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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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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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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1
匿名  發表於 2021-11-11 00:03:53
第1490章 戰端

  秦侃之後,就該周鴻基發言了。

  周鴻基在昨晚和夏想力拼一次,當場醉倒,現在雖然故作姿態,其實還是宿醉未醒,頭疼得厲害,之所以拿拿樣子,也是為了不被人看穿而已。

  手中的萬寶龍鋼筆是離京之前,一位重量級人物所贈,寓意他一到地方之上,就遇風化雨,遇雲化龍,然後龍騰四海,青雲直上。對於官場中人而言,手中一支筆的批示大權,代表的就是至高無上的權力。

  周鴻基停止轉動手中的鋼筆,一臉溫和之意:「我恰好因為工作關係,和陳秋棟、魯成良兩位同志都有過接觸,公平地講,兩位同志都不錯。客觀地說,在同等條件下,還是陳秋棟同志更合適一些。」

  話似乎說得很有水準,其實很乾巴,也不怪周鴻基,誰昨晚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還能笑得出來,也是了不起的演技和毅力。

  都喝醉過,知道宿醉之後的頭疼很難受。換了別人,說不定就請假不參加會議了。

  周鴻基話一說完,何江海就發話了。

  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廳長何江海今年52歲,鷹鼻,方臉,不怒自威,一看就是在公安系統沉浸太久,養成了不苟言笑的習慣,給人一種冰冷冷的感覺。

  夏想也見多了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廳長的人物,何江海是他視線之內最有官威的一個。相比燕省政法委書記馬傑的老成和不動聲色,相比湘省政法委書記楊恒易的平和,何江海何大書記的譜兒擺得最大,身在在常委會之上,如果不看座位排名,還以為他是一把手。

  他先咳嗽了一聲,然後目光很威嚴地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仿佛是一把手在視察班子集體,擺出的就是居高臨下的姿態。

  夏想差點笑出聲來,在他看來,不是說板著臉黑著面瞪著眼就有官威了,更不是說長得橫就能嚇人了,越是底氣不足的人才會喜歡吹鬍子瞪眼。

  雖然何江海並沒有鬍子。

  「魯成良同志資歷淺,沒有從事過國資委的工作,和陳秋棟同志相比,有一定的差距,所以我認為,還是陳秋棟同志擔任國資委副主任更合適。」如果說他的話到此為止,也顯得何江海為人處世有理有據,不料他在微一停頓之後,又加強了口氣多說了一句,「也不知組織部怎麼考核的人選,魯成良同志和國資委八杆子也打不著關係,怎麼提名他擔任副主任?」

  常言道,燕省多慷慨悲歌之士,齊省多出豪爽大漢,何江海也確實是齊省人,剛才的語氣也似乎很豪爽,但卻不是陳風式的豪爽,陳風的豪爽之中透露的是精明,何江海隱含的卻是霸氣。

  只是官場之上霸氣不會長久,精明才能勝利。

  何江海直指組織部工作不力的話一出口,邱仁禮沒有絲毫反應,孫習民也充耳不聞,就連周鴻基也是一臉漠然,倒是夏想微微一愣,下意識看了廖得益一眼。

  廖得益氣定神閑,既不解釋也不反駁,仿佛說的是別人一樣。

  戲……上演了,夏想還沒有來得及深思何江海是何用意之時,一直隱忍不發的李丁山終於發作了,他忍不住略帶嘲諷地了冷哼了一聲!

  其實在常委會上,有嘲諷或冷笑也正常,通常情況之下都會假裝沒有聽見,一團和氣是CCTV的主旋律,不是常委會的客觀規律,而李丁山不過是輕笑一聲,並未說話,因為按照排名還輪不到李丁山發言。

  但何江海卻不幹了,立刻將頭扭向了李丁山:「李省長是什麼意思?對我的說法很不屑還是怎麼著?有話說話,別躲在後面嘲笑。」

  何江海也許說話本來就是這個腔調,也許是真的對李丁山不滿並且輕視,反正語氣很是咄咄逼人。

  如果李丁山退讓的話,一擺手就能揭過此事,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

  夏想印象中,李丁山一向溫和,很少發火,他是有理想主義的一面,但不會蠻幹,否則也不可能在市委書記的任上做得還算不錯。但今天,李丁山卻失控了。

  「我對何書記的說法倒沒有什麼意見,就是對何書記的指責有點想法。何書記分管政法,又不分管組織部,憑什麼對組織部的工作指手畫腳?在座的各位,除了邱書記、孫省長和夏書記之外,都沒有資格評定組織部的工作,都沒有權力否定廖得益同志的工作。」

  「你……」何江海剛才氣勢太盛,本想壓李丁山一頭,卻被李丁山不徐不疾卻理由充足地反駁嗆了一口,一下漲紅了臉,頓時語塞,想不出來怎麼還回去,只是勉強說道,「好,我承認對組織部的指責不太對,但話又說回來,你李省長似乎也沒有資格對我說三道四。」

  好嘛,明明是一次人事任命,被何江海一撥弄,卻成了人身攻擊。

  夏想不好開口,畢竟他上面還有邱仁禮和孫習民。

  奇怪的是,邱仁禮和孫習民都沒有開口,似乎是不怕事態鬧大一樣。

  周鴻基本來昏昏欲睡的神態一下來了精神,眼睛甚至亮了幾度,目光大有深意地落在了夏想的身上。

  夏想卻誰也不看,似乎眼前發生的一切和他無關一樣。其實表面鎮靜,內心卻還是大起波瀾。因為他清楚,李丁山不是故意和何江海作對,更不是看不慣何江海的作派——官場之中,處級幹部擺的比廳級的譜兒還大的人大有人在,早就司空見慣了——可以肯定的是,李丁山所查實的事情和何江海有擺脫不了的干係。

  沒人開口相勸,常委會的氣氛就有點怪異,李丁山似乎也偃旗息鼓了,不再回敬何江海,事情好象過去了……

  然後就是廖得益的表態。

  廖得益剛才代表組織部發言時,是不偏不倚的立場,現在以常委身份表態時,還是不偏不倚的立場,等於是騎牆觀望,沒有在陳秋棟和魯成良兩人之中支持任何一個。

  但越是這樣的態度,越讓人對隨後的舉手表決心中沒底,廖得益在夏想的心中,除了笑面虎的印象之外,又多加一個印象分——兩面派。

  廖得益之後,是魯市市委書記袁旭強。

  袁旭強年紀較大,今年59歲,不出意外可能要在下半年退下。昨晚周鴻基醉倒之後,袁旭強不顧滿頭白髮立刻上前扶起周鴻基,還親自為周鴻基倒了濃茶,殷切之意令人明白舉動之外許多無須言明的內容。

  「為了工作的延續性,我的看法是,還是陳秋棟同志更適合……」袁旭強說話時有點搖頭晃腦的樣子,他微一停頓,又來了個轉折,「不過,魯成良同志也很有能力,我的意見是,他也很不錯。」

  等於沒說,袁旭強到底是想要退下了,兩頭都不得罪。

  夏想看出了什麼,齊省的常委之中,兩面派很多,或者說,中間力量占了多數,想要爭取到中間力量的支持,是要費一些周折了。

  省委秘書長夏力的態度在意料之中,他支持魯成良的立場也符合夏想的推測:「魯成良同志更年輕,更有活力,我贊成魯成良同志。」

  隨後,宣傳部長冼華文是堅定支持陳秋棟的態度。

  冼華文之後,就是李丁山了。

  李丁山似乎等候已久了,他一拿到發言權,就滔滔不絕地說道:「魯成良同志年輕、優秀、原則性強,他來擔任國資委主任職務再合適不過了。我希望同志們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公正地看待問題,任人唯賢而不是任人唯親。拿工作延續性來決定國資委副主任的任命,理由太輕率了。不說別人,就說我本人在沒有擔任水恒市委書記之前,也沒有在水恒市擔任任何職務的經歷,難道說只有就地提拔市委書記才符合延續性的原則……」

  延續性一說最先由孫習民提出,隨後夏想不輕不重地進行了反駁,到了李丁山口中,再次被擺到台前上狠狠地鞭撻了一頓,孫習民的臉色就明顯陰了下來。

  「打住,打住!」周鴻基伸手做了一個暫停的姿勢,「丁山同志不要激動,就事論事,不要扯遠了。有不同的看法是正常的,但你不能指責別人的說法。」

  「我不是指責,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因為有些同志避重就輕,不提陳秋棟的自身的嚴重問題,還想提拔他,沒有這樣的道理!」李丁山寸步不讓。

  周鴻基輕蔑地笑了笑:「請李省長說話之前三思,不要人身攻擊。現在是討論人事任命的議題,不是討論陳秋棟同志的其他問題。」

  「是呀,李省長不要弄錯了,陳秋棟同志有沒有別的問題,紀委周書記比你更有發言權,你操的哪門子閒心?信口開河污蔑黨員幹部要不得。」何江海陰陰怪氣地為周鴻基助威。

  周鴻基呵呵一笑:「何書記不要意氣用事,我和李省長在討論問題,不是辯論。我倒是歡迎會後李省長到紀委指導工作,也願意聽取李省長關於如何更好地開展紀委工作的高見……」

  如果說何江海是冷嘲熱諷,周鴻基的話就是軟刀子殺人,是居高臨下的嘲弄。

  李丁山終於失態了——在夏想認識李丁山十幾年來,第一次見到李丁山怒不可遏的一面——他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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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12 00:00:35
第1491章 發作

  李丁山的怒火高漲,或許在別人眼中,是不理智的舉動是不明智的做法,甚至就連夏想也瞬間產生過一個認為李丁山不該如此的念頭,但在李丁山隨後說出事實真相,夏想也不可抑制地憤怒了。

  甚至他的怒火比李丁山還盛!

  當著邱仁禮和孫習民的面,李丁山一個排名靠前的常委副省長,竟然拍了桌子,而且還怒不可遏地站了起來,渾身發抖,語音發顫地當眾抖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陳秋棟在擔任國資委辦公室主任期間,收受齊省數家國企老總的賄賂數百萬元,而且陳秋棟個人生活腐化,長期和一名按摩女保持了不正當的關係。最讓人氣憤的是,陳秋棟同志還有特殊愛好——喜歡幼女!就在一周前,就在組織部考核陳秋棟期間,他在長期租住的賓館和一名不滿14周歲的女中學生發生不正常的男女關係,身為黨的高級幹部,明知嫖宿幼女犯法,卻知法犯法,以一部蘋果手機的代價嫖宿女中學生,而且還是比他自己女兒還小的女孩子,是人都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邱仁禮眯起了眼睛,一臉震驚。

  孫習民一臉憤怒——不知是對事情的真相憤怒,還是對李丁山的不識時務憤怒——反正他臉色大變。

  夏想的雙手從桌子上拿下,抱起了肩膀,熟識他的人都知道,夏書記動怒了,而且還是不小的怒火。

  周鴻基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之上,眼神跳躍不停,目光中也是隱隱流露不可抑制的怒意。

  何江海甚至攥緊了拳頭,看樣子直想上前沖李丁山的臉上打上一拳。

  而廖得益永不凋落的笑容終於凝固了,臉上的神情既尷尬,又憤怒。

  ……在李丁山剛開口說出陳秋棟的骯髒行徑之初,夏想的心中發出一聲無奈而悠長的歎息,李省長得罪人了,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是所有支持陳秋棟提名的人,甚至還包括組織部長廖得益,因為他話裡話外隱含著另一層意思就是——組織部識人不明!

  陳秋棟的事情,完全可以放到幕後台下解決,大可不必擺到明面之上,特別是常委會上當眾打臉,打的是陳秋棟的臉,但打狗還要看主人,提名陳秋棟上臺的主使,以及所有支持陳秋棟提名的常委,等於都被李丁山當眾嘲弄了一頓。

  李丁山太激憤了,太激進了。

  但聽到最後,夏想也是抑制不住憤怒了。不可否認,經歷多了,在官場沉浮久了,見多了官場中的齷齪之事,夏想的容忍程度也比以前提升了不少,對於官員有情人包二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有時也不能全怪官員如何,現在的女孩不自愛的太多了。

  但生活作風問題,要有一個底線,嫖宿幼女是夏想絕對不能容忍的醜陋!

  簡直就是垃圾官員中的垃圾。

  李丁山越說越慷慨激昂,幾乎出離了憤怒……但他的話未說完,卻被周鴻基生硬硬地打斷了:「李省長,查實黨員幹部的生活作風問題,是紀委的職責所在,你身為副省長,先不說你所說的是事實還是捏造,也不追究你的消息的來源是否合法,就只告訴你一個事實,在紀委沒有得出結論之前,針對任何幹部的指責都不是最終定論。」

  周鴻基不簡單……夏想也必須承認周鴻基的冷靜和條理,條條反駁命中了李丁山的要害,而且幾乎無懈可擊。

  誠然,以夏想對李丁山的瞭解,他相信李丁山所說的話,句句屬實,但問題是,他相信不管用,哪怕邱仁禮同樣深信不疑,也無濟於事,因為指證一名黨員幹部,特別是陳秋棟擔任要害部門的關鍵職務,雖然級別不是很高,但位置重要,必須要有真憑實據才行。

  換言之,就算在座的各位人人知道陳秋棟的齷齪行徑,也要走正常的管道,要由紀委認定或司法機關當場抓獲才行,否則,李丁山的指責只能是平空指責。

  周鴻基話一說完,何江海又立刻跟進:「李省長才來齊省半個月就替紀委破了大案,周書記,你得好好感謝李省長才對,回頭再好好向李省長請教一下如何做好紀委工作……」

  又是何江海和周鴻基一唱一和,對李丁山進行無情地打擊和嘲弄。

  「夠了……」夏想終於發作了,一揚手將手中的資料扔到了桌子上,故意抬高了幾分,所以聲音格外響亮,「經過慎重考慮,我認為有關國資委副主任的人事任命,需要再重新研究一下人選。」

  叫停了?

  不少人瞪大了眼睛,夏書記真放出了大殺器,直接叫停了常委會?

  周鴻基立刻向夏想投來了警惕加不甘的目光。

  何江海更是雙眼炯炯有神,似乎要用眼神將夏想威逼一樣:「夏書記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夏想冷冷地回應說道,「何書記聽力不太好?我是說今天的人事任命的會議,暫停!有什麼意見,可以直接向邱書記和孫省長反映,反正在我沒有完全弄清楚陳秋棟的問題之前,組織部的方案,我都不會批准。」

  組織部擬定人事方案,都要經副書記批准才能生效,否則,就不符合法定程式。夏想霸氣十足並且直截了當地叫停常委會不說,還當場讓廖得益沒面子,又明白無誤地告訴眾人,人事問題是他的權力所在,他會牢牢抓在手中,毫不放鬆。

  何江海被夏想不留情面地反駁一句,頓時臉色一變:「夏書記,說話客氣一點。」

  齊省常委會的人員構成很有特色,除了何江海是齊省人之外,袁旭強也是齊省人,以及組織部長廖得益,省委秘書長夏力,宣傳部長冼華文,都是地道的齊省人,甚至才調走的省委副書記、省紀委書記也是齊省人,是地地道道的齊省人治理齊省。

  或許中央也意識到其中的問題,才痛下決心將齊省的格局打亂——而在邱仁禮前來齊省之前,省委書記也是齊省人擔任!

  但即使現在,齊省人在常委會上也占了很大的比重,更為誇張的是,幾名常委全部來自齊省東部的半島地區,因為勢力龐大,而且據說十分心齊,人稱半島幫。

  按理說在一省之地,不允許出現本地成長的官員比重太重的情況,但也不知何故,齊省卻一直特殊。早在十幾年前,中央就再也沒有任命一個嶺南人擔任嶺南省委書記,也是擔心尾大不掉,但排名第三的經濟強省齊省,卻成為了唯一的特例。

  實際上沒有夏想出現的後世,齊省新一屆的常委會,幾乎全由齊省人組成,比現在的情況嚴重多了。究竟是何種原因造成了齊省獨一無二的齊人治齊情況出現,恐怕就涉及到了很深的內幕。

  夏想雖然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問題的存在,但現在不是探究真相的時候,他也知道的一點是,半島幫中,除了夏力算是異類之外,其他幾人,私下聯繫非常密切。

  也才是何江海底氣十足,敢當面向他叫板的根源所在。

  常委會開到現在,夏想基本上摸清了一些情況,邱仁禮和孫習民都沒能拉攏大部分常委,一二把手都沒有絕對的把握掌控常委會,中間搖擺力量占了大多數,其中最大的一支力量不用想就是半島幫。

  但半島幫以誰為首,夏想就不得而知了。

  何江海氣勢很足地直接讓他說話客氣一點,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了,夏想笑了:「何書記,我說話一直很客氣,倒是你,請注意放正自身位置。」

  笑歸笑,夏想的笑容之下,是嚴厲而莊重的口氣。

  何江海排名第六,雖然級別相同,但還是和夏想第三號人物的身份差了一點,夏想既然要立威,要完全掌握主動權,自然不會放過眼前的大好時機,因為在會議一開始,邱仁禮就賦予了他可以隨時叫停常委會的大權!

  和邱仁禮的老謀深算相比,和夏想的有理有據並且手腕老道相比,何江海確實還欠了一些火候,關鍵是,官大一級壓死人,排名靠前一名,也能氣死人。

  「我叫停常委會是我負責任的表現,用不著事先向何書記請示一下,更不用現在向何書記再彙報一聲。」夏想目光直視何江海,他才不懼怕何江海刻意流露的官威,「還有,我還可以明確地告訴何書記,根據我在湘省擔任省紀委書記的經驗,我倒願意向周書記提供幫助,查明陳秋棟同志是否存在生活作風問題的事實真相!」

  夏想一石二鳥,既震懾了何江海,又點到了周鴻基,同時還當眾宣佈,事情沒完,他不會放過陳秋棟!

  何江海臉都青了,正要站起來,卻被廖得益輕輕拉住,而周鴻基張了張嘴巴,正要說上幾句什麼,邱仁禮臉色一寒,冷冰冰地扔了一句:「鬧什麼名堂?得益,會後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然後不再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直接宣佈:「散會!」

  一次無疾而終的省委常委會,卻是齊省政治生活中一次意義重大的常委會議,標誌著齊省的政治格局,從此進入了三強時代。

  而夏想並沒有被初步的小勝衝昏頭腦,因為在隨後和李丁山的會談中,他清醒地認識到,齊省之路,還真是一條難走的山水相連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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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2章 大明湖畔的冰山一角

  魯市有泉城之稱,可惜到了今天,昔日百泉齊湧的盛景不再,許多泉水都乾涸了。

  聞名於世的大明湖位於魯市市中心偏東北,是一處天然湖泊。魯市的大明湖畔並沒有傳說中的夏雨荷,只有來來往往的遊人。

  4月中旬的魯市,氣溫回升,正是春暖花開的好時節,和燕市的乾燥相比,因為離海近的緣故,空氣中微有潮濕的氣息,平心而論,魯市的春天還是比較怡人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老一人兩個遊人並不引人注目,老者50多歲,還十分健朗,腰板挺直,腳步穩健,不過就是眉頭緊鎖。

  年輕人35歲左右,穿一身簡單的休閒裝,不胖不瘦,每邁出一步都很堅定,和老者的一臉凝重相比,他的表情就顯得輕鬆多了,似乎真是安然無事,就當是一次放鬆和出遊了。

  走到一處木椅之處,夏想和李丁山坐下,走了一路,也確實有點累了。

  大明湖的景色還算不錯,但和所有有名氣的景點一樣,人滿為患,就讓人失去了賞景的韻味。還好現在是傍晚,遊人漸少,四下開始安靜了許多。

  常委會的風波已經過去半天多了,省委之中又恢復了平靜。會上吵得再凶,會外也不會有一點消息走漏,官場上的規矩就是關門吵架,出門上鏡,電視和報紙上的新聞,永遠是天下太平、花團錦簇。

  李丁山直到現在還氣憤難平,說起陳秋棟的為人,幾乎咬牙切齒。

  「陳秋棟的事情,李省長聽誰說的?」夏想和李丁山走了大概半個小時,一直沒怎麼說話,他想讓李丁山緩解一下憤怒和緊張的情緒。

  只有在心平氣和的時候,才能冷靜而理智地看待問題,所以一直到現在才問起陳秋棟的問題。

  「雖然我只比你早來半個月,但半個月的時間,發生了許多事情。」李丁山伸手到背後,敲了敲後背,「而且在沒有來齊省之前,我在商務部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許多問題……」

  ……李丁山身為常委副省長,分管的攤子不少,其中就包括鹽務局。剛到齊省,鹽務局副局長魯成良就主動找到了他,向他彙報工作,表示了積極主動的靠攏。

  按說以省鹽務局副局長的級別,不夠資格直接向常委副省長彙報工作,但魯成良不同,他認識李丁山。

  魯成良也是土生土長的齊省人,在李丁山擔任商務部副部長期間,魯成良多次到京城商務部公幹,一來二去就結識了李丁山。

  魯成良為人豪爽,性格正直,很合李丁山的脾氣,二人雖然級別相差很大,但因為有共同語言,也漸漸成了朋友。

  45歲的魯成良年紀也不小了,也算官場老油條了,但多年的為官經歷並沒有改變他的耿直的脾氣,相反,官場大染缸沒有將他染黑,反而越來越讓他嫉惡如仇。

  也正是因為魯成良性格之中不合群的一面,才讓李丁山大生愛才之心,決定將他提名為國資委副主任。

  提名魯成良為國資委副主任,不是為了級別的提高,而是為了查實魯成良反映的鹽務局的一些令李丁山怒火中燒的不法事實。

  鹽務局是國資委直管機構,如果魯成良順利擔任了副主任的話,就可以自上而下直接插手鹽務局內部觸目驚心的黑幕了。

  早在李丁山還是商務部副部長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一個怪現象,同樣是產鹽大省的燕省,各個地市出售的食鹽並非是燕省出產,而是齊省或安省的鹽。

  一開始李丁山還沒有意識到其中隱含的巨大內幕,別看他是商務部副部長,平常對油鹽醬醋也不怎麼關心,而食鹽是國家控制的產業,既不可能走私,又不可能造假,而且一袋鹽才一元錢,能有多大的利潤?

  誰會在一元錢的小事上斤斤計較?

  但後來李丁山卻發現他錯了,因為食鹽雖然沒有直接漲價,但卻由原來的一元500克變成了400克,等於是變相漲價到了1.25元500克!

  後來在商務部接觸到了燕省食用鹽的調撥數量,李丁山才恍然大悟,欺負老百姓不在乎一毛二毛,燕省每年國家計畫內調撥40萬噸食鹽——實際銷量要比計畫內多許多,具體多多少,就是行業機密了,鹽務局不會透露,因為利益攸關——初步一算,一斤鹽多漲一兩毛,相當於每年從百姓身上多搜刮8000萬元以上!

  然而,這才是冰山一角。

  國家對食鹽的控制一直十分嚴格,似乎從來沒有私鹽的現象出現。而控制食鹽走私的機構就是鹽務局,或許在許多人眼中,稅務局、工商局等局機關才是油水豐厚的好地方,其實不然,真正富得流油卻又名聲不顯的正是鹽務局。

  民以食為天,食以鹽為先,掌握百姓口中滋味的鹽務局,是真正的坐地收錢、蓋章收費並且利潤豐厚到足以讓人難以置信。

  按一袋400克的食鹽1元計算,每噸價格是2500元左右,但是,真正處於最低層的曬鹽場的出廠價,國家明令規定不超過500元一噸,請注意,國家同時規定經鹽務局——準確地講,是鹽業公司,是鹽務局所屬的國營企業——分裝之後,零售價格不超過1020元一噸。

  鹽務公司的分裝有多少技術含量?又有多少成本?說實話,不過是將50公斤的大袋拆開,分裝成400克的小袋,同時每噸要添加20元左右的碘,分裝的小袋成本每噸合300元,也就是說,每噸食鹽經鹽業公司經手之後,成本增加了350元不到。

  以出廠價500噸計算,加上中間350元成本,鹽業公司如果按國家規定的1020元一噸計算,利潤還在每噸170元左右。以燕省每年計畫內40萬噸用量核算,鹽業公司年利潤在3000萬以上。

  看似利潤不是很多,但要清楚一點,鹽業公司沒有任何風險,因為是專營,或者更確切地講,因為是二道販子,不需要任何投入。

  但另一個血淋淋的事實卻是,鹽業公司的收購價格是不二價,因為所有的鹽必須經鹽務局蓋章才不算私鹽,然後轉手賣向市場的時候,並沒有按照國家規定的價格,而是大幅加價到每噸2500元以上,甚至更多。

  如此,鹽業公司的利潤就由每噸170元左右暴漲到每噸1650元,那麼利潤也由3000萬變成了6億6千萬!

  天下所有暴利行業和食鹽專營相比,只能望之興歎,拍馬也趕不上。

  如果僅僅是以上事實,還不足以讓李丁山憤慨並且怒不可遏,畢竟是國家政策,誰也奈何不了。但在李丁山研究了相關資料之後,卻發現了一個更令人憤怒的事實,燕省每年調撥計畫是40萬噸左右,作為優質的產鹽大省,沿渤海一帶的鹽田完全可以滿足本省的用鹽需求,但燕省卻每年都要從齊省和安省調配20萬噸以上的食鹽。

  結果就導致燕省的鹽田荒廢,鹽田工人連基本的生活保障都得不到,負債累累,機器閒置,鏽跡斑斑。更令人氣憤的事實是,並非燕省的鹽的品質不行,而是另有內幕。

  燕省是著名的產鹽大省,是國內第二大產鹽區,然而燕省市場上的食鹽,一多半來自齊省和安省。雖然也經中鹽燕省公司分裝,算是正規管道的食鹽,但在沒有完成省內調撥計畫之下從外省調鹽,其實和私鹽沒什麼區別。

  只不過是在合法的外表之下行不法之事罷了。

  為何寧肯讓燕省的鹽田荒廢,也不肯照顧本省鹽田,非要從外省調配?齊省還好說,也是海鹽,而安省的鹽大多是井鹽和礦鹽,未必符合燕省百姓的口味。

  李丁山發現了問題之後,專門深入進行了調查,在燕市各大超市實地走訪,發現果不其然,超市出售的袋裝食鹽,產地來自燕省的幾乎沒有,幾乎全部來自齊省和安省。

  李丁山甚至還走訪了燕省的產鹽地,一個觸目驚心的事實是,大片大片的鹽田荒蕪,許多鹽田工人失業,一個月連幾百元的生活費都沒有。

  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燕省鹽務局每年賺取6億多利潤仍不滿足,包括下轄的鹽業公司,不但中層以上幹部年薪幾十萬甚至上百萬都有,福利之好,就差每人發上一棟別墅了。

  就在李丁山得知了鹽業內幕,但卻苦於沒有實權,既插手不了燕省的事務,也過問不了齊省或安省的事務之時,一紙調令將他調到了齊省上任。

  恰恰是負責聯繫鹽務系統的副省長,又恰恰齊省鹽務局副局長魯成良前來靠攏,李丁山就在談話中和魯成良談及了此事,魯成良就告訴他更多幕後事實。

  越是知道內幕,李丁山越是觸目驚心,就越是氣憤難平,決定要拿鹽業的黑幕開刀,儘管他也知道,鹽業既然是國家專營,幕後就有巨大的後臺支撐,他動不了根本,至少可以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還百姓一個公正。

  不僅僅是燕省百姓,也為了齊省百姓。

  ……聽了李丁山的話,夏想久久無語,內心的震憾無以言說,因為他知道鹽業專營是哪一方勢力的根本,不能動,一動必有強烈反彈,丟官也許還輕,說不定還會有人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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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3章 更深層次的行業內幕

  暮色四合,天,已經漸漸黑了。

  春意已經很深了,傍晚的大明湖畔,雖然依然沒有夏雨荷,卻有波光萬道的夜景。

  夏想和李丁山二人靜坐無語,足足過了幾分鐘,夏想才悠長地歎息一聲,站起身來:「李省長,你現在查明了燕省調配齊省食鹽的真相,知道面臨著多大的阻力,剛剛常委會上的一幕也說明了一些問題,齊省的本地勢力太龐大了,邱書記都撼不動……」

  「不試試,我不甘心。」李丁山握緊了拳頭,一拳打在旁邊的一棵樹上,微顯花白的頭髮在風中飄亂,頗有悲壯的意味。

  轉眼認識李丁山十幾年了,從當年的40歲的中年,到現在50多歲的中老年,李丁山確實蒼老了許多,也變了許多,唯一不變的還是他的信念和追求,說是書生意氣也好,說是為民請命也好,反正具體體現在他的身上,就是一股不知迂回並且倔強的執著。

  說實話,夏想在得知食鹽行業內幕之後,也是無比憤慨,因為食鹽事關無數百姓的切身健康,追求利潤無可厚非,但只為賺錢而不顧百姓的生命安全,就是令人髮指的無恥行徑了。

  國內的食品安全問題,已經到了一個不下大力整治就無法在外面吃飯的地步了,然而,誰能想到,危害人們健康的不僅僅有地溝油、蘇丹紅、瘦肉精、添加劑和有毒大米,還有食鹽!

  夏想知道他勸不住李丁山,就是他也想插手此事,但此時條件還不成熟,他雖然是省委三號人物,但在齊省立足未穩,還只是一個外來客,身邊沒有可用的人手,連一個可信的親信都沒有,拿什麼和半島幫較量?

  更何況,牽一髮而動全身,鹽業牽涉到了太多人的利益,而圍繞著鹽業的改革,背後已經發生過了一番高層之間的較量,最後還是不了了之的結局。

  從魯成良入手是一個切入點,但魯成良是否可靠先不說,就算魯成良也出於正義和良心揭露行業內幕,但問題是,魯成良說的話李丁山相信,他也相信,甚至邱仁禮也相信,卻上不能讓中央採信,下不能傳達到百姓耳中,說不定最後還是一個一無所獲的下場。

  樂觀一點,最後魯成良當了犧牲品,事情掩藏在歷史的塵埃之中,灰飛煙滅。悲觀一點,李丁山用力過猛,觸動了高層利益,惹惱了某人,最後被迫辭職,從此自絕於官場。

  再如果事情鬧大,李丁山丟官也許還是輕的,或許還有牢獄之災。

  早在兩年前的兩會期間,有關鹽業體制改革就首次寫入政府工作報告中。一月之後,國務院批轉發改委《關於2009年深化經濟體制改革工作的意見》,明確要求「制定出臺鹽業管理體制改革方案」。

  一個月後,由國務院督辦、發改委和工信部組成的鹽業體制改革小組——簡稱鹽改小組——對全國8個省市進行調研。11月,發改委和工信部聯合制定了鹽業體制改革初步方案,並徵求了衛生部、財政部、質檢局、工商局、法制辦等相關部委意見,似乎一場聲勢浩大的鹽業改革即將隆重登場……

  同時,從各部委回饋的意見都是支持鹽業體制改革,取消專營,走向市場化,等等,可以說是反響熱烈,深得民心。改革也是萬事俱備,只欠最後一場東風了。

  這場東風就是要等發改委和工信部聯合將鹽改方案上報國務院!

  然而等了足足一年多之久,東風也沒有刮起,發改委沉默了……

  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是什麼力量讓國務院推動的鹽業改革流產?

  一些公開的消息將改革的阻力歸咎於被改革者的身上——據說是中鹽協會組成了強大的攻關隊伍,阻止發改委上報改革方案,結果還真成功了,被改革者左右了改革的進程,說來在權力集中的國內,會出現下級不聽從上級命令的荒誕之事,豈非天方夜譚?

  但又確實不是天方夜譚,而是活生生的現實。

  一個小小的鹽協就有如此巨大的能量?到底誰是幕後的巨大的黑手?

  而中鹽協會反對改革的一個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理由就是——只有食鹽專營才能保證消除碘缺乏病。

  但這個理由十分荒唐,根本站不住腳。

  實際上早有專家指出,食鹽補碘是一個天大的謊言,因為碘的揮發性高,加熱就會迅速揮發——除非老百姓天天吃涼拌鹹菜才能真正保證碘的攝入量,只要炒菜加熱,加碘食鹽只是一個大大的肥皂泡罷了,只是為了維護鹽業公司的專營而撒下的彌天大謊。

  而專營的好處顯而易見,單是一個燕省的鹽業公司年利潤就近10億人民幣,其他的人口大省就更不用提了。

  至於加鋅加各種添加劑的食鹽,更是不顧人民群眾身體健康的試驗品,尤其是加鋅,很容易引發重金屬中毒。

  再退一萬步講,加碘加鋅都不可怕。加碘,碘吃多了,頂多大脖子。加鋅,可以不選擇加鋅食鹽。但問題是,所有的食鹽都有一種神秘的添加劑,在鹽業公司偷偷添加了十幾年後,才被有識之士揭露——09年,網路有人發表了一篇「市場食鹽中神秘的抗結劑」的文章,引起了媒體關注並且大肆報導,其後,鹽業公司才在產品上標注了一直存在了十幾年的添加劑——抗結劑。

  因為食鹽會凝結,會嚴重地影響了儲存與運輸,抗結劑就很有必要了。

  抗結劑之所以一直沒有被標注出來,其實是有意為之,因為抗結劑的名稱叫亞鐵氰化鉀。至於亞鐵氰化鉀有沒有毒性先不討論,只說鹽業公司的內部人員只吃鹽田直接出產的鹽,不吃經自己公司重裝包裝的鹽就可以猜測一二了。

  食品安全問題還可躲得過,至少可以自己做飯吃還安全一點,但食鹽安全怎麼逃?天天要吃鹽,而且食鹽又是專營,只此一家別無分店!

  當然,鹽業公司的內幕還有很多,大而廣之,在國家政策層面的問題,比如如何改革,如何保障百姓的食品安全,是國家層面的較量,是高層次的政治鬥爭。但具體到齊省和燕省兩個產鹽大省之間的鹽業公司的貓膩和幕後交易,如果操作得當,或許可以為仍然陷入僵局的鹽業改革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只不過……食鹽背後的一隻巨手,自導自演了一出大戲,如果被人破壞,豈能不勃然大怒大下黑手?他還好說,至少有人會保,但李丁山身後無人,史老臨死一托,才讓李丁山勉強擔任了常委副省長,以史老的遺願,是指望李丁山從此平步青雲,至少也要擔任一屆省長才不辱命。

  但如果李丁山真要插手齊省和燕省之間鹽業的黑幕的話,觸動了京城高層的利益,說不定不到任滿就會被就地免職。

  確實是一個兩難的選擇,夏想幾次想張口勸李丁山一勸,卻始終沒能說出口。

  夜色之中,昏黃的燈光之下,李丁山的表情平靜而漠然,是義無反顧的決絕,深知李丁山脾氣的夏想知道,勸也沒用,有些話說了反而不如不說。因為以李丁山的性格,他寧願丟官也要認死理。就如當年在水恒市和市長之間的政治鬥爭,他就差點向省委辭職。

  「事情還是考慮長遠一點好,魯成良是知道一些內幕,但現在還不是揭露的時候,我的意思是,等一段時間,我們站穩了腳跟……」夏想儘量讓語氣委婉一些,他排名比李丁山高,但私下裡,他一直當李丁山是長輩。

  「我理解你的顧慮,夏想,我可以等,但老百姓等不了,而且老百姓等了幾十年,被坑害了幾十年,還要再等多久?如果說需要一個人挺身而出,哪怕用生命的代價來換取天下百姓的安全用鹽,那麼就讓我當這樣的一個傻瓜好了!」

  夏想黯然無語,良久,他才撿起一塊石子扔向了大明湖:「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說來容易做來難,有人只是掛在嘴邊,當帽子戴。有人卻從來不說,卻以生命去實踐。李省長,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夏想想通了許多,既然勸不回攔不住李丁山的決心,那麼他就在暗中全力配合李丁山的計畫,從正面幫他頂住部分來自高層的壓力,從側面為他化解來自齊省半島幫的還擊,然後等他在齊省打開局面,立足大穩之時,再悍然出手……

  夏想比以前成熟了許多,也事事講究章法,準備在規則之內充分利用政治智慧來逐步解開難題,但他卻忽視了一點是,比起湘省的民風淳和,齊省的民風豪爽之中,有崇尚暴力的一面,而對手的反擊,比他想像中早了許多。

  手段,也是令人憤怒的無恥!

  離開大明湖之後,夏想和李丁山吃過了晚飯,準備乘車回省委住宅。過馬路的時候,二人遵守交通規則,等綠燈時才從人行橫道穿行,走到一半,一輛等候紅燈的汽車突然發動,擦著夏想和李丁山的身子呼嘯而過,離二人的距離不到20公分!

  而且打開的車窗之中,還冷冰冰地扔下一句威脅的話:「外地人,齊省有黃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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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4章 各有人生豪賭

  夜晚的魯市雖然不如湘江熱鬧,但也是繁華如煙,微微的春風吹拂,確實有吹面不寒楊柳風的春意。

  只可惜,春意只回蕩在天地之間,夏想的心中,卻是一片寒意。

  經歷過太多人身威脅,甚至還有面臨死亡考驗的夏想,自然對剛才的不鹹不淡的威脅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對他來說,一輛擦身而過的汽車,一句含義不明的威脅的話,不過是不入眼的雕蟲小技,想要嚇倒他,還太嫩了一點。

  但他卻知道,剛才的事情不是針對他,是針對李丁山!

  而從未經歷過被人威脅的李丁山,現在還臉色發白,站在車前,因為恐懼和憤怒而微微發抖。他一直沒有真正地見識過官場鬥爭的慘酷性,以為官場鬥爭的最高境界就是背後下下絆子,當面拍拍桌子,卻沒想到,竟然還有赤裸裸的人身威脅!

  然而在憤怒過後,李丁山不但沒有退縮,反而更激起了義憤,他慢慢恢復了平靜,拍了拍夏想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說道:「夏想,萬一以後我有什麼不測,替我照顧一下家人。」

  夏想反而輕鬆地笑了:「李省長說哪裡去了,齊省當年是有黃巢,可惜的是,私鹽販子黃巢最終落了一個眾叛親離的下場,死于親人之手。黃巢起義的時候打著農民起義的旗號,後來起義壯大之後,就把百姓當成口糧,走一路吃一路,起義軍所到之處,經常是吃光周圍幾十裡的百姓。現在天下太平,齊省還想再出一個黃巢?簡直就是反人類反社會。」

  李丁山終於被夏想輕描淡寫的態度逗樂了:「看來自古都一樣,私鹽販子沒好人。」

  一路護送李丁山回去,夏想表面上輕鬆,其實內心無比擔憂。

  離開燕省之後,出於謹慎的考慮,也因為官至副省級,在夏想看來,不會再有如郎市的哦呢陳和秦唐的牛林廣一樣的對手,因為到了一定級別,他和這樣的人接觸已經很少了。

  再說官至副省之後,可以隨時有警衛跟隨,雖然他還是熱仍未冷的年齡,但肯定不會再和在郎市一樣以身試險並且大打出手了,儘管說來他現在一個打兩個也不在話下,畢竟身份高了,再動手打架就不象話了。

  也或許是湘省相對溫和的氣候麻痹了夏想,以為從此天下太平了,不想剛到齊省,就遭遇了人身威脅,威脅也就算了,還拿黃巢說事,難道惡人也附庸風雅?

  夏想何曾怕過?

  夏想自己倒不怕,李丁山如果有什麼閃失,才是他最大的痛心,他擔心的是李丁山,而且很明顯,對方針對的也是李丁山。

  回到齊省省委安排的住宅之後,夏想沉思良久,終於下定了決心,拿起電話打給了蕭伍。

  「蕭伍,你安排一下,派四五個人來魯市。」

  蕭伍喜出望外,能在夏想身邊是他最大的渴望,忙一口答應,不過又意識到似乎夏想並沒有提到他的去留,又問:「領導,是不是我也去?」

  「你先不要過來。」夏想又一想,心中有一個強烈的預感,對方不會僅限於一次威脅,肯定還有後手,而李丁山再追查下去,必定還有更激烈的反彈。

  蕭伍大失所望,十分低落地答應了一句,以為領導不想讓他跟在身邊,不料夏想又說了一句話,一下點燃了他心中的熊熊烈火。

  「你去一趟京城,和楊威碰個頭,告訴他,齊省有機遇。然後去一趟秦唐……」夏想點到為止,「事情辦完之後,再來魯市見我。」

  蕭伍的激情猛然迸發了,他知道楊威和夏想的關係,一些需要從暗中下手的事情,由楊威出面最穩妥。而讓他再去秦唐,用意更是不言而喻,他和楊威、哦呢陳,現在是領導的三駕馬車。

  領導要動用幕後力量了!

  如果說以孫現偉為首的一干人是經濟班底,以彭雲楓為首的一幫人是政治班底,那麼以蕭伍為首的三駕馬車,則是夏想最隱秘也輕易不會動用的幕後力量。

  但一旦夏想下定決心動用三人的力量,就證明夏想下了狠心,要寸步不讓了,要從正反兩面入手,對對方痛下狠手了。

  沒錯,夏想此舉,一是為了防患於未然,二是為了防止萬一出現不可控的事端,也好還之以狠手!就算齊省有黃巢,就算有半島幫,只要敢觸及他的底線,決不手軟。

  之所以讓夏想痛下決心要加強保護措施,是因為他想到了齊省有一位副省級高官精心策劃了一出爆炸案,在光天化日之下炸死了情婦。

  已經被執行了死刑的這位高官,也是齊省人,甚至也是來自……半島一帶!

  第二天一上班,夏想就吩咐溫子璿安排吳天笑正式擔任他的秘書。

  吳天笑雖然有話多的毛病,但眼下齊省的政治氣候有點詭異,此時用人,應當不拘一格,況且吳天笑的表現明顯可以看出,他知道一些什麼。

  吳天笑在省委之中閒置多年,基本上處於被人遺忘的邊緣,再虛度幾年光陰的話,就真的一事無成,再也沒有前進一步的可能了。

  因此,當溫子璿將他推薦給夏想時,他就打定了主意,要用驚人之語贏得夏書記的認同。因為他研究過夏書記的經歷,知道夏書記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官僚或政客,他年輕有為,有非同一般地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也有敢為天下先的一面。

  成敗在此一舉,打動不了夏書記,他一輩子就交待了。萬一能讓夏書記相中,擔任了夏書記的秘書,就等於一腳邁進了一扇光明的大門。

  吳天笑也不是故弄玄虛,在李丁山初來到齊省之後,他就暗中注意到了李丁山的一舉一動,也聽說了李丁山正在著手調查什麼,他明白,李丁山惹下了滔天大禍,如果不及時收手,甚至會有滅頂之災。

  他更知道李丁山和夏想之間的關係,因此當他在夏想面前說出不讓李丁山再追查下去的話之後,表面上鎮靜,其實內心是無比的緊張。

  甚至一瞬間還懷疑他的做法是不是下的賭注太大了?隨後卻又將心一橫,不成功就成仁,能入了夏書記的眼容易,想讓夏書記完全認可難,他想要的是完全向夏書記的倒向,而不是僅僅是一個秘書的角色。

  吳天笑相信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擔任夏書記的智囊,成為夏書記在齊省站穩腳跟並且打開局面的先行軍,因此,他必須在第一個回合之內,就讓夏書記對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如果做不到,就有可能弄巧成拙。

  整個省委,想擔任夏書記秘書的大有人在,比他條件好上數倍的,也數不勝數。

  省委副書記的秘書,省委三秘的身份,是無比榮耀的職務,只要好好幹,等夏書記離開時,最少外放一個副市長。

  不過吳天笑志存高遠,他追求的不僅僅是一個副市長的職務,而是從此緊緊跟隨夏書記的步伐,一直到很遙遠的高度,因為到了省委副書記的位置,再下一步會擔任省長,省長,就可以直接帶著秘書上任了。

  他要成為夏書記的核心嫡系!

  吳天笑為自己定下了人生目標,也下了全部的人生賭注。甚至為了讓溫子璿將他的名字報上,還送了兩萬元的重禮,可以說,他幾乎孤注一擲了。

  一天沒有消息,吳天笑的心越來越低沉,難道說,他沒能入了夏書記的眼?難道說,他的人生從此就一直沉淪下去,再無出人頭地的可能?

  一上班,吳天笑就情緒低落,無精打采,如果今天再沒有消息,基本上就可以斷定,他前功盡棄,所有努力付諸東流了。

  剛收拾好東西,準備繼續一杯茶一支煙一張報紙看半天的無聊日子,剛泡好茶點燃一支煙,溫子璿不請自來,揮手笑道:「天笑,我可提醒你,夏書記很少抽煙,他身邊的人,也最好戒煙。」

  吳天笑手一抖,點燃的煙掉在了褲子上,將褲子燒了個大洞,他渾然不覺,一下跳了起來:「溫秘書長,您可別唬我,我心理素質不過關。」

  「記得回頭再請我吃飯。」溫子璿擺擺手,一臉喜悅的笑,轉身就走,「趕緊去夏書記的辦公室報導,以後你飛黃騰達了,別忘了姐。」

  平常吳天笑最喜歡欣賞溫子璿離開時扭動的腰肢,今天卻呆了半晌,任憑令人浮想的背影消失在樓道之中,過了半天他才如夢初醒,用力做了一個勝利的姿勢——跟了夏書記,從此揚眉吐氣了。

  吳天笑並不知道的是,在他揚眉吐氣之前,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而且還是一條佈滿陷阱和危險的坎坷之路。

  而夏想也不知道的是,他做出任用吳天笑的決定,是一次無比正確而英明的選擇,因為吳天笑在其後一系列的事件之中,為他立下了汗馬功勞,比他歷任秘書都更可堪大用。

  吳天笑興沖沖地來到夏想的辦公室,一進門,夏想就為他佈置了一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第一時間查明陳秋棟嫖宿幼女的真相。

  吳天笑一聽就會意地笑了:「夏書記,陳秋棟嫖宿幼女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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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12 00:01:43
第1495章 一個關鍵人物的啟程

  夏想一下愣住了。

  因為李丁山的意外事件,現在的夏想,從未有過如現在一樣迫切需要一幫親信的心情。因為李丁山的出手打亂了他的計畫,以他的設想,至少要在來到齊省半年之內,不插手齊省的重大事務。

  但李丁山已經推開了一扇黑幕大門的門縫,想關上也來不及了,只能一往無前,勇敢面對。

  他之所以任用吳天笑,只是急於需要一個秘書,任用但不是重用,因為吳天笑留給他的第一印象實在不好,多嘴的毛病,是最讓他頭疼和厭煩的缺點。

  沒想到吳天笑正式成為秘書之後的第一句話,不打自招,承認他不但有當面多嘴的毛病,竟然還有背後散播小道消息的缺點。

  不過……這個缺點,夏想多少有點喜歡。

  夏想不說話,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吳天笑一眼。

  吳天笑莫名心虛了,心想和他同齡的夏書記難道是高位在坐的原因,怎麼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內心一樣?似乎他的小聰明在夏書記面前,不但沒有效果,反而有弄巧成拙的可能。

  隨即一想就明白了什麼,夏書記雖然年紀不大,但經歷豐富,什麼樣的好人壞人沒有見過,在夏書記面前,他的斤兩確實還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吳天笑立刻就在夏想面前交了底:「這件事情,從頭到尾確實都是我的謀算,希望夏書記能理解我一顆紅心向太陽的迫切心情……」

  隨後,吳天笑一五一十將他的真實想法全部說出,沒有絲毫隱瞞,因為他知道,在夏想面前越坦誠,反而越能贏得好感。

  聽了吳天笑的近乎功利的表白,夏想並沒有對他輕視,反而欣慰地笑了。人在官場,沒有功利之心不可能,相反,有了功利之心就相當於有了上進之心,只要合理利用,只要堅持底線和原則,他從來不怕重用有功利之心的下級。

  反而經常高喊口號並且時時豪言壯語的人,才最需要警惕,因為偽君子最是讓人防不勝防。

  但也得承認,吳天笑是夏想歷任秘書之中,最油滑也最有心機的一個,而且長相雖然說不上有多差,但絕對和徐子棋差距不小,甚至他滿臉笑容之中,隱隱還透露出一絲狡猾。

  是任用還是重用?夏想心中一時猶豫不定,有時對付惡人,確實需要以惡制惡,人情禮法全然無用,只有打到他們痛打到他們求饒,他們才會收手。

  用吳天笑當一把利劍,固然是好事,但如果吳天笑以後坐大,最終權欲大過理智,也許他今天的決定就是養虎為患。

  吳天笑察言觀色,也發覺了夏想的猶豫,為了前途,也為了打消夏書記的疑慮,他再次及時地表明瞭決心:「在夏書記身邊,我是好人。在對手面前,我是壞人。」

  話雖然淺顯,但含義卻很豐富,夏想一瞬間下定了決心:「既然我的經歷你都瞭解了不少,那麼我的為人你也心裡有數了。我對你的要求就一句話——少說多做。」

  「是!」吳天笑立刻站直了身子,不再是微微彎腰的謙遜模樣,臉上的表情瞬間肅穆了許多,轉眼間和剛才判若兩人。

  如果說剛才的吳天笑是一頭狐狸的話,那麼現在的他就是一頭伺機出擊的狼。

  夏想終於明白了一個事實,吳天笑也算是一個人才,為什麼在省委一直不得志?因為哪個領導都不想在身邊放一個狼和狐狸綜合體的秘書,以免被誤傷。領導栽在秘書手中的事例數不勝數,出於謹慎考慮,所有領導都願意身邊的秘書是一個聽話、有眼色但能力有限的跟班。

  反正一入齊省就是群狼環伺了,身邊再多一隻狐狸也不算什麼,夏想有足夠的信心收服吳天笑,狐狸再狡猾多變,他才是掌握大局的最高明的獵手。

  「三天時間,夠不夠?」夏想一臉雲淡風輕的笑容看著吳天笑。

  「請夏書記拭目以待。」吳天笑立刻進入了狀態,遵循少說多做的原則,只回答了一句,就點頭出去了。

  作為第一天上任的省委副書記的秘書,吳天笑沒有在辦公室為夏想服務,卻悄然離開了省委大院,不知去向。

  毫不誇張地說,吳天笑成為省委三號秘書之後的第一件事情不是端茶倒水,而是執行秘密任務,恐怕是國內幾十名省委副書記秘書之中的獨一份。

  一天下來,並沒有多少事情發生,開了一個會,接見了幾名下屬彙報工作,快下班的時候,夏想敲開了邱仁禮辦公室的門。

  邱仁禮起身相迎,熱情十足:「夏書記,我正想找你談工作,你就正好過來了。」

  夏想和邱仁禮認識多年,知道邱仁禮的話不是隨口一說的客套話,肯定是真有事找他。

  印小白十分恭謹地為夏想倒了茶,正準備退出去的時候,目光閃動一下,大有深意地多問了一句:「夏書記真的決定讓吳天笑擔任秘書了?」

  這一句話印小白不該問,也沒有資格問。但他問了之後,邱仁禮只是一臉微笑,並沒有批評印小白的多嘴,夏想就知道,印小白是在替邱仁禮而問。

  看來,邱仁禮對他任用吳天笑也是不解,但又不好直接干涉,就借印小白之口含蓄地提醒一下。

  夏想只是一笑,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吳天笑是有明顯的缺點,但也有值得肯定的優點。」

  印小白沒再說話,點頭示意,悄然關門離去。

  邱仁禮就岔開了話題,想必他也明白了夏想的決心,就不再過多過問,而是說道:「殊黧什麼時候來魯市?聽說她比較喜歡婦聯工作,正好婦聯方面空缺一個副主任……」

  是哪個部門的副主任,夏想問也沒問,因為曹殊黧對於擔任什麼職務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他也一樣,不過他還是決定第一時間接曹殊黧過來,比起現在國內流行的裸官,他可是處處顯示出務實盡心的一面。

  還有一點原因,在湘江他就和曹殊黧一直在一起,說實話,一個35歲的男人,身邊還真需要一個女人照顧,要不以他的年紀和身份,怕是又有不少人準備在女人問題上為他挖坑了。

  不過他來找邱仁禮,可不是為了曹殊黧的事情而來,他也相信,邱仁禮說是有事,也不會就指曹殊黧的一件事情。

  「謝謝邱書記的關心,我打算過幾天就接殊黧過來。」夏想答道。

  邱仁禮一愣,他本想拿曹殊黧的事情來試探夏想今後在齊省的所作所為是大展手腳還是步步為營,因為在他看來,曹殊黧不來魯市,就證明夏想會放開手腳,既然要接曹殊黧前來,豈非是說夏想會採取保守的立場?

  但想到李丁山已經捅出了簍子,邱仁禮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夏想一聲:「你剛來魯市,齊省的情況比較複雜,省委也沒有明確要求各個領導一定安置家屬……」

  以夏想和邱仁禮之間的關係,他當然清楚邱仁禮的提醒意味著什麼,感激地一點頭:「我心裡有數,邱書記。」說完之後,又說到了正題之上,「齊省的情況確實比較特殊,齊人治齊,國內各地都很少見,而且齊省的本土常委,又集中來自半島一帶……」

  「有一定的歷史原因。」邱仁禮認同地點點頭,「不必追究既成事實的現狀了,只能在現有的框架之下開展工作。夏想,有一句話,我不方便對李丁山說,你替我轉告他……」

  「好。」夏想明知道邱仁禮有什麼話要說,也只能應承。

  「有些事情心裡明白就行了,別鬧得不愉快。丁山剛來齊省,有些事情可能看不透,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就是要注意工作方法。」邱仁禮點到為止,畢竟他也不好直接挑明告訴李丁山怎麼做好副省長的工作,也是因為李丁山和夏想之間的關係,換了別的副省長,他才不會客氣,「還有你,夏想,齊省的特殊情況你也能看得透徹,許多問題由來已久,不是只憑一腔激情就能解決。」

  說完,邱仁禮歎了一口氣,背著手來到夏想面前,語重心長地又說:「你和緒峰關係不錯,我一直不當你是外人,還是想再多說一句,齊省的政治、經濟狀況,比表面上還要複雜許多,你在齊省又是關鍵的一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升遷事大,其他事情,都要讓步。」

  邱仁禮來到齊省之後,一直以溫和著稱,想來當年頗有心機和手段的國安部長,也被齊省半是海水半是陸地的氣候軟化了立場。夏想也知道邱仁禮估計會勸他在齊省一切服從升遷的大局,沒想到會如此語重心長並且鄭重其事地託付。

  證明了一點,邱仁禮並不想撬動齊省的本土勢力的利益,也說明了一點,鹽業內幕,邱仁禮早就心裡有數,只是秘而不宣罷了。

  原定給了吳天笑三天時間摸清陳秋棟的事情,結果吳天笑的辦事能力還是超出了預期,第二天就有了消息彙報,而且還是令人耳目一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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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7
匿名  發表於 2021-11-12 00:02:02
第1496章 故事之外

  「起床沒有?」一大早,夏想就被電話吵醒,他也知道此時打來電話的人,肯定不是外人,也沒看來電就接聽了。

  一聽才知,果然不是外人,是內人。

  曹殊黧的聲音在清晨顯得格外輕靈,就如窗臺上跳躍的晨光,晶瑩而剔透,讓夏想的心情一下就舒展了許多。

  「當然起床了,我又不是懶蟲。」夏想明明躺在床上,卻故意耍賴,翻了個身,打算再賴一會兒床。

  「別賴床了,懶蟲。」曹殊黧似乎有千里眼一樣,看穿了夏想的謊話,她咯咯一笑,「我打電話呢,有兩件事情要宣佈,第一,一周後我就到魯市負責照顧並且監督你的生活。第二,我現在在京城,剛剛和爸爸見了一面,他對你的經濟班底到黑遼省的投資,非常滿意。」

  黧丫頭耳濡目染之下,說話也有官腔的味道了,夏想呵呵一笑:「怎麼爸爸不親自打電話給我,還要讓你轉告?」

  「他天天忙得不行,哪裡有工夫理你?你就歇了心,別指望省委書記看高你一眼了。」曹殊黧嘻哈一笑,開了個玩笑,「對了,還有一件事情,連姐姐說了,她最近一段時間可能不回國內了,等一年後再回來。她說,某人要是有心,就出國去看望她。」

  某人有心也很難出國了,夏想知道連若菡是故意逗他,因為他現在是省委副書記了,想要出國必須報備,不管公事還是私事,審批手續繁瑣。而且就算因公出國,也不可能單獨行動去看望連若菡。

  連若菡留在國外也好,懷孕期間,至少能保證吃的東西都安全一些,想起國內的大環境和食品安全問題,不是不愛國,是實在愛不起來。

  國內現在裸官現象嚴重,副省以上高官的子女,有百分之八十以上都要出國,甚至誇張一些,差不多有一半高官子弟都加入了外國國籍,是為何故?明明他們在國內是特權階層,也不想留在國內,其實無關愛不愛國,實在是對太多的事情失去了信心。

  食品安全,食鹽安全,工程品質安全,甚至同樣的產品出口國外和銷向國內,就採用兩套不同的品質標準,許多事實揭露出來的話,是讓人為之心寒的無奈。

  或許,連若菡一心想讓連夏出國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好在以吳老爺子的特權,吃用的蔬菜和糧食,都不是市場供應,而是特供。

  現在懷的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估計連若菡是鐵了心要留在國外了。留就留好了,夏想不會再阻攔連若菡了,因為食鹽的問題,確實讓他也一時心冷。

  作為一個和自己國民發生土地糾紛最多的國家,作為一個吃飯怕毒死過橋怕摔死的神奇之地,許多人無力改變現實,只好遠走高飛逃避。

  但連遠走高飛的能力都沒有的老百姓怎麼辦?

  夏想知道,憑他一人之力想要改變整個國家的現狀,不可能也不現實,但只要讓他遇到,並且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他將不遺餘力地改變不公正的一切!

  一上班,夏力就一臉笑意地推門進來,向夏想提交了一份工作彙報,有關近期省委開展思想教育活動的初稿。

  省委各項報告匯總、上報材料以及思想動向,等等,凡是務虛、黨群和人事工作,都必須經夏想之手,換言之,夏想現在的省委副書記之位,確實是比當初的省紀委書記許可權大了不少。

  想卡一些人的脖子也容易多了。

  夏力彙報的工作都不太重要,夏想過目之後,就簽字通過。

  夏力卻沒有立刻就走,而是笑眯眯地問道:「夏書記,中午有時間沒有?我想請您吃個便飯。」

  夏想對夏力印象還算不錯,除去同姓的因素,他是本土勢力之中唯一向邱仁禮靠攏的一人,也讓他多了好感。

  就微一沉吟,笑問:「什麼由頭?」

  凡事都要講究一個理由,夏想有此一問,也是試探夏力的用意,當然,語氣很輕鬆。

  夏力笑道:「就當是本家聚一聚,還有,五嶽市委書記周于淵正好來省委彙報工作,很想認識一下夏書記。」

  五嶽市委書記?夏想直視夏力一臉的淺笑,心中卻有不小的疑慮,換了別的市委書記,或許他也不會多想,但五嶽市是齊省有名的產鹽大市!

  值此李丁山剛剛插手鹽業內幕之際,到底是夏力刻意安排周於淵和他認識,還是周于淵有意認識他,並且別有用意?

  在夏想意味深長的目光的注視之下,夏力淡然自若,表情十分自然。

  大概過了三五秒鐘,夏想才點頭說道:「好,表示堅決服從大管家的安排。」

  一句話說得夏力哈哈一笑:「夏書記說笑了,那就說定了,我就去安排一下。」

  夏力一走,一上午沒有露面的吳天笑回來了。

  領導都在上班了,秘書還沒到,估計在別人眼中就是咄咄怪事了,夏想自然知道吳天笑做什麼去了,只沖吳天笑微一點頭,不等他彙報工作,直接開口問道:「天笑,周于淵的為人……你怎麼看?」

  吳天笑興沖沖回來,正準備將一手掌握的證據彙報,不料夏書記開口說到了周於淵,他眼睛一轉,立刻想到了什麼:「是不是夏秘書長介紹過來的?」

  行啊,吳天笑還真是一個百事通,一句話就說到了點子上,夏想點頭說道:「確實是夏力的引見。」

  吳天笑嘿嘿地笑了,有點神秘,更有點陰險的味道:「夏秘書長和周書記是同學。周書記的為人,我接觸不多,就不多說了。但夏秘書長的為人,我還真有話要說。不過在開口之前,先請領導批准。」

  吳天笑越來越有意思了,還真是一個有趣的人,夏想笑駡了一句:「既然我問你了,你還那麼多廢話幹什麼……」

  吳天笑搓了搓手,一邊倒水一邊說:「我給領導講個故事……邱書記剛來齊省的時候,工作一開始阻力很大,當時夏秘書長和何書記、袁書記關係還十分密切——半島幫的說法領導肯定也聽過,我就不多說了——何書記制定了一個同盟計畫,就是不想讓邱書記掌控大局,結果後來計畫洩露了,最先是傳到了邢省長的耳中,然後邢省長和邱書記聯手,制定了反擊計畫,一舉擊敗了半島幫的陰謀。」

  「事後,半島幫懷疑是夏秘書長洩密,但當時夏秘書長和邢省長關係並不密切,和邱書記關係也極其一般,也沒有真憑實據,所以也拿秘書長沒辦法,但不久之後,何江海就在一次會議上和夏力因為一件事情吵了起來,還拍了桌子。從此以後,夏秘書長就和邱書記的關係密切起來了……」

  繞了一個大彎,吳天笑難道是想暗示,夏力是策劃整個事件的幕後推手?

  如果真是,夏力也太有心機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官場之上有心機的人太多了,何況又是必須有左右逢源的本領的省委大管家?只不過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夏力何必捨近求遠,非要繞一個大彎才接近了邱仁禮?

  夏想沒有埋怨吳天笑說話繞彎,而是想起了什麼,點了一句:「天笑,你也是齊省人呀……」

  吳天笑立刻一臉嚴肅地說道:「我是齊省人,但我不是來自半島。還有一件事情領導也許不知道,魯市百姓對半島人治理魯市,大有意見。」

  魯市市委書記袁旭強就是半島人。

  很有意思的齊省局勢,看來,即使同為齊省人,也因為地域的不同,而各自為政,夏想眯起了眼睛,倒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魯市市長李童和我是老鄉,他也想結識一下夏書記。」吳天笑及時地遞上了話。

  口渴的時候有人送茶,下雨的時候有人打傘,吳天笑還真是一個很有眼色的秘書,唯一的一個缺點就是,太聰明了。

  太聰明了,會讓領導不喜。

  但夏想不會,夏想不是斤斤計較的領導,也不是沒有自信的上級,他微笑著點了點頭,並沒有正面回答吳天笑的提議,而是轉移了話題:「好好做好本職工作,其他的事情,做出了成績之後再考慮。」

  其實言外之意是告誡吳天笑,要先認可他的能力之後,才會相信他引薦的人。

  吳天笑也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說道:「夏書記,事情我已經辦妥了,陳秋棟的問題,隨時可以引爆。」

  夏想不免多打量了吳天笑幾眼,心中還是微有驚訝之意,跟過他的秘書雖然不少,但如吳天笑一樣聰明能幹者,還真是沒有。

  吳天笑看出了夏想的疑慮,又解釋說道:「其實早在夏書記來魯市之前,在李省長插手魯成良的提名的時候,我就已經盯上了陳秋棟。」

  真是一個精於算計的人物,夏想對吳天笑又多了一層認識,會心地笑了:「中午夏力請吃飯,周於淵也在場,你也一起去吧。」

  吳天笑也會意地笑了:「明白。」

  至於他明白了什麼,夏想不問,他也不說,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就在夏想著手佈局,穩步推進的時候,對手自然也沒有閑著,中午,周鴻基就在何江海的邀請之下,欣然赴宴……

  周鴻基和何江海之間談論的話題,除了夏想之外,還有李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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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7章 都不是省油的燈

  周鴻基、何江海、袁旭強三人,坐在銀座酒店的包間之中,何江海和袁旭強對周鴻基十分客氣,推崇他坐在上首。

  周鴻基的排名本來高過何江海和袁旭強,坐在首位也正當,他並沒有推辭一下,而是坦然受之。

  周鴻基的舉止也不算托大,或許是他骨子裡根深蒂固的優越感讓他總是不經意流露出高人一等的氣勢,等他坐定之後,何江海和袁旭強對視一眼,二人的目光之中都閃過一絲微微的不滿。

  不過因為二人之間配合默契的緣故,對視的過程一閃而過,周鴻基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飯局,就在友好、輕鬆的氣氛之中,開始了。

  其實早在李丁山初來齊省之時,何江海和袁旭強就有了要和周鴻基接近之意,但並不迫切。夏想的到來以及夏想叫停常委會的舉動,才讓何江海感受到了切實的危機感。

  因為李丁山不但排名靠後,權力不如夏想大,而且和邱仁禮的關係也一般。夏想則不同,是整個省委省政府排名第三號重要人物,關鍵是,他和邱仁禮關係密切。

  不但密切,而且配合也非常默契,常委會上的一幕,直到現在還在何江海心中翻江倒海,讓他百般不是滋味。

  他可以壓李丁山一頭,但卻壓制不了夏想。再者夏想在湘省的所作所為誰人不知,手腕高明,手段辛辣,不是好對付之人,如果夏想和邱仁禮聯手,齊省一向平衡的格局有可能會被打破。

  因此,聯手周鴻基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下一步。

  何江海不是沒想過要聯手孫習民,但在試探了一次之後,孫習民的反應極為冷淡,雖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也是絲毫不感興趣的表現,就讓他心中沒底,摸不透孫習民的心思。

  隨後轉向拉攏周鴻基之時,周鴻基的表現很熱切,也很隨和,就讓他心中大定。

  何江海很清楚周鴻基是中央一個重要派系的後備力量,作為周鴻基出京的第一站,在齊省的政績決定周鴻基的起飛姿態是否有力,因此,周鴻基也有在齊省大展手腳的意願。

  如果沒有李丁山的意外多事,何江海自恃為齊省本土第一人,也未必會將周鴻基放在眼裡,因為邱仁禮在齊省也沒有辦法能奈他何,何況一個初出京城的紀委書記周鴻基?

  正是因為李丁山插手了陳秋棟事件,而夏想在常委會上的表現過於搶眼並且咄咄逼人,何江海知道,夏想,將是他平生遇到的最為強大的對手。

  齊省作為夏想邁向正部之路的最關鍵的一任,他也必須走好在齊省的每一步。但夏想剛來齊省,不是溫和低調,而是第一次參加常委會就表現出盛氣淩人的氣勢,根據何江海對夏想的認知,夏想不是衝動,也不是故作姿態,而是為了維護李丁山。

  李丁山是夏想的軟肋……何江海立刻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今天請周鴻基吃飯,就是要奠定和周鴻基之間合作的基調,雖說他和周鴻基之間早就坐過,也有過默契的配合,但出於謹慎的考慮,何江海認為有必要再拉上袁旭強,讓周鴻基意識到本土勢力的強大,同時再通過周鴻基之口傳到孫習民耳中,好讓孫省長儘早表態。

  孫省長來到齊省之後,過於低調了,一直沒有顯示出魄力的一面,就算孫省長有過引咎辭職的不光彩的過去,也沒有必要太退縮了。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何江海意識到了更大的危機,因為夏想似乎正在暗中籌畫什麼,正在有條不紊佈局,他對夏想始終有著極大的戒心,因為葉天南兵敗湘省,很大程度是夏想的手筆。

  何江海有自知之明,他有天時地利的優勢,但缺少人和的優勢,而且和夏想層出不窮的手段相比,他自認不是夏想的對手。

  如果夏想順著李丁山的線索追查下去,必然會將他牽涉在內,到時他必將和夏想正面為敵。是被夏想踩著他的屍體上位,還是及時謀劃,給夏想迎頭一擊,他肯定毫不猶豫選擇後者。

  就算夏想也是中央一大派系著力培養的後備力量,但在生死攸關的選擇面前,他也不會退後半步。

  「周書記,我們不是第一次坐在一起了,和老袁是第一次。老袁的為人我就不多說了,他在魯市的聲望很不錯,可以說魯市在老袁的治理下,一團和氣。」何江海大力抬舉了袁旭強,也是為了彰顯半島幫的團結和實力。

  周鴻基自然聽了出來何江海話裡有話,是暗示魯市是袁旭強的天下,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的工作以後還要請袁書記多多配合。」

  話說得客氣,其實態度很冷淡。

  袁旭強勉強笑了笑,敬了周鴻基一杯。周鴻基碰杯之後,只喝了一半。

  何江海心中不快,周鴻基太托大了,不就是袁旭強馬上退下了,不至於如此待人,眼皮子太淺了,也太現實了。

  何江海猜對了,周鴻基確實為人比較現實,但周鴻基輕視袁旭強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袁旭強來日不多,主要也是何江海一句暗示讓他不大痛快,官場之上向來人走茶涼,退就退了,還提什麼魯市是袁旭強的天下,難道欺負他初來乍到,沒有聽到魯市百姓對袁旭強的強烈不滿?

  還有一點,周鴻基來齊省是鍍金和撈取政績來了,不是特意非要和夏想作對。現在李丁山的插手觸及到了何江海的利益,他口頭上聲援一下何江海就行了,沒有必要就一定和何江海站在一起還擊夏想,畢竟夏想又沒有動了他的底線。

  何江海只能當他的槍,他怎能當何江海的擋箭牌?

  袁旭強察言觀色,猜到周鴻基一直在京城部委,一向順水順風慣了,也傲慢慣了,初來地方上還一時適應不了,而且也認識不到地方之上的複雜性,還以為和部委一樣,天大地大,大不過一個大院。

  齊省省委也不過是一個大院,但齊省有十七個地市,每個地市都有一二把手,他們的立場也影響到每個常委在省委之中的發言權。

  部委可管不到各省份的人事任命,只有涉及到了人事大權,才是最複雜最核心的政治鬥爭的精粹所在。

  「周書記年輕有為,哪裡還用我配合工作?一來齊省就能打開局面,而且齊省只是一個跳板,以後周書記肯定飛黃騰達。」袁旭強免費奉送了一記劣質馬屁,不但直接,而且還十分直白。

  周鴻基擺擺手:「都不是外人,沒用的話就不要說了。」他又看了何江海一眼,「江海,孫省長的態度很明確,如果陳秋棟真有事情,就必須拿下,沒得商量。」

  「陳秋棟的問題是小事,不勞孫省長費心。」何江海向周鴻基敬酒,「主要是夏書記太強勢了,我怕以後的工作不好開展了。直接就叫停了常委會,我還是第一次見識。」

  周鴻基不為所動,他反而笑了:「夏書記有理有據,也不叫強勢,是行使他應有的權力。」

  好嘛,周鴻基還真有一套,水潑不進,何江海就順勢又說:「周書記恐怕不太瞭解夏想的為人和李丁山的脾氣,夏想做事情有前手有後手,李丁山的脾氣,又臭又硬。」

  「只要都是為了工作,我們還是要多看別人的優點,求同存異,共同進步。」周鴻基繼續打太極,「來,我敬何書記、袁書記一杯,感謝你們的盛情。」

  周鴻基提議共同舉杯,顯然是要結束談話的意思,何江海就和袁旭強一起站了起來,和周鴻基碰杯,同乾杯中酒。

  送走周鴻基,何江海和袁旭強重回房間,袁旭強一臉不快:「周鴻基好大的架子!」

  「呵呵,老袁不用生氣,周鴻基不是架子大,是面子大。」何江海胸有成竹,「我們是想拉攏他,他是想拉攏我們,關係到誰主動誰被動的問題,換句話說,是誰主誰輔。你沒見孫習民一直不露面,就是要拿捏一把。」

  「外地人來到齊省還想掌握主動?邱仁禮也沒成功,孫習民和周鴻基憑什麼?」袁旭強憤憤不平,剛才受到了冷落,他心中對周鴻基大有意見。

  「在李丁山插手鹽務局的事情之前,在夏想沒有來齊省之前,孫習民和周鴻基想壓我們一頭,確實沒依仗。但現在不同了,李丁山聯手夏想對付我們,我們就必須借助孫習民和周鴻基的力量了……你說他們憑什麼?」何江海冷笑幾聲,連連搖頭。

  袁旭強也搖了搖頭:「那也不能讓周鴻基牽著鼻子走。」

  「誰說讓他牽鼻子了?」何江海夾起粒花生米放在嘴中,「我有一個辦法,不但可以拉周鴻基下水,還可以讓周鴻基最終為我所用,成為我們對付夏想的一把好槍……」

  袁旭強不相信地說道:「江海,別太自信了,周鴻基和孫習民都不是省油的燈。」

  「走著瞧。」何江海又小抿了一口酒,眯起眼睛,似乎是在品味酒香,又似乎是在算計什麼。

  ……周鴻基回到省委,先和孫習民見了一面,說了幾句話,簡單彙報了一下情況。

  剛回到辦公室坐下,電話就及時響了,周鴻基接聽之後,裡面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鴻基,我是葉天南,剛剛到魯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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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8章 還在試探階段

  在周鴻基即將和葉天南見面之時,夏想和夏力、周於淵的會面,也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周於淵47歲,個子很高,說話很洪亮,是典型的齊省大漢的形象。但說話洪亮外表豪爽的人,未必就是直來直去的性格,一見周于淵,夏想就得出結論,和夏力相比,周於淵的性格保守多了。

  表面的熱絡和寒喧還看不出什麼,反正禮數到了,周於淵的表現還算中規中矩。等開場過後,周於淵就話很少了,除了夏力點名的時候應上幾聲,大部分時候都是充當了陪客的角色。

  和夏力所說周於淵想熱切認識他的說法嚴重不符。

  五嶽市不是經濟強市,在齊省的排名十分靠後,主要經濟增長點就是依靠制鹽業。五嶽市在齊省的地位和章程市在燕省的地位差不多,因此周於淵是不很受省委重視的地市一把手。

  夏想不會去猜測周於淵是基於什麼心思想和他認識,又為什麼在飯桌上表現得很不熱絡,他現在是需要有人主動靠攏,但也不會來者不拒,更不表現得十分急切拉攏每一個有意靠攏的下級。

  去蕪存精是一方面的考慮,另一方面,他是副書記,必須要恪守副書記的本分,又因為分管人事工作,不可能光芒太盛,處處搶眼,否則就算邱仁禮不會對他有什麼看法,孫習民也會抓住不放。

  更不排除有人借此向中央告上一狀,趁機大力抹黑他的形象。

  既要保證他逐步穩健地在齊省打開局面,站穩腳跟,並且擁有一定的實力,又要做到不落人口實和把柄,就需要更高超的政治智慧了。

  周於淵的表現很低調,吳天笑也是。

  和在夏想面前侃侃而談不同的是,在人前的吳天笑完全進入了秘書角色,倒水、敬酒、適當而及時地調節氣氛,該說的時候,錦上添花。不該說的時候,一言不發,整體表現可圈可點,讓夏想十分滿意。

  也更讓夏想認定,吳天笑確實是一個人才,如果能完全掌握在手中為他所用的話,將會是一把利劍。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前提是,不要讓利劍劃傷了自己的手。

  一場飯局,不鹹不淡地結束之後,夏想回省委上班,周於淵就從酒店直接返回五嶽市。臨走的時候,他讓司機從車上搬了幾箱東西,非要放到夏想的車上。

  夏想推辭幾句,也沒勉強,就收下了。就是一些土特產,並非什麼值錢的東西,不收就顯得太不近人情了。

  周於淵一走,夏力坐在車上,又替周於淵解釋了幾句。

  「於淵什麼都好,就是話不多,就顯得他不太會做事。我也替他惋惜,錯失了幾次良機了。」

  「希望夏書記不要介意,於淵是個實誠人,只要他認准了一件事情,一定會做到底。」

  「於淵是我的同學。」

  夏力一直在說,夏想一直在聽,卻一直是笑著點頭,不回答,也不置可否,等夏力終於說出周於淵是他的同學的關鍵一句時,夏想才呵呵一笑:「我相信你的眼光,夏力,回頭你向於淵說一聲,讓他弄一點粗鹽過來,我吃不慣精鹽。」

  夏力一怔,夏書記話裡有話,堂堂的省委副書記可不會操心油鹽醬醋的問題,所謂的粗鹽精鹽,怕是另有所指。

  回到辦公室,夏力猶豫片刻,還是撥通了周於淵的電話。

  「于淵,夏書記說讓你下次帶點粗鹽過來,你方便不?」

  周於淵沉默了一會兒:「方便是方便,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安全?」

  「你又不是走私私鹽,有什麼不安全的?」夏力笑了,停頓片刻,又說,「這樣,先不急,過半個月再說。」

  「也好。」周於淵臨放電話之前,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夏書記的為人,能靠得住嗎?」

  ……

  「周于淵的為人,能靠得住嗎?」接過吳天笑遞來的熱茶,夏想笑著問了一句。

  吳天笑自然清楚夏書記有此一問,可不是夏書記心裡沒底而徵求他的意見,而是有意考他一考,低頭想了一想,他實話實說:「可靠不可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什麼想法。」

  夏想笑道:「你也是一個滑頭。」

  吳天笑嘿嘿一笑:「哪裡,在領導面前我可不敢亂說。我又不是口無遮攔的人,有把握的事情會多說兩句,沒把握的,一句也不會多說。」

  夏想擺擺手,沒再多說,吳天笑識趣地退了出去。

  先不管夏力的為人是不是心機頗深,也不管周於淵的接近是不是另有目的,夏想很清醒地知道,下一步的問題,還會糾結在國資委副主任的任命之上。

  雖然他是省委副書記,有人事大權,但卻還不如紀委書記有直接調查黨員幹部是否違法亂紀的生殺大權,況且他手中又沒有公安系統專政的力量,眼下在齊省還是十分勢單力薄。

  想想也是,畢竟才來不久,就是李丁山,也不過半月有餘。只是沒想到,半月時間,李丁山就惹出了天大的麻煩。

  誠然,說李丁山惹下了麻煩也不客觀,應該說是李丁山發現了黑幕。只是在實力還沒有壯大之前,夏想還沒有擁有足以撬動黑幕背後利益集團的力量,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上次談話,他也含蓄地告訴了李丁山,事情會查下去,會有交待,但他需要打開局面的時間。李丁山當時並沒有說什麼,顯然是默認的態度。

  但願李丁山能再冷靜一些,再等上兩三個月或許就能見到第一絲曙光了。

  邱仁禮的勸告還在夏想耳邊迴響,也讓他意識到對方不僅僅是在齊省力量強大,在京城,也有強硬的後臺。

  其實不用邱仁禮提醒,夏想也知道,整個鹽業的幕後巨手是誰……

  下午4點多,廖得益又一臉謙遜的笑容前來彙報工作了。

  不出所料,還是國資委副主任的提名。

  廖得益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常委會上的一幕的影響,一點也不見外,接過吳天笑的水就喝了一口:「天笑真是及時雨,我正口渴得要命。」

  吳天笑笑道:「能請廖部長喝一口水,是我的榮幸。」

  「見外了不是?」廖得益將水杯遞還吳天笑,「下次我請你喝酒。」

  吳天笑恭敬地一笑:「我可不敢讓廖部長請,我能請動廖部長,就燒了高香了。」

  廖得益哈哈一笑,吳天笑見沒他的事兒了,轉身退出。一出門,臉色就沉了下來,心想三號秘書的身份果然不一般,以前廖得益見他笑歸笑,是皮笑肉不笑,剛才的笑,雖然也是假笑,但多少有了三分笑意了。

  相信夏書記也能看穿廖得益的笑容背後的兩面三刀的本質。

  「材料我認真看過了。」夏想強調了一下,見廖得益立刻恢復了一臉恭敬,心想廖得益還真是一個名符其實的笑面虎,「事實證明,組織部的工作很細緻,很到位,陳秋棟和魯成良兩位同志在能力上都過關。」

  廖得益聽出了暗示,小心地說了一句:「李省長指責陳秋棟同志嫖宿幼女,經組織部調查,查無此事,是有人故意造謠。」

  夏想本意是點上一點,讓廖得益知難而退,主動放棄陳秋棟的提名,沒想到,對方毫不退讓,真以為李丁山只是隨口一說,沒有證據在手?李丁山是不是已經掌控了確鑿的證據,夏想暫且不管,就是他也已經有足夠的把握將陳秋棟一棍子打死。

  之所以留了餘地,還是不想一上來就鬧出大矛盾,打狗也要看主人,各退一步才會和氣。

  「紀委方面也表示,陳秋棟同志沒有發現問題。」廖得益似乎唯恐夏想再阻攔一樣,又拋出了紀委的結論。

  夏想終於笑了,笑得很真誠:「既然都沒有問題,我也沒有問題了。」既然對方一點覺悟也沒有,他也沒有必要再說個沒完,手底下見真章好了。

  話一說完,他提筆在材料上簽字,然後交還了廖得益。

  廖得益接過材料,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當然,讓他發愣的不是因為夏想的字達到了當代一流書法家的水準,而是夏想批示的內容,太有新意了。

  「經廖得益同志認定,陳秋棟同志沒有生活作風問題,擬同意其提名。」

  「夏書記,這……」廖得益一臉苦笑,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夏書記的批示完全是一個陷阱,意思就是,出了問題,你負責。

  「可以再次召開常委會表決了,不過我建議在上常委會之前,最好再上一次書記辦公會。」夏想失去了和廖得益繼續就此事討論的興趣,「什麼時候召開,就由組織部向邱書記建議好了。」

  廖得益想說什麼,張了張嘴,沒發出任何聲音,點了點頭出去了。他在夏想面前碰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第一次品嘗到了夏想出人意料的手段。

  有點辛辣,有點苦澀,還有點讓人憋火。廖得益想了一想,心一橫,不信夏書記真有陳秋棟的證據,好,他要面子就給足他面子,再上一次書記辦公會。

  廖得益剛走,夏想的電話就響了,是一個匿名電話,聲音很低沉:「夏書記,告訴你一個消息,葉天南來魯市了,而且還和周鴻基見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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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12 00:02:52
第1499章 似乎抓住了一個點

  「你是誰?」

  夏想很是吃了一驚,人閒心不閑的葉天南動作真夠快的,自己剛到魯市才幾天,他也不嫌勞累,千里迢迢從京城而來,而且還和周鴻基會面,如果說葉天南是好心好意勸說周鴻基和他配合工作來了,肯定是天大的笑話。

  想都不用想,曾經的葉大書記此來魯市,是唯恐天下不亂來了。

  但問題是,誰會打小報告給他?夏想清楚得很,他在魯市才認識沒幾人,更沒有眼線。對方告訴他葉天南和周鴻基會面又是什麼用意?夏想可不會天真地認為對方一心是為他好。

  「不用管我是誰,夏書記,我是無名小卒。」對方的聲音很陌生,帶有魯市的口音,「我還想提醒你一件事情,別太相信夏力了……」

  電話隨後斷了。

  夏想愣了一會兒,忽然搖頭笑了,有意思,很有意思,齊省的局勢,還真是遠比他看到的和想到的複雜,就連夏力和他走近也有人盯著,而且對方又透露了葉天南和周鴻基會面的消息,也就是說,齊省的勢力如果按立場劃分的話,就不止是邱仁禮一系,孫習民一系和何江海一系,應該還有另外隱藏的勢力。

  是不是相信夏力另當別論,夏想心中自有判斷,現在最關心的是葉天南又會在暗中起到什麼樣的破壞作用?

  周鴻基的政治手腕夏想暫時還沒有領教,但有理由相信,從未有過地方從政經歷的周鴻基的水準應該不在葉天南之上。

  不過周鴻基比葉天南的優勢之處在于年輕,後臺硬,中央對他的扶持力度大。

  周鴻基是老虎,老虎並不難對付,可以有一百種方法讓老虎落入獵人的手中,但如果老虎再多了一對翅膀,就麻煩了。

  葉天南就是周鴻基的翅膀。

  葉天南是一退到底了,想東山再起至少也要兩年之後,但並不防礙他作為幕後人士為周鴻基出謀劃策。

  夏想明顯感受到了危機和壓力,正面有一個周鴻基,側面再有一個孫習民,背後還有一個何江海的話,他就真成了腹背受敵,四面楚歌。

  現階段和他發生正面衝突的暫時只有何江海一人,周鴻基還在穩坐釣魚臺,而孫習民自從來到齊省之後,更是一直按兵不動。

  再深入一分析的話,孫習民和周鴻基應該還沒有和何江海等人達成共識,因為何江海在齊省坐大多年,一向威風慣了,連邱仁禮的話都不太想聽,何況孫習民和周鴻基?因此,周鴻基和何江海如果真正聯手,還需要一個取得相互信任的過程。

  眼下的齊省還是各自為政,大致可以分為三派,其一,周鴻基和孫習民的關係密切一些,他們會盡力拉攏中間的常委。其二,他和邱仁禮的關係還算可以,邱仁禮也是一個可以信賴之人,但真要鹽業的事情鬧大了,邱仁禮的態度如何,還未可知。其三,何江海一班人在齊省的勢力,根深蒂固,掌握了大量的政治、經濟和社會資源,是最大的一幫勢力,不管孫習民還是邱仁禮,都無法撼動。

  還有搖擺的中間勢力,包括魯市和品都市的部分副省和正廳級高官,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重要力量。對比燕省和湘省,齊省的政治氣候果然複雜多了,不虧為半島之地,兼具內陸和海洋的兩重氣候。

  今後的道路,還真是變數重重,充滿了種種未知的可能。

  今天和夏力的進一步接觸,和周於淵的會面,再加上一個神秘的電話,更讓夏想對齊省的現狀有了深刻的認識。

  那麼下一步,就是要和時間賽跑了,看誰跑得更快,腳步更穩,同時……手段更高明。

  第二天上午,正式接到通知,召開書記辦公會再次研究國資委副主任的提名問題。

  提名事小,背後的較量事大。夏想知道,李丁山替他接下了一個難題,如何解決,還得看他了,因為書記辦公會還輪不到李丁山參加。

  想通此節,夏想驀然一驚,似乎抓住了一個點,就是魯成良雖是李丁山大力支持的人選,但要讓魯成良的提名先通過組織部,再提上書記辦公會,肯定另有其人,以李丁山的常委副省長的身份,遠不夠資格。

  此人,應該不是邱仁禮,也不會是廖得益,更不會是孫習民,而書記辦公會研究人事時一般只有五人參加,以上三人,加上他一個省委副書記之外,就只有一人了……

  夏力!

  作為夏想擔任省委副書記以來第一次參加書記辦公會,吸取了上次參加常委會遲到的教訓,這一次他提前來到了書記辦公室。

  原以為他提前了十分鐘,必定是第一個到達,不想夏力比他還是早到一步。

  聯想到夏力身上的故事,他的熱情以及匿名電話的提醒,再見夏力之時,夏想就覺得他和夏力之間多了一層模糊的感覺,究竟是什麼,也一時不好說清。

  夏力卻依然熱情,打了招呼,又說笑幾句,隨後孫習民、廖得益也相繼與會了。

  會議正式開始。

  過場都一樣,依然是邱仁禮點題,然後廖得益提名並且做詳細彙報。在彙報時,廖得益還是將陳秋棟排名放在首位,而且組織部的評語和上次略有不同,著重強調了陳秋棟的個人經歷和工作能力,暗含之意就是已經將陳秋棟拔高了一等。

  和上次常委會上組織部還算平分秋色的結論相比,這一次組織部對魯成良的打壓可以看成是對方一次有意為之的示威。

  夏想平靜地看著廖得益,現在的廖得益不再一臉笑容,而是十分嚴肅的表情,表現出了一名組織部長應有的威嚴。

  都不是簡單人物,夏想雖然對廖得益愈加不入眼,但必須承認廖得益有水準的一面。

  廖得益發言完畢,特意強調了一句:「已經經夏書記批准,特將組織部方案呈報書記辦公會。符合組織程式,請各位領導審閱。」

  言外之意自然是夏書記你已經點頭了,不可能再出爾反爾了。

  邱仁禮就說:「組織部和紀委都認定陳秋棟沒有違法亂紀的行為,我們就繼續討論一下提名問題。習民同志先說說看……」

  讓孫習民第一個發表意見,不是對孫習民的高抬,而是邱仁禮想先明確孫習民的立場。

  上次書記辦公會,孫習民是支持陳秋棟的立場,但同時也贊成魯成良的提名,經夏想叫停常委一事之後,孫習民現在的立場將會表明他對夏想的強力手段的第一反應。

  包括邱仁禮在內,甚至廖得益也認為,孫習民肯定會是完全支持陳秋棟的立場,而且會比上次書記辦公會更堅定。因為一件事情開兩次辦公會研究,都是夏想惹的事。

  在眾人的期待之中,孫習民卻慢悠悠地開了口:「雖然組織部和紀委都查明了陳秋棟同志沒有違法亂紀的問題,但無風不起浪,事情畢竟鬧得很大,現在再繼續提名陳秋棟,是不是顯得組織部的工作不夠嚴謹,不夠聽取廣大黨員幹部的意見?我的意思是,是不是組織部可以取消陳秋棟同志的提名?」

  廖得益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一下驚呆了,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很是不解地看了孫習民一眼,希望能從孫省長的眼神或神情上得到什麼暗示,然而他失望了,孫省長臉色平靜而淡漠,一臉公事公辦的表情,不和他有任何目光的交流。

  省長直接提議取消陳秋棟的提名,是很嚴肅的問題,組織部認真對待,廖得益又遲疑了片刻,看向了夏想。

  因為接下來該夏想發言了。

  夏想似乎很認真地想了一想,說道:「我贊同孫省長的意見。」

  孫習民的眼睛本來平視,似乎是誰也沒看,夏想話音剛落,他的眼睛就迅速向夏想投來極為複雜的一眼。

  夏想不動聲色,因為他本來要在辦公會上抖出陳秋棟的問題的證據,不惜一戰也要將陳秋棟這樣的敗類拿下,不料節外生枝,孫習民竟然直接否決了陳秋棟的提名。

  如果不是有人提醒他葉天南正在魯市,他或許還不會多想,但正因為他意外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再加上他對齊省局勢的分析,一瞬間就得出了一個非常貼近真相的結論——孫習民要借陳秋棟之事,和何江海一系談判了。

  否決陳秋棟是想告訴何江海等人,要合作可以,但他要掌握主動!

  夏想甚至進一步得出結論,如果他所猜沒錯的話,事件的背後,有葉天南的出手。

  齊省局勢,將會出現新一輪的分化、整合、拉攏的潮流了,孫習民和周鴻基要加緊搶佔地盤了。

  孫習民的用意是一舉兩得,既借機向何江海施壓,又讓夏想摸不著頭腦,自亂陣腳,他原以為夏想會不知所措,不料夏想幾乎沒有猶豫片刻,就順勢接下了他的意見,就讓他心中大跳,夏想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猜到了什麼?

  不等孫習民深思,夏力也表態了:「我也同意孫省長的意見。」

  只有邱仁禮沒有表態了,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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