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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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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賀堅強]大宋的智慧(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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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2 07:58:08
第七十九章 黑云壓城城欲摧

   三樣東西用經典的比例混合之後(比例不能說,會倒霉的……),就成了一堆新的純黑色粉末,云崢又找來雞蛋清打進粉末裡放在篩子裡不停地來回翻滾,翻滾了一柱香的時間之後就成了一個個的小顆粒,過了一遍篩子,漏下來的都是菜籽大小的顆粒,云崢這才滿意的開始製作自己的寶貝。

    寒林沒看到調配,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麼東西,但是他對云崢的藥粉非常的有信心,因為他看到了如何提純那些材料,每一種方法都神奇無比。

    云崢沒有鐵殼子,只有竹管,一寸粗細一尺長的竹管塞進了火藥,再把捻子捅進去,最後用竹紙塞實口子,一個大號的爆竹就做好了。

    所有人都圍著做好的十個爆竹看,云二已經躍躍欲試的打算親在去點燃,被云大一巴掌就給抽到一邊去了。

    這東西云崢認為不適合在家裡點燃,不過自家桑田後面的小河算是一個僻靜的地方,至於當地百姓會不會認為是打雷就不去管他了。

    竹管塞進一塊大石頭的縫隙裡,一聲巨響之後石頭變成了四五塊,竹管塞進一根枯樹的樹洞裡,一聲巨響之後,枯樹就斷成了兩截,云崢隨手扔進小河裡,漫天的水花過後。水面上飄了好多的魚,腊肉趕緊要蒼耳他們去撈……

    花娘急急忙忙的往懷裡揣了兩根竹管,云崢想去奪過來,她卻把胸口一挺,云崢只好狼狽的敗退,回頭看的時候發現寒林老道也在干同樣的事情。

    「拿出來吧,這東西揣身上太危險,放在外面就好,用力的擠壓它也會爆炸,我不是要奪回來。只是不想你們變成一頓碎肉。」

    花娘和寒林雖然很是擔心。卻不約而同的搖搖頭,花娘最乾脆,眼見云崢不會有危險了,轉身就走了。透過桑樹枝子。云崢看到了一輛非常漂亮的馬車就停在桑林邊。花娘進了馬車,兩匹馬拉的漂亮馬車就沿著小徑輕快地離開了。

    「五雷天心正法原來真的存在!」這就是寒林老道在回到云家之後所說的第一句話,果然是賣西瓜的不說黃瓜的話。只要有好東西道士第一時間就想給自己的門派臉上貼金。

    進了中庭,云崢覺得非常奇怪,家裡靜悄悄的,一個紅衣女子端坐在中庭,髮髻高高的梳起,身邊跟著一個小小的丫鬟,滿臉淚痕。

    看了兩遍才認出來是陸輕盈和小蟲。

    「夫君回來了?現在是多事之秋,夫君還是留在府裡安穩些。」

    聽到這句話,云崢就想立刻悔婚,還沒有成親,云家的女主人就已經開始發飆了,威嚴的目光,得體的舉動,讓腊肉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想了很久才打算見禮。

    云崢憤怒的走上前去,粗暴的打散了陸輕盈的婦人髮髻,雙手非常靈巧的將她的長發垂下來,拿了一根繩子胡亂的拴住,一條拖到腿彎的馬尾巴就出現了。

    陸輕盈臉上依然帶著那種菩薩一樣的笑容,不閃不避任由云崢施為,云崢拴好馬尾巴之後往後退了兩步笑著說:「這樣漂亮多了,事實上我也只會這一種髮式,要不然還能更漂亮些。」

    」你不喜歡我梳婦人的髮式?」陸輕盈攬過身後的馬尾巴三兩下就給自己塑造了一個活潑的少女髮式。

    「當然喜歡,但是時間還沒到,過門之後梳那樣的髮式很漂亮,現在這樣過來會嚇著人的,云家的聘禮才送過去,你這就換成婦人裝束過來,你讓陸家如何自處?

    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誰告訴你我一定會完蛋?帶著小蟲回去,你放心,死的不一定會是我。」云崢笑的很開心,走上前把一個錐帽戴到她的頭上,示意她早點離去,多留一刻就多一刻的閒言碎語,陸輕盈身上的閒話已經太多了。

    「五雷天心正法正法,張吉已經放出話來了,天不收你,他收!」陸輕盈掀開錐帽上的面紗,潔白的臉上掛滿了淚珠,就像是一朵帶著水珠的白荷。

    「這東西我也會,比他的還強些,你放心吧,看看這個老天,他何曾放過一個惡人。道家的法術有靈,雷電不一定會劈在我的頭上。」

    「張吉就住在乘煙觀,眼見你足不出戶,家中也防備森嚴,彭蠡先生和魯清源先生也告誡過張吉,但是沒有用,張吉已經撕破臉皮,發誓要你應劫,五雷正法之下死無全屍。」

    陸輕盈猛地抓住云崢的手急切的說:「我們走吧,你帶著我走吧,我們走得遠遠的,走到一個沒有道士的地方好好地過日子。」

    云崢無奈的說:「那裡沒有道士?遼國有,李元昊那裡也有,人家在四處下注,只要有一家勝出,人家就立於不敗之地,只有去南方的蠻荒之所,或者去海外的島嶼,不過去了那裡,以你的身子,恐怕吃不消,三兩年就會香消玉殞,你說說看,我幹了些什麼?」

    「不要緊,只要能快快活活的過三兩年就足夠了。」陸輕盈急切的說。

    「又在胡說,快活三兩年那裡足夠,你嫁過來之後我們再慢慢的相互瞭解,認識,以後還有百八十年的日子要過,三兩年豈不是活活的虧死了?」

    聽完云崢的話,陸輕盈眼睛裡的神采慢慢的消失了,又恢復了剛開始的那種不像是喜歡,又不像是悲哀的那種恬淡模樣。

    屋子裡的人已經走光了,陸輕盈蹲身施禮道:「但願郎君雄風大作,贏得這一局,不論輸贏,妾身一輩子都不做他想。」

    瞅著陸輕盈從云家出去,云錚的心裡甜絲絲的,娘的,這輩子也有人肯和老子私奔?

    云二手裡拿著一張老大的油餅,邊吃邊瞅著云大,今天的云大好像很是不一般,吃菜的動作都大開大合,下手非常的狠准,這就是說云大已經打定了主意幹一件事情,這件事一定非常的大。

    剩下的日子裡蒼耳他們非常的忙,幾乎是日夜不停的趕製火藥,最後的兩道工序由云崢自己親自完成,眼看著家裡的火藥堆積如山,云崢臉上的笑容就變得越發的猙獰。

    壞消息不斷的傳來,陸家,黃家,鄭家三家因為想要找張吉討一個公道,已經獲罪於朝廷,東京汴梁城的道錄院已經已經有文書下來,張吉正式就任乘煙觀的觀主,鴻臚寺剝奪了陸家良善人家匾額,黃家,鄭家的絲綢官牒也被降級一等。

    就在云崢準備迎娶陸輕盈的前三天,張吉的一紙請柬到了云家,邀請云崢去乘煙觀一聚,張吉特意為云崢準備了盛大的水陸道場,想要提前為這個年輕人招魂。

    這個主意非常的惡毒,據說是一個地痞先在坊市間流傳出來的,用來嘲笑云崢的不自量力,一些青樓裡還把這個橋段編成故事在文人士子間流傳,或許張吉認為這個法子非常的不錯,就不惜工本的要給一個還沒有死亡的人,準備一場盛大的招魂儀式,蜀中有名的道士到時候都會來親自參與這一場空前的盛事。

    彭蠡先生這些天彷彿蒼老了很多,默默地坐在云家的客廳裡一言不發,看著在院子裡攆著大白鵝四處逃竄的云二,不由得悲從心來。

    「都是老夫的錯,不該將你從豆沙縣帶出來,否則你不會有這樣的災難。」

    「先生錯了,您將學生從豆沙關帶出來,不是為了讓學生喪命的,而是為了讓學生變得更加的博學和睿智,學生也從來沒有為此事埋怨過先生一句。

    風雨中才知勁草,大雪後方知青松,梅花香自苦寒來,沒有磨難就沒有珍惜,區區小事不值一提,先生無須擔心。」

    「你倒是想得開,少不更事啊,面前的難關你如何度過?也罷,後日老夫陪你走一遭,我就不信他張吉敢將老夫也就地殺死。」

    「先生啊,您就不要摻乎進來了,這件事情弟子能做好的,保證張吉從今往後不再找我們的麻煩,弟子也保證以後那些道士也會離我遠遠地。」

    彭蠡先生嘆口氣說:「你倒是一個痴情的種子,陸輕盈的剋夫之命已經成了笑談,現在沒有人再認為陸輕盈的命格是天命,只要是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清楚這是**,而且這場災禍的根源就是張吉,從這一點來說,張吉已經輸掉了,現在殺掉你,不過是為了展現道家的威儀,是為了遮羞,可嘆諾大的成都府,沒有一人膽敢當面指出來。都說蜀中多狷狂之士,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彭蠡先生這些天忙著糾集一些往日的好友想為云崢聲援一下,不知道吃了多少的閉門羹,所以才有這樣激憤的話說出來,一時間岔了氣,不斷地咳嗽起來。

    云崢輕輕地幫老先生敲著後背,等先生咳嗽的稍微輕緩一些後小聲說:「以前弟子還覺得自己做的很過分,現在不這樣想了,三天後成都府會有大變故!先生拭目以待!」

    彭蠡先生一驚,這才想起來云崢並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他是一個能吃人的惡魔。急急問道:「你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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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甲光向日金鱗開

    彭蠡先生帶著滿肚子的疑問走了,雲崢送老先生出了家門,就一直眺望成都城,等到天黑才看見蒼耳他們疲憊的從城裡回來,就在今天,乘煙觀的殿堂裡面發生了一場小火災,有香客無意中點燃了大殿裡的布幔,幸好發現的早,只燒燬了門窗等物。

    因為馬上就要進行水陸道場,所以主殿的門窗用最快的速度進行了休整,蒼耳他們就是其中的一員,工作進行的很幸苦,乘煙觀裡的道士沒有好臉色,好多人都挨了鞭子,尤其是爬到塑像上給塑像描金的蒼耳挨得鞭子最多,因為他幹活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雲大,乘煙觀的塑像已經修整完畢了,門窗也換了新的。」

    雲崢拍拍蒼耳的手臂,感謝了這位淳樸的人,然後就進了家門開始睡覺,明天自己要忙整整一天,雲崢已經做好了接受不公正待遇的準備。

    臘肉和花娘擔憂的看著雲崢黑漆漆的房間,雲二推開了門走了進去,躡手躡腳的鑽進雲大的被子假裝睡覺,雲錚翻過身,把被子給雲二蓋好,卻不防 雲二一骨碌坐起來開始大哭,這是雲崢第一次見到雲二在哭泣。

    「大哥,不行我們就走吧,你要是出了事情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走不了啊,自從我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捅了這個馬蜂窩之後,我們就沒有退路了,現在只能行險,如果我真的該死。那麼明天就是末日,如果我不該死,就輪到道士們完蛋了,我們從來沒有這樣的心理體驗,所以一切細節都要做到完美。

    事到臨頭需放膽,我們兄弟一起看看我們放膽之後到底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如果這一次能夠平安度過,我們以後的道路就會一帆風順,放心吧,我有七成的把握明天活著回來。」

    「可是還有三成!」雲二驚叫起來。

    雲大在雲二的腦殼上敲了一下說:「有七成的把握就能孤注一擲了。誰做事情有十成的把握?再順利的事情也沒有這樣的概率。所以,你要做好準備,咱們才是這個世界上真正的精英,別人。什麼都不是!」

    兄弟倆竊竊私語的說了很多的話。幾乎一夜無眠。雞剛剛打鳴的時候雲崢就起身,特意洗了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花娘進來幫著雲崢梳理頭髮,沒有把頭髮挽起來,依然梳成一個馬尾巴,臘肉蹲下去幫著雲大換好了鞋子,他知道少爺今天要幹一件大事,一件非常大的事情,受不得半點的攪擾。

    膽愈大而心愈細,智愈圓而心愈方,這是當初上學的時候,教授認為雲崢缺少膽魄特意在畢業的時候寫給雲崢的警句,這句話到現在雲崢依然記得清清楚楚。

    雲二陪著雲大吃完了早餐,在雲大出門的時候說:「我能不能去乘煙觀附近等你?」雲崢想了一下最後說:「不要靠近兩里之內。」

    大門外已經有一輛非常漂亮的馬車停在雲家的門前,一個穿著八卦衣的老道用看死人才有的目光對雲崢說:「公子,觀主正在恭候公子,只要公子到了乘煙觀,水陸道場就會立刻啟動,一個人能活著接受這樣的榮耀,公子當感到慶幸才是。」

    雲崢笑著還禮說:「確實如此,但願我的來世能夠變得聽話些,現在的我對鬼神還真的沒有多少敬意,能夠近距離的接受這樣宏大的祝福,雲某之幸也。」

    老道對於雲崢的鎮定感到非常地詫異,面臨生死抉擇依然能夠談笑風生的人,不管是誰都會敬佩一下的。

    肅手對雲崢說:「公子請,貧道當為公子馭手。」

    雲崢撩起袍子跨上馬車,老道立刻輕抖韁繩,兩匹馬拉的馬車就緩緩地向成都城駛去。

    路過桃花林,這裡的桃樹上已經結滿了桃子,只是很小毛茸茸的,桃樹的葉子已經徹底的遮住了桃林的小徑,雲崢攀在窗口瞪大了眼睛努力的在桃葉中搜尋陸輕盈的身影,不管他將眼睛瞪得有多大,依然看不見她的影子。

    桃林裡有歌聲傳來,雲崢的嘴角輕輕地上翹。這個女人還是不像她自己所想的那樣心如死灰,如今看起來,不拿命去拼找不到好老婆,古今皆然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還好意思說我不去找你,我要是再去找你,你不知道會害怕成什麼樣子。沒關係,今天過後,我沒事幹就會去找你。」雲崢小聲的說了一句,就催促老道快點,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這件事情徹底的解決掉,好開始自己新的生活,老子是來上學準備考狀元的,老子是前來找一個美女當老婆的,誰有工夫和一群雜毛瞎扯淡。

    車馬轔轔,不多時間就到了乘煙觀,今天的乘煙觀煙霧繚繞,卻沒有一個外人,負責灑掃的道士都穿著自己最好的衣服齊齊的扭過頭看著雲崢從馬車上走下來。

    雲崢背著手仔細的看看這座有名的道觀,最早以前它不過是諸葛亮建立的一座招賢館而已,後來被唐人改造成了一座道觀,幾經戰火之後,如今又在這片土地上重新被建造起來,必須要好好地看看,以後想要再看,恐怕就很不容易了。

    倆個小道童提著香爐出來迎接,單手施禮道:「今天是施主的大日子,請隨我來。」雲崢曬然一笑,就隨著小道童進入了道觀,每走十步,就會有一對童子過來排在雲崢的前面,有的提著香爐,有的提著花籃,還有的拿著玉如意,還有的捧著各色供品,雲崢覺得自己走在最後面非常的像一個人形牌位。

    看來自己自從踏進這座道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雖然說自己還會喘氣,還會行走,卻沒有人把自己當成一個活人,最靠近自己的那個撒花瓣的童子居然惡狠狠地剜了自己一眼,只因為雲崢的步子邁的稍微大了一點,害得他來不及將花瓣灑的更加均勻一些。

    兩輩子都沒有受過這樣的禮遇,所以雲崢覺得這是自己風光的時候,所以就放鬆了身體,盡量的讓自己享受一下無上的榮光,因為在遠處,有無數的人頭在暗地裡看著自己。

    雲崢的眼力好,他看到了陸老頭披頭散髮的坐在椅子上,這個時候陸老頭心中也不知道會如何的悲憤,不過沒關係,到了傍晚就不再悲憤了。

    抬頭看看天空,發現今天的天氣好的驚人,藍藍的天上居然沒有一絲雲彩,天空就像是一座藍色的大幕,太陽在猛烈的向大地噴射火焰,還只是清晨,就已經感到悶熱了。

    一位慈眉善目的老道站在台階上,兩道壽眉被晨風微微掀起,背著手站在台階上,俯視著拾階而上的雲崢。

    「汝可知罪?」老道的中氣很足, 雖然已經滿頭白髮,鬍鬚也像白雪一般,但是再活一二十年不成問題,這樣的老傢伙如果不被人家當成陸地神仙才是最大的怪事。

    雲崢不願意抬頭仰視老道,默默地走到台階的最高處,才對老道說:「我很想說你是皓首老賊蒼髯匹夫,又擔心你立刻殺掉我,所以只好忍了下來,即使我有罪,也該是官府拿我問罪,你又不是大宋的皇帝,說了謊話就不該被揭穿嗎?」

    「我師從老子,道法自然。」張吉似乎並不生氣。

    雲崢點點頭道:「兩頭堵的話已經被你的先祖講盡了,老道,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裝什麼世外高人了,明明是一個在紅塵中打滾的人,非要說自己出塵,這麼多年的以來,你修煉的只是臉皮不成?」

    張吉笑著說:「其實我以為你會說我會被神靈懲罰的。」

    雲崢苦笑一聲道:「你但凡對神靈有一絲的敬畏,也不會藉著神靈的名字胡作非為,我這次過來唯一的願望就是打算接受你的善意,畢竟水陸道場非常的費錢,這些錢都是善信士的血汗,不能白白浪費了,告訴你的徒子徒孫,唸經的時候虔誠一點,我會仔細傾聽,我會帶著你們的祝福去迎娶陸輕盈,等到明年有孩子的時候,希望你不要太驚訝。」

    張吉無聲的笑了一下,很有禮貌的邀請雲崢進入青雲殿,這裡就是今日水陸道場的主會場,到時候會有無數的高道聚攏在這裡舉行法會。

    三清高高在上,每一尊神像都幾乎觸及到了大殿的頂端,每一尊神像都帶著慈悲的笑意,雲崢虔誠的下拜,叩首之後就從旁邊的桌案上取過三柱非常粗大的檀香,這東西非常的名貴,聽說只有大理和吐蕃才有,沒想到這樣也能被老道門找到。

    「非常的不容易,貧道找遍了成都城,沒想到這東西居然被一些娼婦用來做熏衣之用,真是不可原諒,如此的褻瀆寶物,神靈自會降罪於她們。」

    張吉見雲崢仔細的看手中的檀香,憤憤的對雲崢說。

    「她們恐怕等到的不是神靈的懲罰,而是道長的懲罰吧,或許您已經認為自己是上天在人世間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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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天雷地火

   「人道即天道,生生死死,都是泡影,如葉上秋蟬,朝不保夕,汝自身難保,遲早要喪身於五雷正法之下,還想這麼多做什麼?」

    對於一個只有兩天性命的人,張吉有著無比的耐心,不但絲毫不動怒,反而對雲崢的疑問一一作了解答。在他看來雲崢就是一隻在狸貓爪牙下垂死掙扎的一隻小老鼠,反抗的越是厲害,就越是增加了凌虐過程中的快感。

    檀香被點著了,雲崢的心也就揪起來了,大宋的信香一點都不準時……

    水陸道場果然盛大,無數的道士穿著最華麗的道袍出現在道觀裡,有幾位道士的身上的道袍還綴著金線,雲崢盤腿坐在大殿中央的蒲團上,饒有興趣的瞅著那些圍著自己亂轉的道士,張吉也是一手拂塵,一手高高的擎著一隻金色的鈴鐺,急速的繞著雲崢轉圈子。

    不知道他們到底念的是什麼經,但是那些帶著韻律的聲音不斷地往雲崢耳朵裡鑽,不管他如何的捂耳朵,那些要命的音波從他的嘴裡,鼻子裡,毛孔裡源源不斷的往腦子裡鑽。

    看到雲崢痛苦地捂著耳朵,張吉微微一笑,世人就是愚昧,一段經文就打散了他堅如磐石的心緒,只要雞蛋的殼被鑽出一個小洞,裡面的蛋黃就會徹底的流出來。

    雲崢開始還坐著,後來就只能趴著,再後來乾脆躺了下來,用袖子死死地堵住耳朵,昨夜和雲二說了一晚上的話,現在實在是太睏倦了,在那些有催眠作用的經文的作用下,雲崢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張吉哈哈一笑,乾脆盤腿坐在雲崢的身前,也輕聲的唸經,今天的法會與其說是在懲罰雲崢,不如說這是彰顯道門在蜀中的存在,雲崢並不重要,蜀中這塊富庶土地上的信徒才是自己必爭的東西,道門的奢華,需要金錢來支撐。

    陸翁坐在太陽底下,頭髮披散在肩膀上,兩手扶在椅子背上,臉上的戚容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陸家沒有高官,民意這東西在神權面前毫無抵抗之力。陸翁坐在椅子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雲崢走進乘煙觀。

    老頭子無力的把頭靠在椅子背上,瞅著藍天,覺得今天的天藍的藍的刺眼。陸槐站在陸翁的身後,渾身不斷地顫抖,現在誰都知道陸輕盈的命格就是一個笑話,但是張吉卻生生的借用神的力量向一個凡人施加無與倫比的壓力。

    「天道不公!」陸翁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父親回去吧,天氣太熱,您要保重身體,這裡有孩兒守著就可以了。」

    陸翁沉默了許久才慢慢的說:「我看過無數的不公,都認為這是上天對人的考驗,但是這一次,老夫不原諒上蒼,如果他真的有靈,就該降下神雷劈掉這座謊言築成的道觀。

    所以,我想在這裡看著,親眼看到人世間最大的不公是如何產生的。」

    鐘鼓齊鳴,清脆的鐵磬將雲錚從睡夢裡驚醒,揉揉眼睛駭然發現已經是紅日西墜的時刻了,猛地回頭看到那三根粗大的信香已經在微風中搖搖欲墜,剩下不到一寸的火頭。

    信香的根部就纏著一圈圈黑色的粗線,這太他娘的危險了,雲崢站了起來,發現這場簡易版的水陸道場已經到了尾聲,《厚土經》作為超度亡靈的經文,並不是一本很長的真言。

    「你還有一天好活,好好地珍惜吧,把後事安排好!」張吉就像是一位真正的長者在勸告迷途的子弟,他對雲崢的去留並不是很在意,一個有家有室的人能跑到那裡去?

    「尿急,先走一步。」雲崢想都不想的就跨出大殿,沒想到大殿的大門一直都沒有關上,被微風將信香吹得燃燒的很快,還不到天黑信香就要燒盡了。

    六百斤火藥,天知道會有什麼事情發生,這個時候還是早點走比較好。

    張吉站在大殿上看著急匆匆離去的雲崢,回頭對一個瘦小的道人說:「明日午時正是陽至陰生之時,送他去離恨天吧。」

    瘦小的道人點頭應是,就坐回自己的位置,《厚土經》還沒有念完,儀式不容破壞,張吉對弟子的謹守道規非常的滿意,從袖子裡抽出一把令尺,重重的敲在磬的腹部,隨著一聲輕鳴,整個水陸道場就算是完全結束了。

    「師祖,道祖在冒煙!」一個年輕的道士指著嗤嗤作響的三清雕像對張吉說。

    雲崢還是急匆匆的往外走,走到了大街上,遠遠地就看到陸翁依舊坐在椅子上等著最後的消息,還沒有來得及和陸翁說話,一道狂暴的氣流從身後席捲過來,吹得雲崢的衣衫獵獵作響,披散在背後的馬尾巴也被氣流吹得飄拂起來。

    緊接著一聲炸雷在腦後響起,雲崢被氣流推得飛了起來,飛出去倆丈多遠,重重的摔在地上,兩隻耳朵嗡嗡的在響,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大地似乎都在抖動,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飛快的鑽到乘煙觀外面的那座巨大香爐的根部,緊緊地抱著香爐,不斷地有磚瓦落在身邊,還有一些砸在香爐上,叮叮噹噹的亂響。

    等到響聲停止,雲崢才謹慎的探出頭去,準備看看火藥爆炸之後的場景。

    那座青雲殿似乎已經消失了,透過黑煙和塵土只能看到幾根柱子七扭八歪的倒在一邊,肩膀上有一個斷手,雲崢趕緊扒拉掉,心裡想,這一回不該還有活著的道士了吧?

    「蒼天有眼!」渾身塵土的陸翁顫微微地站起來,匍匐在地上向蒼天表達自己最真誠的謝意,他此生永遠也忘不掉那朵黑紅色的火焰騰空而起的場面,整座大殿的頂棚在第一時間就被掀飛了,化作漫天的磚瓦暴雨落了下來,這不是人力能夠做到的事情,只有天罰才有這樣的威力。

    殘陽下,塵土散盡,青雲殿原來的位置上青煙裊裊,僥倖活下來的小道士抱著腦袋在塵土中顫抖,他們的耳孔裡正在不斷地往外流血,地上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屍體,他們的的身上沒有絲毫的傷痕,但是七竅都在流血的慘狀將這裡渲染的如同人間地獄,衝擊波也會殺人的。

    跪拜的不止有陸翁,黃翁和鄭翁,幾乎所有看到這一幕的百姓都在膜拜,這是真正的神靈才能降下的懲罰,一時間,哀求雷公,電母饒命的人塞滿了大街。

    彭蠡先生幾乎要昏死過去了,從雲崢進入乘煙觀,他就獨自站在友人的閣樓上遠遠地看著乘煙觀,心中同樣充滿了悲哀,當驚雷響起的時候,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友人的閣樓上都有飛過來的磚石砸穿了屋頂掉在地板上,驚魂未定之下,再看乘煙觀的主殿,那裡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恢弘和壯觀。

    從不信鬼神的彭蠡先生第一次產生了想要拜謁鬼神的想法,但是他生生的止住了自己已經彎曲的膝蓋,不讓它繼續往下落。他忽然想起了雲崢對於他說過的大變故,難道這就是?

    雲崢走出乘煙觀的那一幕他看到了,只是他剛剛離開,那裡就遭受了天罰,彭蠡先生心裡升起濃濃的疑問,難道說這一幕就是這傢伙安排的?

    雲崢抖落了身上的塵土,頭髮上,臉上的泥土恐怕需要好好地洗一洗才能弄乾淨,甩著袖子回到了陸翁的身邊,把老人家扶起來,一個個都跟土人一樣,根本就看不成。

    陸翁鬍鬚上沾滿了灰土,但是意興飛揚,踢了還趴在地上的跪拜的孫子一腳大吼道:「給老夫拿酒來,天道昭彰,報應不爽,如此時刻怎能無酒?黃兄,鄭兄,你我今日不醉不歸!」

    鄭惟中,黃元海也不顧自=自己如何的狼狽哈哈大笑著要陸槐快點去找酒,不去別的地方喝,就坐在這裡喝酒,看一眼乘煙觀,喝一口酒,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不打擾三個瘋狂的老頭,雲二連蹦帶跳的已經跑過來了,炮彈一樣的衝進雲崢的懷裡,笑的咯咯的,雲崢揉揉雲二的腦袋,反手把他扔到自己的肩膀上,馱著她就往家裡走,再不走,城門就關了,雲家在城裡可沒有什麼地方可以住。

    雲崢回到了家,好好清洗了一下,美美的吃了一碗麵條,就直接躺在床上睡覺,這些天如果說自己不緊張那是在騙人,蒼耳他們已經打跑了三股子強盜,現在,應該沒有道士,強盜翻牆進雲家的院子了吧?

    花娘也看到這一幕,不過她沒有過來慶祝,而是立刻回到了靈犀閣,將雲崢給她的兩根竹管小心的塞進牆洞裡,整個過程非常的溫柔。

    寒林師徒依然沒有回來,現在用不著狙殺張吉了,但是官府的動向還是需要他們去打探。

    雲崢甜甜的睡著了,今夜或許會有很多人在嚎哭,也會有很多人在發問,或許還有很多人在拍手稱快,更多的人卻在想著如何在乘煙觀修建一座新的雷公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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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2 07:59:05
第八十二章 斷鴻的猜想

    想要舉行水陸道場,人數必須達到大衍之數,大衍之數五十,遁去了一,就成了四十,也就是說當時大殿裡原本該有五十人的,雲崢跑了,所以被炸死的人就有四十個,至於在外面執禮被大殿廢墟埋掉的,還有那些被震死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了,死了這麼多聲名卓著的道士,蜀道家的聲望在一瞬間不可避免的跌入了低谷。

    判官魯清源和知府劉之圖到達乘煙觀的時候看到斷壁殘垣以及遍地殘屍的時候也不由得駭然色變,飛石最遠墜落到兩裡地之外,巨大的樑柱被攔腰斬斷,半截飛簷連著獸頭被高高的架在大殿外的古柏上,五百餘斤重的銅鐘滾落到了山門前,銅鐘上咬合鐵鍊的鐘紐缺失了半邊,可以想像當時這口鐘遭受了怎樣的重擊。

    這不是人力所能達到的,這是天災,或者天罰。

    就在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將這樣駭人的事件上報東京汴梁城的時候,成都的百姓已經幫助他們做了最完美的詮釋。

    一個猥瑣的道士蹲在人群裡,悲憫的宣了兩聲道號大哭道:“旱雷,旱雷降世啊,我乘煙觀到底造了什麼孽才會受到這樣的懲罰?”

    圍觀的百姓一個個帶著奇怪的眼神看著老道蹲在地上痛苦地撕扯著頭髮,相互間給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眼神,就帶著詭異的笑容離開道士……

    “奶奶的,老子在成都城活了快三十年,頭一回見到這麼詭異的事情,一個大火球從太陽裡面飛出來,晃晃悠悠的就掉進了乘煙觀……”

    一個粗壯的青皮雙手環抱,一臉神秘的對旁邊一個高大的讀書人模樣的漢子小聲說話,可能是嗓門大習慣了,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話已經被周圍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專門賣香燭的秘文閣掌櫃一臉愁苦的給對面賣壽衣的掌櫃訴苦:“娘喲,這日子沒法過了,乘煙觀都已經沒有了,老子的香燭賣給鬼喲。”

    賣壽衣的掌櫃也是一臉的失望,遠遠地眺望著還在冒煙的乘煙觀羨慕地說:“格老子,怎麼死的都是道士,如果是雲家的人死了四五十個,老子豈不是大大的發財?那些屍體都被旱雷給劈碎了,這下子侯仵作能大大地賺一筆了,光是縫合屍體的賞錢就不少賺啊。”

    “殺千刀的話,還是少說,沒見那些道士因為矇騙人才被劈死了快一百個,雷公爺爺,電母奶奶,這會說不定還沒走遠,聽到你的話之後再給你來一下子,你到閻王殿裡賺錢去啊?”

    斷鴻站在人群裡,聽著他們喋喋不休的討論著旱雷的神奇,一時間無所適從,很早以前,他是相信神靈存在的,但是不相信神靈會幫助人,因為他的母親從小就祈求過幾乎所有的神靈,也未能挽救一個小小世家的衰敗。

    現在,他忽然發現,那個神靈或許就在人間,如果自己的錯覺是正確的話,那個神靈就該是那個梳著馬尾巴的少年人,自己見識過他是如何玩弄人心的,斷鴻不相信神靈在那個傢伙最需要救援的時候就會分毫不差的過來救援,他又不是神靈最寵愛的私生子!

    一遍又一遍的在火場搜尋蹊蹺之處,乘煙觀除了煙火氣還有一點硫磺的味道,原來擺著雕像的地方如今成了一個大坑,至於三清雕像的腦袋在半裡地之外找到了一尊,那是太上老君的,其餘的兩尊完全化成了飛灰。

    鋪地的方磚有些還存在,掃去上面的浮土,發現越是靠近大坑位置的方磚,碎裂的就越多,而大坑那裡一塊方磚都不存在……

    如果是天罰,第一個被劈的地方就該是三清雕像才是,這就完全形成了一個悖論,假設雷公電母是存在的,那就說明神靈也是存在的,如果神靈是存在的,那麼三清也就是真實存在的,難道說雷公電母這樣的下位神,也敢冒犯道祖?

    乘煙觀在遭受天罰之前已經遭受了一次火厄,斷鴻紅很想找到那些修復大殿門窗還有給雕像塗金的工匠,找到了一些,但是另外一些人卻從未見過,這就太可疑了,或許那些人知道工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斷鴻站在廢墟堆裡這樣胡思亂想著……

    “幹活!”脾氣很差的捕頭一鞭子抽在斷鴻身邊漆黑的木頭上,今天被知府訓斥了一遍,捕頭認為自己太無辜了,天罰這種事情,怎麼也能怪罪到自己的無能上?

    遭受不公正的待遇在斷鴻身上並不罕見,不善言辭,家境貧寒,再加上他總是和捕頭想的不一樣,所以被派去做最髒最累的活計已經是預料之的事情。

    斷鴻張張嘴,最後還是選擇了閉嘴低頭幹活,從地上撿起一條大腿,放在竹筐裡,這條大腿還沒有找到主人,現在他的工作就是努力的把這這些殘肢拼起來,然後再將埋到亂葬崗,其餘道觀的道士不肯接受這些人,認為他們是遭受了天譴的罪人,不該享受道門的喪禮,旱雷已經將他們的靈魂徹底的擊碎,算不上屍解或者兵解,臭皮囊一具,不要也罷!

    斷鴻知道成都府的好些道觀都在最短的時間裡換了觀主,明明知道這才是那些人不願意收留屍骸的主要原因,在他報告了捕頭之後,得到的唯一指令就是:“閉上你的臭嘴!”

    事情的構架斷鴻已經猜出來一大半,他甚至已經確定了兇手,唯一搞不懂的就是雲崢是怎麼搞出這麼大的動靜的,當時青雲殿四分五裂的時候斷鴻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從一開始他就不相信雲崢這樣的人會束手就擒,龍門鎮的事情告訴他,那個滿臉笑容,說話細聲細氣的少年身體裡藏著一頭可怕的惡魔。

    誰家少年在看到一籮筐人頭之後還能喜笑顏開,不忘記自己的賭約?

    說到賭約,斷鴻就輕聲的笑了一下,他的腰裡如今纏著整整三貫錢,這就是自己在這次事件唯一的收穫,三文早餐錢,只隔了一個晚上就變成了三貫錢,這都要拜雲崢所賜,如意賭坊盤口賠率最高的“全身而退,”只有自己押了三文錢,雖然是千倍的賠率,卻只有自己一個人押了這個盤口,成都城裡最魯莽的賭徒都沒有在這個盤口上賭過一文錢。

    想到官家的文告斷鴻剛剛因為贏了錢升起的快意,很快的就消失了,七十三人死亡,人重傷,輕傷者無數,這無論如何不是一個能讓人開心的數字。

    而最讓斷鴻感到傷心的卻是最後的結論——天譴!

    他認為這兩個字是對捕快這個行當最大的侮辱,也是在侮辱天下人的靈智,但是想要斷鴻找到根本原因,說出一個確實的依據來,他卻束手無策。

    陸翁在大宴賓客,來不及等到小重孫女的佳期就大宴賓客,任何人,哪怕是叫花子從家門口路過,都會被笑的像壽星老頭一樣的陸翁拉進家門去飽餐一頓流水席,同樣大擺筵席還有黃家以及鄭家,所這些天,大街上的乞丐都不見蹤影。

    陸家的聲望在短短的一天時間裡攀升到了極致,成了這次事件最大的受益人,和善人家的匾額不但被知府送了回來,還專門登門致歉,黃鄭兩家的絲綢生意也重新獲得了官府的採辦,份額比起以前足足多了三成。

    和陸家賓客盈門的場景比起來,雲家就顯得非常的幽靜,雲崢躺在一把躺椅上,高大的黃桷樹在這裡留下一大片濃蔭,在樹下午睡最愜意不過,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總有鳥屎從天而降,所以雲二就抱著一根長竹竿子幫著哥哥轟趕那些鳥雀。

    臘肉坐在小凳子上納著鞋底子,大少爺很奇怪最討厭穿街面上買來的好鞋子,偏偏喜歡穿自己的做的這種能分出左右腳的鞋子,雖說是少爺給的主意,臘肉還是非常的高興,所以鞋底上就用麻線密密的納了一遍。

    雲崢懶懶的伸出手,雲二就立刻把一把小茶壺放在哥哥的手裡,非常的乖巧,這一次,他算是真的對哥哥服氣了。

    老廖在前廳清點著各色的禮物,尤其是陸家送來了大批的嫁妝,全都裝在紅漆的盒子裡,擺滿了大廳,老廖帶著丫鬟們清點,然後記帳忙的不亦樂乎,剛剛清點完了陸家的賀禮,黃家,還有鄭家的賀禮就相繼到來了。

    陸家送禮物的兩個丫鬟打扮的女子悄悄地進了後院,看到懶貓一樣窩在躺椅上的雲崢,掩著嘴偷笑,年紀小的那個沒有忍住,笑的大聲了一點被雲崢聽見了,他回頭看了一眼嘿嘿的笑道:“說是過來送禮物的,怎麼把人也送過來了?”

    陸輕盈沒好氣的咬了一下手帕恨恨地說:“我只是來看著我的嫁妝。”

    “都說新婚夫婦過門前一個月不宜見面,你一點都不遵守規矩,我很擔心你出嫁的時候,被你堂兄弟背出門的時候你會笑出來。”

    “也就是一個登徒子而已,真當自己是個寶貝了?哎呀,不說這些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告訴我好不好?”陸輕盈蹲在雲崢身邊膩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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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女主人

   成為一個女人的英雄,這是非常令人愉快的一件事,驕傲如陸輕盈也放下架子,乖巧的如同小貓一隻,至於小蟲,已經把云崢看的如同神一樣高大,

    「沒辦法,我這人就是這樣,總是得到上天的庇佑,昨天在人家給我做水陸道場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夢裡去了一趟天庭,遇到了雷公,電母扔了幾把骰子,結果雷公賭輸了,開始胡亂發脾氣,我匆匆的醒來撒腿就跑,結果雷公就隨便把乘煙觀給炸了,火氣也消了,剛才在我的夢裡還邀約我再去賭幾把。」

    小蟲聽得眼睛瞪得溜圓,不斷地搖晃著自家的小姐大聲說:「小姐,小姐,我就說姑爺認識神仙,就像柳毅認識龍王一樣,那個赤須龍不是也發大水淹了八百里嗎?姑爺這回請雷公轟死了那些壞道士,雷公啊,小姐,姑爺啊,雷公真的是長著一個鳥頭麼?」

    陸輕盈被小蟲搖的左右搖擺,無奈的點點頭,伸出右手在云崢的腿上狠狠地扭了一下說:「也罷,男人都是這個樣子,有什麼事情都不願意對我們小女子說。」

    云崢皮笑肉不笑的說:「算不得什麼事情,小事一件,你嫁過來之後就知道咱家的底蘊有多麼的厚重了,請雷公打雷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以後飛天遁地都不算難事。」

    小蟲更加的激動,把陸輕盈搖晃的就像風中的扶柳,她現在在希望的就是讓小姐快點嫁過來。這樣自己說不定也能見到神仙。

    「呸,還是一副登徒子相。」陸輕盈說完,就拽著小蟲離開,走了兩步之後回首盈盈下拜道:「苦了你了。」

    云崢笑的見牙不見眼,搖擺著手大氣的說:「小事一件!」

    陸輕盈走了,云二抱著竹竿子嘟囔道:「小事一件?命都差點沒了,要是再來兩件大事,還不知道你會成什麼樣子。嘴咧的能塞進去拳頭,噁心!」

    云大兩腳就把云二打跑,然後又舒服的躺了下去。勝利者就該有這樣的待遇。財色兼收本來就不算是什麼神話,只要拼一下,就能夠得到,桌子上放著老廖送過來的賬本。這一次做的事情得到的收益。遠遠地超乎了自己的期望。

    彭蠡先生不講理啊。只給了一個月的假期,假期一結束就要穿上書院那件難看的衣服去上課,還要從最低級的班級開始學起。

    從頭學一遍。這不是問題,年齡太小就出人頭地其實沒有半點好處,除了讓人家把你當做異類,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最後被當成猴子戲耍一下得不到任何的好處。

    明天就要接親了,彭蠡先生早早的就去了陸家,魯清源也去了陸家,送上全套的禮物,從大雁到五穀一樣不差,為了加強云家人的氣勢,寒林老道在腊肉的百般哀求下換掉了自己的髒衣服,帶著徒弟也跟著去了,主人家會將他們留在家裡好好地招待。

    云崢帶著弟弟在家裡沒有等到試婚丫頭的到來,很是失望,不過一想到那個試婚丫頭很有可能就是小蟲的時候,云崢就覺得事情並不是那麼糟糕。

    云家說到底還是人少,大清早的出去接親只有一小隊人馬,不說別人,走在最前面蒼耳都覺得很丟人,因為陸家的接親使節的車隊都比云家的隊伍雄壯的太多了。

    真正不在乎的只有云家哥倆,云二懷裡抱著一隻大公雞,雞嘴被腊肉用繩子緊緊地捆上,要不然那隻公雞總是要叨一下云二才會罷休。

    云崢沒有換什麼吉祥的衣服,更沒有戴什麼插了花的烏紗,承奉郎的官衣實在是太難看,綠了吧唧的像蛤蟆皮,云崢不希望自己還沒有成親,就渾身綠油油的。

    陸家可謂賓客盈門,餐桌都已經擺到巷子裡了,四鄰鄉親都來祝賀,陸翁笑的開心,見到云崢騎著馬過來,更加的開心,誰家老祖宗會去迎接新女婿,但是陸翁就這麼做了。

    云崢遠遠地跳下馬給老人家施禮,陸翁牽著云崢的手呵呵笑著直接就進了門,那些拿著花杖想要打新郎的女眷面面相覷,手裡的花杖怎麼都落不下來。

    接親的速度快的驚人,云崢剛剛到了陸輕盈的繡樓下,陸翁就高聲的吼了一嗓子:「輕盈孩兒,快下來,你夫君來接你了,趕緊走吧!」

    陸槐,陸籍羞愧的幾乎想要一頭鑽到地裡去,老頭回頭惡狠狠地說:「滾到一邊去,嫌老頭子給你們丟人了?這麼大的歲數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只要是好孩子就要抓住,一刻都不能放鬆,只要兩個孩子過的和美,臉面算得了什麼。

    你陸槐當年不就是因為擔心臉面放走了一個好孩子,到了現在還整天做一些酸不溜丟的詩來緬懷一下,如果你當年膽子再大一點,陸家還能多幾個孩子,自己活得辛苦,就不要勉強自己的孩子,這就叫做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被老頭子揭老底,陸槐紅著一張臉只有躬身受教的份。

    云崢張著大嘴在一邊嘿嘿的笑,這實在是太有面子了,陸輕盈蓋著蓋頭被她堂哥陸元背下了繡樓,一直送到云家的馬車上,云二大笑著把公雞塞給了陸元,還把公雞嘴上的繩子也給解了下來,那隻公雞狠狠地在陸元的手背上啄了一下,陸元吃了一驚,手鬆了一下,那隻公雞就撲棱棱的飛到房頂上不下來。

    陸翁在云二的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然後就笑呵呵的對云崢說:「走吧,快走吧,莫要對不起我的孩兒,此生和她好好地過日子,老夫不求你大富大貴,只求你有一口吃的,不要忘了給輕盈一口。」

    云崢跪倒在地,給陸翁磕了三個頭,這確實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頭子,雖然未免執著了一些,但是這些都是個人的性格所致,改不過來。

    小蟲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被送了過來,紅撲撲的小臉上還掛著幾滴淚珠,坐在後面的馬車上嚶嚶的哭泣著向陸家的僕役告辭,她在這個家裡已經生活了四年。

    「你哭什麼,我家的飯很好吃。」

    「我不吃飯,我捨不得劉嬸,還有花叔。」

    「沒關係,我家還有蒼叔和廖叔,都是很好的人,我嫂子都沒哭,你哭個什麼勁。」

    「小姐哭了,剛才在繡樓裡已經哭過了……」

    馬車匆匆進了成都城,又匆匆的從城裡出來,路過桃林的時候,陸輕盈吩咐馬車停了下來,帶著蓋頭從桃林裡折了一隻帶著青桃子的桃樹枝子抱在懷裡,又坐回了馬車。

    花娘遠遠地看見云崢帶著新娘子回來了,就立刻要老廖他們出來迎接主母,大概覺得自己不應該出現在云家,上了馬車就打算離開。

    云崢拉著馬車的韁繩說:「我本來就沒有幾個朋友,五溝躲在豆沙寨,笑林又去了老鴉觀,你要是再回到靈犀閣,我家裡還有客人嗎?」

    「我的身份不好,別衝撞了家裡的喜氣。」花娘在說到成親的時候神色就有些不自然。

    云崢鄙夷的瞅了花娘一眼說:「原本家裡的第一場婚禮該是給你準備的,腊肉給自己壓金線的時候還幫著你一起壓了,蜀錦也選了最好的,你自己磨磨蹭蹭怨得誰來?我家老翁尊說的太對了,見到好的就要立刻下手,臉面才是害人精。

    另外,在我的面前千萬不要說什麼衝撞之類的屁話,九陽傷官這樣的東西我都不怕,誰會在乎你的那些事情,一會你就當喜娘吧。」

    花娘今天出奇的好說話,瞪了云崢一眼就進了家門。

    人家新媳婦是要背進家門的,云崢自然也不能免俗,背著陸輕盈就進了家門,對於地上的火盆和馬鞍子根本就無視,直接就到了大廳,眾目睽睽之下就用秤桿子挑開了陸輕盈的蓋頭。

    底下傳來一片驚呼聲,云崢這才發現今天的陸輕盈美的讓人窒息,虧大了,本來應該在新房裡自己慢慢看的,現在被他們搶了先。

    云家沒賓客,云崢也沒有刻意的去請,彭蠡先生和魯清源現在作為男方嘉賓正在陸家胡吃海塞, 蜀中的人似乎非常的欺生,自從上回因為澆水的事情和鄉鄰鬧翻之後,云家越發的冷清。

    陸家過來的喜娘瞅著空空蕩蕩的院子,吃驚的幾乎合不攏嘴,她也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的情形,不守規矩的老祖宗,不守規矩的新娘子,再加上不守規矩的新郎官,這個婚禮就沒辦法再辦下去了,只好放手隨他們去折騰。

    陸輕盈被掀掉蓋頭之後這才發現不是新房而是客廳,饒是她膽量很大,也不由得侷促起來,不知道說什麼,漲紅的俏臉更加增添了幾分顏色。

    「輕盈,咱家的人都在這裡,你以後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我們都是共同經過罹難的人,只求在一起相持相扶的把這一生好好地過完,你是這個家女主人,也是唯一的女主人,云家算不得大,也算不得巨富,不過,從現在起,這個家你說了算。」

    云崢剛剛說完,老廖就上前一步施禮道:「夫人,老奴姓廖,是府裡的管家,這是咱家的進出賬目,目前尚有結餘四千三百貫。」說著話,就把賬目恭敬的放在陸輕盈身邊的桌子上。

    腊肉吃力的拖過來一個大箱子對陸輕盈說:「夫人,這是咱家的田畝賬冊,還有內宅的花用,婢子不知道還有多少,都在這裡了。」

    老廖說話的時候陸輕盈還能保持住自己的氣場,腊肉說話的時候,她就沒辦法繼續高高在上,陸輕盈早就打聽出來了,腊肉在云家向來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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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春風裡,陽光下 第八十四章 攻其不備

   陸輕盈進了云家,立刻就成了云家的主婦,只是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云崢瞅著陸輕盈充滿了期待,可是見她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云崢嘆了口氣就打算今晚和弟弟擠一晚上,欲語還休不是欲語含羞,雖然發音差不多,但是這裡面的含義千差萬別。

    主要是從陸輕盈的臉上看不到腎上腺素在分泌的徵兆,如果自己強要,估計最後的結果不會太美妙,變態狂才會喜歡強姦。

    整間屋子裡充滿了喜氣,大紅的龍鳳燭還在燃燒,在工匠的精良工藝的作用下,它們已經爆出了四道火苗,這是燭生雙焰,是個好兆頭,花娘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很多的薔薇,精心的用繩子倆朵倆朵的紮起來,這就是並蒂花開,按理說是要給喜錢的。

    床前又設小彈唱絲竹一桌,上列小榻床一張,旁列小交椅四座,桌墊椅披均大紅緞,灑金榻床後則陳大錦屏十二粒,是紅木雕成,上繪鴛鴦松鶴吉祥的一塌糊塗。

    透過粉紅色的紗帳,兩個孩兒枕趴在床上,瓷枕上的小孩子塑造的栩栩如生,這也是花娘找來的,意喻早生貴子。

    「早點安歇,這已經是你家了,隨意些。」云崢說完話就拉開房門走了出去,躲在外面打算聽房的花娘和腊肉,以及云二差點跌進來。

    「你不跟嫂子睡?」云二大聲地問云大。

    「今晚和你睡!」云大說著話就牽著云二走到左側的房子,在花娘和腊肉直愣愣的目光裡進了云二的房間。

    「以後我的房間不要你。腊肉打算搬進來陪我。」云二嘟囔著很不情願的上了床,看在兄弟的情義上給云大讓出來半邊床。

    陸輕盈神色複雜的看著云大離開,她沒有想到云崢居然會如此的善解人意,走的如此堅決,毫不拖泥帶水,這讓她又是感激,又有些失望。

    花娘嘿了一聲就拖著腊肉去了自己的房間,將整個新房留給了陸輕盈主婢。

    小蟲正在小榻床上翻東西,從東面翻出一枚核桃,從西面翻出一大把紅棗。甚至從被子裡翻出兩枚小小的金錢。完全沉浸在尋找寶物的樂趣裡面,對外面的事情絲毫都不理會。

    陸輕盈從屏風後面換好了睡衣,披散著頭髮,赤著腳踩在鬆軟的地毯上。紅紅的腳趾甲還是在出嫁的前一天母親親自用鳳仙花加上白礬染好的。

    去了最大的一件心事。 此時的陸輕盈最想做的就是彈一首曲子。至少還要告訴云崢,自己並不反對婚事,這有些羞人。不過混在琴音裡說出去,就好說的多了。

    云崢沒有聽見陸輕盈彈的那首《相見歡》,他睡著了,睡的很死……

    每家人的一天都是從清晨開始的,云家也不例外,陸輕盈很不習慣在眾目睽睽之下吃飯,但是見到云崢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她也大大方方的一口一口的吃著包子喝著稀粥,看陸輕盈看的最囂張的就是云二,從他上了桌子,不管是喝粥還是吃包子,眼睛從未離開過陸輕盈。

    眼看著早飯就要吃完了云二才突然問道:「你不會從我家離開吧?如果你想走,最好給我們打個招呼,不要突然離開。」

    陸輕盈左右看看眾人,搖著頭說:「以後這裡就是我的家,我哪裡都不去。」

    云二點點頭說:「我記住你這句話了,不會忘掉。」

    說完話就把最後一口稀粥吞掉,就蹦蹦跳跳的去找看家蛇,也不知道這條苯蛇有沒有抓到老鼠,沒有抓到的話,還需要腊肉去喂。

    云大和陸輕盈來到新房,小蟲端上來茶水,就退下了,並且關上門,這是兩個人真正意義上的獨處。

    「夫君,輕盈昨晚任性了,您不該寵著我的。」

    「等到有一天你把這種寵愛當成理所當然的時候,我自然就會搬回來住,否則對咱們兩個人都沒有什麼好處,云二說的很對,云家需要的人必須是自己家人,不是通過一紙婚約就能變成云家人的,這一點我們很挑剔。」

    「該的,是該這樣,二弟好像很聰明,夫君,比起你如何?」

    「他就是一個妖孽,老天爺才知道他的小腦袋裡存著什麼想法,他從小就過得很苦,這些往事他不允許我向外說,你也不要說出去。云家以前的事情不能問,我們也說不清楚,總之非常的詭異,你清楚就好。」

    「妾身其實知道您為何一定要成親了,您其實是想讓家裡更像是一個完整的家庭,在妾身嫁過來之前,做了一點查證,希望夫君不要見怪。」

    云崢啞然失笑,拍拍陸輕盈白皙的小手說:「我不算是一個好人,莫要太失望才好。」

    陸輕盈反手握住云崢的手嗤嗤的笑著說:「確實不算好人,不過輕盈也不是一個好人,夫君做的那些事情,每一件都令人神往,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以力打力,看形勢之準,妾身佩服的五體投地,不過妾身發現啊,您往往在得勝之後就不太注意事後的安排,不管是元山盜匪,還是吐蕃人,亦或是這一次乘煙觀的事情,夫君為何不將自己的優勢擴大到極限呢》榨乾這裡面的利潤才是謀士之道。」

    云崢把手從陸輕盈的手裡抽出來,扭扭陸輕盈的鼻子笑著說:「傻女人啊,這個世界上最忌諱的就是一個人把世界上所有的好處佔全,大衍之數還有遁去的一,天尚不全,不是你一個小女子能理解的。

    遠古的時候我們還不會種莊稼,莊稼都是從地裡面自己長出來的,土地的作用就是讓莊稼自己長出來,至於誰去收割,並不重要,不管是人吃掉,還是被野獸吃掉都沒有關係。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當好大地,滅了元山盜,豆沙縣得到了好處,成都府得到了好處,毀掉了吐蕃雄鷹部,莫達們得到了好處,大宋得到了好處,幹掉張吉,你們陸家,黃家,鄭家,得到了好處,你看看,這些功勞其實都沒有白費,只有讓大家都得到好處,把我隱藏在最深處,我才有可能不斷地創造一些神奇的事情,這樣一來,大家都能有好處可以得,當然,云家在短短的兩年多就聚斂了大批的錢財和人脈,這就是我得到的好處。

    所謂大象無形,大音希聲,就是這個道理,娘子,你還是把那些奇怪的事情和想法從心裡拋出去,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再提起沒有任何意義,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該怎麼從彭蠡先生手下順利的結業,然後好去東京汴梁城參加鎖廳試弄一個士大夫的頭銜回來,然後我們就去最舒服的地方過完這一輩子就好。」

    陸輕盈捂著嘴笑道:「還真是一個胸無大志的人!」

    「誰說我胸無大志,我們兩個人必須要重新創立一個龐大的種族,孩子最少也要生上十幾個,最好能從云一排到云十八。」

    陸輕盈紅著臉啐了云崢一口,起身打算離去,卻被云崢一把拉住,強硬的摟在自己的懷裡,看到那張紅唇就狠狠地親了下去……

    天雷勾動地火不外如是,昨晚什麼都沒有做,但是今日大白天兩個人卻激烈的糾纏在一起,很自然的撕衣服,然後……

    等到云歇雨散,滿面酡紅的陸輕盈拿被子遮住美好的身子,瞅著小榻床的床頂努力的回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說好了等到感情水到渠成,水乳交融的時候才行夫婦敦倫大禮的,為什麼現在就發生了這樣羞人的事情?

    「別想了,想點別的,昨天你累的厲害,那時候做這樣的事情必然會如同嚼蠟,不像現在,睡了一夜養足了精神,你又吃了好多的飯……」

    「我咬死你……」陸輕盈像一隻發瘋的雌老虎,掀開被子就想把云崢咬死,她忘記了自己身上一根線都沒有,這樣的鬥毆只能引起云崢的獸慾,於是……

    過了很久,陸輕盈的喘息聲才慢慢變得平靜,云崢確實算得上遍體鱗傷,滿身都是牙印,尤其是肩膀上的牙印最為密集。

    花娘撇撇嘴從云崢的新房門口走過,腊肉把家裡的僕役全部都從後院攆了出去,云二抱著云三的脖子假裝睡覺,但是兩隻耳朵卻伸的很長。

    「夫君已經到下午了,咱們是不是起床?否則會被笑話死的。」

    「起床?為什麼,新婚的時間裡蠢貨才會從床上爬起來,等我回口氣……」

    倆個人在臥室裡停留了一天多的時間,實在是餓的不行了,陸輕盈非要等到天黑了才敢從屋子裡出來,面對全家人詭異的目光陸輕盈實在是做不到云淡風輕,倒是云崢依然是那副死樣子,除了萎靡不振之外,和平日裡幾乎沒有區別。

    這就是出其不意攻其無備戰術的精髓,麻痺敵軍,最後一鼓作氣的拿下敵人,乃是云大的不傳秘籍,生活就要講點智慧,苦等女人愛上自己,這樣悲慘的事情云崢不認為應該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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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塵埃落定

   新婚時期的男人和女人總是慵懶的,食髓知味的少年男女對房事這樣的事情總是樂此不疲,只要有一點時間兩個人就會膩在一起,直到有一天被彭蠡先生訓斥之後,才有所收斂。

    “少年人戒之在色!”不管是彭蠡先生和魯清源都有這樣的告誡,雖然雲崢不認為自己是一個色中餓鬼,但是只要想到陸輕盈美妙的身體,渾身就忍不住發燙。

    作為主婦的陸輕盈是一個學過《女書》的,在一個陰雨綿綿的日子裡坐著馬車回了娘家,她發現自己沒有辦法拒絕雲崢的要求,只好釜底抽薪。

    “雲二,你最近很懶散啊,《風》《雅》《頌》背完了沒有?現在就背一遍《衛風》給我聽聽。”雲大看到雲二整天牽著雲三拖著看家蛇到處閒逛的不務正業,就有些惱火。

    雲二回頭看一眼雲大,鄙視的撇撇嘴,然後就跑了,這個時候的雲大是標準的欲求不滿,所以才會遷怒於人,用不著理會。

    不光是雲二躲著雲大,就連老廖有事情都是匆匆的言簡意賅的說完,聽到了回音,也是立刻就離開,絕對不會在雲大的房間裡多停留片刻。

    臘肉更是緊張,見到雲大就往別處跑,似乎生怕雲大糟蹋她。

    “站住,跑什麼跑,抱著胸口幹什麼?你有那東西嗎?”

    還以為臘肉會像以前一樣低著頭不言語,沒想到臘肉把胸膛挺了起來,賭氣地說:“當然有,我不是帶魚。”

    雲大瞟了一眼,笑了起來,帶魚的說法一定是雲二告訴她的,指指旁邊的椅子對臘肉說:“坐下,有事情和你商量,其實就是說說你的蠶,現在又到了吐絲的時候了吧?我聽老廖說你今年養了很多的蠶?”

    臘肉驕傲的伸出一隻巴掌,五根指頭岔的很開,這是臘肉的習慣,五根手指頭代表的可不是五笸籮蠶,而是五間屋子那麼多。

    自從上一回死了一笸籮蠶之後,臘肉從不允許雲大,雲二靠近自己的蠶室,說他們兄弟倆是蠶寶寶的剋星,比陸輕盈的命格還要可怕,為此她特意請了蠶婆婆在自家的蠶房裡跳了大神才算是安了心。

    家裡既然有了這麼多的蠶,那就不能像普通人家那樣賣蠶絲,或者賣大繭,想要把利潤最大化,必須要把蠶絲紡成絲線,這才是大戶人家要幹的事情。

    “少爺,咱家的蠶絲多,賣給別人不划算,不如咱們自己家把蠶絲統統紡成線,然後賣給絲綢作坊,這樣能多兩成利。”只要和臘肉說起桑蠶,這個傻姑娘就會立刻變得精明起來,擁有無數的桑蠶,是臘肉這輩子最大的夢想。

    “好啊,只要你喜歡就成,我估計,你現在只想著紡成線,以後就會想著開作坊,最後臘肉就會成為大名鼎鼎的絲綢商人,好啊,少爺支持你,喜歡就去做,不過你要先把這些大繭變成絲線才成。”

    臘肉用力的點點頭,想要習慣性的抱著少爺的胳膊撒一下嬌,卻覺得不妥,吐吐舌頭就跑了出去。

    雲崢一個人在書房裡看書,不知不覺的就到了下午,老廖來報說捕快斷鴻求見,雲崢想了一下才讓老廖將斷鴻請進家門。

    斷鴻還是那副很有禮貌的樣子,不過今天是短打扮,沒有穿衙役的衣服,滿臉的塵土似乎剛剛從工地上回來。見了雲崢,一連喝了三杯茶才放下杯子說:“乘煙觀徹底的毀了,死的人就不說了,這件事我正在查,我總是不相信雷公打雷這回事,所以這件事必定是**而非天災。

    現在整個成都府都說你是福星而不是什麼災星,陸輕盈那樣的命格對你都沒有絲毫的影響,雲崢,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雲崢笑著給斷鴻的茶杯子添滿了水說:“你是親眼看到天罰出現的,我自己也被雷公掀了一個大跟頭差點沒命,這些事情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

    斷鴻歎了一口氣說:“知道你會這樣回答,我還是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來問你,就是希望你能告訴我,雲崢,人在做,天在看,張吉死有餘辜,但是別的道士卻不一定是該死的,其中有幾位乃是德高望重,修橋補路,為周邊的鄉民看病從不收一文錢的好人,現在他們不但死了,還需要背上一個惡人的名頭,受大家唾駡,你真的忍心嗎?”

    雲崢奇怪的看著斷鴻說:“如果我跳出來說這件事是我幹的,你覺得有誰會信?就算是大家相信了,把我拉過去五馬分屍,這件事對我有什麼好處?你傻了,還是我傻了?”

    斷鴻又喝了一杯茶說:“難道君子就不該坦蕩蕩嗎?我查了很多的地方,很多條線索,最後所有的疑點都指向了你,我幾乎可以肯定的說這件事情是你做的。

    靈犀閣的打手頭子是一個死人的弟弟名字叫做浩二,乘煙觀修補門窗的活計是他用重金從牙行轉包過來的,幫著幹活的那些匠人沒人知道是從哪裡找來的,其中一個身形最高大的人,好像是你家的護衛頭子。

    如果是普通的兇殺案,我們就能立刻緝捕你,三木之下,不由得你不招,但是……”

    雲崢笑吟吟的看著斷鴻說:“但是沒人信是不是?你的捕頭不相信你,你的上官也不相信你,其實你自己也是非常猶豫的是不是?畢竟天罰那樣大的威勢,不是人力能夠演化出來的,所以你就想從我這裡得到答案。

    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你猜啊——”

    斷鴻苦笑一聲道:“你是人尖子,所以你幹出來的事情往往會出乎所有人預料,我就算是從你嘴裡得到確實的答案,也不能把你怎麼樣,我知道我是一個卑微的捕快,現在的你就能輕易的置我於死地,只要過上幾年,等你去了東京汴梁城揚名之後,我想要拜訪你都不可能。”

    “你也覺得我在東華門唱名沒問題?”

    “那座門就是給你準備的,別的我不知道,對你我還是很清楚的,你就算不能考出功名,但是一定有法子成為進士,我從不懷疑這一點。這次來就是告訴你,乘煙觀的案子已經作為天罰上報刑部了,聽說用不了多久,朝廷就會派出新的道官來到乘煙觀,那些死去的人他們的冤仇註定無法昭雪。不要殺人了,大宋不喜歡兇手,收手吧,至少不要這麼激烈。”

    疲憊的斷鴻在雲家喝了五杯茶,然後就走了,走的很坦然,這是一個努力過後依然失敗的人才有的一種坦然,雖然失敗讓人不舒服,但是對自己已經有了一個交代。

    雲崢發現大宋人不一定都是猥瑣的,也確實有一些仁人志士的,比如五溝,比如笑林,亦或這個斷鴻,他們都有自己非常明確的人生信條,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難道說大宋的脊樑居然是這些人不成?

    “夫君啊,您的這片《節賦》寫的是極好的,其中這兩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堪稱絕妙,但是您還用了包希仁的名句,倉充鼠雀喜,難道您打算學學”關節不到,有閻羅老包”不成?按妾身愚見,您的性子可做不了包希仁那樣的官,您聰明絕頂,又喜愛享受,心智也不堅強,天性又懶散,斷然做不到鐵面無私的。”

    雲崢黑著臉說:“知道是愚見,還說出來,按照你說的,你夫君奸懶饞滑占遍了,這樣的人不趕快裝到豬籠沉塘還等什麼?”

    陸輕盈嘻嘻的一笑,把身子偎進雲崢的懷裡仰著頭說:“奸懶饞滑的雲崢才是我的夫君,清正廉明的雲崢可做不了陸輕盈的夫君。”

    “你倒好,跑回家整整三天,也不知道回來,如果我今天不接你回家,你是不是還不願意回來?對了,後院裡怎麼那麼多的婦人?那個板著我的腦袋當西瓜敲的女人是誰啊?”

    說起這事,陸輕盈眼睛就笑的彎彎的,摟著雲崢的脖子說:“都是三家的女眷,敲你腦袋的是我大娘,她的性子最是豪邁,告訴你,大娘可是去峨眉山練過武的,我大伯經常被大娘打傷,為這件事,老祖宗不止一次的訓斥過大娘,現在性子好了很多。

    妾身這次是最有面子的,您毀了乘煙觀,那三家人個個都對您感恩戴德,所以妾身收到了好多的禮物。”

    “又胡說,乘煙觀是被雷公劈倒掉的,那些人也是雷公殺的,關你夫君什麼事。老太爺不是也說是道士們胡作非為,遭了天譴嗎?”

    陸輕盈瞪大了眼睛拿額頭撞了一下雲崢的下巴生氣的說:“您以為陸家人都是傻瓜?老祖宗從你走出乘煙觀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是你幹的,所以才會當街趴在地上感謝神靈,要不然你以為能像現在這樣悠閒自在?”

    雲崢呵呵一笑,把手從陸輕盈的衣服底下抽出來笑著說:“果然騙不過明眼人,昨天還有一個捕快上門請我以後莫要多造殺孽,他都能看得出來,估計彭蠡先生,魯清源先生,甚至咱們的知府也都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只不過為了把大事化小這才做出這樣的論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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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錦官城,春色濃 第一章 妖孽橫行

    陸輕盈很快就加入了雲家,原本對陸輕盈極度沒有好感的腊肉現在整天圍著陸輕盈轉,倆個人親密的就像是姐妹,小蟲為這事還吃了些乾醋。

    問了雲二才知道,陸輕盈打算大力支持腊肉的桑蠶事業,並且給雲家即將開業的繅絲作坊想方設法的從陸家弄回來四個高手匠人,還手把手的教導腊肉怎麼記賬,所以向來把事業看得比感情重要的多的腊肉,果斷的就把自己喜歡雲大這回事扔到了腦後。

    「雲大,我不需要私塾先生來教我吧?」雲二扔掉手裡的看家蛇問雲崢。

    「應該不需要吧?你獨立學習的能力很強,找先生過來說不定會教壞你,你還是自己學習自己領悟好一些,拿我的讀書筆記看看就應該沒問題了,等到你十三歲的時候就能進入錦江書院系統的學習複習一遍就可以了。」

    對雲二的學習陸輕盈非常的重視,在她看來雲家的人到底單薄一些,在這個宗族林立的世界裡,如果兄弟二人不能齊頭並進,雲家想要真正的興旺難度不是一般的大,更何況雲二聰慧的令陸輕盈吃驚,這樣的孩子整天讓他拖著看家蛇和看家狗一起玩耍那就是自己這個雲家主母的失職,於是給雲二找先生就成了她最近非常重要的事情。

    雲大揍雲二的次數很少,但是陸輕盈揍起雲二來絲毫不手軟,長嫂如母,陸輕盈就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最近雲二的日子很難過。

    想做雲二的先生,首先就要比雲二聰明,或者比雲二博學,陸輕盈特意找來的三位先生,一個因為唸錯了《九歌》中的一個字,被雲二指出來羞慚的掩面而走,另外一個不會計算瘋狂水池管理員出的難題,也咆哮了一番之後拂袖而走,至於最後這位,因為臉上有一撮毛。恐怖的形象引得雲二大哭不已。陸輕盈只好一邊安慰雲二,一邊請這位有本事,但是長相差的先生拿著紅包離開,先生一走。雲二就立刻回覆了原先那副頑皮的模樣。

    陸輕盈看著在假山上爬上爬下的雲二發愁的對雲大說:「小弟聰慧至極。這樣的奇才妾身還是第一次得見。良材美玉總需要上好的匠人細細打磨方能顯露美玉的本質,咱家有美玉,但是高明的匠人那裡尋找?」

    雲大合上書本瞅著陸輕盈笑著說:「小弟早慧。學東西更是觸類旁通,說實話《九歌》裡的生僻字,我到現在還經常唸錯一兩個,他卻能通篇背下來,至於算學那是雲家壓箱子底的學問,除了你夫君我,你在成都府找不出可以教授他的人,至於那個臉上長一撮長毛的先生,一看就是飽學的人,但是,就他的儀容,恐怕就算是考中了,也會因為長相問題被詮選掉。

    小弟不會害怕那個先生長相的,他只是不願意跟著無名之輩學習,沒關係,現在就讓他自己自習,過幾年進入錦江書院就好了。」

    陸輕盈搖著頭鄙視的看著雲崢說:「那可不成,別人家求這樣的孩子還求不到,咱家有一個你還打算用放羊的法子教授,也不怕糟蹋了材料,這事你不用管,我會找到一個合適他的先生的,不就是用點錢麼?咱家的家底還撐得起小弟求學的費用。」

    說完就讓憨牛套上馬車急匆匆的出門去了,也不知道又想起了哪家的大儒。

    雲大沖著趴在窗口看自己的雲二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又開始看書,教育子弟這原本就是人家當家主母的權利。

    雲大看了一會書,炎炎的夏日不但讓外面的樹木無精打采,雲大自己也實在是打不起精神,用井水擦了一把臉,見雲二躺在躺椅上睡的非常香甜,也不忍心打擾他,找了一條薄薄的單子給他蓋上,就搖著摺扇出了內宅,寒林師徒不知道去了哪裡,他們總是早出晚歸的行蹤詭秘,兩三天見不到人乃是常事。

    出了家門,沿著浣花溪溯流而上,浣花溪兩岸長滿了木芙蓉,成都人有種植木芙蓉的習慣。

    據說五代後蜀皇帝孟昶,有妃子名「花蕊夫人」,她不但嫵媚嬌艷,還特愛花。有一年她去逛花市,在百花中她看到一叢叢一樹樹的芙蓉花如天上彩雲滾滾而來,尤其喜歡。孟昶為討愛妃歡心,還頒發詔令:在成都「城頭盡種芙蓉,秋間盛開,蔚若錦繡。帝語『群臣曰自古以蜀為錦城,今日觀之,真錦城也。』」待到來年花開時節,成都就「四十里如錦繡」,廣政十二年十月,孟昶的綠化城市工程大功告成,攜花蕊夫人一同登上城樓,相依相隈觀賞紅艷數十里,燦若朝霞的成都木芙蓉花。成都自此也就有了「芙蓉城」的美稱。現在芙蓉花未開,只有墨綠色的葉片在瘋長,

    浣花溪一帶種的都是紅芙蓉,花朵的顏色從早晨到傍晚會有三次變化,又有三醉芙蓉之說,如此盛景看不到,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

    不過沒關係,浣花溪在不遠處彙集成一片小小的湖泊,水裡也有芙蓉生長,芙蓉生在陸上名叫木芙蓉,生在水裡叫做水芙蓉,水芙蓉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荷!

    夏日炎炎正是荷葉田田的好時候,巨大的荷葉密密的鋪在水面上,遮住了蕩漾的水面,只有百十枝荷花或者在盛開,或者正在含苞,拳頭大小的荷苞就像一個個伸出去小拳頭,嬌憨的向烈日顯示自己的存在。

    荷花叢裡清幽的深處漂浮著一條小船,柔潤著半湖碧藍的波紋,或明或暗的浪花綿延到清蓮池的邊緣緩緩地消失,朦朦朧朧的蓮花似粉似白般鋪成一片,偶見一束紅蓮獨自唯夢在綠瑩瑩的荷葉之中,像一隻明眸的丹頂鶴放目遠方,醉了這一湖的漣漪,隱蔽了絲絲落落的蓮藕在深水中的冷意,不曾流露出點滴的陰涼的頹廢之感。

    清香四溢啊,不用呼吸,香氣似乎從毛孔裡鑽進來潤澤著五臟六腑,雲崢停留了片刻,用一根船伕插在岸邊的竹篙將小船勾過來,準備採擷蓮花帶回家裡,這樣好的東西長在這裡太浪費了,無人欣賞,還不委屈了這一池塘的艷色?

    都說蓮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那是胡說八道,周敦頤需要在二十年之後才能吟誦出《愛蓮說》,雲崢打算等需要的時候先把《愛蓮說》弄出來送給彭蠡先生,好好地拍拍馬屁,到時候少挨兩頓揍才是真的,至於周敦頤他老人家是大家,再弄出一首《愛菊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踏上了小船,卻沒了採摘蓮花的心思,陸輕盈非常的討厭別人把花摘下來插在花瓶子裡,總是說那不過是一具艷屍,有什麼好看的。

    雖然雲崢不在乎多看看艷屍,包括真正的艷屍他也有興趣去觀瞧一下,但是為了這點齷齪的愛好和老婆吵架就會意境全無,學林黛玉葬花實在不是一個大男人能幹的出來的。

    每一朵蓮花都聞過之後,猥褻高雅的心思得到了最大的滿足,然後就拋下船槳,讓和緩的水流帶著小船順水而下。

    清波簇擁著小舟,就像是在搖晃搖籃,雲崢在半夢半醒之間任由小船推開蓮葉一頭闖進了百花潭,水流再一次變得平緩,這裡的水面積為寬闊,沒了風,百花潭宛如明鏡般明晃晃的耀眼,雲崢顧不上在夢裡和薛濤糾纏,趕緊把船往岸邊劃,還沒有到岸邊,就聽見岸邊亂糟糟的,大好的心情全部被破壞掉了。

    一個青稚的童音像錐子一樣鑽進雲崢的耳朵:「杜甫草堂就在這裡,為什麼會看不見?老杜明明在他的《狂夫詩》裡說:萬里橋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滄浪,可見草堂一定就在百花潭西面,景先哥哥騙人!」

    小小年紀把話說得很狂放啊,雲崢小聲的嘀咕著就跳上了岸,好心的把小船繫在岸邊,這樣方便小船的主人過來尋找,至於把船劃回原地這種事他是不會做的,因為溯流而上這種事情非常的費力氣,弄得一身臭汗實在是劃不著。

    「划船的,你知道杜甫草堂在那裡嗎?」那個討厭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雲崢抬頭一看,岸邊站著一個小娃娃,穿著蜀錦做的輕衣,頭上紮著兩個啾啾,脖子上掛著好大的一枚銀鎖,看樣子也是富貴人家的孩子,這種孩子一般都非常的討厭,從他沒有禮貌的問話裡就可見一斑。

    雲崢搖著摺扇笑著說:「你看,樹背後不是有一間茅屋嗎?那裡就是杜甫草堂!」

    小孩子高興地扯著身邊那個大一點的孩子說:「我沒說錯,杜甫也不會隨便的作詩,說在西面,就在西面。」說完話就一溜煙的跑去了那間茅屋,準備憑弔或者瞻仰一下前輩詩人杜甫。

    那個大一些的孩子拱手向雲崢致歉道:「小弟性子爛漫一些,倒不是不懂禮儀,如有得罪之處,蘇景先在這裡向先生賠罪!」

    雲崢笑道:「你先別忙著道歉,過一會就該我道歉了。」

    「這是為何?」木訥些的孩子驚問。

    「因為那間茅屋是茅廁,還是非常骯髒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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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蘇軾

   蘇景先大吃一驚正要去喊自己的弟弟,卻發現弟弟已經狂嘔著被一大群蒼蠅簇擁著從茅屋裡衝了出來,他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弟弟,幫他拍著後背,好讓他吐得順暢一些。

    小男孩好不容易不再嘔吐了,睜開淚眼迷濛的眼睛看著雲崢說:「你確定杜甫住在茅廁裡?」

    有了這句話雲崢對這個孩子的惡感一瞬間就消失了,誠懇的對小男孩說:「騙你去茅廁,這是我的習慣,以前啊,有一位高僧在石頭上刻了幾個字,只能看清前面的兩個字,想要看清楚他到底寫了些什麼就必須爬上一塊非常大的石頭,我比較欽佩這位高僧,所以就爬了上去,想看看高僧到底寫了什麼高深莫測的揭語,結果上面寫的是「五穀輪迴地」,還有有高僧排泄下的黃白之物,害得我在好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敢在白雲山大口的呼吸,所以啊,能騙得別人去茅廁發噁心,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小男孩不但不生氣,反而拍著手掌笑道:「有道理啊,確實有道理,自己倒了霉,就一定要把倒霉事讓別人也嘗試一遍,這樣自己就會舒服一些,確實是高論,大哥,你說是也不是?」

    蘇景先沒有回答,他在乾嘔,小男孩剛才嘗試兩個字用的太噁心了……

    「我叫蘇軾,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小男孩見大哥在反胃,笑的越發的開心,衝著雲崢自報家門。

    雲崢歎了口氣說:「你一定知道我的名字,就是不知道那個女人會如何的編排我。你猜猜看,我已經洩露太多的關節了。」

    蘇景先一臉的茫然,他們全家剛剛從眉山搬到成都府,算上今天才不過第三天,還是因為史彥輔和陳公美兩位長輩力邀至此,再加上祖父母亡故,為了讓父親不至於睹物傷懷。這才來到成都府的,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不認識什麼人啊。

    蘇軾的眼睛眨呀眨的,忽然笑著說:「我家有一個親戚去年從白雲山過來投奔,她說在豆沙縣有一個黑心腸爛肚子的壞蛋總是欺負她,害得她不得不跑到眉山躲避,那個人不會是你吧?不過從你剛才的行徑來看,很像哦。」

    雲崢搖頭道:「黑心腸爛肚子的傢伙叫做蕭無根。不是我,你再猜猜看,難道那個死丫頭就忘了我這樣一位高風亮節的人?」

    蘇景先忽然插話道:「莫非你就是雲崢?藍藍說你還有一個弟弟非常的聰明,甚至比小軾還要強些,這是真的?」

    蘇軾哈哈笑道:「娘親說我是最聰明的,將來也就小轍能望我項背餘者皆不足論。雲二怎麼和我比,你說是不是雲大?」

    雲崢搖搖頭說:「你會被雲二虐待死的。」

    「這不可能!我現在就去找雲二較量一下,你家在哪?」

    「只要你們划著船到了一片長滿荷花的池子邊上,在往左面走百十丈,樹叢裡有一間大屋子那就是我家,雲二正在睡覺,他有起床氣。你們小心些。」

    雲崢好心的把自家的位置告知了蘇家兩兄弟,雲二的日子過的太懶散,這不合適,如果把蘇軾弄過去,說不定能激發出這傢伙的好勝心,以前這傢伙在學校上學的時候好勝心極強,處處爭第一,現在估計是覺得高處不勝寒。放眼望去滿世界除了大哥,剩下的全是笨蛋,沒了前進的動力,現在發現大宋也有了不得的高才,以他的性子,當然不會漠然視之。

    「你不會去?」蘇軾懷疑的看著雲崢問道。

    「不回去,要是我在場。你輸得太難看,藍藍回頭還要怪我,太不划算,你們自己去。」眼看著一個顫微微地老人正在到處尋找自己的船。雲崢連忙催促蘇家哥倆趕緊划船走人。

    眼看著兄弟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荷葉間,老翁也發現了自家的小船,雲崢這才滿意的背著手去樹林背後去看看杜甫的草堂。

    眼前的茅屋富麗堂皇的讓人驚訝,哪裡有半點杜甫在《茅屋為秋風所破歌》裡的淒惶景象,屋頂上的黃金草,在太陽底下反射著金子般的光芒,屋子裡的陳設也極為奢華,古色古香的案幾也就罷了,方磚上還鋪設著厚厚的地毯,裡面遊人如織,還有歌姬清亮的歌聲在樹林間繚繞不絕,奶奶的,杜甫要是有這些家當,何至於「床頭屋漏無干處,雨腳如麻未斷絕。」

    大熊?雲崢猛地看到一位老熟人,他正在杜甫家門口躬身迎客,別的茶壺迎客都是喊爺爺,他倒好,張嘴就是一首杜甫的詩歌。

    「哎呀呀,梅熟許同朱老吃,松高擬對阮生論。劉翁來的正是好時候,夏日炎炎,正是用青梅煮酒論英雄的好時候,您的對頭張翁今日可是有備而來,剛才用冰水淨了口,正等著您過去斗茶呢,今日伺候您兩位喝茶的可是媚娘,那雙纖纖玉手斟茶,茶香未至,美人的幽香已然暗度……就是不知道劉翁今日能停留多久?」

    眼看著大熊幾乎是半拎,半扶的把那個乾瘦的已經被酒色掏空身子的老色鬼弄進草堂,雲崢才發現在碩大的杜甫草堂四個黑漆大字邊上還有一行小小的字,上面寫著靈犀閣一分店。

    雲崢氣的手腳發麻,花娘太狠了,以前這裡據說是有三間破茅草屋,自從自己告訴花娘做生意一定要和文化結合起來,這樣才有搞頭,沒想到花娘結合的如此乾脆,花大價錢在這裡重修了杜甫草堂,把妓院開到杜甫家裡,果然和文化結合的甚為緊密。

    「哎呀呀,果然是門泊東吳萬里船啊,有遠方的客人到了,不知道您有相好的姑娘,還是想進來找個可人兒把酒言歡,不是小人吹牛……」

    聽到大熊破鑼一樣的嗓子,雲崢後背起了一層的白毛汗,青衫立刻就濕透了,趁著沒被大熊發現,還是早走為妙,大中午的妓院的生意就好成了這樣,天知道晚上是個什麼景象。

    來的時候坐船,回去的時候只能在太陽底下趕路,該死的孟昶,在道路兩邊種滿了木芙蓉,這東西根本就不能用來遮陰,大路上白晃晃的充滿了陽光,雲崢從小河裡摘了好大的一片荷葉頂在頭上依然不能讓自己清涼一些,現在他有些後悔騙蘇家兄弟倆個劃走了小船,其實被老翁揪住,也就是兩枚銅錢的事情,何苦讓自己這樣遭罪。

    遠處的的知了在玩命的嘶吼,讓雲崢更加的煩躁,好不容易支撐到家,脫掉衣衫光著膀子躺在躺椅上大聲的叫著臘肉給自己拿冰水來。

    一隻白嫩的小手出現在雲崢的面前,看著還掛著水珠的酸梅湯罐子,雲崢想都不想的就扒拉到一邊繼續喊臘肉。

    這隻小手拿過來的東西要是能喝才見鬼了,蘇軾喜歡捉弄人的性子到了晚年都沒有改掉,還指望現在這麼好心?

    還是臘肉好,端來的東西雲崢看都不看的就往嘴裡灌,哪怕是毒藥也是一樣,整整的灌了一大壺酸梅湯,總算是把命給救回來了。

    「騙子!小賊!」著兩個詞語從一個粉嫩的小男孩嘴裡說出來就有特別的震撼人心的力量。不用問,這傢伙輸給了雲二。

    「怎麼?不是雲二的對手?你們比的是什麼?背書,還是算學,亦或是作詩?」

    「明明是你偷的小船,騙我和哥哥上去替你頂缸,被那個老翁追殺了好久!」

    「說清楚,你們比的是什麼?你輸了幾樣?還是全部輸掉了?」

    「背書我們不相仲伯,作詩我們都不會,算學是胡說八道,哪有那麼蠢的家丁,一邊往池子裡灌水,一邊往外面抽水,這是傻子才幹的事情。」

    「那就是算學一途上輸掉了?你別管那個家丁蠢不蠢,把雞和兔子裝在一個籠子裡計算腳丫子這事更蠢,算學就是這樣子,你家的算學還比不過我家的算學,讓你家佔個便宜,你爹爹教你們的時候順便把雲二一起教了,我教雲二算學的時候也會順便把你們也教了,算是吃了一個大虧,問問你爹願不願意。」

    雲錚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也該是這樣的結果才是,雲二的算學基礎不是大宋人能比擬的,就算他是最頂級的妖孽也不行,社會沒有發展到那個程度,現在的算學對雲兒來說沒有多少難題。

    轉頭到處看看,沒有發現蘇景先,就問蘇軾:「你大哥哪裡去了?」

    「我大哥回家了,去告訴藍藍姐姐你在這裡,我家就在不遠處,聽藍藍姐姐說你家的包子很好吃,雲二打算請我吃一頓,臘肉姐姐正在蒸包子,明明是帶餡的炊餅,幹嘛叫做包子?」

    雲崢盯著蘇軾鼻子上的幾顆白麻子笑著說:「餡料都是用面皮包起來得,不叫包子叫什麼?一會多吃點,回家再帶上一點,雲二跟你爹求學的時候幫著他說幾句好話,不過這些話要對你娘親說,不能對你爹說。」

    「為什麼?教我們學問的是我爹,不是我娘。」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家到底誰說話算數嗎?」雲崢拿毛巾擦著身上的汗珠子對蘇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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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女人的奮鬥

    蘇老泉的老婆是眉山的巨富程文應的女兒,早年見丈夫只喜歡到處遊逛,於是就把滿腔的希望寄託在三個兒子的身上。

    蘇老泉從峨眉山遊玩回家,發現妻子對家中的孩子管教的非常嚴格,就好奇的問了一句,知道答案後就羞愧的無地自容,於是發奮讀書最終成為一代名家。

    三字經裡面,蘇老泉,二十七,始奮發,說的就是蘇軾的老爹蘇洵,他寫的《六國論》堪稱一代名篇,“六國破滅,非兵不利,戰不善,弊在賂秦”,開篇的這句話就點破了當年六國之所以被強秦滅國的原因,當然,蘇老泉寫的這篇文章其實是一篇時文,說的是大宋不斷地給遼國和西夏歲幣,就是在賄賂人家,大宋最後避免不了會喪師辱國。

    雲二有這樣的一位老師,應該足夠了吧?看不起老婆彪呼呼地傻樣子,成都府能有什麼人才,彭蠡先生是大家,不會教導幼童,魯清源人家是官員,高攀不起,像蘇洵這種半成品的大師才是最好的啟蒙老師。

    至少可以讓雲二從大處著眼,從小處著手,蘇洵算不得聰慧,唯一可以稱道的就算是勤勉,他又和大熊不同,懂得從學過的知識裡提煉自己的學問,這就算是一個很了不起的讀書人了。

    雲二和蘇軾交談的很開心,一起坐在秋千架上拿著熱包子猛吃,倆人的外形年齡差了一倍,卻沒有半點的隔閡,主要他們討論的是如何用豬尿泡做出一個合適的皮球來。

    “大哥,咱家殺豬吧!”雲二拿著半個包子走到雲崢面前央求道。

    “不成吧,咱家的豬才養了三個月,臘肉不會同意的,等到年底再殺!”

    “蘇軾說豬肉是賤肉,很難吃,咱家做一頓豬肉讓他嘗嘗,他還不相信咱家的包子餡是豬肉做的,非說豬肉不可能這麼好吃。”

    雲崢看了一眼蘇軾,發現這小子在偷笑,於是歎了口氣說:“藍藍是吃過咱家做的豬肉的,一定告訴過蘇軾,他是想吃咱家的豬肉,故意在激你,也罷,就讓他得逞一次,想吃豬肉用不著殺咱家的豬,讓老廖去集市上買上一大塊回來做就是了,我估計藍藍馬上就要到了,故人相逢總要招待一下。”

    雲二聽了雲大的話,直接走到蘇軾面前說:“我大哥教我待人一定要真誠,別人第一次欺騙我是別人的不對,第二次被欺騙就是我的不對的,所以,以後你如果再敢欺騙我,後果自負。”

    蘇軾原本非常得意的表情一下子就沒有了,恭敬的對雲二作揖道:“這次是小兄我的不是,蘇軾保證沒有下一次了。”

    雲二面色古怪的說:“我這麼說的目的不是要你道歉,而是在警告我自己,所以你下一次儘管來騙我,沒關係的。””

    “為什麼?”蘇軾被雲二奇怪的理論弄得有些發愣!

    “小軾,你還沒有聽明白嗎,他是故意在找你的茬,你這一次小小的騙了他一次,他下一次就有藉口狠狠地騙你一次,然後會告訴你兩不相欠,雲家兄弟就是這個樣子的,以後小心些,莫要上了大當,還不自知!”

    雲二慍怒的轉頭向門口望去,只見藍藍俏生生的出現在大門口,頭上雖然還戴著白花,但是整個人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和豆沙關那種傷心欲死的樣子有了很大了不同。

    雲大慌忙披上短褂子,在女子面前光著上身總不是太好,被藍藍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看來家裡門房的素質還有待提高。

    “豆沙關一別,少有問候,藍藍一向可好?”雲大起身向藍藍行禮。

    藍藍蹲身還禮道:“藍藍陋安,世兄一向可好?”

    “還不錯,過幾日打算去錦江書院就讀,也算是得償所願,藍藍妹子精神煥發,與豆沙關大是不同,眉山之行,藍藍妹子必有所得,可喜可賀啊!”

    蘇軾眼看著兩人非常有禮貌的一問一答,插嘴道:“藍藍姐姐,他已經成親了!”

    一句話將藍藍羞臊的滿臉通紅,剛剛還能和雲大執禮想問,現在只想找個老鼠洞一頭鑽進去,只盼著雲大莫要誤會自己。

    “哈哈哈,確實如此,拙荊出門去了,等一會就會回來,到時候再和你相見,你我故人重逢理當飲酒一殤,知道你是一個能喝酒的,等一會少飲了可不成!”

    雲大向來對女孩子心慈手軟,見不得女子身陷窘境,連忙出言打圓場,蘇軾和雲二正是雞嫌狗不愛的歲數,看得出來,蘇景先似乎對藍藍有點別的想法,所以蘇軾才會急急地出言幫自己的哥哥說話。

    藍藍狠狠的瞪了蘇軾一眼,就隨著臘肉的引導去雲家的客廳,蘇景先就跟在後面,也有點尷尬,不過還是和雲崢並肩進了客廳。

    蘇軾看著身邊的雲二說:“我剛才是不是說錯了話?”

    雲二搖頭道:“沒有,我們是小孩子說什麼話都沒關係,沒聽過那句童言無忌的話嗎?不過你想多了,我大哥要是想娶藍藍在豆沙縣就能下手,不可能把她好好地留給你大哥,所以你放心,只要你大哥不算太差,總是有機會的。”

    “我大哥非常好。”提起這事,蘇軾立刻就有不同的意見。

    “這是廢話一句,自己大哥不好難道別人家的大哥好?你要是有本事把藍藍身上的衣衫剝光然後把她丟進你大哥的房間,她想不成為你嫂嫂都難!”

    蘇軾驚恐的看著雲二說:“難道你已經這麼幹過?你大嫂……”

    雲二不以為然的說:“都是假正經,既然喜歡一個人那就用最乾脆的法子得手就是了,非要唧唧歪歪的說一大堆的話,我大哥乃是人中豪傑,根本就用不著我幫忙,自己就能把我嫂子弄回家,還讓我嫂子家裡倒貼了很多的嫁妝。”

    蘇軾這才感到平和一點,要是雲二真的這麼幹了,他就沒有辦法和雲二做朋友了,老爹的家教裡面從沒有說過可以這樣討媳婦的。

    就在他們倆個人在討論如何在不用剝光女子衣衫的情形下給自己弄回一個嫂嫂的時候,藍藍和蘇景先已經坐在雲家的客廳裡用茶,藍藍喝過雲崢炒出來的茶葉,所以並不驚奇,蘇景先頭一回喝到這樣的茶葉,大是驚奇,一連喝了兩杯嘴裡才有回甘,不由得點頭稱讚。

    蘇家也是富貴人家,對茶葉並不陌生,蘇景先自從踏進雲家就感到這家人和大宋的其他人家非常的不一樣。

    兩個丫鬟坐在陰涼的地方正在閒扯也沒有人去訓斥,有一個僕役還把涼席撲在後花園的假山底下呼呼大睡也沒有人去訓斥。主人家脫掉了上衣躺在椅子上像潑皮多過像士子,這家人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啊,他非常的好奇。

    藍藍見怪不怪,雲家的丫鬟臘肉比別人家的大小姐都長氣,她是見識過的,所以張口就問五溝和尚和笑林道長是否安好。

    “五溝和尚騙了我大筆的錢財去修整寺廟,現在估計正躺在松樹底下拍著肚皮唱歌納涼,笑林道士喜歡上了一個女人,為情所困,跑的不見蹤影,我從豆沙縣走了以後,梁琪正在大展拳腳,估計豆沙縣的財富洪水一樣的正在往她家流淌,說實話,這些故人裡面就數你混的最差,寄居在別人家,你就不能自己去做點事情嗎?總是依靠長輩庇護這不是長久之計啊。”

    蘇景先的嘴巴張的老大,雲家的下人怪異一些也就是了,怎麼主人說話也是這麼沒有遮攔,不由得出聲解釋道:“蘇家對藍藍從無虧欠!”

    雲崢笑著向蘇景先拱拱手說:“我當然知道,尊翁大人是一位極為方正的長輩,令堂大人也是一位慈善的長輩,藍藍身遭罹難,去你家安身自然是極好的,哪裡會有什麼不公的待遇。

    我說的是個人意志的成長,就因為令尊令堂對藍藍百般的垂愛,所以才會讓藍藍喪失了進取的心思,時日一久,也就沒了進取心。”

    藍藍正色道:“蘇伯伯對藍藍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這一點不用再談,只是藍藍很好奇,一個女子也可以如你一般的大刀闊斧的征伐出自己的世界來麼?”

    雲崢搖著扇子說:“有什麼不可以的?遠的不說,我們就說近的,梁琪你是瞭解的,她如今是豆沙縣最大的商人,到了現在,估計豆沙縣的縣令都要看她的臉色活人。

    還有一位奇女子名叫花娘,她出身與元山,雖然身陷賊巢卻自強不息,不但在元山和盜匪周旋,還和吐蕃人大戰一場,最後一把火燒了元山的儲存物資的地方,讓吐蕃雄鷹部落損兵折將之後空手而返,這一戰為這個吐蕃大族埋下了身死族滅的種子,自己還能全身而退。

    來到成都也就一年時間,現在成都府最大的青樓就屬於她,這樣的女子誰敢小看?反正我是不敢的,揪我耳朵我都只有忍著的份。”

    藍藍被雲崢的一番話說的神思馳往迷茫的問雲崢:“我們女子還能這樣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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