自己身上的水漬。

    照顧好戰馬這是吐蕃人教給雲崢的,一個好的戰士如果沒有了戰馬,就像是飛不起來的鵪鶉,遲早是要被銀狐裡吃掉的。

    向行家學習,這是雲崢一直遵循的一個理念,不管這個人是不是吐蕃人,首先他是一個行家,一輩子生活在馬背上的人,他對戰馬的認知一定要比一個空空而談的傢伙高得多。

    雄鷹王帶著黃又廷走了過來,他摸著雲崢剛剛收拾乾淨的戰馬,帶著笑意說了一句話,黃又廷趕緊對雲崢說:「王說你已經是一個合格的騎士了。」

    「感謝您的盛讚,我將把它當做我的榮耀記在心裡。」

    「年輕的雄鷹就該展翅飛翔,年輕的男子漢就該讓自己的威名在草原流傳,少年郎,你真的很希望雄鷹部幫你們除掉元山的盜賊嗎?」

    「是的,偉大的雄鷹王,那些盜賊已經成為我來到草原的最大阻礙,我就像一隻蹲在樹枝上的山雞,眼看著狐狸吞噬我的孩子只能悲鳴幾聲,想要復仇和恢復家園的平靜我只能向偉大的雄鷹王求助,只有您用有力地爪子帶走狐狸,我才能繼續放心的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為此我願意竭盡我所有的力量幫助您成為更加廣闊天空裡的王者,這裡所有的財產我也願意雙手奉上,只願求得您的庇護。」

    「勇士殺死惡魔用不著一隻草雞幫忙,雄鷹和狐狸天生就是對頭,不管他在草原還是在高山,好好地做你的生意吧,年輕的漢家郎,雄鷹想要食物只會用自己的爪子去奪回來,而不是從可憐的山雞那裡得到奉獻。安心吧,當你回家的時候,你可以敲著鑼鼓回去,也可以向所有人炫耀你從雄鷹部得到的財物,雄鷹保證你將一路平安!」

    「偉大的雄鷹王,有了您的保證,我決定將自己最後的一口鍋子,最後的一寸麻布,最後的一口食鹽都留在草原上。」

    雄鷹王哈哈大笑著就離開了,雲崢的謙卑充分的滿足了他對雲崢的試探,他認為雲崢這就是一個隻想做生意的貪婪之徒,現在還不夠肥,等到足夠肥碩的時候,也就到了收割的時候。

    黃又廷帶著諂媚的笑容隨著雄鷹王離開了雲燁的棚子,臨走的時候別有深意的看了雲崢一眼,表示他在這件事情上出了很大的力氣。

    雲崢給了黃又廷一個瞭然的眼神,然後就走進了自己的帳篷,慢慢的嚼著一口奶渣,瞅著桌子上立著的幾個小小的木條發呆,直到過了很久,他才動手推到了第一塊木條,然後就眼看著所有的木條全部傾倒。

    雄鷹部如果獲得了元山的財富實力必然就會上一個新的臺階,就像能量守恆一樣,一雞死一雞鳴,死了元山,又來了雄鷹部,從他剛才的話裡面聽得出來,他打算在元山施行他的統治!

    雲崢想殺死元山的強盜,卻沒打算當賣**,自己是純正的漢裔,沒打算像黃又廷一樣成為吐蕃人的狗。

    雲崢又把木條擺了起來,一個個的放好,間距都是一樣的,用一次輕輕地推倒,這樣的遊戲從中午一直玩到了旁晚,最後一次推倒的時候,他驚訝的發現居然有一個木條沒有倒下去,仔細看了之後才發現是自己擺的位置不對,稍微遠了一點。

    是啊,怎麼才能讓豆沙縣成為最後這枚不受波及的棋子呢?

    猴子端來了一碗飯,上面覆蓋著厚厚的牛肉片,汁水很多,牛肉底下還藏著幾顆野菜,味道應該很不錯。

    」猴子,我們只有一碗飯,只夠一個人吃的,但是現在那個吃了我們飯的傢伙打算睡我們的屋子你說該怎麼辦?」

    「趕走他,那是咱們的家。」

    「可是這傢伙很強壯,我們打不過。」

    「那就找一個幫手繼續趕他走。」

    「幫手請來了,也幫我們打走了那個人,可是幫手現在問我們要吃要喝還要睡我們的屋子這該如何是好?總不能再繼續請幫手啊。」

    「那就找這個幫手的仇人,兩個人力氣差不多大,最後會打的頭破血流的。」

    「兩個壯漢在咱家打架,最後打破的罈罈罐罐都是我們的損失,這種傻事可不能幹,會被人嘲笑很多年的。」

    「那該怎麼辦啊?」猴子知道雲崢問他這些事情一定是有用意的,自己卻想不出應對的辦法來,猴子立刻大急起來,豆沙寨這個家對他來說非常的重要。

    「其實也不是沒辦法,你剛才說的就很對,是該找幫手的仇家,可是不能請他到咱家來禍害,必須讓仇家去幫手家禍害這才對,只有這樣,幫手才會急著回家不想睡咱家了,有一個典故說的就是這事,名字叫做圍魏救趙,不過我覺得稱之為李代桃僵更好一點。」

    雲崢說完話,就把木條扔掉,端起飯碗吃飯,吃的非常的香甜。

    第二天,天氣晴朗,為了能更加快速的交換完貨物,雲崢請了很多牧民騎著馬去遠處吹牛角號,示意這裡正在開集,邀請更多的牧民過來以貨易貨。

    雄鷹部的使者也在向四面八方飛馳,不到兩天的功夫,雄鷹王的帳篷邊上就彙聚了不下三百名強壯的武士,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地增加中。

    賴八這些天什麼都沒幹,不斷地在牧民群裡來回的轉悠,豪邁的結識新朋友,抗在肩膀上的酒袋子不到一個時辰就已經變得癟癟的。

    就在賴八準備再去扛一袋子米酒過來,接著交朋友,一隻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回頭看的時候,他就看見了一個嘴裡叼著竹管的少年藏民。

    這傢伙現在不管吃東西,還是喝酒,都是用吸的,上一會挨得那一箭,再加上賴八在他的嘴裡胡亂割掉了很多肉,徹底的破壞了他的咀嚼功能,這輩子都只能吃流食。糌粑還好說,只要吸一點問題不大,肉糜也沒問題,可是他看到雲崢面前的環餅,竟然也露出一副非常想吃的樣子。

    雲崢呵呵一笑,就把環餅泡進香濃的肉湯裡,這傢伙大喜,換了一個粗大的竹管用力的一吸,那條環餅就不見了蹤影,吃下去之後居然得意地捶捶胸口,得意非凡。

    吃完飯又喝了一點酒,賴八總算是從另外一個人嘴裡知道了他們來的目的,就是想知道雄鷹王大量的召集武士到底想幹什麼。

    雲崢搖搖頭表示不知道,但是他指著正在市場上拿著鞭子巡查的黃又廷,說這傢伙才是雄鷹王的心腹,他應該知道,自己這樣的一個小商人不知道雄鷹王的打算。

    莫達大喜,吐蕃漢子就算是死也不會**自己的部族,但是這樣的宋人就好說了,出於對黃又廷的好感,雲崢不斷地哀求他們不要殺死黃又廷,要不然雄鷹王絕對回去找他們復仇的。

    年輕的莫達用一個細竹管吹著好聽的哨子就出了雲崢的寨子,身子敏捷的越過圍欄就混進了人群中。

    眼看著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雲崢忽然覺得自己沒有出現那些飄忽不定的不真實感,而是覺得自己在這一刻徹底的融進了這個世界。

    抬頭看看天,天藍的不真實,地上的草也綠的不真實,而那些牧民卻變得真實無比,這是矛盾的,卻又如此的和諧。

    不斷的觀察著這裡的沒一張臉,想要記住,最後卻一個都沒有記住,該死的恍惚症居然在這個時候到來了,雲崢狠狠地掐著自己的虎口,良久才清醒過來。

    賴八把嘴湊在雲崢的耳邊輕輕說:「黃又廷被抓走了,不過又馬上放回來了,莫達要求我們做完生意就離開天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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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2 07:43:15
第四十章 發動

      臨睡前雲崢才將所有的木條擺好,不是因為數量多,而是因為他的手在發抖,謀事在人而成事在天,自己的計謀是簡陋的,粗糙的,甚至是不嚴謹的,但是現在,他是自己唯一的選擇。

    再一次推倒了木牌,這一回木牌擺的位置很正,全部都倒了下去,直到這個時候,雲崢才把手裡握著的最後那枚木牌擺了上去,這一回,木牌不會再倒下去了……

    不想看星星的時候它星光燦爛,想看星星的時候卻烏雲滿天,月亮在雲層後面飛快的行走,似乎永不疲倦,猴子和憨牛在低聲討論到底是月亮在跑還是雲彩在跑,討論了很久都沒有結果,雲崢當然知道這是雲彩在跑,事實上月亮也在跑,不過這是地球公轉的結果。

    他不想告訴猴子和憨牛更多的知識,因為這會引來他們更多的疑惑,只是淺笑一下,就拉開毯子睡覺,外面的帳篷裡傳來了**的聲音,這是賴八在向他的**們告別,直到現在,賴八還認為自己將來還能夠繼續在這裡經商。

    這一次會死多少人?雲崢不知道,賴八雲燁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莫達要自己轉達的那句話的意思,他在心安理得享受著自己的幸福。

    晚上的時候有急促的馬蹄聲向元山的山口奔去了,不是一兩匹戰馬而是很多的戰馬,甚至可以說是戰馬群。

    雄鷹王到底是一個久經戰陣的悍將,他很清楚事情不能拖得太久,當他的武士人數到達六百的時候,他就悍然發動了攻擊,他們發動的時間超乎了雲崢的預料,總以為最少還需要三天,沒想到雄鷹王一刻的閒暇都不給自己的武士留。

    雲崢看著手裡小小的沙漏,默默地計算著時間,後天天亮的時候,這些吐蕃武士就該到達元山了,清晨的元山是防守最薄弱的時候,因為早就聽說元山的早晨是從中午開始的,清晨的元山濃霧彌漫,陰濕寒冷,並不適宜人類出來活動,只有當陽光消除了霧氣之後元山才是人類的世界。

    悶雷般的馬蹄聲自然驚醒了所有人,好些婦人**著上身就鑽出帳篷向已經遠去的戰士歡呼祝福,他們的父兄又要開始新一輪的征伐了。

    賴八被那些吐蕃婦人無情的拋棄了,那些婦人已經在準備迎接得勝的父兄們歸來,無暇理睬賴八的心情好壞。

    讓賴八更加鬱悶的是雲崢要求馱隊需要立刻啟程,不能有片刻的遷延,只要雄鷹部開始和元山的盜賊激戰的時候,莫達的騎兵群就會立刻過來搶劫天湖,雲崢不想商隊也成為莫達的目標,莫達走的時候能通知一聲,已經是看在賴八救了自己姓命的份上了。

    昨夜的癲狂讓賴八和他的族兄們精疲力竭,不過他們在雲崢嚴厲的催促聲中還是做好了出發的準備,回程的時候要輕鬆的多,至少每人都能有一匹馬。

    雲崢的馬鞍子上拴著一條韁繩,那匹一歲口的小馬就緊緊地跟在後面,同樣幼小的馬還有三匹,這是最精貴的東西,受到了賴八的精心照顧。

    雲崢胯下的這匹大青馬已經和他非常的熟悉了,雖然在趕夜路,雲崢依然穩穩的坐在馬背上,向主人告辭的時候,找不到雄鷹王,黃又廷神色不定的出現在馱隊的邊上,拉著雲崢的馬籠頭欲言又止。

    “老黃啊,我們要快點去元山,那裡一定有大筆的生意可以做,雄鷹王不可能拿走元山的所有東西,這時候去,正好趕上幫著大王打掃戰場,一些大王不要的東西,對我們來說簡直就是價值連城,比如說盜匪頭目的腦袋就是其中的一項貨物。”

    雲崢說的興高采烈,黃又廷卻神色不定,心不在焉,猶豫半晌之後才對雲崢說:“世兄,不如我也去元山,有我在,你和雄鷹大王說話也好說一些。”

    “您就是不說我也會邀請黃兄一同前往,做大買賣怎麼能少了黃兄您呢。”

    雲崢的話好歹讓黃又廷的心安了下來,從帳篷後面牽出三匹馬出來,估計這就是他在這裡的所有財產,他已經感到危險了,現在只想逃之夭夭。

    對於一個將豆沙縣的情形**的乾乾淨淨的傢伙,雲崢從來都沒想過要放過他,只要在元山利用完他最後的價值之後,也就到了該拋棄他的時候了。

    匆匆的趕路,自然不會有那些吐蕃武士一人雙騎快,天亮的時候將將走了一半的路,不需要用腦子判斷吐蕃人的行蹤,馬蹄踐踏過的草原和馬糞,就已經充分的指明了他們的去向。

    走了半夜,此時正是人困馬乏的時候,雲崢吩咐大家下馬歇息一下,燒火做點飯吃,按照自己的速度,三天后才能趕到元山,而這個時候,吐蕃人已經和元山的強盜激戰了兩天,勝負也早就該分出來了。

    現在只祈禱莫達的進攻不要開始的太早。

    從蕭主簿家裡得到的那把短劍雲燁一直戴在身上,雖然自己不太會使,有了它的存在總能安心一些。

    吃過飯,賴八他們就迅速的鋪好毯子開始睡覺養精蓄銳,黃又廷卻急躁的不停地打轉,想要催促雲崢快點走,又不敢說出來,因為他發現這時候的雲崢威風十足。

    休整了一個時辰,才繼續上路,小馬調皮的在大青馬的周圍不斷地蹦躂,一會跑到前面,一會跑到後面,片刻都不停止。

    初秋的草原是最美的時候,黃綠相間美的讓人心醉,如果說春曰的草原還只是一個羞澀的少女,那麼秋天的草原就是一個豐碩的婦人,在這裡總能找到可以吃的果實,山丁子,沙棘,遍地都是,如果運氣好還能找見幾顆藍莓果,這東西吃起來最是可口。

    雲崢現在並不急,他不急著看元山的戰況,慢慢的走就是想看看天湖那邊求援的人什麼時候過來,如果時間太早的話,他不介意殺掉那個前去報信的人。

    沙棘吃起來酸甜可口,就是沒什麼果肉,捋一大把塞進嘴裡榨幹汁液之後,嘟著嘴果核就像機關槍的子彈一般從嘴裡噴了出去。猴子舉著好大的一枝子在後面為雲崢供應彈藥。

    走到山口的時候就看到草原上有兩個騎兵亡命的從遠處跑了過來,雲崢就讓馱隊等候在山口,準備聽聽消息,此時他已經能看到元山上冒起的黑煙了。

    等哪倆騎跑近了,才發現這兩個傢伙騎的馬上連馬鞍子都沒有,臉上全是黑乎乎的血跡,見到雲崢和賴八就急促的說了好大一串話。

    黃又廷本來就蠟黃的臉上頓時一點血色都不見了,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一般,賴八和他的族兄弟們連忙把騎士扶下馬,灌水的灌水,一邊把吃的東西往他們的手裡塞。

    “莫達洗劫了天湖!”黃又廷終於慘叫了一聲,懊悔的拍著自己的**,看雲崢的目光也充滿了恨意。

    馱隊的人對他的恨意視而不見,匆匆的給那兩個吐蕃人換上了自己的馬,他們騎的戰馬已經快要口吐白沫了,要是再這麼騎下去這兩匹馬就廢了,都是最好的戰馬要是廢了就太可惜了。

    兩個吐蕃人瞅了一眼黃又廷不約而同的就抓著他的胳膊將他架到馬上,沖著雲崢說了一句感謝的話,就在黃又廷的慘叫聲裡快速的向元山馳去,不知道黃又廷能不能活到元山,畢竟把一個人的肚子頂在戰馬的鐵過梁上快速的賓士,五臟六肺都會移位元的。

    目送他們離開,雲崢笑著對賴八說:“你不是說還有一條道路嗎?我們走那一條就是了,這時候只要是雄鷹王看到的宋人,恐怕都會難逃一死。”

    賴八終於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上下牙齒扣得哢哢直響,好半天才對雲崢說:“我們以後再也不能去草原了?”

    “也不是,也就是停一段時間,如果黑水部和花嘛部不算太笨的話就不會放過這樣的一個好機會,一個只有一千武士的部族,實在是算不上大,他們還接連不斷地作戰,幾百里地疲於奔命,整個部族被吞併也不算什麼大事,畢竟草原上就沒有長盛不衰的部族。

    你只需要等草原上的戰事平息了,就能繼續做生意了,而這一次,這裡的生意全是你的,我一個銅子都不會要你的,你將直接和梁家做生意,只要把牛肉幹的生意給豆沙寨就成。”

    “我們現在做什麼?走另外一條路遲早還是要經過元山的,那裡繞不開啊。”

    雲崢一面跟著賴八走路,一邊對他說:“誰要繞開元山了,我們等雄鷹部的人走了之後就去元山放一把火,把那裡的房子和建築徹底的燒掉。還元山本來的面目。這樣美的一座山,有了那些東西變得醜惡不堪。”

    猴子和憨牛跟著雲崢的笑聲也大笑起來,燒掉元山的土匪窩這一宏偉的構想也曾經出現在兄弟倆的夢想裡,沒想到如今還能有機會實現,真是大快人心,只要燒掉元山,兄弟兩屈辱的往事也就會徹底的化為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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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烈女

   戰爭來到的太突然,華馬蜂站在高牆上往外看清楚來犯之敵的時候才知道事情麻煩了,地勢稍低一些的老爺嶺已經廝殺的難解難分,箭矢,刀槍齊出,看到不斷地有灰瓶拋了出來,華馬蜂就知道彭六子已經用盡了全力。

    元山上到處都是慘呼之聲透過濃霧鑽進華馬蜂的耳朵。

    “出戰吧,如果再不出戰,元山就完了。”花娘俏生生的出現在華馬蜂的身邊,。

    “狗頭山有我在,我幫你守著。”

    這時候不是說廢話的時候,對手是吐蕃人,如果不當機立斷誰都活不下來。

    “打開大門,推出石車砸死這些吐蕃狗!”

    眼看著一隊吐蕃人沿著大門前的坡道就要衝上來,華馬蜂下達了自己的命令,大門開了,吐蕃人剛剛舉起了皮盾,沒想到落下來的卻是一輛輛裝滿了石頭的木車,這些東西原本就是為彭六子準備的,現在全部落在了吐蕃人的頭上。

    青岡木製造的車子堅固無比,從陡坡上挾雷霆之勢當頭壓了下來,為首的吐蕃人連慘呼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石車撞得骨斷筋折,沖進人群的石車暴烈的在人群裡開出一條血路,窄窄的山道上能站立的吐蕃人已經所剩無幾。

    華馬蜂怒吼一聲就帶著手下衝殺了下來,手裡的一杆銀槍被他舞的如同風車一般,一人獨戰兩個吐蕃勇士居然不落下風。

    眼見頭領勇不可當,其餘的盜匪吶喊一聲就將剩下的七八個吐蕃人圍在中間,刀子鐵叉齊出,仗著人多勢眾,七八個吐蕃人左突右砍了一番,最終因為勢單力薄被強盜,們捅翻在地,華馬蜂大喜,找了一個空子,袖子裡的突地飛出來一支袖箭,毫無徵兆的鑽進了正面的那個吐蕃人的眼眶,趁著最後那個吐蕃人愣神的機會,一槍刺進了他的咽喉。

    被射中眼睛的吐蕃人疼的在地上打滾,華馬蜂獰笑著撿起一把刀子重重的砍在吐蕃人的脖子上,被砍掉的頭顱咕嚕嚕的沿著山坡滾了下去。

    抹一把臉上的血漬,華馬蜂拿手一招,繼續向山下殺了過去,彭六子那裡已經能看到吐蕃人正在往牆上爬。

    只是短短的時間,華馬蜂就損失了至少六名悍匪,這讓他心疼的直抽抽,可是今天沒法子了,和吐蕃野人沒辦法講道理,那些人只要殺上來,所有人就逃不掉被分屍的命運。

    來不及去想歷來相安無事的吐蕃人為何要攻打自己,現在先把彭六子救下來才是正經,否則就有被各個擊破的危險。

    強盜們的箭術很差,密集的箭雨過去,也殺不了一兩個吐蕃人,那些對箭矢極為敏感的吐蕃人,只需要舉著皮盾就能輕易的格飛那些綿軟無力的箭矢,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只需要簡單地格擋然後揮刀就能將面前的強盜輕易地砍死。

    彭六子怪叫連連,渾身浴血,斬馬刀奮力一劈,鋒利的刀鋒斬開了皮盾,刀沉力大,順勢斬掉了吐蕃人的半個腦袋,紅的白的掉了一地,一腳踹開擋在面前的屍體,繼續向前門殺了過去。

    雄鷹王此時已經非常的後悔了,原以為能夠輕易拿下的元山,從早晨激戰到現在,雖然已經將週邊清理了出來,但是還有兩處堡壘的廝殺到現在還沒有進展,而自己的吐蕃武士已經傷亡了不下百人。

    雖然強盜死掉的人更多,但是在雄鷹王的眼裡,這依然是一樁虧本的買賣,就算是拿下元山,也不足以補償自己蒙受的損失。

    那個漢家子該死!黃又廷該死!

    已經被部下的傷亡刺激的快要發瘋的雄鷹王赤紅著眼睛,四處巡梭,一個跪在地上的投降的強盜立刻就成了他洩憤的目標,彎刀從腰畔靈巧的跳了出來,寒光一閃,強盜的頭顱就飛上了半空,如果雲崢和黃又廷在這裡,他不介意用更加酷烈的手段去對付這兩個人。

    元山的實力被這兩個人輕易地就弱化了,否則,雄鷹王絕對不會有攻打元山的想法,沒有戰馬的草原勇士,就像折翼的蒼鷹,只有一半的戰力。

    戰事對華馬蜂和彭六子非常的不利,不知不覺的,兩個人已經被吐蕃人逼的背靠背作戰了,剩餘的強盜也被吐蕃人分割成幾塊,覆滅就在眼前。

    “六子,你力氣大在前面開路,哥哥我在後面斷後,再不闖出去咱們兄弟就要死在這裡了。”華馬蜂氣喘吁吁地對身後的彭六子說。

    “好!咱們上狗頭山!”

    彭六子說完,就把斬馬刀的刀柄的尾鉤掛在腰間的一個鐵環上,雙手握刀,斷喝一聲,斬馬刀猛地輪了出去,再也不做任何防守。

    斬馬刀原本就脫胎于盛唐的陌刀,只是宋人身矮體弱,使不出那股子擋者糜爛的氣勢,但是在此刻,彭六子為了活命終於激發出全部的潛力。

    五尺長的斬馬刀如同一道鐵牆,擋者披靡,無論是吐蕃人彎刀還是他們手裡的長槍皮盾都不能阻擋斬馬刀的去路,兩個吐蕃人竟然被沉重的斬馬刀攔腰斬為兩截,趁著彭六子打開的空擋,華馬蜂也跟著刺出手裡的銀槍,將攔路的吐蕃人刺死,一低頭背上裝好的背弩也詭異的鑽了出來釘進最後一個攔路的吐蕃人胸口,趁勢躍出包圍圈,拔腿就往自己的堡壘奔跑。

    可憐的彭六子在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時被一擁而上的吐蕃人斬為肉泥。陌刀本就該是一隊人馬施展才對,獨自施展,如果沒有人幫助防禦,根本就是在找死。

    頭領跑了早就被吐蕃人殺的膽戰心驚的強盜發一聲喊,四處奔逃。可惜無論往哪裡跑,還是跪地投降,都避免不了被人家一一砍死。

    華馬蜂連滾帶爬的竄回狗頭山,當他看到大門緊閉的時候,心中就隱隱的覺得不好,用力的拿拳頭砸著厚重的大門卻無人給他開門。

    “花娘,花娘,花娘開門啊,快啊,吐蕃人追上來了!”華馬蜂一邊看著緊追不捨的吐蕃人,一面哀求花娘開門。

    高牆上探出來一顆美麗的腦袋,瞅著大門前發急的華馬蜂說:“您的武藝蓋世無雙,區區幾個吐蕃人算得了什麼,妾身就站在高牆上為郎君擊鼓助威。願我郎君得勝歸來,妾身掃榻以待,呀,吐蕃人上來了,妾身給您一把刀。”

    說完話,一把明晃晃的鋼刀就被花娘從高牆上扔了下來,同時被扔下來的還有一副袖箭,這是華馬蜂的備用袖箭,他的威名有一半就是靠袖箭和花背弩賺來的。

    “花娘,我對你一片癡心,你怎能如此對我?”華馬蜂沉痛的看著高牆上的花娘,一張俊臉全是悲憤之色。

    “郎君還是不要說了,您之所以一個人趕回來,不外乎要拿妾身還有狗頭山上的錢糧當見面禮,投降吐蕃人,這可不行,您是英雄,就該有英雄的死法,千萬莫要讓妾身失望才是啊。”花娘說著話,眼淚就撲簌簌的滾落下來,真是我見猶憐。

    “騾子,擒住這個賤婢!”華馬蜂的臉色頓時就變了,高聲下令。

    “郎君,騾子幫不了您啦,他剛剛見您深陷危局,想奮不顧身的去救您,結果不小心喝了一杯酒被毒死了,其餘的下人也被妾身遣散,要他們各自逃命去了,現在大宅裡只有妾身一人。你們還是拿起刀子作戰吧,妾身看見那些吐蕃人好像不留降俘,且看妾身助您一臂之力。”

    花娘眼看著吐蕃人再一次踏上了這條山路,抱著一把刀子,用力的砍斷了一根山藤,華馬蜂怪叫一聲貼著地滾進了大門下面,只聽得一陣巨響,山路上塵土飛揚,高牆上落下來了無數的巨石,跳躍著在山路上滾動,剛剛走到山路中間的吐蕃人忘命的往回跑,很快就被巨石追上砸成肉泥,有些為了躲避巨石不小心跌進了旁邊的萬丈深淵,拉出悠長的慘叫聲之後就悄然無聲。

    眼看著剛剛上去的五十個吐蕃人消失的無影無蹤,雄鷹王的嘴角沁出一縷鮮血,怒吼一聲親自帶著二十個親衛踩著遍地的碎肉和滑膩的內臟迅猛的沖向了山道,他不相信這條山路上還能有什麼樣的埋伏。

    華馬蜂顫抖著雙膝跪地,大聲的用吐蕃話叫喊著:“大王饒命,大王饒命,我把元山獻給您,還有絕色美人,只求您繞我一命。”

    雄鷹王厭惡的朝華馬蜂吐了一口唾沫,他現在對所有的宋人充滿了厭惡尤其是長得好看的宋人,亂刀之下,華馬蜂倒在了地上,吐著鮮血的嘴裡依然含糊的大叫著“饒命。”

    長松了一口氣的雄鷹王來不及高興,就準備讓吐蕃人搭起人梯爬上高牆,卻發現整個堡壘裡黑煙四起,繼而赤紅色的火焰就沖天而起,那個女人竟然敢將整個堡壘付之一炬!

    一口血噴了出來,雄鷹王嘶啞的怒吼著:“殺光,殺光這些宋人……”

    整個元山除了吐蕃人沒有活人了,雄鷹王就在淅淅瀝瀝的小雨裡坐在石頭上看了一整天的火焰,直到火焰熄滅才離開狗頭山回到了老爺嶺。

    戰爭的目的沒有達到,想要的東西被那個女人做了陪葬,六百八十名吐蕃勇士,如今還不足五百,身上沒有傷的連四百人都不到,這一次出征,損失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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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美人和公雞

     黃又廷跪倒在泥水裡恐懼的幾乎要昏厥過去,雄鷹王兩隻血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信使帶來的消息擊潰了雄鷹王最後的一點驕傲,天湖毀了,莫達得逞了。

    雄鷹王準備吃完飯就回去,早一點,晚一點並不要緊,天湖已經毀了,三天多的時間足夠莫達劫掠的了,族裡的孩子和女人在自己回去之後一定不會在了,人口從來都是每一個勢力積極爭搶的物件,叛亂之初,大家以殺人為最高的榮耀,戰亂後期,大家奇怪的發現沒人幫自己牧羊了,然後就開始搶劫人口了,孩子和女人在高原上比金子還要珍貴。

    大鍋的水開了,肉煮熟了,鍋裡煮的就是黃又廷,所以他的早飯也只能是黃又廷……

    笑林老道唏噓不已,給雲崢講述了元山上發生的所有事情,對那個單薄的女子欽佩的無以復加,想要救援,卻無處下手,火焰太大了,大到人不能靠近的地步,雄鷹王後撤到老爺嶺的時候他曾經冒險去火場查看,進了堡壘以後才發現,那裡已經徹底的燒成了瓦礫堆。

    所以您打算去為那個叫做花娘的女子復仇?太危險了!

    笑林呵呵一笑道:一個忠烈的女子死了,那麼就該有人為她送葬才是,老道不才,願意做這樣的一個人,否則英靈合不上眼睛啊,老道就算是戰死了,也能陪著那個烈女走一段陰曹路。一個女子單獨走太淒涼了些,所以雄鷹王該死!

    雲錚正要說話,卻見笑林道士已經不見了,只有蒼涼的歌聲傳來,而後消失在林莽裡。

    急什麼啊,笑林,那個女子要是死了,我把腦袋給你!雲崢小聲的嘀咕著,這樣的女子如果不見一下嗎,實在是三生的遺憾。太厲害了。兵凶戰危之下還能有這樣的腦子,雲崢太佩服了,不過,這個時候。她會在哪裡呢?要是自己的話。該去哪裡呢?

    元山上還有地方冒著淡淡的黑煙。這裡已經成了一個死人的世界,不管以前多麼凶名卓著的人,如今也只是一灘肉泥而已。

    狗頭山上更是荒涼。連蒼鷹都不願意飛過這裡,煙火氣彌漫著整個山頭,就在最靠近大門的地方,兩塊磚石突然掉了下來,一隻滿是黑灰卻非常纖細的手從小洞裡探了出來,又迅速地縮了回去,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

    又過了很久,又有磚石掉了下來,這一次,一個不大,但是很沉重的包袱被扔了出來,緊接著探出來一顆烏漆嗎黑的腦袋,只有滿頭的秀髮和耳朵上的墜飾才能表明這是一顆婦人的腦袋。

    整個人蠕動著從洞裡鑽了出來,凸凹有致的身材絕對不是區區一襲小衣能遮蓋的住的,剛一上來就貪婪的大口呼吸,窩在洞裡差一點被活活的憋死。

    從包袱裡拿出一襲粗布青衣,快速的換上,又將耳朵上的墜飾卸掉,找了一點煙灰將耳洞填上,腳上的繡花鞋也被她換成了一雙薄底的快靴,背好包袱,謹慎的觀察了一下四周,就狸貓一樣的鑽出了大門,瞅了一眼被黑灰覆蓋的華馬蜂,就匆匆的下了狗頭山。

    對滿地的屍體她好像沒有半點的不適應,整個身子貼著牆根快速的移動,她好像對路徑非常的熟悉,三拐兩拐就下了元山。

    在走進松林之前,回頭看了一眼元山,元山依舊雄偉,白雲圍在山腰,只是物是人非罷了。手裡握著一把短短的匕首,這個女子義無反顧的一頭紮進黑松林。

    或許是上蒼保佑,或許是那些野獸都去了元山吃屍體,她平安的走出來黑松林,面前就是讓人望而生畏的蒸籠峽。

    蒸籠峽,蒸籠峽,蒼鷹不顧,猛虎徘徊,人人都把這裡當做生死險途,老娘倒要見識見識!女子輕聲的為自己打氣,從包裹裡拿出一點吃的填了肚子,又把自己帶來的水囊灌滿了清泉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終於邁開了她的腳步。

    螞蝗給了她最恐怖的折磨,等她走到清水泉邊上的時候,已經精疲力竭了,看到汩汩的從沙子裡泛出的清泉,把自己的腦袋紮在水裡,痛快的喝了一個夠,她的水囊早就一滴水都不剩了。

    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低頭聞聞自己的衣衫,厭惡的皺皺眉頭,四處觀察一遍,就小心的把自己的雙腳泡進水泉裡,冰涼的泉水讓她的暑氣全消,終於經不住洗澡的誘惑,再一次觀察了一遍四周的情形,就脫掉了身上的衣衫,美美的浸泡在泉水裡,舒服的呻吟出來,泉水洗去了身上的煙火色,露出了凝脂一樣的肌膚……

    就在她努力克制著自己想要再泡一會的誘惑的時候,身子猛地一僵,輕啟朱唇道:如果您是一位登徒子,就該下水一會,如果您是一位正人君子,就該轉身,這樣賊目爍爍的盯著人家洗澡是為那般?

    身後的大石頭上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道:這怨不得我,我好好的在大石頭上睡覺,有天仙翩然而至在這裡沐浴,不管是作為登徒子還是作為正人君子,都沒有理由放過這樣的人間盛景。

    那女子掩著胸口霍然轉身看見對面的大石頭上趴著一個俊秀的少年郎,頭髮只是隨便的紮起來,從脖子上垂了下來,雙手托著下巴,一雙賊兮兮的大眼睛正在看著自己。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書院的學子如今都變得這樣下流嗎?見到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女子的心放下了一般,一雙媚眼卻在急速的掃視四周。

    不用擔心,這裡沒別人,馱隊在前面兩裡地遠的地方,我在這裡就是擔心你走不出蒸籠峽,特意過來幫你一把的。雲崢從石頭上跳下來,走到泉水邊上,撿起女子的衣衫遠遠地拋進了滾燙的熱水泉裡面去了。

    女子大急,想要從水裡出來到底缺少膽量,恨恨的對雲崢說:一隻半大的小公雞而已,想要占老娘的便宜就直說,扔我的衣服做什麼?

    你的衣服上有螞蝗,不扔了等著它們喝你的血嗎?好歹也是元山上的重要人物,怎麼就分不清好賴。

    你是誰?女子的聲音裡透著一股子寒意,緊緊掩著前胸的手臂也垂落下來,一把匕首就出現在她的手中。

    我是誰?如果不是我準備殺掉元山的盜匪,你有能力脫困嗎?見到恩人也不知道說聲感謝的話,還大聲的質問,真是過分。

    吐蕃人是你引來的?

    是啊,你們在豆沙關屠城,總不能逍遙法外吧?

    不就不擔心吐蕃人佔領元山?他們是比元山盜更加可怕的敵人!

    沒錯,所以我又讓吐蕃強盜去搶劫雄鷹部的老巢去了,等到明年開春,山那邊該沒有雄鷹部這麼一個部族了吧?

    雲崢一面回答女子的問話,一面將一個小小的包袱遞過去接著說:這是我的衣衫,我稍微高些,你將就著穿,沒關係的,我這人很乾淨的,甚至有一點潔癖,所以你不用擔心會穿到一個臭男人的衣服。

    女子接過包袱打開看了一眼,發現衣服果然很乾淨,而且這個少年郎還非常細心的給自己準備了裡衣,就是這雙襪子比較奇怪。

    我要穿衣服了!

    你穿啊,沒人攔著你。

    滾到石頭後面去!

    雲崢嘿嘿一笑,就去了石頭後面。

    花娘一邊穿衣服,一面覺得好笑,為什麼自己對這個少年好像很難升起敵意,即使在這樣古怪而危險的情形下依然提不起戒備之心?

    穿好了衣服,花娘這才撿起自己的包裹,走到石頭後面,發現那個少年正在對自己笑,想到自己剛才赤身**的樣子也覺得好笑,兩個人乾脆就大笑起來,引得樹枝上的螞蝗雨點般的往下掉。

    雲崢是對這個女子好奇,至於看人家**,這是男人的愛好,而花娘在強盜窩裡生活了十年,早就對貞操和節義看得很淡,從不多的話語裡彼此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那就是我們不是敵人。

    知不知道,有個老道愛上你了,為了你現在去追殺雄鷹王去了,我問過他幹嘛要這麼做,,他說你是一個烈女,為你復仇天公地道,如果不幸戰死了,也能陪你走一段陰曹路,擔心你一個人走起來恓惶!怎麼樣,感動了沒有?這可是我聽過最動聽的情愛話了。

    果真有一個這樣的人願意為我復仇?

    千真萬確,我估計他得手的可能性有八成,因為那個雄鷹王的心已經亂了。

    那就好,只要他活著回來我就嫁給他!

    暴殄天物,你這麼美麗,而他是個髒道士,虧大了,你如果真的想嫁人,不妨考慮一下我,我很有錢的。

    你知道什麼是男人嗎?如果你說的那個男人真的存在,我立馬嫁給他有什麼關係,願意為我去報仇,願意為陪我走一段陰曹路,這樣至情至性的男人不管長成什麼樣子,女人都應該死死地抓住,這樣的好男人,在大宋基本上死絕了。

    至於你?只不過是一隻喔喔叫的小公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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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浮華

   笑林背著長弓,穩穩的站在一棵松樹的橫枝上,這裡是最好的伏擊地點,狙擊雄鷹王固然是為了那個義烈的女子,更多的卻是為了雲崢的計畫,想要豆沙縣完好無損,首先要做的就是讓雄鷹部覆滅,而這裡面最大的變數就是雄鷹王,只要除掉他,這個部族就會立刻被別的部族吞併。

    徹底的斷絕後患,這個計畫才會完美,才不會有人認為吐蕃雄鷹部的覆滅和宋人有關,說起這些事情,笑林的心裡就充滿了悲哀,一個堂堂的大國,居然找不出多少敢戰之士,能戰之士,檀淵之盟在所有人的慶倖中降下來帷幕,卻沒有知道在蜀中,有一個落拓的道士聽聞這個消息之後就嚎啕大哭,明明戰勝了,卻要給人家每年送去錢財,這是何道理?

    難得見到一位敢玩弄異族虎狼的人,所以笑林才會甘願被雲崢這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所驅馳,如今證明,雲崢的計畫是完美的嗎,可行的,只要自己殺掉這個雄鷹王,就能為整件事情落下一個完美的帷幕。

    吐蕃人來了,前面的哨探顯得很是漫不經心,這一次徒勞無功,讓每一個吐蕃武士都變得無精打采,回到天湖又會如何?那裡已經變成了焦土,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已經變成了莫達們的戰利品。

    前哨過去之後,緊接著過來的就是傷兵,笑林小心的隱藏好身子,免得被那些仰面朝天的傷兵們所發現,馬後面拖著樹枝紮成的扒犁,傷兵躺在上面,被崎嶇的山路顛簸的咬牙切齒,而更多的傷兵躺在上面已經一動不動了。

    自古以來戰場上下來的重度傷患能活下來三成就算是老天照顧了,越是炎熱的天氣,死亡的人就越多,所以,吐蕃人喜歡在寒冷的日子裡作戰,不喜歡炎熱的夏天。

    雄鷹王在這兩天裡似乎蒼老了很多,向來筆直的後背已經變得佝僂了,騎在馬上,不住的點著腦袋,憤怒過後,疲倦和沮喪就像潮水一般向他席捲過來。

    “不該相信那個漢家子的話,不該相信黃又廷的蠱惑,更不該在自己沒有做好防護的情形下輕易地離開天湖,而最不該出現的事情就是輕敵,盤踞元山的不是宋國的軍隊,二十一些殺人如麻的強盜,低估了他們保衛自己家園的決心,這才是自己最大的失誤。

    猛然間,雄鷹王感到頭皮發緊,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這是他歷經多年戰陣養成的警覺性,想都不想的就猛猛的把身子往戰馬的左側倒去。

    三支利箭呈品字形呼嘯著向他撲了過來,而後才有弓弦的鳴響,勉強用右手上的臂盾格飛了一支箭,其餘的兩隻箭卻狠狠地插進了他的胸腹間,掉在地上的雄鷹王想要努力的看清楚到底是誰殺了自己,然而無論他怎樣搜索,都沒有看到敵人的影子。

    一隻腳還套在馬鐙裡,身體被受驚的戰馬拖拽著在地上滑行,身後留下一道粗粗的紅印……

    “誰要害我?是誰?”

    雄鷹王到死都不相信自己見到的那個謙卑的少年會是整件事情的謀主,他想到了黑水部,想到了花嘛部,想到了莫達們,甚至還想到了那個早年被自己驅逐的弟弟,唯一沒有考慮的就是那個笑著說一切榮耀歸於您,我偉大的雄鷹王這句話的少年……

    豆沙寨再一次迎來了自己的節日,就在這一天,雲大從吐蕃人那里弄到了一百多匹馬,全是上好的戰馬,所有人都在誇讚雲大的能幹,這些馬如果買給朝廷,不但能免除豆沙寨二十年的賦稅勞役,更能換來一個官身,一個從八品的官身,這已經可以和剛剛升遷完畢的劉縣丞比肩了。

    劉縣丞的現在看著雲崢感覺到無比的畏懼,府衙過來的人在五溝和尚的帶領下去了元山,回來之後沒有多說話,但是從那些官員衙役們興奮的表情就能看的出來,元山完蛋了。

    府衙來的人只知道是吐蕃人兇狠的襲擊了元山,卻不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雲崢還是那個穿著青衣儒衫的無害少年,頂著一張陽光燦爛的笑臉,穿梭在官員們中間,談笑風生,因為這些官員非常的喜歡雲家的飯菜,戰馬的交割自然會有車架司的屬官和雲家交涉,三匹幼小的戰馬,他們特意給了天價,因為這樣的馬,最有可塑性,至於雲崢自己買回的那匹小馬,車架司的人齊齊的搖頭,看雲二歡喜的樣子,這匹馬只好留給雲二當玩具。

    劉縣丞近水樓臺先得月,搶先弄走了兩匹好馬,雲家自己留了兩匹,剩下的一股腦的給了車架司,這是車架司今年收到最大的一個戰馬群。

    陸續到達豆沙寨的官員品級越來越高,當成都府的推官到達豆沙寨的時候,整個豆沙縣的慶祝終於達到了最**。

    有著三綹漂亮鬍子的推官魯清源不惜一切代價的命人將元山強盜的人頭割回來,自己準備一一辨認,悍匪劉大巴對他的傷害簡直就是致命的,魯清源每天起床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自己父親的牌位發誓,一定要拿著劉大巴的人都去墳上祭奠,這個執念幾乎將他逼得快要瘋了。

    這裡的功勞很多,隨便抓一把就能讓自己的考績成為特優,想要回到東京汴梁城易如反掌,但是他的心思不在這上面,華馬蜂和彭六子的人頭雖然讓他感到驚訝,卻不能讓他有絲毫的快意,隨著面前的人頭越來越少,魯清源的心裡就變得沉重了,難道說這個惡賊再一次逃脫了天罰?

    猴子端來了清水請魯清源淨手,他無意中瞟了一眼魯清源手裡的畫像,大著膽子說:“這個人死了!”

    魯清源手一松,劉大巴的畫像就從手裡滑落了下來,又迅速地撿起來,把畫像放在猴子的面前說:“你見過此人?”

    “劉大巴啊,聽說他殺了大官,逃到了元山,想要搶俺家的牛,被俺和憨牛打死了,笑林道長說這個人頭能讓俺家少爺有一個大機緣,所以就把他的人頭拿石灰醃制了,說是等我家少爺去成都府求學的時候就有人照應了。”

    魯清源的身子抖得厲害,旁邊的老僕連忙扶住魯清源,大聲的對猴子說:“快去拿人頭,能照顧你家少爺的就是我家老爺。”

    猴子把盆子一扔就連蹦帶竄的去竹樓裡拿人頭,當人頭被憨牛揪著頭髮粗暴的放在魯清源的面前的時候,只聽他慘叫一聲:“惡賊!你也有今日!”

    吼完這句話整個人就直挺挺的昏了過去。

    老僕拿清水撲在魯清源的面頰上,只聽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整個人立刻就清醒了過來,一咕嚕坐了起來拿起拳頭就打劉大巴的人頭,面目猙獰,那裡還有半分剛才那種儒雅飄逸的氣質,成都府的官員都知道這件事對魯清源的刺激有多大,也就不做聲,總要等他平靜下來才好安慰一番。

    兩隻手上傳來的劇痛終於把他從癲狂的狀態里拉了出來,看著兩隻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的手,魯清源竟然覺得痛快之極。

    “好孩子,打死了惡賊,侯伯,賞,重賞!”老家人立刻就從懷裡掏出兩張交子笑著給了猴子和憨牛一人一張,這是十貫的交子,確實算得上重賞。

    侯伯見猴子和憨牛高興地收起了交子,自己也高興,又從夾袋裡拿出一封具貼,交給猴子說:“你家少爺日後如果到了成都府,遇到任何困難都可以向我家老爺求助。”

    猴子接過具貼,謝過老管家,跳著向雲崢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叫:“少爺,少爺,你可以去成都府進學了!”

    猴子純真的模樣,惹得魯清源和其餘的官員無不捋著鬍鬚哈哈大笑。

    雲崢規規矩矩的向魯清源致謝,並且熱情的邀請這些官員去自己家裡進餐,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給成都府下來的官員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尤其是魯清源,看到雲家雖然簡陋,但是卻收拾的一塵不染,裝茶的器具也非常的潔淨,心中就多了幾分歡喜,抬頭看見那條爬在樑柱上的看家蛇笑著說:“還真的是青龍繞柱啊!”

    上官已經開始稱讚,別的官員自然讚不絕口,等到臘肉將飯食送上來之後,魯清源吃了一口羊湯,咦了一聲,又仔細品嘗了一口才對別的官員說:“莫要小看這碗羊湯,本官在皇宮吃到的燒尾宴也不過如此。”

    臘肉很不明白,一群大官,吃光了自家的滿滿一鍋羊湯,不過她很快就高興起來了,因為她收到了很多的賞賜,以至於走路的時候都會叮叮噹當的作響。

    劉縣丞抬頭看著那條看家蛇,他的感觸就和魯清源大不相同,魯清源只是隨口誇讚一下,但是那條看家蛇似乎真的慢慢長出角來。”老天爺,這些人要是知道是這個少年人用計殺光了元山的盜匪會有怎樣的驚詫,如果他們知道這個少年去了草原一趟,就讓一個有一千多名猛士的吐蕃大族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徹底的消失,不知朝野會有怎樣的震盪。

    回頭看到雲崢一副純潔少年人的模樣接受魯清源的考校,一股寒意就從腳底板升到了頭頂,皇天爺爺啊,豆沙縣到底出了一個什麼樣的人物啊?

    原來東華門唱名就是給這樣的人物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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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愛情和春藥

   花娘慵懶的伸了一下腰,覺得全身上下都酸困不已,也是,不管是誰昏天黑地的連續睡了三天之後,都會感到酸困的。

    外面很熱鬧,花娘將窗戶推開一道縫隙偷偷的往外看,外面的人果然很多,還有許多穿著官服的人非常文雅的端著茶杯臧否面前的青山,那只小公雞帶著最虛偽的笑容,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崇拜的看著那些官人談論。

    只要有人的杯子空了,他就會非常狗腿的幫著人家添滿,動作行雲流水舒暢之極,一看就是一個喜歡拍馬屁的。

    臘肉小姑娘走了進來,端著一大盆清水,看樣子是準備拿給自己洗漱用的,沒有柳枝?只有一個白色的小刷子,花娘不知道這是幹什麼的。

    好在臘肉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閨女,將青鹽末子灑在牙刷上,呲著牙虛空比劃了兩下,花娘立刻就知道這是幹什麼用的。

    “古裡古怪的。”

    稍微評價了一下就含了一口清水開始刷牙,確實比柳枝好用,花娘洗完了臉,臘肉也清理好了屋子,紅漆馬桶都已經洗刷乾淨了。

    花娘坐在窗戶前整理自己的雲鬢,頭髮擺弄來擺弄去總是找不到一個合用的髮式,午間的陽光照射在窗前的水缸上,一片淡淡的光暈就折射進了房間,臘肉看著花娘高聳的胸,白皙的頸,修長的手指,如畫的眉目,不由得看呆了,她梳頭的樣子為什麼這麼好看?

    “小臘肉啊,女人的漂亮只有五分是爹娘給的,剩下的五分就要你會不會梳妝打扮了,其實小臘肉你也是個美人坯子,現在你的胸不夠高,臀不夠翹,那是因為你還是一個黃花閨女,可是你的腰肢很細,腿很長,這可都是美人兒的標誌,至於膚色稍微黑了一點,就完全不是什麼問題,只要不曬太陽,幾個月下來你就會變成一個瓷娃娃。”

    花娘如何和會不知道自己的媚態是如何的吸引人,不過能吸引到一個小姑娘羨慕自己,也覺得有些驕傲,牛角梳子一遍遍的滑過長髮,白皙的手和烏黑的發呈現出一種妖豔的美。

    她是故意的,因為有一隻公雞正趴在門口看自己。

    被人發現了,雲二立刻就從流口水的狀態變成了一個粉妝玉砌的奶娃娃,伸出手臂就想讓花娘抱一下自己,實在是想知道被一句溫香軟玉般的身體擁抱的感覺。

    花娘剛才就感覺到有人窺視,原以為是雲大那個小公雞,沒想到跑進來的是一個雞崽子,粉嘟嘟的孩子誰都喜歡,花娘剛要將雲二抱起來,卻猛然間發現雲二眼睛裡的迷醉之色,這神情她看的多了,出於警惕,她想都不想的就把雲二扔到床上去了。

    扔出去之後,才發現自己扔的是一個孩子,還沒等她道歉,怒氣衝衝的臘肉就抱起雲二,朝著她哼了一聲就拉開門出去了。

    花娘苦笑一聲,這是一種本能,一種在強盜窩裡生存十年養出來的本能,如果沒有這樣的警覺性,自己不知道已經被人家糟蹋過多少遍了,現在回歸到正常的世界裡居然連孩子純真的眼神都能看成色狼,這實在是太糟糕了。

    肚子很餓,但是那個叫做臘肉的小姑娘卻沒有和往常一樣端飯食過來,看樣子還在生自己的氣,花娘可不是一個矯情的女人,既然肚子餓了,她就很想去廚房裡拿,雲家的廚房裡總是有吃的,尤其是那種帶餡的炊餅味道最好,上面還有好看的花紋。

    可是今天不行啊,外面有很多的官員,自己一旦出去,雲大的好日子就沒了,一位絕色美人出現在窮苦的山寨裡,白癡都知道會有什麼結果。

    一條蛇吐著舌頭從樑柱上爬了下來,又沿著桌子的腿爬上桌面,很舒服的盤在桌子上享受這裡不太強烈的反光。

    這是一條很肥的蛇,如果用來做蛇羹,能做好大一鍋……

    就在花娘胡思亂想的時候,雲大端著一個飯盤走了進來,歉然一笑說:“你不要在意,我家的僕人比主人脾氣大,不過他們的心思都是極好的。”

    “是我不對啊,不該把伸著手要我抱的雲二扔到床裡去的,這是在元山養成的壞毛病,看誰都像是壞蛋。”

    雲大的臉頓時就黑了,這個小混蛋,現在誰的便宜都想占,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以後就不要再抱他,這孩子就是這毛病,看到漂亮的婦人就想讓人家抱抱,我揍過他很多次,這毛病總是改不掉。”

    花娘搖搖頭說:“那麼小的孩子早早的沒了娘親,有這樣的舉動不稀奇,如果我不是身陷賊窟,我的孩兒也該比雲二都大了。”

    見花娘泫然欲泣的模樣,雲大知道戳到了她的痛處,趕緊把餐盤往她跟前推一下說:“吃飯,你上一頓飯還是昨晚吃的,現在都午後了,一定餓得厲害,嘗嘗雲家著名的韭菜盒子,那些官人走後,我親自做的,味道不錯,就是吃完了口氣大些,不過味道確實沒的說,你也是一個喜歡美食的,這點瑕疵應該不在乎。”

    看一個女人吃飯不禮貌,雲崢說完話就出去了。

    門剛剛關上,花娘臉上的戚意就立刻消失了,一巴掌就把看家蛇推下桌子,這裡是人吃飯的地方,一條蛇總是看著幹什麼。

    “大哥,那個女人很不對勁啊?”

    雲大剛剛回到房間,雲二就湊過來說。

    “是不對勁,不過一個在強盜窩裡掙扎了十年,依然能保持住一顆本心的女子值得我們敬佩,所以你以後就不要去捉弄她了,她剛才的表情雖然很假,但是傷心難過卻不是假的,我口說我心,我筆書我心,這兩者其實都是一樣的。

    過了今年,我們就要去成都府了,好好珍惜這裡的人和生活吧,我們以後未必有機會回來,這個時代一次分別就很有可能是永訣。”

    雲二也有些傷感,畢竟這裡的人都非常的好,一想到自己要離開,怏怏的出了門,臘肉見到雲二不高興,以為還在生那個女人的氣,抱著雲二就上了竹樓,兩個人坐在平臺上一起看著猴子和憨牛躺在樓下的乾草堆裡說元山的事情。

    雲大稍微休息了一會,就來到廚房,親自準備了很多菜,接下來的客人才是今天自己真正要招待的客人,酒是葡萄釀,還是賴八帶回來給自己的,沒捨得喝,今天就不妨把它全部喝光。

    飯菜沒有多少講究,臘肉煮的大骨頭味道非常的好,笑林和五溝就喜歡這些,而且越肥越喜歡。

    這一次笑林和五溝算是幫了自己的大忙,如果沒有笑林收尾,鬼才知道那個把褲子都輸掉的雄鷹王會幹出什麼事來,喪家之犬流落到漢地也不是不可能,甚至這傢伙會盤踞在元山不走。如今他死了,自己的後患也就沒有了。

    至於五溝大師,他的作用就更加的重要,第一時間聯繫官府,理清這裡面的關係,能將元山盜被剷除這件事的好處利用到最大,徹底的反哺豆沙關百姓。

    要知道五年沒有賦稅,對這裡的百姓來說就是一個莫大的福音。

    太陽將落的時候,一僧一道連袂而來,大袖飄飄,宛若神仙中人,站在門前的雲大對立在軒窗邊上的花娘說:“你看,你要嫁的男人來了,這傢伙真的幹掉了雄鷹王全身而退了,三媒六證要不要我現在就幫你找好?

    他的衣衫雖然破舊了一些,不過不要緊,雲家有的是棉布和麻布,絲綢也有不少,你可以在家裡做你的嫁衣,想要壓金線,豆沙關裡就有,明天就去,我看見你包袱裡有四五錠黃金,用來做嫁妝足夠了。”

    花娘緊緊的盯著山路上的笑林看了好一陣子才淒涼的笑了一下說:“你看看他現在的樣子,神仙中人一般,我縱有嫦娥之思,他恐怕也沒有襄王之念,罷了,一味強求恐怕連友人都沒得做,與其這樣還不如他入大道,我進紅塵,留一段佳話也好。”

    “佳話?假話吧?以前有一位和尚他就作了一首詩,我比較贊同,詩是這樣的:“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那可是一位高僧啊!他都無法捨棄傾城,笑林算得什麼,女追男隔層紗,只要你鍥而不捨,我覺得笑林老道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就算是他道心堅定,我們弄點激陽藥,不信他不就範。”

    花娘警惕的看著雲崢,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全是鄙視,瞅了很久才說:“我發現你這人根本就不是一個讀書人,讀書人該有的節操,在你身上根本就看不見,你是一個只要結果,不要過程的人,我甚至覺得,你會為了你想要的結果,什麼手段都用的出來。”

    “你知道什麼,這樣做的成功的可能性最高。”

    “你現在年紀小還不知道情愛的滋味,我就想想看著你將來如果真的有了一個傾慕的女人後,你會不會對她下春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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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喜歡開青樓的女人

   “裝狗就要像狗,扮豬就要像豬,既然你現在是四歲的孩子,那就不要表現出你的成熟,大宋的聰明人要比你想的多得多,花娘就能敏感的發現你的惡作劇,這種本事我都也有一點,你不要以為我們比人家聰明。

    論到老練機智,我們還差的很遠。既然你喜歡當孩子那就好好的去當,等歲月將你慢慢的熬成熟,我不想你被人家當成妖怪看待,那樣對你的成長並沒有好處。”

    晚上睡下之後,雲崢悄悄地在雲二的耳邊輕語,雲二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假裝睡覺,只要是孩子就不會喜歡聽說教,好在雲二是一個吃盡了苦頭懂事的乖孩子,知道自己該在什麼人,什麼事面前聽話。

    竹樓上五溝和尚的鼾聲清晰可辨,傍晚的這一頓酒,三個男人加上一個女人喝的非常的放肆,甜甜的葡萄酒加上香濃的米酒,對雲大早就被烈性酒浸泡過的腸胃並不起作用,灑了兩泡尿,微醺的酒意就徹底的不見了。

    笑林喝醉了,五溝喝醉了,花娘也喝醉了,一個舞劍,一個禪唱,一個起舞,只有雲崢清醒的可怕,一粒一粒的往嘴裡送煮的非常鬆軟的鹽豆,一邊欣賞笑林的劍法。

    不得不說笑林舞劍的時候非常的瀟灑,甚至有一股子豪邁的味道,花娘的舞蹈就顯得非常的柔媚,女子的媚態被她演繹的活靈活現。

    五溝大聲的禪唱,唱的就是雲崢白天念的那首詩,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

    看來五溝和尚也是希望笑林能夠還俗娶妻,至少花娘就是一個非常好的人選,一個孤苦,一個伶仃,一個受盡罹難,一個百戰餘生。世間確實沒有比這更加般配的姻緣了。

    和五溝和尚一起撒尿的時候就探討過春藥的可能性,結果被五溝一句話就否決了:“你如果不擔心第二天被笑林追殺,你就這麼幹。”

    就在雲崢徹底的絕了這個念頭的時候,五溝又說:“如果需要幫助,貧僧那裡還有一瓶合歡散可以送給你,那是西域一位修行歡喜禪的高僧所贈,據說效果非凡。”

    聽完這句話,雲崢就已經不指望佛門裡還有什麼好人了,不過春藥這種東西從未見過,拿來研究一下還是非常不錯的。

    將要踏進竹樓的時候五溝和尚卻拖住了雲崢,雲崢驚訝的朝竹樓上望去,發現笑林正在教花娘舞劍,動作非常的親昵,尤其是花娘眼裡的清波幾乎能將鋼鐵融化。

    沒想到花娘還真的喜歡上了這個粗豪的漢子,這也太輕浮了,兩個人總共就見了三會面!雲崢嫉妒的這樣想。

    人家郎情妾意的,至於和尚和雲崢只能躲在暗處被蚊子咬,在手上多了兩個大包之後雲崢不打算忍了,搖晃和尚兩下,才發現這傢伙已經睡著了,滿身的酒氣熏得蚊子都不敢靠前。

    胖大的和尚雲崢一個人根本就你搬不動,只好把猴子和憨牛轟起來幫著自己將和尚扶到竹樓上睡覺,至於舞劍舞累了的其餘兩人,卻在平臺上對坐著聊天,似乎聊得非常開心。

    聽說酒是色之媒,雲崢又讓猴子給平臺上的兩個人送去了一罎子香濃的米酒,只可惜沒有春藥,否則今晚就能玉成他們的好事。

    雲二終於從假睡變成了真睡,還真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樣,兩隻小手捏成拳頭高舉著放在大頭的兩側,他睡得香甜,雲崢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今年想要入學已經晚了,想要入學最快也是明年五月的事情,眼看秋風就要起,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個年頭很快就要過去了,卻不知道成都府該是怎樣的繁華,都說一揚二益,那就睜大了眼睛好好地看看。

    這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過來,雲二乖巧的站在凳子上看著桌面上的一本書,外面的孩子也正在認真的讀書,臘肉在準備午飯。猴子在清理豬圈,而憨牛一大早就出去給牛馬割青草去了,花娘站在竹樓的平臺上淒婉的看著山間的小路,手裡的帕子快要被她絞碎了。

    雲崢站在花娘的背後,順著她的目光 很快就看見了一胖一瘦的兩個身影,奇怪的對花娘說:“你昨晚沒有把他拿下?”

    “無恥之徒,昨晚我和雷兄只是說了一晚上的話,怎會想你想的那樣下流?”花娘就像一個被點著的炮仗,立刻就炸開了。

    “我和老道認識這麼久了,我到現在才知道他姓雷,這傢伙也夠狠的,能硬下心腸一走了之,留下美人傷心斷腸, 該死啊!”

    花娘狠狠地瞪了雲崢一眼,提起裙子就要下樓。

    “你去幹什麼?你不是說你要住竹樓的嗎?”

    “我去謀劃一下我將來的營生,看看我花娘離了你們這些臭男人是不是會餓死!”

    聽到花娘要做生意,雲崢趕緊跟上來,對花娘說:“你的心氣高我知道,不過就靠你的那幾錠金子的本錢做不了什麼大生意,不如我們合夥,你也知道我最近閒錢很多。”

    “我要開青樓,你也打算入股?”

    “為什麼要開青樓,不如你去賣牛肉幹,我可以給你提供貨物,要不然賣賣蠟染也不錯,女人家開個繡莊,絕對是一門好生意,要是你還看不上,豆沙寨的傢俱可是做工一流,式樣新穎,你弄上十幾套就能在成都府開一個家俱店了。”

    花娘猛地轉過身子盯著雲崢說:“你就這麼看不起青樓?”

    “說實話,我對皮肉買賣向來沒有什麼好感!”

    花娘嫣然一笑,看得雲崢心頭一蕩,就聽花娘把身子靠近雲崢,小聲的在他的耳邊說:“其實青樓就是給你們這些道貌岸然,說一套做一套的偽君子開的,我喜歡開青樓,雷兄都沒有說什麼,你哪來那麼些廢話?

    你覺得我花娘開青樓需要錢?我會找不到錢?”

    天啊,這個女人已經被笑林刺激的發瘋了,這就要赤膊上陣了,這還了得。

    “我有錢啊,可以借給你開青樓,這樣你就不用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去弄錢了,我還不知道你,一定是先去成都府大張豔幟,然後找幾個看著你流口水的蠢貨讓他們出錢當股東,是不是這樣,只是這樣一來,你又要忙著應付那些男人了。”

    花娘嗤嗤的笑道:“還真是一個聰明的小公雞,不過你把股東的數量說少了,不是幾個,而是應該有幾十個才對,幾個的話,他們很容易把意見達成一致,那樣一來就會把你連皮帶骨的吃掉,可是股東多了就沒有這個憂慮了,少一兩個無所謂再找就是了,想讓幾十個男人齊心合力去幹一件事情,不如去收復燕雲十六州。

    知道你想幫著道士看住我,好吧,我給你這個機會,你算我第一個股東好了,我會再去找別的,所以我很快就會離開豆沙寨子了,這裡是唯一能讓我睡個踏實覺的地方。”

    “好吧,你找股東其實就是在找靠山,青樓這一行沒個硬紮的靠山開不起來的,我總覺得你是在送羊入虎口啊。”

    花娘笑了起來,笑的極為自信,笑夠了才拍著雲崢的肩膀說:“誰是老虎,誰是豬羊,誰能說得清楚,沒關係,姐姐我先去成都府闖蕩一番,就算是我失敗了,不是還有你這只小狐狸善後嗎,記住了,我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有資格吃肉的猛獸!”

    看到花娘掀開熱氣騰騰的籠屜用一隻細嫩的手從裡面拿出兩個熱包子大吃的時候,雲崢長歎一口氣,自己想要在成都府安靜的讀書終究只是一個美麗的泡影。

    接下的日子裡,雲崢幫著花娘完善青樓的每一個細節,雖然雲崢不知道這個時代的青樓到底需要怎樣的軟體措施,但是對青樓的裝潢,和器具的使用上卻往往能讓花娘驚訝地合不攏嘴。

    “說真的雲大,你到底是什麼來頭?我知道五溝的來龍去脈,知道笑林的來龍去脈,但是你,對我來說就是一團迷霧。

    我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總能猜出你的來龍去脈,結果我發現我錯了,越是和你交往的密切,你帶給我的迷霧就更加的濃厚,就你對這些高雅的玩意的瞭解,你說你是鳳子龍孫我都會相信,小聲的告訴姐姐,你到底是什麼來頭?”

    雲崢搖搖頭對花娘說:“別逼著我騙你!”

    花娘滿意的點點頭說:“我猜的還是准的,你的來歷不簡單,對你剛才的回答我非常的滿意,能說出這句話,就說明你在以誠待我,沒有騙我的打算,心裡有秘密算不得什麼,誰還沒點見不得人的事情。”

    和這個女人鬥嘴,雲崢發現自己就沒有贏過,也罷,和一個女子鬥嘴就算是獲勝,也沒有什麼光彩可言。

    青樓的樣子設定之後,雲崢就讓瘸子給花娘做了一個模型,當這個模型出現在花娘面前的時候,雲崢發現,她的眼睛裡全是狂熱的光芒,拿著模型翻過來覆過去的看,愛不釋手,這就是一個瘋狂喜歡開青樓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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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傷離別

    花娘在確定了瘸子他們的手藝之後,就立刻絕了馬上去成都的心思,她要在這裡監工,看著瘸子一點點的把所有的傢俱做出來。

    重中之重就是床,手藝之繁雜,簡直駭人聽聞,床上有床圍,圍子分為三個界格,內飾花紋。床外有格扇門,上面飾有菱花、如意等圖案。雕花之後用桐油摩擦,然後上漆,一個床,就讓瘸子和十幾個匠人忙乎了一個月。

    “這叫小榻床,上面加上抽紗還有絳幔,就另成世界,燈火下一位紗衣女子端坐床頭,不需嬌呼,也不必迎接,朦朦朧朧的樣子,就算那位嬌娘平日裡只有六分顏色,我們也能將這六分顏色賣到十成。”

    聽了花娘的話,雲崢的臉都要抽成包子了,牙疼般的吸著涼氣說:“我們這個詞就不要用在這裡了吧?你直接說我就好,哪怕說妾身也不錯,就是不要用我們這個詞,弄得我現在已經有了罪惡感。”

    花娘輕笑一聲道:“難得啊,難得你是我見過第一個不將女子當成財貨的男人,你知道什麼,你以為我們這麼幹,就是在傷天害理?

    知不知道好多人家將姑娘養大成人之後,就等著賣掉換錢呢,還有好些人家見自己閨女長得美貌,就從小教授琴棋書畫,各種本事,知不知道,等女子十三四歲的時候就會進入大戶人家當小妾,或者賣到青樓做ji子,人家爹娘都不心疼,你胡亂心疼個什麼勁。”

    花娘的這些話說的就有些偏激,雲崢沒有回答,花娘的身世裡很有可能就有這麼一段,所以遇到笑林這樣真正憐惜她,敬重她的男子就一心想要撲上去。

    第一張床做好了以後,後面的床就做的飛快,雲崢奇怪的發現,這樣豪華的小榻床,花娘只做了三張,剩下的都是些別致的器具,還有豆沙寨特有的桌椅。

    “一座青樓裡只需要一個出名的ji子,其餘的都只不過是陪襯,做那麼多的床做什麼,賣肉嗎?越是價格昂貴,精緻的青樓,就越是不會去輕易地賣肉,沒得糟蹋了青樓的名聲。”

    雲崢不知道花娘如何一個人支撐起一座諾大的青樓,不過從一些細微的地方就能看出來她的目標,自從自己成為花娘的第一個股東之後,她在豆沙關的花銷就沒有掏過一個銅子。

    這一次販賣馬匹的利潤很大,這裡面本來就該有笑林的一份,五溝拿走了一份,用於建設他的白雲禪寺,笑林卻沒有拿走一文錢,雲崢知道他的意思,所以就由著花娘的性子胡來,反正是花的是笑林的錢,跟自己無關,一個將要去參加科考的士子如果去開青樓那才是巨大的笑話。

    花娘到底還是走了,問雲崢要了猴子去幫自己跑腿,然後找了一家鏢局,護送著她上了路,此時已是秋風瑟瑟。

    五溝來送別,卻不見笑林,花娘的神色有點黯淡,沒有和雲崢已及五溝行女子的蹲禮,而是像個男人般的抱拳而別。

    臘肉給花娘抱了好大一包牛肉包子,還有一些路上吃的東西,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了,花娘抱著臘肉安慰了好一陣子才走。

    離別有時候很簡單,也很輕鬆,沒有離別的簫笙,只有一句珍重而已。大家前面的路都是黑的,誰能知道知道自己會在前方遇見什麼人,遇到什麼事情,且走著吧。

    闊葉林在落葉,針葉林依然翠綠一片,一個寧願活的寬枝大葉的從春天驕傲到秋天,寧願從枝頭凋落也不願意像松針一樣委屈自己,只是為了多活一個冬天。

    花娘就是這樣的,她捨棄不了繁華,也喜歡在繁華中死去,嫁做他人婦青布包頭的在荒村隱姓埋名她做不到,哪怕是為了自己心愛的人。

    掛在雲家牆上的一把劍不見了,笑林也走了,走的無聲無息,不管是雲崢還是五溝都知道青山綠水間必定有一個人在護衛著花娘遠行。

    或許花娘也知道,否則就不會在走的時候就不會那樣的開心,愉快。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這首歌也不錯,如果也是和尚寫的就送給貧僧,反正從你嘴裡說出來的詩詞都是和尚寫的,貧僧知道,天下和尚不分家,貧僧就拿來用用,最近在成都的詩會貧僧久無佳作,已經讓成都的詩壇黯然失色。”

    “確實如此,這首歌的確是和尚寫的,反正你們和尚比我這個紅塵中人還要來的多愁善感,估計以後還會有好多和尚做的詩詞,你想用就用吧。”

    花娘走了,笑林走了,猴子也跟著走了,真正感到傷感的是憨牛,他和猴子從來就沒有分離過,五溝和尚不喜歡傷感,笑吟吟的和雲崢打趣。

    回到寨子的時候梁老爺帶著梁琪就在寨子裡等候,梁琪最近清減了很多,臉上的肉都快瘦沒了,給雲崢的感覺,那張臉上就剩下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了。

    “少兄動豆沙縣則翻天覆地,少兄出,元山,雄鷹兩部灰飛煙滅,如今豆沙縣大害移除,少兄當具首功!梁宮佩服之至。”

    “機緣巧合下的事情,先生謬贊了,先生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梁先生苦笑一聲道:“豆沙縣的百姓的到了好處,不但再無盜匪之憂,還能減免五年的錢糧,朝廷也因此得以屯兵元山以窺高原,唯有老夫與少兄恐怕會損失慘重啊,商道不再,前期的投入盡付東流水。”

    “怎麼可能,雄鷹部完蛋了,那是因為莫達的洗劫還有黑石花嘛兩部的落井下石,與我等商賈何干?現在草原上戰亂不止,估計再有一個月的時間就會平息,現在草原上已經開始落雪,部族都在為過冬忙碌,等到明年春暖花開,馱隊再去一遭就是,何來東流水只說。”

    梁先生大喜,握住雲崢的手說:“難道說吐蕃人竟然不知此事不成?”

    “不光吐蕃人不知道,大宋也沒幾個人知道,那些官員也不知道,所有人都以為是吐蕃人想要劫掠元山的財富,結果被莫達殺了個措手不及,而且雄鷹王也被莫達,或者那個部族的射雕手射死了。

    所以說開春之後,賴八的馱隊又會繼續過去和吐蕃人做交易,第一筆貨物白送,第二筆貨物就必須恢復原來的交易價格,也就是一頭牛兩斤食鹽,這個價格以後就不要輕易地動了,宗族留下來的財富,無論如何也不能被糟蹋了。”

    梁先生點頭稱是,梁琪好奇的看著雲崢,像是頭一回見到他一樣,沉默了半晌才說:“你弟弟當初說的一點沒錯,蕭無根確實連幫你提鞋都不配。”

    “雲家人喜歡吹噓,你不要見怪。”雲崢將抱著自己腿的雲二抱起來,肅手邀請梁家父女進房間敘談。

    “我覺得你真的可以在東華門唱名,儘管你現在已經是官身了,從八品的承奉郎已經可以讓你躋身士林而無絲毫的遜色,你今年不過十四歲而已。”

    “那是賣馬得來的官職,還以為會給我一個弼馬溫的官坐坐,誰知道給的是文散官,我的運氣一向不錯,這你是知道的。”

    梁先生捋著鬍鬚道:“百來匹真正的戰馬,這樣的功勳,對得起朝廷的封賞,聽說你的告身已經下來了,因何不穿戴起來,少年人穿官服才有貴氣。”

    “官服太大,有沫猴而冠的感覺,不談也罷,說起生意,在下想要一個條件,不知是不是有些得寸進尺了?”

    梁先生聽到雲崢需要談條件,立刻就坐的很端正,他很想知道雲崢到底要跟自己要什麼樣的條件,如果不太過份,他已經做好了答應的準備。

    “我要走了,這裡的生意中我有很大的份額,現在想把它分解一下,馱隊的生意,三成歸入賴八的名下,雖然他是一個流民,但是我不想虧待他,可否?”

    梁先生點頭道:“賴八出生入死,爬冰臥雪的煎熬,拿你份額的三成不算多,老夫同意,這是你個人的私事,不算條件,老夫洗耳恭聽。”

    “剩下的七成,你梁家今後要承擔更多的義務,所以三成歸你,莫要推辭,給您股份其實就是想借用梁家的門路保住這條商道而已,所以您大可正大光明的拿下,其餘的三成歸豆沙寨,我只留一成能夠活命即可。

    而在下的條件就是,不管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不得資敵!否則就是我雲崢的生死大敵,不見生死誓不甘休!”

    雲崢前面的幾句話說的如同春風化雨,誰聽了都舒坦,但是最後幾句話卻說得疾聲厲色,擲地有聲。

    梁先生離座起身,恭敬的向雲崢拱手作揖道:“此事也是我梁家的要求,少兄所言,甚合吾意,梁宮在此對天盟誓,若有違反,不得全屍!”

    雲崢扶起梁先生,並沒有多說別的話,只是朝外面喊道:“賴八,進來!”

    已經聽得涕淚滂沱的賴八,一進門就單膝跪地發誓道:“賴八若有歹心,不得好死。”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一個流民能得到雲崢和梁家的許諾,從這一刻,他終於覺得自己活得有點像一個人,而不是叢林裡的猛獸。

    老族長非常的平靜,現在豆沙寨是雲崢說了算,這孩子已經是官員了,自己馬上就要是裡長了,這些錢財上的東西,都是公產,雲崢留下的越多,將來回到這裡的可能就越大,一家人,錢財裝在哪個口袋裡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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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退潮

    跟著五溝和尚雲崢學會了什麼是因果,在他的學說裡其實沒有神佛,說來也可笑,一個整天拜佛的和尚心裡居然沒有佛的存在,按照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求佛不如求己,所以他在拜佛,其實也就是在拜自己,怪不得五溝一身的禪學,作為佛門的異類卻只能到偏僻的豆沙縣來主持白雲禪寺。現在想起來,雲崢發現,白雲寺裡的那尊彌勒佛多少有點五溝的影子。

    五溝說善是一種信念,不是一種行為,同理之下,與之對立的惡一定也是一種信念,不是行為。

    所以雲崢認為抱著一種善良的信念去作惡,必然會被原諒,因為把五溝的學說套進算學公式裡很容易得出這樣的結果。

    “等我做盡了惡事之後,在天罰降臨之前立刻放下屠刀,你一定要保證我死後能去極樂世界找些美麗的女阿修羅伺候我,而不是把我弄到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

    “求你自己,莫要求我,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你無意識中說出了阿修羅,說明你的本心就是阿修羅。

    它們是佛國六道眾之一,天龍八部神之一。說它是天神,卻沒有天神的善行,和鬼蜮有相似之處。說它是鬼蜮,可它具有神的威力神通。說它是人,雖有人的七情六慾,但又具有天神、鬼蜮的威力惡性。因此,它是一種非神、非鬼、非人,界於神、鬼、人之間的怪物。

    他們藏匿于藕孔之中。其果報勝似天而非天,雖有福德,然性憍慢,執著之念強,雖被種種教化,其心不為所動,雖聽聞佛法,亦不能證悟。我佛慈悲,能讓頑石點頭,卻不能令阿修羅得善果,善哉,善哉!”

    五溝和尚悲傷地走了,雲大認為和尚覺得自己無藥可救,才傷心離去的,雲二卻堅持認為,和尚想把雲家的酒全部拿走,被自己給阻止了,所以才會悲傷。不管了,不管他是因為什麼原因走的,雲大都不認為自己做的有什麼錯處,保持兄弟兩吃肉的權利才是天大的事情,要不然自己幹嘛要這麼苦苦的追求。

    承奉郎,不大的官,但是在豆沙縣卻可以橫著走,雲大認為自己不是螃蟹沒必要橫著走,漂亮的官服就壓在箱子裡面,不準備拿出來。可是經不住老族長的百般哀求,他老人家很想摸摸穿著官服的人的腦袋,這幾天來的官員多,他不敢這麼幹,但是現在不同了,雲大也是官了,所以他就想摸摸官員的腦袋,如果能踢一腳官員的屁股,就足以告慰列祖列宗了。

    官服穿起來很繁瑣,曲領大袖,下裾加橫襴,腰間束以革帶,頭上戴襆頭,腳登靴,白色的布襪用兩條帶子綁在大腿上,臘肉幫著自己穿襪子的時候,雲崢覺得自己很像倭國的動作片女演員。

    好不容易按照要求穿好了衣衫,老族長就笑意吟吟的不斷摸雲崢的腦袋,看到寨子裡別的鄉親也是一副很想摸的樣子,雲大乾脆坐在那裡讓大家摸個夠。衣服不合身,太大,太肥,穿在身上直咣當,就算是把腰帶系上,好像也沒有多少改觀,這就說明大宋的官員,以肥頭大耳者居多。

    雲大說要改小一點再穿,被老族長嚴厲的禁止了,他認為既然衣服是朝廷發的,那麼每一片布都代表著貴氣,少一片都不成,只能讓身體適應衣服,而不能讓衣服去適應人的身體,他很希望看到一個肥頭大耳的雲崢耀武揚威的出現在他的面前,現在,還是太瘦,沒一點官員的威武,尤其是雲崢纖細的腰肢是最大的敗筆。

     省自家的吃食,所以,佔便宜的事情,也就不可避免,現在,不用考慮今晚的晚飯在哪,整個人都會變得正直,高大,古人說倉稟實而後知禮儀這句話是對的。

    豆沙寨子裡不再有人吃糙米了,都是精細的白米,還有好多的人家跟臘肉學著怎麼樣將白米磨成米漿,然後在碩大的平盤裡攤成米粉吃。

    雲大,雲二坐在屋子裡計算自家的家當,這些數字已經不是臘肉能夠結算清楚的,雲二不斷地報數,雲大的手在算盤上不斷地撥動,就這樣,還是整整用了一個時辰才清理出來。

    交子六千四百貫,銀一千一百四十五兩,金錠六十兩,金沙三百餘兩,至於銅錢,臘肉已經在罎子裡存了七八罎子,到了現在雲崢才覺得自己好歹有了些積蓄。

    在衣服裡縫碎銀子,這是雲家的傳統,所以不管是雲崢還是雲二,或者是臘肉,憨牛,衣角這些隱秘的地方,都有一些薄薄的銀片,雲大,雲二的衣服裡甚至會有一些金葉子,雲大吃夠了沒錢的苦楚,所以決不允許雲家的人出門沒錢。

    家財十萬貫,就該騎鶴下揚州,雲家去不了揚州,就只好下成都,房產早下手這是雲崢在上輩子就有的經驗教訓,所以,梁先生早早的就給雲家弄到了一套三進的院子,不算很大,但是非常的別致,花娘過去之後,就會先住到那裡,聽梁琪說,那裡的丫鬟僕役都是配置好的,家裡的家什也一樣不缺,過去了就能入住。

    家裡放這麼多的錢財並不合適,所以明天就需要把這些錢和梁家換成交子,用幾輛車拉著錢滿世界的跑,這根本就是在告訴別人來殺你。

    雲家現在倉稟比較足,所以也就到了識禮儀的時候了,雲二不能再光著屁股滿寨子跑了,臘肉也不能穿著一身麻布衣服在前面弄一個很大的口袋裝雲二的玩具和吃食了,至於憨牛,天生就是幹打手的料,聽說最近跟笑林學了兩手散手,怎麼樣也需要一把好刀和一身勁裝。至於雲崢自己,覺得一身青色的棉袍就很好,用不著再換了。

    山寨又慢慢地回歸了往rì的悠閒,淅淅瀝瀝的冬雨也開始落下來了,青色的冷霧再一次彌漫在如畫的寨子裡,今年很好。沒有寒號鳥的存在,只有忙著做傢俱的瘸子搓搓手,跺跺腳,咒駡兩聲該死的天氣。

    賴八在大雪封山之前走了一趟藏區,回來後告訴雲崢,雄鷹部確實已經完蛋了,但是真正占到便宜的不是黑水部和花嘛部,而是一個新興的部族叫做天馬部,其實這個部族就是莫達們建立的,草原上的莫達們全部聚集在雄鷹部的地盤上,開始脫離強盜的生活,開始自己的部族生涯,這一次莫達們對著雪山神發誓,絕不損害,也絕不劫掠商隊,只要漢家的商人公平交易,他們就允許漢家的商人帶走自己的財富。

    “有人知道雄鷹部的滅亡是我們暗地裡操作的嗎?”這是雲崢最擔心的問題,雖然朝廷已經在元山屯住了兵馬,但是那五百名兵丁,實在是不足以成為豆沙縣的屏藩。

    “不知道,莫達殺光了雄鷹部的頭人和為首的武士,只留下底層的牧民和婦女孩子,雄鷹王的三個兒子全部被馬拖死在草原上。

    因為我們不願意出賣雄鷹王,莫達們對我們的舉動很滿意,認為這樣的朋友才能長期做下去,他們說如果我們能用鐵器交換戰馬,他們會非常的願意,保證能給一個能讓大家都接受的價格,我說需要去和主人商量,他們說,可以等我們到明年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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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利天下

     一個新興的部族必然什麼都缺少,這是一定的,哪怕莫達們將歷年來的積蓄用在部族的建設上,這依然是不夠的,開國的時候收買人心,善待八方客商,這是一個英明的頭人必須要做的事情,同時也是商隊建立互惠關係最好的一個時期。

    可是鐵器是禁運的物資,你買一些鐵鍋過去可以,如果賣一些兵器過去,在大宋絕對是抄家滅族的罪過,戰馬是朝廷非常需要的東西,堂堂大宋,根本就找不出幾匹像樣的戰馬來。

    這個事情可以商量,估計需要找魯清源這一類的人才能把話遞上去,最終獲得鐵器換戰馬的允許令,雲崢從沒有想過私下裡交易,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遵守這裡的規矩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你不能能因為你是外來戶,就看不起人家的典章,所有人都在遵守,你為何要例外?如果把自己混成異類,末日也就差不多會到來了。

    給賴八安排了開春的交易之後,就提筆給魯清源寫信,把這裡交易戰馬需要鐵器的事實說清楚,成與不成看上面的意思,自己不想再沾這個因果,如果想把什麼權力都握在手裡,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兔死狗烹的下場。

    騎上大青馬一溜煙的就去了豆沙關,雲二騎著那匹小馬在寨子裡溜達,臘肉守在一邊看著,兩個人玩的非常高興,臘肉從來沒有騎過馬,騎在小馬的背上笑的咯咯的。

    劉縣丞已經全面接手了林縣令的宅子,從一個捕快混成了縣丞這個從八品的官,劉喜可以說是一個奇跡了,如今所有的事情走入了正軌,他也開始琢磨著是不是再重開山民交易的這條路,經過他不懈的努力,將屠城的黑鍋全部扣在元山盜的身上,將山民說成了一群可憐蟲,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不是憐惜他們也是一條命,早就殺乾淨了。豆沙關終於恢復了一些生氣,杏花樓也開始營業了,不過老鴇子換了,以前的那個妖媚的婦人,聽說現在是裡面的頭牌,劉縣丞幾乎夜夜光顧。

    喜愛女色也就是了,但是大白天的就往妓院裡面鑽,這就能不和官家的律條了,縣衙裡見不到人,一個熟悉的捕快,牽著雲崢的馬就把他帶到了杏花樓。

    “哎呀呀,承奉郎大駕光臨,劉某這廂有禮了。”

    衣衫不整的劉縣丞從裡面一出來就唱了一個大大的肥喏。

    “本官聽說豆沙縣的縣丞劉喜,白日宣淫,特意過來看看,如果屬實,這就上報朝廷,將他革職拿問,看看能不能悔改,若是不能,就只好閹割之後送進皇城使喚了。”

    “這可萬萬使不得,哥哥我就剩這點愛好了,如果成了太監,不如死了算逑。兄弟啊,蕭老頭的內寵滋味不錯,要不要嘗嘗?”

    “滾蛋,你現在是官身,注意點比較好,別被人家用這點小節那你說事,到時候後悔就晚了,喜歡那個女人就弄回家去,放在杏花樓做什麼,蕭老頭死了,沒必要作踐一個婦人,回縣衙有公事和你說,你能不能坐定豆沙縣縣令的位子就看這一遭了。”

    劉縣丞也讓別人牽來他的馬,翻身上馬就和雲崢回到了縣衙,他很好奇,到底還有什麼事情會讓雲崢這種人把它當做正事來做。在大廳坐定了之後,雲崢就把天馬部準備鐵器換戰馬的交易內容給劉縣丞說了一遍。

    “這是好事啊,咱們自己就能做,他們只說是鐵器,沒說是刀劍,只要多弄些鐵鍋過去,應該沒人多嘴吧,咱們將功勞獨攬,豈不是快哉?”

    雲崢捂著臉半天不做聲,劉縣丞愣了一下說:“怎麼?哥哥我說的不對?”

    “如果咱哥倆是奸商,這樣做當然沒問題,但是你我現在都是官身,這樣做就是自尋死路,你當了這麼長時間的官了,知不知道官場上最講究的是什麼?

    他們最講究規矩,官家不殺士大夫,但是士大夫卻殺士大夫,你我既然進了這個群體,就必須對這個群體有貢獻才成,而鐵器換戰馬,這件事情,根本不是咱們豆沙縣能做的了的事情,而且,整件事裡還有不少的風險,比如天馬部反悔,或者有強力人士介入,都會讓這個交易充滿了變數,告訴你,只要出現一次差錯,你劉縣丞的全家老小的性命就不必要了,因為整件事都是在為自己謀私利,與士大夫這個群體無關,沒人會幫你。”

    “這麼說哥哥我錯了?”

    “錯大發了,你走正規途徑把你這裡的事情上報給知府,講清楚你的憂慮和擔憂,至於如何定奪,看知府怎麼說,不過他怎麼做,換馬這件事都繞不過你,該你的好處不會少,一旦出了岔子,知府的頭比較硬,有他幫你擔著,你只有功勞沒罪過。”

    “那你怎麼辦?好處我撈走了,你不是就被晾在一邊了?”

    雲崢點點頭說:“從今天見你到現在,也就這句話暖人心,魯清源已經在大庭廣眾之下把自己的具貼給了我,所以我他娘的就成了人家的門生,所以我寫了一封信給人家,看看他想不想插手這件事,能不能直達天聽,從朝堂上要一份許可令下來,這樣我們才會高枕無憂,你才可以琢磨中間有沒有好處可撈,我才能看看這裡面是不是還有其他的衍生利益。也只有這樣士大夫們才會知道自己門下還有兩個小卒子在為士大夫的群體添磚加瓦。關鍵的時候才會有人出來幫我們說話。”

    讓劉縣丞寫公文不如殺了他,於是雲崢幫著執筆,寫了一個公文,沒有走驛站,直接派三個捕快騎著驛站的騾子去成都府投遞這兩份公文,一封給知府,一封給魯清源。

    從劉家吃了一頓飯,席間劉縣丞的老婆,帶著孩子出來見禮,這就說明兩家乃是通家之好,見禮完畢,劉縣丞就向雲崢請教如何才能重新把山民的生意給續上,朝廷給豆沙縣免了錢糧,所以他這個縣丞的手裡實在是沒什麼油水,好多人都要生活,不能把嘴紮起來,朝廷給的那點俸祿,實在是不夠養家的。

    “五年不納稅,這裡面的學問還不夠你做的?”雲崢啃著大骨頭,恨不得拿骨頭砸在這傢伙的腦袋上。

    “老天爺,我恨不得只有一年,沒了錢糧,沒了踢鬥,沒了損耗,縣衙裡的四五十號人吃什麼?六十八個捕快哪來的錢糧養家?朝廷給的那點錢糧,需要我去成都府運過來,知不知道路上人吃馬嚼需要耗損掉多少?

    大少爺,快點幫著想個不遭雷劈的發財主意,咱們再幹一筆,你去成都怎麼樣也需要一點儀程,成都那地方就是一個銷金窟,你那點錢糧不夠你全家嚼咕的。”

    雲崢憂愁的對劉縣丞說:“我來問你,山民為什麼會進山當流民?”

    “交不起稅啊!“

      ”豆沙縣現在需要交稅嗎?”

    “五年內不需要!怎麼了?”

    “如果你告訴山民,三年內只交一半的稅,後兩年免稅,之後和豆沙縣的百姓同樣待遇,你說那些人會不會來縣衙上戶口?”

    “那是一定的,他們一定會巴不得官府這麼幹,從流民變成有地的農民,傻子才不幹,他們已經在山裡落戶了,田地也開墾出來了,在那裡的生活也習慣了,如果縣衙這麼幹,沒有人會不樂意,十幾年沒有交過稅,多少也積存了一些,只要官府不去要他們的積存,估計會非常高興的過來交稅,從此再也沒有人把他們當老鼠抓,能正大光明的走在路上,也不用擔心把閨女養成老姑娘,兒子打光棍,好事啊。只是為什麼要交稅啊?還交一半?”

    雲崢一句話都不願意和劉縣丞說了,這腦子怎麼做官啊,只顧著埋頭啃骨頭,他老婆煮的肉骨頭味道確實不錯。劉縣丞繞著桌子轉圈圈,他自己也清楚這裡面一定有天大的好處,可就是卡在嘴邊上說不個所以然來,嘴裡不斷地嘀咕著,流民,繳稅,繳稅,流民。

    見這傢伙的汗都下來了,雲崢歎口氣說:“你就好好的在豆沙縣當官,記住了,就算是升遷,也不要去別的地方,你這樣的會被人家把骨頭都啃乾淨的。

    聽著,之所以要流民繳稅,就是為了平息平民的民憤,朝廷免了豆沙縣百姓的稅務,可是那些流民不在免稅範圍內,你給他們上了戶口,這些稅就會落在縣衙,幾萬人繳的稅能讓你們百十人肥的流油,你如果從中拿出來一些,做些修橋補路的好事,你就是豆沙縣的青天。

    另一個好處就是,你四千戶的豆沙縣是下縣吧?如果把流民全部上了戶口,你豆沙縣立馬就會變成一萬多戶的中縣,下縣的縣令品級和中縣縣令的品級一樣嗎?坐地就升官啊!更何況豆沙縣做出了這麼大的政績,你的上官和朝廷難道不該獎勵嗎?這可都是實實在在的功績啊,是經得起上官查驗的,我敢說受益的不光是你,成都府的官員都跟著受益,只要這麼做了,誰都有好處,雷公起了雲彩,也不敢拿雷電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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