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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紫蘇落葵]最佳幸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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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23:09 |只看該作者
  第008章 迷魂陣
  
  大雨滂沱,模糊了視線,西北菜館,菜式俱佳。
  
  因為葉瑾之交代秦冰給陳老狐狸打包一份西北菜,秦冰這木訥的傢伙終於顯露出人精的一面,立馬找到台階,頓時遁走,不顧外面的雨下得越發大,連寬大的雨傘都沒什麼用。
  
  秦冰走後,這邊只剩了蘇婉兒與葉瑾之相對而坐。葉瑾之靠在椅子上,眼神掃過來,卻又似乎飄得很遠,像是在想什麼似的。
  
  蘇婉兒似有若無看他一眼,覺得不自在,於是自顧自低頭玩手機。其實很慶幸人類發明了手機,不僅僅是因為方便聯絡通訊,更重要的是能更從容地避免這種尷尬的氛圍。
  
  終於,服務員一道一道的菜端來上齊,讓兩人慢用。蘇婉兒不得不收起手機,漫不經心地拿筷子埋頭吃飯。
  
  其實,她原本就沒什麼胃口,更何況是跟讓自己心煩的葉瑾之一起吃飯。好在葉瑾之不是多話的人,尤其是世家子弟,更懂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所以,兩人靜默吃飯,倒算是相安無事。
  
  當然,在吃飯過程中,蘇婉兒一直祈禱葉瑾之的電話響起,讓他立馬走人去。那樣的話,自己就可以不必在這裡受罪,心煩。
  
  可是,她祈禱的事一直到到用餐結束都沒有發生。就連葉瑾之交待要「速去速回」的秦冰也不見蹤影。她這一餐已經磨蹭良久,這會兒總不能繼續磨蹭。再說,這也不是她的作風。所以,終於是彼此都放了碗筷,葉瑾之靠著椅背問:「可有吃好?若沒有,我們再叫一些別的。」
  
  蘇婉兒搖搖頭,說:「吃很好了,哪裡還能吃得下別的。」她面上和善,心裡卻是腹誹這傢伙當自己是豬嗎?都吃這麼多了,還要叫餐。
  
  「你瘦了。」葉瑾之冷不丁地說,眼神端詳。
  
  「瞎說,來京城與我深寧相比,重了一斤。」蘇婉兒立馬反駁,斜睨他一眼,又假裝不經意地抬腕看手錶,以示提醒。
  
  「是嗎?那你以前太瘦了。重了一斤,竟也是這樣瘦。」葉瑾之說。
  
  蘇婉兒聽這話,心裡中一陣陣悲涼,是不是心理醫生的事讓他意識到她破了他所擺的迷魂陣,這會兒又來灌迷魂湯了?
  
  不過,她面上依舊是淡然的笑,漫不經心的口氣問:「是嗎?男人不都喜歡瘦一些,有骨感的女子麼?」
  
  「大多數男人只喜歡自己的女人健康。」葉瑾之回答,將『自己的女人』幾個字咬得很重,那語氣咬得讓蘇婉兒心裡顫顫的,虧得她先前給自己打了預防針,不然這會兒又得迷失。
  
  「哦,原來如此。不是男人,總無法瞭解其所想了。」蘇婉兒淡然的語氣,神色裡全然是秋水長天的明淨。葉瑾之看她,便又微蹙眉。然後,他沒說話,只是讓服務員撤走杯盤,煮一壺玫瑰茶。
  
  玻璃的茶壺,蠟燭小火跳動,銅質的架子,有了精緻的意味,但總是失去瓷器茶壺的質感,如同這一家席北菜失去原有的韻味,配上這種經營終究弄得不倫不類。
  
  蘇婉兒只是掃一眼,忽然就這樣感慨。因為覺得這如同自己這一場婚姻,那樣大規格的婚禮,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天下皆祝福,卻因著沒有愛情,偏偏就不倫不類了。
  
  真正純美的婚姻不在形式,不在規模,不在於門當戶對什麼的,而在於男女是不是相愛,有沒有天長地久的念頭與決心。如同中國的茶,還得配上相宜的瓷器茶具。
  
  蘇婉兒出神地看那壺玫瑰茶,水微微動,花骨朵在其中浮動,懶懶的聚集。葉瑾之忽然說:「我估計還要忙一陣子。」
  
  「哦。」蘇婉兒抬頭看他一眼,神色也沒有多大的變化。葉瑾之的眼神審視,像是要看透她在想什麼似的。
  
  蘇婉兒只是與他目光相接剎那,立刻垂了眸,繼續看那那茶壺,這會兒看的是銅質座架上的籐蔓花紋。
  
  「敏華。」葉瑾之喊,語氣有略微的不滿。
  
  蘇婉兒想:你又要給我迷魂陣。姐不受你迷惑了。不過,沒必要戳穿,給彼此添堵,也沒必要讓他篤定自己已經洞察他的計劃。要不然,以後怕看不到那麼好的表演,又或者他調整演技,更賣力表演,自己未必招架得住。因此,這世上,有些陰謀自己知道就好,沒必要戳穿。因為在耗子必經之路上放幾回老鼠夾子,耗子就知道繞道,再要摸清耗子活動路線,就得花一番功夫。
  
  基於這樣的心理,蘇婉兒很配合葉瑾之的舉動,神色迷茫地問:「怎麼了?」
  
  「你是不是在怪我?」他一下子坐正了身子,低聲問。
  
  蘇婉兒一愣,搖搖頭,說:「沒有啊。你怎麼這樣問?」
  
  「那天,我沒想到對方那樣強。」他說。
  
  「哦。都過去了,你就不要再提了。」蘇婉兒阻止他說下去,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葉瑾之神色還是平靜,可那眼神裡的審視比先前更深。
  
  蘇婉兒假裝沒看見,只轉過頭瞧窗外的雨。雨水順著玻璃快速流下,看不見外面。原來雨下得真是這樣大,剛剛在他懷裡一路過來,倒是沒有這樣的感覺。
  
  「對於我來說,那天,一直都在心裡。」葉瑾之忽然說。
  
  蘇婉兒覺得他像是又要說什麼,立刻開口打斷他的話,說:「你作為衛戍隊長護衛領導人安全,這些經驗教訓自然不能忘記的。」
  
  「陳敏華。」葉瑾之幾乎有些吼。
  
  蘇婉兒卻是繼續裝無辜與驚訝。
  
  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問:「怎麼了?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葉瑾之那該死的平靜臉上終於有了焦灼。他有些不安,拿了一支煙出來,似乎又覺得不妥,又將那煙放回盒子裡,連同那種藍色封面的火柴也重新放到衣兜裡,輕歎一聲,說:「我這幾天總是想著那一天,想著你。」
  
  如果以前,蘇婉兒聽到這種話,總是會慌亂。可是,經過這一次的事件,她覺得自己的心竟然漸漸涼薄。能將透過現象將這些話全部看出本質來,這不過是他的手段,不過是他在守護他的女人,卻拿了她的心來計算。這人讓人恨,卻不能恨起來;讓人喜歡也喜歡不起來。
  
  如今,她聽到這些話,已經能不受迷惑,將一切都冷靜對待。這是可喜可賀的,至少避免遺失了自己的心,不至於盲目付出,以至於將來真相大白,自己遍體鱗傷。
  
  「你分析那天的漏洞與所得就是了。想我做什麼。」蘇婉兒語氣輕飄飄的,臉上似笑非笑。
  
  葉瑾之蹙眉,動手將那玫瑰花茶斟了一杯輕輕放到蘇婉兒面前。她看到他的手,修長的手指,有好看的肌膚,細緻的紋理。不知道怎麼的,她的心一顫,像是和風吹過池塘泛起的微波。
  
  「你的一舉一動。多麼叫人震撼。隊裡的人都那麼說。」葉瑾之回答。語氣比方才平靜很多。
  
  蘇婉兒鬆了一口氣,原本以為他要說些有的沒的,讓人討厭,卻不料這男人說的是這個。
  
  「有什麼震撼的,任何人在那位置,必得如此。」蘇婉兒客套回答。其實,她已經不願意去想當天。因為那一天,她那樣擔心他,甚至不顧一切後果,要保全他。當他中彈倒下,她忽然覺得天旋地轉,胸口鬱結一種難以排解的憤怒,狠狠咬住那人的脖頸,恨不得將那人生生撕扯、剁碎、嚼爛。
  
  她醒來後,冷靜分析前因後果,心裡就鄙視當天的自己。越鄙視就越想哭,鼻子一陣陣發酸,覺得自己太可悲,被人利用自此,卻還奮不顧身。
  
  那一天的她,在蘇婉兒如今看來,是一種恥辱的存在,那代表她的迷失與不智,是一種莫大的失策與失敗。
  
  「部隊也有女子,不一定如你一般。」葉瑾之回答。
  
  蘇婉兒只是一笑,端杯喝了一口玫瑰花茶,才說:「那要看什麼樣的。像錦華姐姐那樣的,怎麼可能如我一般被擒住?」
  
  「她是異數。」葉瑾之回答,大約是因為提到陳錦華,他臉色不是太好。至於原因,蘇婉兒覺得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刻。
  
  「也許。不曾見過。也不曾軍營歷練。一切不過是本能。」她說,雲淡風輕的口吻,偏偏在提到本能兩個字時,心裡輕輕顫。當天的一切發生的那麼快,確實一切都是本能。那麼,自己確實是不知不覺喜歡過這個男人的。只是這樣傷感,第一次這樣去喜歡一個人,可是這個人不愛自己。
  
  我們之間只是合作關係。我的良人必定不是他。蘇婉兒又在內心中提醒自己。
  
  「敏華,那一天的你,總是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葉瑾之又說,很嚴肅的語氣。
  
  蘇婉兒哈哈一笑,說:「你可別迷戀上姐,姐確實是個傳奇。」
  
  她神色語氣皆戲謔。葉瑾之像是要說什麼,電話卻是響了。他瞧了瞧,沒有接,摁掉。然後,說:「我要去忙了。」
  
  「嗯,你忙。我檢查完後就回去了。」蘇婉兒做了請的手勢,心裡卻在腹誹:這小子會不會記得付賬了再走?畢竟自己雖然是陳家四小姐,這個信用卡裡也沒多少錢。
  
  葉瑾之站起身,果然還算風度,讓服務生來結賬,然後打電話給秦冰讓他來保護好蘇婉兒。
  
  你忙你的,我沒事,自己回去就行。蘇婉兒說,站起身才發現只胡一把雨傘。
  
  走吧,不缺這幾分鐘。他說,站在門口等她,撐開了藍黑格子的傘,向她伸出了手。
  
  其時,屋外大雨傾盆,他就站在雨的邊緣,向自己伸出手來。這一個玄妙的場景,具有盅惑的力量。仿若只要走過去,將手放在他手中,所有的一切都不必再擔心,從此之後就可以這樣簡單地跟他走。
  
  然而,她始終記得他取走娶她,對她好,只是為了守護他的愛情,守護他愛的女人。而那個女人不是自己。於是,蘇婉兒很大方地走過去在他的傘下與他並肩,像是大雨時刻,在屋簷下避雨的兩個陌生人的相視一笑。
  
  走吧。她說
  
  葉瑾之就撐傘送她去醫院,將她交給秦冰,並叮囑秦冰要好好保護。他的衣服濕了不少,蘇婉兒假裝沒看見。只是在臨走時,象徵性地叮囑一句:注意安全,記得吃飯。
  
  原本往停車場走的葉瑾之一下子轉過來看她,片刻後,他說:我會的。蘇婉兒只是笑,其實她有些招架不住葉瑾之這樣。等他走遠,她轉身往樓上去。秦冰說醫生已經在等她了。她「嗯」一聲,心裡想起葉瑾之說「我會的」那語氣和神色。暗歎:這人演戲,也太逼真了。
  
  正在這時,手機響了,有一條短信過來,葉瑾之發的,只胡一句話:如果可以,我不會讓當天的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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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23:35 |只看該作者
  第009章 恩賜
  
  蘇婉兒看了許久,終於在驗血前回了一條短信:這世間,不要說「如果」二字,凡事都是自己選擇的結果,沒什麼愧疚與後悔可言,即便有,放在自己心中就好,一旦說出來,就有推脫責任的嫌疑。四少,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她寫好,又看了一遍,覺得這話說得有些狠。但就是要讓他知道,她什麼都清楚,不是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人。
  
  所以,她還是狠心摁了發送。然後毅然關了手機,大步跨入檢查室。
  
  醫生都是葉家和陳家熟識的,所進行的檢查項目也已經過陳澤林和兩隻老狐狸商量斟酌。因為是特別預約,便沒有排隊等候的煩惱。可由於檢查項目眾多,這檢查還是一直持續到下午四點過。
  
  蘇婉兒走出醫院,雨已停了,但沒有放晴。秋天開始夜長日短,京城四點過的陰天,已是黃昏,天色濛濛的暗沉,遠處已有點點燈光。
  
  蘇婉兒開了手機,原以為葉瑾之會有短信回來,但遺憾的是開機良久,並沒有短信回復。她暗想大約是自己那條短信太過看透本質,太過惡毒,葉瑾之無言以對。抑或是他原本確實如他所說很忙。蘇婉兒已不太想追究,只命秦冰開快些,因為她臨出門前答應過苗秀芝回去吃飯。
  
  因為疲憊,她靠了椅背養神。許是周圍太安靜,她耳畔竟不自覺響起那一首日文歌曲。於是,猶豫再三,她還是讓秦冰放那歌。
  
  音樂一遍一遍,在耳畔回想。蘇婉兒總是想起那一天,林蔭道上,安靜的車內,他說送這一首歌給她,說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這個男人其實有一種魅力,讓她即便明知那些是虛幻,卻也貪戀那美好時光。
  
  蘇婉兒,你完了麼?她依舊閉著眼,從表面看來安靜無比,似乎睡著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內心是如何的心潮起伏。
  
  歌曲一遍又一遍,終於不知道播放了多少遍,車緩速下來。蘇婉兒知道已經到了,於是施施然睜開眼,還沒跟秦冰說話,隔了一段距離,就看到陳雲華的別墅門口停了一輛銀色奔馳跑車,由於天色昏暗以及車的角度問題,看不清車牌。不過,門衛處燈火通明,她看到有個男子在跟門衛說什麼,像是在詢問。
  
  秦冰一般就將蘇婉兒送到門衛處,所以就在這奔馳車旁停了車。那門衛一看到蘇婉兒,立刻就說:「陳小姐,這位李先生說是你朋友,來看你。」
  
  蘇婉兒「哦」一聲,這才看那人,他恰好轉過來,竟然是李峻寧。他就站在燈火通明裡看她,臉上是那種溫和的笑,有深深的笑渦,這男人有一種醇美溫暖的氣質。似乎大海波濤起落,都能於他無關,他依舊不動不搖的平穩。
  
  「我來過幾次,都說你沒醒,我也忙,所以就沒有去看你。昨晚與人討論了新的時裝秀舞台布景到半夜,聽人說你醒了,但那麼晚,不好打電話過來。今早,家裡有事,我回了滬上,所以,這才趕過來。只想瞧瞧你。」他敘述的事,足以讓任何女子為之動容,可是他語氣平靜,仿若是家常的話語。
  
  蘇婉兒雖聰慧,混跡社會,隨時都提醒自己保持一份清醒,但畢竟過去的歲月沒有男子這樣來表達對她的體貼與關心。所以,她的心像是春天的草,微風拂過,紛紛的微顫,紛亂了原野的平靜。不過,她面上卻是慣有的淺笑,說:「讓你記掛,真是我的罪過了。」
  
  「說哪裡話。我們是朋友,當天的情況那樣——」李峻寧說,語氣柔和。
  
  蘇婉兒心裡大驚,這才想起當天自己被綁架時,最開始是在跟他通話,那麼綁架開頭的對話,李峻寧是聽到的。而那天的綁架事關國家機密,即便是李峻寧知道,要提起這件事也不該是這人來人往的門口。於是蘇婉兒顧不得禮貌,立刻打斷他的話,說:「我沒什麼的。只是我睡眠向來極好。前段時間忙籌備婚禮太累了,就睡得多一點,倒是讓這許多人都著急,真是不應該。」
  
  她說到後來,語氣越發雲淡風輕,神色裡全是淺笑嫣然。
  
  李峻寧一愣,仿若是知道些什麼,這才從那燈火輝煌裡緩緩走過來,說:「大家都是關心你,如今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
  
  他神色依舊十分平和。蘇婉兒對他一笑,說:「謝謝,你那樣趕過來,想必沒有吃晚飯,一同進去用晚飯吧。」
  
  「恭敬不如從命。」李峻寧不客氣,言語神色氣度非凡。
  
  蘇婉兒做了請的手勢,門衛打大門,讓李峻寧將車開進去停在院落裡。這邊廂秦冰如同平常送她回來,就告辭離開。蘇婉兒卻是叫住他,說:「秦大哥,你也一併來吃晚飯,省的又去費心,怪麻煩的,。」
  
  秦冰一手拉著車門,聽聞此語,動作一凝,只看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不了。」
  
  蘇婉兒理了理衣衫,看了看李峻寧的車,緩緩地說:「如今瑾之繁忙,無暇顧及我。而我大學也要明年才正式畢業。社會經驗不足,審時度勢的眼光還欠缺。所以,有些事,你在,倒還可以分析分析。」
  
  秦冰也是聰明之人,聽蘇婉兒這樣遞話,自然知道她不信任李峻寧,又怕以前照片的事重現。於是順了便說:「那就多謝敏華小姐。」
  
  蘇婉兒只一笑,沒多說話,便快步往屋裡走。因大雨緣故,院落裡多少積了些水,有傭人在打掃。李峻寧已停好車,在廊簷下等她。
  
  「我邀他一併來吃飯,這傢伙倒是忸怩了。讓你久等了。」蘇婉兒跟李峻寧閒話家常,又瞧了瞧拘謹的秦冰。
  
  「能見到你已經很好了,不覺得有時間的存在。」李峻寧笑盈盈地說。
  
  其時,廊簷下是紅紗的燈籠,映得唯美,而李峻寧就站在那裡微笑,這場景很唯美,很文藝,像是一場華美的夢境,而他說的每一句話依舊是他的風格,美得像是電影台詞。
  
  蘇婉兒暗想這一定是一個俘獲女子芳心的高手,就自己這樣時時保持警醒心性的人某些時候都會不由自主有些微的沉溺。這人如此平和,卻暗暗散發了危險的氣息。
  
  蘇婉兒心中警醒,面上卻看不出端倪,只掛了調皮的笑。是的,這麼多年的輾轉,她學會了各種笑。以至於她的面相也掛了笑,即使是安靜時,眉目之間在旁人看來,也像是含了淺淺的笑。
  
  大學宿舍的老大也在某天的感歎:「婉兒,說實話,仔細看你,真覺得舒服。總是溫暖的,即便安靜看書,那面上也帶了笑。」
  
  那時,她甜甜一笑應對老大的讚美,如今,她調皮地笑,說:「李先生總是這般會哄人了。怪不得媒體都說你的沉悶少言。今天我算是明白了,你這要是一開口說話,不知要讓多少女子迷了途呢。」
  
  她聲音清澈,落在寂靜的院落裡。李峻寧面上也是笑,聲音卻不及她大,是一再地低下去,說:「我只遵循我的內心而活著。如同我做設計一樣。所以,我對我不上心的人,不會多說一句話。」
  
  他低下頭在蘇婉兒耳邊低語,那聲音本來好聽,配上這動人的話,更有蠱惑人心的作用。饒是蘇婉兒,也覺得心頭一顫。他的言下之意是說自己是他上心的人。其實,平心而論,這個人是優秀的,那種溫柔平和、氣息潔淨、性格幽默、處事大氣頗符合他的標準。
  
  如若不是與他在這個身份、境地遇見,換做她就是清風鎮蘇家的女孩子,Z大的大學生與他相遇,她必定會轟轟烈烈跟這人演一場地老天荒的。只可惜如今,她是陳家女子,葉家媳婦,衛戍隊長的妻子。這身份讓自己已然沒有機會,並且對出現的每個人都要處處小心,細心審視。
  
  所以,對於李峻寧,她一直抱著審視與防備,何況葉瑾之還說過模稜兩可評價李峻寧的話。
  
  「你這性子倒是特別。現下的人,如果是這般身份、家世、容顏,便恨不得萬花叢中過了。」蘇婉兒也是打哈哈。李峻寧似乎要說什麼,苗秀芝倒是出來批評她不懂禮貌,客人來了,也不知道請進去,哪有在廊簷下待客的道理。
  
  蘇婉兒吐吐舌頭,對正與苗秀芝寒暄兼自我介紹的李峻寧做了請的手勢,同時還不忘對苗秀芝說:「媽,我想以後秦大哥就在我們這裡吃飯了。省得他送我來來去去的,還得自己操心吃飯的事。」
  
  苗秀芝點頭,笑了說:「虧得你才想到。前幾天,我就想到,可這孩子不肯。你今天能說動,這最好了。」
  
  苗秀芝一邊說,一邊轉頭問秦冰喜歡吃什麼。秦冰靦腆,吱唔良久,才說其實對吃沒什麼要求,如果陳阿姨太客氣,他就更不心安了。
  
  苗秀芝也不為難,只讓幾人入座,吩咐人上菜。菜式清淡,只是秋燥時分的好菜餚。李峻寧少不得誇一番。苗秀芝眉開眼笑,席間那狐狸眼的女子和陳麗也不知道怎麼抽風,平素不跟蘇婉兒母女一併用飯的,這會兒也都跑來,一直跟李峻寧說話。大多數是問能不能設計衣衫的事。
  
  李峻寧倒是一一回答,多是為明年春季時裝秀設計而努力,沒有多餘的時間。並且誠懇地表明就是蘇婉兒的結婚禮服都是他的學妹設計,他只做了稍許的修改而已。狐狸眼和陳麗皆表示遺憾,不過仍舊不甘心,左右橫豎的討了春季首場時裝秀的票,滿心歡喜、笑逐顏開地道謝,又拍照、簽名。
  
  自始至終,秦冰十分拘謹,但就連吃飯也保留了軍人特有的謹慎。苗秀芝修養頗好,還讓人加兩副碗筷,又加了菜。蘇婉兒則很優雅地吃飯,面目和善。也就是這時,她才終於發現李峻寧其實是個名人,是個明星。
  
  不過,這並不算什麼。在用飯快結束時,房門那邊傳來消息說:「葉雲嘉先生來訪。」
  
  那門衛來報的。正在用飯的幾人一聽,都是不約而同動作一凝。別人為何這個驚訝動作,蘇婉兒不知。她只知道的是葉雲嘉去了瑞士,像是說跟一個難纏的客戶去那邊,有幾筆業務要談,短期之內不會回來,他甚至還發過短信來說可能不能來參加她的婚禮了。如今卻突然回來。她其實猜到大約是因為自己遇險的事傳到他耳朵裡,他才回來的。
  
  因為葉雲嘉來訪的消息,用飯的氣氛一凝。不過,薑還是老的辣,苗秀芝立馬就打圓場說:「雲嘉肯定沒用飯,我去準備一下。」
  
  蘇婉兒也是緩過來,一下子站起身,阻止說:「媽,你先問問葉雲嘉再說。欣許他吃飯了。」
  
  「哦。也是。」苗秀芝恍然大悟,爾後對李峻寧笑了笑,說自己是老糊塗了,這辦起事來總是不利索,讓他見笑了。
  
  「阿姨太謙虛。這菜式不比京城任何一個名家廚子差。你這容貌,我很客觀地說,面若春花,光華得很。」李峻寧說,明明是讚美的話,有虛假的成分,可在他說來,卻就像是專家點評一樣的權威。這人真是高手,蘇婉兒暗自佩服,再瞧眾人反應,苗秀芝自然高興,狐狸眼在一旁附和,陳麗則是一貫鄙夷,秦冰不動不搖,認真對付飯菜。
  
  「呵呵,你倒是寬阿姨的心了。」苗秀芝樂呵呵的。卻也不忘催促蘇婉兒去門口接一下葉雲嘉。
  
  蘇婉兒點點頭往外走,只聽得那李峻寧說:「阿姨跟敏華一樣,有一種古典美。」
  
  這人——,在鏡頭前裝酷,在藝術上嚴謹,卻也是個人精。看來,果真是個厲害角色。以後,若是得空,倒是可以將這人好好研究一番,必定能獲益匪淺了。嗯,還有葉瑾之的手段也得好好學學,這男人也是人精,虛虛假假的讓人捉摸不透,卻又掌控全局。哦,當然,還有自己的四哥陳昭華、穩重的尚林哥,兩隻老狐狸。這些人都是厲害角色,但全部都可以成為學習的對象。
  
  俗話說「女人是一所好學校」,意思是說經歷過女子的男子會成長。那麼,像李峻寧、葉瑾之這樣的男人何嘗不是好學校、好老師呢?自己要偷偷觀察,將他們應對事情的本領全都學了。
  
  蘇婉兒這樣想,心情忽然愉快了不少。原來換個角度來看,遇見這些人其實是上天的恩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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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0章 這樣的雲嘉
  
  蘇婉兒換了這麼個角度去看待與這些陰謀家的相遇,心情愉快不少。於是快步去瞧葉雲嘉,剛打開門,就看到已停好車的葉雲嘉從花圃小徑大步過來,藉著朦朦朧樓的燈光,看到他走得急切。他看到蘇婉兒,倒也十分高興,三兩步就跨步過來站在她面前。屋裡的燈光盈盈,投射在他臉上,於是,蘇婉兒看到他的臉,瘦了不少,卻依舊是那樣好看,也看到他的眼裡有擔憂與驚喜。
  
  「你沒事就好。」他先開口,聲音竟有些啞,唇邊浮一抹笑,淺淺的酒窩,讓這冷漠而性格暴戾的男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情。
  
  「我沒事,只是看你這樣急匆匆的,一點都不像你。可有用過晚飯?」蘇婉兒回答,聲音不覺就柔和了。是的,自從想起兒時相處的時光,想起他這些年的成長,她的心總是柔軟,有一種莫名的疼惜。即便是如今,他已經長成高大英俊的男人,成為叱吒風雲的人物。在她心裡,還覺得是當初那個倔強,怯生生的男孩。
  
  「我——,吃了。」葉雲嘉回答,神色語氣皆柔和。
  
  蘇婉兒讓他進屋,便是閒話家常,問:「瑞士的事都處理好了?」
  
  「嗯,用了些極端的手段,處理好了一批,還有一些緩一緩。」他回答,很平靜的語氣,卻又像在回答多年的老友。
  
  蘇婉兒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對於他的事業,她從未去瞭解。只是聽說這男人素有手段。當然,那樣的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如今能是這般境地,必定是聰穎異常。商業的事,她便是從不擔心的。只是這人的性格,她是見識過的,多少還是有些擔心。
  
  「你別擔心,我不會做違法的事。」葉雲嘉忽然說。蘇婉兒訝然,掃他一眼,說:「誰擔心你了」
  
  葉雲嘉只是笑而不語,苗秀芝卻是從飯廳出來詢問葉雲嘉是否吃飯了。葉雲嘉十分有禮貌,回答在酒店已經用過了。
  
  「哦,那你先坐一下。敏華先用晚餐。張姐,給葉先生奉茶。」苗秀芝吩咐,這會兒儼然這家的主事。
  
  葉雲嘉也不客套,在廳裡坐下,催促蘇婉兒去用餐,自己卻是拿了一旁的報紙在看。蘇婉兒瞧瞧他,便也只好去吃飯,原本自己已吃得差不多了,這會兒葉雲嘉過來,可以不必再去,但因為有客人在一起用餐,作為主人不好離席,於是只得又回飯廳去了。
  
  李峻寧依舊在很認真地品嚐苗秀芝做的菜,舉止優雅得體,頗有大家風範。蘇婉兒入座,他漫不經心地問:「葉先生已用過餐了?」
  
  蘇婉兒點頭回答說用過了。李峻寧也只是「哦」一聲,說:「那他吃晚飯挺早的。」
  
  「那傢伙吃飯,向來每個規律的。餓了就吃。」蘇婉兒呵呵一笑回答。心裡卻明白得很,葉雲嘉必定是沒吃晚飯的,從他常住的酒店開車過來,即便他飆車,一個多小時也是有的。這會兒才剛六點過一點。倘若他從機場過來,便是真的沒吃飯的,這傢伙向來就深惡痛絕機場飯菜,尤其是飛機餐。不過,不知道他出於什麼原因說吃過了。如今,這李峻寧像是也看穿葉雲嘉說謊才說出這麼一句來。蘇婉兒自然不能不有所回應。
  
  「原來如此。這可真不是個好習慣。」李峻寧回答,又為自己盛了湯。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習慣,環境不同的,習慣自然不同。」蘇婉兒漫不經心地說。覺得跟李峻寧這對話真是沒營養到家了。
  
  「敏華看起來跟葉先生很熟,得勸一勸了。」李峻寧說,很優雅地喝湯。也許他是無心,可蘇婉兒忽然就想到照片事件,心裡一咯登,面上卻是輕輕一笑,說:「你是男人卻是忘了。就是老婆勸,男人也未必肯聽,何況我只是他嫂子。這一次來,也是找不著他哥,抽空給我送賀禮,說什麼業務繁忙,怕婚禮當天就來不了。」
  
  那語氣極自然,三言兩語將自己跟葉雲嘉的關係說得很清楚,連同他來的目的也交代清楚,兩人之間月白風清得不得了。
  
  李峻寧點點頭,說:「敏華說得對,是我多言了。比如我,總是喜歡抽煙,如何也改不了,老媽,姐姐都勸我,全然無效。」
  
  陳麗在一旁倒是來了興趣,八卦地問:「以前看你的新聞,卻都是對人冷冰冰的。媒體都很奇特你會喜歡怎樣的女子呢。我們也很好奇呢。是吧?敏華,露露姐。」
  
  陳麗問個八卦還拖上了狐狸眼和蘇婉兒。狐狸眼只得點點頭,蘇婉兒也只是笑。如果當場回答「不」,不是打陳麗的臉,是直接打李峻寧的臉,對於一個明星來說,有八卦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沒有人八卦。
  
  李峻寧卻只是笑,細嚼慢咽一番後,才回答:「憑感覺。說不上什麼標準。」他說的時候,眼神不自覺掃過來,蘇婉兒只覺得那一眼如同疾風,引得潮起潮落。
  
  「這回答真是官方。」陳麗打哈哈。
  
  李峻寧漫不經心的語氣,說:「事實如此。如果那個人出現,我就會認出來。於茫茫人海裡,別人都會不存在的。」
  
  這雖然是漫不經心的語氣,但這樣的內容,惹得陳麗和狐狸眼不由得輕聲驚歎,似乎恨不得自己就是他能於茫茫人海認出的那個人。這個男人果真是極其厲害,俊美的外表,溫和與冷漠並存的性格,每一句話都像是電影的台詞。
  
  「呀,能被你看中的人,可真是幸運了。」狐狸眼輕笑,卻也是聰明人,瞧了蘇婉兒一眼。
  
  「能讓我遇見那個人,我便是幸運。但對方不一定會認為幸運。」李峻寧說,卻又不經意的眼神掃過來,如同微風吹了柳枝,只是一瞬而過。
  
  「你真會說笑。這全世界不知道多少名門淑媛像嫁給你了。」陳麗附和,那言辭之間的意思明確無疑。
  
  蘇婉兒不多說話,只是偶然回想自己與李峻寧相識以來的點點,像是一部荒誕劇,充滿無端無由的相遇。
  
  「不過看我衣著光鮮,放到古代頂多是個裁縫罷了。所謂良人,便是拋卻這些外在光環,卻依舊想跟他一生一世的。」李峻寧回答,暗自便批了陳麗。
  
  陳麗訕訕笑了笑,說:「也是。這世間能有多少真心人。以利益開始的,必然以利益分崩。大多數都不懂罷了。」
  
  這句話配上陳麗眼角眉梢似有若無看過來的神色,諷刺的意味昭然若揭。蘇婉兒也明白她是在說自己跟葉瑾之,卻也不多言。李峻寧也是聰明人,只一句:「陳*小*姐睿智,將來必定能找到稱心如意的夫君。好了,我用好了。」
  
  蘇婉兒也放了筷子,說自己也用好了。這邊秦冰也早就放了碗,雖然木訥還是懂禮貌,有些不自在的語氣稱讚苗秀芝廚藝好。
  
  苗秀芝笑逐顏開,自然是讓秦冰以後都在這邊吃飯,省得為吃飯這事又去麻煩。秦冰道謝答應。李峻寧同時也表達謝意,一舉手一投足,全然紳士到極致。蘇婉兒站在他身邊,只覺得這男人只能用「華美」二字來形容。但卻又能感覺他似乎不是真實存在的,像是高天上流動的雲彩,夏日裡涼爽的風,秋天蘆葦上的露珠,似乎轉瞬即可消失,沒了痕跡。
  
  「既然喜歡,以後有空,多來這邊就是。」苗秀芝也客套。
  
  蘇婉兒卻就不開口請李峻寧留下來,只是說:「這幾天夠忙的,你要好好休息才有靈感。」
  
  李峻寧一臉笑意看她,也不顧旁人在,說:「你的關心總是貼心。」這句話很姦情,若是不知道內情的人定以為兩人又有什麼了。
  
  「不關心,怎麼對得起朋友二字。應該的。」蘇婉兒也笑,心中對其不恥:小樣的,這些小場面話就像讓我處於劣勢麼?
  
  李峻寧呵呵一笑,而後斂了笑容,很嚴肅地說:「能遇見你,便是三生有幸了。」
  
  這句子換做他對任何一個女人說,怕都會在那女子心中引起軒然大波,可惜對象是蘇婉兒。她是時時處處提防,不讓自己被傷害、被暗害的人。所以,她只是暗自佩服這男人,面上卻是雲淡風輕,四兩撥千斤,說:「朋友之間,說這就生分了。朋友,不就是一輩子的事麼?你呀,速度回去休息。如果累了,不好開車。這車就放在這邊,正好秦冰也回去,就讓秦冰送你。」
  
  這話說得體貼周到,全然是朋友之間的關懷。李峻寧只是笑,說:「沒事,我開慢點就好。不勞煩秦先生了。」
  
  秦冰也不說話,很多時候,他是個忠誠的護衛而已。蘇婉兒原本也沒打算讓秦冰送,剛開口說這一句不過是客套,如今聽李峻寧這樣說,自然就不提,只叮囑他路上小心,到住處發個短信過來。
  
  李峻寧一邊點頭,便一邊往客廳裡走,於是便看到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葉雲嘉。葉雲嘉放下報紙站起身,只是禮貌性一點頭,便又坐下去繼續看報紙。
  
  李峻寧也只是禮貌性點頭行禮,就往屋外走。苗秀芝始終過意不去,忍不住說:「敏華,李先生這才吃飯,你也不讓喝口茶歇一歇,就趕人走。太沒禮貌了。」
  
  李峻寧立刻打圓場,說:「阿姨,她知道我若不休息好,是做什麼都沒精神,更不可能有靈感設計出好作品來的。」
  蘇婉兒終於有點窩火,這男人怎麼跟葉瑾之的路數這麼像啊?只不過葉瑾之更無恥,更嘴毒。這男人更優雅一點。他們倆都如出一轍,一出口就讓人覺得跟他有姦情。
  
  「原來如此。」苗秀芝恍然大悟。
  
  蘇婉兒不多說話,只是笑了笑,出於禮貌送李峻寧出去。院落裡上了燈,卻還是光線不明。下過雨的小徑有些滑,蘇婉兒小心翼翼地走。秦冰則在一旁,仿若是一有風吹草動,他立馬就出手,包括她可能的摔倒。
  
  李峻寧的車就在院落裡,並沒有進車庫。蘇婉兒在他車前停下,客套地叮囑他小心開車。秦冰站在一旁,李峻寧瞧了瞧他,只是淺淺的笑。
  
  蘇婉兒意識到他是有話跟自己說,如果自己不讓秦冰離去,確實太不懂事。於是,就對秦冰說:「你先回去吧。注意開車,到住處給我打個電話吧。」
  
  秦冰不多言語,只應了聲就往外去。他的車向來就停在門口,因為不做過多的停留。
  
  李峻寧靠著他的奔馳看著秦冰走出來,然後轉過來看蘇婉兒,輕輕一笑,說:「我喜歡聰明的女人。」
  
  「我喜歡聰明,會權術,卻從來不對朋友和自己心愛的人陰謀陽謀的男人。」蘇婉兒說,語氣平靜,像上小學時,老師讓大家談理想似的。
  
  李峻寧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倏然湊過來,低聲說:「敏華,你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我。」
  
  蘇婉兒一驚,心裡有些許愧疚,面上卻依舊是波瀾不驚,淡淡地說:「多事之秋。謹慎一點,才能走得穩當。」
  
  「若束住翅膀。怎麼能高飛,看得到更多的風景?」李峻寧低聲說,還是那種蠱惑人心的聲音。
  
  蘇婉兒只是佩服這男人,如果不是服裝設計師,去做心理醫生倒也定能出彩的。她對他笑,說:「世間風景,起起落落,變化萬千。每一處都不放過,終究是得不償失的做法。我從來不貪心,只需看自己最想的那處就好。所以,不需要飛得那麼高。」
  
  這些年,應對人,應對事。她一直在暗自揣摩,當然,周瑾也教她不少。對於她來說,遇見陳昭華,遇見周瑾,甚至遇見當年銀座八樓的那人,都是上天的恩賜,因為如果不是他們,她不會這樣快速地成長。
  
  李峻寧這一次卻沒有針鋒相對,只是歎息一聲,說:「我不想跟你爭。我不想我們之間是這樣的。你對我來說,始終是純淨的存在。只不過,你防備太深。等你大婚後,若是得了空,我帶你去滬上看看我的住處,我的一切。你再看要不要懷疑我。」
  
  蘇婉兒沒說話,李峻寧卻是緩緩說起當天,他說:「那天,我真的心急如焚,打了電話,一直在通話中。找了京城能動用的所有關係。但京城畢竟不是我的地盤,沒多少熟人。後來,好不容易找到人,人家說不用去了。那邊全是部隊。我那時才恍然想起你是葉家的准媳婦,是陳家的人。我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後來,就那外圍等了許久,直到天黑才看到軍車過來。也不能上前詢問,便在那門衛處等了許久。你二哥回來,我才知道你脫險,但受到驚嚇,在昏睡中。當時,想到你脫險,身邊也定有眾多人照顧,加上第一場春季時裝秀的場地敲定事宜。我就離開了。」
  
  蘇婉兒聽得不是滋味,仿若自己是個白眼狼,咬了咬唇,打斷他的話,問:「場地可有敲定了?」
  
  李峻寧一愣,隨即回答:「想早些回京城來,所以,敲定了。你可得保密,這第一站是在西湖邊上。也算是古典到底了。」
  
  「嗯,自然保密。總之,你要加油。」她說。一心不想他說那些有的沒的。對於情愛一事,蘇婉兒從沒涉足,她對自己不知道有多少把握。所以,她本能抗拒,何況現在自己名義上還是葉瑾之的未婚妻。節外生枝,對自己,對父親和哥哥以及苗秀芝都不利。
  
  「好了。你還有客人在。我不打擾。否則,我要再不走。那位仁兄得要斃了我。」李峻寧開玩笑,指了指外面的秦冰。原來那傢伙一直沒開車,只坐在車上。
  
  蘇婉兒只是笑,看李峻寧車開出一段距離,還從車裡伸出手來揮手告別。待李峻寧離開,秦冰才開車離去。
  
  她站了一會兒,覺得夜有些涼。這才轉身往屋裡走,卻不料葉雲嘉就站在廊簷下,雙手插袋。
  
  「怎麼出來了?」蘇婉兒問。
  
  「我要喝茶。」他答非所問。
  
  「可是已沒有梅香蕊寒了。」蘇婉兒回答。
  
  「不管。我要喝你泡的茶,嗯,磨的咖啡也一樣。」他語氣霸道,卻像是小孩子。並且率先進屋,逕直就往樓上去。
  
  蘇婉兒拿他沒辦法,吩咐人拿一些糕點來,料想這傢伙沒吃飯。等蘇婉兒吩咐好這一切,拿了糕點上樓,葉雲嘉已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了。
  
  蘇婉兒將糕點放下,說:「吃一些墊一點肚子,一會兒想吃什麼,我再讓你給你做。」
  
  葉雲嘉懶懶開在沙發上,語氣有些撒嬌,說:「小喬,你就知道我沒吃飯。」
  
  「隨便想想就知道了。」蘇婉兒聳聳肩,覺得這傢伙跟當年沒什麼兩樣,唯一一點不同就是話比以前多了。
  
  葉雲嘉嘿嘿一笑,拈了一塊糕點,說:「我只是若是我跟你去用飯了,你就得吃很久。若我沒跟你去,你就得很快過來陪我。我想跟你這樣單獨在一起說話。有旁人在,禮儀規矩的,總是煩得很。」
  
  蘇婉兒只是笑,說沒有梅香蕊寒,只有前日裡陳昭華送來的素茶,今天就泡這個。葉雲嘉一邊吃糕點,一邊說:「我喝白開水就好,你不要累著,坐下來陪我說說話。」
  
  蘇婉兒手一凝,他急忙嚥下糕點,說:「真的,我喝白開水,你別擺弄那些。」他一邊說,還一邊伸手來阻止蘇婉兒擺弄茶具。
  
  「行了,我不弄就是。」蘇婉兒一縮手,在他對面坐下來。
  
  葉雲嘉吃了幾個糕點,有點狼吞虎嚥,臉上有歡樂的神情。蘇婉兒有些心疼。以前他還是個孩子,初見時,也沒有這般放鬆,那時像是個沒有喜怒哀樂的孩子,灰白灰白的色調。如今,倒像是有些鮮活氣息了。
  
  「看什麼呢?」他問,臉上全是放鬆的笑。
  
  「是看你吃東西,都像個孩子似的,這樣歡樂。」蘇婉兒回答。不知道怎麼的,她面對葉雲嘉便沒有了別的謀算心思,大約是源自見過小時候的他,篤定他不會謀害自己。
  
  「也只有在你面前。」葉雲嘉笑著說,拿了水杯遞過來,像個孩子似的語氣:「小喬,我要喝水。」
  
  蘇婉兒只覺得心柔柔的,倒了熱水給他,還叮囑說燙。真是太奇怪的感覺,不知不覺就這樣憐惜他,像是憐惜自己的孩子。想想在深寧與他相見,他傲慢而冷漠幫自己解圍。如今怎麼就變成這樣子了?
  
  他笑了笑,靠在沙發上,緩緩地說:「我在瑞士,聽說你被綁架。」
  
  蘇婉兒心驚,暗想這是機密,除了內部人士,以及陳家、葉家的相關人士知道,其餘的人不可能知道的。何況是遠在瑞士的葉雲嘉,除非他安插了眼線在京城。
  
  「那一刻,我恨不得自己不曾去瑞士,不曾離開你身邊。我一輩子從來沒有那麼無力過。即便你從深寧出走,遍尋不著你;即便你要嫁給四哥。」葉雲嘉說,口氣有些自嘲。
  
  蘇婉兒抿了唇,情緒有些潮濕。葉雲嘉說這些,她竟然無言以對,只靜默坐在沙發上。
  
  「以前想,我一定要娶蘇小喬為妻。」葉雲嘉說,話語裡帶了自嘲。
  
  這類似於表白的話讓蘇婉兒覺得驚恐慌亂,她立刻沉聲道:「葉雲嘉,我是你嫂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嫂子」葉雲嘉反問,轉過臉看她,然後淺淺的笑如同螢光流動,那眼神裡有某種哀傷如同月光下的海洋流淌。
  
  「是的。我是你嫂子。」蘇婉兒回答,垂了眸不敢看他。
  
  「是啊。得知你被綁架那一刻。我想只要你平安,你嫁給誰都無所謂;只要你幸福,你不是我的妻子也無所謂。」他說,一字一頓,有了濃重的鼻音。蘇婉兒只覺得心抽抽的疼,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一句:「雲嘉,對不起。」
  
  「你有什麼好對不起的。都是我自己的錯。我沒有早點來找你。每次尋找你,還沒找到,又有各種瑣事。而我自己也自私,想做出點成績,風風光光娶你。再發現你竟然在深寧後,那樣高興。終於找到你,心亂如麻,不知道怎麼面對你,不知道怎麼跟你說起我。我心亂如麻,去甘寧哥的辦公室冷靜一下。你竟然就跑掉了。其實,我真是傻。那時,直接說不就是了麼?」他帶了自嘲與懊悔的語氣說。
  
  蘇婉兒心裡聽得動容,顫抖,但卻沒有因為這些情緒沖昏頭腦,立馬想到另一件事,問:「朱雀牌是你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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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25:22 |只看該作者
  第011章 昔年的真相
  
  葉雲嘉蹙了眉,良久,才緩緩點頭,說:「是的。那段時間,我在拿一個很重要的環保項目,沒有太多的時間。所以就找人發了朱雀令,我不想你再從我視線中消失。小喬,你知道麼?那時,我回到葉家,就被送出國了。在國外呆了幾年,回到國內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不過,那裡已經拆遷。我對國內也不熟,找你幾天,又被迫出國。從那時起,我就立志,一定要回來,做出成績來。」
  
  蘇婉兒有些哭笑不得。原來當初弄得她如臨大敵,如同驚弓之鳥的朱雀令竟然是這個男人發的,目的是因為找她,大約是因為愛情。虧得當初自已緊張得要命,心裡還暗自揣測是不是當年西北的事,那個殘廢的二世祖又找上門來了。
  
  「你這個傢伙。」蘇婉兒歎息一聲,一臉欲哭無淚,緩緩在沙發上坐下。
  
  葉雲嘉見狀,立馬拉旁邊的矮凳,在她面前坐下,活像個乖巧的孩子,托了腮,問:「小喬這副神色,是不是覺得我發朱雀令浪費錢了?」
  
  「廢話,肯定是浪費錢了,那麼大筆錢,就是電視台做十個節目找人也花不了那麼多。」蘇婉兒原本不是這個意思,可是一說到錢,立馬有恨鐵不成鋼的心理。是啊,這傢伙如果去深寧的真情告白欄目坐一下,說找蘇小喬,然後照片一放。就算自已沒看到那期節目,公司裡那幾個傢伙也會看到的。那幾個是每期必看的,是必定能找到她的。
  
  「呵呵,你心疼我的錢。」葉雲嘉傻帽一樣樂呵呵的笑。
  
  蘇婉兒真想掐住他的脖頸說非洲還有多少兒童在水深火熱,中國邊遠山區還有多少孩子讀不上書,吃不起水。不過,她都忍住了,很鄙夷地說:「如果上個電視節目找人,幾萬塊足矣。有時候,你故事足夠好,還不需要錢呢。你這個敗家子。」
  
  蘇婉兒在心裡算了一遍,幾百萬和幾萬真是讓人捶足頓胸的區別。
  
  「小喬。」葉雲嘉喊了一聲,語氣輕輕柔柔的。
  
  「幹嘛?」蘇婉兒狐疑地瞧他,只看到他臉上竟然是柔和的笑。那笑跟李峻寧不同,李峻寧的淺笑讓人覺得溫和,但那種溫和似乎缺了一些溫度與柔軟,而葉雲嘉這一刻的笑竟如同最柔軟的綢緞從指尖滑過,這樣溫和的神色配上這男人英俊的臉相得益彰,有一種熠熠生輝的美。原來一直覺得這傢伙的好看缺了一些什麼,現在終於是知道了,他不是適合冷漠神色的男人。
  
  這傢伙其實從小就長得很好看。那時,媽媽都曾誇過,說這個小孩很好看,父母一定也是生得非凡。蘇婉兒還依稀記得爸爸當場就誇媽媽好看,小喬大偉才好看。
  
  「你心疼我的錢,是不是?」葉雲嘉又問一遍,真是孩子式的傻話,仿若時光依舊停滯在那一年,他還是個孩子。
  
  「廢話,浪費是可恥的。換誰,誰都心疼。」蘇婉兒回答,聲音脆生生的。她是故意提高聲調,好讓聲音掩飾自已的心亂。因為她知道葉雲嘉在問什麼。
  
  果然葉雲嘉聽她這樣回答,臉上略微一絲絲的失望,但那笑還懸掛在臉上,然後端坐在凳子上,像是家長給小朋友做思想工作一樣,語重心長地說:「行了。我也知道電視台做節目找人,報紙登尋人啟事什麼的最省錢了。不過,你知道我是葉家人,不可能拋頭露面。再者,我不希望你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我希望我們之間就只是我們之間的。所以,那點錢,我認真點就賺回來了。」
  
  好吧。這些從小就受良好教育,有家世,有底蘊,有啟動資金,有人脈關係,有頭腦的權貴子弟說話確實不同。這倒是她蘇婉兒真小家子氣了。不知道怎麼的,她有些生悶氣。葉雲嘉倒像是看出來,呵呵一笑,說:「小喬。你可知道,當我隔著機場的玻璃看到你,那一瞬間,我覺得上天的恩賜,不過,等我追出來,你已經打車走了。」
  
  「哦。那天我從瓷都回來,很著急的。公司有重要的會議,所以直接打車去公司了。」蘇婉兒解釋,總覺得今天這樣談論當天的種種,雖然是解開謎團,但總覺得怪怪的。但一時之間,她又想不出這奇怪在何處。
  
  「傻瓜,若是那天你慢一點,我就可以抓住你了。」葉雲嘉說。語氣裡有淡淡的落寞。
  
  蘇婉兒聽得出弦外之音,心裡顫顫的疼,垂了眸,不忍繼續這話題,便是問:「那畫出自何人手筆?」
  
  「自然是我。」葉雲嘉笑道,語氣神色皆得意。
  
  蘇婉兒訝然,他更得意,說:「小喬,你不知道吧?我最擅長的是畫畫,尤其是中國畫和水彩畫。其次愛好的就是攝影。嘿嘿,改天,我幫你拍幾張光影效果俱佳的,保準比那些時尚封面好看得多。」
  
  「是嗎?那以後,我研究攝影,就找你做老師了。」蘇婉兒瞎扯,只想逃離那讓人心顫疼的話題。
  
  葉雲嘉聽蘇婉兒這樣說,自然一口應承。後來又緩緩敘述起當初,機場一別後,他畫了她的肖像畫,連同當年偷偷從她書桌的玻璃下拿走的那一張一併作為發朱雀牌證據。
  
  「哦,原來我遍尋不著的,竟然被你偷偷拿走了。必須給我教出來。」蘇婉兒這才恍然大悟,就抓了他的胳膊搖。
  
  她本來只是那麼一說交出來,有點撒嬌鬧的意味。可沒想到葉雲嘉將錢夾打開,說:「在這裡。」
  
  蘇婉兒看看著,倒是沒有伸手去拿,也沒有再說話,手從他胳膊上鬆開。葉雲嘉卻是說:「有一年,錢包被偷。我找了不少關係找回來。若是丟了這照片,我會讓那些人用命來賠。」
  
  那語氣雲淡風輕的,蘇婉兒聽得不是滋味,輕聲一句斥責:「不過是照片,怎麼就說取人性命了,孩子氣。」
  
  「那不僅僅是一張照片。說了,你也不明白的。」葉雲嘉嘟囔,然後從錢夾裡抽出照片遞過來說,現在物歸原主。
  
  蘇婉兒沒想到他真的會歸還,手一凝,還是接過來收在自己的錢夾中。心倒是輕鬆了,自己即將成為他的嫂子,若他還留著自己的單人照,這並不好。
  
  葉雲嘉只是笑,笑容充滿了寬容與寵溺。蘇婉兒不敢看他,只是掃了他一眼,起身為他倒熱水。等倒熱水回來,蘇婉兒覺得自己平靜不少。而葉雲嘉卻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說起在深寧的時光。說那時不僅僅發了朱雀令,還托了公安局的熟人幫忙查一查。
  
  蘇婉兒頓時想到那一晚在賓館,那帥哥警察的眼神,像是想明白什麼似的,立刻問:「告訴你消息,說我在孫甘寧的公司的是警察,不是道上的,對不對?」
  
  「嗯,是啊。」葉雲嘉回答。
  
  果然如此,她就覺得當天晚上那警察的眼神怪怪的。蘇婉兒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葉雲嘉也不追問,只是說當時他在廣城,聽說找到她,當天開完會就徑直開車回深寧。
  
  「所以,某人飆車,出車禍了。」蘇婉兒接下來說,斜睨他一眼。
  
  葉雲嘉訕訕地咳嗽,笑嘻嘻地說:「那,是個意外。」
  
  廢話,誰不曉得車禍是意外。蘇婉兒正要反唇相譏。電話卻響起來,是個陌生號碼,但還在京城地帶。她接起來,警覺地說:「你好,找哪位?」
  
  良久,那邊無聲。什麼妖蛾子又來裝神弄鬼。蘇婉兒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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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25:41 |只看該作者
  第012章 年輕的愛情就不是愛情麼
  
  蘇婉兒屏住呼吸認真聽,葉雲嘉也放緩呼吸就坐在近旁。也在認真聽。電話那端安靜,但似乎有低低的音樂聲,輕柔的古箏彈撥在指尖,像是在撥動誰的心弦。
  
  也不知對方是在什麼地方。蘇婉兒耐著性子,又問:"你好。找哪位?」那邊依舊沒有說話,蘇婉兒懶得理會,直接掛了電話,聳聳肩說裝神弄鬼的人總是很多。葉雲嘉漫不經心說也許吤打錯電話。
  
  「誰知道呢。」蘇婉兒說,不經意的兩人目光撞在一起,竟然彼此都不自在。像是話說開了,便知道這情分在,即便沒有別的關係存在,到底也不自在。
  
  兩人靜默了片刻,蘇婉兒其實想葉雲嘉速度告辭離開。可是葉雲嘉偏偏不走,就坐在自己身旁。過了一陣子,蘇婉兒再看他,這傢伙居然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有那麼一瞬間,蘇婉兒恍然想起那天,葉瑾之就在沙發上睡著了。後來還去霸佔了她的床,然後她被迫睡沙發,但等醒來時,竟然在他懷裡。他懷裡踏實,馨香,溫暖。
  
  可是,如今想起來,卻像是前世的事。這明明才過幾天的。
  
  蘇婉兒想起葉瑾之,便是一愣,一時沒叫醒葉雲嘉。他卻是翻個身,嘖嘖嘴,一隻手就拽了她的胳膊。這姿態更像個小孩子。
  
  蘇婉兒一愣,隨即就不君子地想:誰曉得這娃是不是睡著了,是打的什麼主意呢?
  
  不錯,如果沒有陳家的設計,沒有答應嫁給葉瑾之。自己就在深寧與他相遇,也許會衍生出一段浪漫的愛情,或許夠努力,可能會修成正果,天長地久、舉案齊眉也說不定。但人生就是這樣奇妙稍有不慎,拐入另一個節點就是另一條路,而當初那一條沒有選擇的路就永遠沒有辦法再回頭。即便是回頭,也不是當初哪一條。
  
  再說,即便當時沒有錯過,這樣一個孩子氣的男人真的可以承載自己這顆疲累的心麼?蘇婉兒就坐在他身旁,認真地看他。
  
  那樣年輕的臉龐依稀還能看見兒時模樣。不知道為什麼,蘇婉兒總覺得他還沒有長大,還是那個跟著自己去包紮傷口的沉默小男孩需要安慰,需要開解需要照料。
  
  可是,如果跟他在一起,應該是什麼樣子?蘇婉兒不由得微微蹙眉。因為她想了想兩人相處的場景,無論如何也不是她要的那種。
  
  她希望的伴侶是那種會把她寵溺成小小女孩的。會為她遮風擋雨,有溫和笑容,會熱愛生活,比如在院落裡種海棠或者山茶,會在閒暇時,做一做手工,品一杯茶會安靜做事,會和自己一起研究菜譜下廚,會一起看風景,散步。兩個人只需一個眼神,不說話,彼此已經心領神會。並且始終都會相信她無論多少的流言蜚語。
  
  是的,她要的是這樣一個人。而眼前這個男人才剛剛長大,眉目與舉止都這樣稚嫩。他在自己的面前表現出的關注、愛、卻更像是孩子對媽媽的依戀。也許,他兒時太缺乏關懷。
  
  嗯一定是這樣。不然,不會這麼多年都記得蘇家,記得她。他或許自己都搞不清他記得的其實是當年在蘇家感受到的溫暖吧。
  
  想到這些蘇婉兒算是從朱雀令事件到葉雲嘉似有若無的表白中清醒過來。迅速做出判斷:這個男人不是自己所想要的那個人。他對自己也未盡就是愛情。
  
  那麼,就不能害了他也不能浪費自己。她蘇婉兒向來認為浪費自己是很可恥的。於是,伸手拍他,喊:葉雲嘉。醒醒。
  
  葉雲嘉沒醒,只是不悅地抓住她的手。蘇婉兒不氣餒,加大了力道拍他,幾乎是帖在他耳邊喊:葉雲嘉,醒醒。葉雲嘉不情願地睜開眼,不悅地說:幹嘛,擾人清夢,其罪當誅。
  
  誅吧,誅吧。這是我的房間。你若累了,我讓人替你打掃客房。你在這裡,閒言碎語多得是。蘇婉兒提議。她記得這傢伙不喜歡睡在陌生的地方,如果提到客房,那他定然會回到他常住的酒店去。
  
  不過這一次,蘇婉兒的如意算盤打錯了,葉雲嘉並沒有說自己回酒店之類的,反而是有些生氣地說:管他什麼閒言碎語的。只要你要我在這裡,我便在這裡。你若討厭我,我走便是。反正,我們以前就一起睡過了。
  
  混帳話。這些話你也能說出來?……蘇婉兒喝道,覺得這男人真是瘋了,任性得不得了。
  
  葉雲嘉一張臉墨黑,緩緩地說:你討厭我。
  
  靠,這就算討厭?蘇婉兒真想淚奔,再度感覺面對這男人無可奈何。她凌厲了一雙眼看他,而葉雲嘉就那種委屈的神色。蘇婉兒對他凶不起來,心軟,語氣便也軟了下來,說:這不是討厭好不好。你比我見多識廣,明白事理。我現在是你四哥的未婚妻,是你的嫂子。
  
  即便我不是你的嫂子,是你女朋友,跟你肌膚相親了,這在別人家,你也不應該在這裡的。
  
  她一本正經地講道理,誰曉得這男人就不是個講道理的主,立馬就反。他說:別給我戴高帽,那些沒用,我不在乎。我若不是不想爺爺生氣,我才懶得顧及什麼葉家的。還有,只要你愛我,我根本不在乎什麼葉瑾之,更不在乎什麼別人說什麼。
  
  蘇婉兒無語,翻翻白眼,這男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與自己截然不同。自己剛才還一本正經講道理,完全是抱著琵琶進牛同。
  
  小喬,你愛不愛我?葉雲嘉忽然坐正身子,毫無鋪墊,就這樣問出來。
  
  蘇婉兒一愣,心裡紛亂,如同秋天時分,大風席捲過山林,黃葉紛紛墜地。他竟然這樣毫無鋪墊,赤裸裸地問出這麼一句,這讓她怎麼回答?
  
  回答愛,顯然是虛假的答案,也是給自己惹麻煩的答案。
  
  如果要她回答不愛,她竟然一時說不出口。因為看到他這一雙期待的眼,想到他的種種經歷。他一生中,似乎被人拒絕了太多,生下來被父母拒絕支付溫暖,成長中基本上沒有朋友。他這二十一年的時光,太缺乏的就是溫暖。而現在,他渴求的溫暖來源於自己。那麼,自己了要做那個殘忍的人麼?
  
  蘇婉兒凌亂了。也就是在這凌亂的當口,葉雲嘉不知道想到什麼,一下子就笑了。蘇婉兒還沒搞清他笑什麼,他卻一伸手將蘇婉兒摟在懷裡,速度很快,令她猝不及防。
  
  蘇婉兒大驚,出於本能,拚命推開他,說:放開,快放開。
  
  他卻將好摟得緊,任憑她手腳並用,也不在意,只懶洋洋地笑,說:我知道,小喬是愛我的。
  
  你想多了。我不愛你。蘇婉兒立刻反駁,依舊在掙扎。她後悔剛剛他問的時候,自己沒有立馬斬釘截鐵地說出來。
  我沒有想多。我的小喬總是這樣善良。總為別人著想。葉雲嘉說,有點囈語似的。
  
  你想多了。
  
  姐欺負小夥伴,攛掇人往別人午休被子裡放蚯蚓,拿開水澆花之類的事沒少做。我從小就是一個善於心計的人。這樣人跟你想像的蘇小喬不一樣。蘇婉兒說,不由得想起當年的自己。在父母面前裝得那麼乖,出去就橫得很。橫就橫吧,偏偏還要挖空心思在犯事前就計算好後果,並且確保後果跟自己不沾邊。於是,她有父母和老師眼中一直是乖乖女。
  
  呵呵,你真是可愛極了。葉雲嘉呵呵笑,將她摟住,放在他腿上。
  
  蘇婉兒掙扎一陣無果,以一種憤恨的神色看他。
  
  他好看的臉上卻只有淺笑,他說: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多好,多完美的。不過,若你剛才說的是真的,那才正配我的。小時候,欺負我的人也很多,我總是要欺負回去的。那時父母不管,保姆只陪我吃飯。我是沒有人庇護的孩子,總是什麼都靠自己,小小年紀力量弱,就只能動心思去收拾那些人。嗯,我們天生一對,相得益彰的。
  
  可是我不愛你。蘇婉兒無奈,這一次很順溜地說出來。可是葉雲嘉居然不相信,搖搖頭。
  
  真的,我不喜歡比我小的男人。蘇婉兒立馬朗聲說。
  
  葉雲嘉雙手抓著她,防止她從他懷裡跑掉,然後用仿若什麼都瞭然於心的語氣,說:你不用多說,我懂得。其實,我剛才問你,你猶豫了。我就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蘇婉兒問。在心裡掀桌子、捶足頓胸,後悔自己猶豫,後悔自己沒有實話實說。
  
  知道你的心。傻丫頭。葉雲嘉的語氣柔得讓蘇婉兒想哭,想喊一句:神啊,你帶我走吧。
  
  你真的想多了。蘇婉兒又語重心長地重申。
  
  其實,我真後悔,第一次去的時候,就應該直接告訴蘇伯伯我是誰,問你去了哪裡。那樣,也許我就不會放人鴿子,也許陳敏華就是葉雲嘉的未婚妻。葉雲嘉說,語氣裡又是深濃的自責與落寞。
  
  蘇婉兒聽得不是滋味,立馬說:即便沒有錯過,我也不愛你的。
  
  葉雲嘉卻還是不信,他似乎只堅信他的判斷,於是低聲說……傻丫頭,你什麼都不要說。我懂,你是怕說愛我。我會做什麼,成為葉家唾棄的人,對我不好。你聽著,只要你愛我,你就必得是我的,我就必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將你放在我的手中疼惜,一輩子。
  
  這話說得癲狂。蘇婉兒是又驚又懼,因為她知道這男人必定會做得出來。這麼多年的經歷,已經教的他不擇手段。
  蘇婉兒知道今天必須要說清楚,不然後患無窮。於是發狠地說:葉雲嘉,你煩不煩啊?別以你以為的蘇小喬來看我,行不?
  
  小喬。葉雲嘉驚訝,低喊一聲,語氣有祈求,有寵溺。
  
  蘇婉兒簡直受不了,只覺得感情什麼的最煩了。她原本不是個有耐心的人,這麼多年的經歷也讓她比當年涼薄很多,對人對事都現實了不少。
  
  別那麼喊我。蘇小喬已經死了。現在的是蘇婉兒。或者陳敏華。蘇婉兒還是發狠的語氣,眼神亦不柔和。
  
  葉雲嘉抿了唇沒有說話,卻還是抓著她,不讓她從懷裡走掉。蘇婉兒也不掙扎,只看了看他,心裡到底是疼惜,語氣略微柔和,說:我知道你對我好。知道這樣純粹是對待很少。可是我,我真他媽的不愛你啊。她終於還是說,說話的口吻很男人氣質。葉雲嘉依舊抿唇沒有說話。蘇婉兒覺得吼出那一句舒坦很多,但心卻是痛的,像是針刺似的,連帶胸口都有些發悶。
  
  葉雲嘉說話倒是好的,可是這會兒沒有說話,那種呆呆的神色讓蘇婉兒都侷促不安。她清了清嗓子,說:我不會愛比我小的男人。太幼稚,我沒有耐心。
  
  以年齡論,本身就是幼稚的。小喬,這不是理由,你對我那樣好。那時,就是,葉雲嘉說,到後來話語都明顯低了,似乎是底氣不足。
  
  蘇婉兒煩躁異常,這刻,一向不喜歡煙味的她居然想抽一支煙。
  
  她推了推他,出乎意料,他這一次並沒有捉緊她,於是輕輕一推,她就獲得自由,立馬從他腿上逃離,這才算作呼吸到了空氣。蘇婉兒立刻繞過茶几,坐到對面的沙發上。
  
  小喬,以年齡否定我,不公平的。我雖然比你小三歲。可是,我的心已經很蒼老了,這麼多年,想必你也知道我過的日子。記得我到你家的時候,有傷的麼?葉雲嘉靠在對面的沙發上。中間隔了一個茶几,卻像是隔著千山萬水似的。
  
  蘇婉兒輕輕點頭,葉雲嘉便繼續說:那一次,我是跟我媽去西北外公家。不知道怎麼的,路上遇見有人綁架我。不是普通的綁匪,其中還有人使用日文。我是聽到的。你想想以我那樣的年紀,可以自己逃掉。若是你,你可以麼?蘇婉兒不語,換做自己,大約是不能的。她只是看著他,燈光朦朧,他的臉也些模糊不清。似乎不像是印象中的葉雲嘉。
  
  那時,我逃掉到你家避禍。第二天,我就可以聯絡四哥或者我媽。但是我沒有,我喜歡你家。直到你爸說要讓警察幫我找父母,我才回來的。可是,我總是想到你,我看你的照片,想到你。葉雲嘉的聲音不像是之前那樣篤定沉靜,這一刻,倒像是絲絲縷縷漂浮的雲,有些許的飄忽。
  
  我想你,我想若是小喬在我身邊,一定會如何。葉雲嘉說,先是聲音裡飄了笑,後來聲音裡飄了哽咽。
  
  有那麼一瞬間,蘇婉兒覺得自己已被他說服,甚至想:葉瑾之有了一切,甚至有愛情。自己跟他不過一場交易。可是,眼前這個男人。什麼都沒有。
  
  可是,她立馬就清醒,這是疼惜,無關乎愛情。更何況,她若是他的嫂子,再做他妻子的難度本就大。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她理想中的那個人。她不愛他。
  
  雲嘉。長久的沉默後,蘇婉兒終於低呼他的名字。
  
  嗯。他回答,正襟危坐,像是在等待他的宣判。
  
  你才二十一歲。你還年輕。蘇婉兒說。
  
  ……哼,你還說這個。二十一歲的愛情就不是愛情了麼?葉雲嘉不悅地問。
  
  對於這個反問,蘇婉兒無言以對,於是只得說:可是,我不愛你。我只是疼惜你。,不過,顯然沒有任何的說服力。葉雲嘉比想像中更固執,只要他認定的就一定是這樣。
  
  你本性如何。我一直都知道。雖然我那時在你家,你總凶巴巴的。可是,是真心對我好。還有這一次,我尋找你,你從深寧跑掉,有人尋你直到清風鎮。可是,我去清風鎮,卻說你離開了。從清風鎮開始,我尋找你就異常艱難。仿若有人在將你的痕跡全然抹掉。如今看來,或許是你們陳家不想你跟清風鎮蘇家有任何的關係吧。葉雲嘉繼續說,幾乎是自顧自地敘述。
  
  不知道。蘇婉兒半晌才沒好氣地吐出這一句話。
  
  終究是我錯過了你,或許也是我不夠強大。他說,語氣裡充滿落寞。
  
  蘇婉兒的心微微疼,不知道該什麼話去安慰。葉雲嘉忽然說:我知道你總是這樣善良。最近,我又去了清風鎮一次,跟蘇大哥和蘇伯伯一起說了很多話,說你可能嫁給我四哥的事,他們什麼都跟我說了。
  
  蘇婉兒心裡不悅,爸爸和大哥也太單純,這些話怎麼可以跟陌生人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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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25:59 |只看該作者
  第013章 我們的關係
  
  這世間,感情為基礎的關係最是累人。錢財關係、合作關係,最是簡單明瞭。如果,兩人之間注定會被感情關係所累,那就退而求其次,通通化作金錢關係,那樣,自已就不會難過了。
  
  ——題記
  
  蘇婉兒在門口站了良久,感受秋夜寒,這才轉身回去。苗秀芝在客廳似乎要說什麼,但最終只是說要注意一下,該斷的就斷了,畢竟是要結婚的人。
  
  蘇婉兒點點頭,讓她放心,就快步往樓上走,心卻空落落的。秋天的深夜,起了大風。樓上廳裡的窗戶未關,大風盤旋而下,吹得蘇婉兒渾身發涼。
  
  自已真是大意,竟然忘記關窗戶了,希望之前的雨沒有打濕了窗簾才是。蘇婉兒攏了攏衣衫,快步往樓上去。在樓梯拐角處,電話響了。
  
  是陌生來電的鈴聲,《平湖秋月》的古箏高潮部分,卻也實在不適合做來電鈴聲,可是,她就是喜歡。這麼多年,在周瑾的竭力推薦下,她似乎得了熏染,終於有了一絲古典氣息,跟自身古典氣質相配。
  
  她接起來,警覺地問:「誰?」
  
  「是我。」那邊是平靜的回答,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澈,原來是李峻寧。
  
  蘇婉兒停了腳步,倚在欄杆上,問:「哦。你到住處了?」
  
  「到了。」李峻寧回答。
  
  「那好好休息。」蘇婉兒惦記樓上的窗戶是不是關上了,立刻要掛電話。
  
  「等等。」李峻寧喊,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急切。
  
  蘇婉兒一頓,輕聲問:「怎麼了?」
  
  「你只讓我給你發短信。」他說,語氣裡有些委屈。
  
  蘇婉兒不語,他又自嘲地說:「我這算逾矩了。」
  
  「李峻寧,我只是——」蘇婉兒想要解釋,但發現並不好解釋。
  
  「呵呵,逗你的。好了,我只是想親自跟你說一聲,我到住處了。你也早些休息。」他忽然又恢復成平靜的語氣,剛剛的他似乎是惡作劇的結果。
  
  蘇婉兒鬆了一口氣,笑了笑,說:「好。晚安。」
  
  李峻寧應了一聲,久久沒有掛電話。蘇婉兒停了一下,便假裝不知,逕直掛斷電話。是的,人生中很多時候,更需要裝瘋賣傻裝小白,做沒心沒肺的人。
  
  對於蘇婉兒來說,即便李峻寧真是沒有抱著任何目的出現的人,她也覺得跟他離得很遠。因為這男人的表現太完美,連說出的話都如同美得讓人掉下眼淚來的電影台詞。一個人太過完美,就讓人覺得他離自已很遠,像是電影小說裡才該有的人物。
  
  最初,與他相逢,蘇婉兒不是沒有一瞬間的心動。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對於這種如同童話中王子式的男子總是有所期待的。但隨著幾次接觸,蘇婉兒發現自已始終摸不到這個人的靈魂。他表現得完美。完美到讓人覺得很沒有安全感,甚至懷疑這個人是否真實存在。
  
  所以,這個男人也不是自已等待的那個人。
  至於自已等待的是什麼樣的人。她也不太說得清楚,但是蘇婉兒堅信如果這個人出現,那麼,自已一定是知道的。比如,銀座八樓那位,她對他幾乎一無所知。可是,她竟然覺得自已看到了這個人的靈魂。那人一定是寂寞的,一定是很喜歡生活的,一定是殘酷的。
  
  好吧,也許這是屬於青春期女孩子的囈語。蘇婉兒抿抿唇,也覺得自已那樣去評價只知道模糊不清輪廓的人,只在一起短短幾天的人,委實可笑。
  
  「蘇婉兒,你真可笑。」她自嘲,語氣裡還帶了諷刺的笑。她將電話放到衣兜裡,轉過樓上廳裡的雕花屏風,看到落地窗真是半掩,窗簾在風中飄動。
  
  「呀,還真是沒關上。」蘇婉兒快步走過去,先摸了一把窗簾,竟然是乾的。
  
  之前的雨很大,京城都成澤國了,這窗簾還幹著。那就是雨停之後,不知道哪個傭人來開的,通風換氣,也算有心。
  
  蘇婉兒順手將窗戶關上,將窗簾拉上,準備往房間裡去。剛打開房門,就聽得呼呼風聲。她還來不及轉身,就有人從背後將她抱住。
  
  「誰——」她這個字還沒卡在喉間,就有人摀住她的嘴,將她半拖進房間。房門「砰」一聲關上,在寂靜的夜裡格外脆響。
  
  房間是套間,外間是廳,裡間是房間,除此之外,還有浴室、衛生間,換衣間,當然也包括落地窗附近的小廳。
  
  這人將她半拖半抱往廳裡去。蘇婉兒雖然經過上次的綁架,有了經驗,但這事發生得太突然,她不免心一慌,暗想這次又是何方的妖蛾子。但幾乎就在同時,蘇婉兒聞到他身上的氣息,似有若無的檸檬熏衣香混雜,那樣熟悉。她的心一下平靜,但心裡忍不住咒罵:這個死葉瑾之,明知道她之前被綁架有陰影,還這樣來嚇她。靠,這簡直是徹頭徹尾的混蛋。不過她不動聲色,任由這人擺佈,想看看這廝到底想做什麼。
  
  葉瑾之將她半拖半抱到廳裡,他在沙發上坐下,將蘇婉兒放在他腿上。蘇婉兒依舊不動聲色,暗想:我不做反應,看你這戲怎麼演下去。
  
  「你不怕?」他故意啞著嗓子問,略略放開摀住她嘴的手。
  
  蘇婉兒不掙扎,反而是氣定神閒地靠在他懷裡,問:「怕什麼?劫財劫色?財啊,這京城天子腳下,達官貴人多得是,你犯不著冒險繞過安保系統到這裡來,而且不幸的是選中我這個窮光蛋。這個劫色——,如果只是為體驗偷香竊玉的快感,我無話可說。但若不是,各大夜總會各色妹子多得很,人性使之然,錢能辦好的事,都不會鋌而走險的。所以,劫財劫色,都不合理。」
  
  「你倒是分析透徹,那你猜我的目的。」葉瑾之依舊壓低嗓子。
  
  呸,這人還喜歡玩角色扮演,難怪演技那麼好。哼哼,以後就想方設法給這裡鍛煉的機會。蘇婉兒心中憤憤不平,口中卻是平靜地說:「本來,根據劇情,我應該說懶得猜測的。但那樣就索然無味,故事情節也流於俗氣,嗯。那我就斗膽猜測一下,莫非你是變態殺人,滿足你變態慾望?」
  
  「嗯,這個似乎有點靠譜,不然沒法解釋我為何繞過安保到這裡來。你很聰明。」葉瑾之附和。
  
  蘇婉兒又在心中咒罵他很多遍。咒罵著,她也覺得自已咒罵葉瑾之的次數似乎比過去十幾年咒罵別的次數的總和都多。
  
  綜上所述,這人真是欠扁型。蘇婉兒在心中總結,語氣卻平淡,花枝亂顫笑了笑,說:「多謝讚美。不過,你氣場不像變態殺人狂。」
  
  「哦?還有氣場一說?」葉瑾之問,大約是維持同一個姿勢太久,他挪了挪,依舊以一種挾持的姿勢將她困在他懷裡。
  
  「自然有氣場。所謂相由心生。古代看相的,你以為真是神一樣的存在?不過是心裡的慾念所想不知不覺間浮在面上,那相面者憑借細小的神色就能判定內心。所以,相面者不是神一樣的人,但一定是有非凡洞察力的人。哦,似乎跑題了。」蘇婉兒自嘲,這語氣像是跟老友聊天。當然,這相由心生一說,是她跟周瑾某此瞎掰的。當日,那廝就在那端沉默片刻,發了一大串狂笑的表情。
  
  「嗯,跑題了。你再說氣場。」葉瑾之這綁匪做得不敬業,還好心提醒。
  
  呸,這廝——,還真以為自已看不出來。蘇婉兒鄙視,卻繼續與之瞎掰,說:「如若是變態者,進門來的舉動就不一樣了。」
  
  「萬一,我就是喜歡這種慢慢折磨的感覺呢?」葉瑾之反駁,聲音不覺放柔和一些,但還是壓了聲息。
  
  「哦。那你繼續。」蘇婉兒輕飄飄一句話,結束談話。姐不陪你瘋了,看你怎麼演戲。片刻沉默後,葉瑾之終於耐不住,問:「你就不覺得我綁架你有其他的目的?」
  
  「比如呢?」蘇婉兒問,聲音平靜。
  
  「比如挾持你威脅一些人。」他低聲說,這一次貼得這樣近,就在她的耳邊,饒是蘇婉兒也不由得一顫,那熱乎乎的氣息往耳朵裡去,撩撥得身心都有些躁動。
  
  這該死的葉瑾之,竟然騷擾調戲我。蘇婉兒心中恨恨地罵,面上還是陪他演戲,略微一掙,出乎意料,他的手並沒有收緊,竟然真的一下子遠離他了。
  
  「如果挾持我威脅一些人,你斷然不會在此地下手。在這裡,你可以悄無聲息地進來,卻並不能悄無聲息地帶走我。」蘇婉兒回答。
  
  「你太小瞧我了。須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太不謹慎了。」葉瑾之的語氣裡帶了略略的遺憾。
  
  「你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樣的人,就妄下論斷。太不智了。」蘇婉兒也學他,語氣帶了略略遺憾。
  
  「哦?不是陳家*四*小*姐麼?我可是做了好多調查的。包括你的生平。」葉瑾之低聲說。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樣的,憑那一點蛛絲馬跡,你要瞧出來。這些年,我不是白混了麼。」蘇婉兒呵呵一笑,王八之氣了一把。
  
  葉瑾之低聲說:「倒是有趣。我對你很有興趣。」
  
  「是嗎?」不跳字。蘇婉兒冷笑一聲,趁他不注意,驟然起身,赫然轉過去,冷眼看著葉瑾之。
  
  他尷尬笑笑,喊了一聲:「敏華。」
  
  蘇婉兒還是冷眼的鄙夷神色,繼續回答他上一個問題,冷嘲的語氣:「葉四少,我陳敏華對別人的男人沒興趣。尤其是那種家裡有個美嬌娘、還大晚上在別的女人房間出現曖昧不清,調戲別的女人的男人更加沒興趣。」
  
  葉瑾之坐在那沙發上,抬頭與蘇婉兒對視,臉上的暖意瞬間收起,剩了一片肅殺。
  
  「你有什麼事,立刻說,我覺得公平能接受的,我會按照合約接受。接受之後,我會折算成人民幣數額,將你該付的報酬數目賬單給你。」蘇婉兒一字一頓地說。忽然就覺得周圍都是荒草萋萋的,兩人似乎找不到別的出路,唯一剩下的就是將這合作關係坐實了,以錢幣作為來往,那麼,她就不會糾結於他利用自已,將自已推到危險境地,畢竟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自已被滅,也是理所當然的活該,沒什麼好埋怨的。
  
  這世間,感情為基礎的關係最是累人。錢財關係、合作關係,最是簡單明瞭。如果,兩人之間注定會被感情關係所累,那就退而求其次,通通化作金錢關係,那樣,自已就不會難過了。蘇婉兒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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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26:20 |只看該作者
  第014章 可惡的葉瑾之
  
  兩人對視,亦是對峙,彼此良久不語之後,蘇婉兒說:如果沒什麼事,請你離開,我要休息了。
  
  那語氣沒有一點的情面,像是厭惡葉瑾之到了極點,你跟別的男人可以呆幾個小時,我出現,你就趕我走?葉瑾之問,居然是這樣混帳無禮的話。蘇婉兒越發憤怒,橫眉冷對,冷笑道:你沒資格說這種話吧。你搞錯了對象,你時時刻刻提防,怕她跟人跑了的女人應該是那位被雲嘉打傷的那位吧。
  
  這話有吃醋的嫌疑,蘇婉兒一說出口就後悔了。好在葉瑾之似乎並沒有聽出來。單看他臉上驟然成冰,也是冷冷的語氣,帶了嘲諷問:你是我的妻子。
  
  蘇婉兒像是聽到了大笑話,這就是天生陰謀家說出口的話麼?她臉上驟然之間全是諷刺,不想跟這男人多費唇舌,只是做了「請」的手勢,說,你可以走了。打哪裡來,從哪裡去。
  
  她一字一頓地說,然後指了指那窗戶。葉瑾之這一次倒是順從,一下子就站起來。
  
  這人倒是有自知之明,蘇婉兒這麼想,可是下一刻就後悔了。葉瑾之大步跨過來,一下子將她緊緊摟在懷裡,說,你如果不明白你是誰的妻子,我讓你明白。
  
  他話語裡帶了濃重的怒意,蘇婉兒聽得心驚,本能推開他,無奈他的力道那樣大,根本絲毫沒法撼動。好吧,跟出身衛戍的人比力氣與功夫就是自尋死路的表現。但這一刻,蘇婉兒心裡全是煩躁,就想這人迅速消失在眼前。於是無論如何都掙扎。
  
  葉瑾之卻一絲一毫都不容許她反抗,緊緊抱住,一轉身就雙雙跌在沙發上。
  
  你這個混蛋,速度放開老娘,滾蛋。她咬牙切齒,從牙縫裡蹦出這一句。
  
  葉瑾之並不說話,將她壓在沙發上,她的雙手被縛,雙腿也沒法動彈。身體不停撥動也沒有一絲的辦法。
  
  葉瑾之,做人不能這麼過分。蘇婉兒氣得發瘋,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你搞不清自己的身份,搞不清自己是誰的妻子,我讓你明白。他也咬牙切齒。
  
  可是,就算她真是他的妻子,她跟葉雲嘉雲淡風輕地單獨相處一陣子,他也不該這樣不相信自己,這樣生氣。何況,他們只是合作關係。
  
  你別入戲太深,你我只是合作關係。蘇婉兒提醒他,怕這位一直喜歡演戲的陰謀家一時忘記自己的身份。
  
  閉嘴。他說。然後整個人俯身下來,雙唇壓下來覆在蘇婉兒唇上。她覺得思維瞬間停滯,只感覺唇上是灼熱柔軟的觸碰,柔軟得不可思議。他的親吻肆無忌憚,侵略如火,帶著微微的酒意,像是要將一切奪去。她愣住,忘記掙扎。他的舌卻侵略進來,因為她忘記抵擋,便肆虐而過,如無人之境,將她的舌裹挾、翻捲,直到她呼吸不暢,感到麻辣辣的疼痛。
  
  她終於反應過來,這混蛋是在輕薄自己,奪取了自己的初吻。不過,小說電影裡寫的橋段,牙齒咬對方舌頭,那真是需要技術含量的,至少在這又急又惱之下,在這時,她發現根本沒法做到。他的舌像是將一切都席捲,根本不容易有別的反抗。她唯一能做的竟然像是苦逼電影主角一般,努力地扭動身體,試圖逃離。
  
  其實,無數的電影電視劇都證明了,這一招不但無效,反而是火上澆油的舉動。可是,在這種情況下的蘇婉兒根本沒法保持冷靜,去思考周全。畢竟她再厲害,不過是個未畢業的大學生。於是,她這種舉動導致的後果,其實很嚴重。
  
  略微喝了酒的葉瑾之在這種情況下,到底有一些控制不住自己。終於是放開她的舌頭與雙唇。蘇婉兒得了喘息,以為事情就此結束,別過頭,大口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正要讓他
  立刻滾蛋。他卻再度俯身下來,親在她的臉頰上,然後是脖頸。
  
  蘇婉兒終於發現他的不對勁,以及他身體的略微變化,頓時如臨大敵。立刻喊:葉瑾之,你放開我。
  
  葉瑾之不說話,親吻她的耳根,脖頸,然後又輾轉去額頭,輕輕柔柔的柔軟,像是給秋天原野放了一把火,生生地燒得人心裡發慌。
  
  葉瑾之,你放開我。你愛的人是嚴清雅,不是我。你為何要這樣奪我清白?難道這種事不是相愛的人才做的麼?
  
  蘇婉兒立刻說,聲音裡帶了怯生生。她極少提到嚴清雅,但這絕對是個*殺*手*鑭,是他的軟肋,每到關鍵時刻,就要拿出來用。
  
  果然,葉瑾之聽到這一句,停止親吻。同時,蘇婉兒感到他壓著自己手腕的力道一鬆,她立刻騰出手來想要推開他。可是,葉瑾之反應極快,又將她的手捉住,緊緊壓住。
  
  你,蘇婉兒怒,一個「你」字,便看到他有些許迷離的神色,像是絲絲縷縷的雲在漂浮。這男人平素那種冷靜與睿智似乎都沒有了。
  
  現在,你知道自己是誰的女人了吧。
  他說,一字一頓,溫熱的氣息就撲在她臉上,瀰散在週遭。
  
  蘇婉兒橫眉冷對,一言不發。他不管不顧,繼續說:你記住,你現在是葉瑾之的妻子,不能跟別的男人擁抱牽手,小七也不可以。
  
  這一句讓蘇婉兒不悅,但依舊一言不發,暗自腹誹:不牽手擁抱,可以親吻上床。葉瑾之以為她生悶氣,便用像是哄孩子語氣問:敏華,你可記住了?
  
  她依舊不語,內心回答:記住才怪,你又不是我的誰。葉瑾之卻像君王證明了自己的至高無上,即便不得到回應,也覺得自己是贏家。
  所以,他略略放開她的手。
  
  蘇婉兒本來想立馬抬手給他一巴掌,但礙於自己還沒完全脫離他的掌控,於是就一動不動。這一刻,她比之前冷靜多了。
  
  我知道那種事只有相愛的人可以做。我們以後再做。他伸手去摩挲她的臉龐,指腹細膩偶爾有一小塊粗糙的繭會掛痛皮膚,帶來酥麻的感覺。
  
  神經病以後也不會跟你做。蘇婉兒內心裡回答。但像是有兩個自己,因為她忽然很流*氓地想了跟他做的場景,身子不禁一顫動。
  
  這一顫動,葉瑾之自然是動。不由得輕笑,伏在她耳邊打趣:敏華,你想我了。
  
  想你妹的。蘇婉兒垂了眸,裝出低眉順眼,只待從他魔爪下脫離。
  
  好了,我不逗你。他說,語氣那樣溫柔,如同他喝的那種酒有一種甜甜的香醇。這種溫柔都不像是葉瑾之,讓人不禁懷疑他有陰謀。
  
  他放開蘇婉兒,慢騰騰翻身在一旁,伸手要摟住她。蘇婉兒卻在這時,迅速滾在一旁,然後站起身,毫不猶豫就是一巴掌,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拍過去,勢大力沉。
  
  但因為葉瑾之出於本能的躲閃,蘇婉兒這一巴掌只是指尖掃過他的臉。但因為蘇婉兒盡了全力即便只是指尖掃過,也讓葉瑾之疼,蘇婉兒感到指甲似乎劃破了皮膚。當然,這一下,更是掃了他的顏面。
  
  蘇婉兒,老子剛才沒給你做全套你不舒服是不是?他憤憤地說,捂了那指尖過處。
  
  這一句更流*氓,蘇婉兒憤憤然,卻只是看著他,冷冷地說:我對你沒什麼興趣。
  
  你放心,我立刻會讓你有興趣的。葉瑾之說語氣如同惡魔。這男人今晚不知道怎麼的,竟然這樣不講理。
  
  蘇婉兒這一刻才感到有些發怵,卻還是說:我這輩子都不會對你有興趣。因為我根本就不會愛上自私自利、自以為是的你。
  
  我自私自利自以為是。葉瑾之自語,帶了些許的嘲笑臉上的肅殺瞬間頹敗,然後,他就站在原地看蘇婉兒。
  
  屋外起了大風,吹得窗簾獵獵作響,蘇婉兒這才發現落地窗也是半掩,沒有關上。但她之前明明是關上的,那麼這大約就是葉瑾之的傑作。作為十二路衛戍隊長,這些登堂入室的事,對於他來說,也是小菜一碟。
  
  是。你可以走了。最好如同你悄無聲息地來。蘇婉兒回答,語氣全是殘酷。
  
  葉瑾之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在深思什麼。
  
  夜已深,明天我要去江府郡園。現在要休息了。蘇婉兒說,再度婉轉下了逐客令。
  
  陳敏華,你到底要我怎樣?葉瑾之問,眉頭緊緊蹙著。
  
  蘇婉兒一愣,但看不透這人到底怎麼會這樣問。於是懶得去想,便直接回答:很簡單。我們是合作關係。如果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直接通知我便是,不要讓我像傻瓜一樣不知情。比如,這一次的綁架案。
  
  你這樣看我?葉瑾之不可置信的語氣。
  
  蘇婉兒不予理會,繼續說:其實,你告訴我我會很有職業道德的。我願意配合你,成全你為愛癡狂的心,護你的嚴清雅的計劃。葉瑾之,你真不需要大費周章 來時不時撥我心弦,擾亂我。
  
  是的,不愛她,又以愛情的名義來做一些舉動擾亂人心,真是最最可惡的人。
  
  你這樣認為。葉瑾之說,不是問句,語氣裡充滿落寞。
  
  這是事實。下一次,有什麼計劃,請尊重你的合作夥伴。二十一世紀團結協作很重要。葉隊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蘇婉兒脆生生的聲音,每一句擲地有聲,全是諷刺。
  
  葉瑾之不語,依舊站著。蘇婉兒忽然覺得他的身影其實有些孤單。
  
  據說這個人從小就不喜言語,爺爺給予的是最嚴酷的訓練,每一天各種課程排得滿滿的,即便小時候在國外,依舊不放鬆。夏可可還說過這個男人一直是沉默寡言,性情不外露的。
  
  再後來,擔任了這種職位,用董小葵的話說,作為他們的親屬不能問,不能聞;而作為他們,何嘗不是不能說,不能言,不能訴呢?
  
  也許這就是他孤單的緣由。蘇婉兒忽然覺得自己太尖刻,不過只是瞬間有這樣的情緒,因為想到這混蛋剛才的舉動以及話語,全部都是拖出去揍一百遍啊一百遍也不為過的。
  
  葉先生,請離開。她冷言。出人意料,這一次,葉瑾之竟然沒有說話,沒有任何反駁的舉動,轉身往陽台那邊走去,倏然消失在落地窗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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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發表於 2014-11-24 18:26:45 |只看該作者
  第015章 我堅信
  
  我堅信,這世界上一定有一個我命定的人,他等著我去蹂躪一輩子。只不過,現在他在遠方,是我的目標,而我還在路上,一鉤新月隱去,秋夜墨黑,染了深寒。
  
  蘇婉兒將窗戶全然關好,拉嚴窗簾,卻毫無睡意。索性打開電腦,尋找周瑾。這兩三年,她心裡一煩亂,總是跟周瑾聊。他便是那個三言兩語就可以讓她平靜的人。
  
  可是周瑾不在,只有一句話給她:丫頭,不要煩亂,你要用你的尺寸去看,去聽,去判斷。
  
  蘇婉兒看這話良久,似懂非懂的。說懂得是因為這句話讓她忽然就想到葉瑾之,暗想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再仔細審視這個男人:說不懂得這句話,是因為周瑾的這句話太無由來。
  
  她記得之前並沒有跟他談太多,畢竟網絡看似安全,其實極度不安全。自己若是不加警惕
  防範,或許就釀成大禍,自己現在的身份到底不同了,說話做事都要謹慎。
  
  再者,周瑾也是權貴子弟,中國這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
  
  萬一周瑾跟葉家、陳家都認識,談多了,自己倒是露了雙腳,葉瑾之那廝要知道自己因為他而困擾,指不定怎麼偷著樂,得意自己的魅力無邊。再說,萬一周瑾所屬跟葉家、陳家政治理想略有分歧,自己這一吐槽,或許就成為對方的一個切入點,於葉家與陳家都不利。以前自己只是蘇婉兒,那不打緊,她所要擔負的不過是維護爸爸和哥哥,蘇家的青瓷事業,而如今,自己不僅僅是蘇婉兒,更是陳敏華,陳家的興衰榮譽雖不能竭力去爭得,但也絕對不能抹黑。
  
  基於以上原因,蘇婉兒在成為陳敏華之後,在跟周瑾談心方面是慎之又慎,大多數時候都有所保留。
  
  是的,自己之前並沒有跟他說過大多,他竟然說了這一句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慮了,總覺得有些詭異。於是,蘇婉兒將自己成為陳敏華後與他交流的種種聊天記錄和電子郵件往來仔細看了看,沒有發覺自己有什麼不謹慎的,她這才略略放心,不由得笑自己草木皆兵,周瑾這傢伙向來不過都是能從隻言片語之間猜透她的心理狀況的麼?
  
  她放了心,十指如飛,卻只寫了一句話:我一定好好用心。你放心,我必不會迷途。
  發出信息,蘇婉兒想起許久沒有秦喜玲的消息,於是給她發郵件詢問幾時回國,上一次似乎說到遇見一個很會玩的人,有了新的計劃旅程。
  
  發出郵件,蘇婉兒覺得疲憊,梳洗完畢,又睡不著,拿了徐尚林給的青瓷市場分析也是橫豎看不進去。因為不由自主想到方才葉瑾之的侵略。那似乎席捲一切的吻,那柔軟溫熱的雙唇。她想得身子一顫,立馬又罵自己沒出息。甩甩頭,百無聊賴,便點了最神話,雖然不喜歡玩遊戲,但作為音樂與風光的愛好者,她還是果斷喜歡最神話畢竟這種音樂和畫面
  的完美配合,真的只有在想像中才能出現。而這些設計者是怎樣的強人,才將一串串冷冰冰的數字幻化出來,將人想像中最美的部分全然呈現。
  
  是的,她因為周瑾的激將法進入遊戲,體會了一把遊戲的魅力。
  
  如今,還喜歡這遊戲,則是這美麗如斯的風景與好聽的音樂,這樣讓人歡喜。
  
  登陸上遊戲,蘇婉兒隨時點了任務。策動系統送的神鷹,在西南的崇山峻嶺之間飛行,一瞬間看盡滄桑繁華之感。在某處絕壁之上,驅落神鷹,一輪紅日正從雲霧裡緩緩升起,蘇婉兒竟恍然是似乎是初中時候,與秦喜玲悄悄去登華山,墨黑墨黑的天,兩人竟然驚險萬分地到山頂等太陽。那天,倒是不負兩人中,霧靂沉沉之中,朝陽破出,金光刺目。那時年少,兩人都很激動。
  
  秦喜玲大聲說:我,秦喜玲,以後一定要賺很多很多錢,走遍全世界。
  
  蘇婉兒在一旁笑,秦喜玲拍拍她的肩膀說:美人,該你了,說說你的願望。
  
  嗯,我想想。蘇婉兒做思考狀,看著眼前的金黃的日光,也覺得未來正在閃閃發亮。那一瞬間,她閃過很多很多的願望,比如賺很多很多錢,買大房子給爸爸媽媽,帶媽媽去醫院做最徹底的檢查,或者,考上心目中的理想大學,抑或者有一份兒響噹噹的事業,做一個運籌幃幄的女子,但是,在這紛紛亂亂的理想中,蘇婉兒唯獨閃過父母舉案齊眉的場景,即便他們住在那樣的房子裡,吃得也並不好,可是真讓人羨慕,媽媽生病難受時,爸爸為她洗腳,輕聲跟她說話。
  
  嗯,自己的願望應該就是能找到一個對的人,與之相愛。所以,她清了清嗓子,看看四下裡無人,便大聲喊:我,蘇小喬,將來一定會找到一個對的男人,一起過這世上最幸福的生活。
  
  她大聲喊,聲音在山上迴響。秦喜玲用手指敲她腦袋說:沒出息,男人有什麼好的?不過,是吃著嘴裡的,看著碗裡的,瞧著鍋裡的,還要想著地裡的莊稼。
  
  你說得跟經歷過一樣。蘇婉兒小聲反駁,其實她內心清楚,秦喜玲父親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即便丟了飯碗,也要跟她母親離婚。
  
  兩位都是強勢的研究人員,鬧起來,更是不可開交。秦喜玲就是煩躁得割*腕,她外婆看情況不對,才將之從京城直接接到長安來的。
  
  牛,不理你。沒出息的傢伙,說點別的。秦喜玲沉了一張臉。
  
  那個不能以偏概全。我爸爸那樣的……。蘇婉兒弱弱地反駁,看到秦喜玲一臉不悅,終於不再說話,在一旁做思考狀,並且自言自語說:別的啊。那容我想一想。
  
  秦喜玲依舊生悶氣不做聲,臉上有一種孤獨的疏離。蘇婉兒有點討好地說:玲子,我想到了,要開始了,你要洗耳恭聽。
  
  嗯。秦喜玲從鼻子裡哼一聲,算作不生氣了。
  
  蘇婉兒又清清嗓子,大聲說:我,蘇小喬,將來一定會獲得這世間的最佳幸福。
  
  噗。秦喜玲笑出聲,拍拍她的肩膀說,你這也太寬泛了。還不如上一個呢。賺很多很多錢也是幸福,嫁人也是幸福,生孩子也是幸福,事業美滿也是幸福……
  
  蘇婉兒聳聳肩,說:那我就網羅天下幸福。她嘿嘿笑,還是不識愁滋味的年齡,對未來充滿好奇,充滿希望,覺得一切都是新的,似乎每個細胞都在躍躍令人欲試。
  
  你這個傢伙太貪心,神靈會不高興的。選一個最想要的。秦喜玲一本正經地說。
  
  蘇婉兒心裡咯登,原來一切都不在意的秦喜玲其實也迷信,也許她一直在渴求自己所想要的吧。
  
  快點,說個靠譜的。秦喜玲催促。
  
  蘇婉兒想了想,跳出來還是那個願望,所以,她還是大聲喊:我,蘇婉兒,一定會找到命定的那個人。獲取最佳幸福的。
  
  哼,書獃子,文學的東西都是騙人的。你傻裡吧唧的。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那崔鶯鶯要不是有家世背景,那張生能在後來還記得她?傻裡吧唧的。現在的色狼們,巴不得像你這樣傻鼻子看多點這種騙人的書。秦喜玲撇撇嘴,一臉不屑。
  
  那時,蘇婉兒的確喜歡古典詩詞,尤其是看《詩經》和《宋詞》,覺得那些質樸的浪漫與繞心柔的情思那樣撩人心魄,再加上父母的恩愛情深,便總是夢想自己也遇見命定的那個人。能夠但覺眼前一亮,明艷不可方物。
  
  別傻了。秦喜玲又補充一句,敲打她腦袋。
  
  蘇婉兒捂了被敲疼的腦袋,嘿嘿說:可是我堅信,這世界一定有一個我命定的人,他等著我去蹂躪一輩子。只不過,現在他在遠方,是我的目標,而我還在路上。
  
  呸,不理你。以後吃虧,你就知道了。秦喜玲恨鐵不成鋼,已經開始拿相機調焦距,準備拍攝日出。她總是喜歡攝影,拍攝各種風景。
  
  那時,在華山之巔,她那樣篤定,那樣充滿希望。甚至還獨自去走長空棧道,堅信自己不會粉身碎骨。可是,後來種種變故與見聞,終於讓自己開始接受那一句:如果沒有許多愛,那麼有許多錢也是不錯的。
  
  蘇婉兒在遊戲裡,面對著隱隱青山,回憶起那個早上,唇邊浮起苦澀的淺笑,如今這般,那個等著我去蹂躪一輩子的人,你怎麼還不出現?你若不出現,我似乎等不到了。
  
  她想到這,一向堅強的她忽然覺得沮喪。繼而覺得情緒兵敗如山,像是要全面崩潰。
  她竟然是哭了,捂了臉,嗚咽哭泣,指縫間是滾滾而出的淚。
  哭了一陣,感覺累了,連遊戲也沒有直接退出,逕直關了電腦,蜷縮在床上,像是最初誕生於母親生命河的姿態抱著自己,就這樣沉沉睡去。
  
  原本是傷心哭泣睡著了。可是做夢居然是風馬牛不相及的香艷。
  夢裡像是一鉤新月又從雲縫裡出現,旁邊還點綴了幾疏星。
  是誰打開窗戶了?明明是拉嚴窗簾的。蘇婉兒翻身而起。朦朧裡,便是有人俯身過來,帶著熟悉的氣息,將她圈在懷中,低聲喊:小喬,我是愛你的,你不知道麼?
  
  她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就哭了,說葉瑾之你是壞蛋,擾亂人心,從不說愛我。
  我只愛你。他說,語氣輕輕柔柔。她聽得心境蕩漾,爾後,便是他細細密密的吻,一路而下。她只覺得身體如花綻放,被他打開,在對初次疼痛的心有慼慼焉中竟然只感到如水的溫柔,沒有一絲一毫的疼痛。
  他覆蓋了自己,像是等待了千山萬水,終於等到一樣。她只知道閉上眼之前,只看到窗外那一鉤新月格外乾淨。
  輕語呢喃,此起彼伏。她什麼都不想,只想這樣跟這個人沉溺下去。
  
  第二天醒來,蘇婉兒愣神了好久,才確信是夢。立馬就無比唾棄自己,第一次做春夢,對象竟然是這個卑鄙的流氓。
  她整個早上都在唾棄,但一邊唾棄,又不由得回想昨晚的觸碰以及夢境,臉不自覺就一陣陣燙。
  
  後來,蘇婉兒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為借口,認為之所以會做那種夢,還夢見葉瑾之,那混蛋之前惹的,自己並不渴望這人。
  
  鑒定完畢之後,她深呼吸,準備收拾行李奔赴江府郡園,畢竟這婚還得結中。陳澤林可沒少暗示她,蘇家那邊的事還沒完全搞定。
  
  行李收拾妥當,正要喊秦冰來幫忙。卻接到董小葵的電話,開口就是一句:敏華,出大事了,你現在務必來寧園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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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27:01 |只看該作者
  第016章 喊你名字
  
  在蘇婉兒的印象中,董小葵不是一個小題大做、大驚小怪的女子。
  她處事謹慎嫻靜,拿陳昭華的話來說,這女子處事每一步都考慮周詳,並且十分清醒,利害得失都算得透徹,原本這樣的性格會讓人討厭,但她卻有獨特的魅力來彌補,那就是她所要的,並不是世俗。
  
  這世間也只有一個董小葵可以跟許仲霖渾然天成,即使是與許仲霖一起長大的子秀姐也沒辦法的。陳昭華如是評論。
  
  如果她說出大事了,那這事就小不了。
  並且她一大早打電話通知自己,那說明這事跟自己有關。頓時她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忙問:怎麼了?秦冰在你那邊麼?
  
  董小葵沒回答,反而問了這句話。
  
  沒有,正準備喊他。今天是去江府郡園接受禮儀培訓的日子。
  前些日子說是今天要過去,大約在那邊住一周,熟悉一下環境與禮儀,並且要走一下婚禮的流程。蘇婉兒平靜地說,語氣聽起來沒有慌亂,其實內心中早就七上八下的。
  
  那你別喊了,我讓我家司機過來接你,現在大約快到你那邊了。
  那司機你上次也見過的。董小葵說。
  
  美女,到底什麼事啊?我這心七上八下的。蘇婉兒立刻問。
  
  董小葵低聲說:跟葉瑾之有關,你知道他的身份,有些事,電話裡不便透露。
  他身份特殊,諸多忌諱。這是成為葉瑾之的未婚妻以來,很多人就一直在提醒她的。其實,她對他的事根本就不怎麼上心,畢竟這是別人的男人,如果太上心,就有了私心,有了私心,很容易就有所行動,有所行動,就很可能淪為小三。
  
  我知道。蘇婉兒低聲說,聽說這事跟葉瑾之有關,她的心落下一半,因為不是大哥和爸爸,也不是四哥。不過,她聽說是葉瑾之,也並沒有因此輕鬆,她卻一顆心收緊,胸口竟然發悶。因為葉瑾之身份特殊,那麼他如果出事,很可能是危及性命的事。比如那一天,如果他沒有防護服,或者防護服不夠好,那麼那幾顆子彈就要了他的命。
  當然,蘇婉兒一方面不可能原諒他,一方面也從道義上同情他。
  
  因為陳昭華聊天時說過,雖然防彈衣能擋住子彈,但子彈的力道是可以撕裂肌肉的,打在身上,少說也是打出內傷的來的,至於當場被打倒,也有可能。
  
  那你速度過來,我司機剛發信息過來,已經在你門口了。董小葵催促。
  
  好。蘇婉兒回答,便是拿了貼身的物品塞進手提包裡,匆匆往門外去。
  
  苗秀芝見狀,立刻詢問做什麼事。她沉住氣,笑嘻嘻地說:董小葵聽說我要去一周的禮儀訓練,今天非得要聚一聚,所以派了司機來,這車都在門口了。
  
  那你行李那些不是說馬上要搬過去麼?苗秀芝問,面露不悅。
  大約是認為女兒不分輕重,不太懂事,玩心太重。但礙於彼此的顏面,又不好發作。
  
  我打電話讓秦冰將我的行李帶過去就是,我下午直接過去。蘇婉兒一邊說,也不理會苗秀芝同意與否,便快步往外走。
  
  屋外,下了淅瀝瀝的秋雨,她在廊簷下給秦冰打電話交待他將自己的行李搬到江府郡園。秦冰語氣十分平靜,言語依舊不多,直接回答:好。
  
  蘇婉兒頓了頓,還是問:秦冰,瑾之~~,他沒事吧?
  
  嗯?他能有什麼事呢!秦冰回答,看來是不知情的。
  
  沒事,我隨便問問。你記得將我的行李搬過去,電腦一併也帶過去。蘇婉兒,叮囑,匆匆掛了電話,撐了傘就住院落外跑。
  
  雨不大,但她實在沒有閒情雨中漫步,三兩下跑到門衛處。門衛衣著整齊「啪」就行禮人。蘇婉兒掃他們一眼,不知道怎麼的,就想到《天下無賊》裡,那些人對作為賊的劉德華行禮的場面,再想到葉瑾之昨晚那麼輕易就登堂入室。這一刻,她算是充分瞭解劉德華的心理了。所以,趁著陳俊倒車的間隙,她板起臉對著那幾個人說:不是行禮就算是敬業的,作為安保要保護安全,時時檢查,排除安全隱患。比如監控是不是正常運轉,哪裡屬於安全死角,需要添置監控之類的。嗯,你們自己琢磨。那幾個人以感恩戴德的神情看她,連聲說謝謝。她揮揮手示意他們不必如此。其實,她是不想昨晚的事再次發生。這一次是葉瑾之,下一次萬一真是壞人呢?
  
  陳俊已經倒好車,打開車門。蘇婉兒坐上去,心裡一片焦急。陳俊開的是許仲霖的路虎攬勝,據說這車在京城極其有名。晃蕩一圈,大多數都得低眉順眼。當然,這是別話。卻說蘇婉兒坐上車,心裡萬分焦急,恨不得能立馬就到寧園,偏偏陳俊跟秦冰、葉瑾之一樣,開車都很穩,極少開快車,更別說飆車。所以,坐了一會兒,她倒是忍不住問:陳俊大哥,你可知許夫人找我什麼事嗎?
  
  陳俊搖搖頭,說:我已經很少住在寧園了。許少給我置辦了房子,說總是要成家立業的。那房子就在這附近。我平時住這邊。今天是接到電話才來的,否則,從寧園到這邊,怎麼可能這樣快。
  
  哦,原來如此,許少這人還挺體貼的。蘇婉兒心不在焉地附和。
  
  許少原本就是體貼和藹的人。他極少言語,只因為言多必失的。畢竟身份在那裡的。陳俊說,閒話家常一樣。
  
  蘇婉兒「嗯」了一聲,卻想到的是葉瑾之,他與許仲霖身份相同,也極少言語,怕也是怕言多必失吧。他常常拒絕與人靠近,即便是葉銘琛夫婦與他之間都有一種疏離之感,大約是怕週遭的人抱了什麼目的接近他。而他身份特殊,一點小錯誤,可能動搖國之根本。並且,錯誤一旦從他這裡出現,那接著遭殃的就是整個葉家,同時連累跟葉家息息相關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世家權貴。
  
  他肩膀上的擔子其實很重,要考慮的也很多,做每件事,哪怕是日常生活的事都要注意影響,遇見每個人都要認真審視,將之祖宗八代都調查個遍,卻也不一定放心。這樣的他,也不知道睡過一個囫圇的覺沒有。這樣的他也不知道是否有過一刻放下過防備,安穩舒心過。
  
  葉家重擔繫於他一身,葉家榮耀繫於他一人,國家安危也繫於他。他跟許仲霖一樣,都擔負了家族興衰榮譽。可是,他比許仲霖更難過。許家老大從政,平步青雲,許家老三也在軍中,許家還有堂兄弟若干,皆有赫赫軍功。許仲霖不是一個人在支撐,他有整個許家作為堅實後盾。而縱觀葉家,葉瑾之這一代,除了他之外只有葉家老五了。
  這人,其實也是苦的,還苦得沒法言說。
  
  週遭的人怕全都覺得葉家四少擔任要職,赫赫威風,又是葉老爺子選中的接班人之一,少年得志意氣風發。
  蘇婉兒也不知道是撞了什麼邪。在這樣一個有點亂糟糟的早晨,竟然這樣為葉瑾之想,想得心裡在一種頓挫的疼痛,還有些許心酸。因為這樣的心理作用之下,她巴不得速度到寧園看到葉瑾之。可是上天最喜歡在關鍵時刻掉鏈子。京城的特色就是堵車,放眼望去,望不到頭。
  
  蘇婉兒焦急萬分,陳俊十分抱歉說:這條路平常不堵的,沒想到今天會堵成這樣。沒事。蘇婉兒回答其實心裡十分焦急。耐著性子等了半小時,她終於按捺不住,想瞧瞧有沒有別的出路。陳俊算是京城通,逕直搖頭說:不太現實。她苦悶,焦急,再度坐到椅子上。陳俊十分抱歉,於是下車去查看,不一會兒去而復返,說:前面車禍就快處理完了。
  
  哦。車禍,可有人員傷亡?她問,語氣有些心不在焉。其實,若在平時,她總是覺得心驚,十分關心。但這會兒,她一心想知道葉瑾之到底怎麼了。
  
  聽說只有輕傷。不過仍然算是特大交通事故。陳俊說。
  這說法十分奇怪,蘇婉兒的好奇心被勾起,立刻問:情況到底如何?她問一句時,莫名其妙想起葉雲嘉來,記得深寧的那個早上,在廣城開完會的他從那警察那裡得知自己在深寧,並且就在孫甘寧的公司,萬分激動,連夜開車回深寧,飆車之下與別的車相撞,造成了一大早的堵車。
  
  說是凌晨時分,在往機場高速的入口處,六輛奔馳車相撞,將整個路面全擋了。陳俊回答。
  確實特大。蘇婉兒心服口服。六輛奔馳跑車,且不論價格多少,能這樣一次性相撞,若不是刻意為這,或者飆車一族,那就真是買*彩*票*中五百萬的概率。
  
  好在沒人員傷亡。陳俊回答,也有些焦急地看了看表。
  這是萬幸了。蘇婉兒心不在焉地回答。兩人對話皆沒什麼激情。到後來。陳俊坐不言語,只認真看前方的車是否開始開動。而蘇婉兒從最初的焦急、擔心到現在變得平靜、泰然處之。畢竟再焦急都於事無用的。百無聊賴,便用手機瀏覽網頁,不知道為什麼,她一向熱衷的娛樂、體育新聞竟然全都入不了眼。一看某明星八卦緋聞鬧得不可開交,或者某明星大手筆做公益慈善被各大媒體讚美吹捧,她竟然覺得這些人真聒噪,真淺薄。這世間,能讓她佩服的,大約只有像許促霖這種默默流血流汗,維護著世間泰和的人。當然,應該還有他。雖然他很多做法真的很可惡,但並不能抹殺他的偉大。
  
  好吧,希望上天不要開玩笑,希望這一次,只是小事。希望能有機會讓自己對這個人的態度平和一些。蘇婉兒在心中默念。然後將與葉瑾之認識的點點全都挖出來,歷歷在目。她發現對於他的怨恨真的少了很多。
  
  是的,自己原本是淡然的,期待那麼多做什麼?他是生活得這樣累的男子,每個人都自私,怕都沒有站在他的立場上去想過他到底犧牲了多少。比如,他的夢想,開鋼琴演奏會讓全世界矚目。
  
  嗯,以後平和一點對他。讓他彈彈鋼琴來聽聽。對了自己還要旁敲側擊,看看他是不是當年銀座八樓那位。說實話,他抱著自己時,總覺得就是當年了。再說,他之前還說了同樣的話,同時是四少呢。
  
  不錯,一定要找個機會側面打聽清楚。蘇婉兒當即決定。忽然又想到他常聽的那首歌,高鈴組合的那首歌曲。這首歌的歌詞是什麼意思自己還沒有查出來。話說,她對音律只能大略欣賞對歌詞卻是必須熱衷。
  
  她想到那首歌,立馬就在手機上查詢,剛輸入「高鈴」兩個字,車子就可以開動了。她抬頭看前方,車隊開始緩緩蠕動。
  
  總算是開了。她心中的焦急再度被吊起來,無心查看歌詞,將手機裝到口袋裡,一路焦急。索性上天開眼,交通一直順暢,不一會兒就到了寧園。
  
  董小葵已經在門口張望穿了一襲粉色長風衣,斜插木釵盤了髮髻。龍飛虎翼兩隻狗一邊立一隻,活脫脫的護衛。
  
  蘇婉兒顧不得所謂大家禮儀,車還未停穩,她立刻拉開車,提著裙子跑過去低聲問:小葵,葉瑾之到底怎麼了?
  
  他在樓上。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不過他在喊你名字。所以——,我跟仲霖討論還是讓你知道。董不葵太低聲音,拉了她往院內奔。所在的地方並不是主建築而是主建築後的一棟綠色單體別墅,大約是住重要客人的。
  
  他到底怎麼了?蘇婉兒一邊疾走,一邊問。
  
  昏迷著受了傷。董小葵回答,六個字讓蘇婉兒放了心卻又擔心。這男人是運籌帷幄的陰謀家,並且做任何事都十分小心謹慎。如果能受傷,那必定是有人對他動手。
  
  怎麼不去醫院?蘇婉兒問出心中疑問。
  
  董小葵沉默片刻,推開那單體別墅的朱漆大門,這才說。這事我也不清楚,一會兒你可以問問仲霖。
  
  蘇婉兒點點頭,繞過屏風就往樓上走。這樓梯寬大,有點民國時期建築的風味,像是那種歐式的小洋樓。屋內是歐式古典,但又綜合了中式的傢俱。
  
  蘇婉兒其實極愛這些古典,但這一刻,她無心欣賞,只一個勁往樓上奔。
  
  上了樓,轉過一個拐角,就是走道。蘇婉兒一下子就看到在走道盡頭透氣的許仲霖,她也顧不得生疏禮儀,迅速跑過去。
  
  瑾之呢?她問,沒有一點的鋪墊。若是平時,她斷然不會如此直接。許仲霖指了指旁邊一間緊閉房門的屋子,說:在裡面。他一邊說,一邊打開房門。蘇婉兒倏然擠進去,快步往裡間走。
  
  一推門,就聞到刺鼻的消毒水氣味。葉瑾之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嘴唇乾燥。蘇婉兒蹙了眉,也沒看到他傷在何處。
  
  他到底怎麼了?蘇婉兒問,掃了許仲霖一眼。
  
  酒後駕車,車禍。你知道,他身份特殊。如果送醫院,這事會鬧大。許仲霖淡淡地說。
  
  蘇婉兒心中一咯登。貌似昨晚他欺負自己時,卻是聞到他願者他唇齒之間有淡淡的酒味。不過那應該喝得很少才是,因為若不是親吻,根本不知道他喝過酒。
  
  到達酒駕處罰標準了?蘇婉兒詢問。
  
  甭管夠不夠。莫說他是衛戍隊長,就算他沒這個身份,他還是葉家老四。他哪怕沒喝酒,不小心撒了酒在領口,只要他出車禍,有心人都會做文章 的。許仲霖緩緩地說,掃了她一眼。
  
  蘇婉兒抿了唇,點點頭,說:是我無知了。
  
  不過,他到底傷了哪裡?這樣不送去醫院,不是個事啊。蘇婉兒說。心裡十分著急,又仔細看他,臉上沒有明顯傷痕。
  
  昨晚,我們自己的醫生就過來了。你要知道,我們自己的醫生都是精英。你不用擔心。許仲霖又說,看似讓她寬心,可是沒回答她的問題。蘇婉兒有點炸毛,心裡七上八下,暗想許仲霖躲躲閃閃,是不是因為葉瑾之傷得比較重。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他傷勢到底如何?他傷到了哪裡?蘇婉兒竭力壓住火,一字一頓地問。
  
  許仲霖瞧了她一眼,面色似乎不悅。蘇婉兒立刻道歉,說:是我態度不好。我只是,擔心他。
  
  他撞到了頭部,其餘沒有致使傷,各種檢查都做過了。許仲霖回答。那神色似乎又有些欲言又止。蘇婉兒總覺得這人似乎有話要跟自己說,不由得問:那就是說頭部的傷嚴重一些?
  
  是,有淤血。許仲霖不由得歎息一聲。蘇婉兒只覺得這一聲歎息狠狠敲打在她心上,又感覺像是自己挨了一悶棍。
  淤血,昏迷。那就是說不知哪時候醒?蘇婉兒輕聲問。
  
  嗯。而且醫生不建議做手術,畢竟風險大。許仲霖語氣沉重。
  
  蘇婉兒就倏然坐在他床邊,不由得掃他一眼,心裡真是五味雜陳,竟然是怪自己。若昨晚自己不那樣任性,與他爭鋒相對,那憑借他的心性,根本就不會酒後還自己開車,一定會找秦冰來的。那麼,現在他就什麼事都沒有。
  
  蘇婉兒,你有什麼事,耐心解釋就是了。你對別人都可以耐心,為何對他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就因為他不愛你麼?他為什麼要有義務來愛你呢?蘇婉兒不禁反問自己,字字都是責怪。
  
  她心亂如麻,坐在床邊看他,心裡全是對自己的指責。
  
  因為他那時一直喊敏華,所以,我才通知你過來的。本來,想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呵呵,要是他一輩子不醒,請問你又要怎麼做?蘇婉兒忽然覺得這種處理方式很諷刺,即便你們是頂級的醫療水平,但他現在還是昏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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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27:19 |只看該作者
  第017章 所謂真相
  
  蘇婉兒問完,就站在那裡瞧著許仲霖,等待答案。因為她清楚,董小葵可能並不知道真相,或者即便知道,要不要說給她聽,決定權並不在她那裡。
  
  許仲霖神色安靜,看了她一會兒,問:你憑什麼問出這一句。
  
  蘇婉兒面色如常,波瀾不驚,連帶方才煩亂的心也安靜下來。她就是這樣的人,越到艱難時刻越冷靜得可怕。
  我不是傻子。雖認識他不久,但他是怎樣的人,我還是知道一些。蘇婉兒緩緩地說。她內心升騰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仿若自己跟他早已熟悉。自己很瞭解他。
  
  那你說說,他到底是怎樣的為人了?許仲霖還是避開問題。
  
  蘇婉兒覺出這話有陷阱的意味,但她並不想躲閃,眼角眉梢反而浮起一抹淺笑,平靜地說:你,他,或者還有我四哥,身擔要職多年。
  這職位有多敏感,多重要,外人或許不知,但作為陳家的人,我還是能猜測一二。你們所做的每一件事,必定是在心中反覆計算的,哪怕是一個細微的決定,細微的動作,都會反覆思量。甚至會將自身的習慣強迫改變,就生怕某些不好的習慣成為敵人的突破口。所以,很少有人看到真正的你們。能看到的,便是幸運的。她說到這裡頓了頓,
  
  許仲霖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繼而感歎:若你真長在陳家,怕就沒這樣的心思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當下和將來。過去只是一種過程,無論痛苦或者快樂,都只是組成生命的一部分而已,而如今,這就是我。
  蘇婉兒回答,她不想讓許仲霖岔開話題。雖然董小葵、夏可可以及陳家好些人都說過當權貴之家的媳婦,做葉瑾之的女人要謹言慎行,不該問的必定不問但今天這事,她必須要確定,即便不知道細節。
  
  你跟你幾個姐姐都不一樣,倒是難得了。許仲霖感歎。
  
  董小葵在一旁清嗓子,許仲霖立刻捏捏她的臉,說:小醋罈子,場合都不分了。
  那語氣柔和,動作親暱而寵溺眉目裡全是笑。董小葵嘟著嘴,在他面前像是個受委屈的小女孩一言不發。
  
  行了,我們到廳裡去談。這裡讓陳俊來守著。許仲霖將董小葵一摟,對蘇婉兒說。
  
  呀,你們倆也不知道避嫌一下,讓我情何以堪。
  蘇婉兒嘖嘖打趣,也覺得在這裡談這些似乎並不太好。於是主動往外閃身。
  
  
  許仲霖呵呵笑,摟了要掙脫的董小葵,一併往外走。瞧許仲霖那樣,真是很難想像陳昭華描述的許仲霖,那個冷面如霜,極少與人接觸男子。更別說能想像上一次他們訂婚,那個胖胖的林少講述的年少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少年許仲霖。
  
  這個男人和這個女人沉澱得很好,那種幸福是實實在在看得見的,沒有一點的做作,那樣的渾然天成。他們之間那種笑,那種默契以及相處的方式,真真是讓人一見就羨慕不已。
  
  蘇婉兒心中羨慕,竟不由得想起葉瑾之來,若他沒遇見嚴清雅,或者自己也能如董小葵那樣勇敢去給予他全部的愛。或許也能這般幸福。
  
  可惜,他有了嚴清雅。有時,有些事真要講究先來後到的。
  
  她兀自遺憾不知不覺竟到了二樓的小廳裡。小廳是民國時期的擺設,古典摻雜了西化的傢俱。光線也有些暗淡。
  三人在廳裡沙發上坐下來窗外還在下雨,天空卻不是灰色,呈一種亮色,那是連綿不斷的秋雨的象徵。
  
  蘇婉兒直截了當,說:這事不是簡單的車禍,也不是他酒駕,對不對?
  
  許仲霖蹙了眉,蘇婉兒立馬解釋說: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細節的事,我並不想知道。
  
  你為什麼這樣執著於這個問題?許仲霖反問,董小葵也一臉疑惑。
  
  蘇婉兒當場愣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執著於這個問題。想了良久,她才想,或許自己這樣著急只是想讓自己少內疚一點。若真是酒駕車禍,而當時自己對他惡言惡語,又惹他不開心,那他弄成這樣,自己也是有責任的。自己執著於這個問題,大約是為了心安吧。
  
  蘇婉兒忽然覺得自己其實挺自私的,低了頭不語。許仲霖卻是忽然說:好了,我不問你。但你記得,這種事只此一次。下一次,你不要問任何人,包括瑾之。第一,你並不是長在陳家的,即便陳家和葉家都對人查過無數遍,相信瑾之也調查過你:第二,瑾之疑心非常重,他是十二衛隊長裡考慮事情最多,最周詳,同時,你也應該知道,別人私下裡都說他是陰謀家。那麼,就你今天這一問,或許是關心他,想幫助他。但,容我直言,這舉動在旁人或者瑾之看來,有間諜嫌疑。若是有心人再一設計,怕你罪名就坐實了。葉瑾之將永不相信你。
  
  蘇婉兒認真聽著,抬眉看了許仲霖片刻,很平靜地說:多謝教誨。
  
  不必。我跟你不熟。但我對你說這麼多。一是因為許家跟陳家算是頗有淵源。二則是瑾之看重你。他很少有亂了方寸的時候。所以,作為合作夥伴,能將生命交給對方的戰友,發小,我有理由為他的幸福出一分力。許仲霖說,然後抽出一支煙,想要點,在指間夾了一下,又放回煙盒裡,繼續說,你不必謝我。
  
  許仲霖將話說到這份兒上,之前的問題是真沒法再問了。於是,這場談話就拐入另一個點。
  
  蘇婉兒原本不想說的,但她不知道怎麼的,對許仲霖那句「瑾之看重你,他很少有亂方寸的時候」,十分介意,沉默片刻終於無法穩住心性,緩緩地說:他看重誰,你們應該更清楚。不必糊弄我。在跟他之間,我該幹嘛幹嘛。
  
  這話一出許仲霖沒說話,倒是泡茶的董小葵輕歎說:敏華,這婚一結,你就是他妻子了。他們這群傢伙,都是強脾氣,你以為他不想娶,葉爺爺真能逼他麼?她一邊說,一邊瞧許仲霖。許仲霖立馬心領神會,咳嗽一聲說:是啊。像當初,我爺爺逼我相親逼我娶別人。我都威武不能屈的。一心只有我家石頭。許仲霖一邊說,還伸手摟董小葵的肩膀。董小葵拍開他的爪子,裝出嫌惡的表情,說:你還真不怕把敏華給噁心到了。
  
  我說的是事實嘛。那時一想到要跟別的女人過一輩子,立馬就覺得是很可怖的事。一想到如果我的生活裡沒有董小葵,就覺得什麼都沒色彩。一想到董小葵會做別的男人的妻子,恨不得給鎖起來。許仲霖一本正經,說的卻全是情話。董小葵佯裝淺嗔薄怒,一邊捶打他,一邊說他不注意場合還衛戍隊長,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在說。
  
  他只是笑。蘇婉兒也在笑,這樣的表白,這樣的情話,這樣的感情,任憑誰都會聽得熱淚盈眶吧。難怪這圈內的這些人一說到許仲霖和董小葵,都羨慕不已。
  
  那麼,這一生,那一個供自己蹂躪、還守護自己的傢伙到底在那裡?是不是也會這樣琴瑟和鳴?
  不過,蘇婉兒真不奢望能遇見了。因為隨著婚期的臨近她心裡竟然越發煩躁,對未來越不確定,越來越沒有把握。想當初決定以這門親事換爸爸和大哥的平安富貴時,她想得很遠思路也明確,可如今像是全然亂了。
  
  看,敏華都在笑你了。董小葵還是佯裝生氣。
  
  好了,我不說。你去吩咐廚房做些吃的,這快晌午了,我下午還得去處理一些事。許仲霖揉揉她的髮。董小葵也是剪短了頭髮,剛留起來不久,才過肩膀。
  
  
  可惡的傢伙,不要每次都揉亂她的髮。董小葵撒嬌的怒,人卻已經起身對蘇婉兒告別,匆匆出了廳堂,大步往樓下去。
  
  蘇婉兒聽得高跟鞋在樓梯上敲得響,像是咚咚咚敲在心上,心裡有一種莫名的煩亂與恐慌。等腳步聲聽不見,許仲霖這才緩緩地說:剛才小葵在這裡,我不想說。因為我不想她知道任何的事,造成困擾,或者將來有什麼變故,牽連到她。
  
  蘇婉兒無語,原來繞來繞去,這男人只為了保護他的女人才故弄玄虛不回答她的問題。她沉默無語,只看著他。
  許仲霖被看得不好意思,咳嗽一聲,說:小葵以前背負太多了,我可不想她有太多煩惱。
  
  行了,我懂。你速度說正題。蘇婉兒掃他一眼,暗中羨慕董小葵,這男人竟真是細節都考慮周詳,讓她這種孤家寡人真是情何以堪。
  
  嗯,這一次確實不是酒駕。上次,你被綁架,為了救你。瑾之臨時改變計劃……,所以沒有將那群一網打盡。許仲霖緩緩地說,又是那種審視的眼神看過來。
  
  上一次,他為救自己改變計劃!軍令如山的事,他改變計劃。即便他是十二衛戍隊長裡策劃……的那個,考慮周詳的那個。擅自改動計劃也是要受重罰的,這傢伙這幾天忙,到底是在受罰麼?蘇婉兒顧不得許仲霖審視的目光,心裡十分震驚,臉上也全是驚愕,她看著許仲霖,只等他講下去。
  
  他掃蘇婉兒一眼,像是看出她的擔心,便安慰,說:不要擔心,因為這一次,主策劃……是我。而你被綁架這件事本身就跟我們的事有關,何況他上次受傷之後,還沒有正式復職,以及在那邊擊斃敵人的重要頭目。所以,功過並舉,他並沒有受到太嚴重的處罰。
  
  哦,蘇婉兒回答,只覺得鬆了一口氣,這一聲「哦」也氣若游絲的。
  
  說實話,這一次,敵人會將目標全對準你。倒是出乎意料的。許仲霖說,像是不經意。但這一句卻在蘇婉兒心上重重一擊,有什麼東西在碎裂。
  
  是嗎?她不由得問,更像是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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