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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紫蘇落葵]最佳幸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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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09:14 |只看該作者
 第090章 窗簾後的那些事
  
  葉瑾之神色平靜,只讓他的保鏢秦冰送客。秦冰便從屋外閃身進來,一襲正裝,一絲不苟,很有禮貌地請了李峻寧裡去。
  
  李峻寧對蘇婉兒輕輕一笑,轉身離開。
  
  蘇婉兒只覺得李峻寧的神情近乎妖邪,讓人心驚。廳內一片寂靜,連先前的女子也是滿臉驚訝,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逕直說:「陳*小*姐,請讓我為您量尺寸,好嗎?」不跳字。
  
  蘇婉兒佩服這女子的魄力與能力。如果換成旁人,怕要先向葉瑾之道歉才是。可是,她這樣處理,像是完全沒有中間那一出。這不得不說是一種精明。
  
  可是,事到如今,蘇婉兒也看出葉瑾之對李峻寧有敵意。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至少葉瑾之並不想自已跟李峻寧有瓜葛。所以,她猶豫一下,回答說:「不必。」
  
  這場婚禮就算是虛假的,也得給彼此留面子、留尊嚴。所以,這算是為葉瑾之好。誰知道他並不領情,漫不經心地說:「今天量了吧。之後,我沒有什麼時間了。」
  
  這一句讓蘇婉兒內心憤憤。自已這樣做明明是為他好,他卻不理情,這樣欠揍欠抽地毫不在意她的尊嚴。蘇婉兒狠瞪他一眼。
  
  他卻也沒理會,只是對那女子說:「要求與規格我已告訴你。我葉瑾之的女人,不可能是隨便的庸俗婚紗可以打發。」
  
  「葉先生放心,晚上我就會將設計圖發過來,三天後就可以試婚紗。」那女子言辭懇切地保證。
  
  葉瑾之點點頭,起身徑直上樓。女子為蘇婉兒量了尺寸,中間詢問了她對婚禮的想法。她哪裡來的想法?原本就是沒想過結婚的。於是,她搖搖頭,說:「沒有。」
  
  女子十分訝異,說:「我設計過很多婚紗,這一項是要詢問的。陳*小*姐是第一個說對婚禮沒想法的人。」
  
  蘇婉兒這才知道這女子並不是閒聊,而是要設計個性化的婚紗需要對新娘的瞭解。她訕訕笑,有些掩飾地說:「也不是沒想法。只是太支離破碎。不知道從何說起。不過,總之能嫁給自已心愛的人,無論是怎麼樣的婚禮,都是刻骨銘心。」
  
  是的。她其實還有後半句在心裡默念:嫁給一個不愛的人,即便婚禮盛大鋪排,也都只是浮光掠影。
  
  「這倒是,女人更注重的是那一個人,而不是別的東西。看來,你是十分愛葉先生了。」女子說,語氣像是十分篤定。
  
  開玩笑,自已會愛葉瑾之?蘇婉兒像是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不過,轉念一想:這不過是客套敷衍。畢竟,她是這個女子的客戶,更是要當新娘子的人,人家恭維兩句無可厚非的。蘇婉兒也不追求,只是笑笑,想這人不要再說這事。
  
  誰知道這女子記錄好尺寸,收拾好器具,又說:「有本小說裡說『一個女人如果沒有很多很多的愛情,那麼有很多很多的錢也是好的』,陳*小*姐系出名門,你對物質並不稀罕。所以只在意葉先生這個人。便是十分愛,十分愛了。」
  
  面對這樣風馬牛不相及的恭維,蘇婉兒只能「呵呵」兩聲,在女子收拾好東西時,讓秦冰送這女子出去。然後,她便迅速上樓,想去瞧瞧葉瑾之這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上得三樓,他卻在書房,認真寫請柬。明明是日光和暖的,他卻偏偏將所有的窗簾都拉得嚴嚴實實,冷不丁一看,還真有些像是銀座八樓的那種感覺。蘇婉兒放慢腳步,有些愣神,等眼睛適應暗暗的光線,她才走過去。
  
  葉瑾之也是知道蘇婉兒上樓,但頭也沒抬,只是問:「量好了?」
  
  「我問你是什麼意思?明明不喜歡李峻寧的。可是我說了不要,你卻當場打我臉。」蘇婉兒越說越氣憤。
  
  他卻是慢騰騰地擱下毛筆,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說:「婚禮時間緊。一時半會兒找不到設計。並且,雖然這婚禮只是你我合作,但畢竟是葉家的大事,也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婚禮。所以,新娘子的婚紗不可能隨便。既然一向自視甚高的李峻寧都願意為我的新娘設計婚紗,這等成全我榮耀與風光的事,我又為何不欣然接受?」
  
  「好吧。你很強大,徹底打敗我了。今天,算是我自作多情。」蘇婉兒憤憤然,就要往外走。寫什麼請柬,誰樂意誰寫。反正又不是自已的面子,陳家那邊,自已的爹媽就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了。
  
  誰知道葉瑾之兩步就竄過來抓住她的手,說:「不准生氣。」
  
  「孫子才不生氣。」蘇婉兒狠狠瞪他,狠狠甩開他的手,大步往樓下去。葉瑾之一下子就去門口擋住,將她攔住,說:「不准走。哪裡都不准去。」
  
  他語氣強硬,帶著命令,這更讓蘇婉兒窩火。她被逼急了,冷冷地說:「讓開。」
  
  葉瑾之不動。蘇婉兒繞開他要去開門,手卻被葉瑾之抓住,她回過頭正要發作,卻看到他有些愧疚的神色,說:「好了,不要生氣。剛才是我自已只考慮自已,沒有考慮到你——」他頓了頓,又有些侷促不安地補了「對不起」三個字。
  
  這人竟然會道歉。蘇婉兒心裡倒是舒坦不少,仔細觀察他的神色,不是敷衍了事,而是真心實意。她輕歎一聲,說:「其實,我只是想,即便我們只是合作關係。但是畢竟不比路人甲乙丙丁,算作是認識了,以後可能還有一起面對很多。那麼,互相的尊重與略微的關懷也是必須的。只是——,或許是我一廂情願的。」
  
  其實,她還真這樣想的。在來這裡的車上,她將兩人的未來仔細想了一遍,認為目前這種貌似敵對的關係並不適合兩人發展,於是覺得適當的維護與尊重是應該有的。既然是合作者,應該是共同利益,共同維護的那個人。
  
  「敏華,對不起。」葉瑾之說,語氣充滿自責。蘇婉兒疑心他在作秀,不由得抬頭觀察他的表情,卻還沒看到他的臉,就被他緊緊摟在懷裡。
  
  他身上淡淡的熏衣香,潔淨的男子氣息,瞬間氤氳在週遭,直直往四肢百骸鑽一樣。蘇婉兒沒想到葉瑾之會這樣耍流氓,只愣了十來秒,立刻就是捶打掙扎,說:「葉瑾之,你違反規定了。快放開,放開。」
  
  他卻緊緊摟住蘇婉兒,根本不管她的掙扎,一直摟著她坐在沙發上,卻還是不放開。
  
  「葉瑾之,你混蛋,違反規定了,快放開。」蘇婉兒顧不得什麼名門形象,語氣已經十分不友好。
  
  「你才是小混蛋,什麼都看不明白,還自作聰明,把人氣得半死。」他說,那擁抱絲毫沒有松勁兒。
  
  這人真是莫名其妙。這人是這麼久以來,到底是誰氣誰了?吃老娘豆腐,還找借口。呸
  
  蘇婉兒不再跟他廢話,只是掙扎,無奈實力懸殊,沒有結果。所以,她索性口不擇食,一墊腳就狠狠一口咬在他肩頭。
  
  因為被葉瑾之這舉動氣得半死,她下口極狠,痛得葉瑾之倒吸一口涼氣,一下子放開她,低聲咒罵一句:「惡婦。」
  
  「錯,是惡女。」蘇婉兒糾正,就要奪門而出,無奈葉瑾之速度太快,再度將她抓住,恨恨地說:「小狗。」
  
  然後,他將蘇婉兒的雙手捉住,拿了襯衫直接做繩索,三兩下將她綁了,還繫了賊扣,直接扔到沙發上。
  
  蘇婉兒掙扎著起來,葉瑾之將她推倒在沙發上。的心一下子涼透。因為看到低垂的窗簾,並且葉瑾之又是這樣的舉動。一時間,無數電視劇的片段齊齊湧來,蘇婉兒很為自已的清白擔憂。語氣也不由得軟了一些,喊:「葉瑾之,快放開我。」
  
  葉瑾之不理會,四處瞧了瞧,拿了丟在一旁的禮品包裝繩,避開蘇婉兒的腳踢,將她的腳也一併綁上。然後,將她抱起往臥室裡去。
  
  這種舉動,任是誰都無法不想到那樣的事。蘇婉兒如臨大敵,說:「葉瑾之,你不可以這樣。」
  
  「你是我妻子。沒有人會說三道四的。你扯破喉嚨也沒人知道。」葉瑾之說得天經地義。
  
  蘇婉兒大驚,暗想是自已看走了眼,原以為他是重情重義,與自已成婚不過是因為愛嚴清雅,不會是這樣齷齪的渣男。所以,日防夜防,防備很多人的蘇婉兒卻唯獨對他的防備並不深刻,以至於造成此刻的局面。作為女子,真是一刻鐘都不能放鬆自我保護,不僅防備陌生人,還應該防備熟人。
  
  可是,現在他要對自已做那樣的事。這真是渣男,不行不能讓他得逞。
  
  必須要冷靜,要讓他懸崖勒馬。蘇婉兒一顆心七上八下,全亂了。直到葉瑾之將她扔在床上,她略微穩定,立馬道:「葉瑾之,你要冷靜。你最愛的嚴清雅還在醫院。」
  
  葉瑾之聽到這話,動作一凝,而後將她狠狠扔在床上,一言不發,就那樣蹙眉瞪著她。蘇婉兒覺得那目光裡有某種危險。
  
  莫不是嚴清雅這張王牌也不管用了麼?蘇婉兒心裡瞬間沒底。慌亂裡,暗想:若是如此,只有放手一搏,使用最後一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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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09:32 |只看該作者
  第091章 誇張的婚禮規格
  
  蘇婉兒自小就對人防備,後來大哥因為自已出事,又加上銀座八樓事件,她更是謹小慎微。不僅僅是加強體能的鍛煉,更是將銀座八樓那一位教的那些簡單動作練習很多遍,若不是爸爸掙錢辛苦,怕她真要去學一學拳腳功夫的。
  
  不僅如此,她還剪頭髮,穿著越發男性化,全然是掩蓋自已的容顏。當然,平素裡對於各種各樣可能的危險,她早就做了各種可能的應對方案。
  
  心理戰術、實際戰術,諸如此類。蘇婉兒沒少總結。為此,她還曾經委婉地問過周瑾,男人心理分析。周瑾回答等於沒回答。因為周瑾說每個男人都不同的,他回答的只代表他自已。他說的是他對這沒什麼興趣,不過,如果是遇見自已心愛的人,怕得會有衝動。但是,真愛一個人,是會克制的。
  
  這人的回答不靠譜。蘇婉兒只好作罷。暗自告誡自已小心,盡量不要陷入這樣的境地。可是沒想到兜兜轉轉,竟然在這一刻遇見這樣的窘境。而對象竟然是這讓人捉摸不透的葉瑾之。
  
  這一刻,彼此沒有言語,隔了一段距離對視。蘇婉兒側身在床上,扭頭看他。葉瑾之也看她,那眼神迷離,像是思緒飄忽很遠。
  
  也許,這人想起了嚴清雅,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這是一個好現象,是一個契機。蘇婉兒心裡略微平靜。想開口說什麼,但覺得還是不要打擾他的好。有些話點到為止。
  
  窗外起了風,有呼呼的風聲。屋內兩人無語,十分安靜。因為拉延了窗簾,又是這樣的情景,所以,蘇婉兒覺得有一種莫名的詭異。
  
  忽然,葉瑾之轉身離去。蘇婉兒才鬆一口氣,他卻又進來,手中有個紙袋往旁邊沙發上一扔,整個人就走過來。
  
  蘇婉兒心裡一緊,不由得問:「葉瑾之,你要怎麼樣?」
  
  「你知道。」他回答,一下子坐在床邊,離自已那樣近,她扭頭看他,他身後燈光兜頭揮灑過來,於是看不清他的神情。
  
  「葉瑾之,你不是這樣的人。」她說,語氣軟軟的。雖然她心裡全然是咒罵這傢伙,但在這種情況下,硬碰硬沒好處,她懂。
  
  葉瑾之一聽,冷笑,說:「笑話,我現在都不知道我是怎麼樣的人。你知道?」
  
  蘇婉兒陡然覺出害怕。這葉瑾之真與印象中不一樣。或者每個人心中都住了一個天使與一個魔鬼,而這一刻,自已遇見的是魔鬼葉瑾之。如果今天有什麼事發生,那麼,自已之前的計劃就會全然潰敗,朝另一個未知的方向前進。
  
  蘇婉兒如臨大敵。無論她可以接受多少的前衛思想,她依舊是傳統的女子。要讓她心甘情願將身心交給一個男子,那這人必得是很愛她,她也很愛對方的。並且,那人還應該能讓她安心,並且有信心與之共度這一生。換而言之,她不會因為太愛誰,就賠上自已的身心,賠上自已的未來幸福。她自認為在這一點上,女子必須清醒,必須自私。
  
  愛情易冷,入市須謹慎。
  
  即便是相愛的人,如果條件不成熟,不能確定彼此。那麼,她亦不可能完全交付自已,何況眼前的男人只是一個合作者。
  
  「怎麼不說話了?」葉瑾之問,語氣倒是輕柔,不由得伸手將她額前的發理開。她的頭髮其實長得很快,已經覆了額。
  
  蘇婉兒無話可說,只是那樣看他。他喊:「敏華。」
  
  那聲音那樣柔和,像是爸爸常常喚她那樣。蘇婉兒不知道怎麼的,一下子就流了淚,說:「你是壞人。你是壞人。」
  
  她極少撒嬌。從記事開始,媽媽身體不好,爸爸不讓蘇婉兒和大哥吵媽媽。爸爸工作也忙。所以,撒嬌的事自然輪不到。只有偶爾會對大哥撒嬌。後來,大哥潛逃,蘇婉兒和爸爸回到清風鎮,已經是淒風苦雨,更沒有理由去撒嬌,爺爺與自已也生疏。
  
  她一直是懂事的,堅強的。可是這一次,她罵葉瑾之是壞人,竟不知不覺撒嬌。葉瑾之一愣,一下子俯身抱住她,將她摟在懷裡,說:「好了,好了。我是壞人。華寶不哭。」
  
  「不許叫我華寶。」她憤憤地說,帶了哭腔。這時候,她已然不是真傷心難過,卻像是小孩子哭才有糖吃一樣,是一種手段。
  
  「好了,我不叫。」他說,倒真是像哄小孩子一樣輕拍她的背,說:「敏華不哭。」
  
  她卻享受這難得的待遇,便抽抽搭搭哭了好一會兒,才在他懷裡漸漸歇止。他輕輕拍在她背上,低聲問:「華寶,嚇壞了?」
  
  呔,他還有臉問。蘇婉兒將頭悶在他懷裡不回答。他卻是輕歎一聲,說:「你什麼都不知道,就知道避我如蛇蠍。你說,你要一直這樣乖巧,那該多讓人省心。」
  
  她又不是貓狗,就算是貓狗還有自已的思想情緒,何況她是個活生生的、受過高等教育,並且思維正常的人。不過,這些話不能說出去,現在自已還處於劣勢。所以,她索性就伏在他懷裡,一動不動。
  
  「敏華?」他又喊,語氣像是擔心。
  
  「嗯。」她悶聲悶氣地回答。這一刻,感覺到些許的安全。
  
  他將她抱起來,坐在他腿上,仔細看她神色。蘇婉兒淚痕沒幹,之前還硬是想起大哥、想起媽媽,又淚雨傾盆了一下。
  
  他伸手為她拭擦眼淚,說:「你知道麼?你總叫我生氣,有時候,我就忍不住生氣。」
  
  蘇婉兒盡量克制自已,讓自已看起來很柔弱,咬著唇,沒說話。
  
  葉瑾之眉頭微微蹙,輕輕歎息,說:「敏華,你知道麼?如果可以,我寧願不是現在遇見你,而是將來。這目前,什麼都不對,時機也不對,真讓人覺得艱難。」
  
  這人還十二衛戍裡的陰謀家,說話瘋瘋癲癲的,就這表達能力,真替他的下屬哀悼。蘇婉兒內心鄙夷,臉上卻還是那種怯生生的柔弱。
  
  「華寶?」葉瑾之又喊,大約是她的舉動與神色太出乎他的意料。
  
  「疼。」她輕輕說,神色裡有某種孩子氣的柔軟。因為覺得時機成熟,這時候,應該首先要求獲得手腳的自由。
  
  「哪裡?」葉瑾之問,語氣倒是有些擔憂。
  
  「胳膊,似乎扭了。」她說。其實是沒扭到,但雙手反剪在身後很不自由,很不舒服。
  
  葉瑾之一言不發,只是解開她的雙手,將她放在床上,蹲身去為她解開腳上的繩索。然後與她並排坐著。蘇婉兒剛剛獲得自由,不會傻得得寸進尺,惹怒這大少爺。所以,也一動不動,只與他並排坐著。百無聊賴看對面暗暗的窗戶玻璃,兩個人暗藍的影子並排,有點傻傻的。
  
  良久,他轉過身來,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拉了她的胳膊,問:「哪裡疼?」
  
  蘇婉兒嚇了一跳,只指了指右邊胳膊,說:「這裡,有一點點疼。」
  
  葉瑾之捏了捏,大約確信沒有傷到骨頭,這才輕輕揉了揉,說:「對不起,剛才我真是生氣了。我不喜歡你那樣刀槍棍棒地跟我說話。」
  
  「嗯。」蘇婉兒乖巧地回答,只求脫險。心裡卻是鄙視:是誰讓我這樣刀槍劍戟的說話?還有臉指責。
  
  「我們即便是合作關係,也好好相處吧。以後,不會——,發生今天的事了。」葉瑾之說,語氣十分平靜。然後,一下子抱起蘇婉兒放到床上,拉了被子給她蓋上。蘇婉兒傻了眼,這人總是讓自已產生難以掌控局面的煩躁。
  
  「睡一覺。我去寫請柬,等你午睡起來,我們去看婚禮的場地。」葉瑾之說,語氣柔和。一邊說,一邊又將她的被角掖好。
  
  「嗯。」蘇婉兒回答,語氣十分乖巧。開玩笑,這個時候,當然是順他的毛,不然惹怒了,這人又得有什麼破舉動,自已就哭都哭不出來了。
  
  葉瑾之像是十分滿意,轉身往屋外走。
  
  蘇婉兒看到他側臉的微笑。這廝笑起來,其實還有些姿色。這下,屋內只剩蘇婉兒一個人。她躺了片刻,確信自已安全,這才鬆了一口氣,百無聊賴打量四周,這屋的佈置極其簡單素雅,沒有一點的華麗,物品極少,但擺放整齊。看來這傢伙有潔癖是不假。而且是十分有規律的男子。
  
  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蘇婉兒不由得坐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將認識他來的點點滴滴都想了個遍。除了知道這人會演戲之外,還真如葉雲嘉說的那般,一絲一毫都看不透。
  
  他說的話哪一句是真的,那一句又是假的。真是從自已的認知無從判斷。他怎麼是這樣的人?蘇婉兒覺得有些抓狂,不由得站起身,暗想:改天,得跟董小葵見一面,若能見到許仲霖,或者可以旁敲側擊詢問一番。畢竟,聽說十二路衛戍裡,葉瑾之跟許仲霖的關係不錯,兩人也多次合作。
  
  就算是合作關係,不能完全做到知己知彼,也要略知一二。她想來想去,自然沒有睡意,便決定出去幫葉瑾之寫請柬。早寫完早去看結婚場地,那就可以早些回去,不用跟這男人孤男寡女在一起。這太危險了。
  
  於是,她穿戴整齊,將短髮整理了一下,便去書房。葉瑾之正認真在寫請柬,蘇婉兒在門口站了站,還在醞釀說些什麼。葉瑾之倒是抬頭,說:「睡不著就過來幫忙。」
  
  蘇婉兒這便過去磨墨,書房內也是拉嚴窗簾,開了燈。明明窗外天色那樣好。蘇婉兒喜歡自然天光,於是指了指窗子,說:「可以開窗麼?外面光線很好。」
  
  葉瑾之看了看,搖搖頭,說:「我不喜歡。」
  
  他語氣生硬,蘇婉兒心裡鄙夷。葉瑾之似乎是感覺不妥,又補充一句說:「因為我的職業,必須很謹慎。所以,久而久之,我就不喜歡開窗戶,拉開窗簾。敏華如果覺得悶,去打開吧。」
  
  他竟然會解釋,真是難得。蘇婉兒心裡倒是舒坦一些,輕輕搖頭,說:「我只是覺得光線很好,沒有想那麼多。」
  
  「喜歡就打開。」他擱下毛筆,走過去將窗簾全然拉開,刺目的天光唰啦啦撲灑進來。蘇婉兒瞇起眼,忽然覺得這像是念想裡的片段。當年在銀座八樓,在那整天拉嚴窗簾的房間,蘇婉兒曾經有那麼一種念想,想像那四少拉開窗簾時,自已會有怎麼樣的高興,會看到怎麼樣的臉。
  
  這種場景這樣熟悉,葉瑾之轉過身來,一邊拿起毛筆,一邊問:「怎麼了?」
  
  蘇婉兒搖頭,只一笑,說:「沒什麼,想起了某些事而已。」
  
  他「哦」了一聲,極其有修養,也不追問。然後拈起筆認真書寫請柬。蘇婉兒自然也開始投入工作。
  
  幾百份的請柬,兩人寫得認真。偶爾,他會停下來講要請的那個人,她認真聆聽。這樣安寧的相處,其實很好。在書寫的過程中,蘇婉兒有幾次偷偷停下來看葉瑾之。暗想這人到底是怎樣的人,如果沒有嚴清雅,自已跟他會不會有另一番境遇?
  
  略微這樣想,蘇婉兒不覺大吃一驚,自已竟有這樣的想法,只是合作關係,怎麼可以。何況這人的脾氣跟自已很不對盤的。
  
  所以,她趕忙低頭認真寫請柬。約莫下午…,終於將請柬寫好,葉瑾之收起來交給秦冰去派發。然後開車帶蘇婉兒去看結婚的地點。那地點已經書寫很多遍,叫:江府郡園
  
  這種地方不曉得是酒店,還是飯店。反正現在為了創意,這種名字比比皆是。不過,葉瑾之的婚禮,這地方應該不會太差。
  
  日光雖減退一些,但色調正好。葉瑾之也不叫司機,自已開車帶了蘇婉兒去江府郡園。一路上,依舊是沉默居多。
  
  蘇婉兒雖然累,然而卻始終記掛著兩件事。就是嚴清雅到底如何,以及他如何對待葉雲嘉。但到底該怎樣出口?
  
  思來想去,決定直截了當問他。畢竟這種事,不是什麼問不出口的禁忌。可蘇婉兒還沒有問出口,葉瑾之在等紅燈的當口,說:「敏華,你以前在外面生活,可能不知道江府郡園吧。那是我祖奶奶家的園子。祖奶奶是名門閨秀,又是獨生女。所以,那江家的財產都做了嫁妝。這些年,這郡園輾轉也算是保存下來。改革初,也算是還給了葉家。我小時候倒是很喜歡在那裡住,很美,很清淨,藏書也多。當然,這江府郡園跟南邊的老宅格局很像。下次你回老宅,也可以看看。我們的婚禮,按照舊式規矩,儀式很多。所以,我就想在這江府郡園舉行,爺爺也同意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結婚地點都不寫地址,只寫了江府郡園四個字。」蘇婉兒恍然大悟。
  
  葉瑾之笑了笑,說:「想給你一個難忘的婚禮。」
  
  給自已一個難忘的婚禮?蘇婉兒一怔,紅燈已過,葉瑾之已經認真開車。這算是同情自已,還是別的?她不由得看他。
  
  他在認真開車,像是絲毫沒覺察。蘇婉兒忍了忍,終於還是喊了一聲:「葉瑾之。」
  
  葉瑾之「嗯」了一聲,說:「你別高興得太早。到時候,可能會苦了你。因為儀式很繁瑣,還有直播的。」
  
  蘇婉兒明明是想說不要做這種事,只是合作關係,卻不料被他的「直播」兩個字雷得說不出話。
  
  「啥?直播。」蘇婉兒想:太誇張了吧,又不是帝王贏取王后,也不是皇太子大婚什麼的,他就小小一個衛戍隊長。葉家雖然關係網龐大,也不至於招搖到這種地步。更何況,又不是超級大明星,直播是為哪般?
  
  這事,蘇婉兒還真沒想明白。倒是葉瑾之笑了,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一會兒你去郡園就知道了。」
  
  「哦。」蘇婉兒回答,熱情也不大。對於她來說,結婚儀式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什麼人結婚,這人又不是自已的良人,縱是良辰美景,也是虛設。
  
  人家是別人的良人呢。這些婚禮怕是早些年為他和嚴清雅設計的,要不然怎麼可能短短的兩天,就什麼方案都拿出來了。
  
  自已連替身都不是的。蘇婉兒有些悵然,便是決定問出自已的疑問,於是直接了當,問:「這都一天了,你不去看嚴清雅麼?我聽說她受傷了?」
  
  葉瑾之一言不發,依舊認真開車,過了好一會兒,才冷笑一聲,說:「我就知道小七要去找你。陳敏華,你是我的妻子,他是你的小叔子。葉家與陳家都要面子的。」
  
  這人又這樣說話。蘇婉兒斜睨他一眼,一言不發,靠著椅背休息。半晌,聽得他說:「我最不喜歡的就是跟我耍陰謀詭計的。」
  
  「我懶得。」蘇婉兒沒好氣地回答。
  
  「我沒說你。」葉瑾之說。
  
  蘇婉兒覺得這男人今天倒是有些奇怪,也知道語氣柔軟了。她睜眼看他。他依舊認真開車,繼續說:「陳家與葉家以及你都要面子的,這句話同樣是對我自已說的。你放心了。」
  
  這算是在承諾吧。蘇婉兒忽然覺得這男人其實也不是那樣惡劣。也許,只是自已沒有找對方法去解讀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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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09:48 |只看該作者
  第092章 江府郡園的秘密
  
  江府郡園位於京城西郊,掩映在綠樹之中。所以,平素裡開車路過,怕也只道是普通的院牆,不料進入江府郡園經是格外的氣派。裡面的建築屬於明清風格,頗像是某家富貴王爺的王府。最主要的是江府郡園面積很大,一進大門,在綠樹掩映處停了車,便有護衛的人前來將車開走。
  
  葉瑾之也不理會蘇婉兒,只是大步往前走。蘇婉兒緊跟其後,不免四處張望,看那些碧瓦飛甍,生出了時空錯亂之感。
  
  穿過前門,又是一個不小的院落,綠樹掩映的。水門汀上蒼苔枯死,落了一層葉子,在夕陽殘照裡,顯現出一種盛大的淒清。
  
  葉瑾之依舊往前走,腳步極快。虧得蘇婉兒穿的是布鞋,踩著落葉唰唰的,也能跟上腳步。跟著他穿過這院落,便是氣派的古典建築,碧瓦飛甍、雕樑畫棟、色彩艷麗。大塊的的砂石、大理石打磨光滑。這裡一叢芭蕉,那裡一叢竹,全然是中國古典畫的意境。
  
  蘇婉兒雖生於西北,但初三之後回到江南,多多少少也看到過不少的園林,那幾年甚至跟陳昭華一起去看過許多私人的園林,都比不上這江府郡園氣派、輝煌,大氣卻又不失典雅。
  
  這算作內院的地方,當然也有許多高大的林木。因為是深秋,都落了葉,露出疏枝,而地上全是金黃的一層,日光下撤,看上去暖暖的舒服。
  
  蘇婉兒心裡高興起來,拉了拉格子圍巾,嘩啦啦地在落葉上踩,瘋跑過去。這讓她想起小時候,大哥帶她去城郊玩,也似乎有個堆滿落葉的樹林,她極其喜歡,呼啦啦地跑,大哥就在後面擔心地大喊:「別跑。小心有蛇。」
  
  她可是不管不顧,也從來沒有見過落葉裡冬眠的蛇。這一次,與這樣樹林與夕陽相遇,蘇婉兒覺得那樣輕鬆愜意。跑一陣,她回過頭去,就看到葉瑾之站在落葉堆裡,旁邊有一個穿了羽絨服的老頭,看那樣子應該也是五六十歲。兩人似乎站在那裡看她。
  
  那老者看到蘇婉兒回過頭去瞧他,不由得對她笑。那笑容很紳士,很和善。讓蘇婉兒不由得想起徐尚林,徐尚林也有這樣的笑。
  
  蘇婉兒不由得站定對他輕輕鞠躬,然後跑過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裡太漂亮,所以,忍不住跑一跑。」
  
  「呵呵,喜歡就好。」老者呵呵笑。葉瑾之臉上也是柔和的笑意,說:「敏華,這是周伯伯,周家歷代都是江家掌事。世代都住在江府郡園。這一次,我們的婚禮,周伯伯將全權規劃。」
  
  蘇婉兒一臉笑意,十分恭敬地說:「有勞周伯伯。」
  
  老者更是笑呵呵,說:「哪裡,哪裡。這江府郡園已經好多年沒有熱鬧過了。瑾之能將自已的婚禮交江府郡園,這是榮幸。我必定重現當年江府郡園的風采。」
  
  「那就有勞江伯。」葉瑾之依舊站在原地。蘇婉兒已經四處張望,她對那些穿戴整齊,來來往往忙碌的年輕女子很感興趣。
  
  「這倒是沒有所謂的。只不過,這一次婚禮從你告知江府郡園到婚禮舉行,這才一個月。別的準備倒是無妨,昨天,我已經發出全部的郵件,召喚所有的江家門生回來準備這場婚禮。只不過,到時候的儀式繁瑣,你可有告訴敏華?」周伯說。
  
  蘇婉兒雖在東張西望,卻依舊是注意他們的談話。看來這場婚禮儀式要比她想像中更繁瑣。
  
  「嗯,自然跟敏華說過了。」葉瑾之回答。
  
  「那到時候,就請敏華提前一周到江府郡園入住,會由我親自培訓婚禮禮儀。前三天,也請瑾之一同過來,一併排練一遍,以便於直播,錄製,燈光等的調試。不知道,是否可以?」周伯詢問。
  
  「嗯,這是自然的。」葉瑾之回答,卻又假裝公證地喊了一聲:「敏華,可喜歡住在這裡?」
  
  說實話,這種園林住一住是沒問題,可是這種古典建築,都是陰氣頗重的地方,何況這裡園林頗多。如果,到時候這裡人氣也不旺,他葉瑾之也不住在這邊,白天到沒有什麼,到晚上多少是有些怕人的。所以,她沒說話,那眼神倒是怯生生地看他。
  
  是的,對付這男人,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針鋒相對,不然自已得被氣死,被整死。
  
  葉瑾之倒真是吃一套,神色語氣都柔和,說:「別怕了,江府門生都回來,這院落裡熱鬧得很,不會怕人的。何況,我一有空,就來這裡了。」
  
  「誰怕了。就你瞧不起人。」蘇婉兒撇撇嘴。
  
  周伯在一旁哈哈笑,說:「你們隨便走走。我去準備晚飯,順帶將你們的房子收拾一下。」
  
  「晚飯就不必了。我帶她走走。一會兒還得給丈母娘送回去,完璧歸趙的。」葉瑾之居然調皮起來。
  
  喲,這男人也會說這種話了。蘇婉兒斜睨他一眼,眨巴一下眼,表明像是發現新大陸了。周伯也是一愣,隨即又心領神會地笑著走開。
  
  周伯一走,葉瑾之便邀請蘇婉兒一同走走。江府郡園因為靠了山,倒是有大片的山都屬於江府郡園。每間屋子的裝飾,在今天看來也是十分奢華。而那些木料都是極好的木質。
  
  蘇婉兒在迴廊上仔細看那些花紋,連腳下踩的磚頭都有細緻的紋路。葉瑾之輕輕一笑,說:「行了,若是喜歡,以後常常來就是了。走吧,我帶你去別處轉轉。」
  
  蘇婉兒點點頭,就這樣跟他一起轉了轉。廊子、裡屋,閣樓,以及舉行各種儀式的亭台院落,還有小型的廣場。
  
  一路上,果然遇見很多年輕男女,行色匆匆,都在忙碌,見到葉瑾之和陳敏華,皆是駐足點頭行禮,然後繼續忙碌。
  
  後來,兩人走累了。葉瑾之帶她去他的住所看看,是古典的套間。大小廳,兩間臥房,一間書房,帶了大型的陽台,陽台上養了好些植物。
  
  但走進這古典的套間,裡面現代化設施是一件都不少。就連最新出的平板電腦都給安上了。不過,這裡面的陳設倒是有不少的古典藝術品。
  
  蘇婉兒愛不釋手地這裡摸摸,那裡摸摸的。葉瑾之倒是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等她回過頭去看,他唇角略略帶笑。
  
  「笑啥?」蘇婉兒問,走過去坐下。這時,夕陽已經斜照在林間,光輝殘弱。江府郡園內已經上燈。
  
  「你跟進大觀園的劉姥姥似的。你陳家也有這樣的園子,不過是在長安,跟這個相比,風格迥異了。」葉瑾之說。
  
  蘇婉兒眉毛一挑,說:「也又不是不知道我並非在陳家長大的。」
  
  這話一出,彼此之間的氣氛像是一僵。蘇婉兒也覺得不太好,於是轉了話題,問那些來來往往的年輕男女是不是江府郡園僱傭的傭人。
  
  葉瑾之搖搖頭,說:「他們都是江府門生。」
  
  「啊?周伯剛說的江府門生?」蘇婉兒萬萬沒有想到周伯說的江府門生竟然就是這些來往忙碌的年輕男女。
  
  「是。這應該是一小部分,明後天大約就全部到齊佈置我們的婚禮場地,一直會到我們婚禮結束,你回門過了,他們才會離開。」葉瑾之緩緩敘述。
  
  蘇婉兒在一旁驚訝,於是又詢問了好幾個問題。葉瑾之頓了頓,考慮了一會兒,才說:「你以後是葉家的媳掃了,這些事也該知道。」
  
  蘇婉兒十分狐疑,這才聽葉瑾之說起。原來,所謂的江府門生,其實就是葉家以江府郡園名義資助收養的品學兼優的孤兒。這些孤兒很小就入住江府郡園,在這裡長大,學足了江府郡園的各種規矩與禮儀。江府郡園為他們的成長與發展提供了最好的條件。這些孩子都是品學兼優者,平素裡在學校上學、或國外深造,或在各行各業的工作崗位上。這些人有空會回來江府郡園幫忙打掃、修繕,看望周伯。但都是零星回來,這種齊聚除非是大過年,否則就是江府郡園有重大事情的時候。
  
  蘇婉兒聽得咋舌。先前,她聽大丫鬟制度已經讓她覺得匪夷所思。如今,這江府郡園更讓人覺得自已是來自火星的啊,怎麼看都不覺自已像是在地球上生活過了。
  
  「這就是江府門生。」葉瑾之說,語氣很平靜。
  
  蘇婉兒聽完,略一思索,也終於知道葉瑾之為何在自已問到江府門生時,會思索一會兒才告訴自已。這些人是葉家培養的,卻是以江府郡園的名義來做,如果這些佼佼者能掌控各行各業,不就等於葉家滲入了各行各業麼?
  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若是放在古代,這種舉動無異於有謀反嫌疑。上位者必定不容之。所以,葉家即便沒有這樣心,只是做做好慈善事業,這若是讓有心人做文章 ,也是比較危險的。
  
  所以,她想到後來,背脊發涼,不由得抬眉看葉瑾之。他卻正看著自已,神色裡有一種期待,像是在期待她做什麼似的。
  
  蘇婉兒這會兒只是很篤定地一笑,說:「放心,這種事不足向外人道也。」
  
  葉瑾之略略一笑,也不做評價,只是站起身,說:「華寶,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許叫華寶,不好聽。」蘇婉兒也站起身,嚴正抗議。
  
  「嗯,我覺得很好聽。走吧。」葉瑾之不理會蘇婉兒抗議,自顧自地點點頭,十分贊同自已。
  
  這人真是直達得讓人無語。她走在他身後,看他高大的背影,那天上還有一絲夕陽的餘暉。蘇婉兒一邊走,一邊想今天竟一整天都跟他呆在一起。這人似乎跟以往認識的都不一樣。還有那句自已刻意忽略的話「如果可以,我寧願不是現在遇見你,而是將來。這目前,什麼都不對,時機也不對,真讓人覺得艱難」到底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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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10:00 |只看該作者
  第093章 這兩人
  
  蘇婉兒終究還是沒有按捺住,在葉瑾之送她回去的路上很正經地詢問了嚴清雅的傷勢。葉瑾之抿唇許久,才很吝嗇地掃她一眼,問:「你看上我了?」
  
  蘇婉兒不屑,聳聳肩,說:「豬才看上你了。我是作為合作者,關心一下合作夥伴。」
  
  「作為合作夥伴,有些事就不必要問。」葉瑾之用波瀾不驚的語氣回答。
  
  「哦,事關合作,不得不問啊。若是你家這位不幸了什麼的。我不得被困死這位置上?以後我要終止合同,有什麼舉動,得掛上我的不對了。你葉瑾之的無良,大家公認的,哼,到時候,你為了自已的名譽,必得袖手旁觀。」蘇婉兒原本是戲言,說到後來還越發覺得是這麼回事:如果嚴清雅掛了,以後自已跟葉瑾之離婚什麼的,就很艱難了。畢竟,那時候葉瑾之這演戲高手、偽君子,演個深情款款的什麼情聖,自已還說離婚,就得是陳、葉兩家的罪人。自已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喲,看不出來你還挺精明的嘛。」葉瑾之提高聲調,語氣裡全然是戲謔。
  
  「那是。面對狡猾的對手,每個細胞都要隨時醒著。」蘇婉兒也是跟他鬥嘴,毫不示弱。
  
  葉瑾之沒說話,轉過臉去,似乎在認真開車。蘇婉兒可看到他唇角綻放一朵笑容,很無良,很扎眼。這人也真奇怪,蘇婉兒也不在心中瞎猜,而是直截了當地問:「喲,四哥哎。你說說,你深愛的女子在住院,你還笑得出來。真讓我覺得這不是地球,是火星哎。哎——」
  
  蘇婉兒像是經過今天的一系列事,與葉瑾之反而沒那麼生分,也似乎沒那麼防備他。這會兒倒是有點上房揭瓦的嫌疑。
  
  葉瑾之聽到她的話,也不動氣,將車開下高速,這才掃漫不經心地說:「難道我要沮喪著臉?或者作出什麼衝冠一怒的事才正常?」
  
  「衝冠一怒,這個可以有。但沒必要。不過,這種情況再不濟,你也應該是愁眉不展,神情擔憂的。可是——」蘇婉兒說到這裡,還湊過去仔細瞧瞧。
  
  「可是什麼?」葉瑾之居然將車停到路旁。蘇婉兒沒想到他會忽然停車,一下子將臉湊過來。她猛然就愣住,一動不動,就那樣看著近在咫尺的臉,心臟像是停頓了幾秒,這才有了知覺,有些慌神地往後一靠,看了看週遭,說:「可是——你的神色。」
  
  她還說完,葉瑾之乾脆扔了安全帶再湊過來,很悠閒的語氣。說:「慢慢看,看清楚。最好看看,你的未婚夫是不是帥得逆天。」
  
  「有毛病。」蘇婉兒嘟囔一聲,只覺得心裡怦怦亂跳。
  
  「嫁給哥,你就偷著樂吧。」葉瑾之十分厚顏無恥地說出這一句話。
  
  「呔。」蘇婉兒滿臉鄙夷,假裝不屑將臉轉向車窗那邊,看到車窗影裡自已的臉,有一種陌生的緊張。
  
  「真無趣,說個實話,又不會死人的。」葉瑾之也嘟囔,繼續綁好安全帶去發動車子。
  
  車子在公路上開出好一段,週遭都是樹影,偶爾有車迎面過來,車燈明亮,如同豹子機警的眼眸。天上有稀疏的星星在山頭掛著,車窗沒有落下,風中有植物香氣,帶著秋天特有的涼寒。
  
  兩人一言不發,蘇婉兒許久才平靜下來。不對,自已是在問他關於嚴清雅的傷勢,想從中探聽他對葉雲嘉的態度的。怎麼就跑題十萬八千里了?
  
  呸,這人——,居然一直在引著自已跑題。真是個無良的人。蘇婉兒這時刻終於平靜,找回自已,也再度明確自已的目的。於是,又不死心地問:「說真的,不跟你開玩笑。嚴清雅的傷勢如何?」
  
  葉瑾之也沒諷刺,戲謔,但也沒回答,而是問:「小七跟你怎麼說的?」
  
  「是我在問你。」蘇婉兒不悅抗議。
  
  「傷勢頗重,一刀刺進腹部。說實話啊,你跟小七到底什麼關係?他那樣冷的一個人肯為你,做這種事。」葉瑾之問,將車在陳雲華的門口停住。
  
  蘇婉兒也不等他開車門,自已下了車,攏了攏衣衫,說:「能有啥關係?不過就是我曾經是他相親的對象,他沒來,覺得對不起我。然後,看到你這麼欺壓我。出於正義感,所以,為我鳴不平。」
  
  蘇婉兒這話說得連自已都不信服。若葉雲嘉是那種人,當天怎麼可能不來相親。自然,葉瑾之也是靠在車上鄙夷蘇婉兒的說辭,說:「你能說點靠譜的理由麼?小七的為人我最清楚。他為人天生冷漠,就是家族裡的人或者事,他也袖手旁觀。就是他爹媽有啥,他也懶得波動情緒,唯一能讓他有點點情感的怕就是奶奶和爺爺。他可能因為沒來相親,造成你被人看笑話而內疚?再說了,那一次的事很保密,沒幾個人知道,你也沒什麼可能被人笑話。」
  
  葉瑾之毫不留情戳穿。蘇婉兒打個哈哈,說:「我怎麼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人?我又不認識他。再說了,你就相信小七會做這種事?」
  
  「他暴戾,易怒。說不準。」葉瑾之回答,竟然在一旁玩火柴,一支一支在火柴盒上騰起一蹙小火苗,很快又被山風熄滅。
  
  蘇婉兒也聽聞葉雲嘉為人冷漠,性格暴戾,打起架來就是亡命的發狠。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相信葉雲嘉的說法。或許,是自已潛意識裡就跟嚴清雅站在對立面了。
  
  「但他能執掌你們葉家的商業,未必沒有克制與可取之處。你是他四哥,應該瞭解他。」蘇婉兒說,企圖這樣旁敲側擊地提醒葉瑾之。畢竟,她不希望因為自已的原因,讓葉雲嘉與葉瑾之有這樣的罅隙。
  
  「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俗語,你沒聽過?」葉瑾之像是打定主意跟她對著幹,每說一句話都要將她堵死。
  
  「也不知道你衛戍隊長怎麼當的?」蘇婉兒轉而鄙夷他的業務水平。
  
  葉瑾之略一笑,劃了一根火柴,點了一支煙,緩緩地說:「刀上有小七的指紋。那個角度只能是對方刺的。」
  
  「喲喂。沒事多看看偵破電視劇。真懷疑你這麼多年是不是浪得虛名。」蘇婉兒不乏諷刺,仿若這人一不諷刺,他就上房揭瓦去了。
  
  葉瑾之也不說話,只是將那煙放在唇邊,輕輕吸一口,緩緩地說:「我在你眼中就那樣愚昧無知的麼?行了,什麼都不要擔心。回去好好休息,空了就去看看兩位爺爺,或者跟三嫂和董小葵一起聚聚。過一陣子就入住江府郡園,學習禮儀。」
  
  「知道了。」蘇婉兒聽到他說那一句反問,其實心裡已經釋然,這男人其實明察秋毫,心裡跟明鏡似的,自已根本不用擔心葉雲嘉的事。
  
  「好好學習,等著做我的新娘。」他說,語氣認真,好像他們還真是真心相愛,要將相愛修成正果,手牽手甜蜜地走進婚姻殿堂的人。
  
  「得了,不會給你丟臉的。」蘇婉兒不耐煩地說,語氣鄙夷,其實不過是掩飾內心的慌亂。
  
  葉瑾之輕輕一笑,滅了煙,忽然大步走過來,伸手揉揉她的髮,說:「乖。」那語氣像是對貓貓狗狗一樣,蘇婉兒嫌惡地跳開一步。葉瑾之的電話卻是又一次響起。
  
  他這一次沒有掛斷,而是接起來,語氣柔和,說:「在忙,一會兒就過來,你先吃飯。」
  
  不用說,這語氣,電話那頭一定是嚴清雅。蘇婉兒忽然很想無良地喊一聲「四少哎,你不吃飯,就要回去了麼?」
  
  不知道這樣喊一聲,將他「在忙」的謊言戳穿,會不會有好戲看?不過,這也只是想想,因為葉瑾之跟嚴清雅鬧翻,貌似對自已將來名正言順地全身而退沒啥好處。
  
  所以,她乖乖閉嘴在一旁,又聽得葉瑾之說「好,我知道」,最後又叮囑說:「我現在過來,可能要一個多小時。你先睡一下。」
  
  而後,他掛了電話。蘇婉兒出於禮貌,說:「進去吃飯吧。」
  
  葉瑾之搖搖頭,說:「還有些事。不吃了。你好好休息。」
  
  「好。」蘇婉兒回答,心裡不知道怎麼的就有些不痛快。只看到他拉開車門坐進去,心裡空落落的。
  
  「我葉瑾之說的話從來算數。我說過會讓你幸福的,你一定要記得。」葉瑾之忽然落下車窗,又說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蘇婉兒抿唇一笑,也不管天色昏暗,她根本看不到她落寞的神情。她笑著說:「好,你要注意身體哦。」語調提高,有些戲謔。
  
  其實,她想問他「那麼,我如何才能幸福?你知道我要的幸福是什麼嗎」,但她沒有問。因為這個男人不是自已的良人,愛的不是自已,跟自已沒半毛錢的關係。
  
  「蘇婉兒,我只是去醫院陪陪她的。她傷勢很重。你想哪裡去了?」葉瑾之語氣不悅。
  
  「喲,我只是出於禮貌,看你這樣操勞,關心一下。四哥哎,你想多了。」蘇婉兒打哈哈,心裡覺得舒坦一些。
  
  葉瑾之不予理會,逕直開車離開。蘇婉兒在門外站了一會兒,這才走回去吃晚飯。陳澤林依舊在醫院,只有陳雲華、苗秀芝、陳麗和蘇婉兒一起吃飯。
  
  食不言,寢不語。但陳雲華也忍不住問她今天是不是去了江府郡園。蘇婉兒只是點頭,浮光掠影地簡單回答了提問。
  
  「也難得葉瑾之有心。在這裡舉行婚禮。」陳雲華說。苗秀芝像是十分高興。
  
  蘇婉兒不知道怎麼的,並沒有多大的興致。雖然貌似聽周伯說,那婚禮場面十分宏大。她一吃完,就說今天寫請柬寫累了,得上去休息。
  
  起身告辭,轉身往樓上去的瞬間,卻看看到陳麗坐在那裡細嚼慢咽,臉上有一種陰鷙的笑。笑得讓人莫名其妙地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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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10:16 |只看該作者
  第094章 哎呀,好人葉瑾之啊
  
  這一天,寫請柬,跟葉瑾之鬥智鬥勇,還去了江府郡園,蘇婉兒覺得很累。但她洗了澡出來,卻橫豎睡不著,心裡有些煩亂。因為自已竟然一直想起葉瑾之。
  
  這種無法控制的想法讓蘇婉兒心裡煩躁,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到後來睡意全無,索性爬起來,看時間還早,於是跟爸爸和大哥打電話詢問了戶口問題。爸爸與侄子已經睡了。大嫂在看電視劇,大哥在看書。接了電話十分高興,少不得叮囑寒暄,說大嫂與侄子的戶口已經落實好,長安那邊的公安局的案子也徹底了結,以後不會給他自已造成什麼困擾。至於以後的打算,還是想在青瓷那塊上發展發展,再說了那幾年在邊境地帶,還看了不少尼泊爾的飾品,做些小生意,日子會不錯。
  
  蘇婉兒十分高興,覺得之前自已的忍耐付出都是值得的。爾後又讓哥哥多看些書,她忙完這陣子,會幫他找一些資料,看看能不能有門道做做青瓷這一塊,畢竟做生不如做熟。何況,看這趨勢,越是傳統文化底蘊的東西越有市場與價值。
  
  「不必那麼麻煩的。這一次,是哥給你添亂了。」蘇大偉語氣歉疚。大約覺得是因為他的緣故,蘇婉兒才不得不去嫁給葉瑾之的。大約在他們的眼裡葉瑾之也屬於惡少之流。
  
  「哥,我都跟你說了,其實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我現在很好,起碼我知道自已以後的路寬闊了不少。再說了,這男人也是萬里挑一的主。」蘇婉兒說,不由得想起葉瑾之。他除了嘴毒一點,性格有些捉摸不透,做事還不算太離譜,至少不是紈褲子弟類型,大多數事情也算懂分寸,長相家世不錯。唯一的不好,就是他不愛自已罷了。若是愛,自已和他未必不如許仲霖與董小葵那般幸福。只是,人生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假設,不能預演的。
  
  「萬里挑一的主,這有錢人也得有他們的毛病。你的性格,大哥怕你吃虧了。」蘇大偉有些擔憂。
  
  蘇婉兒呵呵一笑,說:「大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的。好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你不要擔憂太多。總之,你就等著看你妹妹的幸福人生。」
  
  「嗯,你要加油。」蘇大偉說,語氣有些起伏,大約認為蘇婉兒只是在安慰他。
  
  蘇婉兒說「一定」,然後笑著掛上電話。其實,她堅信自已一定會幸福,但就不知道期間要經過多少的磨難。人生其實就是這樣,猜得透結局,猜不透過程的曲折程度。
  
  跟家裡人通話,心情平靜不少。但依舊沒有睡意,因為心情煩躁,所以看書也是不可能。於是,索性打開電腦上線。
  
  秦喜玲發的郵件依舊是自顧自地說她自已的事。周瑾不在線,連農場裡的蘿蔔白菜也不種了。這個男人果然是三分鐘熱度,那天種了蘿蔔白菜,還專門發電子郵件提醒她的。於是,她調皮地在農場裡留言:周公子,這麼懶惰,讓本宮哪裡去找蘿蔔白菜?
  
  寫了這些,蘇婉兒依舊感到煩躁。從qq上一個一個人搜索過去,沒找到一個可以說話的。於是,放了音樂睡覺。這些音樂全是周瑾推薦給她睡覺聽的。音樂很美,很安靜,她很快沉入夢境。
  
  第二天,蘇婉兒一大早醒來,忽然不知道該做什麼。前段時間都是有人帶領著她走,讓她做什麼的。今天像是沒有任何事情要做,她倒是有些空落落的。
  
  但不管如何,這都是屬於自已的珍貴時光,何況這秋陽如此美麗。於是,蘇婉兒吃了早飯去院落裡曬太陽,日光十分和暖。
  
  蘇婉兒剛在千秋架子上坐下,苗秀芝卻就找過來,說:「瑾之派他的司機秦冰過來接你去醫院看爺爺了。」
  
  蘇婉兒差點沒從鞦韆上摔下來,葉瑾之這壞蛋真是見不得她安生,好不容易有個安寧的日子,他還偏偏給填滿。
  
  她心裡憤憤的,懶懶地坐著不想挪步。苗秀芝卻是著急了,催促:「敏華,你昨天都沒有去看爺爺。爺爺也念叨你。再說了,你爸與瑾之的父母談了你們的婚事。葉爺爺也知道了。於情於理,你是待嫁的閨女,看看那葉爺爺也是必要的。」
  
  苗秀芝說得合情合理,末了還補上一句:「瑾之這孩子這樣忙,還不忘考慮這些。你這丫頭,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知道了。」蘇婉兒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裙。暗想這葉瑾之做什麼事情不是合情合理,恰到好處的?他就是坑人也讓人覺得他做得妙,做得合情合理的。
  
  「看你這孩子多不情願的。說實話,之前我跟你爸都擔心瑾之對你不好。但看現在,我的心放下去不少了。」苗秀芝在一旁絮叨。
  
  蘇婉兒忍了忍,還是說:「媽,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你又不是沒經過風浪的人。」
  
  苗秀芝不答話,蘇婉兒上樓磨蹭,收拾了一些物件,提了小包這才出去。秦冰停了車在前院,一襲的西裝革履,頭髮很短,幾乎是寸頭,看起來很精神。
  
  他看到蘇婉兒略一鞠躬,說:「敏華小姐,葉隊有事忙。所以,讓我來接你去總院看兩位老爺子。」
  
  蘇婉兒點頭上車,坐在後座,車子發動之前,她忽然說:「且慢。」
  
  秦冰有些狐疑,蘇婉兒漫不經心地說:「葉隊雖忙,現在打個電話給他也是可以的吧?」
  
  傳說秦冰是葉瑾之的左膀右臂。但葉瑾之也沒給自已打過電話說情況,就讓秦冰過來,誰曉得是不是真的。再說,葉瑾之不就是在陪嚴清雅麼?打個電話總確認總是可以的。
  
  秦冰一愣,顯然沒反應過來,只是本能地說:「可以是可以,但他昨晚一宿沒睡。這會兒,怕是剛睡下。」
  
  喲,一宿沒睡陪佳人。蘇婉兒內心鄙夷,但還是掏出電話打過去。原本以為睡覺的人不會這麼快接電話,結果電話才響了一聲,他就接起來,哈哈一笑,說:「華寶,你果然打電話來了。」
  
  「哼,你這是什麼話?」蘇婉兒不悅。聽他那話的意思,就是早就算到她會打電話過去。
  「我的華寶聰明伶俐。做事謹慎小心。好了,秦冰是我的左膀右臂,你大可信任他。是我有些累,並且還有一些事要處理,所以,才讓他送你去總院,看看你我的爺爺。這些門面上的事,即使你不喜歡,也得做一做。」葉瑾之語氣恢復平靜。蘇婉兒倒真是聽出幾絲的疲憊。
  
  蘇婉兒心裡一半是感激他想得周全,另一方面也不玩戲謔他一下,說:「喲,昨天就讓你好好注意身體的。你不聽,看吧。吃虧了吧。」
  
  「華寶,你上房揭瓦了。以後好好收拾你。」葉瑾之說,語氣還很悠閒。
  
  既然證實秦冰確實是他派來的,就沒必要與之廢話。蘇婉兒立馬掛了電話,對秦冰淡然一句:「出發吧。」
  
  秦冰十分禮貌,車也開得平穩,且對路況很熟悉,不一會兒就到了總院。出於禮貌,先去看陳老狐狸。病房裡,陳雲華與陳澤林在外間對弈,趙醫生守在裡間,蘇婉兒輕輕推門進去,躡手躡腳走過去。趙醫生站起身說:「剛睡下。情況比較穩定。敏華放心了。」
  
  蘇婉兒點點頭,在床邊站定仔細端詳陳老狐狸。瘦削的身體睡在寬大的床上,似乎隨時都會消了痕跡似的。讓人很難想像這為就是昔年走南闖北的鐵血男子,在疆場縱橫馳騁馳騁,而後威震西北、保得西北一方安寧的英氣將軍。
  
  人生,最是無情的就是時間。
  
  蘇婉兒看到似乎行將就木一樣的陳老狐狸,不由得無端傷感,也十分心疼。這樣一個人,為了家族的榮譽,竟然在百歲高齡還不能遛鳥下棋,還要為整個家族謀劃。
  
  站了片刻,蘇婉兒便準備去樓下看葉老狐狸。誰知才轉身,陳老狐狸就醒了,並且叫了一聲「敏華」。蘇婉兒立馬轉過去應聲,語氣柔和,說:「爺爺,我在。」
  
  陳老狐狸悠悠睜開眼,輕輕笑了,說:「瑾之昨天傍晚來看過我,說了你們的婚禮規格。敏華,這是葉家最高的婚禮規格。就算是在這些孩子裡面,這婚禮絕對夠得上規格了。」
  
  蘇婉兒笑笑,不知道說什麼好。陳老狐狸卻繼續說:「瑾之這孩子,懂分寸。這樣盛大的婚禮。敏華,無論之前是爺爺逼你的,還是別的原因。既然嫁給了瑾之。那麼,就當他是你的丈夫,像一個妻子守護丈夫那樣去愛護他,守護他。孩子,這才是對人生這道命題做好的解答。別的解法都不如這好。瑾之這孩子,我看著長大的。昔年,還被扔在西北軍中受訓過。爺爺在快一百歲了,這些年不是虛度的。」
  
  蘇婉兒知道這是這位老人對自已的愛護與歉意,十分誠懇地道謝。
  
  不過,這形勢似乎不好,不管是苗秀芝,還是陳老狐狸,竟然都開始給這個虛偽的、陰險的極品狐狸男貼好人標籤。那麼,如果以後自已被欺負了,很可能會申訴無門的。這情況真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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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10:28 |只看該作者
  第095章 我的瑾之
  
  陳老狐狸是真的累了,說了一番話,便是揮手讓蘇婉兒去忙婚禮,說這婚期將近,還抱歉地說是陳家對不住她,連個訂婚都沒有就直接結婚。
  
  蘇婉兒又安慰一番,直到陳老狐狸睡著,才下樓去看葉老狐狸。警衛都認識她,也就不攔,只是例行公事地檢查一番,然後有人去通報。經過一番折騰,蘇婉兒才見到葉老狐狸。
  
  葉老狐狸身體明顯比陳老狐狸硬朗,精神也好得多。蘇婉兒去病房時,葉銘琛正在跟葉老狐狸說話,至於說的什麼,蘇婉兒並不在意。只是有些話有意無意地飄入耳際,卻也有聽不懂的話語,似乎是關於入選與出局的。
  
  蘇婉兒很有禮貌地跟病房裡的葉銘琛和葉老狐狸打招呼。葉銘琛只是掃她一眼,面目平靜地問:「敏華來了。」
  
  「是。」蘇婉兒回答,不由得偷偷看葉銘琛,真是看不出葉銘琛這種平靜如水的神情到底是喜歡她,還是厭惡她。
  
  「我還有些事。那敏華就在這裡陪陪爺爺吧。」葉銘琛站起身,拿了公文包就往外走。
  
  「好,葉伯伯您忙。」蘇婉兒頗為客氣地回答。覺得這人說話總有一種出離的疏離,如同當初的葉瑾之。果然是父子,這性格其實很像。
  
  葉銘琛走後,房間裡只剩了葉老狐狸和蘇婉兒。葉老狐狸將手中的報紙放在一旁,起身擺弄一盆蘆薈。秋天了,蘆薈有一層蒼灰,在透進來的秋陽下有一種從容與滄桑。
  
  蘇婉兒真不知道該如何跟這個老者交流。他明明是很和藹的神情,但全然看不出多少的真誠。所以,覺得彼此之間有隔閡。
  
  房間裡很安靜,頓了一下,她還是硬了頭皮詢問葉老狐狸的身體如何。葉老狐狸倒是對她一笑,說:「人老了,不中用了,就這樣。」
  
  「爺爺,您可是精神矍鑠的。哪裡能呢。」蘇婉兒立馬安慰。自已也覺得這話虛假而無力。其實,安慰人這種事,蘇婉兒向來不怎麼會做。
  
  葉老狐狸笑著搖頭,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招呼了蘇婉兒坐下。這才半開玩笑地說:「哪能不老?人老了就要服老。什麼老驥伏櫪志在千里,那是因為沒有真正的老去。若是真正老去,說個話都不中用了,哪裡還有什麼『志在千里』的。」
  
  葉老狐狸語氣漫不經心,蘇婉兒卻聽得一驚,他這話約莫是在暗指有人逆了他的意。蘇婉兒略略一笑,就大約知道他指的是葉瑾之娶自已這件事。從前後種種看,加上徐尚林給自已的分析,葉老狐狸當初是看中了陳錦華,所以,當時相親的人是葉四。但是世事變遷,陳錦華意外身亡,而葉老狐狸不知道是出於不想兩家的交情斷了,還是因為當初陳錦華去世時,他曾許諾這門親事一定得開。為了這可笑的諾言,這才在時隔三年後提起這門聯姻。
  
  但不管如何,無論是陳麗,還是自已。在葉老狐狸看來,都配不上系出悉心培養的葉三、葉四、葉五。前面的葉家老大資質平庸,聽陳昭華說,葉家老大的從政道路十分淺窄,葉家老二身體一直不好,整個就是文弱書生,做些生意,與自已喜歡考古的妻子一起住在長安,可以說不問世事。
  
  葉六從小就有花花公子潛質,幼兒園就調戲小姑娘,被小姑娘抓破臉,小姑娘還不依不饒發誓要嚴懲色狼。夏可可曾誇張地說起過這件事,據說那位小姑娘就許家的六*小*姐*許靈秀,一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就葉家老六這檔子事,成了圈內永垂不朽的笑話,每次一幫發小聚會,必得當葉六的面提這事。
  
  至於葉雲嘉,因為性格問題,葉老狐狸從來不讓他從政、從軍,一點點政治的事都不讓涉足。甚至他掌控的產業,說白了都是他爹的居多,葉家的產業據說都是上一輩的手裡。
  
  葉老狐狸悉心培養,並認為有潛質的就是葉三、葉四、葉五三個而已。而這其中,葉三不夠沉穩,據說葉五是年少氣盛,唯獨葉家老四是那種沉穩的人。
  
  那麼,葉老狐狸自然不認為一直流落在外的蘇婉兒配得上葉瑾之,於是第一次的相親對像破天荒的是比自已小三歲的葉雲嘉。即便這男人再怎麼成熟,再怎麼學位拿得無敵,會好幾國語言,事實上就是比自已小。這在這種傳統世家,本來就是個禁忌性的事。但葉老狐狸卻不惜這樣做了。
  
  但是,兜兜轉轉,葉雲嘉不曾赴約,出於兩家交情,葉老狐狸拋出葉瑾之,滿以為葉瑾之會反對,畢竟葉瑾之與嚴清雅的事葉老狐狸有所耳聞,而葉瑾之的性格擺在那裡,據說婚事這方面是很反感被人擺佈的。
  
  大約他當初根本沒想到葉瑾之會答應,也只是拉他做個場面。可是,葉瑾之卻有別的打算,抽風一樣地不在他掌控之內。至於之後,爺孫倆有沒有過什麼爭吵與衝突,蘇婉兒不得而知。但聽得葉老狐狸說這些話,想必他是很明確地告訴過葉瑾之不能娶她,可葉瑾之必定是沒有聽他的。
  
  蘇婉兒綜合種種觀察以及徐尚林的分析,這才篤定這情況。但她裝著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笑,說:「爺爺,您多慮了。您可是葉家的主心骨呢。就是瑾之那樣極少表達感情的人,也曾說起,爺爺的目光長遠得很,說若不是爺爺您,葉家這家業可不得能到今天這樣的勝景呢。」
  
  反正說奉承話也不怕被戳穿,再說了,編排的是葉瑾之,即便被葉老狐狸問起,葉瑾之也不會拆她的台。畢竟,她名義上是他的妻子,拆她的台就等於搬石頭砸自已的腳。
  
  「原本還擔心你跟瑾之不和。卻沒想到,他倒是願意跟你說話。」葉老狐狸說,拈了棋子在一旁閒敲,那眼神似有若無地往這邊打量。
  
  蘇婉兒知道他在找尋她說謊的蛛絲馬跡,索性就滴水不漏的神色,一邊削水果,一邊緩緩地說:「之前以為瑾之比較冷。後來熟識,倒覺得他其實是個溫情的人,只不過,大約是太認真,或者考慮太多,也太注重責任。所以,不容易跟人相處罷了。」
  
  蘇婉兒說得像真有那麼回事似的,語氣誠摯,滴水不漏的。說完,還笑吟吟地遞蘋果給葉老狐狸。心裡卻是說:葉瑾之,我算對得起你了,把你誇成一朵花,也沒給你落井下石的,還讚美你是個「溫情」的人,其實你哪裡有一絲一毫的溫情;還說你做人認真、注重責任,其實你是一肚子想整人的壞水,巴不得看到別人落難。
  
  葉老狐狸擺擺手,指了指杯中的蜂蜜茶,說:「你吃。」
  
  「謝謝爺爺。」蘇婉兒甜甜一笑,經過最初的不適,這時候,已經將葉老狐狸當作一個老者,而不是葉家的掌權人。
  
  葉老狐狸瞇了眼,略略感歎一聲,說:「罷了,我老了。」
  
  「爺爺。」蘇婉兒撒嬌地喊了一聲。
  
  葉老狐狸嗎蹙了眉,臉上還懸了笑,說:「好了,爺爺不說這些。敏華,瑾之昨天帶你去江府郡園了麼?」
  
  蘇婉兒點點頭,說:「是的,瑾之說就在那邊舉行婚禮。還告訴我那裡是祖奶奶家的祖屋呢。」
  
  「感覺那裡如何?」葉老狐狸問。
  
  蘇婉兒總覺得他有別的用意,但也不好探究。所以,只是展了眉,眉飛色舞地說:「非常美。現在是秋天,更有一種震撼的美。」
  
  「嗯。」葉老狐狸喝了一口茶,又問:「可有見到什麼人?」
  
  「哦,僱傭來打掃的,還有周伯,說讓我過一陣子去那邊住,接受儀式培訓的。」蘇婉兒回答,略去了江府門生那一段,她直覺知道那一段並不是什麼好事。
  
  葉老狐狸緩緩放下杯子,臉上有略微的懷疑,似乎又不好問什麼,只是拿了幾顆棋子隨意放置,片刻後,才問:「瑾之沒跟你說別的?他這導遊可當得差了。」
  
  「瑾之工作忙,連午休都沒顧上,就帶我過去瞧。他累得很,就在那邊休息,我一個人轉了轉。倒是十分喜歡那邊的裝潢。讓人想起『禮儀之邦』的古典。」蘇婉兒三言兩語,算作對江府郡園的讚美,也是為葉瑾之樹立良好形象。
  
  葉老狐狸一聽,臉上倒是露出笑,說:「難得你能體諒他,還看得到他的優點。不過,敏華,我還是問你一句:你是真心誠意要嫁給瑾之?」
  
  「自然是。」蘇婉兒回答。心裡卻是補充:自然是真心誠意,這真心誠意也不定關乎愛情。
  
  「這請柬若是送出去,可就開弓沒有回頭箭的,一輩子的幸福,你可要想清楚。還有,葉家男人是不許離婚的。所以,無論如何,你跟瑾之都要一輩子的,無論嚴清雅的事處理沒有處理。爺爺沒有孫女兒,第一眼看到敏華,就甚為喜歡。無奈老四這傢伙,我也是十分瞭解。這事,爺爺也只能這樣直接跟你開口了。」葉老狐狸很認真地說。看似在為蘇婉兒考慮,但句句都在勸說她不要嫁給葉瑾之。看來,徐尚林的分析全都是正確的。
  
  有那麼一瞬,蘇婉兒也有些動搖。於是,愣了片刻,她才展演一笑,說:「爺爺,我懂瑾之,也堅信自已會幸福。」
  
  「孩子,你不懂。兩個人相愛在一起,無論什麼困難都可以克服。比如我和我的妻子。但是,如果不夠相愛,就不會寬容對方。如果只有一個人很愛對方,一味付出,也會很累的。你這傻孩子,瑾之現在還有嚴清雅。」葉老狐狸繼續說,仿若十分疼惜蘇婉兒。
  
  如果自已真是愛上葉瑾之,怕聽了這些話,斷不可能嫁的。可是,自已跟葉瑾之只是合作夥伴而已,所以,也老狐狸這番話沒有作用。
  
  她只是搖搖頭,堅定地說:「爺爺。瑾之是個重承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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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10:43 |只看該作者
  第096章 老狐狸之心
  
  葉老狐狸漫不經心地瞧了蘇婉兒一眼,神色也嚴肅了,說:「若不是小七,我倒不知道敏華兒時流落在外了。」
  
  喲,他這老狐狸能不知道?蘇婉兒心裡跟明鏡似的。這葉家的一家之長,要讓一個人入葉家,必得是知根知底。何況蘇婉兒從陳家出現得這樣離奇,他不可能不去查。
  
  蘇婉兒清楚,但也不可能傻到是戳穿一個人的謊言。俗話說戳穿一個人的謊言等於扇別人嘴巴,那是奇恥大辱。若這般做,必得是樹敵無數的。
  
  所以,她只是眸光波瀾不驚看著葉老狐狸,很從容地回答:「時間倉促,一直沒有跟爺爺您講。不過,這事,我跟瑾之說過。大約是他太忙,忘了告訴爺爺您。真是十分抱歉。」
  
  蘇婉兒一番話不卑不亢,沒有閃躲,沒有否定。豈還將這一切都推到葉瑾之身上。本來嘛,那廝就知道自已的身份,他是否對葉老狐狸說過並不重要。反正這句話一出,他就是沒跟葉老狐狸說過。
  
  「哦。」葉老狐狸慢慢靠到椅子上,緩緩地說:「倒還真是時間倉促,你跟爺爺也沒好好說過話。算是爺爺錯過你了。」
  
  蘇婉兒佔了上風,卻還是不依了,立馬說:「這哪能怪爺爺呢。只是時機都不對罷了。今天,我還得感謝瑾之呢。」
  
  她一說,又提到葉瑾之,真是做足了恩愛的表象。葉老狐狸似乎也有些詫異,瞇了眼瞧過來,像是十分疑惑地問:「哦?怎麼感謝瑾之了?」
  
  「昨天,我們一起寫請柬。下午又帶我去看江府郡園。其實都是百忙中抽出時間來的。受傷復職,之前的準備必然不可少。又要籌備婚禮,我倒是沒幫上什麼,全是難為他了。當時,我在江府郡園,也就是那麼一說,說空了想來看看爺爺。沒想到他倒是就記在心上。今天格外繁忙,也不忘了讓秦冰送我來看爺爺。」蘇婉兒語氣懇切,言辭之間全是對葉瑾之的讚美,並且又恰到好處地秀了一下琴瑟和鳴的恩愛,並且很明確地告訴葉老狐狸,你孫子娶我,是真的愛我。
  
  其實,她自已也清楚,若不是合作關係,葉瑾之這種做法到真是對她極好的。畢竟葉老狐狸不喜歡她,而她作為葉瑾之的妻子,必定會親自面對葉老狐狸的審視與刁難的。與其到婚後才遇見,不如在婚前就放膽讓她解決掉這個問題。
  
  葉老狐狸聽了,神色也沒起什麼變化,只是將棋子一顆一顆地挪來挪去的。過了一會兒,才略歎息說:「也難為瑾之,能這樣去為一個好。」
  
  「瑾之一直都對人很好,也很感性。只是擔負太多,情緒一直斂著,久而久之,不知道怎麼釋放罷了。比如,他倒是隨時都記掛爺爺的康健的。」蘇婉兒繼續說,神色明媚,語氣充滿衷心的讚美。心中暗想:今天讚美這廝可多了,等見到必得要討回應有的報酬。
  
  「就你這丫頭說他好。可不見,在我這裡都是告狀的。」葉老狐狸似乎也是心情好了些。蘇婉兒看他笑容浮在臉上,卻是沒敢有一絲的大意。因為大凡老狐狸都目標明晰,怎麼可能忘記最初的目的。
  
  果然,葉老狐狸將棋子一顆一顆收起來,這才抬頭看了看蘇婉兒,這才又問:「我倒是不明白,陳家怎麼能容許你流落在外呢?」
  
  這一句問得很毒辣,十分不好回答。蘇婉兒很清楚葉老狐狸表明上是在質疑陳家,實際上是在質疑她的身份。若自已如實說了,那麼陳錦華就是浮雲,並且陳老狐狸那邊會顏面掃地。兩隻心懷鬼胎的老狐狸還可能滋生罅隙。
  
  蘇婉兒看著葉老狐狸,歎了一口氣,說:「這也不能怪陳家。爺爺應該知道我爹**事吧。當年,我媽媽在外面生了我和姐姐。我被人販子抱走了。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被我後來的養父母撿到,尚在襁褓中。剛剛喪了女兒,奶水又足,便就將我當親生女兒養了。我爸媽輾轉回到陳家,抱了我姐姐,也是到處尋找我。但都沒結果。後來,也算是機緣巧合。我與四哥是校友,他回學校來做講演,便是看到我,說我跟他家一位嬸嬸很相像。當時,也便是戲言一說。四哥工作也忙,我也忙於學業,也沒在意。直到一年前,那位嬸嬸偶然去滬上,正好那時,我去找四哥拿個資料,這才與我媽不期而遇。之後做了dna,這才與陳家相認。」
  
  蘇婉兒講故事向來就是好手,這會兒這故事編排得順溜,說得有板有眼的。至於葉老狐狸信不信,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解釋滴水不漏,既說明了自已的身份,又保全陳家顏面。
  
  葉老狐狸一聽,「哦」了一聲,又像是十分關心地模樣,問:「一定很苦吧?我聽小七說起,你們家住在很窄的低矮房子裡,夏天沒有風扇、空調的。而且外面巷子口還有水溝,總是發臭。」
  
  葉老狐狸這一句倒真是讓蘇婉兒驚懼,這描述分明就是當年在長安家中的情況。若這葉老狐狸說的是真的,那葉雲嘉難道真的曾出現在自已的生活裡麼?
  
  可是,自已為何橫豎想不起來?蘇婉兒內心驚懼,虧得面上還穩得住,也不追問葉老狐狸,因為這件事必須得問葉雲嘉。所以,她輕歎一聲,說:「養父母都是普通人,條件雖不好,但為人極好,父親是個有責任感的人,勤勞樸實,母親也是良善之人,性格嫻雅端莊。給我的言傳身教一樣沒少。」
  
  這句話不卑不亢,意思是說蘇家夫婦雖然是普通人家,絕不比任何人差。我也配得上你家孫子。
  
  「嗯,也算是敏華洪福,落到這樣的家庭,遇見這樣的好人。」葉老狐狸也感歎。
  
  「是的。我一直都那樣認為。所以,無論如何,都不曾放棄過自已一分一毫,要努力去走正道,過幸福生活。」蘇婉兒說到這裡,倒是神色與語氣都明媚起來。
  
  「敏華是這樣好的孩子。爺爺也是禁不住喜歡。所以,這婚事,還是請你慎重。要不,你見小七一面,也是好的。」葉老狐狸話題一轉,又回到原點。
  
  蘇婉兒臉色微斂,瞧著葉老狐狸,說:「我與瑾之非常慎重。至於,小七,他也是個有分寸的人。見面這事,有時候我還得顧及到瑾之。」
  
  葉老狐狸聽聞,不由得打量蘇婉兒片刻,緩緩地說:「你最好記得你這句話,葉家與陳家都是有頭有臉的。」
  
  「爺爺放心。我陳敏華從小到大,無論是貧富,無論處於哪個位置上。我做的對得起任何人,也對得起我自已。」蘇婉兒的語氣裡也有了一絲的不客氣。
  
  葉老狐狸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嗯」,說:「能自持自知自律,這很好。但一定要時刻謹記。」
  
  蘇婉兒總覺得這葉老狐狸有所指,但不知道是什麼事。於是只是回答:「多謝爺爺教誨。」
  
  葉老狐狸這會兒卻是站起身,說:「罷了,你去忙吧。我有些累了。」
  
  這分明是逐客令,蘇婉兒自已也識趣,替葉老狐狸掀開被子,又掖好被角。這才說:「爺爺好好休息。我與瑾之空了,再來看您。」
  
  「去吧。」葉老狐狸揮揮手,半閉了眼,像是十分睏倦的模樣。
  
  蘇婉兒應聲離去。剛到底樓,出了電梯,就看到秦冰站在那裡,十分端正,活脫脫像是站崗的警衛。他看到蘇婉兒下來,立馬微微鞠躬,問:「敏華小姐,還有別的去處嗎?葉隊讓我今天聽您差遣。」
  
  「你那個『您』字就不要用了,聽彆扭。」蘇婉兒說,便是往停車場走。
  
  秦冰立馬斬釘截鐵地回答,說:「是。」那樣子太過嚴肅,但是讓人覺出一些的喜劇效果來,蘇婉兒也不由得抿唇一笑,卻不說話,只盤算該打個電話給葉雲嘉詢問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是,蘇婉兒立馬打電話給葉雲嘉。打的是上次他留下的二十四小時開機的私人手機號碼。電話才一響,那邊就接起來,葉雲嘉似乎十分興奮地喊了一聲:「小喬。」
  
  這男人真讓人無語,現在已經不喊敏華,直接喊小喬了。好吧,這不是計較的重點。蘇婉兒抿了唇,忍住批評他的衝動,無精打采地應答一聲。
  
  「你怎麼給我打電話了?」他問,語氣終於正常一點,恢復冷靜。
  
  「你現在在何處?」蘇婉兒問。有些話必定要當面詢問才妥當。
  
  「回廣城了。你若要見我,我馬上飛過來。」葉雲嘉回答,斬釘截鐵。
  
  「那不必。我一會兒回去再給你打電話,有很重要的事詢問你。好了,你去忙吧。」蘇婉兒說,然後也不等葉雲嘉多廢話,逕直掛了電話,吩咐秦冰送自已回去。
  
  原本以為可以回去趕上午飯,但京城又堵車,蘇婉兒吃了一些餅乾,在車上昏昏欲睡許久,折騰到下午…過,才在秦冰的抱歉聲中回到陳雲華的別墅。苗秀芝不在,那位狐狸眼的女子倒是十分和氣,也很精明,吩咐廚房為她做了她喜歡的菜色。
  
  蘇婉兒說謝謝,忽然覺得這女子的段位很高,能這樣沒名沒分地守著一個男人,這也是需要魄力、耐心、勇氣的。但蘇婉兒並沒有多餘的時間想這女子如何,因為她吃飯到一半,就有一人唰啦啦就閃過來,毫不客氣在她對面拉開椅子坐下,說:「累死我了,餓死我了。」
  
  蘇婉兒怔怔地看著對面坐下的葉雲嘉,問:「你怎麼來了?」
  
  「你打電話給我,肯定有事。我當然要來。」他說,那天經地義的樣子讓蘇婉兒忽然想哭,只那樣看著他。
  
  他卻是自動接過傭人遞過來的筷子毫不客氣地對付麻婆豆腐,說:「我都沒吃飯,你知道,飛機餐又難吃。」「打電話就好。你犯不著跑這趟。」蘇婉兒說,有些許的責怪。
  
  葉雲嘉呵呵一笑,也只是對付的飯菜,然後嘿嘿笑著說:「我喜歡京城這城市啊。所以,好不容易有個借口回來,怎麼能放過這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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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10:55 |只看該作者
  第097章 葉雲嘉所謂的往事
  
  蘇婉兒不語,只對付飯菜,偶爾看對面的葉雲嘉,吃得風捲殘雲,毫無斯文相。
  
  「你慢些。」蘇婉兒忍不住說。
  
  葉雲嘉只是一笑,說:「好多年沒吃這鹹菜了,不過,如果有烙餅更好了。但這些年吃的都不地道。」
  
  「那什麼樣的才地道?」蘇婉兒問。心裡卻是緊張。
  
  因為在長安時,家裡很愛做烙餅,配媽媽做的鹹菜。爸爸是烙餅的好手,用的是西北特有的烙餅方式,是將光溜溜的鵝卵石炒熟了,在鵝卵石上烙餅。那烙餅很薄,有一種特有的香味,酥香脆薄。那時,爸爸只要有空,就愛做。因為大哥和自已總是嘴饞,嚷著要吃。
  
  「嗯,其實我喜歡吃一種特殊的烙餅。」葉雲嘉說,又去對付那小碟子裡的鹹菜顆。
  
  「烙餅就是烙餅,還有什麼特殊不特殊的。」蘇婉兒漫不經心地說,慢騰騰地舀了雞湯小口喝,等待葉雲嘉的下文。如果葉老狐狸沒有說謊,那麼,葉雲嘉曾經就一定出現過在自已的生命裡。只是這樣無痕跡真讓人覺得心裡堵得慌,她蘇婉兒自認為不是會遺忘過去的人。
  
  「虧得你還在長安住過。可不知道長安有一種烙餅,是將鵝卵石炒熟,然後在鵝卵石上烙薄餅的麼?」葉雲嘉娓娓道來,語氣那樣平靜。蘇婉兒心裡卻是軒然大*。其實,這種烙餅不是長安所有,而是在華山之下的地區才有。因為媽媽喜歡吃,爸爸便是去學了,連這鵝卵石都是爸爸跟哥哥一起去河床上精選的。
  
  「哦。據我所知,長安地區沒有這種烙餅,得是華山山腳下才會有。」蘇婉兒語氣淡然,很認真地糾正。
  
  葉雲嘉眉頭一蹙,神色有些不相信,問:「真的?」
  
  「嗯。真的。」蘇婉兒很篤定。
  
  「那得是我記錯了。」葉雲嘉說,繼續對付稀飯鹹菜,順帶將那麻婆豆腐一併拿過去放在他面前,完全無視蘇婉兒的需求。
  
  「大約是。不過,長安也有人會做的。」蘇婉兒不疾不徐地說。然後慢悠悠喝一口雞湯,裝著不經意地抬眉掃了葉雲嘉一眼。
  
  葉雲嘉神色如常,只是「哦」了一聲,繼續吃飯,這話題從這裡算是斷了。蘇婉兒也不好繼續追問,只是又喝了一碗雞湯。而葉雲嘉還在吃飯,她即便吃好了,也不能隨便離席,便在那裡候著。
  
  過了一會兒,葉雲嘉酒足飯飽,十分滿足地靠在椅子上,很滿足地說:「好久沒吃過這樣好吃的飯菜了。」
  
  蘇婉兒笑了笑,讓人將碗筷收走。便站起身,說:「這外面天色甚好。秋高氣爽的。出去走走吧。」
  
  她當然是先發制人,不然讓這傢伙捷足先登,說去房間喝茶,自已也不好拒絕。但跟即將成為自已小叔子的男人共處一室,且這個男人還對自已有些企圖,這是非常不明智的舉動。稍有不慎,有心人一添油加醋,怕得就是給陳、葉兩家抹黑,也會讓葉瑾之顏面掃地,更重要的是可能會傷害了葉雲嘉,而他的脾氣暴戾是出了名的,指不定就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來。
  
  「好。」葉雲嘉回答,神色愉快,側過臉瞧落地窗外的庭院,於是側臉就映了一些日光的亮色,讓這原本英俊的男人看起來更有一種格外的光華燦爛,甚為好看。只是這傢伙的臉色到底是過於蒼白,像是有些營養不良了。大約從來不是個好好吃飯的主,瞧那身材那樣瘦削。
  
  「京城晴朗的初秋倒真是美。還真是應了『秋高氣爽』那個詞。」葉雲嘉讚美窗外景色,突然就笑著轉過臉來。將正在暗自打量他的蘇婉兒逮個正著。他一愣,蘇婉兒也是一愣,立馬轉開臉,有些不自在地說:「是啊。北地的初秋跟南邊自是不同了。好了,出去走走吧。」
  
  她一邊說,一邊就拉開落地窗大步往院子裡去。晴朗的秋日,落了金黃的日光,樹木落了葉,顯出橫斜的疏條,透著繁盛的滄桑。
  
  蘇婉兒走了一段,在鵝卵石的小徑盡頭的花亭裡挑了鞦韆坐下,葉雲嘉也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坐下。他不說話,就那樣放鬆地坐著,用一種柔和的眼神看過來。蘇婉兒只覺得那眼神太柔和,像是一片溫柔而寧靜的大海,要將她整個包圍。
  
  她如臨大敵。這個男人怎麼可以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已。她垂了眸,看到地上的落葉有細膩的紋路。然後,蘇婉兒聽到葉雲嘉柔和的聲音,他喊:「小喬。」
  
  「那是過去的名字。不要叫。還有憑什麼叫我小喬。」蘇婉兒語氣有些不悅,心裡有些煩亂。
  
  「你曾經站在我面前,對我說你叫蘇小喬。」葉雲嘉緩緩地說。
  
  蘇婉兒聽得更煩亂,立馬抬眉冷冷地掃他一眼,說:「你說,什麼時候,什麼地點?」
  
  她語氣有些惡狠狠的。葉雲嘉眉頭微微蹙起,眸子卻依舊沒有凶狠的意味,只是有些哀傷地看她。那神色讓蘇婉兒覺得很有罪惡感,像是自已傷害了無辜的人。
  
  「對不起。我脾氣不好。」蘇婉兒立馬道歉,總覺得葉家兄弟真是可以氣死人。一跟他們接觸就讓人窩火生氣。
  
  「呵呵,這才是你。」葉雲嘉說,語氣裡竟然帶了些許的開心。這才蘇婉兒再度確信這人在自已的青春年少曾出現過。她不由得問:「告訴我,你是誰?」
  
  「葉家老七,葉雲嘉。」他一字一頓地回答。
  
  這當然不是蘇婉兒要的答案。她瞧了瞧他,終究還是壓住火,說:「今天,我去醫院看了爺爺。他說你曾告訴他,我是你的舊識。並且還描述了我西北家中的情景。」
  
  「那你相信嗎?」不跳字。葉雲嘉問,好看的臉上浮了一種捉摸不透的淺笑,像是在探究什麼。
  
  他的語氣這樣戲謔,讓蘇婉兒一時拿捏不定。如果這個男人對自已的調查很細緻的話,也可以說出自已家中的情況。自已的脾氣,可以走訪熟識的人調查。
  
  但是,結合葉雲嘉在咖啡廳說的那些話,以及後來的種種莫名其妙的話語,又讓人覺得他確實出現過。所以,蘇婉兒也將眸光調整到平靜,臉上掛了神秘莫測的淺笑,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雲嘉說,我就相信。」
  
  這一句話後,蘇婉兒看到葉雲嘉臉上的笑慢慢擴大,一點一點地綻開,酒窩那樣的好看。
  
  「小喬,你這句話就夠了。」葉雲嘉說。
  
  她只是笑,等待答案。她看著葉雲嘉張張嘴,以為他要說什麼了。他卻只是說:「不錯,我們曾經相遇,有短暫的相處。還在同一張床上睡了幾晚。」
  
  「什麼?」蘇婉兒有些驚訝。
  
  曾經相遇、短暫相處,在同一張床上睡了幾晚上。如果綜合他說的這些條件,那麼,倏然跳入腦海的就是銀座八樓。、
  
  可那時,葉雲嘉不過十二三歲,即便發育再早,也只是個孩子,而銀座八樓那人,明顯是個男子,身材比現在的葉雲嘉稍矮一點,卻比他要魁梧一些;再說了,別人喊那人「四少」,而葉雲嘉在家族排名老七。
  
  那麼,如果不是銀座八樓。她蘇婉兒又怎麼可能跟一個男子睡了幾晚上,自已卻完全沒有印象呢?難道是這傢伙居然神通得查到當年銀座八樓的秘密,然後胡編亂造的?
  
  「你瞎說的。」蘇婉兒十分篤定地說。
  
  葉雲嘉聳聳肩,作出一臉很受傷的表情,數落蘇婉兒,說:「小喬,是你剛說『雲嘉說,我就相信』的,可是我說實話,你為什麼不相信呢?」
  
  「我不可能跟一個男人睡。我的家教根本不允許。」蘇婉兒基本上是壓抑著聲音,但神情動作完全是咆哮狀。
  
  葉雲嘉一下子站起身,有點無可奈何地說:「你呀,怎麼就不肯相信我呢?」
  
  「那你說如何相遇,時間地點,當時情況。還有如何相處,後來又是如何告別?」蘇婉兒一長串的問題爆出去。
  
  葉雲嘉一步就跨過來站在她面前,說:「蘇小喬,你這個名字,我不是調查得知的。是我原本就知道。你真是笨。」
  
  蘇婉兒抿了唇,有點豁然開朗。如果他知道蘇小喬這個名字,那麼說明他們的相遇就是在她離開長安之前。那時候的葉雲嘉只是個孩子,那麼相遇、短暫相處也未嘗不可能。那時候,她蘇婉兒可是那一帶的孩子王,頗具領袖氣質,不過,因為小夥伴眾多,她也不可能一一記得,更不可能記得貧民窟流水一樣來來去去的小夥伴裡有姓葉的。
  
  可是,跟他睡一張床幾個晚上這件事,她真是覺得不敢苟同,暗想一定是這人添油加醋。於是掃了他一眼,問:「一起睡那個事,你編的吧。」
  
  葉雲嘉搖搖頭,很篤定的語氣:「千真萬確,如有虛假,不得好死。」他還舉手爪發誓。
  
  蘇婉兒最不喜歡這樣,沉了臉,說:「多大的事?你就這樣。」
  
  「很大的事。小喬不信任我。」葉雲嘉說,語氣十分認真。
  
  蘇婉兒再度煩躁,有些不耐煩地說:「你速度說了。我不喜歡猜謎語。」
  
  「看來,你早就將我忘得一乾二淨。」葉雲嘉神色語氣皆落寞。
  
  蘇婉兒心裡有皺褶的微疼,她輕歎一聲,說:「對不起,雲嘉,你告訴我吧。」
  
  葉雲嘉輕輕一笑,說:「好。但是——」他頓了頓,繼續說:「你先告訴我,你非得要嫁給葉瑾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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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11:10 |只看該作者
  第098章 雲嘉的功力不一般
  
  又是這個問題,蘇婉兒有跳起來捶死葉雲嘉的衝動。
  
  「你說,憑你的心,非得嫁給葉瑾之不可麼?」葉雲嘉問,語氣十分固執,像是個非得要糖果的小孩。
  
  蘇婉兒無可奈何,不由得輕歎一口氣,說:「這問題,我已經告訴過你了。你還問這做什麼。」
  
  「我也可以給你那樣規格的婚禮。若你要的是葉家繼承人夫人的這個位置,我也可以拿過來。」葉雲嘉一字一頓地說,一臉的嚴肅認真,惹得蘇婉兒心裡極度的不舒服。原來在葉雲嘉看來,自已就是這樣愛慕虛榮的女子。而他偏偏還一臉固執,只站在那裡等蘇婉兒的回答。
  
  「你覺得我嫁給葉瑾之是因為這些?」蘇婉兒問,語氣裡有壓不住的怒。
  
  「你不是那樣的人。我只是說如果你喜歡。我可以為你做這些。」葉雲嘉解釋,語氣有點慌,像是怕蘇婉兒生氣。
  
  蘇婉兒站起身,往旁邊的花架移步,一是緩和氣氛,二是跟他保持一段距離。這樣過了片刻,她才隔了一段距離看他,說:「爺爺告訴,你我兒時舊識。我就一直在琢磨你是誰。但你這樣的人,家教自然不一般,而我兒時玩伴皆是貧民窟的孩子。父母每天都是勞作才有飯吃的。我想來想去,便不能想起。這算是對不起你。可你為何非得揪著一個已經說清的問題不放?」
  
  「因為——」他說,神色還是十分認真,然後頓了一下,說:「因為這對我很重要。」
  
  蘇婉兒只覺得心裡一片焦灼,如同咀嚼最辣的辣椒,口鼻裡全是那種無處躲藏的嗆人。她也不是沒有期待過愛情。
  
  哪個女子不懷春?哪個女子不在青春少艾時,就在冥想裡勾勒自已的夢中情人?那個人一定要有溫暖的笑,乾淨的氣息,溫柔的眼神,果敢的判斷,能遮風擋雨,能愛自已如女如母如友如妻。而他給予自已的愛情,一定是日光和暖,春水映梨花的美好與渾然天成;抑或是人群裡只看了一眼,就能彼此永不相忘、永不放棄。
  
  那樣的,才是愛情;那樣的男人,才是人間的極品。
  
  可是,如今,葉雲嘉分明是在表達他很愛自已。為何自已全然沒有愛情來臨的幸福以及那樣等了許久終於遇見的驚喜?這傢伙固執得讓人心疼又心煩。
  
  「小喬,可不可以不要嫁給葉瑾之?」葉雲嘉很小聲地問。
  
  蘇婉兒不語,即便她不想嫁給葉瑾之。但形勢所迫,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不能拿爸爸和大哥的安穩生活冒險,也不能輕易去背負上陳老狐狸這條人命。何況這一條路不全是絕境,於她也不是沒有好處。最起碼,她會開闊另一番眼界,有另一種提升。
  
  至於愛情,如果遇見。那麼那個人很愛自已,一定會理解自已今天所做的決定。再說,如果真遇見那麼一個人,自已也會奮不顧身。雖然,看到了很多有情人終究陌路的例子,她還是始終堅信:一直走,一直走,堅定不移,永不放棄自已,永遠讓自已保持一種美好的狀態。就一定會遇見自已想要的那個人。
  
  「小喬。」葉雲嘉有些著急,幾步走過來。此時,蘇婉兒站在花架下,葉雲嘉就站在亭子裡,兩人隔了低低的欄杆對望。
  
  他是極好看的男子,因為年輕,皮膚十分乾淨,眼神明亮。蘇婉兒微微瞇起眼,平心而論,這男人其實極富吸引力。不過,這個性實在讓人夠累的。
  
  「小喬,可不可以?」葉雲嘉像是孩子,語氣越發怯生生的,那神色也全然是期待。這一刻的葉雲嘉更像是個無助的孩子,想要緊緊抓住她一般。
  
  這一瞬間,蘇婉兒忽然覺得搖頭或者回答「不可以」竟然是那樣難以啟齒。仿若一說出去,就傷害了他,便全是自已的罪過。
  
  她看著他,露出為難的神色,抿唇不語。然後,蘇婉兒看到他臉上如花頹敗的哀傷漸漸浮起,那種神色讓她心裡全然荒蕪,恨不得抽打自已。這男人從小就那樣荒涼地走過來,自已卻還要在這荒涼裡添上一筆。
  
  忽然,葉雲嘉莞爾一笑,那笑竟然是溫暖四溢的,他神情輕鬆起來,朗聲說:「蘇小喬,你真沒出息。我開玩笑的,瞧把你嚇得。」
  
  他笑得那樣天衣無縫的美。連蘇婉兒幾乎都感覺自已是被他惡作劇了,不由得薄嗔淺怒地白他一眼,吐出一個「你——」字。葉雲嘉嘿嘿一笑,轉臉看旁邊的一盆菊花,在那裡辨認,說以後會開紅色的菊花。
  
  蘇婉兒看去,也一併看到他轉過臉的剎那,唇邊的那一抹落寞。她心不在焉地問:「是嗎?」不跳字。心裡卻是落寞,想:也許,有些人天生就是注定用來錯過的。
  
  葉雲嘉自顧自地說他喜歡其實喜歡養花的,只不過小時候,媽媽不喜歡家裡擺亂七八糟的花,只能種玫瑰花。所以,別的花全都給扔了。
  
  他的語氣不無遺憾,之後又像是閒話家常,笑著說:「我不怕小喬笑話。我媽一直都是個歇斯底里的人。雖然算是知名的珠寶設計師。但脾氣壞得很。那時,不在家,一在家就拿我出氣。」
  
  他雲淡風輕的口吻讓蘇婉兒連安慰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靜默在一旁聆聽。他說了一陣便是在亭子的欄杆上坐下,仍有略略西斜的日光撒在他掌中。
  
  蘇婉兒看到日光下,他的手掌紋路清晰,分明是斷掌。兒時,聽外公家族的人總說斷掌的人,一生都坎坷。她看得心裡寸寸發涼,雖然秋日的日光這樣美好。
  
  他忽然抬頭,說:「小喬,我昨天傍晚收到快遞送來的你與葉瑾之結婚的請柬。」
  
  「昨天?」蘇婉兒有些驚訝。昨天才寫完,葉瑾之居然就派發出去了。
  
  「嗯,看到地點,倒真讓我驚訝一番。瑾之這樣有魄力,竟然選在江府郡園。那裡的儀式很複雜。」葉雲嘉說,而後又忽然很認真地說:「小喬,有件事你要清楚。如果一旦在那裡舉行婚禮,意味著除非你死,否則都不可能離婚。」
  
  蘇婉兒心裡又是一驚。先前,夏可可曾說過葉家不允許離婚,卻沒想到在江府郡園舉行儀式竟還有這樣變態的規矩。不過,她是她自已的,一旦有什麼事,誰也不能阻止她。
  
  「我是我自已的。誰也沒有阻止我的權力。」蘇婉兒緩緩地說。這一刻,忽然有點擔憂,有點底氣不足。
  
  「傻瓜。總是只為別人考慮。你可曾想過你自已?」他語氣疼惜。
  
  蘇婉兒抿唇一笑,說:「瞧你,說得我多偉大似的。我也是有所圖的。」
  
  「哼,我還不知道你。」葉雲嘉白她一眼,居然一下子伸手揉她的短髮。
  這動作很像是對待貓貓狗狗的,尤其是一個比自已還小的男人來做這個動作。蘇婉兒輕輕退後一步躲開,正想要發作,心裡卻忽然亮堂:呸,之前不是要問兒時相識的事情麼?這小子將自已往溝裡帶,跑題都跑十萬八千里了。
  
  「葉雲嘉。」她不悅地喊一聲。聲音不小。
  
  葉雲嘉一愣,問:「怎麼了?」
  
  蘇婉兒清清嗓子,問:「葉雲嘉,你若真跟我認識,就說說我們小時候的事唄。」
  
  「小時候啊。剛不是說了麼?不經意相遇,短暫相處,睡了幾個晚上。」葉雲嘉回答,一副欠揍的表情。
  
  「呸。給姐姐說詳細一點。」蘇婉兒被逼得凶相畢露,小時候在幼兒園恐嚇小朋友的凶相又出現了。
  
  「呀,蘇小喬淑女,形象。」葉雲嘉立馬提醒,一個箭步跳出亭子,逕直就往花架下來。
  
  「毛的淑女。速度告訴我。」蘇婉兒惡狠狠地說。
  
  葉雲嘉靠著花架,聳聳肩說:「小喬,其實這形象不適合你。你要是淑女一點,溫柔一點,我估計細節都說了。」
  
  這小男人居然在調戲自已。蘇婉兒橫掃他一眼,說:「這是給你最後一次說的機會。以後,你說我也不聽了。」
  
  她語氣冷然,心裡也這樣決定的。葉雲嘉一聽,不由得仔細看她,試探性地問:「生氣了?」
  
  蘇婉兒不語,葉雲嘉歎息一聲,說:「真沒趣,開個玩笑都不行。好了,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真的嫁給葉瑾之。」
  
  「葉雲嘉。」蘇婉兒終於壓抑不住地咆哮起來,恨不得衝上去狠狠地咬葉雲嘉一口,連帶扯下一塊肉來。
  
  「在。」他斬釘截鐵地回答。
  
  這小男人居然在調戲自已。蘇婉兒橫掃他一眼,說:「這是給你最後一次說的機會。以後,你說我也不聽了。」
  
  她語氣冷然,心裡也這樣決定的。葉雲嘉一聽,不由得仔細看她,試探性地問:「生氣了?」
  
  蘇婉兒不語,葉雲嘉歎息一聲,說:「真沒趣,開個玩笑都不行。好了,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真的嫁給葉瑾之。」
  
  「葉雲嘉。」蘇婉兒終於壓抑不住地咆哮起來,恨不得衝上去狠狠地咬葉雲嘉一口,連帶扯下一塊肉來。
  
  「在。」他斬釘截鐵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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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11:31 |只看該作者
  第099章 記憶之門(一)
  
  一句話,將蘇婉兒帶入回憶。她沿著記憶的牆根追溯八年前。模糊的記憶裡,似乎真有一個不會說話的小男孩受了傷,胳膊流著血倔強推開她家的木門,逕直跑到院落裡來。
  
  「那天,似乎日光強盛?」蘇婉兒有些不確定地說,以眼神詢問葉雲嘉,試圖得到他的認可。然而,葉雲嘉沉默不語,神色平靜地看著她。
  
  「看我幹嘛?」蘇婉兒問,覺得葉雲嘉這神色神叨叨的。
  
  「我剛說過,如果你不嫁給我。我永遠不會告訴你任何一點點的細節。」葉雲嘉說得天經地義,臉上有視死如歸的神色。
  
  蘇婉兒只覺得一把火「蹭」地冒上來。她又有捶打這男人的衝動,她咬牙切齒地說:「你說一下,又不會死?」
  
  「你這語氣真像當年,我喜歡極了。」葉雲嘉完全跑題,笑逐顏開,一臉欠揍樣。
  
  蘇婉兒清清嗓子,暗暗告誡自己要沉住氣。但還是忍不住狠狠瞪他一眼,說:「憲法都還有修改的時候。你剛說的話推翻一下,會要你命啊?」
  
  「對不起。會——,所以,不能告訴你。」葉雲嘉立馬回答,神色語氣皆嚴肅認真。
  
  蘇婉兒哭笑不得,只是無可奈何的一句,說:「我怎麼發覺跟你溝通這麼困難呢?明明很簡單的事,你卻弄成這樣。」
  
  「你是在怪我?」葉雲嘉輕聲問,臉上浮起輕飄飄的落寞。蘇婉兒看得心酸煩亂,搖搖頭,歎息一聲,說:「葉雲嘉,說實話,通過這麼些日子,我跟你的接觸。我發覺你——」
  
  「我怎麼了?是不是終於發現我很愛你?」葉雲嘉立刻問,語氣高興,又往前走了幾步,離蘇婉兒很近。
  
  蘇婉兒斜睨他一眼,覺得這人的腦補水平也是極品啊。
  
  「嗯,我就是運氣差了點而已。對不對?」葉雲嘉繼續追問,語氣落寞了一些。
  
  蘇婉兒深深吐出一口鬱悶之氣,惡狠狠地說:「葉雲嘉,你這樣不行的,活的一點都不真實。」
  
  「我覺得很真實,我很清楚自己的一言一行,清楚自己的目標。」葉雲嘉回答。
  
  「你不覺得你活得很小說麼?你自己在那裡上演一個角色,無視周圍的眾人,還演得投入。」蘇婉兒終於還是沒忍住,將這話說出來。然後看到葉雲嘉的臉色驟然變了,陰沉沉的十分嚇人,像是暴風雨即將來的天空。
  
  「那個——,你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的,我——」蘇婉兒怯生生地說,葉雲嘉越發陰沉了臉,然後轉身大步走了,手一揮,說:「我不會出席你的婚禮。明天,我要去瑞士考察。」
  
  蘇婉兒沒有說話,只看到葉雲嘉大步走出陳家花園。日光西斜,映了金黃的落葉,刺得人睜不開眼。直到葉雲嘉消失在視線裡,蘇婉兒才一愣,一邊撥打他的電話,一邊追出去。
  
  他的車停在門口,是奔馳的新款跑車,日光映了銀色,泛出一種讓人不安的光澤。葉雲嘉戴寬大的墨鏡在發動車子,因此看不到他的神情。
  
  在蘇婉兒手中震動,他的
  
  裡反覆播放陳曉東的《我願意》,空曠孤寂的聲音一點一點地滲透出在週遭,日光正好,一點風都沒有。
  
  他在駕駛室看她,問:「還有什麼事?」
  
  蘇婉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追出來,被他這一問,反而不知道如何回答,於是就只固執地站在那裡,好半晌地才找到一句說:「我只是想問你那時候——」
  
  不,自己的本意不是這個蘇婉兒很清楚,但自己的本意是什麼卻不知道。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不必了。」葉雲嘉冷冷地回答,又發動車子。
  
  「雲嘉。」蘇婉兒立刻上前一步,喊他名字。
  
  他一頓,沒有回答,只是「嗯」一聲。蘇婉兒不知道說什麼,只說:「不要飆車,要好好開車。」
  
  他輕「呵」一聲,略帶了嘲諷,然後轉過臉來看她。蘇婉兒以為他會說出什麼傷人的、或者諷刺的話,但他只是動了動嘴唇,隔了一會兒,說:「知道了。你別擔心。」
  
  「嗯。」蘇婉兒回答,心裡頓時荒蕪一片,有蒼涼的難過,就站在那裡,緊抿雙唇看他。
  
  「行了。我到機場給你電話。到廣城也給你電話,別擔心了。我晚上還有一個會議。」他的聲音柔和了許多,唇邊浮起一抹笑,然後看看腕表,說:「如果再不出發,就真得要飆車了。」
  
  蘇婉兒點點頭,說:「那你小心開車。到機場和廣城都給我電話。」
  
  他略略點頭,發動車子離開。日光已有了夕陽的意味,拐過那路口,便消失不見。蘇婉兒站了一會兒,才有氣無力地回到屋裡,心裡堵得慌。
  
  她情緒不太高,苗秀芝也瞧出端倪,說什麼不要太累,去樓上休息,等明天帶她去做護膚保養。蘇婉兒只是點頭,立馬就上樓去。因為一直在想葉雲嘉說自己跟他相識的事,所以,根本沒有睡意。再者,她還要等葉雲嘉報平安的電話。
  
  懶懶地躺在沙發上,想了許久,卻總是模模糊糊的。似乎在那一年的初夏,有一個小男孩闖入自家院落,一言不發,因此,就在家住了幾天。後來,仿若又是無聲無息的消失的。但其中的細節,蘇婉兒想不起來,如今只能想起這些模糊的痕跡,以及那小男孩明淨烏黑的眼。
  
  對,那時,那男孩一言不發,卻總是睜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她。看得她渾身不自在,於是她就板起臉對他吼。他也不怕,似乎還是那樣看自己。
  
  記憶似乎有復甦的跡象,但不足以讓那些片段拼湊出完整的來龍去脈。
  
  「八年之前——」蘇婉兒不由得來回踱步,兀自念道。陡然,她想起大哥。立馬給大哥打電話。直截了當地詢問。
  
  蘇大偉略一思考,說:「我還記得,那應該是初夏時節,媽在玻璃廠
  
  ,爸在六七飯店做事。我那時是上補習班。你一個人在家。我補習半天回來,就看到你在廊簷下做作業,旁邊坐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穿了我的襯衫與短褲,胳膊上纏了繃帶,看綁的蝴蝶結手法就知道是你了。怎麼突然問起這事了?」
  
  「沒什麼。就是今天無聊,忽然覺得像是有這麼一件事,但又想不起來。所以才問大哥。」蘇婉兒說。她並不打算告訴大哥自己遇見了當年那個小男孩。
  
  「哦,這樣。當然,確實有這麼一件事。爸媽都到處去看有沒有尋人啟事。跟他說話,他也不開口。成天就坐在你旁邊,看你做作業。你出去玩,他就跟在你身後。不過,後來,爸媽準備去報警,誰曉得第二天一大早,那孩子就不見了。因此才作罷。說實話,當時爸爸媽媽怕惹禍上身,還叮囑我們不要對外人說起有這事呢。」蘇大偉緩緩敘述,像是沉浸在回憶裡。
  
  蘇婉兒的記憶終於漸漸清晰,那小男孩明淨的眼仿若就還在眼前。那一天,她在堆積如山的作業裡狂奔。忽然有人,嘩啦啦推開木門進來,木門拍打在牆壁上,發出巨大的「彭」一聲。蘇婉兒抬頭便看到頭髮極短的小男孩合身的襯衫西褲,以及左邊胳膊上全然的斑斑血跡。她猛然跳起來,問:「你是誰?」
  
  小男孩只掃她一眼,一轉身將那門關上,還插上門閂。初夏槐花的甜香裡隱隱帶了血腥的味道,血還順他的胳膊往下淌,滴在長了青苔的地板上。
  
  蘇婉兒大驚,跳過來問:「你怎麼了?」
  
  他只是看著她,臉上是那種極度的平靜。蘇婉兒這才發現這小男孩長得真好看,尤其是那一雙眼。而門外平靜的小巷裡,有噠噠的腳步聲響起,驚飛一群知了。
  
  他不說話,逕直走到花台旁坐下。蘇婉兒詢問什麼,他都似乎沒聽見,只是很認真地看她。她作業如山,忙得焦頭爛額,性格歷來火爆的她自然不會耐著性子仔細詢問,於是拿了剪刀卡嚓剪開他的襯衫袖子,搬了藥箱出來,為他清除傷口、消毒,綁了止血繃帶。然後,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你——,坐在這裡。等我寫完語文作業,帶你去診所重新包紮。」
  
  那時,蘇婉兒已是初二下學期,作業堆積如上。
  
  「想起了麼?」蘇大偉忽然問,將蘇婉兒帶回現實裡。她笑了笑,聽到嫂子在喊大哥去買醬油,覺得這場景格外溫馨。大哥應聲,便是匆忙掛了電話。
  
  蘇婉兒將電話放下,將窗簾全部拉開,看斜陽落葉西風緊,看來又要變天氣了。
  
  她記得遇那時遇見葉雲嘉後,就帶他去診所處理傷口,就是這樣的斜陽,帶了悶熱的風,晚上電閃雷鳴,全是暴雨。
  
  她還記得在小診所裡,無論如何處理傷口,小小的男孩總是咬緊唇、蹙緊眉頭,但去一聲不吭。於是,她對熟識的大夫說這是小姨的兒子,從小就是啞巴。
  
  夕陽裡,她惦記作業,走得很快。他緊跟著她,似乎怕穿街走巷弄丟了自己。晚上,父母、哥哥詢問他,他依舊一言不發,大家只好放棄。半夜裡,媽媽病發,哥哥和爸爸將媽媽送去醫院。蘇婉兒睡不著,依舊在做中考習題。電閃雷鳴的,那小男孩似乎是傷口痛,發出低低的呻吟。
  
  呻吟聲弄得蘇婉兒心煩意亂,無法好好做習題,於是走了過去,想要呵斥他,讓他好好安睡。可是他卻一下子抱住她。蘇婉兒本能要拍開他,可是他摟得緊,像是鄰居家那小孩子抱自己的媽媽那樣。她的手就懸在那裡,久久沒有落下,只低頭看他,覺得他是這樣小小的孩子,身上有一股子的血腥味,卻又這樣的讓人覺得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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