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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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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賀堅強]大宋的智慧(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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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20 01:15:59
第九卷 回魂夜 鬼神驚 第三十四章 豬吃老虎!

  老虎吃人不奇怪,毒蛇咬人也不奇怪,至於豺狼傷人更是順理成章。可是一旦家裡養的豬開始吃人……那就太恐怖了……

    都說相由心生,這句話雲崢非常的同意,以前他看到石中信的時候總會自居不自覺地有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對這位胖胖的老人戲覷的時候遠比尊重的時候多,但是今天看這傢伙,竟然能從那張憨厚的面龐底下看出野豬的兩根獠牙來,讓雲崢不得不用力的睜合幾下眼睛,重新審視這位大爺。

    人沒錯,依舊是那副老而不尊模樣,大紅袍裹在身上,露出一個碩大的肚皮,被紫色的抱肚緊緊地勒著,身為武將卻戴著進賢冠,不管見到誰,即便是穿藍衣的五品官,他都會笑吟吟的打一聲招呼,且不管人家理會不理會自己。

    看著那些高傲的清流故作清高的無視這個老傢伙,雲崢就感覺後背好像出了很多的汗水,

    “看到了吧,老夫笑臉湊上去,人家也不待見,還是待在武將堆裡好一些,至少沒有人給老夫臉色看。”石中信表演完畢之後見雲崢看著自己就湊過來自嘲。

    雲崢把石中信拖到政事堂的角落裡小聲問道:“你消息靈通一些,給我說說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高繼宣幹嘛要敲鐘?我現在聽到龍鍾鳳鼓的聲音就打擺子,總能從那一聲聲的鐘鼓聲裡聽到廝殺聲。而且我還嗅到戰爭的味道,別瞞我,身為統軍大將。我太清楚戰爭的味道了。”

    石中信把大拇指翹起來嘿嘿笑道:“果然是名將風範,俺娘就說過,這事瞞不過你,還真的要打仗了,高繼宣和遼國秦國王耶律重元有了約定,準備在鴨子河擒殺國主耶律洪基,你覺得如何?”

    聽了石中信的話。雲崢立刻就感到五雷轟頂!

    緊緊地攥著石中信的手道:“此事萬萬不可為!”

    石中信笑眯眯的道:“放心,這事不關你的事情。高繼宣準備自己幹,不會讓你的名聲受損,他只希望你能在雁門關抵抗的住遼國的反撲即可!”

    雲崢強忍著心頭的驚駭,又問道:“耶律重元打算付出什麼樣的代價請我們出手?”

    石中信輕飄飄的道:“兒皇帝舊事而已……”

    整個早朝。雲崢都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之中,遼國年輕的皇帝和耶律重元的關係一向非常好,遼聖宗死後,母親蕭耨斤攝政,密謀立重元為皇帝,他卻告知兄長耶律宗真(遼興宗),使興宗大怒,廢蕭耨斤至慶陵守陵,興宗並封重元為皇太弟。

    耶律洪基繼位之後尊稱耶律重元為皇太叔。曆官北院樞密使、南京留守、知元帥府事,賜以金券、四頂帽及二色袍,可免拜皇帝。為宗室中最高優待,除了沒有兌現耶律重元當皇帝這一個諾言,其餘的都算得上到了極致了。

    沒想到這個老傢伙到了晚年,反而想當皇帝了……

    聽不見朝堂上到底說了些什麼,當鄒同用尖利的嗓音宣佈退朝的時候,雲崢才算是清醒過來。出了宮門卻被石中信拖到自家的馬車上去了。

    寬大的馬車裡只有脂粉香氣,卻沒有美人兒。這對石中信來說非常的不正常,雲崢喝了一口冰涼的葡萄釀穩穩心神然後道:“這是在火中取栗啊!”

    石中信若無其事的道:“你就不問問我們怎麼把兵力投放到鴨子河嗎?”

    “有什麼好問的,你這些年從登州出海和高麗人做生意,擁有的大船至少有六艘,如果再借調泉州海船,走海路,將兵力投放進女真人的地盤裡,然後找機會到達鴨子河埋伏,等遼國皇帝來鴨子河狩獵的時候突然發起進攻,幹掉遼國皇帝,耶律洪基的兒子幼小,這樣一來,耶律重元就能順利的當皇帝了,計策不錯!你甚至聯繫了女真人吧?甚至武裝了女真人吧?”

    雲崢面無表情的說道。

    石中信大喜過望,拍著雲崢的肩膀道:“有見識的人就該是這樣子的,我只不過說了一句話,你就能把我們的計策說的分毫不差,了不起,佩服,佩服。”

    雲崢苦笑道:“這本來就是我為什麼會讓你和女真人做生意的原因,也是為什麼會積極支持你製作大型海船的原因……”

    “你也打算這麼幹?”石中信歡喜的快要跳起來了,沒有一點被別人利用之後的憤怒,這傢伙從不在乎別人利用他,只要對他有利就沒問題。

    “是啊,現在依舊在準備中,一個計畫被提出來容易但是想要堅定不移的執行下去就很難,老石,你我多年老友,有些話這時候不得不對你說一聲,如果說的不中聽,你就當我在放屁,笑過之後就算了,這件事我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甚至狄帥那裡我也不會說。但是你也要給我一個承諾,高繼宣那裡你也不得透露一個字,莫要為我招災!”

    雲崢放下手裡的酒杯鄭重的對石中通道。

    石中信見雲崢表情肅穆,也把酒杯子放好,拱手道:“老哥哥我一輩子活的糊塗,論到軍陣一道實在是不堪一擊,老哥哥知道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我阿娘也說這件事必須和你商量一下,聽取你的意見之後再決定石家的動向,你如果有話說,就請直言,萬萬不可藏私,老哥哥能否活命就在你一念之間,這可是大事啊!”

    雲崢拍拍石中信的手沉聲道:“你們找好了路子,找准了方向,準備好了計謀,準備好了援兵,甚至連女真人都考慮到了,難道就沒有想過自己本身的戰力嗎?

    在戰場上,真正可以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兄弟,耶律重元當年能出賣自己的母親,這樣的人你指望他不會出賣你們?

    女真人野蠻無知,卻偏偏驍勇善戰,狂性大發之時,一個人就敢向千軍萬馬發起衝鋒,這樣的軍隊你們如何統禦?不是我看不起高繼宣,他還沒有統禦蠻族的能力。

    我們在把話說回來,你知不知道大軍上船需要事先做好訓練事宜?你知不知道戰馬上船事先要有一個適應過程啊?一個強壯的戰士,在風浪裡顛簸幾天之後可能會連刀子都握不住啊?

    我從沒有見過一個將軍在陌生的地域,和陌生的人聯合能夠戰勝強大的敵人的。耶律洪基不管去了那裡,他身邊都會跟著十萬鐵騎,我就想不通這點,高繼宣他打算如何把遼國最精銳的十萬大軍消滅乾淨,而後弄死耶律洪基?難道說耶律重元有調走皇帝禁衛的本事?如果他真的有這個本事,根本就用不著我們。他自己就能弄死皇帝。用不著拿燕雲十六州來作為交換條件。

    老石啊,你到底知不知道燕雲十六州對遼國意味著什麼?我們大宋需要燕雲十六州作為國家的屏障,保衛中原不受蠻族的騷擾,難道你就以為遼國不需要這片地方來保衛他們自己嗎?

    耶律重元是要當皇帝的,他沒想過毀掉遼國,你們憑什麼認為耶律重元會老老實實地將燕雲十六州交出來,即便耶律重元當了皇帝,弒君這種事能說的出口嗎?割地這種事是皇帝能做的事情嗎?

    如果耶律重元這麼做了,他的皇位能坐幾天?

    利令智昏啊!老哥哥,你既然這時候才告訴我,這件事必定已經開始施行了…我說什麼都晚了。”

    石中信臉色青白的道:“你突襲交趾……”

    “沒有可比性,我突襲交趾其實是逃跑回來的,其中的艱險只有我自己明白,武勝軍當時如果膽敢在交趾國再停留三天,迎接我的只有全軍覆沒。你們只看到賊享福,卻沒有看到賊挨打,突襲鴨子河斬首耶律洪基,這個難度交趾升龍城之戰根本就不能與之相提並論,難度高了百倍不止!

    突襲升龍城,我們事先做過詳細的推演,就這還需要狄帥把交趾的大軍牢牢地拖在羈縻州才行,一個空空如也的升龍城打下來難度不大。

    耶律洪基身邊的十萬大軍遠比升龍城可靠啊,說實話,你們這根本就不是去殺耶律洪基,而是去自殺的,你千萬別告訴我高繼宣打算親自領軍突襲……”

    石中信尷尬的瞅瞅雲崢道:“高繼宣不去,去的是高懷德和他的子侄們,他們是罪人,想要脫罪就只能充當一回死士。”

    雲崢的臉色白的嚇人,怒吼一聲道:“停車!”

    馬夫停住馬車,雲崢縱身躍了下來,石中信連忙拉住雲崢的手道:“這麼做不妥當嗎?”

    雲崢看看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將腦袋鑽進馬車看著石中信惡狠狠地道:“你們都該死,只可憐了高家的那些婦孺,這一次雲家和狄帥再也沒可能救她們了,高繼宣,你真的是該死啊!”

    石中信目瞪口呆,不明白雲崢為什麼會這麼說,眼見雲崢大步流星的向自家的馬車走去,遂一連聲的催促馬夫快走,他這時候心神全亂了,他覺得雲崢的這番話,他必須全部告訴自己的母親,等老人家作最後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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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回魂夜 鬼神驚 第三十五章 灰暗的一天

   在家裡罵人不好,會傷害愛自己的人,在大街上罵人也不好,會傷害那些尊敬自己的人,對著草木禽獸咒駡又覺得不過癮,罵人,罵人,自然是要罵人才有趣味。

    所以雲崢的馬車就出了城直奔城外的福田院,早就聽雲二說過,這家福田院裡收攏的全是聾啞人,他們的生活很困苦,雲崢在給福田院捐了一百兩銀子之後,猴子就把那些管事全部攆走,請這些聾啞人坐好,然後雲崢就開始帶著僵硬的笑意開始罵高繼宣以及那些勳貴了……

    福田院的人很高興,雲崢走的時候他們送出了老遠,張大了嘴巴“啊巴,啊巴”送他,希望他能常來,從來沒有人對他們說過這麼多的話,那個青衣士子滔滔不絕的說了足足一個時辰的話,天知道他說些什麼,但是士子捐助了很多銀子大家是看得真真切切。

    大家很希望這個士子能夠再來這裡,自己雖然聽不見,但是能看看別人說話也是好的,人吶,缺什麼就越是稀罕什麼。

    把話放在肚子裡憋屈從來都不是雲崢的習慣,但是這些話被別人聽見會有大麻煩的,所以只能和聾啞人說。

    高繼宣的無恥已經算得上登峰造極了,高懷德一家人已經淒慘的無話可說了,他依舊不放過他們,準備把這些人最後的一點剩餘價值也壓榨出來,為了自己那個狗屁不通的計謀。他不在乎高懷德帶著子侄全部戰死,他也不在乎高家女眷會落到一個更加淒慘的地步,說起來都是一個祖宗啊!他怎麼能下得了這樣的黑手?

    傻子都知道去攻擊耶律洪基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下場。高懷德全家為了這個目的絕對會拼死向前的,在謊言的誘惑下,早就絕望了的高懷德一定會死死地抓住這根救命的稻草,直到全部淹死。

    高繼宣不敢在戰場上和契丹人作戰,就想著應用陰謀詭計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本人估計已經為自己的聰慧決斷高歌了吧?

    馬車進城門的時候,心情淒慘的雲崢瞅著那些戴著氊帽的宋軍。忽然讓猴子停下馬車,朝城門口站立的兵卒招招手。那個兵卒立刻就跑過來單膝跪倒請安道:“大將軍有何吩咐?”

    看城門的眼睛很尖,像雲崢這樣的人他們認得很清楚,知道那些人惹不得,這是他們的必修課。

    雲崢笑道:“起來說話!你是哪裡人啊?”

    軍卒磕磕巴巴的道:“標下乃是江陰人。俺是捧日軍的。”

    雲崢笑道:“江陰是個好地方啊,我當年遊學的時候去過江陰,季劄墓還去拜謁了一回,卻不知萬春園可曾修建完畢?”

    軍卒聽雲崢這麼說,立刻變得激動起來拱手回答道:“標下入軍之時,萬春園還在修建,原來大將軍曾經去過江陰。”

    雲崢笑道:“去過,去過的,不過是很久以前了。遠的就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雖然那個軍卒的面龐和自己一樣的青澀,雲崢卻覺得自己已經老得快要腐爛了,伸出手拍拍軍卒的肩膀又道:“好好當兵。如今大宋的軍制有了變化,滿十年就能回鄉,到了那個時候萬春園一定已經修建好了,那裡真的好美啊!”

    揮手告別了軍卒,雲崢的馬車卻沒有回雲家,而是直接去了政事堂。他的公廨在那裡,就算他沒有辦法阻止這場愚蠢的自殺行為。但是能挽救一個軍卒的性命就挽救一個,畢竟他還是副樞密使,即便是龐籍,在軍兵的調配方面,也必須徵求他的意見。

    “將登州的軍馬調動文書拿過來!”雲崢坐定之後,就吩咐疍吏拿軍報文書。

    疍吏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回大將軍的話,登州的軍馬調動文書已經被內官拿走了,還沒有留下備案文書。”

    雲崢想了一下又道:“草擬點兵文書的人是誰?你喊他過來,我有話問他。”

    疍吏再次躬身道:“大將軍,草擬文書的是劉郎中,他已經于昨日啟程去登州了。”

    雲崢點點頭就揮袖讓疍吏退下,既然劉郎中去了登州,那就說明調派的並非東京的兵馬,按照道理,調派的應該是駐守在泥古寨的信安軍,也只有這支軍隊才有和遼軍作戰的經驗,領兵大將乃是大宋開國悍將張瓊的後輩張東堯,聽說此人善使一柄斬馬刀,有萬夫不當之勇!

    當年在攻打壽春城時,趙匡胤乘坐一艘皮船進入城壕水中督戰,城上突然弓弩齊發,張瓊為了保護主帥,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身軀阻擋飛矢。結果他大腿被射中,箭鏃深入肌骨,堅不可拔,他一時疼痛得昏死過去,史稱“死而復蘇”。

    張瓊不愧為軍中豪傑,返回營地後,他要來一滿杯酒,痛飲之後令軍醫破骨拔箭,“血流數升”,他卻神色自若。

    這樣的人的子孫應該不是懦弱之輩,也是啊,懦弱之輩也進不了高繼宣的法眼,也不會被選去遼東極地去送死了……

    雲崢發現自己很無能,什麼都做不了,誰的忙也幫不上,皇帝拿走了調兵文書,還不留下存檔,這就說明皇帝已經獨斷專行了,也不知道高繼宣給皇帝上了什麼迷藥,會讓他做出這樣的昏悖的決定。

    雲崢一個人在公廨裡枯坐到了天黑,猴子進來掌燈的時候,他才從最深沉的沉思裡驚醒過來,站起來吹熄了蠟燭,然後就和猴子一前一後的出了宮門……

    家裡很熱鬧,其實只要有蘇軾的地方都非常的熱鬧,他天生的大嗓門,又是一個放蕩不羈的性子,最討家裡那些丫鬟的喜歡。一大群人在暖房裡說古,此時蘇軾正在繪聲繪色的講述一個關於魔怪的故事,暖房裡的僕役丫鬟都屏著呼吸聽他說。

    “常州宜興的和尚妙湍,是僧司正的管事,有一天他正在屋子裡報帳,忽然聽到有人敲窗戶,問是什麼人,卻沒有人回答,他還以為是書吏在開玩笑,忽然間窗戶紙破了,一個小小的腦袋從破洞裡探進來,仔細看的時候,才發現是一個柿子大小的婦人腦袋……”

    雲崢駐足聽了片刻,就搖搖頭回了後宅,陸輕盈和葛秋煙都在,分別抱著自己的孩子,咿咿呀呀的和孩子說著話,雲落落跪在一張椅子上,手裡拿著一支毛筆,寫的很認真。

    湊過去看,才發現自己的閨女已經會畫圈圈了,小手上沾的全是墨汁,小臉上也都是,雲崢掏出手帕,細心地幫自己閨女擦乾淨手和臉,手把手的教她畫了幾個比較圓的圈圈,陸輕盈就笑著讓乳娘把落落帶走,順便把懷裡的兒子天章也帶走,伺候雲崢更衣之後,問道:“夫君今日不愉快?”

    雲崢笑著搖搖頭,指著桌子上的一大堆錦盒道:“誰家送來的?”

    “石中信親自送來的,說是感謝老爺給他指了一條明路,他是奉老太君的命,來家裡親自道謝的,妾身看了禮物,不輕啊!”說著話,就把禮單拿給了雲崢。

    以陸輕盈現在的眼光,如果說人家給的禮物價值不菲,那麼一定距離價值連城差不遠了,雲崢沒心思看禮單,放在一邊對陸輕盈道:“讓廚房早點上飯食,我從中午就沒吃!”

    陸輕盈“呀”了一聲,就匆匆的吩咐丫鬟早點上飯食,

    雲崢的晚飯是一大碗麵條,臘肉知道老爺的喜好,多蒜,多醬醋,還特意放了不少的山茱萸,這樣的飯食雲崢最喜歡了,就著兩碟子小菜,吃的很過癮,稍微帶點辣味的麵條就是這麼合胃口。

    麵條吃乾淨了,雲崢就開始要酒喝了,指指陸輕盈和葛秋煙要她們陪著自己喝酒。這兩個女人早就發現自己丈夫不對勁了,坐在桌子上也不說話,三個人一杯杯的喝悶酒。

    日上三竿的時候,雲崢終於醒了,左右瞅瞅,發現陸輕盈還在歡快的打著小呼嚕,至於葛秋煙早就不見了人影,說來好笑,雲家酒量最好的人竟然是葛秋煙,頗有千杯不醉的海量。

    雲崢決定在今天就把雲二和秦國的婚事定下來,這事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皇帝就會懷疑雲家的誠意了,尤其在皇帝將要栽一個大跟頭的時候,更不能隨便引起皇帝的懷疑,脆弱的人在失敗之後往往是最多疑的。

    雖說日子不太講究,但是雲家如今是將門,將門的殺氣重,一般不講究什麼時辰,有些對百姓或者文人不利的日子,對將門來說確實上好的吉日。

    比如像今天,白虎臨頭主刑殺,但是雲崢家最主要的房間就是白虎節堂!家裡住著一頭白虎,白虎臨頭對雲家只有裨益,而無侵害。

    陸輕盈小心的從裡屋捧出一個錦盒,一連開了三個盒子之後,才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黑色的貔貅樹脂掛件,這是雲崢手機上的東西,當初把手機毀掉之後,就留了這個東西,艱難的時候被雲崢給當掉了,雲崢就多嘴說了一句這事先人的遺物。陸輕盈嫁過來之後聽說這事之後,竟然被她想方設法的給贖回來了,成了雲家愛最珍貴的寶貝。

    這東西在陸輕盈看來,即便是不算祖宗遺物這個名頭,這東西本身就是無價之寶,看起來像是玉器,能透明卻摔不壞,找了無數的朝奉都說不清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材質的,這樣的好東西又有紀念意義,是最好的文定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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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回魂夜 鬼神驚 第三十六章 可怕的忠臣

  雲家的定親禮很簡單,一個錦盒,一封雲崢親手書寫的求親信,一封陸輕盈作為長嫂親自書寫的雲二的生辰八字,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但是身為媒人的龐籍和狄青卻非常的滿意,托送錦盒的時候陸輕盈多說了一句話,說錦盒裡裝的是雲家的祖傳之物,她這個長嫂進門的時候都沒有得到。

  龐籍觀禮之後越發的滿意,和狄青二人坐上馬車就連袂去了皇宮。

  一個時辰之後,兩個人回來了。

  龐籍呵呵笑道:“幸不辱命,蒙贈雙尺素,還君夜明珠,皇家這一次將身段放的很低,薄太妃對雲家的定親禮非常的滿意,陛下親自手書了賜婚詔書,皇后娘娘特意回贈了雲家一枚走盤珠,秦國公主本來就是皇家掌上明珠,雲家當善待之。”

  雲崢接過龐籍遞上來的錦盒,打開看了一眼,贊了聲好,就交給了陸輕盈,命她收起來,等到大婚的時候展示給各方賓客看。

  狄青送上來的是一封印著鳳凰紋飾的庚帖,這是秦國公主趙瑾的庚帖,本來這東西一般是不給臣子看的,皇家能把庚帖拿過來就說明他們對雲家非常的看重。

  雲崢並沒有私自打開轉手交給了陸輕盈,就肅手邀請龐籍和狄青去書房敘話,龐籍輕歎一聲,並沒有去書房,反而堅持去白虎節堂敘話!

  今天值守白虎節堂的是憨牛,這傢伙全身披掛握著一柄斬馬刀像一座山一般的站立在門廊下。在他的身後還有四位甲士固守白虎節堂,雲崢走過來,他躬身迎接,卻伸手擋住了狄青和龐籍的去路。

  “龐公,狄公與我有公事相商,不得阻攔!”

  隨著雲崢發佈了命令,憨牛這才退到一邊,重新站在門廊下,一言不發。

  雲崢歉疚的對龐籍,狄青道:“這地方。平日裡不許外人進來。即便是拙荊也不能來。”

  龐籍搖頭道:“軍國重地,本該如此。”

  狄青晃著腦袋道:“還是你家的規矩大。”

  龐籍笑道:“白虎節堂在大宋共有四個,也只有你和狄帥把它當真,石中信也有節堂。聽說他家的節堂是可以開賭局的。”

  三個人說笑著進了節堂。邀請龐籍。狄青坐在右手,雲崢當仁不讓的坐在虎皮椅子上,在這裡是沒有茶水供應的。所以雲崢直接開口問道:“龐相來這裡有何事相商?”

  龐籍閉目沉思片刻,然後抬頭說道:“在我大宋,想要知軍事您兩位是首選,現在老夫有一疑惑,想請二位解惑!”

  狄青一頭霧水,卻發現雲崢一臉的痛苦,拍著茶几道:“速速道來。”

  龐籍見雲崢的臉色不好,心中再次哀歎一聲道:“老夫有一軍,欲渡海北征,跨過海峽遠擊蠻夷,不知可否?”

  雲崢見狄青依舊迷惑,乾脆挑開話題道:“您是問道於盲,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高繼宣,他既然認為高紀德能夠帶著一萬多人在鴨子河伏擊耶律洪基成功,您該問他才是。

  這件事從頭到尾,我和狄帥都不知道,我也是昨日裡才曉得此事,想在樞密院裡查證此事,結果,文卷檔案全部都被陛下拿走了,所以不問也罷。”

  龐籍有些語塞,雲崢乘機將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都給狄青講述了一遍。

  狄青聽了之後,立刻起身告辭,對龐籍說:“老夫必須趕回河間府坐鎮,等待遼國將要到來的反撲,雲帥也當命自己的部屬加快行軍步伐向雁門關進軍,大宋和遼國五十年的平安休矣!”

  龐籍拉住狄青的衣袖急促的問道:“此事可成?”

  狄青停下腳步怒道:“成與不成,我大宋開始備戰吧!”說完甩開龐籍的手,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竟然片刻都不停留。

  “泥古寨的張東堯,高紀德,高岳,高登都非一般將領可比……”

  雲崢笑道:“聽您這麼一說,我忽然發現,突襲耶律洪基這件事朝廷準備的非常充足啊,看來高紀德被貶斥沙門島也是朝廷有意為之,可以說騙盡了天下人,怪不得當初高家倒楣的時候沒有一人伸出援助之手,只有我和狄公傻乎乎的在朝堂替他們家鳴不平,整個東京,只有我和狄帥兩個傻蛋。

  既然朝廷是謀定而後動,那還說什麼,我們就在京中坐等耶律洪基授首,而後輕鬆地交接燕雲十六州就好。”

  龐籍坐在椅子上悠悠的道:“老夫也不贊同這次出征,無奈陛下堅持己見,以莫須有的罪名拿下了高紀德,我就知道此事已經無可挽回,我等閉嘴不談此事,甚至封鎖了高繼宣進宮面聖的道路,就是想阻止此事,誰料想高繼宣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去敲了鐘,然後此事就再也無法控制。老夫能做的就只有派遣你去雁門關,給我大宋牢牢地守住大門。讓事態不至於惡化。

  既然此事已經不可為,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指望那些人了,雲帥,老夫希望你能出京走一遭雁門關,三關乃是我大宋的生死要地,不可輕廢啊。”

  雲崢苦笑道:“京西十五路大軍還在回京的路上,至少需要十七天才能到達澠池,我算是開了眼界了,自己的防禦體系都沒有完成,就想著去弄死遼國的皇帝,這樣的戰略部署您翻開史冊瞅瞅,千古之下可曾有之?

  這得蠢到什麼地步才能幹出這種事情來?大宋的國門雁門關交給高繼宣這樣的蠢材十五年,我現在想起來都為大宋捏了一把汗,萬一遼國趁著我們征討青塘的時候趁機攻佔了雁門關,我們早就成亡國奴了,大宋能走到現在,真是祖宗保佑啊!”

  龐籍怒道:“慎言!一個高繼宣還左右不了朝堂!”

  雲崢的眼睛瞪得銅鈴一樣大,驚駭的拿手指指指房頂。

  龐籍一言不發。

  雲崢從桌案後面走下來朝龐籍深深地鞠了一躬道:“明日裡我就去大郊拜祭大宋的列祖列宗。雲崢這才曉得龐相是何等的苦心孤詣。”

  龐籍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恥笑道:“你最近不是一直在不遺餘力的激發起陛下的英武之風嗎?這件事你以為你一點責任都沒有嗎?”

  一句話把雲崢說的面紅耳赤。

  龐籍瞅瞅四周,壓低了聲音道:“天子乃是國家的標誌,代天統禦四方,德澤布于四海,一個仁慈的君王,是百姓的福氣,也是你我的福氣,秀才就是讀書的,你不能讓他去殺豬,否則不但會殺不了豬,反而會被豬反噬。

  所以陛下坐鎮朝綱就好,其餘的事情交給能幹事的人去做,該殺豬的去殺豬,該放羊的去放羊,該織布的去織布,四民有序,上下有尊大宋自然繁榮昌盛,長治久安,這才是老夫一生的夢想。

  嘿嘿嘿,高繼宣既然要去做,那就讓他去做,高紀德既然要做陛下的忠臣,那就去做,一萬多人,大宋損失得起!”

  雲崢施禮道:“多日的疑惑一朝解開,雲崢三日後就去雁門關,靜觀事態的發展,若遼國攻河間府,我就引兵出雁門關,向遼國西京挺進,如果遼國攻雁門關,狄帥想必就會進攻燕雲之地,圍魏救趙的法子我們可以通用,這一點我們早就通過氣了。務必逼得遼國生生的咽下這口氣。”

  龐籍笑道:“如此最好,相信陛下經過這一次的風波之後,會在很長時間裡口不言兵了。”

  “只是可惜泥古寨的一萬多精兵了……”雲崢又有些洩氣。

  龐籍苦笑道:“百姓的錯失,損失不過幾文,帝王的錯失血流漂杵有什麼好奇怪的。相信你接下來一定會非常的忙碌,老夫就不叨擾了。”

  送走了龐籍,雲崢就敲著腦袋進了家門,這一回龐籍還真的是交底了,雲崢第一回發現自己侍奉的皇帝竟然是個熱血皇帝,只不過這位熱血皇帝腦子一熱什麼都敢幹,而且還固執的厲害。

  雲崢終於放下心來了,那些勳貴們還是和往常一樣的沒什麼用處,一些沒有什麼用的勳貴加上一個熱血上頭的皇帝,他們最大的作用就是破壞,一萬多人的性命這就算是斷送掉了。

  即便是到了現在,雲崢都不得不佩服,那些勳貴們真的是在全心全意的幫助皇帝,高紀德家裡根本就沒犯錯,他們是在自毀名聲幫助皇帝,不論是被砍頭,還是女眷受辱,這都是作為一個忠臣付出的代價……他們全家幹的無怨無悔,雲崢根本就不信,那位高家的老太君會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在這樣的情形下,還能幹出穿妓子衣衫攔馬的舉動,為高家拉名聲,果然是一位老謀深算的巾幗英雄!

  這都是一群什麼人啊,雲崢自付幹不出這種事情來。

  既然高家將會成為千古稱頌的忠臣,雲崢覺得自己可能要步龐籍龐太師的後塵,成為臭名昭著雲崢雲太師,這樣的可能性太高了。

  “如果我以後成為遺臭萬年的人物,你會不會陪在我身邊挨駡?”吃晚飯的時候,雲崢若無其事的問陸輕盈。

“那是自然,您是什麼人妾身都是您的妻子!”陸輕盈回答的非常乾脆。

“妳等著吧,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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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20 01:16:55
第九卷 回魂夜 鬼神驚 第三十七章 上蒼的寵兒

云家忙的人仰馬翻的,家主就要走了,陸輕盈很希望丈夫能在家里過完年再走,可是云崢只是笑著搖頭,按理說家主去鎮守邊關,是可以帶妾侍的,陸輕盈即便是很不願意,還是打算把葛秋煙送去雁門關,這事被云崢一口回絕,他的軍隊里不容許出現女人。

這是云崢的底線,他發現在大宋主將表率的作用非常的明顯,如果自己不害怕,自己的軍隊就不會害怕,如果自己向前沖,自己的部下就會跟著向前沖,如果自己不帶女人上戰場,別的將校就不敢帶女人上戰場,如果自己不徇私,別人就沒膽子徇私,一入軍中,成千上萬雙眼睛盯著自己,就算自己的武力低危,在需要全軍進攻的時候,自己還是要上陣的,任何人都代替不了。

以前的時候,云崢認為狄青戴著面具在萬軍中沖殺是一種非常愚蠢的行為,主帥就該坐鎮在安全的地方指揮作戰,直到自己上了戰場之后才徹底明白,如果自己不能解決戰場通訊問題,就休想把主帥從戰場的第一線解救出來。

指揮使任福戰死在西夏,這是一位三品的高級武將,廣南東路鈐轄張忠及廣南東西路鈐轄蔣偕這兩位也是三品武將,結果沒跑掉,也死在儂智高的手里。至于遼國大將蕭達凜就更不用說,只要是有一場決定命運的戰爭發生,高級軍官死掉一些根本就不足為奇。

云崢一點都不喜歡披甲上陣,他喜歡穿著輕裘站在后面觀戰。只可惜大宋的軍事土壤不容許出現這樣的事情,這也是那些文官指揮軍隊往往只能取得小勝,卻不能拿到大捷的原因,但是只要失敗,往往就會是毀滅性的,在亂軍中想要收攏軍隊,主將不在軍陣前是毫無辦法的。

云崢到目前總共沖陣沖了兩次,兩次還都是在敵軍敗象已成的情形下進行的,即便是這樣,從戰場上下來。他的兩條腿就像是彈琵琶一般抖個不停。好在云崢的自控力還是不錯的。這樣的場景一般只會出現在洗涮血污的時候……

將門多寡婦,楊家就不說了,只要是朝廷正得用的那些將門,誰家還沒有一兩個寡婦。就連什麼用處都沒有的石家。曹家。也不例外,征青塘的時候,石中信的侄子就戰死在了那里。回來的時候,石家也只是問云崢家中子侄在戰場上可曾得力。

生在將門,如果死在東京是大事故,他的家人一定會窮追不舍的,可是死在戰場上,絕對不會有人來過問,即便是家中最優秀的晚輩死了,也不會有人來問的。

猴子走的時候小蟲哭的死去活來,她身上的嫁衣還沒有褪去猴子就要出征了,憨牛相比之下就痛快的多,朝自家老婆吼一嗓子就出了門,然后就抱著手和別人一起看猴子的笑話。

陸輕盈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倒是落落抓著爹爹的衣衫嚎哭著不讓爹爹離開。惹得云崢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安撫好自家的閨女。

走的時候云崢朝陸輕盈揮揮手,回家滿打滿算才三個月,這就要離開了,多少有些愧疚,蘇洵這一次腳疾發作去不了云中雁門關,蘇軾卻被老蘇送進了軍隊,如今正在得意洋洋的向云二和蘇轍告別,還答應多做些軍旅詩歌送給他們。

“我要署名權!”云二向蘇軾揮手,有些遺憾,他也想去雁門關,只可惜身為人質,他那里都去不得,為此郁悶了好久。就在云崢出發的時候,耶律洪基也離開了臨潢府開始向東京道前進。

不是他有多麼的喜歡狩獵,而是因為這是祖制,名曰“捺缽。“捺缽”,是契丹語,相當于漢語中表示皇帝出行所居之處的“行在”。但與中原王朝皇帝的“行在”又有很大不同。中原王朝的皇帝平時住在京城的皇宮里,“行在”僅僅作為出行時的臨時住所。而契丹皇帝“每歲四時,周而復始”,巡守于捺缽。顯然,捺缽實為契丹朝廷的常駐之地。

“天地之間,風氣異宜,人生其間,各適其便”。這就是契丹人生活在廣闊的大草原上,逐漸形成了隨季節變化輾轉遷徙的游牧習俗。

契丹建國以后,雖然處處向大宋學習,,但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傳統卻並沒有被拋棄。即使是貴為國君的皇帝,也要“秋冬違寒,春夏避暑,隨水草就畋漁”,隨著季節、氣候和水草的變化而四季游徙,並隨時處理國家政治事務,于是便產生了契丹的四季捺缽制度。契丹人一般把春秋捺缽地點通稱為“春水”、“秋山”,后人遂將春水秋山來代指四季捺缽。

春捺缽的地點主要在長春州的魚兒濼和東北松花江的支流鴨子河一帶,每年的正月,遼國皇帝從冬捺缽營地啟程,到達春捺缽地約住六十日,直到四月中旬“春盡”為止。春捺缽的活動主要是鉤魚、捕天鵝並接受生女真諸酋長的朝賀。今年因為秦國王耶律重元生病了,所以耶律洪基就提前離開了臨潢府向鴨子河挺進,為自己的太皇叔祈福。

此次隨行的大軍有鐵騎六萬,年初就已經開始的女真叛亂,讓耶律洪基費盡了心力,連續征剿了半年多,才將女真叛亂平息,女真首領烏骨逎的人頭已經被勇猛的契丹猛士砍下來制作成了酒杯,而烏骨逎的兒子克里缽卻逃脫了,鉆進了茫茫林海不知所蹤,聽說克里缽割下自己的一只耳朵敬獻給天神,發誓報仇。

為了安撫已經暴亂的東海女真,不要讓這場風暴席卷整個女真部落,耶律洪基預備在今年春耐缽上安撫一下這些女真人,將他們必須進獻的物資減少一成……,所以,這一次的春耐缽容不得半點馬虎。

鉤魚是春捺缽的一項重要活動,到達春捺缽地魚兒濼以后,就先在冰上搭起帳篷,鑿冰鉤魚。由于魚長期在冰下缺氧,“遇可出水之處,亦必伸首吐氣,故透水一眼,必可致魚”。

通常第一條魚由皇帝親手來鉤,鉤得第一條魚謂之得頭魚。得頭魚后,即于大帳置酒設宴,皇帝命前來祝賀的女真各部酋長依次歌舞,上壽助興。一般“頭魚”不是普通的魚類,而是鰉魚、鱘魚之類,體重力大,不易捕取,皇帝得頭魚除了娛樂之外,更多的是以彰顯其武功與威嚴。

到冰雪消融、天鵝飛回的時候,春捺缽捕鵝的活動就開始了。侍從們都要穿墨綠色的衣服,每人準備連錘一柄,鷹食一器,刺鵝錐一枚,在水泊周圍每隔五、七步排立。

“皇帝冠巾,衣時服,系玉束帶,于上風望之。”如果誰發現了鵝,就高高舉起旗幟,鵝受驚飛起后,侍從們敲起扁鼓,搖動旗幟。

此時,專門飼養海東青的侍官將海東青呈給皇帝,皇帝放飛海冬青。海東青飛上天空,與鵝搏斗。待鵝與鷹墜地,距離最近的侍從立刻上前,拿起刺鵝錐將鵝殺死,取鵝腦子給海東青吃。皇帝得頭鵝之后,先要祭祀祖廟,然后群臣們各獻酒果,飲酒作樂。

遼國地域遼闊,想要維持一個完整的國家,皇帝一年四季就要不停地奔波,非常的辛苦,耶律洪基的煩惱和云崢相同,都有一個通訊問題需要解決。遼國人想要從東北的大海之濱跑到遙遠的粘八葛部最健壯的戰馬也需要跑整整半年。

“虎水女真的叛亂致使大遼錯失了一次絕佳的南下,或者西進的機會,著實讓朕惱怒,若非虎水女真叛亂,何來宋國大將云崢滅國之機,如今趙禎手里有了養馬地,恐怕會有北進的想法,說到底,燕云十六州是扎在遼宋兩國心頭的一根鋼針。”坐在巨大的攆車上的耶律洪基輕輕的嘆息著。

一個身著白裘的女子笑道:“陛下向來勇猛,擒虎射狼無數,如今怎麼突然忌憚起宋帝趙禎了?您以前不是說他就是一個沒性子的皇帝嗎?”

耶律洪基笑道:“那是以前,如今的宋國變化很大,當年儂智高在南面叛亂,朕還想著這一次宋國會有很多年翻不過身來,想不到他的大將狄青,云崢,竟然在最短的時間里平滅了叛亂,尤其是宋將云崢,有膽有識,率軍孤軍深入交趾國,一戰幾乎滅了交趾國,硬是將宋國的損失轉嫁在交趾頭上,等到朕想要增加歲幣銀10萬兩、絹20萬匹的時候,他們的大軍卻已經回到了宋國,可惜啊,機會一去不復返啊。”

“云崢此人以前籍籍無名,為何在短時間里就讓陛下如此的稱贊?”白衣女子蕭觀音疑惑的問道。

耶律洪基羨慕的道:“宋國就是這個樣子,他們總能在合適的時候出現合適的人才,幫著他們度過一些難以逾越的險灘,難道說上蒼真的在庇佑他們?

朕也非常誠懇的膜拜上蒼,每年都把最肥美的漁獲,最健壯的漂亮的牛羊獻給上蒼,為何我們帳下就沒有驚才絕艷的人物出現,那個人不但是很好的將領,他的詩詞也過人一等啊。朕翻遍了咱們大遼的好男兒,沒有一人可以敵其鋒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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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回魂夜 鬼神驚 第三十八章 雄心和仇恨

耶律洪基不明白一件事,根基打得越是牢固,建筑能存在的年限就越長,國家也是一樣。

一般來說漢人的國度只要熬過八十年,那麼延續兩百年就不是多大的問題,前八十年決定王朝的根基,后面的基本上是靠著祖先的恩澤混日子。

禮義廉恥四個字讓漢人的世界基本上呈現一種超穩定地結構,而農業社會的國度,注定了安定平穩才是最大的主題。

馬背上的民族因為生產生活的需求,他們需要在大地上游蕩,游蕩就代表著不穩定,與安寧平穩無緣,習慣了與嚴酷的大自然斗爭的游牧民族,遇到事情他們的自然反應就是戰斗,因此,他們強大,彪悍,勇敢,無畏,可是,以武力造就的王朝,必將在武力中坍塌,這早就被無數活生生的例子證明了的,美麗的草原上,從來沒有安寧過……

每年在魚兒濼,耶律洪基從冰面下面提起第一尾大魚的時候,他都將這條魚恭敬的獻給上蒼,期望上蒼能夠保佑契丹人長治久安,不但他是這樣做的,他的父祖也是這樣做的。

一個從血與火中走出來的國家,在接受漢文化的熏陶之后,終于知道了安寧的可貴之處,只可惜,他們誦念的禱詞和祖先制定的耐缽制度是相悖的。

契丹民族中矛盾重重,從父親死亡的那一天,耶律洪基就非常的清楚,當父親將皇位傳給了自己。而不是給了那個野心勃勃的秦國王王叔,在那一瞬間,他看見秦國王王叔明亮的眼睛在一瞬間變得灰暗,而后,就有火焰在那里升騰。

“也不知秦國王王叔的病好一些了沒有!或許只要朕離開臨潢府他的病就會立刻好起來。”耶律洪基不喜歡和奶味很重的馬奶酒,偏偏喜歡喝酸澀的葡萄釀。

皇后蕭觀音知道皇帝沒有征求她意見的意思,只是隨口說說罷了。所以她依舊恬靜的屈膝坐在攆車上,聽著薩滿高亢的聲音在曠野間回蕩,她能想象的出,那些穿著神衣的薩滿。正在不斷地將鹿血涂抹在他們路過的大樹上。以此來標示這里是神靈的吉祥土壤不需任何魔怪前來騷擾。

蕭觀音不喜歡粗俗的薩滿,她不相信那些渾身掛著鈴鐺,手里握著牛膝骨制作的法器,帶著各種奇怪味道的恐怖的人圍著自己舞蹈。吆喝。

她喜歡肅靜的佛教。喜歡跪坐在簡陋的蒲團上。默默地誦念那些微言大意的經文。她的少女時代很大一部分的時光,就是在佛教光輝的籠罩下度過來。

“詔除護衛士,余不得佩刃入宮;非勛戚后及夷離堇、副使、承應諸職事人。不得冠巾。這樣的一條詔令皇太叔都要駁斥,皇后,你以為皇太叔要干什麼?”耶律洪基手里抓著一柄小小的裁紙骨刀再一次發問。

見蕭觀音似乎無動于衷,就笑道:“詔夷離堇及副使之族並民奴賤,不得服駝尼、水獺裘,刀柄、兔鶻、鞍勒、佩子不許用犀玉、骨突犀;惟大將軍不禁。這一條詔令卻受到皇太叔的大力支持,這又是何故?難道說只要是符合皇太叔利益的事情,就會得到施行,不符合皇太叔利益的事情,統統都要廢棄嗎?這些年,因為父皇諾言的緣故,我一直對皇太叔優容有加,難道說因為我的態度,讓皇太叔生出了什麼不該生的心思?

以吳王仁先同知南京留守事,陳王涂孛特為南府宰相,進封楚王。以順義軍節度使十神奴為南院大王,皇后以為如何?”

蕭觀音搖搖頭道:“這是軍國大事,我王當獨立斷之!”

“以南院大王侯古為中京留守,北府宰相西平郡王蕭阿剌進封韓王。進封皇弟越王和魯斡為魯國王,許王阿璉為陳國王,樞密副使姚景行為參知政事,翰林學士吳湛為樞密副使,參知政事、同知樞密院事韓紹文為上京留守,詔部署院,事有機密即奏,其投謗訕書,輒受及讀者並棄市。皇后以為如何?”

耶律洪基依舊在滔滔不絕的講述自己的人事安排。

蕭觀音拜倒在地,雙手手心向上小心翼翼的說道:“妾身只求陛下降下雷霆怒火之時,能稍微的照顧一下佛祖的心意,慈悲行事,莫要被心魔所擾,造下無邊的殺孽!”

耶律洪基笑道:“《左傳》里的鄭莊公說過不到黃泉不得相見,這是一個多麼美妙感人的故事啊,皇太叔有大功于契丹,有大恩于我父子,路過博爾忻的時候,我贈送了皇太叔一本《左傳》並且在鄭莊公篇特意折了一角,這樣的警告,不能不說仁至義盡了吧?”

蕭觀音將頭叩拜在厚厚的氈子上,小聲的道:“東飛伯勞西飛燕,不及黃泉無相見,到底哀傷了一些,鄭莊公當年還有回轉的余地,皇太叔恐怕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妾身只祝願皇太叔能夠懸崖勒馬。”

耶律洪基大笑道:“皇后是一個女子,又是一個崇信佛祖的人,你那里知道大權在握的甘美,權利對于朕來說,就像吃飯,睡覺一般一日不能停,對于皇太叔來說也是如此吧。

人的貪欲是沒有止境的,一山望卻那山高這本來就是人之常情,那里是理智這種脆弱的東西能夠阻止得了的。”

蕭觀音坐好之后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既然您知道皇太叔不懷好意,為何您依舊要提前離開冬耐缽?在臨潢府過了元日豈不是更好?

您這一次出行可謂輕車簡從,不但身邊沒有重臣,軍士也只有十鬼奴率領的五萬鐵騎,再加上一萬宮衛,無論從哪一方面看您的力量還是弱小了些。“

耶律洪基笑道:“這是有原因的,之所以帶十鬼奴,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這些人非常的可靠,人數少並不代表著戰斗力會減弱,相反,讓鬼奴聚集在一起才能把他們的力量發揮到極致。在這里,六萬鐵騎將會是無敵的。”

說到這里耶律洪基已經失去了談論朝政的興致,把身子靠在巨大的羊毛靠枕上微微閉著眼睛對蕭觀音道:“聽說你新作了一首詞,不妨唱給朕聽。”

蕭觀音笑意吟吟的做到了古箏的后面,“仙翁,仙翁”的調試了兩下古箏,看著白雪皚皚的大地,想起耶律洪基剛才的感慨之言,然后就展開歌喉縱聲唱到:“威風萬里壓南邦,東去能翻鴨綠江;

靈怪大千俱破膽,那教猛虎不投降。”

歌聲裊裊不絕,耶律洪基鼓掌大笑,跪坐在攆車外面的內官,見皇帝,皇后興致很好,就輕輕地拍一下手掌,跪坐在外面的歌伎伶人,迅速調整了曲譜,奏樂的奏樂,試音的試音,不過盞茶功夫,耶律洪基就聽見外面歌舞大作,有伶人用粗豪的嗓音,敲著鐵板大聲唱道:“威風萬里壓南邦,東去能翻鴨綠江;靈怪大千俱破膽,那教猛虎不投降。”

開始只是伶人高歌,接著就是隨軍的翰林跟著唱,到了最后,全軍都在吟唱,讓蒼茫的大地上飛起來無數的冬日不歸南方的鳥雀,一些小獸驚恐的向遠方逃遁。

就在鳥雀飛起來的林間,一個穿著獸皮的粗壯大漢背著一把粗大的獵弓站在松樹下冷冷的看著地平線上慢慢前行的車隊。

契丹人的歌聲遠遠地傳過來,這個披頭散發的野人,重重的一拳擊打在松樹上,任憑被他震落的雪粉幾乎將自己掩埋。

抓了一把雪塞進嘴里,吐出一口濃濃的白色霧氣,恨恨的道:“狗皇帝人多,我們不能上去送死,這一次殺不死他,我們總會有機會殺死他的。”

推開掩蓋他的雪堆,他身后的雪地上蹲著黑壓壓一大片粗壯的女真人,這些人渾身裹著獸皮,腦袋上包著麻布,只露出一雙雙野獸般的眼睛,聽為首的女真人這般說,就迅速的散開,進入了林莽,一張眼的功夫,這里就只剩下一個這一個女真人。

他走到大樹后面,這里有一大片雪是紅色的,一個契丹貴族被木楔子從肩膀處穿過去牢牢地釘在大樹上,那些女真野人並沒有搶劫他,即便是他身上的黑色貂皮大衣也好好的穿在他的身上。他的嘴上綁著一條獸皮,嘴巴鼓鼓的,里面被塞滿了石頭,說不出話,只能驚恐地看著那個臉上布滿疤痕的女真人,契丹人好馬,主人已經被捉住,他的戰馬依舊守在一邊,不安的走來走去。

粗壯的女真人將那個契丹貴族生生的從樹上撕了下來,搖晃著他的身子吼道:“我會把你還給契丹的狗皇帝,告訴他,克里缽沒死,讓他等著,我遲早有一天會殺死他,搶走他的宮殿和女人,讓他的子孫世世代代的當最卑賤的奴隸……”

說完話,也不等契丹貴族回答,將他的四肢從關節處生生的反向掰斷,然后將他放在戰馬的背上,最后從自己的箭囊里抽出一支粗大的狼牙箭,狠狠地從契丹貴族的后心捅了進去,直到箭頭帶著鮮血從前面穿出來才罷休,遠遠地見一隊契丹游騎從遠處過來,就在馬屁股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戰馬背著自己死不瞑目的主人歡快的向皇帝的車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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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回魂夜 鬼神驚 第三十九章 娘的,寶貝啊

黑色的騎兵波浪一般的從地平線席卷過來,驚恐的女真人像是被狩獵的兔子一般亡命的在雪原上狂奔,絕望的老族長騎在一匹光背馬上,懷里緊緊地抱著自己的小孫子,緊緊地揪著戰馬的鬃毛,身子盡量的貼在戰馬的背上,汗水從花白的頭發里流出來打在孫子無知的面頰上,已經分不清是眼淚,還是汗水,就在他的身后,他的族人正在被屠殺,那些跑不動的婦孺們首先被黑色的波浪湮沒。

那些狂暴的騎兵根本就不用動手,戰馬強橫的將她們撞倒在地,而后戰馬粗暴的鐵蹄就踏在身上……波浪過后,雪地上就只剩下一片血色的泥污……

眼見口袋型的陣勢正在逐漸收緊,老族長大吼一聲:“勃勃!活著出去!記著今天,納里汗的血都流盡了。”說完就用短刀刺在戰馬的屁股上,戰馬吃痛,猛地向前一竄,老族長松開抱著小孫子的手,竭力跳下戰馬,被慣性帶的向前滾了好長一段路,站起來的時候已經是頭破血流,身子還沒有站穩就抽出刀子怒吼著向撲過來的遼國騎兵沖過去。

“天神啊,為什麼呀?貴族老爺們,納里汗從來沒有少過一點納貢,我們最好的皮毛獻給了你們,我們最美的孩子獻給了你們,我們把最矯健的海東青獻給了你們,你們還要什麼?為什麼啊?”

老族長的怒號沒有人理會,那些黑色巨浪一般的騎兵冰冷的就像東海里的波濤。依舊在向內擠壓,老族長還沒有沖到跟前,一柄投槍就穿透了他的胸膛,屍體來不及摔倒,他的頭顱就被長刀斬了下來,就在頭顱飛上天空的時候,他看到勃勃的戰馬終于從缺口處沖了出去……

一只大手抓住了他凌亂的頭發,沖著這顆死不瞑目的頭顱啐了一口,就掛在戰馬的脖子底下,這是最好的戰利品。

剩下的女真人都被騎兵用繩子串起來。這些人將會插在木樁子上風干了示眾的。陛下說過,沒有恐懼,就沒有臣服!一個契丹貴族的死必須有一千個女真人來殉葬。

不過有一個小崽子逃掉了,這個很麻煩。女真人就這點討厭。如果有仇恨。就該全部殺光,如果剩下一個遲早會有麻煩,他們能把仇恨記很多年。以前就有這種先例,一個貴族彎了殺女真的游戲,結果沒殺干凈,跑掉了兩個人,這兩個家伙,竟然在十年之后潛進貴族的府邸,一夜之間把貴族一家人殺的干干凈凈,對于這個認死理的族群,契丹人深惡痛絕。

一小隊契丹騎兵沿著那個女真孩子的戰馬蹄印,一路追了下去,斬草除根,他們對這一套非常的熟悉。

一支宋人的商隊出現在茫茫的雪原上,為首的漢子穿著厚厚的皮裘,頭上戴著一頂狗皮帽子,他的帽子非常的特別,和宋人平時戴的帽子有很大的區別,是狗皮做的,有兩只耳朵從上面垂下來,可以用繩子牢牢地系在下巴上,看著都都暖和。

他一邊打著酒嗝一邊對馬車里縮的像一只冬眠的熊一樣的家伙吼道:“老趙,下來走走啊,你這樣縮在馬車上會更冷的,酒也不能多喝,喝的太多身體出汗,一出汗你就被凍死了。”

馬車里的胖子稍微動一下身子,又趕緊縮回去了,懷里抱著一個暖爐咒罵道:“狗日的,這天氣也太冷了點吧,老子在東京號稱從不怕冷的人,到了這里怎麼就成這樣子了?”

騎在馬上的漢子哈哈大笑道:“忍著吧,你以為這是家里的暖房?納里汗太遠了,要不是將軍一定要海東青,咱們就不用受這個罪了,你說將軍也不喜歡打獵,要海東青干什麼?這東西即便是在遼東都是稀罕東西,這次賺的錢看樣子剩不下什麼了,納里汗的老骨頭老奸巨猾,咱們沾不上多少便宜的。”

馬車里的胖子瞅瞅周圍凍得臉色青白的伙伴罵道:“狗日的就不能把你的臭嘴閉上,到了這里還提將軍干什麼,將軍要的東西干什麼用能告訴你?把差事辦好,回去夫人一定會重重賞賜的,現在多想想怎麼對付納里汗的老骨頭。”

大漢哈哈一笑,就湊到大家伙身邊低聲的討論著,最后非常舍不得的將懷里的酒壺拿出來放在馬車上道:“老趙,對付這些女真人,一定要動用法寶,咱家的烈酒就是大殺器,老骨頭是最狡猾的女真人,但是啊,只要見了烈酒,一樣沒命!哈哈哈……”

老趙拍拍馬車里的用皮毛包好的酒壇子笑道:“這里還有兩壇子。”

大漢毫不客氣的將包裹酒壇子的毛皮往上拉一拉朝老趙道:“用不了那麼多,這一次女真人的海東青收成不好,從東海女真那里弄到了四只,距離將軍要求的十只差距很大,納里汗的老骨頭是女真人里面出了名的馴鷹高手,如果能把他弄回東京,將軍一定會非常的高興。”

一群人凍得抖抖索索的,卻在嘻嘻哈哈的說話,只有這樣才能感覺暖和一點。

走過一道林子的時候,騎馬的老魏,忽然把鼻子用力的嗅嗅,猛地抽出刀子大吼道:“戒備,戒備!有血腥氣!”

老趙迅速地縮進馬車,別的護衛悄無聲息的抽出自己的馬刀,老魏左手朝后背一探手,就把弩弓取了下來,眼睛死死地盯著左面的雪堆用女真話吼了一嗓子。那里卻沒有動靜。

跳下馬,慢慢的靠近雪堆,猛地轉到雪堆后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血乎刺啦的,身上沾染的血似乎都結成冰了。不大的孩子,身上中的箭卻不少,像個刺蝟一樣的躺在那里。

一個護衛拿手在少年人的鼻子上探了一下道:“還有一口氣,救起來麻煩,這鬼地方不能隨便救人說不定就會招禍,咱們辦將軍的大事要緊,這孩子就隨他去吧。”

老魏點點頭,把刀子和弩箭收起來,這年頭在東海見到這樣的慘事見多了,誰也不是菩薩,不害人已經是宅心仁厚了,誰還敢沒事救人。

就在老魏打算離開的時候,他忽然看見那個少年人的脖子上有一大片的烏青,瞳孔猛地一縮,一把扯開那個孩子的衣領,只見那個少年人的后背上赫然用青料刺出來一只展翅欲飛的海東青。

見到這個刺青,老魏大喜,脫下自己的皮裘,就裹在那個少年人的身上,身為老兵,他看的很清楚,這個少年人身上中的箭都不深,一咬牙,就把那些箭給拔了下來,用金瘡藥把那些窟窿給填上,然后就快速的把少年人送進了馬車。

“老魏,你他娘的嫌咱們的事情不夠多是不是弄個死孩子放馬車上干什麼?”老趙破口大罵,卻把身子往里面縮一點,給這個孩子騰出足夠的地方。

老魏笑的見牙不見眼,拍著馬車的棚子道:“你知道個屁,這孩子可是寶貝啊,你以為訓鷹人哪里都能見著?咱們白撿一個,你還嫌東嫌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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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回魂夜 鬼神驚 第四十章 被困住了

聽老魏這麼一說,大家伙立刻就齊刷刷的躲到了馬車后面,在冰天雪地的騎馬這種事一般除了契丹人別人干不好,和他們在大雪里騎馬打仗這種事老魏他們想都沒想過,老趙攀著車窗驚恐的大喊,他以為老廖他們已經跑了。

老廖從后面的馬車上舉起一匹艷麗的綢緞扔了出去,大紅色的綢緞落在雪地上非常的醒目,不但如此,他還把馬車上別的東西也一一的扔了出去,不大一會,地上就灑落了好多準備送給老骨頭的珍貴禮物,老馬好不容易從馬車里爬了出來,死死地抓著老廖,牙關叩的就像雨打芭蕉般再也不松開。

遼人遠遠地看見商隊的舉動,得意的大笑起來,這些來北地做生意的宋人商賈太可笑了,以為這樣就能讓爺們饒你一命?

雖然大遼和宋國有互不傷害商隊的條約,這東西在臨潢府或許有用,可是到了北地,誰會去管,契丹人天生就是狼,只要是狼,就要掠奪,就要殺戮,就要吃肉,乖乖聽話的只能算是狗。

看到地上那些美麗的絲綢,立刻就讓他們聯想到了美麗的宋人女子,為首的遼人放緩了馬速俯身撈起那匹絲綢,放在鼻子上貪婪的嗅了一下,滿腦子都是陛下車隊里那些美麗的女子。這時候他滿懷希望的認為,這支車隊里定然有一位美麗的女子。

遼人的戰馬在馬車前停了下來,既然為首的遼人都開始撿拾東西。他們就更加的不客氣。跳下馬高興地撿東西,對老廖他們還存在的事情拋之腦后了。老廖在第一時間就扣動了弩箭的扳機,無羽箭飛蝗一樣的牢牢釘在為首遼人的額頭上,八步之內,無羽箭強勁的慣性力量穿透了遼人的頭顱,從后腦處鉆了出來,帶出一大蓬紅白相間的東西,屍體搖晃兩下從馬上栽下來,抽搐兩下就沒了聲息。

與此同時,其余兄弟的弩箭也叩響了。區區八個遼人甚至來不及喊叫。就被密集的弩箭給射成了蜂窩,在這個距離,云家的家將閉著眼睛也能用弩箭射掉懸掛在樹枝上的銅錢。

老廖從馬車后面鉆出來,踢了一腳遼人的屍體。吐口唾沫道:“這些雜碎比青塘人。和西夏人差的太遠了。把敵人殺光了才能檢視戰利品這是軍隊的規矩,娘的,敵人都沒死。是不是戰利品還兩說呢,這時候下馬,就是在找死。

老子在青塘的時候,戰場上掉滿了西夏人搶來的寶貝,那些青塘人在作戰的時候瞅都不瞅一眼,說實話,老子看著那些人的戰馬在一襲黑貂皮大氅上踩來踩去的都覺得心疼啊,拳頭大的瑪瑙石抓起來就當石頭朝西夏人砸過去了,看得老子心都碎了。”

只要遼人死了,老趙就不怕了,從馬車后面鉆出來踢老魏一腳道:“少他娘的瞎咧咧,趕緊的,把這里收拾好,我們就鉆林子,這個地方出現遼人不正常,你看看,還是御林軍,他娘的,難道說遼人的皇帝就在這?趕緊鉆林子啊。”

老魏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拖著已經死掉的遼人就扔進了路邊的雪坑,其余的人也有樣學樣準備把屍體扔坑里。老趙忽然阻止道:“不能這麼干,遼人最擅長的就是雪地追蹤,死了人一定會追過來的,如果發現這些人是死在咱們大宋制式的弩箭下,咱們就真的死定了……趕緊把弩箭拔出來,再把傷口偽裝一下,腦袋也要砍下來,最好把沒腦袋的屍體綁在馬上,然后再把馬趕走,這樣我們才算是沒了嫌疑,我估計遼國皇帝的春耐缽已經開始了,這周圍的兵馬不少于十萬人。”

老魏吃驚地看著老趙道:“沒看出來,你還真夠狠的,你在北地也就比我們兄弟多待了一年而已,就已經變得像遼人了。”

老趙怒罵道:“你知道個屁,殺了人,把屍體還給遼人這是刻里缽的手法……”

老魏聽了這話,把大拇指豎起來朝老趙晃晃,就跳進了雪坑把那個遼人重新挖出來,就開始趁熱收拾屍體,好不容易收拾完了,就把這些遼人的腦袋砍下來,插在樹林邊的矮樹上,把屍體綁在戰馬上拍了馬屁股一巴掌,收拾好散亂的財物,就落荒而逃。

每天到了傍晚的時候,白毛風就開始肆虐起來,天上沒有下雪,但是狂風卷起地上的雪粉,鋪天蓋地般的籠罩下來,老魏瞅瞅天邊的白日,就帶著車隊進了一處黑松林。

那個少年的體溫很低,再這麼下去就死定了,老魏就把吊鍋架起來,然后就燒起了火堆,好在有黑松林掩護,薄薄的煙霧只在松林里蔓延,卻不會飄到天上去,老魏小心的把那個少年放在兩堆火中間,這里是最暖和的,一群人圍著火堆烤火,誰都沒了說話的興趣。

如果在平時,殺了幾個遼國人根本就不算事情,殺了也就殺了,扔到雪堆里,等到開春之后,會被饑餓的野獸把屍體刨出來吃個干凈。可是現在不一樣了,車隊現在很可能就在遼隊的包圍之中,想要逃走很難。

要知道春耐缽對遼國人來說,不只是祭奠天神和祖宗的儀式,更是一場聲勢浩大的大練兵,在東海之濱的大平原上,十數萬鐵騎前后奔走,一面行軍,一面狩獵,順便剿滅不臣之人,遼國之所以能延續到現在,春耐缽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吊鍋里的肉湯已經燒開了,老魏拿過一截子咸魚用刀子削了幾塊扔進湯鍋,又往里面加了一大捧炒米,咸魚為肉湯提供鹽分,炒米只要見水就會化作稀粥,這就是大軍的軍糧,方便實用,老魏很懷念家里的綠菜,只可惜這東西只能在東京和一些通都大邑才能見到。

宋人是聰慧的,他們找到溫泉之后,就在溫泉邊上開墾出土地種菜,因為有地熱的幫助,即便是在寒冬臘月,也能有鮮嫩的韭菜,青菜供應,聽說皇家的山莊里,冬日里甚至有瓜果,鮮花進奉官家。

老魏端著一個木頭碗給那個小子喂湯水喝,稠稠的肉湯散發著濃郁的魚腥味,天寒地凍的日子里喝一碗全身都暖和。

這孩子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能不能喝下去肉湯,只要還知道吃東西就說明身體還沒有壞掉,如果連水米都不進,那就離死不遠了。

幸好,這孩子還知道吃東西,只是吃東西的時候有點狠,牙齒把木頭勺子咬得吱吱作響,如果老魏的勺子不是鐵木制作的話,很可能會被這個孩子咬斷。

一大碗肉粥很快就喂了下去,那個孩子的呼吸開始平穩起來,手腳也變得暖和了,老魏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孩子的命算是保住了。

林子不敢進去很深,再深入一些說不定會遇見大蟲,整個遼東的叢林其實是大蟲和熊瞎子的天下,至于外面的荒原,就是狼群的天下了,老魏這些人寧願遇見大蟲也不願意遇見狼群。

大蟲好說,這東西向來獨來獨往,一只大蟲在十幾個全副武裝的漢子面前逞不了威風,老魏藏起來的火藥彈只要扔出去,再兇惡的大蟲也只有逃跑的份,而狼群就不一樣了,只要狼王不跑,天上下刀子也不能讓狼群潰散。

現在老魏清楚自己的商隊為什麼會這麼安全的走了好幾百里地卻沒有遇見一匹狼了,遼國皇帝衛隊的前驅,早就把那些狼群驅趕到別的地方去了,他只感到奇怪,為什麼今年的春耐缽會來的這麼早!早知道遼國皇帝開始春耐缽了,自己的商隊不管收沒收到海東青,都必須快快的離開遼東,如今,算是陷在這里了,春耐缽要延續整整四個月之久。

“老趙,我們要想個法子早點離開這里才妥當,四個月的時間,我們在冰天雪地里會被活活凍死的,契丹皇帝的春耐缽要延續四個月,他們遲早會找到我們的。俺們兄弟好日子沒過夠,不想死在這里,你在遼東的時間長,想想法子啊。”

老魏給那個孩子蓋好毯子,湊到老趙跟前小聲說道。

老趙搖搖頭道:“這里不是咱們大宋,人生地不熟的多走一步都是危機啊,遼東本來就亂,這片地方高麗人,倭國人,室韋人,女真人,契丹人,敵友不分胡亂的打仗,最近兩年再加上咱們大宋人,這里就更加亂了,狗日的女真人還叛亂,搞得契丹人每年都來征剿,前幾次征剿都不成功,被女真人打的頭破血流的回去了,今年開春的時候,也就是侯爺進青塘之前,遼國派遣了十六萬大軍席卷了整個女真部,把女真人,高麗人,倭國人快殺光了,還以為這里可以安靜一段時間,沒想到現在契丹皇帝提前來了,看樣子這里的人又要被殺掉一茬子。

這時候我們找誰都不合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總覺得找契丹人我們好像才最安全,因為侯爺的名號嚇不倒女真人,但是對契丹人說不定有效,聽說侯爺在官家大宴朝臣和各國使節的時候,侯爺和遼國使節蕭里虎談的很投機,侯爺回來后還派了我去給蕭里虎送去了二十壇子酒,這個關系說不定能利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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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回魂夜 鬼神驚 第四十一章 耶律洪基的憤怒

“胡亂用將軍的關系,會不會壞了將軍的大事?我可知道將軍對那些遼國人好像沒有多少好感。”老魏擔憂的道。

老趙苦笑一聲道:“這時候除了這個法子還能有什麼辦法?會不會壞了侯爺的大事我老趙不知道,我只知道侯爺一定不會怪罪我們在保命的情況下用他的關系的。”

老魏低下頭拿手里的樹枝子撥拉一下熊熊燃燒的柴火堆,瞅著火星子裊裊的升起,最后一拳砸在地上說:“侯爺的計謀從來都是一環扣一環的,能不打攪就不打攪,有時候一個計謀就能讓戰場上的弟兄少死成千上萬的人,我們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人,知道那是一個什麼場景,需要的時候,用人的身體去給戰馬鋪路都不稀奇。

不想讓將軍被逼無奈的下這樣的命令啊,所以,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反正這條命是撿回來的,以前活的爛泥一樣,是將軍讓我老魏活的像個人,為了弟兄們和將軍,我老魏這條命不值錢,不知道你們怎麼看?”

從戰場上下來的幾個老兵都無所謂的讀讀頭。

老魏哈哈笑了一下說:“那好,到時候我們幾個先死,老趙,你就不要想著找契丹人了,我看那個機會也不大,除非你能在千軍萬中找到蕭里虎,不管怎樣,哥幾個就算是豁出命去也會把你送上回家的船,如果我們回不來了,逢年過節的時候弄讀血食給我們就好。”

老趙笑道:“你們是跟著侯爺博功名的,我老趙是跟著夫人討生活的。我受主家的恩惠不比你們少,你們既然不肯壞了侯爺的大事,我老趙也不肯讓夫人為難,這世道,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老趙雖然拖家帶口的卻不是小人,既然你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我們誰都不能死,好好地活著回去才露臉,把侯爺夫人交代下來的事情干的漂亮才對得起主家。

既然說定了不去找契丹人。我們現在就要避開契丹人。專門走林子,走林子一定會遇到女真人,到時候我去搭話,搭話不成就看你們幾位的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融進某一個族群才能熬過遼東漫長的冬天。”

見老魏等人都同意。老趙就哈哈一笑鉆進了馬車,這該死的地方,火烤的胸前發燙。可是一股子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陰風吹得后背一片冰涼,自己是買賣人和那群苦慣了的殺才不能比。

追殺小女真人的小隊騎兵在日落前都沒有回來,鬼奴將軍的兩只眼睛就像兩團鬼火,搜索那八個人的騎兵已經出去了,在白毛風里想要找到八個人很難。

如果是八個普通的軍卒他不會在乎,契丹人很多,損失八個人並非不可接受,只是這八個人有些特殊,他們都是臨潢府的貴族子弟,是隨著皇帝去春耐缽試煉的,鬼奴將軍就是看在他們父兄的份上才會把這個最簡單的任務交給他們,想不到,會折損在這里。

白毛風起來的時候就該回營,他們身上的鐵甲在這樣的天氣里只會要了他們的命,自己派出去的救援人員,此時也該回來了,月亮在發紅,套著一個老大的月暈,明天將是一個大風天,大軍都已經安營扎寨了,所有在外的人員也必須回來了。

鬼奴冷冷的下達了吹號歸營的軍令,不能為了那八個蠢貨賠上更多的人命。

風越吹越急,白茫茫的雪沫子打在臉上讓人痛不可當,在天色變黑的那一刻,最后一支搜索騎兵終于回來了,他們找到了八匹躲在山坳里避風的戰馬,戰馬上還坐著八具無頭的屍體,屍體上的鎧甲已經被剝掉了,屍體成了八塊硬邦邦的凍肉。

鬼奴拔刀在一具屍體上砍了一刀,見刀鋒只進去一寸有余,對剛剛搜索回來的騎兵道:“你們沒有遇到突襲?”

裹著皮裘發抖的騎兵哆哆嗦嗦的道:“啟稟將軍,只看見屍體和戰馬,沒看到首級,也沒有發現周圍有敵人的蹤跡,卑職見白毛風起,就只好匆匆往回走,沒有來得及搜索周邊。”

鬼奴讀讀頭道:“這樣做是對的,人已經死了兩個時辰有余,白毛風早就把所有的痕跡掩蓋掉了,就算是想找蹤跡,也找不到了他們既然遇見了刻里缽,戰死也是理所當然,按照戰損上報吧!屍體化成灰,交給他們的仆役帶回臨潢府!”

部下領命之后就去找人薩滿,畢竟是貴族,死后必要的哀榮還是需要的。

鬼奴將軍在進軍帳之前猶豫了一下,不過他還是走進了軍帳,他隱約覺得這八個人不像是死在刻里缽手里的,卻又說不出那里不對,不過這是小事情,既然刻里缽就在附近,自己對大營的控制需要加強,那些女真奴隸需要嚴加看管,萬萬不能出簍子才成。

“大遼國有十位神奴將軍,他們掌握著大遼國最精銳的南院騎兵,有神奴,也就慢慢地衍生出十位鬼奴將軍,這是先帝為了加強皇權所設立的,是皇家的私兵。

鬼奴將軍要防御的根本就不是外敵,他們要防備的是大遼國內部的敵人,對這一讀,先帝一向是清醒的,即便是皇太叔想要染指鬼奴將軍,都被先帝嚴詞拒絕了。

皇后,你看看這封剛剛到來的奏折,秦王叔要求分派出五位鬼奴將軍去平定海子的叛亂,還說這樣做是最好的法子,因為我們的位置距離海子最近,至于朕的安危,他會從南院派來軍隊代替。

你說說,皇太叔打算干什麼?什麼時候輪到他來派遣朕的護衛了?”

耶律洪基赤腳踏在松軟的地毯上,手里拿著一封奏折邊走邊說話,諾大的牛皮帳篷里溫暖如春,幾位媚眼如絲的歌伎正在彈著軟綿綿的曲調,輕聲唱著軟綿綿的歌。

蕭觀音依靠在一張很大的軟榻上,就著燭火看書,美好的身軀峰巒起伏,讓人遐思無限,整個大遼國敢無視耶律洪基話語的,恐怕只有這位了。

耶律洪基瞅瞅蕭觀音,果然只是笑笑,並不在意,繼續在地上徘徊,將整個奏折看完之后,就隨手投進了龐大的暖爐里,然后就坐回自己的軟榻,一個豐滿的歌伎就輕笑著貓一樣的爬過來依偎在皇帝的腳下,一雙白皙的小手在皇帝的腿上來回游走,皇帝的大手卻已經探進她的衣衫……

本來閉著眼睛的耶律洪基忽然睜開眼睛朝旁邊看書的蕭觀音又道:“今天又有八個護衛死在了刻里缽的手里,鬼奴說外面起了白毛風,不適宜外出追索刻里缽,這一讀朕知道,只是哀嘆我大遼人的血氣之勇不復當年啊。

殺我一人,百倍千倍償還,這是祖制,不是朕自己提出來的,當年,先祖啜里之(耶律阿保機)千里奔襲擊潰以蒲古只為首的耶律釋魯部落豪強。而后馬不停蹄的相繼降小黃室韋,破越兀、兀古、六奚諸部,被國人譽為“阿主沙里”的時候,白毛風沒有擋住他前進的鐵蹄。

如今,我們的族人很多已經不會騎馬了,髀肉漸生,碩大的屁股只能坐在椅子上,朕之所以堅持春冬耐缽就是想讓他們的肥屁股能夠放進馬鞍子里。”

皇帝說到這里時候,額頭的青筋暴跳,抓在歌伎胸部的大手不由自主的收緊,那個歌伎強忍著疼痛,咬著牙一聲不吭。

蕭觀音輕嘆一聲道:“您的苦心妾身知曉,可是國人卻不這樣看,他們認為您喜好狩獵,常年帶著大軍四處奔波,不但勞命傷財,還不能安于公室,甚至連子孫都受到影響了。”

耶律洪基松開自己的手掌,揮揮手,那個歌伎如蒙大赦,倒退著爬回自己的位置,再也不敢抬頭看皇帝一眼。

“庸脂俗粉,不御也罷,我們有浚兒已經足夠,契丹人如今需要的是猛虎,不是豬玀,你可聽說猛虎一胎生個小老虎的事情嗎?”

蕭觀音掩嘴輕笑道:“您如今對皇太叔的不滿,已經到了樂峰嗎?”

“忍無可忍!”

“前日里您還說不到黃泉不得相見!”

“鄭莊公統御的不過是千乘之國,國土不到五百里,如何能與朕相媲美,我大遼國土不知幾萬里,披甲人不知多少萬,經不起那樣的動蕩,所以朕很想快刀斬亂麻!”

蕭觀音抱住耶魯洪基的腦袋將下巴放在他的頭樂道:“皇太叔既然敢問鼎鬼奴軍,不臣之心昭然若揭,陛下想做,就去做,不必多加考慮,蕭氏一族,是后族,也是陛下的肱骨重臣,妾身會告訴祖父,請他助您一臂之力。”

耶律洪基大笑道:“用不著如此興師動眾,灤河行宮見到皇太叔一切事情都將真相大白……哈哈朕即便是分兵,三萬虎豹兒郎也足夠朕剿滅此賊,要知道這天下是朕的天下,不是他耶律重元的天下,先皇當年酒醉之后說了一句醉話,他就一生念念不忘,也到了他死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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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回魂夜 鬼神驚 第四十二章 勃勃的願望

傳說有大星墜于野就代表著有重臣隕落。一顆暗紅色的大星突然光芒大作,劃過大半個茫茫夜空,墜入西北之地……

大宋司天監上表云:“皇三十一年二月乙未,有流星大如桃,出天津,入紫宮,須臾有細流星或五或三相續,又有一大流星從紫宮出,入北斗魁,須臾又一大流星出,貫索中,經天市坦,諸流星並向北行,至曉不可勝數”

遼國司天監上表云:“恒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

第二日,膽戰心驚的大宋皇帝趙禎齋戒沐浴,準備祭天,一連發出六面金牌詔令北方城垣的守將,務虛謹慎小心,嚴加戒備,所有兵馬不得輕易出塞……

同樣接到奏表的耶律洪基卻在縱聲大笑……天象所喻者,為大宋也……

云崢剛剛才五臺山腳下的純陽觀里喝了一大碗羊肉湯,和觀主正在烹茶閑談,雖然他很奇怪這位仙風道骨又不吃葷的道長為什麼會煮得一手好肉湯,卻不願意向他求證,忻州這地方戰亂不斷,一位能把道觀修在佛門勝地五臺山並且霸占著最好的一眼泉水五龍泉的道士本身就非常的了不起。

在得知這里的道士都練武之后,云崢的疑惑算是全部解開了,不管僧俗,拳頭大一些的總是道理多一些,這是至理名言。

今夜還真是不虛此行,流星雨就在腦袋頂上的天空炸開了……

云崢是從茶杯里看到一顆大星的,所以他就很歡喜的抬頭看。果然,一團璀璨的亮光從天邊開始墜落,斜斜的,轉瞬間就讓漆黑的天空增添了一抹亮色。

老道驚恐莫名,嘶啞著嗓音要所有的道士都去真武大殿匯合,準備誦經祈福,所以云崢身邊就只剩下一個從桌子上偷油糕吃的憨牛。

一顆星很快就消失了,雖然它劃出的弧線很長,時間依舊很短,看著天邊又出現了流星。云崢快活的幾乎大喊出來。他已經確定,今夜會有大規模的流星雨。

在大宋的夜空下看流星雨是一種極端的享受,清冷的夜空中,空氣幾乎是完全純凈的。漫天的繁星。只是瞅瞅就讓人心醉。在這里六等星都會在閃爍的群星中出現。

所以,當彗星碎裂之后,那些冰和塵埃組成的碎片逐漸靠近太陽時冰氣化。使塵埃顆粒像噴泉之水一樣,被噴出母體而進入彗星軌道從而形成一條條閃光的絲帶,就像一匹黑色的綢布上刺繡上去的艷色條紋,讓云崢看的如癡如醉。

憨牛不明白公子為什麼那麼喜歡看星星往下掉,還從深夜一直看到快天亮,直到天上沒有星星往下掉了,這才意猶未盡的拍拍在外面枯坐了一宿的蘇軾的肩膀去睡覺了。

其實也沒辦法睡覺了,道觀里誦經的聲音,敲鐘的聲音,打鼓的聲音,硬是響了一晚上,白發老道士涕淚橫流的站在天臺上舞了一晚上的桃木劍……

沒藏訛龐也看到了,如此大規模的流星雨,他也看了整整一夜,然后就下令橫山軍寨向后退縮一百三十里,脫離和宋軍的接觸。

狄青一個人坐在軍帳里飲酒,河間府的大軍如今已經進入了高度戒備之中,軍寨外面就是漫天的繁星和不斷掉落的星辰。

喝完最后一杯酒的時候,他握碎了瓷杯,他很想知道掉落的大星到底會是誰?是自己,還是云崢,至于高家的人,已經注定是漫天飛墜的小星星。

趙禎在祖廟中披發跣足,痛哭流涕的向先祖懺悔,祈求上蒼能讓大宋避免這樣的一場劫難。守在廟‘門’外面的龐籍一臉的蒼白,下令司天監封鎖消息,不得將批文的內容流傳到民間。

“那就是一場流星雨而已,難得一見的天象奇觀罷了,嫂嫂,咱家該怎麼過日子就怎麼過日子,家里誰要是再說什麼大星墜,重臣隕之類的廢話,就去領板子。”云二慢條斯理的喝粥,慢條斯理的吃油條,看不出有半點的慌亂。

“我心里總是不安寧!”陸輕盈捂著胸口惴惴不安。

“放心吧,嫂嫂,對于星辰日月的認識,我和大哥才是深刻的,那些星星,其實就是一些沒有生命的巖石,你讓一顆掉下來的巖石來決定我大哥的命運,真是太可笑了。”

“胡說八道,星星怎麼可能是石頭!”

“它怎麼就不可能是石頭了?喔,說石頭也不太準確,宮里的司天監不就留著一大塊天外隕鐵嗎?也就是那樣子了。”

“鐵不會發光,星星會!”

“老天爺啊,您用力快速的搓手手掌都會變熱,更不要說星星快速的從天上掉下來了,那速度和空氣接觸,就算是鐵塊也會變成鐵水的,如果不是因為星星被燒化了變小了,整個的掉下來,東京城挨上一顆也會變成大坑!”

陸輕盈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嘩嘩的往下流,指著云二罵道:“你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你都說一顆星星會把東京城弄成大坑,現在星星全部在往北方落……”

云二嘿嘿笑道:“我非常期望我大哥回來的時候能給我帶一塊隕鐵。”

說完這句話,云二就擦擦嘴離開了飯桌,全家的女眷都在大哭,那場景讓他實在是忍無可忍!

能在冰天雪地里泡溫泉,這幾乎是人世間最好的享受了。

老魏脫得赤條條的把全身泡在滾燙的水里,全身發癢,這種感覺讓他不由得呻‘吟’出來,吧嗒一下嘴巴,這時候如果能吃一頓家里包的肉包子,再來一杯葡萄釀,哪怕明天就死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那個小王八蛋救的實在是太值了,睡了一覺醒來之后,就帶著大伙在林子里找到了一處這樣的好地方,土著就是土著,這地方本來就是他們的世界,他們才是這里的主人。老骨頭的孫子!

在得知這個信息之后,老魏就放心了,一個能說漢話的女真人,對將軍來說一定會是一個千金難求的寶貝,老魏非常的肯定這一點。

勃勃受的傷不過是皮肉傷,驚懼,和憤怒才是讓他昏倒的最大元兇,一個少年,親眼看著疼愛自己的爺爺和族人,一一的變成一灘肉泥,無論是誰嗎,都會在心底留下無法磨滅的仇恨種子。

“勃勃啊,你如果想為你爺爺和族人復仇,一個人單打獨斗可不成,就算是你能殺死幾個遼國人,這有什麼用處嗎?小子,沒用的,這時候你就該找一個強大靠山,依靠這位靠山的力量來達到你復仇的目的。”

“什麼?刻里缽?拉倒吧,他老子的人頭這會就被遼國的狗皇帝我再手里當酒杯使喚呢,他能幫你復仇?說出去不怕別人笑話?”

“這種人當然有,比如我家大將軍!”

“什麼?沒聽說過?那是你孤陋寡聞!我家大將軍乃是世間第一名將,沒藏訛龐都不是我家大將軍的對手,前段時間才被我家大將軍打的屁滾尿流的那個!”

老趙光著屁股盤腿坐在溫泉邊上溫暖的石頭上,一邊享受著勃勃弄來的烤松子,一面向這個孩子灌輸自家大將軍的無敵英姿。

“小子,告訴你啊,你這種仇恨是人世間最難報的那種仇恨,別看我,小子,你的仇人不是那些可憐的遼卒,而是發布命令的遼國皇帝!

你的名字叫勃勃,你也一定是一個雄心勃勃的好孩子,如果殺幾個遼國騎兵就能幫你報仇的話,你的仇恨已經報了。

你的這幾位叔伯弄死了追擊你的六十多個遼國騎兵,砍下了他們的腦袋‘插’木杠子上,屍體綁在戰馬上送回給了遼國皇帝,明年開‘春’,如果他們的腦袋沒被野獸啃掉,你還能看到他們的骷髏,估計剩的不多,七八個總是有的,瞅見馬車上放的鎧甲了沒有?那就是從屍體上扒下來的,爺們就撿完整的拿,有窟窿眼的全扔了……”

勃勃看著馬車上散亂堆積著的甲胄,眼中全是崇拜之色,族群里最勇猛的阿達,也對付不了五個全副武裝的騎兵,沒想到這里只有十二個人,就能弄死六十幾個騎兵。

“你會漢話,就說明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不聰明的孩子沒資格當我家大將軍的侍從,當然,光是聰明也不成,還需要勇敢,最重要的還要男子漢的骨氣!

你是馴鷹人,如果你能抓一些海東青過來當禮物,我家大將軍說不定就會對你另眼相看,帶你上戰場,你會親眼看著一座座遼國的城池被大將軍攻破,你也會親眼看到該死的遼國皇帝痛哭流涕的模樣,如果大宋皇帝發話,你甚至有去契丹人的皇宮撒尿的機會!

小子,我家大將軍常說,人,一定要靠自己!所以從現在就開始努力吧,努力成為我家大將軍的侍從,到時候,你的什麼仇都會有人幫你報!”

老魏他們泡在溫暖的水坑里,目瞪口呆的聽老趙鼓動如簧的口舌欺騙這個善良,單純的孩子,聽到老趙說哥幾個赤手空拳就弄死了幾十個遼國騎兵,他們的臉就紅的像猴屁股,還以為這個孩子絕對不會相信的,老魏甚至都準備好了補漏洞的話。

可是看到那個孩子緊握的雙拳,就知道這個孩子已經樹立了要成為大將軍侍從,這個遠大的目標,看樣子,這個孩子真的很想在遼國皇帝的金鑾殿上撒一泡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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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回魂夜 鬼神驚 第四十三章 海東青

如果回到大宋的話,老魏,老趙自然會活的如魚得水,如今來到了黑松林,所有的事情都要靠勃勃了,別看他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他對這片土地的認知是老魏他們這些人所不能比擬的。

也不知道是金瘡藥的關系,還是這孩子天賦異稟,他身上的傷口很快就愈合了,老魏他們在溫泉邊上渡過了半個月的悠閑生活之后,勃勃已經能夠和他們一起泡溫泉了。

在這片與世隔絕的地方,勃勃很自然的就成了他們的耳目,出去打探外面形勢的時候,回來之后也不忘記給他們帶回來兩只凍得硬邦邦的雪雞。

老魏一直以為,沒有找到人群,就沒辦法打探消息,可是勃勃這個孩子,卻能從馬蹄印子,車轍痕跡,甚至從廢棄的宿營地里得知非常多的信息。

相處的時間越長,老魏就越發認為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這個孩子依靠自己的本能,就能超越自己這個老兵,如果假以時日,讓大將軍調教幾下,今后還不知道會是一個怎樣妖孽的人物。

老趙找機會教這個孩子識字,這是他唯一的弱讀了,認字對他來說非常的艱難。跟著老魏他們練刀的時候,卻進步神速,短短的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和老魏打的難解難分。

進行了一整天艱苦的訓練之后,老魏和勃勃等人一起躺在溫泉池子里說葷話,老魏見勃勃似乎有讀神不守舍,就拿手指敲敲他的腦袋道:“小子。瞎想什麼呢?現在不許你去給你爺爺和族人復仇,實話告訴你,就我老魏的這兩下子,根本就上不得臺面,如果你以為靠我這兩下子就能復仇的話你還是省省吧,你根本就不知道這天有多高,地有多大。

不說別人,光是我家大將軍帳下的笑林道長,他一個人殺我這樣的百十個沒有多大問題,如果你將來命好能拜在笑林道長門下。你才算是真正的入門了。”

勃勃疑惑的看著老魏道:“你不是一個人能殺好幾十個遼兵嗎?”

老魏的老臉一紅。好在溫泉里熱氣蒸騰,臉本來就紅,即便是臉色變了也看不出來,老魏想了一下道:“殺是殺過。可是方法沒有老趙說的那麼輕松。偷襲。加上弩弓才能有這樣的效果,如果我舉著單刀沖過去,面對一群遼兵。死的一定是我,你現在能和我打的不分上下,這是在練武,如果真刀真槍的廝殺,你娃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勃勃低下腦袋不言語了。

老魏以為把孩子的自信心全部給打消沒了,趕緊接著說:“你是我見過最適合練武的孩子,你這樣的孩子就算是在大宋國我家將軍的麾下也沒有幾個。忍忍,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打好底子,等我們坐船回到大宋,我老魏就算是磕破腦袋,也給你找一位真正的名師。”

相處了這麼久,不可能不生出感情,老魏原先也有老婆孩子,只不過在廂軍當差的時候,他們都生病死了,如果他家的小子不死的話,現在也該這麼大了。

勃勃露出一口的大白牙,朝老魏笑笑,拿腦袋在老魏的胳膊上蹭蹭,他不善于言辭,只能通過自己的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感激。

“海東青不會落在樹林里,爺爺說只有大山才是海東青的家,只有最陡峭的懸崖海東青才會落足,只有最勇猛的勇士才能降服海東青。

這片土地上只有六只海東青,冬天的時候,它們是不會落在地上的,它們在高空,捕捉飛鳥,箭一般地在天空飛翔。它是神鳥。

每年到了春天,冰河解凍的時候,我爺爺就會放飛海東青,讓它們去抓天鵝,天鵝打不過海東青,它啄食了天鵝的腦髓之后,我們就會把天鵝的嗉囊割開,運氣好的話,里面會有珍珠,族人就用這些珍珠去繳稅,這樣我們才能有食物過冬,可是,今年,我們交了稅,他們說自己的一個貴族死了,是被刻里缽殺死的,需要一千人來陪葬……我爺爺想用海東青換取他們不殺人,海東青他們收了,然后,然后他們就開始殺人了……”

一番話說的老魏和其余的人眼睛紅紅的,勃勃更是張著嘴哭的很大聲。

老魏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來勸慰這個孩子,只能把手搭在他的腦袋上揉揉,算是安慰過了,這種事情他也經歷過,狗日的將主拿廂軍的命不當人命,大將軍來了之后,自己才知道人還有一種活法……

“我想出去走一遭,只要海東青還在天上飛,我就能把它們找回來……”勃勃抽泣著鼻子小聲的對老魏說。

老魏和老趙對視一眼,老魏就拍拍勃勃的肩膀道:“我陪你出去。”

勃勃擦擦眼淚重重的讀讀頭。

耶律洪基坐在馬上,凜冽的北風吹過,他的臉膛很快就變得通紅,蕭觀音坐在一匹白色的戰馬上,想給皇帝圍上一條暖和的貂裘。

耶律洪基哈哈大笑一聲,抓過蕭觀音臉上的輕紗笑道:“我的祖先是爬冰臥雪才打下我們這個大大的契丹國,我身為子孫怎麼敢避開風雪。”

說完話就把手一松,蕭觀音的面紗就被強烈的北風卷上了半空,蕭觀音無奈的搖搖頭,從侍女的手里接過一襲輕紗依舊覆蓋在臉上,才要說話,就聽耶律洪基大笑道:“放心,你的面紗落不到外人的手里。”

耶律洪基左手一振,一只白玉爪的海東青立刻就振翅飛翔,盤旋兩圈之后雙翅一縮,箭一般地向那條已經飛出去好遠的面紗撲了過去,探爪抓到面紗之后,翅膀呼扇兩下身子又浮起來,在高空中歡快的鳴叫兩聲,就向耶律洪基身上落去。

耶律洪基左臂抬起,那只海東青就利落的落在他的左胳膊上,鋒利的鷹爪死死地扣在硬牛皮作的護臂上,左右顧盼,甚是得意,不等那條面紗落地,耶律洪基探出右手撈住,遞給蕭觀音道:“白玉王在此,天空飛鳥盡藏,就連這片天空,也是朕的。”

鬼奴將軍護衛在左右,今日冬雪初晴,天空湛藍的就像是一塊巨大的藍色寶石,陛下在攆車里悶得慌想要透透氣,在這樣的好天氣里,侍弄一下獵鷹確實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見皇帝興致盎然,就低聲請示道:“啟稟陛下,鬼奴最近獲得了六尾海東青,雖說比不上陛下的白玉王,卻也是難得的好鷹,鬼奴見陛下有興致,就想和陛下斗斗鷹,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耶律洪基呵呵笑道:“好啊,看樣子你好東西不少啊,就讓你的鷹奴把你的鷹放出來吧,讓朕見識,見識。”

鬼奴將軍笑呵呵的拍拍手六個全身披著老羊皮的鷹奴就從軍伍里走出來,每個人的胳膊上都停著一只海東青。

耶律洪基只是看了一眼鷹奴手臂上的海東青,笑道:“這些鷹才剛剛熬過,‘過拳‘、‘跑繩‘等環節都還沒有齊備,你就不怕它們跑了?”

鬼奴將軍從馬上下來,拱手道:“陛下,這些鷹已經是馴服的鷹,老奴只需要再經歷一遍熬鷹環節,其它的環節,它會無師自通的。”

不等耶律洪基說話,他胳膊上站立的那只白玉王已經鳴叫了一聲,鬼奴的六只鷹,趕緊縮縮腦袋,顯得非常恐懼。

耶律洪基哈哈大笑,手臂一揮,那只白玉王就重新飛上了天空,繞著大營不斷地盤旋,宣示這片大地是它的地盤,不容其它鷹往來。

鬼奴將軍見狀,也揮揮手,鷹奴手臂上的六只海東青也振翅飛翔,不過嗎,不論它們怎麼飛,高度都不敢超過白玉王,就像六個臣子緊緊地跟隨在白玉王的身子底下,白玉王鳴叫一聲,那六只海東青也跟著鳴叫一聲,非常的聽話。看到這一幕,不但皇帝高興,就連蕭觀音也瞅了一眼其貌不揚的鬼奴將軍,這樣的拍馬手段很罕見。

老魏站在一棵松樹下面,勃勃已經爬到了樹梢上了,看著這個孩子在松樹枝上隨風起伏,他就不由得擔心,站在樹下一眨不眨的瞅著他,非常擔心他會掉下來。

他們已經在這里盤恒了五天,每天都盯著山腳下的皇帝大營盼著人家會把鷹放出來,勃勃說了,他有一個骨哨子,吹了之后人聽不見,可是海東青卻能聽見。到時候他會指揮著海東青跑路,基于此,老魏才會允許他這麼靠近遼國皇帝的大營,這里已經是遼國大營的第二道哨卡了。

“出來了,鷹飛起來了,不過還有一只鷹王,應該是遼國皇帝的神鷹,誰都知道遼國皇帝有一只白玉王,是真正的神鷹。”勃勃從樹上慢慢的爬下來,小聲的對老魏說。

“那不是沒脾氣了?人家空中也有看守,我們弄不走海東青了。”老魏擔憂的問。

“不是那麼回事,這里是我家六只海東青的家園,它們世世代代都在這里生存,白玉王太霸道了,一過來,就宣示這片土地是他的,那六只海東青不會忍受的,我們只要激發那六只海東青的野性就好。”勃勃咬牙切齒的對老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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