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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紫蘇落葵]最佳幸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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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19:31 |只看該作者
  第120章 不一樣的蘇婉兒
  
  那人卻真是寧死不就的主,一言不發,就那樣站著,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蘇婉兒一時之間還真是有些騎虎難下。難不成真的要出手把這人滅掉麼?這真不是殺一隻雞,一條魚的事。這是個活生生的人。即便她從小就不是省油的燈,但真正到這個時候,她畢竟也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女子。
  
  「你說。」她低聲說,語氣十分平靜,刀又進了一點點。她真怕自己再用力一點,這個人的血就會從脖頸間噴出來。
  
  「說了有什麼好處?你會放過我?」那人低聲問。
  
  豬都知道的的答案,他還要問。蘇婉兒抿了唇低聲回答:「可以留你性命。當然,要看你表現,要逼急我。就是殺無赦。」
  
  「你是一個女人。」那人回答。
  
  「歷史上小瞧女人的都沒好下場。」蘇婉兒冷笑,知道拖得越久,對自己和葉瑾之越不利,於是又催促,「快說。」
  
  「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說你一個女人這樣未免太毒辣。」那人說,語氣出奇的平靜,仿若現在割入的不是他的脖頸,與他無關。
  
  「笑話,你們要取我夫君性命,連同我也要害了。若說狠毒也是你們逼的。」蘇婉兒說,又讓那刀進入一分,屋外已經有嘈雜和喧鬧聲。但聽不真切。
  
  男人不語。蘇婉兒又催促,依舊無果,這位看來是鐵了心不要說。那好,先將他制服再說,少一個人就意味著葉瑾之能多一分的勝算。這樣打定主意,她便用刀逼迫那人跪下。
  
  在小心翼翼地讓他跪下後,那鋒利的刀依舊在他脖頸之間。她不能放鬆一絲一毫,也許自己這一舉動就是這一次的生機,她必得爭取。
  
  那人很配合。蘇婉兒卻抽不開手去將這人綁起來,怕一鬆手,這窮凶極惡之徒就能將這略微的優勢打破。所以,她靜默在那裡,正在想應對之策。就在這時,屋外忽然安靜下來,像是一點聲息都沒有。
  
  莫不是葉瑾之出事了?蘇婉兒心裡一緊,身子竟然在顫抖。
  
  「你在害怕。」男人忽然說。
  
  「你放心,拉你陪葬的力氣我還是有的。」蘇婉兒回答,這一刻,她恨不得一刀將這男人解決了,出去看個究竟。
  
  男人不說話。屋外有車聲響起,便聽到有人說:「大哥,姓葉的來了。」
  
  原來他這會兒才來,那麼一切都要從這一刻開始。蘇婉兒鬆了一口氣,心裡忽然覺得輕鬆喜悅。
  
  「我應約而來。把我妻子放了。」葉瑾之語氣淡然,聲音在空曠的安靜裡清澈。
  
  「你覺得這是你能說了算的事嗎?」。有人說話,大約是那大哥,帶了略微的笑。
  
  「她是無辜的。」葉瑾之說。
  
  「豬。」蘇婉兒憤恨地吐出這個字。這些人怎麼會以為自己是無辜的,已經跟你葉瑾之沾上邊了,你都說是你妻子了。
  
  「放心,她暫時活著。你束手就擒,到時候我們換到我們想要的人,順利離開中國。或許不僅僅是她,就是你——,我們也可能放了。」對方回答。蘇婉兒總算聽出端倪來,原來是葉瑾之他們抓了對方的人,對方就抓自己引葉瑾之來,然後換他們的人。
  
  不過,又有一個疑惑在心頭:已經有人質了,他們為何又要讓葉瑾之前來,一併做了人質?這樣還容易暴露自己,多此一舉。
  
  蘇婉兒剛內心疑惑。葉瑾之就開口問了這個問題:「既然你們抓了我妻子,即可交換你們想要的人,何必暴露自己讓我前來?」
  
  「你葉瑾之的性格,我們是老對手,多少還是瞭解的。你斷然不會因私枉法。你也不會為你的妻子跟我們交換我們想要的人。」那人語氣篤定。
  
  看來還真是瞭解葉瑾之。這人就是責任感太重,不管是對誰。
  
  「多謝抬舉。確實不會。我的妻子也不會怪我。那你引我來的目的是?恕我愚鈍。」葉瑾之問,語氣十分輕鬆。
  
  「很簡單。如果換不了那個人,至少你知道某些消息。哈哈。」那人哈哈大笑。
  
  「哦?是嗎?既然你說瞭解我。你覺得會從我這裡問出什麼?」葉瑾之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慌亂。
  
  「你在我手上。那些人會亂了方寸。即便不會亂,你一走,等於是少了左膀右臂。哈哈。來吧,束手就擒。」那人說話,似乎能將殺人說成一朵花的盛開。
  
  「我要先看到我的妻子。否則,你知道,你們這幾個人還不是我對手。」葉瑾之語氣似乎也很淡定。
  
  不知道這傢伙內心是不是也這樣淡定,這都什麼時候了。這些人個個身手不弱,葉瑾之真的對付得了麼?不要是說大話虛張聲勢才好。不過,四哥的人到底會不會到來?秦冰那傢伙也是看到自己被抓走的,不會無動於衷吧?不少字照理說,他也是特警出身,神不知鬼不覺的跟蹤應該也是能做的。那麼,按照劇本,他應該就在這周圍。可是真的在這周圍麼?
  
  「你真狂妄。我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否則,你老婆就難保不會有別的損傷。哦,忘了。我的兄弟們對你的老婆很感興趣。這是個美麗且有趣的人。」那人說。蘇婉兒覺得很奇怪,明明這麼齷齪的話,這人的語氣裡就聽不出一絲的齷齪。
  
  「看來你們這樣畏懼我。怕我一見到我的妻,你們就會兵敗如山。」葉瑾之出言諷刺,語氣裡充滿愉悅與輕鬆。
  
  呸,這男人到底是胸有成竹,還是虛張聲勢。蘇婉兒心裡著急.
  
  那人哈哈一笑,說:「葉瑾之,你未免太猖狂。」然後又說:「老三,將那女人帶出來。」
  
  蘇婉兒一聽,自己要閃亮登場了。那麼,這一刻,雙方會不會無比驚訝。如果老三進來,勢必是二對一,即便自己可以弄死手裡這個,那也控制不了那魁梧的老三。於是,勢在必行,必須要決定主動出擊。
  
  正在這時,蘇婉兒挾持的這個人一動,大約想要有所作為。蘇婉兒緊緊抓住他,喝道:「別動,再動,老子直接弄死你。」
  
  她凶相畢露,哪裡還有平素裡半分的嫻雅與文靜。那鋒利的刀更深入一寸,蘇婉兒覺得大約都割到動脈了,下一刻,血就要**出來。那人因此沒有動。
  
  「打開門,走出去。」蘇婉兒命令。那人倒是很配合,慢慢站起身。蘇婉兒感覺到她手上又粘稠的血液,有些噁心,但是自己不能停下來。
  
  這人還沒打開門,老三率先打開門。蘇婉兒喝了一聲:「出去。」
  
  老三顯然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當然,首先,他肯定會驚訝於蘇婉兒帶了能殺人越貨的鋒利刀具,而且明明系的是賊扣子,手腳都束縛住,還貼了封口膠的,怎麼就變成這樣子。
  
  「離我遠點。否則,我直接了結了他。」蘇婉兒厲聲喝道。
  
  「你殺了他。你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那個為首的人說。
  
  蘇婉兒冷笑一聲說:「我從來不覺得你們抓我,我有活命的機會。能殺一個是一個。」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是窮凶極惡的亡命徒。
  
  那人只站在那裡,說:「你很有魄力,到底是個不一樣的女人。」
  
  「讓葉瑾之走。我可以留了他的命。我也可以留下。」蘇婉兒回答。不是她多麼聖母,因為她清楚如果走的是葉瑾之,自己活命的機會比較大。並且葉瑾之還背負著國家的機密,怎麼可以落入這些垃圾之手。
  
  「敏華,不要那樣,危險。」葉瑾之喊,聲音裡有一點點的焦急與擔憂。
  
  他從來到這裡一直到現在,聲音終於不再是那種淡然。蘇婉兒只是掃他一眼,極其短的一眼,就轉過來對那人說:「怎麼樣?」
  
  那為首的人唇邊一抹笑,說:「小姑娘,你還嫩了點。」然後,蘇婉兒還沒反應過來之間,那人手一揮,眾人拿的是槍全然對著蘇婉兒。好在蘇婉兒靠了牆,前面的人質比自己高,將自己遮擋住。
  
  「這樣對待自己的下屬和出生入死的兄弟之人,你們替他賣命。可真是愚蠢到無可救藥了。」蘇婉兒朗聲說,知道或許這並沒有任何作用,但是任何一點點勝算,她都不會放過。
  
  「臭婆娘,我倒真是小瞧你了。這個份上,你還這樣說。」那人終於撕去溫文爾雅的外衣,凶相畢露。
  
  「還有一件事你不清楚吧?不少字你現在是末路了,還不自知。」蘇婉兒哈哈笑,反正能忽悠就忽悠。迷魂陣誰都可以用,尤其是這個時刻,多一分的勝算,她是無所不用其極。
  
  那人嘴唇一抿。
  
  蘇婉兒靠了牆,前面的人質比自己高,將自己遮擋住。
  
  「這樣對待自己的下屬和出生入死的兄弟之人,你們替他賣命。可真是愚蠢到無可救藥了。」蘇婉兒朗聲說,知道或許這並沒有任何作用,但是任何一點點勝算,她都不會放過。
  
  「臭婆娘,我倒真是小瞧你了。這個份上,你還這樣說。」那人終於撕去溫文爾雅的外衣,凶相畢露。
  
  「還有一件事你不清楚吧?不少字你現在是末路了,還不自知。」蘇婉兒哈哈笑,反正能忽悠就忽悠。迷魂陣誰都可以用,尤其是這個時刻,多一分的勝算,她是無所不用其極。
  
  那人嘴唇一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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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20:13 |只看該作者
  第121章 賭注
  
  然而,她什麼都沒有說,只一動不動,密切注意周圍的動靜。
  
  如今,生死存亡之際。說到底,真正在這個時刻,人倒是不怕死的,因為你怕或者不怕,這情況都不會因為你的個人意志做任何的改變。
  
  「怎麼,還沒考慮好?」蘇婉兒率先打破沉悶,因為她受不了那樣的安靜,仿若下一秒就會沉入永遠的黑暗之中。
  
  那人略略抬頭,寬大的墨鏡擋住了大多數的神情,但那緊抿的唇還是洩露了他的焦慮。蘇婉兒知道自己剛剛忽悠的東西有了些許的效果,心裡倒是充滿喜悅,更是氣定神閒,說:「機會往往失在猶豫之間,我們的人已經給了你們機會了。」
  
  「你少唬老子,差點被你蒙了。如果早就知道我們,你如果是特警,怎麼可能對我提這個建議。」那人倒是精明一下子就反應過來。然而,蘇婉兒向來是詭辯之人,在詭辯的時候,明明是瞎編的,但她就能面不改色地說得周圍的人都信服,有時候連所謂的權威人士都一時分不清。
  
  所以,即便被那人看穿,蘇婉兒依舊氣定神閒,輕歎一聲,反問:「可曾聽說諸葛亮功夫超群?」
  
  「少囉嗦。殺了,一個都不留。」那人一招手,『一個都不留』這句話指的自然是蘇婉兒和她手中的人質。蘇婉兒心裡一緊,那邊葉瑾之卻在喊:「住手,我願意束手就擒。但條件就是放過陳敏華回去。我的價值比她大。」
  
  「葉隊,你這樣做,是違反紀律的。哈哈,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看上我了。」蘇婉兒哈哈一笑,又看了看那些黑洞洞的槍口。她這才輕輕掃過那十來個人,輕輕一笑,說:「來,我們開個賭局,你們來猜猜外面有多少人等你們。唔,不需要確切的,看誰比較接近。」
  
  那些人不語。蘇婉兒一顆心怦怦跳,其實都有一些站不穩了。但依舊傲然站在那裡,濕冷的空氣中有血液的腥味,讓人胃部泛酸,一陣陣噁心。
  
  「將這女的滅掉。」那人喝道。蘇婉兒暗想自己給葉瑾之爭取不少時間了,這會兒他應該緩過起來了,必然能一擊即中的吧?不少字
  
  不過,自己對這個男人實在不瞭解,也沒跟他並肩作戰過,不知道他能不能像自己期望的那樣威武。但不管怎麼樣,在自己跟對方周旋的這短短幾分鐘裡,葉瑾之的人應該檢查清楚了週遭,而狙擊更應該就緒到位了
  
  當那人按捺不住對她繫了殺無赦的口令,持槍的人接收到命令,抬手就要射擊。蘇婉兒心裡一緊,居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還在西北,那個有名的算命人瞎子說蘇婉兒是多子命,旺夫相。
  
  呸,我這都要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能有未來可言?雖然她一再告誡自己不要緊張。然而,真正到這一刻,她怎麼可能不害怕,怎麼可能不難過?
  
  她感到身子在微微發顫,眼神掃過灰撲撲的藍天,像是留戀。然而,槍是響了,但子彈沒有亂飛,也沒飛過來。
  
  那些像是從空氣中憑空出現在人在劫匪的槍響之前,先幹掉了劫匪們。劫匪們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看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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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發表於 2014-11-24 18:20:43 |只看該作者
  第122章 這樣的蘇婉兒與葉瑾之
  
  蘇婉兒和人質安然無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等她反應過來,那些對自己構成威脅的人皆被擒或者已經失去生命。
  
  短小的槍像是小孩的玩具,四散在周圍。如果不是大灘的血提醒,蘇婉兒根本不會相信這如同夢境的事是真的發生在眼前。
  
  那為首人果然有兩把刷子,居然能躲過子彈。在第一時間往蘇婉兒撲過來。蘇婉兒方才手一抖,不知道深淺,那銳利的刀一下子劃過那男子的脖頸,血「嗖」地出去,那人短促地「啊」一聲,東倒西歪捂了脖頸發狂,踉蹌而去。
  
  蘇婉兒雖然一直帶刀防身,但從來沒想過會有用這刀對人痛下殺手的這一天,即便剛才她只是一時失手。所以,這一瞬間分神,而那為首的人已經到了近前。等她反應過來,那人的槍已頂在她的腦門上。
  
  周圍一瞬間安靜。只有遠處傳來偶爾的槍聲,預示著這周圍在進行別的對陣。
  
  天色有些灰。但蘇婉兒卻覺得那天色太刺目。
  
  「別動她。我會放你走。」在短暫的沉默後,蘇婉兒聽見葉瑾之的聲音,略微的急切。但在她聽來,有些溫暖。她斜睨過去,就看到葉瑾之的臉,那張英俊的臉因為蹙眉以及神情太嚴肅,有點不那麼好看。
  
  「你以為我會相信?」那人冷聲道,一個轉身,將蘇婉兒用作人質擋在身前。人生真是滑稽的存在,局勢一瞬間就改變。剛才自己才是挾持人的那個,現在變作她是人質了。
  
  「你只能相信我。」葉瑾之已經站在對面,長身而立,話語鏗鏘有力。旁邊有人在提醒:葉隊,小心。
  
  他沒有理會旁邊人,而是很平靜地說:「你們的人已經被清除乾淨,外面有多少狙擊手,你應該知道。」
  
  「然後呢?」那人問,語氣居然聽不出一絲的慌亂。
  
  「不要動她,我保證讓你走。」葉瑾之緩緩地說。
  
  那人冷笑一聲,問:「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
  
  「知道。」葉瑾之言簡意賅。
  
  「知道,你還能讓我走?許仲霖提前休假回來,不就是為了抓出我麼?」那人說,語氣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
  
  葉瑾之掃他一眼,說:「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還不足以讓我們兩個聯手。」
  
  「少他*媽*囉嗦。反正我死,也有這美人陪葬,話說,我喜歡這女人。夠陰險,夠毒辣。還夠有趣。」那人有些怒,話中偏偏帶了笑。
  
  ,葉瑾之也不多說,更不說什麼無意義的話,只言簡意賅地說:「你考慮幾分鐘。你保證她活著,我保證你安全離境。」
  
  他一說完,摸了一包煙,劃了火柴緩緩點上,就站在那裡等待這劫匪的回復。其實他抽煙的姿勢有些笨拙,劃火柴劃了好幾次,一點都不專業。看樣子不是常常抽煙的。
  
  這劫匪首領不說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盤算什麼,掂量什麼。也許根本就沒想過活著離開這裡吧。
  
  蘇婉兒就靠在這劫匪的懷裡,腦袋被槍指著頭。這場景如此電視劇。她想:老娘終於有機會體會一下這種感覺,這滋味真不好受。一顆心糾結得疼痛。明明告誡自己要冷靜,不要害怕,但腿肚子就是不停地哆嗦。意識都像是有些模糊,只覺得來來去去的,只有葉瑾之的臉在眼前,聲音那樣清晰。
  
  不過,也正是這靜得可怕的時刻,她才終於緩過氣來,意識到自己處境的危險,意識到自己被人挾持,槍就在太陽穴處。而自己這樣的處境不僅可能丟了自己的性命,更可能讓葉瑾之難辦。
  
  也許自己該做到什麼。但身後這人的身高以及魁梧程度不是自己可以動的。而自己不能一擊即中,死的就是自己。蘇婉兒經過分析,放棄了自作聰明所謂自救的這一條。
  
  這一刻,只有等待救援。這個男人不是十二路衛戍隊長裡的頂級陰謀家麼?據說他的佈局出神入化,常常不會逃脫一個。那麼,這一次,他一定是有所佈局吧。
  
  她就那樣直直地看這個男人。以前,少女情懷的她曾冥想過這男人工作時應該是怎樣的拉風。是不是如同周瑜那樣,「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或者是「橫眉一睨萬山橫。」
  
  其實,憑良心講,這個男人是人中龍鳳。
  
  而站在對面抽煙的葉瑾之卻像是感覺到她在看他,也是看過來。微微瞇了眼,眼裡全是擔憂與抱歉。
  
  蘇婉兒忽然沮喪,因為覺得自己如此不濟,警惕性一點都不高,被人抓到,讓他被這人掣肘。於是對他略一笑,神色裡全是抱歉。
  
  葉瑾之因她的抱歉一笑,眉頭蹙得更緊。蘇婉兒垂了眸,竟然對嚴清雅有些羨慕嫉妒恨的情緒。
  
  「小李,去將我的車開過來給他,放這人走。」葉瑾之忽然說。
  
  他的手下還沒說話,外面卻響起車聲。蘇婉兒愕然,不由得看周圍的情況,眾人似乎也愕然。身後的人不耐煩,立馬將蘇婉兒往屋子裡拖,惡狠狠地說:「你葉瑾之詭計多端,你以為我不知。今天還真是小瞧你了。」
  
  「你別動她。我會讓你走。」葉瑾之還是這一句話。屋外有人開了車進來,是一輛路虎攬勝。旁邊有人用槍對準那車。又有人說:「葉隊,不知道怎麼來的。忽然就出現了,像是早在周圍。」
  
  那輛路虎攬勝停住,身後又是十來輛車。蘇婉兒看不清,也沒精力去分辨是什麼車。只是疑心來的是敵是友。照理說外面佈置了狙擊手,是葉瑾之在執行任務,旁人斷然不會進來的。這車又是怎麼回事。難道外面被人攻克了,然後局勢反轉?這可是國家精銳、尖刀,怎麼可能如此輕易被滅掉呢。
  
  「葉隊,是我放進來的,陳隊的人。」有個人回答,沒看到人,但蘇婉兒知道是秦冰。秦冰是他的左膀右臂,每次執行任務,總是會在的。
  
  「哦。這一次,他竟然來了。也不怕輕易暴露被處分。」葉瑾之淡淡的語氣。
  
  蘇婉兒不知道是誰,來這裡還會被處分。不過至少來的人組織裡的人吧。然後,他看到路虎攬勝上下來一個人,因為逆了光,所以看不清。
  
  那人理了理衣衫,緩緩地說:「不相信葉瑾之,你可以相信我。」
  
  那聲音溫和沉靜,儒雅之氣頓時充滿周圍,像是周圍的殺戮氣息都一瞬間被淨化。這樣的儒雅沉靜的聲音不是徐尚林,又是誰。
  
  原來,來的人是尚林哥。不知道怎麼的,蘇婉兒一下子就流了淚,心裡像是踏實了一樣。
  
  「你是哪根蔥?」那人在一旁冷冷地問。
  
  「無名小卒。」徐尚林緩緩地說。
  
  「既然無名小卒,那麼憑什麼相信你?」那人冷哼一聲,大約無法接受今天一個比一個說得更笑話。
  
  「你只能相信我。因為你手中的是我家四*小*姐。」徐尚林還是那種聲音,不疾不徐,不卑不亢。
  
  「原來是陳家的。你們也真是本事。那,這麼說來,這位還真是陳家*小*姐了?」那人哈哈一笑。
  
  蘇婉兒只覺得頭皮發麻,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低聲說:「我尚林哥說能幫你安全出去,就一定可以,你相信他。」
  
  「自然是我家四*小*姐。」徐尚林回答,緩緩走過來,說:「你可以用我的車。我的目的比他們單純,我唯一要的是我家四*小*姐的平安。他們要的不止這些。」
  
  「徐尚林,你這是干擾公務。」葉瑾之忽然喝道。
  
  「之前,昭華讓我保護敏華。你一再強調秦冰可以,不需要我們。如今,我家敏華*小*姐這樣危險。葉瑾之,如果你不想娶敏華*小*姐,可以直接悔婚。用不著這樣讓她涉險。陳家因為你已經賠上了錦華*小*姐。」徐尚林的語氣陡然強硬。
  
  蘇婉兒訝然,這是她從來不曾見到的徐尚林。在她的印象中,徐尚林應該是不知道發火為何物,永遠溫文爾雅,沒有怒火的。
  
  「對不起。」葉瑾之說,語氣十分抱歉。這個驕傲的男人終究是露出這一面。
  
  徐尚林沒有說話,只是往前走兩步,說:「我是滬上昭華實業CEO陳昭華的助理徐尚林,聽聞四*小*姐被抓,所以特地來看看。我是商人,在商言商,只求利益。我想跟你談談。」
  
  「你站在那裡。有什麼,說。」劫匪首領厲聲喝道,又將蘇婉兒拖入房間,只站在房門口與人對峙。
  
  「我兩點建議,第一,我提供車護送你到過境,然後,你放我家小*姐回來;第二,或者你放我家四小*姐,我與你做人質,護送你出境,殺或者放我,悉聽尊便。」徐尚林緩緩地說,語氣淡然而溫和,態度十分誠摯。那感覺像是在談論要不要簽訂買賣鋼材協議,而不是關乎生死的。
  
  蘇婉兒只覺得這樣感動。想想不久之前,當陳家來到清風鎮說與她交易的時候,自己那麼反感,那樣強勢。可是,當自己漸漸入了陳家,無論陳老狐狸打什麼算盤,但總是為自己好。而今,不僅僅是自己的媽媽,四哥,即便是徐尚林也是對自己這樣愛護。
  
  「尚林哥,不必如此。」蘇婉兒急切地喊。
  
  徐尚林呵呵一笑,說:「敏華,你四哥這次卻是花了大力氣,不惜血本。若是不能將你平安帶回去,我怕我從此都無顏見他了。」
  
  「這是公事,葉隊他們處理就是。你若來,到底是不好,還讓陳家捲入不該捲入紛爭。你帶人撤走吧。」蘇婉兒緩緩地說。是的,這事鬧大了到底對陳昭華與陳家不好,畢竟現在是衛戍執行任務。
  
  「只要敏華平安,其餘的都不重要。這是你四哥的原話。」徐尚林回答。
  陳昭華居然這樣說。蘇婉兒一時沒有說話,只靠在劫匪胸前,卻是止不住流淚。恨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有蓋世武功,那麼就不必這樣窩囊,讓眾人擔心。
  
  「陳昭華倒真是大手筆。」葉瑾之緩緩地說,旁邊有人走過來報告,說:「葉隊,處理完畢。」
  
  葉瑾之「嗯」一聲,將手中的煙掐滅扔在地上。徐尚林卻是說:「敏華,不要哭。」
  
  「嗯。」蘇婉兒回答,卻看到他已經站在葉瑾之身邊,臉上掛了慣常的笑容,像是十分紳士似的略微低頭鞠躬行禮。
  
  徐尚林再怎麼說也只是比陳澤林小一些,雖然平素裡叫他「尚林哥」,但也不至於向自己行這樣的禮。蘇婉兒覺得詭異,略一瞇眼,暗想:難道是讓自己往下一點?
  
  蘇婉兒還在想,葉瑾之問:「考慮好了吧?不少字」
  
  「你覺得我會答應?」那人問。
  
  「不會。」葉瑾之回答。
  
  「那你廢話這麼久做啥?」劫匪似乎覺得很好笑。
  
  「你也說了我是十二路衛戍隊長的陰謀家,最擅長的就是陰謀,最擅長的就是謀算人心的。我怎麼可能不知道?」葉瑾之緩緩地說,語氣平靜。
  
  「你知道什麼?」劫匪問。蘇婉兒明顯感覺他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葉瑾之自顧自地說:「你們很聰明。而且你也沒打算活。對吧。」
  
  蘇婉兒眉頭一蹙,暗想:之前自己也看過這裡的地形,根本就是甕中捉鱉,不是魚死就是網破,兩敗俱傷的事。那時,她就分析過這些人選這裡像是要拿下葉瑾之,即便拿不下都要同歸於盡的。看來葉瑾之早就知道了。
  
  「你想多了,我們不過是想要被你們抓的那個人。」劫匪說,語氣平靜。但蘇婉兒感覺到他氣息亂了。
  
  「這樣的地形。略微有腦子的人都看得出是什麼事了。別以為只有你們會讀兵法。老子的啟蒙讀物就是兵法。看看你們辦的這什麼事。」葉瑾之語氣裡全然不屑。
  
  劫匪不再說話,只是將蘇婉兒往房間裡拖,蘇婉兒很配合。她心裡也漸漸明白自己之前的分析是對的。這些劫匪是沒想過讓人活著離開,包括他們自己。可是這個劫匪竟然在這個時候抓了自己。
  
  又不想活著,又抓自己在這裡。那麼,這應該是在拖延時間吧。
  
  對,一定是拖延時間。他們原計劃應該是想滅掉葉瑾之。可是,沒想到葉瑾之太老謀深算,他們失敗。但是必須要拖住葉瑾之,那一定是在等待什麼時機。
  
  等待時機蘇婉兒心裡覺得就是這個,只不過她對一切圈內事不清楚,對葉瑾之的工作也絲毫不清楚。只聽董小葵提醒過不能問,不能任性分他們的心。他們的工作十分危險。她記得那一天,董小葵在飯桌上沉默良久,又說了一句:「仲霖的身上很多傷,看得見的,看不見的。仲霖很拼。想必作為同一階位的,大大小小的危險,大大小小的傷口,葉瑾之也不會少的。」
  
  「放了她,我給你重生。」葉瑾之緩緩走過來。
  
  「滾。誰信你。」劫匪首領情緒不太好。
  
  「你們抓我的女人,將我調離京城。打的是京城的主意,京城早就嚴陣以待。許仲霖會親自在那裡等你們自投羅網的。所以,你知道你們這一次的人一個都跑不了。」葉瑾之很平靜地說,每一個字都那麼平和。
  
  「閉嘴。」劫匪語氣十分凶狠,情緒像是有些失控。蘇婉兒感覺很危險,連呼吸都在顫抖。
  
  葉瑾之走進了幾步,低聲說:「不要激動。我愛這個女人,所以,如果你讓她平安。我讓你重生。新的身份,新的人生。」
  
  老實說,如果蘇婉兒處於劫匪這個角度,這真是一個不錯的提議。但是對方是詭計多端,以兵不厭詐著稱的葉瑾之,這事似乎就不那麼好辦了。自然劫匪同學也是這麼想的。因為他立馬就說:「信一隻豬也不會信葉瑾之。」
  
  好吧。蘇婉兒與劫匪的心靈達到了空前默契。因此,蘇婉兒也立馬意識到危險。只不過,默契還是不夠。她以為是自己,卻不料劫匪太憤恨葉瑾之了。在陰謀敗露,又不能全然相信葉瑾之的情況下,這位失控的劫匪首先射殺的不是蘇婉兒,而是勒住蘇婉兒的脖頸,抬手對著葉瑾之開槍。
  
  子彈翻飛,那子彈像是沒入葉瑾之身體一樣。蘇婉兒不由得失聲尖叫,眾人皆緊張,都抬槍。秦冰飛身過來擋。
  
  蘇婉兒從來沒有那麼憤恨一個人。
  
  這個該死的。她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大的力氣,一下子就跳起來,惡狠狠地勒住他的脖頸,狠狠咬在他脖頸上,像是餓極了的猛虎,仿若要一口咬斷獵物的脖頸,她咬得那樣狠。
  
  那劫匪痛得嗷嗷的。想開槍收拾她已經來不及,徐尚林抬槍射擊。劫匪一槍斃命。蘇婉兒只覺得身上全是腥味、粘稠。劫匪的身子往下墜,她隱約知道自己平安了。可是她怕他沒死,還死死咬著他的脖頸,牙齒都在打顫。
  
  徐尚林跑上來一下子抱住她,說:「敏華,沒事了。沒事了。」
  
  蘇婉兒聽得徐尚林的聲音,一下子鬆了口,滿嘴都是血腥。看看旁邊那劫匪,手腳似乎還有習慣性的抽搐,畢竟這些細胞還沒死去。
  
  葉瑾之她腦袋裡終於閃過這名字。然後轉過頭去看,葉瑾之躺在地上。她一下子推開徐尚林,站起身往他跑。才跑一步,立馬想起電視劇裡總是壞人被打了還不不死,總是要打死一兩個好人的情景,立馬說:「尚林哥,再送兩顆子彈給這個人渣。」
  
  徐尚林一愣,大約知道她擔心什麼,應聲說好,又開了兩槍。蘇婉兒只覺得渾渾噩噩,天昏地暗的。葉瑾之就在那裡躺著。她跌跌撞撞跑過去,將秦冰狠狠推到一邊,扶住葉瑾之,就喊:「葉瑾之?」
  
  葉瑾之沒有動,蘇婉兒覺得自己心臟都快停止了。這人與自己相識以來的一幕一幕都在眼前晃動。雖然這人不是什麼好人,總是想辦法整自己,但她也不希望他有任何事,尤其是這樣死去。
  
  「葉瑾之,你真渣。」蘇婉兒說。以前她一詆毀,這人記仇又小氣,必定要立馬報仇的。
  
  葉瑾之依舊沒有說話。蘇婉兒又繼續說:「葉瑾之,你不是衛戍精英麼?那一點常識都沒有。劫匪的情緒聽起來失控了。你還繼續激怒,你還繼續往前。你這個渣。」
  
  她一邊罵,一邊就哭了。然後又歇斯底里地吼:「秦冰,你個渣。醫生呢?你們不隨時準備醫生的麼?」
  
  秦冰「啊」一聲,說:「我立刻。」
  
  「葉瑾之,你真渣。劫匪要開槍,你還往前。往前就算了嘛。你平常不是吹噓自己身手不錯麼?子彈都躲不過。你個渣,渣,渣——」她狠狠地說,就放聲大哭,顧不得週遭的人,顧不得自己的形象,顧不得周圍還有劫匪的屍體。
  
  周圍安靜極了。只有蘇婉兒在九曲迴環地哭。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覺得難過,心裡像是鬱結了很多東西,並且身體很疲累。
  
  「敏華。」徐尚林終於開口。
  
  蘇婉兒聽到了,但是不想回答。
  
  「敏華,他們是最好的部門,那個防禦系統不會差勁的。」徐尚林蹲身在她身邊說。
  
  蘇婉兒「嗯」一聲,還是覺得難過,嘟囔一句:「防禦系統好又怎麼樣。這個渣,還是躺了。」
  
  徐尚林輕笑一聲,說了一句「傻瓜」,蘇婉兒像是明白什麼似的,看一眼躺在地上的葉瑾之。他忽然睜開眼小,笑嘻嘻地說:「敏華,原來你這樣喜歡我。」
  
  「你——」蘇婉兒說不下去,只怒視他。
  
  「別哭了。難看得很。」他坐起來,笑嘻嘻的。旁邊的秦冰、醫生都咳嗽。
  
  蘇婉兒還是怒視他。她早該想到這男人這麼噁心,這麼壞,怎麼可能輕易就掛了?俗話說「禍害一千年。」
  
  「別裝出對我恨之入骨的神色。你剛才的表現,大家都有目共睹。不過,你男人還沒死,該那種哭法,讓人很彆扭的。」葉瑾之繼續說,笑嘻嘻的。
  
  蘇婉兒只覺得憤怒,並且怒火控制不住往上冒。她終於忍不住,倏然站起身,狠狠就是一腳踢在葉瑾之胸口上,罵了一句:「你真他**是個渣。」
  
  然後,她轉身就走。不理會葉瑾之在身後倒吸涼氣,說:「防禦再好。我中槍也會疼的。你真是個毒婦辱罵夫君,腳踢親夫。」
  
  蘇婉兒只覺得腳步虛浮,頭腦發暈,整個人飄乎乎。周圍的人紛紛咳一聲。她聽見徐尚林在也在咳嗽,說:「沒想到葉隊也不冷面了。」
  
  他冷面?他就是個渣。只知道欺負她。從開始談這個合作以來,就竭盡欺負。他為他愛的人建了那麼密不透風的愛巢,他們的幸福很完整,而自己的幸福就要被犧牲,自己還要為他的幸福差點賠上性命。自己還他**的犯賤,居然以為他死了,哭得這樣難過,這樣丟人。
  
  想到這些,蘇婉兒心裡越發委屈,不往前走,反而是一下子轉身,強忍住頭疼以及反胃的感覺,大步走過去,抓住半坐在地上的葉瑾之的衣領,說:「你的幸福很完整。老子為你的幸福差點死了。葉瑾之,記住,這是你欠我的。」
  
  葉瑾之沒有笑嘻嘻,只嚴肅地看著她,神色裡的愧疚,蘇婉兒假裝看不見,因為她胸口全是怒火。她不想看到這人,對徐尚林說:「尚林哥,我有點累。我想回家。」
  
  「好。」徐尚林回答。
  
  蘇婉兒站起身,準備去車上。剛一站起來,天旋地轉的,十分疲累的自己像是一片枯萎的葉子,真是一絲一毫的力氣都沒有。身後,一雙手抱住她,將她擁入懷中。
  
  她一下子就沒有了力氣,身子往下墜。是的,憑著淡雅的檸檬氣息,她知道是葉瑾之抱住了自己。她想掙脫,但沒有一絲的力氣。
  
  「敏華,對不起。我剛剛只是不想你那樣害怕。想惡作劇一下,讓人轉移注意力。」葉瑾之急急解釋。她不語,因為思維似乎停止,那些話在耳畔飄來飄去,就是進不了腦海。
  
  「你第一次面對血腥,我怕你心裡承受太多,會很難受的。所以,才讓你哭出來。敏華,不要生氣。」他說。
  
  她真的不生氣了,因為沒有力氣。
  
  「敏華。」葉瑾之喊。蘇婉兒「嗯」一聲。她自己都聽到那一聲回答都覺得那聲音淡得似乎根本不曾出現過。
  
  「我們回家。」葉瑾之低聲說,在她的耳畔。然後將她橫抱起來。
  
  沒有危險,沒有性命之虞。蘇婉兒閉上眼,眼前全是那些胡亂晃動的人影,血的顏色。她覺得飄忽,卻又一點都不輕鬆。
  
  「華寶乖,我們回家。」葉瑾之的聲音那樣好聽,那樣溫柔,都快趕上徐尚林了。
  
  蘇婉兒不說話,沒有一絲力氣。就那樣靠在他懷裡,想起媽媽,想起爸爸,想起大哥,還想起好多年前,大雨滂沱的晚上,跟秦喜玲睡在一張床上,她高燒不退,秦喜玲就抱著她,十分焦急。
  
  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就連葉瑾之將她的外套脫掉,她也沒有心思與力氣去反抗。任由他去吧,真是累了。蘇婉兒想,頹然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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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新的方向
  
  幸福就在自己把握,可未曾捕捉你,何來的幸福?
  
  第001章 這一次
  
  這一年,京城的深秋,天氣格外晴朗。常常會有朗照日光,如果不是院落裡大片的樹木知時節,早早落葉。乍一看,還會錯覺是4020電子書。
  
  蘇婉兒坐在落地窗前看窗外發呆,房間裡有舒緩的音樂流淌,皆是最近一次在Q上見到周瑾,他打包發過來的,說最近聽到的經典音樂,寧神靜心,很有用。
  
  其時,蘇婉兒剛被葉瑾之從京城郊外那場噩夢樣的綁架中解救回來。她昏睡了一天一夜,週遭全是來來去去的人影晃動。她想竭力看清,但總像是隔了一層毛玻璃。她心裡發慌,總覺得如何都擺脫不了這些人。像是一直在奔跑,無奈卻被束縛了雙腳。在萬分焦急中,似乎又回到那一年的夏天,窗外日光明淨,醫院裡格外安靜。她看到醫生對爸爸搖搖頭。
  
  「要出院。」爸爸說。蘇婉兒聽到這三個字,眼淚潸然而下。她知道這三個字在這個時刻並不是意味著媽媽病好了,而是意味著媽媽死期將近。人們總不喜歡死在醫院裡,老一輩的人說陰氣重,魂魄會被惡靈蠶食。又沒有好的陰陽先生護著。於是,有很多人在人之將死,只剩一口氣時,堅決要出院。
  
  醫生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沒有同意自然是因為作為醫者的職業操守;沒說不同意,則是因為大多數百姓的習慣問題。
  
  她靠著牆壁,雙腿發軟。好不容易挪步過去,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很輕柔地喊:「媽,我是小喬。」她輕聲喊,強忍住眼淚,因為媽媽看到她哭就會擔心的。
  
  媽媽已經閉眼沉睡,她連那種臨死前竭力呼吸的力氣似乎都沒有了。長期的病痛已經折磨得她毫無生氣,那樣瘦削。仿若隨時都會隱沒在那被單之下。
  
  「媽,我是囡囡。」她又說,聲音很輕。伸手去撫媽媽額上的幾縷頭髮。媽媽是西北人,但極其喜歡學長在江南的爸爸說話,也喜歡學他那樣喊蘇婉兒囡囡,拖了尾音,九曲迴環的好聽。爸爸也會很高興的。
  
  「媽,我是囡囡。」她繼續說,聲音放大一些。
  
  媽媽依舊躺在那裡,似乎一點點的呼吸都沒有。她忍不住,眼淚就掉下來。抿了唇,又喊:「媽,你起來,我們回家去。」
  
  她原本不是粘人的小孩。媽媽身體不好,爸爸和大哥都告誡她要懂事,不能太黏媽媽,讓媽媽累。她從小就很聽話。她也不是感性的女孩,大大咧咧,性格裡有暴戾的成分。在家會很安靜,很乖巧。但一出門,別人惹到她,打得過的她會揮拳;打不過的,會利用人或者物達到目的。
  
  她是有小心思,小聰明的女孩子,性格上決計不軟弱。可是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就是露珠輕顫的花朵,仿若風輕輕一吹,就會落下。
  
  媽媽依舊沒有聲息。她疑心媽媽已經不在。於是小心翼翼伸手過去,想像電視裡那樣去探鼻息,然而她始終不敢。於是就端坐在病床旁邊等待爸爸回來。爸爸還在跟醫生交涉出院事宜,在走廊裡,偶爾有激烈的爭吵。
  
  不一會兒,爸爸回來了。輕聲地喊「秀,我們回家,我帶你回江南。」
  
  蘇婉兒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很冷靜地問:「媽,是不是不在了?」
  
  「閉嘴,去收拾東西,我們帶她回家。」爸爸狠狠地說。這是她長那麼大以來,爸爸第一次用這樣狠的語氣說話。蘇婉兒嚇了一跳,就開始去收拾東西。爸爸將媽媽抱起來,大哥已經上來了,抿了唇說:「車子找到了。」
  
  「走。」爸爸一臉倔強。
  
  大哥想要伸手去幫忙,他不肯。一路抱著媽媽走後樓電梯。蘇婉兒抱了東西跟著跑,她看到走後樓電梯,眼淚就模糊視線。常常在醫院出沒的她懂得,只有死了的人才會走後樓電梯。因為那裡出去,經過一片空地,那邊那灰撲撲的樓就是太平間。
  
  眼淚簌簌落,她抿了唇,故意走得慢。終於嗚嗚地哭,喊:「媽媽。」
  
  那樣傷心,那樣疼痛。她捂了胸口,覺得渾身涔涔的灼熱。慢慢蹲身下去,顧不得人來人往,就傷心地哭,喊:「媽,媽,媽。」
  
  她一直喊,一直哭,一聲一聲的。像是以後再也不能喊一樣。
  
  然後,有人從背後抱她,輕輕撫摸她的背,說:「我在的呢,我在的呢。」
  
  那是溫柔的聲音,帶了西北口音,像極了媽媽。她哭得更傷心,喊:「媽媽,不要走。」
  
  「我不走。」那人說,將她摟在懷裡,有清馨的香氣。她漸漸安心,也在昏昏然中漸漸睜開眼,看到天花板上的吊燈黃暈而無力,再看看周圍,恍然記起這是京城,是陳雲華的別墅。而自己已經不是當年在醫院走廊上哭泣的女孩。而身後確實有人抱著自己,正是自己的生母苗秀芝。
  
  蘇婉兒扭頭看她。她疲憊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問:「敏華,你醒了?」
  
  這女人很美,原本就比實際年齡年輕,但這一刻的她顯出一種蒼老。蘇婉兒心裡不是滋味,翻了個身,反手抱住她,很抱歉地說:「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是媽不好,帶你去那種亂七八走的地方了。」苗秀芝說,眼淚簌簌落下,又不斷伸手去抹淚。
  
  蘇婉兒蹙了眉,這哪裡是她的錯?這分別是對方早有預謀,而有人也捨得讓她做餌,這才發生這種事。但是,陳澤林或者陳家別的人絕對是怪苗秀芝的,畢竟這一次是苗秀芝擅作主張帶她去護膚的。
  
  「媽。不許這樣說。」蘇婉兒說。
  
  然後,她坐起來,感覺身體酸痛,於是伸伸懶腰,然後很嚴肅認真地說:「媽,那不關你的事。並且,我喜歡跟媽媽在一起。」
  
  她的語氣裡到底帶上一點點撒嬌。夢裡猶真實。許多年前那個午後,她在醫院的走廊上喊「媽」,一聲聲的,以為再也不能那樣喊。帶著撒嬌,語氣軟軟的。可是上天眷顧,這樣峰迴路轉,自己還能有這樣的機會。
  
  「哎,不這樣,你餓了沒?我去給你弄吃的。」苗秀芝擦眼淚,立馬就站起身。這個陳家的六少奶奶,在尋到自己的女兒後,極其喜歡親自下廚。
  
  蘇婉兒被她這麼一說,立馬感到那種前胸貼後背的飢餓感,於是撒嬌地說:「餓了。」
  
  她的語氣可憐兮兮的,苗秀芝十分高興。立馬就站起身,門卻是在這時開了。她看過去,那門扮演著,門外的人還沒進來,卻是先問:「敏華醒了?」
  
  「嗯,醒了。」苗秀芝回答。
  
  蘇婉兒卻聽見是陳昭華的聲音,不知道怎麼的。鼻子就發酸,喊了一聲「四哥」,那語氣就帶了可憐兮兮的撒嬌。她也覺得奇怪,自己本不是這樣的女孩子。
  
  「在呢。丫頭。」陳昭華笑著走進來,將外套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蘇婉兒站起身,發現自己穿了睡衣,終究有點不好意思。於是又重新裹了被子坐在床上。
  
  「冷麼?我去將溫度調高一點吧。」陳昭華問。
  
  「不,就這樣挺好的。」蘇婉兒回答,仔細看陳昭華,臉瘦削了不少,臉色也見出些許的憔悴。
  
  陳昭華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微微瞇了眼,神情十分憐惜。蘇婉兒知道他在看自己,不敢與他對視,只看著遠端花瓶裡粉色的玫瑰,大朵大朵,像是剛採摘過來的。
  
  忽然,陳昭華用手揉了揉她的短髮,低聲說:「丫頭,是四哥沒用。委屈你了。」
  
  「四哥,是尚林哥救的我。就等於是你救的我。你說你沒用,這話——」她瞧他,心裡十分感激。
  
  「以前我的目標是想竭盡所能讓我在乎的人不遇見大惡,哪怕是平平凡凡過一生。可是,我始終沒有做到。對江雲是這樣,對你,也是這樣。」陳昭華說,語氣裡全是自嘲。
  
  這是他第一次提到江雲。蘇婉兒想問,但卻沒有問,因為陳昭華的電話響了。他接了起來,只是聽,然後簡短地回答:「我知道,現在就過來。」
  
  他掛上電話,一邊拿外套一邊說:「四哥有些事,可能要耽擱很久。你睡了一天一夜,先喝些水,然後喝點粥。在外面走走,找朋友說說話,想說什麼都行。晚上心裡專家會過來的。你好好跟專家配合。有什麼事就給尚林哥的打電話。」
  
  他一口氣說很多,語速也很快,像是真是什麼急事似的。蘇婉兒總覺得這不是陳昭華的作風,但又說不上來,於是傻傻地點頭,顧不得只穿了睡衣,送他到門口,叮囑他注意安全,要認真開車。陳昭華笑了,露出整齊的牙齒,說:「你啊,乖乖的。四哥很快忙完就回來看你。」
  
  蘇婉兒點頭,忽然像是想到什麼,又沒想明白,喊了一聲:「四哥。」陳昭華在樓梯轉身,很狐疑地看她。
  
  「尚林哥的槍法好準。」她說。
  
  陳昭華一愣,隨即一笑,說:「天氣涼,多穿一些,快回屋去。」
  
  蘇婉兒目送陳昭華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她回到屋內,覺得屋內光線太暗淡,將所有燈都打開,照得屋內十分明亮,她才略微心安。
  
  這會兒,她身子不由得顫抖。因為想起那天的事,那些太戲劇化,也太血腥。那樣的自己都不像是自己,狠戾得讓自己心驚。
  
  不能想這些。蘇婉兒搖搖頭,便打開電腦,下意識地尋找周瑾。這麼多年,只有他可以三言兩語讓她平靜。平素極少上線的周瑾竟然在Q*Q上。她剛上線,還沒說話。周瑾的信息就發過來,問:美人,這幾天都拋棄我了。竟然沒良心,不來瞧瞧我。
  
  蘇婉兒一愣,說:我遇到一些大事。所以,沒時間。
  
  周瑾剛問了一句「什麼事」,立馬又發信息來說「我有點棘手的事」,你先接收一些音樂,我為你挑選的,有靜心寧神作用的。
  
  蘇婉兒「哦」了一聲,點了接收。然後他就在忙碌狀態。其實,這麼幾年,她已經習慣他的忙碌了。文件很大,大約有很多首歌曲。在接收文件的間隙,她忽然想起上一次在葉瑾之車裡聽到的歌,似乎是日文的,當時自己不懂裝懂的。這會兒,倒是要查一查,話說那歌聽起來還不錯。
  
  那歌叫啥來著?她腦子有點混沌,雖然當時認真識記了,但現在卻想不起來。於是,她在那裡不住回想,就是想不起來。就在似乎要想起來的時候,苗秀芝在門口喊:「敏華,收拾一下,準備下樓吃飯吧。」
  
  蘇婉兒便放棄繼續回想,洗漱一番,下樓吃飯。期間,有幾個電話打過來,是陳老狐狸和葉老狐狸來的。說讓他明天去醫院做檢查,怕是沾染什麼病症的,畢竟她那天不顧一切,跟老虎似的咬了那人的脖頸。雖然那人的血液化驗已經出來,沒有任何的病症,但葉老狐狸與陳老狐狸還是小心行事,也認為她就此做個體檢也是好的。
  
  蘇婉兒一聽這個,頓時吃不下去飯了,胃部一陣陣的泛酸。於是立馬上樓去,周瑾沒回來,歌曲倒是接收完畢,點開來聽,果然是精選,聽著十分舒服。這男人真不愧是《最神話》的音樂總監。
  
  她拉開窗簾,看遠處的暮色,這一天依舊是朗晴的。蘇婉兒覺得自己跟以前不一樣的。正在這時,苗秀芝再度來敲門,帶了一個中年男子過來,一襲的休閒,戴了眼鏡,面目白淨,十分斯文。
  
  「陳敏華*小*姐,你好。我是葉瑾之先生請來的心理治療師。嗯,算是他們部隊的專業治療師。這是我的證件。」這人十分懂禮貌,聲音也溫文爾雅。不過這舉動倒是讓蘇婉兒呵呵一笑,沒有接那證件,反而是說:「幸會,請坐。」
  
  她的淡然讓這心理治療師訝然,臉上露出笑容,說:「陳*小*姐比我預想中強大。一般來說,遇見這種事,能如此快恢復過來,除非是專業人員。」
  
  蘇婉兒呵呵一笑,說:「大約是我一直喜歡將所有事情都預想到最壞的境地。於是常常預設很多情景。再說,很多事情未曾發生,總以為落在自己的身上自己無法承受,可真正輪到自己了,必得承受,也一定承受得了。關鍵看自己。」
  
  她對心理治療師說,其實也是在對自己這樣說。她曾遇見過很多的困難。不是每一次,都會有心理治療師,有很多時候只能靠自己。
  
  那心理治療師臉上的訝異更甚,不由得嘖嘖稱讚,說:「那一天的一戰,我亦聽說。陳*小*姐果然是將門之後,這種心態,便是好辦多了。不過,現在我們只是隨便聊聊,對於當天,你有什麼事或者場景總是壓在心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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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21:43 |只看該作者
  第002章 渣,渣,渣
  
  蘇婉兒向來不喜歡袒露任何情緒,何況是對一個陌生人。所以,幾乎是條件發射一般,她立刻回答:「我能有什麼事?你看不是好好的麼?」
  
  心理治療師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向她要了一杯水,說口渴。然後,他在沙發上坐下,神色姿勢皆隨和。十分溫和地問:「聽說陳*小*姐過幾天就要跟葉隊大婚了?」
  
  「是啊,還有十多天。」蘇婉兒回答,將手中的那杯水遞過去。
  
  「那真是恭喜。」他接過水杯,喝了一口,就將之放在一旁。
  
  「多謝。」蘇婉兒回答,語氣淡漠疏離。
  
  她不喜歡別人提起自己跟葉瑾之的婚姻,尤其是那種什麼都不知情的,還會誠摯地說恭喜。自己跟葉瑾之的結局早就定了,彼此之間也只是合作關係。可別人偏偏要祝福你天長地久,祝福你百子千孫。而自己還要笑著說謝謝。只要想想那種時刻,蘇婉兒心裡就一片荒涼。
  
  心理治療師也覺察到她的冷漠,眉頭微微一蹙,說:「恕我冒昧,陳*小*姐對這婚禮似乎有怨言?」
  
  「你的職業習慣其實不太好,喜歡窺伺人心,這樣談話,讓人覺不出誠摯。」蘇婉兒平靜地說,一眼掃過去,全是凌厲。
  
  心理治療師面上有轉瞬即逝的尷尬,雖然是一瞬間。不過,他很快調整好,用不疾不徐的溫和語氣說:「我並沒打聽隱私的意思。事實上,很多女子在結婚前,都會有婚前恐懼症和焦慮症。這種症狀的輕重以及是否會造成很壞的影響,完全因人而異。」
  
  蘇婉兒端坐在沙發上,「哦」了一聲以示禮貌。心理治療師繼續問:「陳*小*姐是也有一種焦慮存在吧?嗯,就是那種事到臨頭,又不想嫁,不斷反覆地推論是不是就這樣嫁給這個人的心理。用現在一個流行的詞來形容就是:恐婚。」
  
  這人解釋得很清楚。可惜蘇婉兒與葉瑾之並不是普通的婚姻,也沒有相愛,他們是純粹的各取所需,對對方的性格與身體都不曾有過絲毫的迷戀,所謂的甜蜜與焦慮對於他們來說,全不存在。
  
  她唯一焦慮的是葉瑾之似乎在不斷侵入她的生活、思維,這是一件讓她極不爽的事。就像是一隻貝生活得好好的,一粒沙想要成為珍珠,就不斷強勢地深入貝。這只貝定然對外在的入侵很害怕、痛苦且焦慮。以後,這粒沙可能會成珍珠,會價值連城;也可能始終只是貝身體裡的一部分,時時作祟,讓貝疼痛不已,卻毫無價值。
  
  然而這種事不足為外人道,即便是對陳昭華或者周瑾,她都沒辦法說,何況是這麼一個陌生的人。
  
  可是,該怎麼回答這個人?蘇婉兒略略猶豫,立刻就想到彼此之間是合作關係,那麼在別人面前做戲讓人認為他們是一對相愛的情侶也是必要的。於是她緩緩點點頭,語氣十分輕,說:「確實是這樣的。」
  
  「其實陳*小*姐不必擔心,這並不是感情轉淡,也不是沒有了愛情。這是每一對相愛的人結婚前都會遇見的。陳*小*姐其實只要好好想想葉隊的好就是了。」他說。
  
  蘇婉兒嚴重懷疑這人不是心理治療師,而是來替葉瑾之做說客的。她「哦」一聲,略一笑,說:「謝謝。我會的。」
  
  原本這樣回答的目的是想結束這個談話。說實話,她沒有多大的興趣與帶著某種目的跟自己談話的人說話。可這心理咨詢師像是現在才剛剛開始,眼角眉梢都是那種溫和,說:「其實葉隊是十分了不起的人。不過,葉隊的性格不怎麼喜歡訴說。對他不瞭解的人總是有誤解。」
  
  「這我知道。」蘇婉兒耐著性子,心裡卻是越發不耐煩。
  
  心理咨詢師像是看不出她的焦慮,竟然自顧自講起葉瑾之來,說他睿智、冷靜、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
  
  蘇婉兒只是耐著性子坐在沙發上,心中諷刺:你以為他是張良麼?
  
  「在對待值得的人,葉隊是竭心盡力。」那人繼續說。
  
  「這些,我知道。」蘇婉兒說,依舊是賢良淑德的樣子,落落大方的,其實不過是想說你說的都是廢話,即便他再好,他愛的不是我,你說多少也沒用。期間,夏可可與蘇婉兒都有電話接進來,她禮貌性地說等一下打過去。
  
  「陳*小*姐能看得清就好。不過,葉隊因為國家利益高於一切。有時候做事,難免會對自己人歉疚,作為他的家人,怕以後都會委屈陳*小*姐。」這心理治療師歎息一聲。
  
  蘇婉兒卻是一亮堂,這毛的心理治療師,就是來替葉瑾之做說客的。
  
  是的。那一天,她的心涼了。因為親自證實葉瑾之根本就知道這些人的存在。那麼之前對自己的百般好,百般寵溺,都不過是為了讓這些人打她的主意,讓嚴清雅更安全一些。
  
  他早就知道這些人打她的主意,所以派了秦冰給她做司機。也知道被抓,但為了將計就計,所以,任由她陷入危險裡。
  
  這樣的人,不可原諒。
  
  當天,他抱蘇婉兒上車。模模糊糊的意識裡,蘇婉兒恨得牙癢癢,似乎用盡力氣一樣喊了一聲:「滾,不要你抱,滾。」
  
  然後,她大聲喊「尚林哥。」
  
  徐尚林大步過來,對葉瑾之說:「葉隊,敏華情緒激動,你把她交給我。」
  
  葉瑾之竟然將她摟得更緊。蘇婉兒不安掙扎,滿身血腥味讓她覺得快要窒息而死了。這樣掙扎之下,他才終於將蘇婉兒交給徐尚林。
  
  「乖。你四哥正在趕回來,別怕。」徐尚林安慰。
  
  一聽說陳昭華要回來,蘇婉兒點點頭,忽然眼淚止不住地從眼角傾瀉出來,頹然閉上眼,就陷入無邊的暗夜裡,直到醒來。
  
  如今,葉瑾之居然讓這心理治療師來說這個。也真是卑鄙得可以。明明是她見了血腥,親自對人動了手,見了滿屋子的死人,甚至發狂一樣咬過匪徒脖頸(嗯,這個不能想,一想就想吐),那麼,她的心理問題一定是亟待解決的。她也以為葉瑾之找這個心理治療師過來是做這件事的。但這心理治療師顯然是來幫葉瑾之漂白的。
  
  渣男,真是孬種。自己做錯事也不敢承認。若是他大方來認錯,她蘇婉兒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以及家族來說,國家安全與榮譽高於一切,即便賠上他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她又怎麼可能責怪他良久呢,即便在這個過程中,她被牽扯進去。
  
  但是,這人偏偏不來認錯,卻使用這種讓人不待見的方法。蘇婉兒對葉瑾之是充滿了憤恨與鄙夷,連帶對這沒有職業操守可言的治療師也沒什麼耐心。
  
  「陳*小*姐這一刻是不是覺得要竭力去呵護這個為國竭心盡力的男人?」心理治療師問。
  
  心裡憋悶的蘇婉兒想要憤怒地對這人說:呵不呵護他,關你鳥事,你可以滾了,唧唧歪歪的,一點都不敬業。不過,她畢竟要顧及自己的修養,並沒有這樣說,只是冷了語氣說:「你話太多了,並且今天的表現很不專業。看來,你應該去進行新一輪的職業培訓了。我累了,需要休息。」
  
  那心理咨詢師大約沒想到蘇婉兒翻臉得這樣快,一下子愣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心中鬱結就是要發出來,不必可以壓抑。」
  
  「多謝。你現在可以滾了。」蘇婉兒毫不客氣。既然你是來做葉瑾之的說客,你的請求我一定會滿足的。
  
  心理咨詢師面露狼狽,顯然沒想到之前一直很賢良淑德、禮數周全的蘇婉兒會陡然變臉,絲毫不給他面子。所以訕訕地坐在那裡,之前的優雅全然沒有。
  
  「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蘇婉兒不太耐煩,一邊說,一邊瞟一眼電腦屏幕,周瑾的Q*Q還是在忙碌狀態。
  
  那心理咨詢師沒有說話,只緩緩站起身。換做以前的蘇婉兒肯定會覺得自己這樣做很混蛋,但這一刻,她覺得理所當然。她的心中是有鬱結,但那些血腥與生命的消亡與葉瑾之給她心上的那一刀相比,確實要淡漠得多。
  
  「葉隊的工作一直很危險。」心理咨詢師不知道出於何種目的,忽然這樣說。這一句話,董小葵、夏可可都曾說過。她乍一聽見,心裡一顫,但僅僅是微微一顫,便恢復平靜,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與性格。必不可逃。你走吧,我真是累了。」
  
  她再一次下逐客令。心理咨詢師終於是挪了挪步子,終究是不甘心,說:「初次面對那樣血腥的場面,一醒來就可以這樣平靜。若不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怕沒幾個能做到。陳*小*姐真是內心十分強大的人。」
  
  蘇婉兒橫眉冷對,冷喝道:「說話要講證據。什麼叫特殊訓練?我是葉瑾之的妻子,陳家的四*小*姐。你亂說,我可以告你誹謗。」
  
  心理咨詢師被逼無奈,只是笑了笑,說:「你誤會了。我只是十分佩服陳*小*姐而已。強大的人我見過很多,但是內心如此強大的,算是第一次見識。」
  
  這算是讚美她麼?蘇婉兒不由得苦笑。她之所以有這樣強大的內心,全然是一路走來,遭遇了太多的變故。她曾親眼目睹過外公車禍,媽媽病逝,大哥傷人後潛逃,爺爺的死亡……諸如此類,她雖然年齡不大,但已經歷了太多人的生死。內心不再如同初次遇見這些事一樣激動不已。
  
  「你過獎了。俗話說『被逼無奈,終成師太』,這不過是說很多女人並不願意去做師太,遁入空門。只是世事艱難,事與願違罷了。哪一個女子不希望永遠沒有風吹雨打地長大,天真幸福,一直到老?」蘇婉兒緩緩說,只覺得自己的心變得殘酷而堅硬。
  
  「陳*小*姐天資聰穎,我受教了。多謝。」心理咨詢師回答。蘇婉兒一抬手,話也沒說一句。他看得懂形勢。於是大步閃人離開。而房間內,蘇婉兒頹然坐下,面上全是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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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21:58 |只看該作者
  第003章 無慾則剛?
  
  那心理治療師走後,蘇婉兒放周瑾推薦的音樂,寧神靜氣。她刻意不去想那天的情景,坐在窗邊發呆。窗外月光落了一地,像是凝了白霜。這一年京城的深秋果然天氣甚好。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心空如大海,不知道該做什麼,雙手手搭在鍵盤上,不知道該輸入什麼,腦袋一片空白。良久,她才記起打開電腦是要向周瑾訴說的。可是周瑾還在忙碌,她便不知的做什麼。偷菜、看資料、看電影……這些平常所做的事,在這一刻,她統統沒有興趣。
  
  沉默了一會兒,她終於想起「最神話」裡的風景,那些唯美的音樂。好吧,反正也睡不著,那就上去呆一呆,轉移一下注意力。
  
  打開「最神話」客戶端,客戶端在更新,公告說是將要開啟混沌之初的地圖,探究神的秘密,探究最初的時空,另外,神界後花園兩百年前的天商地圖將會打開。屆時,將會有更唯美的風景,更悅耳的音樂,更動人的故事等待大家。
  
  蘇婉兒趁著客戶端更新的間隙,去為自己泡了茶。這蕊寒香冷還剩下一點點。她極其喜歡這茶,但這一次不是泡茶來喝。他泡好茶是用來漱口的。
  
  蕊寒香冷有一種特有的清香,讓她感到熟悉、安寧。她首先用牙膏刷牙漱口良久,又用漱口水漱口,磨蹭良久,又用蕊寒香冷的茶水漱口。做好這一切出來,客戶端已經更新完畢,文件本來不大,何況這裡的網速真確實很給力。
  
  依舊是滄海桑田、時光流轉的登錄畫面跳轉,亙古蒼穹一般將人帶入中國古老的神話時代。蘇婉兒登錄上去,習慣性地看看好友欄。其實她的好友也只有一個人,也就是自己的師父「亂雲飛渡亦從容」,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今天上線太早的原因,自己的師父竟然不在線。
  
  關掉對話窗口。將紛繁蕪雜的信息都屏蔽掉,一個人靜靜地欣賞風景,聽音樂。
  
  最神話遊戲時間:午後。日光從竹林間投射下來,碧綠透明的葉子如同玉石。竹樓風情萬種,有身材姣好的傣族姑娘從身旁經過,村裡有人在舞蹈,有男子在樹下與女子竊竊交談。一切都是煙火生活的模樣。音樂也是傣族風情。
  
  蘇婉兒很享受,於是驅動人物信步走在傣族村寨裡。終於在村中最氣派的竹樓上找到了族長,將之前接的任務:一封求救的信函交給族長。任務自然是從失蹤的少女說起,玩家將和村裡的人一同去拯救村寨。殺掉村寨外的樹妖,拿到樹妖的精魄,煉成良藥,將寨子三里外竹林裡的瘴氣掃除。
  
  蘇婉兒不是很有耐心,只是浮光掠影地瞧了一眼,不斷地點確定,然後根據任務提示尋去做任務。剛好找到樹妖的所在地,就有人敲門。
  
  她立刻將窗口最小化,放了屏保。這才走過去,嘩啦啦一下子將門打開。她有片刻訝然,繼而笑了,說:「快請進,你們怎麼來了?」
  
  「剛打電話過來聽說你醒了,我們正好在寧園,就讓司機送我們過來了。」夏可可笑嘻嘻地說,將外套脫下來往沙發上一扔,又說:「我懶得放衣帽架子上。」
  
  董小葵攏了髮髻,穿著與五官都顯得十分古典。她瞧了瞧蘇婉兒,說:「果真比我們預想的情況好得多。你這傢伙,可嚇壞我們。」
  
  蘇婉兒嘿嘿一笑,說:「讓你們擔心了。真不好意思。」
  
  「說傻話。」夏可可撇撇嘴,董小葵也在她旁邊落座,四處瞧了瞧,說了環境不錯什麼的。
  
  三個女人在一起,話題也很跳躍。董小葵講了跟許仲霖去雅典旅行,夏可可一直逼問細節,讓她講講許仲霖怎麼浪漫了。
  
  「他哪裡懂得浪漫。」董小葵回答,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又說,「不過,那傢伙居然還記得很久以前跟我閒聊說起雅典的星空很美。這一次就帶我去了,姑且算他有心。」
  
  蘇婉兒心裡羨慕,只在一旁帶了笑附和。董小葵自然不甘示弱也是追問最近表白紀念日,葉三有什麼好的舉動。夏可可掩面笑,說:「去蜈支洲親自釣魚做飯了。不過,你知道這男人是美食殺手,再好的食材經過他的手都得毀了。哪裡像你家那一隻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嗯,還進得臥房。」
  
  「呸,說得葉三像是上不得廳堂,進不得臥房似的。三哥就那麼不滿足你?」董小葵撇撇嘴,也一臉不懷好意。
  
  「呔,我不是那意思。姐姐是說我家那只不會做飯。」夏可可解釋。
  
  董小葵在一旁掩面笑,說:「敏華還在,你就說什麼進臥房的。也不注意注意。」
  
  「得了,董小葵你丫的太虛偽了。論年歲,敏華還比你大一些。雖然她大四沒畢業,只是因為她之間有停學一年。再說,她也是立馬結婚的人,這熏陶熏陶是非常有必要的嘛。」夏可可的聲音一如既往脆生生的,振振有詞說完這些,還笑嘻嘻地看了蘇婉兒一眼,問:「敏華,是不是嘛。」
  
  蘇婉兒天不怕地不怕的,但聽這倆女人這樣毫不遮掩地說起,還有有些難為情,臉上有些發熱,低了頭沒說話。
  
  董小葵嘖嘖地說:「夏可可,你瞧瞧你,敏華可不像你臉皮厚度無人比擬的。」
  
  「呸,別詆毀我,想當年,我也是賢良淑德的。不過,女人結婚了,想要自己的男人又不是丟人的事,跟自己的男人身體深入是相愛的表現。敏華到時候會懂的,嘿嘿,自然,有什麼疑問不好問別人,就問我。我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滴。」夏可可一臉的壞笑,伸手摟住蘇婉兒的肩頭,活脫脫一副惡少調戲良家婦女模樣,將蘇婉兒下巴托起來,用粵劇的念白問:「小娘子,可是知了。」
  
  董小葵真心受不了,不住地搖頭,說:「完了,敏華好好一姑娘,給你毀了。」
  
  夏可可哈哈笑,蘇婉兒也像是忘卻煩惱一樣,覺得跟她們在一起總是心情舒暢,十分放鬆。三個人都笑了一陣,夏可可忽然說:「其實老四的廚藝也不錯,你說同樣是兄弟,這差距咋就這麼大?」
  
  「葉瑾之還會下廚,這可真看不出來。」董小葵問。
  
  夏可可這才緩緩地她剛跟葉三在一起時,葉三帶她回老宅。當時,因為受傷在國外修養的葉瑾之回到國內。葉三帶夏可可去看他。恰好碰見他一個人在研究菜譜下廚,說嘗試新菜譜。葉三也證實葉瑾之從小喜歡做的事居然是做菜。他思考問題、陶冶情操都喜歡做菜。
  
  「真是看不出來。」董小葵感歎,然後又說,「敏華,你有口福了。」
  
  蘇婉兒嘿嘿乾笑兩聲,說:「他就算是頂級廚師。也不關我什麼事。因為必定不是想做菜給我吃。人家有相愛的人。」
  
  她原本是要平靜敘述的,但語氣不知不覺有了不平與落寞。是啊,他兜兜轉轉愛的不過是那個女人。看到別人的盛大婚禮、花好月圓,忍不住向那女人求婚;求婚未果,冷靜下來的他又開始設法為那個女人營造一個沒有危險、沒有壓力的空間,將自己拖入戰局。
  
  以前,她會迷失,認為那個男人至少是有一點點疼惜自己的吧。但這一次綁架事件,她總算看出端倪。自己被綁架也不過是替嚴清雅受的危險與罪過。說實話,以前,她多少存了私心,想結這麼一次婚,但現在她一點心思都沒有。
  
  「敏華,這一次,你在怪他麼?」董小葵直截了當,毫不遮掩,就問出這個問題。
  
  蘇婉兒不語,算作默認。董小葵坐過來輕輕拍拍她的肩膀,說:「在他的位置,必得如此。他們這個位置上的人,看的都是全局。」
  
  「我知道,所以,有些事,我不怪他。有些事,必得不肯原諒。」蘇婉兒說。也只有在面前董小葵時,她才會這樣說。她不知道自己是信任董小葵,知道董小葵一定能聽懂自己的心,還是希望董小葵會把這些說與葉瑾之聽。因為聽聞葉瑾之與許仲霖私交不錯,又是同事。
  
  「你不肯原諒他的根本是因為什麼?你仔細思考過麼?」董小葵問,語氣有咄咄逼人的意味。
  
  蘇婉兒一愣,夏可可在一旁笑嘻嘻地說:「無慾則剛的。妹子。」
  
  無慾則剛蘇婉兒抿了唇。這四個字像是潔白的閃電劃過夜空。沒有期盼,沒有念想,又怎麼會有失望,怎麼會有現在的心緒難平?如果自己真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念想,僅僅是合作關係,自己對於他的做法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責怪。說來說去,還是因為自己有所念想,關人家什麼事呢。
  
  蘇婉兒像是頓悟了一樣,輕輕一笑,說:「是啊。我折騰個什麼勁兒的。都是自己所渴望的投射面罷了。」
  
  董小葵歎息一聲,在一旁搖搖頭,說:「那天的具體事情是機密。所以,具體的事情我跟可可是不知道的。但我聽說,那一天動了刀子,葉瑾之中槍,你與劫匪殊死搏鬥。喜歡一個人,想去守護他,沒有任何的丟人。曾經,我抱了必死的決心去與賊人對壘,只為守住仲霖。曾經,我不止一次傻傻地想:如果我是他的同事或者下屬就好了,那麼,我就可以在他危險的時候,擋在他面前。敏華,我認為我的這這種恨不得給他全世界的疼惜就是愛情。」
  
  蘇婉兒知道她說的意思。可是,即便自己愛那個男人又怎麼樣。他並不愛自己。所以,她笑了,說:「你們這倆損友,總將我往圈套裡帶。我才不上當,什麼愛情,都是浮雲。何況這人,我橫豎都沒看出他是良人。」
  
  她死鴨子嘴硬,其實心裡已經有一些相信自己喜歡葉瑾之。
  
  但是,喜歡又有什麼用?去做第三者,拆散他和嚴清雅,這不是她的范兒。因為她始終認為這世界上適合自己的男人又不止一個,何況,葉瑾之也不是自己理想中的那種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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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22:13 |只看該作者
  第004章 這樣強大
  
  董小葵只是笑,說:「冤家路窄,也是一種緣分。敏華,用心去感受,去生活就好。」
  
  「我知道。」蘇婉兒說,也對她一笑。其實,她是從心裡羨慕董小葵的。她那種沉靜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而自己的沉靜是後天修習所得,是逼於無奈的結果。她原本就不是這樣淡漠而沉靜的人。
  
  「你知道就好。我和可可一見你就喜歡得很。所以,總是忍不住憐惜你,希望你好好的。」董小葵說,夏可可在一旁嘿嘿笑。
  
  「謝謝你們。」蘇婉兒說,又覺得這話太蒼白無力。明明是萍水相逢的事,與這兩位也沒多少深交。這兩人卻對自己這樣好。
  
  「得了,我們三個就別說謝了。總之,你好好的就是。至於那天的事,你也不要想起來就覺得驚心動魄。」夏可可說,難得的正襟危坐,又說,「你要想想那些人,那樣處心積慮,就是想給國家帶來變故與災難。你滅之,這是間接守護了安寧和平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雖然剝奪他們的生命很不對,但因此守護了更多的生命。這是大義。」
  
  夏可可勸說一番,董小葵在一旁掩了面笑,打趣說:「喲,難得某女也有知書達理的時候。這番話真叫我驚訝呢。」
  
  「呔,少瞧不起人。我在法庭上的英姿颯爽,你還沒看到過呢。」夏可可斜睨董小葵一樣,這兩人無論何時都不忘反駁對方,但那感情卻是十分深濃。
  
  「得了,夏大律師。前幾天,我可聽雲輝哥說某只還在實習呢。」董小葵立馬揭穿夏可可。
  
  「呸,你這個女人,就跟我對著幹。」夏可可一下撲過來,兩人鬧作一團。
  
  蘇婉兒在一旁瞧得高興。鬧了一陣子,夏可可電話響了,原來是葉三已經開車過來接她回去。董小葵又不忘打趣說:「喲,這真都快成連體嬰了。這葉三也是,像是怕我們將你拐走了一樣。」
  
  夏可可嘻嘻笑,沒理會董小葵,而是直接對蘇婉兒說:「每一段風景,無論好壞,都只是一段過去而已。那些事,不必太放在心裡。人要放過自己,才能高飛,才能見到更多的美好。所以,走出——這間屋子的冷清,去看看週遭美好的風景。嘿嘿。不多說了,你是聰明人,想必不會任由壞情緒蔓延,為難自己的。」
  
  夏可可一邊說,一邊拍了拍她的手,電話又響起。她拿起外套就往樓下跑,說:「三哥在門口等我。我先走了。一會兒還得去看爺爺。」
  
  這女人做事就是風風火火的,這邊留下董小葵和蘇婉兒,一路就奔走了。蘇婉兒和董小葵對視一眼,不由得都撲哧一笑。
  
  這屋裡只剩了兩人。蘇婉兒便是詢問她喝些什麼。董小葵擺擺手說:「之前喝了些茶,這會兒還不是很舒服。我們就隨便說說話了。這回寧園去,也只有猴子和龍飛虎翼陪我。仲霖也不在。一個人不寂寞,想一個人總是寂寞的。今天來了,我們正好說說話。」
  
  蘇婉兒「嗯」了一聲,董小葵卻是沉默良久,忽然說:「敏華,愛情是隨時可能發生的,可是要守得住,將一份愛情熬成纏綿與奇跡,獲得傳奇式的幸福,卻是很累的一件事。你做好準備了麼?」
  
  「我早就做好了準備。但我更知道人應該如何堅強且認真地活下去,並且活得好。愛情,可遇不可求的。你是幸運的,遇見了那個人,我,未必。」蘇婉兒說,語氣裡帶了自嘲的笑。
  
  「你跟葉瑾之,真就不可能麼?」董小葵問,直截了當。
  
  蘇婉兒心裡一咯登,暗暗想起自己跟葉瑾之之間一直就隔著嚴清雅,隔著他們六年的相愛,隔著葉瑾之對嚴清雅的百般呵護。
  
  他從來不是她的良人。所謂「良人」,首先得是一心一意愛自己的那一個。只有首先這一點做到了,才有資格說別的。可是,就這首先的這一條,葉瑾之也是不夠格的。
  
  於是,她對董小葵搖搖頭,呵呵一笑,說:「那個人,不可能。」
  
  董小葵歎息一聲,說:「這些總是我們的一廂情願了。我們總在私下裡說起嚴清雅和葉瑾之,都覺得那不是個可以給他帶來幸福的女人。而且,總覺得他跟那女人有蹊蹺。」
  
  「蹊蹺?」蘇婉兒不由得問。她之前也覺得總是不對勁,但就是說不上來的。
  
  「嗯。很相愛的人,有相同的氣場。說話、神色,甚至是坐姿都會瀰散一種相同的氣場。可上次在我訂婚宴上,總覺得他們沒有。」董小葵分析。
  
  蘇婉兒還以為有什麼八卦,沒想到是這個,聳聳肩,說:「沒有一篇完全相同的葉子,這沒什麼的。能達到和諧的情侶很少的。」
  
  董小葵不太甘心,但還是抿唇點點頭,說:「也許是。不過,因為你,我八卦了一把,問過仲霖關於葉瑾之和嚴清雅的事。他也不清楚。不過,據說葉瑾之跟那女人在一起,似乎是某一年去西北執行了一次任務之後。具體不清楚。葉瑾之不是個愛說話的人。」
  
  長安就在西北。蘇婉兒不由得想,恍然間就想到銀座八樓。那個人跟他有一樣的理論,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改天證實一下,即便是,也就當作跟青春告別,跟過去告別罷了。
  
  對於葉瑾之,從此之後,不要再有任何念想。
  
  「我跟他只是合作關係。等我爺爺百年之後,我們的合作也就終止了。所以,談不上什麼別的。倒是讓你們費心了。」蘇婉兒說,語氣已然恢復平靜。
  
  「費心倒是沒有。總是遺憾的。」董小葵說,語氣神色見皆是遺憾。
  
  「別遺憾了。以後遇見青年才俊,記得介紹給我。我這麼賢良淑德,古樸典雅。嗯,現代古代美交織的人,堪稱百年難遇的。」蘇婉兒一本正經地誇自己,惹得董小葵也毫不淑女地笑。
  
  而後話題又轉了轉,不談葉瑾之,也不談婚禮。只是談將來的發展。董小葵倒是說最近接手的幾個項目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一是李斂楓公司那邊合作的旅遊開發項目,以及以董家宅子為背景所做的電視連續劇劇本。當然,還有『最神話』升級版本『東方降臨』的文字腳本工作。
  
  
  「那你是夠忙的。可別累壞了,耽誤婚期。」蘇婉兒說。心裡是由衷佩服這女人,比自己還小一些,卻已經這樣獨當一面。她是活得清醒、自持的那種人,並且能隨時保持冷靜。
  
  董小葵搖搖頭,說:「仲霖很忙,最近是沒空舉行婚禮的。好在那只是形式,我也不那麼在乎。現在每天就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就是。」
  
  說到這些,兩人情緒都不太高。說到底,她們倆都算是見識過葉瑾之與許仲霖工作性質的人。董小葵那會兒跟許仲霖在一起,那也遭遇過襲擊,而她用刺蝟刺刺入那賊人左胸的狠戾,也許並不亞於自己持刀威脅劫匪,張口如同猛獸一樣咬住劫匪脖頸。
  
  兩人坐在沙發上發一會兒呆,窗外月色朗淨,疏影橫斜,有風穿過也看不出來,若不是那簾子在動。董小葵又呆了一會兒,詢問了一些關於青瓷的知識,便起身告辭。
  
  蘇婉兒送走董小葵與夏可可,先前難平的心情已經平復,如同靜默的水。關於那一天,她可以輕易地說服自己。那些生命的逝去,那些血腥對於她來說,可能會是噩夢,但以她的性格絕對不可能成為夢魘。而對於葉瑾之的責怪與意難平,也已經沒有了。因為對方並沒有錯,而自己看到對方的錯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念想罷了。
  
  在這短短的時間,她迅速整理好一切,再度成為安靜的蘇婉兒。
  
  她打開電腦,周瑾依舊在忙碌狀態。她想了想,應該讓周瑾不要太擔心自己,畢竟自己已經整理好了,而周瑾的工作一向很忙,據他說曾有好多次,十多天沒合眼的。那時,她總是打趣他,說:別太操勞了,看看周瑜為何那麼年輕就掛了,多半就是太操勞。
  
  周瑾卻說:小喬美人,別擔心你老公我。我身體可比那周瑜健康得多。
  
  她發了一把菜刀表情過去,周瑾嗷嗷地叫:淑女,淑女。
  
  他現在那樣忙,自己的事就不要讓他擔心了。於是就寫了信息說自己已經全處理好了,讓他不要擔心。至於在最神話裡打敗他的事,以後再說。
  
  發完這條信息,蘇婉兒果斷下線。至於遊戲裡,那個寨子的NPC村長大人真是讓人各種無語,打完樹妖,還要幫忙趕牛,做祭祀…….
  
  我了個去了,這任務還沒完沒了的。雖然劇情還算可以,任務給的經驗值、技能點和道具都還行。但在這個地方來來去去地磨蹭良久,還是讓人有些無味。
  
  嗯,這絕對是個BUG,之後得跟周瑾建議一下,或則給許仲霖建議也行,畢竟他可是大老闆。想到這裡,蘇婉兒忽然停住手,想:如果周瑾負責了「最神話」的音效方面的事宜,那就意味著認識許仲霖。也許改天得跟董小葵一起去彩虹之城總部瞧瞧,悄悄看看周瑾到底什麼模樣。
  
  想到可能窺伺到這傢伙,蘇婉兒內心是心花怒放。不過,她立馬意識到絕對不能讓身邊的人知道自己在玩「最神話」,否則可能走漏風聲,屆時就不好玩了。
  
  玩心四起的她,又在傣族寨子裡做了幾個任務。在傣族寨子外拿孔雀魔神練了一下新學的技能。後來忽然發現這遊戲居然還有一樣數據叫人品值。她的人品值才1
  
  好吧,蘇婉兒服氣了。許仲霖你真是人才,你開發的遊戲,除了敏捷、閃避、物理攻擊、法術攻擊、物理防禦、法術防禦、會心、抗性之外,居然還有人品值…
  
  蘇婉兒隨手查了查更新,原來這人品值是最近更新的。在人間地圖,每次登陸,人品值隨機,人品值越低,接到的任務就越繁瑣,拿到的裝備就會很爛,總之各種不順。要想改變人品值,那就努力幫助他人,或者努力做任務,NPC會發放人品值,人品值多少隨機。
  
  好吧,這真是讓人囧囧有神的屬性。改天一定得對周瑾說:公子,你亮了。
  
  在傣族村寨做了一系列任務,又去了各個民族村寨轉轉,不外乎就是新手升級的任務。劇情大多數很好,畫面也唯美。不過,自己的師父卻一直未曾上線。說實話,蘇婉兒在這個遊戲裡,忽然有些想念自己的師父。
  
  做任務,看風景。一個人。蘇婉兒將這火爆的網游直接玩成了單機遊戲,沒有跟任何一個人交流。事實上,她原本就是玩單機遊戲出身的。一路驅馬前行,將要想蜀中而去,山中霧氣升騰,林寒澗嘯,前面一輪血色的夕陽墜下去,暮色來臨。
  
  做得倒真是逼真,如同那些古文裡寫的那樣。她正沉醉在這古典的蒼涼意境裡。卻聽見有人敲門。
  
  她一下子將門拉開,就看到陳昭華站在門前。
  
  「四哥。」蘇婉兒喊,語氣總是止不住的撒嬌。其實,在蘇大偉潛逃天涯的日子裡,她一直一個人住。但陳昭華出現了,寵溺她,如同寵溺妹妹。她不知不覺便依賴他。
  
  「我剛回來,在車庫那邊看你燈還亮著,想你還沒睡。」陳昭華說,話語柔和。
  
  「董小葵和夏可可剛回去一會兒,我剛看了一下郵件。」蘇婉兒回答。在陳昭華進來之前,她便在進入蜀道的密林道上匆匆下線。是的,她不想這一塊都被人知道。
  
  「你啊。那樣的事情下來,你就該養精蓄銳的。」陳昭華語氣一如既往,走進屋來在沙發上坐下。
  
  「我媽媽說睡了一天一夜,再睡下去,那才真的要精神不濟了。」蘇婉兒脆生生地回答。
  
  陳昭華在一旁笑,看著她,忽然問:「丫頭。你真的好了麼?」
  
  「我好多了,已經沒事了。」蘇婉兒很認真地回答,眼神平靜如水,與他對視。
  
  陳昭華神色裡有訝異,繼而化作笑,說:「我的婉兒就是這樣的。不過,內心有什麼不痛快,或者難處,記得跟我說。」
  
  蘇婉兒一下子湊過去,低聲問:「呀,四哥,你這是要探聽女子的秘密呢?」然後,在他還在發愣時,掩面在一旁哈哈笑。
  
  「傻丫頭。」陳昭華輕聲說,然後窩在沙發裡休憩。蘇婉兒看到他臉上的疲憊,心裡疼惜,然而什麼也不能做。只靜靜坐在一旁,任他休息,不打擾。陳昭華睡了片刻,睡眼惺忪地醒來,說:「你這丫頭,都不叫醒我。」
  
  蘇婉兒只是笑,陳昭華起身說去休息。蘇婉兒送他出去,其實她有一句話想問他,就是關於那天模模糊糊聽人說陳隊的人來了,爾後來的是徐尚林,並且徐尚林的槍法還那麼準。但她沒有問出口,一則是因為那天的事屬於機密狀態,並且如果陳昭華是衛戍隊長之一,那麼就是十二個以外,是第十三個,算是隱形的。就是他的下屬也是隱性的。
  
  這也是秘密,不該問。問了,沒有答案,問了,他也不會回答,只會白白為難他而已。
  
  所以,蘇婉兒只靠在門邊看陳昭華離去,然後轉身回屋,關門,在十點之前睡去。她對自己說:蘇婉兒你要加油,不要去念想任何人,不要去期待什麼。做好你自己就可以,像失去媽媽後的日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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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22:27 |只看該作者
  第005章 陳家的那些事
  
  當晚,蘇婉兒拒絕苗秀芝陪伴的要求,告訴她自己已完全理清了。苗秀芝一臉不相信,後來還說起當年陳錦華第一次執行任務射殺敵人,心理專家都見了三次,在家緩了一個多月。
  
  「那是錦華姐姐生活安逸,沒有遇見什麼大風大浪。」她說。
  
  苗秀芝臉上露出頹唐之色,很不安地說:「對不起,是**錯。」
  
  蘇婉兒心裡不是滋味,摟住她說:「媽,那不是你的錯。不過,這些挫折讓我變得堅強,未必不是好事。好了,你守了我一個晚上了,也累了。你去休息吧。」
  
  苗秀芝搖搖頭,小聲說:「我很久沒跟女兒一起睡了。以前——」
  
  她沒有說下去,蘇婉兒卻知道她想說以前總是跟錦華一起睡。那麼,她跟陳錦華的關係一定很好。而陳錦華走之後,陳澤林也不怎麼待見她。其實她的日子大段的都是寂寞。
  
  蘇婉兒心裡疼惜她,便抱住她,笑嘻嘻地說:「那媽可要有心理準備,我睡覺不太老實的。」
  
  苗秀芝臉上露出笑容說:「我不怕的。敏華其實睡覺很乖。」
  
  蘇婉兒嘿嘿笑,去整理床鋪,心情也格外高興。
  
  晚上,母女倆一起睡。蘇婉兒靠在媽媽懷裡,覺得格外舒服。她仔細想想自己似乎從記事以來就極少跟媽媽一起睡。因為媽媽身體不好,總是爸爸照顧著,夜裡也要忙前忙後。所以,從記事起,她就一個人睡。
  
  夜有一種溫馨的安寧,雖然窗外風雨大作。
  
  母女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像是閨蜜似的。這倒是讓蘇婉兒想起跟秦喜玲在一起的時光。那時,秦喜玲總喜歡來她家,兩人夜裡也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這一刻,蘇婉兒覺得自己跟苗秀芝的關係又拉近了許多。這個女子講她的小時候,講她的家鄉渝州,講她曾遇見的美好。
  
  蘇婉兒認真聽,偶爾會詢問。這樣的感覺真是很好,就這樣說到晨光熹微,也是舒服的。苗秀芝似乎是格外興奮,滔滔不絕地說。一直過了午夜,才說好好休息,明天還有別的事。
  
  蘇婉兒靠在她懷裡,感覺自己像是個小小的女孩,語氣也不自覺撒嬌,回答說好。不過,在睡去之前,她終於問苗秀芝陳昭華是否曾在軍中。
  
  苗秀芝想了想說:「似乎曾經是在軍中的。陳家本來就是軍人世家,爺爺就是鐵血軍人,陳家子弟自然都要在軍中去的。就是女孩子也是要的,你奶奶雖然是閨閣女子,但後來也是跟隨你爺爺走南闖北,戎馬生涯半生。你大姐子秀是身體太弱,陳麗則是性格不好,爺爺覺得不適合。若你在陳家長大,想必也是要去軍中歷練的。」
  
  「哦,原來如此。不過,陳家沒有多少人在軍政了。」蘇婉兒說。
  
  「你二哥倒是在的。只不過是從政,無足輕重的職位,爺爺也不怎麼看好。你三哥則是一直在西北軍中,他算是爺爺比較看好的。至於你四哥,一直是在京城的。你可能不知,這些大家族總是有子弟在京城附近的駐軍中。」苗秀芝說,翻了個身,為蘇婉兒掖了掖被角。
  
  蘇婉兒聽這話,只是「哦」一聲,其實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歷朝歷代,將帥在外,家眷總在天子腳下。並且歷朝歷代,御林軍皆是大家子弟,心腹所在。以前跟周瑾總愛討論歷史,周瑾是睿智的人,學識淵博,尤其是歷史這一塊。
  
  不過,蘇婉兒並沒有說,只是在靠在苗秀芝懷裡用心聽。
  
  「你爺爺之前一直很器重你四哥的。你四哥爹媽死得早。我那時也不是很清楚,據說是雙雙陣亡。畢竟那些屬於機密的,並不為外人所知。我們也不能打聽。只知道,你四哥是跟在奶奶身邊長大。我那時帶著錦華回來,第一次見到他,就感覺他十分聰明穩重。他十多歲就進入軍事指揮學校,後來也軍中,後來不知怎麼的,跟爺爺鬧一次,然後就離開部隊,輾轉各處。最後在滬上做生意。徐尚林因為最初是你四哥父親的老部下的弟弟,就一直幫助他呢。」苗秀芝繼續說,也沒懷疑蘇婉兒為何要打聽陳昭華。只當她是為了熟悉陳家。
  
  「哦。四哥原來這樣了不起的。」蘇婉兒自語。
  
  「可不是。當年似乎跟葉瑾之還是同學。不過,因為負氣出走。你爺爺才會氣成那樣。後來是經過了較長的時間,才慢慢沒怎麼生他的氣。最初那幾年,連祭祀都不讓他進陳家的門。」苗秀芝說,又歎息一聲。
  
  「這事,跟江雲有關?」蘇婉兒忽然八卦起來,因為陳昭華提到了江雲,周圍的傳言裡也有說到一個叫江雲的女子。
  
  苗秀芝卻搖搖頭,說:「不知道。但應該沒關吧。江雲是他離開部隊之後,去Z大學習才認識的。是他的同學,是戴元慶的女朋友。所以,因為這個女子做什麼,不太可能。」
  
  如果不是衝冠一怒為紅顏。那麼,如日中天的男人忽然離開部隊,這真是費解的舉動。蘇婉兒心裡暗想:如果陳昭華當年離開部隊是一個陰謀或者是工作所需,那麼,這傢伙還真是苦人,這麼多年都背負罵名。倘若他是國家隱藏的一柄匕首、尖刀,那這一次他私自行動,必然又會背負處罰。
  
  「陳家現在這個樣子,你爺爺才著急的。」苗秀芝說。
  
  「我知道。所以,葉家聯姻,二哥這邊才能好一些。是吧?不少字」蘇婉兒問。其實,她早就清楚,政治上的事,如果你落井了,也必定有無數人下石的。陳家這樣的大家,如果沒落了,那些曾經的敵人,以及不相干的人,都會來踩幾腳的。
  
  「大約是這個道理。這些年,我在陳家,極少去想這些問題。後來,因為錦華跟陳家的婚姻,才漸漸去看這些。再後來,這又因為你。」苗秀芝說,大約是因為想到蘇婉兒的婚姻,不由得將她摟緊,說,「對不起,作為媽媽,不能讓自己的女兒隨心所欲去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媽。」蘇婉兒撒嬌地喊一聲,然後安慰她,「女兒還小,經驗不足,眼神不一定好使。隨心所欲的未必就比家裡選的好了。」
  
  「你呀,總是這樣善良。」苗秀芝歎息,愛憐地撫了撫她臉。
  
  「也只有媽這樣誇我。呵呵。」蘇婉兒語氣裡全然撒嬌。這一晚,像是要把以前不曾有的撒嬌全都彌補上。原本在這世上的親人就不多。而親人,有些是拿來疏遠的,有些是拿來仇視的,有些是拿來守護的,有些是拿來驗證『親情淡漠』的,而能讓自己撒嬌的,確實不多。對於她來說,目前也只有苗秀芝、陳昭華以及蘇大偉而已。
  
  「我的女兒就是這樣的人。要不然,怎麼會這樣被他們掣肘。」苗秀芝說到這裡,和善的女子也有了狠狠的語氣。
  
  蘇婉兒一言不發,就那樣抱著苗秀芝,無聲流淚。母女連心,原來即便不是在她身邊長大,她也這樣懂自己的女兒。
  
  「這一門親事也不知道是好是壞。葉瑾之這人是不錯。不過,媽也不是很踏實。」苗秀芝又說,爾後又似乎怕蘇婉兒有別的想法,立馬又說,「但幸福不幸福,結果還是要看自己如何努力。」
  
  「媽,我一定會幸福的。你的女兒肯定很強的。別擔心。」蘇婉兒說,拉了被子催促苗秀芝休息。
  
  窗外雨還下得縱情,屋內這樣溫暖。
  
  第二天,天氣依舊不好,雨倒是小了一些,但還是淅瀝瀝,天色灰暗,溫度也下降不少。蘇婉兒穿棉風衣,米色的風衣有古典的花紋。
  
  蘇婉兒邀他一起去醫院看爺爺。正在喝粥的陳昭華動作一凝,立刻說自己還有一些公事要處理,怕要晚一些。蘇婉兒「哦」一聲,心裡越發擔心。因為認識陳昭華這幾年,她也是略知一二,陳昭華與徐尚林這一對組合,談公事根本不需要墨跡什麼,能很順利地拿下。尤其是徐尚林,不怎麼說話,可是一開口就是對方無法拒絕的存在。那麼,他昨天就說去處理公事,今天還要去處理,怕不是指生意上的事了。
  
  然而,無論多擔心,蘇婉兒也沒有問出口,只是「哦」一聲,隨口問:「尚林哥呢?」
  
  「哦,他也有些公事要處理。」陳昭華回答。
  
  蘇婉兒一時沒說話,心裡暗想大約真是自己猜的這樣。
  
  陳昭華以為她在害怕沒人保護,不敢去醫院,立刻說:「我讓二哥的司機送你去,再派人保護你。不要害怕」
  
  蘇婉兒搖搖頭,說:「我不害怕的。你去忙。我讓秦冰送我去。」
  
  陳昭華還要說什麼,倒是有電話過來。他摁掉電話,說:「我要去忙了。那你讓秦冰帶你過去。你放心,有人一直保護著你的。四哥說過不會再讓你受一絲一毫的損傷。」
  
  「四哥,你那麼忙,你還為**心。不要這樣。」蘇婉兒不知道說什麼,總覺得這些話都太蒼白。
  
  「好了,我去忙了。」陳昭華不理會,逕直開車走了。
  
  蘇婉兒看了灰濛濛的天,想要給秦冰打電話,卻不料秦冰已經在房門那邊。蘇婉兒撐了傘過去。秦冰似乎對當天的事很歉疚,沉默許久,才說:「對不起。」
  
  「誰都不想的。別婆婆媽媽,送我去醫院,我去看爺爺。」她說,逕直拉開車門上車去。
  
  秦冰開車十分穩。一路上一言不發,終於在一次等紅燈時,他忽然說:「葉隊這幾天很忙,一直都沒合過眼。所以,才一直沒來看陳小姐。」
  
  「哦。我沒事。」蘇婉兒回答,語氣輕飄飄的。是的,她已經不在乎這人來不來看她了。即便這一次被抓是因為他葉瑾之。
  
  秦冰像是聽出什麼來,立刻說:「那一天的事是個意外,葉隊並不知道對方會對你下手。並且先前讓我來保護你,是我疏忽了,保護不力。」
  
  蘇婉兒聽不下去,揮揮手阻止說:「事情過去就不要說了。」
  
  「是。」秦冰回答。
  
  蘇婉兒又覺得自己剛才沒禮貌,心下煩躁,不知道如何是好。於是對秦冰說:「放點音樂吧。」
  
  於是秦冰放了音樂,清澈的前奏響起,她只覺得熟悉。直到那個女聲開口唱,她才恍然想起這一首日文歌曲是葉瑾之曾經放給她聽過的。當時還打趣說送給她的。不過,自己不懂日文,不知道這歌詞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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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24 18:22:39 |只看該作者
  第006章 葉瑾之的夢想
  
  音樂舒緩乾淨,女子的聲音清澈慵懶,像是在敘述一段乾淨的記憶,帶了略略的傷感。與第一次聽不同,這一次蘇婉兒覺得這傷感其實有些宿命的意味,但又有清澈的甜蜜。
  
  這歌曲播放完後,沒想到與那一次一樣,依舊是重複播放。秦冰有些不好意思,說:「我平常不喜歡放音樂。所以沒檢查過。沒想到葉隊就加載了這一首歌。」
  
  「沒事,挺好聽的。」蘇婉兒笑了笑,又趁勢問,「秦冰知道這歌的來歷麼?」
  
  秦冰恰好停了車等紅燈,認真想了想,回答說:「似乎是高鈴組合的。是一部動漫裡的歌曲。上次葉隊心情很好,有提起過,說高鈴的意思就是返璞歸真的音質,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因為說起音樂,那是葉隊的強項,而我——,葉隊形容我是『牛嚼牡丹』『暴斂天物』的。」
  
  「哦。他還懂音樂。」蘇婉兒自語,暗想真是看不出來,葉瑾之這人強項是音樂。不過,貌似最近誇他的人不少,昨晚,夏可可還誇這傢伙喜歡下廚,據說廚藝不錯。哼,這傢伙是收買人了麼?
  
  「是啊。葉隊音樂感覺很好,以前還想過開音樂會呢。他酷愛鋼琴,小時候業餘時間除了研究菜譜就是彈鋼琴,曾聽說還想著能在世界級的殿堂開音樂會。那時,老爺子都有些不高興,還斥責什麼葉家男兒怎可以什麼的。反正就是禁止繼續研究音樂,每天看歷史典籍、軍事案例,進行各種訓練去了。」秦冰認真回憶,像是那些日子都是鮮明的部分,他的語氣也跟平素的木訥與嚴肅不同。
  
  蘇婉兒倒是覺得震撼,這是完全不同的葉瑾之。原來這傢伙也有夢想,而且是與他現在大相逕庭的夢想。不過,為了家族榮譽,為了葉家,他的夢想到底是被折斷,如今也只化成一種興趣了吧。
  
  想到這些,她心裡便有些同情他。原來人,無論是富貴還是貧窮,總都是不自由的,總是要承擔一些不得不承擔的擔子。當然,也因為這份不能隨心所欲,人生才多姿多彩。
  
  「那時,葉隊彈鋼琴,可是十分有天賦的。」秦冰還在說。似乎是太過於沉溺於往事,忘記了開車,後面的車使勁鳴笛。
  
  蘇婉兒撲哧一笑,說:「秦冰,你可不嚴肅了。」
  
  「對不起。」秦冰神色語氣立刻嚴肅。
  
  蘇婉兒呵呵笑,說:「開個玩笑,你倒真是嚴肅了。你雖是來保護我,給我當司機。我可沒拿什麼主人架子,就是朋友。你總那樣拘束得很。」
  
  「陳*小*姐,我——」秦冰試圖解釋什麼,蘇婉兒怕這傢伙一本正經,到時候只有讓自己憋悶到死,於是揮手讓他速度開車。
  
  車到總院,雨下得更大,天灰濛濛的,像是黑了就再也不會天亮一樣。蘇婉兒覺得有些冷,在走廊上攏緊衣衫,先去看陳老狐狸。
  
  陳老狐狸精神好很多,開了燈在看報紙。陳澤林和趙醫生在一旁下象棋陪伴。蘇婉兒輕輕推門進去,陳老狐狸抬起頭來看到她,喊了一聲:「敏華,你來了。」
  
  原本平平常常的話,但因為他語氣裡的急切,蘇婉兒竟是聽出期待來。她輕輕一笑,說:「嗯。我來了。」
  
  「你怎麼不在家休息?」陳老狐狸一下子站起身。陳澤林和趙醫生也停下下棋。
  
  「休息夠了。想到好幾天沒來看爺爺了,就來陪陪爺爺。並且過兩天又要忙了。」蘇婉兒笑著走過去扶了陳老狐狸坐下。
  
  「你啊。爺爺好多了的。」陳老狐狸說,那語氣與神色似乎跟以前有很大的區別。也許是因為這一次的事件,讓陳老狐狸對自己有別的改觀了吧。這些事不得而知,蘇婉兒也不想浪費精力去探究。
  
  「我看爺爺精神確實不錯。」蘇婉兒呵呵笑,又與陳澤林和趙醫生打了招呼。
  
  陳老狐狸自然是十分關切,再三詢問她是不是真的沒事了。蘇婉兒一直點頭答應是。陳老狐狸像是個小孩子,仔細瞧她,試圖要從她臉上找出說謊的證據。
  
  蘇婉兒哭笑不得,還是耐著性子安慰他,說:「爺爺,我真的沒事了。我動手是逼不得已,我是在守護我想守護的人,是在為祖國安寧出一份兒力。若是他們計劃成功,得是我們動盪之時。這樣想,一切都很釋然了。」
  
  陳老狐狸連連點頭,而後又說:「陳家子弟理應如此。可惜敏華從小不在爺爺身邊長大。」
  
  「爸,這事又怎麼能假設呢?倘若不是她的環境,在我們家,她性子又可能是別的了。這些是不能追究的。你又這樣鬱結心中,身體怎麼能好呢?」陳澤林立馬勸說。
  
  蘇婉兒也拉著陳老狐狸的胳膊,笑嘻嘻地說:「爺爺可別想那麼多。總之,我會盡最大努力,不會給陳家抹黑丟臉的。」
  
  陳老狐狸聽得動情,不住點頭,卻是抹了老淚,自然少不得回顧往事一番,講述他少年英雄時,英姿勃發,遇見映蓮奶奶時的開心,之後的戎馬生涯,幾大戰役到平定西北,鎮守西北……
  
  他講的是開疆闢土的歲月裡的意氣風發,是陳家最頂峰輝煌的時刻,英俊而勇敢的男子,讓敵人聞風喪膽,大家氣度的女人,從閨閣走出來,跟著自己的男人走南闖北,槍林彈雨。一對璧人,讓陳家到達輝煌。
  
  蘇婉兒靜靜聽著,像是隨著陳老狐狸的思緒生生地活了一世,看過了花開花謝,雲卷雲舒。
  
  「爸,你又想這些。耗費精力。」陳澤林不悅。
  
  陳老狐狸卻是搖搖頭,說:「敏華不瞭解,我就說一說,怕以後你們也不定能說得全。說不定哪一天,我就去了。」
  
  「爺爺,不許這麼說。」蘇婉兒立刻板了臉。她其實最聽不得人說這些,何況她的親人朋友原本不多。
  
  「爺爺不說就是了。丫頭,你恨我麼?」陳老狐狸問,這語氣神色到底跟從前大不相同。
  
  蘇婉兒輕歎一聲,說:「起初,我兵荒馬亂的走投無路,爺爺以那樣一種方式出現,我是怨過的,但沒有恨;後來這門婚姻,我也是怨過的,但也沒有恨。如今,就連怨都沒有了。我不喜歡自憐自艾,哀哀怨怨過日子,何況爺爺為我選的人也不是隨隨便便選的。」
  
  陳老狐狸大約沒想到蘇婉兒會這樣回答,愣了片刻,又抹了淚,連說了三個「好」,拉著蘇婉兒的手,說:「孩子,是爺爺委屈你了。」
  
  蘇婉兒搖搖頭,挽著他的胳膊,說:「我不委屈,爺爺好好養著身子就是了。」
  
  陳老狐狸連連點頭,又詢問一些別的事項,叮囑陳澤林也要著手蘇婉兒的婚禮,該準備的絕對不能少,可不能丟了陳家的臉,陳澤林意一一應聲。陳老狐狸這才催促她去瞧瞧葉老狐狸。
  
  這樣在陳老狐狸那邊呆了大半晌,這才下樓來看葉老狐狸。葉老狐狸跟葉銘琛像是在談論事情。蘇婉兒在門口瞧見,便知趣地等在外間。外間靜悄悄的,她便在沙發上坐下,透過玻璃窗,看到窗外大雨滂沱,如同盛夏。
  
  等了好一會兒,葉銘琛出來瞧見蘇婉兒,倒是一愣,問:「敏華怎麼來了?聽說你身體不適,怎麼不好好休息。」
  
  「閒著,來看看爺爺。」蘇婉兒回答。
  
  葉銘琛也不多說,只是說葉老狐狸在裡間,而他有事要先走了。蘇婉兒客套一番,等葉銘琛走後,便進去與葉老狐狸說話。
  
  葉老狐狸的態度與之前也是截然不同,親自詢問了婚禮的準備事宜,還詢問了她的建議。到後來,居然還說葉瑾之從小就嚴格訓練,這傢伙不怎麼會體貼人,要蘇婉兒多多擔待他。
  
  「男人嘛,長多大都是孩子。作為妻子,有時候總是要憐愛自己的男人,如夫如兄如子如父的。他沉默寡言,極少與人有感情上的交流,可能要委屈你一些了。」葉老狐狸語重心長。
  
  蘇婉兒鄭重地點頭,將他的托付接下來,再三保證讓葉老狐狸放心。葉老狐狸十分高興,又說過兩天就可以出院去準備婚禮了。
  
  「你們的婚禮,我總是要出席的。」葉老狐狸說,居然跟陳老狐狸如出一轍,又開始將葉家的榮耀以及他的戎馬生涯回憶了一遍,與陳老狐狸的回憶唯一不同的是葉老狐狸穿插了跟陳老狐狸的交情,穿插了葉家與陳家當初是如何患難與共,互相攜持。
  
  「以後,這家總是要交給你們的。我和你爺爺都老了。敏華,你要多多學習。」葉老狐狸說。語氣沒有半分的虛偽。
  
  難道因為那一次綁架事件,兩隻老狐狸都這樣認同自己了麼?這倒是奇特的事,這算不算是另一個版本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可是知道了?」葉老狐狸又問。
  
  蘇婉兒鄭重點點頭,說:「爺爺,您放心,我會努力的。」
  
  這話明明是客套的成分居多,可偏偏她就覺得肩膀上的擔子重了。這邊廂葉老狐狸仿若很高興,外面便有人推門進來,聽那推門的力度像是很急切。
  
  門被「唰」地推開,蘇婉兒就看見葉瑾之站在那裡,像是有一天沒刮鬍子似的,原本因為沒有睡而憔悴的神情,配上那青黑的胡茬,倒真是讓人覺得他仿若一瞬間老了十歲。
  
  「瑾之,你是越來越不懂禮貌了。你這門推得這樣急。」葉老狐狸板起臉批評葉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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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7章 心亂如麻
  
  「我是幾天沒來看爺爺了。」葉瑾之說。
  
  葉老狐狸鼻子裡「嗯」一聲,掃他一眼,問:「是幾天沒來看我,還是幾天沒見著敏華了?」
  
  這一句話讓蘇婉兒也覺得尷尬,抿了唇。低喊一聲:「爺爺。」
  
  「敏華也害羞了。」葉老狐狸樂呵呵的。葉瑾之倒像沒事人一樣,只掃了蘇婉兒一眼,坦然自若地走過來,將外套放在衣帽架上,說:「這幾天很忙,很多事必須馬上處理。因此一直不得空閒。今早聽爸說爺爺身體大好,這得空就來瞧瞧。」
  
  「我這老骨頭有什麼好瞧的,還不就是那樣。再說這裡是總院,你還擔心他們照顧不周了?」葉老狐狸說,那語氣與神色都像是責怪葉瑾之不解風情。
  
  葉瑾之在一旁坐下,依舊神色自若回答,說:「一會兒還要忙。敏華那邊比較遠,便是去不了。就想先來看看爺爺,等得空了,再過去看敏華的。不想敏華卻在這裡了。」
  
  呸,他會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豬才會相信。秦冰帶自己過來的。自己的行蹤,秦冰必定是會向他報告的。這謊話說得。蘇婉兒內心鄙夷,臉上神色如常。
  
  「敏華過來一會兒了,這麼大的雨,難為了。」葉老狐狸靠在沙發上,瞧窗外的雨。
  
  「秦冰開車送過來的。這雨大小,哪裡會有什麼為難的。爺爺總是疼惜敏華。」蘇婉兒說,話語裡還是撒嬌的意味。
  
  葉瑾之聞言,倒是看過來。其時,蘇婉兒坐在葉老狐狸的左側,葉瑾之坐在右側。從葉瑾之一進門,蘇婉兒就一直在注視這人。這男人每一次出現總是衣著整潔,面目潔淨。他的住處和車都弄得很乾淨,身上也總有潔淨的氣息。何曾有這樣落魄憔悴的神色呢。
  
  看來這幾天真的在忙。為何而忙?其實不用猜都知道是跟那天的綁架案有關。那天的綁架案應該是牽扯到境外反動分子的陰謀,至於具體什麼陰謀。蘇婉兒不能問,葉瑾之也不可能說。那些都屬於高度機密。那麼,這幾天他一直沒有來看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她兀自想,卻不料他一下子看過來,兩人對視一眼。蘇婉兒心裡一慌,忙低頭,說:「我也是忙了幾天,得了空就來看爺爺了。」
  
  「辛苦你了。」葉瑾之說,那語氣柔柔的。
  
  蘇婉兒聽得心亂,面上卻是平常的笑,說:「來陪爺爺說話,獲益匪淺,哪裡會辛苦。」
  
  葉瑾之也沒說話,只靠在沙發上,眼神迷離就那樣看過來。葉老狐狸卻是起身,說:「瑾之既然得了空,吃個飯的時間總是有的。這快晌午了,你跟敏華去吃飯。」
  
  「爺爺,我在這裡陪你吃。」蘇婉兒立刻提議。是的,她發現葉瑾之一出現,自己的心就亂了。她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自己的感覺。所以,寧願跟葉老狐狸吃飯,也不想跟葉瑾之單獨相處。現在,她只想婚禮速度完成,然後自己立馬提議去南方老宅。屆時,葉瑾之在京城復職做事,又有嚴清雅陪伴,自然不會輕易出現在南方老宅。那麼,時間可以沖淡一切,自己就可以平靜。屆時,再見到他,也不會有心驚的感覺。那時,就可以圓滿了。
  
  「陪爺爺做什麼的。我要休息一會兒,現在有些乏了。你和瑾之去吃飯吧。吃完飯再過來做檢查。我已經跟醫生說好了的。」葉老狐狸一邊說,一邊站起身,還很配合地伸伸懶腰就往床上一躺,拉被子蓋上,閉目。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那我和敏華去吃飯,得空再來看您。」葉瑾之立刻站起身,在病床前很恭敬地說。
  
  「去吧,別影響我睡覺。」葉老狐狸揮揮手,語氣動作都不耐煩。蘇婉兒沒辦法,也只好跟也跟葉老狐狸告別,與葉瑾之一道走出來。
  
  走廊上除了幾個護衛,沒有別人走動。顯出空寂冷清。
  
  蘇婉兒不想跟他呆在一起,總覺得跟之前不太一樣,自己感覺太不自在。於是,她走得很慢。葉瑾之將外套放在臂彎,走了幾步,發現她沒有跟上來,便停下來等她。
  
  他站在那裡,十分安靜。瘦削的男子,有極好的身材。蘇婉兒抬眉看他,他也看著蘇婉兒。兩人都沒有說話,蘇婉兒也沒挪動步子。這樣看了片刻,葉瑾之先開口,說:「外面有家西北菜,還不錯。我們去嘗嘗。」
  
  蘇婉兒搖搖頭,說:「我已經不喜歡吃西北菜了。」
  
  她語氣不好,有按捺不住的意難平。其實一個人要真正的放下,真的是需要時間的。這一次,她算是領悟到了。
  
  葉瑾之卻並不惱她,神色語氣皆平靜,緩緩地說:「那這附近有魯菜,我帶你去。第一次見你時,看你很是喜歡。」
  
  「你說的是相親的地方吧。我和你第一次見面可是在深寧。葉四少的記性並不好。」蘇婉兒面上露了淡淡的笑。
  
  
  葉瑾之者這下是沉了臉,微微蹙眉,似乎想要說什麼。蘇婉兒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雨像是怎麼都下不完,那樣縱情。
  
  「你那樣忙,就不要管我了,我一會兒在樓下吃一碗麵,就上來陪爺爺,然後做檢查。」蘇婉兒說得平靜,可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裡,只覺得心空落落的。
  
  「秦冰說你在這裡。」葉瑾之冷不丁回答這麼一句。
  
  蘇婉兒只覺得這話像是滾響滾響的雷從屋脊上霹啦啦過,震得頭皮發麻,連腳都不知該往哪裡邁。她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幾天沒睡覺了。」他繼續說。蘇婉兒確實發現他眼睛有些紅腫,鬍渣凌亂,像是胡亂刮的。
  
  「事情很棘手。如今都還沒處理完。」葉瑾之挪步到她身邊並排看窗外的雨,像是閒話家常一樣緩緩敘述。
  
  「哦,那就好好處理,不要跑來跑去的。」蘇婉兒愣了片刻才緩過神來,找出這麼一句得體的話來。
  
  「這幾天,我總在想你怎麼樣了。但電話都不能打出去。」葉瑾之解釋。
  
  「嗯,紀律要緊。尤其你世家子弟的身份,一舉一動關乎家族興衰榮譽,更要謹慎,應該的。」蘇婉兒語氣很官方。其實她心裡早就警鈴大作,慌亂一片。葉瑾之話語,這語氣,這舉動,活脫脫就是男人對自己愛的女人說的。這一刻,她只覺得這男人像是一口幽深的古井,自己忍不住就要墜落下去。
  
  她連忙向前一步,裝作想在認真看窗外的雨,不讓葉瑾之看出一點點的端倪。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無時無刻不想來看你。」葉瑾之說,聲音輕柔低回,像是4020電子書柔和的風掃過耳際,像是最細膩的羽毛掃過肌膚。
  
  蘇婉兒亂了。心裡煩躁。這人怎麼可以這樣?他有相愛六年的人,怎麼還可以這樣無恥,說這樣的話來擾亂她。
  
  「這些,不必了。你我不過合作關係。」蘇婉兒說,語氣有些生硬,氣氛頓時就尷尬生硬起來。蘇婉兒自然也感覺到,立馬覺得這樣不行。於是,她立刻呵呵一笑,換了一副輕佻的口氣說:「像我這麼優秀,賢良淑德的女人,確實很少了。你——,」她一臉的笑,伸手拖他的下巴,問:「不會迷戀上我了吧?不少字」
  
  葉瑾之微蹙眉看她,然後說:「是,我迷戀上去你。」
  
  蘇婉兒有那麼一秒有些愣,繼而想到嚴清雅,想到他跟自己結婚,對自己好,不過是做給旁人看,讓自己成為嚴清雅的保護傘罷了。因為她的頭銜才是葉瑾之的妻子,憑借他的作秀與陰謀,以後,她表面上還會是葉瑾之最愛的女人。
  
  她不會忘記這男人是十二衛戍隊長裡的陰謀家,是優秀的權謀家族葉家長大的人。對於作秀這種政治權術常用手段必定是輕車熟路。
  
  不能被這人迷惑。蘇婉兒告誡自己要清醒,於是對於他那嚴肅說出口的一句話,先是一驚,繼而掩面笑了,低聲說:「呀,沒想到你也挺幽默的。以前,總認為你是一個冷漠如霜的人。即便跟你熟識後。」
  
  葉瑾之緊抿唇不語,就那樣看她。蘇婉兒被看得有點發麻,有些不自在地笑笑,說:「我開個玩笑的,走吧,你請我吃西北菜,我忽然想吃了。」
  
  她一說完,就快步往電梯那邊走,腳步有些踉蹌,差點摔倒。眼前總是他不悅的神色,微蹙的眉。
  
  一顆心怦怦跳得煩亂,蘇婉兒跑到電梯邊開了電梯。葉瑾之像是怕她將他留在電梯外,快步過來,閃身進電梯,待電梯門緩緩關上,他說:「那天,對不起。」
  
  蘇婉兒怕他還要說什麼,立刻打斷他,問:「那家西北菜,你去吃過嗎?菜色如何?」
  
  葉瑾之一言不發,像是在生悶氣。蘇婉兒假裝沒看見,問:「如何啊?你不會也沒去過吧。」
  
  過了好一會兒,葉瑾之才說還行。這時,電梯門打開,秦冰已經拿了兩把雨傘在電梯口等候。蘇婉兒自然伸手去接。可還沒接到,葉瑾之接過一把格子大傘,將蘇婉兒一摟,說:「秦冰你也一起去吃飯。走吧。」
  
  他這麼一說,蘇婉兒還真不好再去搶那把大傘。偏偏秦冰死心眼,說:「我一會兒等敏華小姐檢查的時候,我再吃些麵包就可以了。」
  
  蘇婉兒喜出望外,立馬就要掙脫葉瑾之奔向秦冰手中的傘。葉瑾之卻是將她一摟,冷哼一聲,說:「你一併過來,我還有別的事要交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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