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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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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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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1
匿名  發表於 2021-11-12 00:47:00
第1540章 急剎車

  品都市地處齊省半島東南部,東、南瀕臨黃海,早在1994年就被列為國內屈指可數的非省會城市副省級城市之一。現在是齊省經濟中心城市、國家級歷史文化名城。

  2011年1月,國務院批准齊省半島藍色經濟區規劃,品都市作為其核心區域和龍頭城市,再次彰顯出其本身的魅力和價值。

  作為極有分量的非省會副省級城市的市委書記,李榮升在省委常委會的排名雖然不很靠前,但他的政治前景被人十分看好,因為他是正宗的團系人馬。

  品都市的戰略位置十分重要,北海艦隊的基地就設在品都市。作為三大艦隊之一的北海艦隊,主要職責是負責黃海、渤海的防務,並守衛京城的海上門戶。就和燕市是京城陸地上最後一座南大門一樣,北海艦隊,也是京城在海上的最後一座東大門。

  因此,品都市委書記,非一般人不能擔任。

  ……

  汽車平穩地行駛在高速公路之上,距離品都市越來越近了,總理卻閉目養神,表情平靜,如果不注意觀察他微微顫動的眼角,還以為他睡著了。

  總理當然睡不著。

  他氣惱的不僅僅是周鴻基的不合時宜的舉動——不合時宜只是相對而說,對另一個派系而言,或許最合時宜——他也能猜到,周鴻基的背後,即使沒有來自京城高層的授意,也是默許了,儘管說來就算同盟之間也有背後下手的優秀傳統,但還是讓他十分心寒。

  因為他剛剛和周鴻基身後的勢力因為葉天南事件而全面達成共識,眼見葉天南短時間內再無東山再起的可能,他也有心和對方通力合作,扶持周鴻基一把,周鴻基卻反咬一口,真是目光短淺之輩!

  不過讓總理最為心寒的不是周鴻基的出手,而是夏想和周鴻基的聯手。

  上次談話,在總理心中確實也激起了波瀾。夏想的話,情真意切,直接擊中了他內心曾經的夢想和熱血,讓他感慨萬千。

  平民情懷……是一個多麼親切又多麼遙遠的字眼,親切是因為一直是心中不滅的夢想,遙遠是因為在經歷了無數官場上的無奈之後,在位置越來越高之後,平民情懷只能作為一個標杆豎立在心中,不時用來鼓勵和安慰自己的所作所為。

  總理微微睜開了眼睛,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鬱鬱蔥蔥的景色,悄然喟歎一聲,夏想,一個他曾經多麼欣賞的年輕人,正直、勇敢、熱血,又不乏政治手腕,關鍵還有,他骨子裡永不磨滅的平民情懷,和年輕時的他是何其相似。

  一直以來,夏想的所作所為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即使是倒向了家族勢力,即使是貼上了團系標籤,但夏想似乎永不凋謝一顆為國為民之心,甚至就在夏想和葉天南非要分個勝負的時候,對葉天南窮追猛打的時候,他儘管很不高興,也沒有指責夏想什麼,認為夏想確實是出於公正的立場。

  但在今天,夏想讓他失望了,因為夏想才和他面談,才對他吐露心聲,轉身卻和周鴻基聯手,在背後大做手腳!

  和周鴻基聯手沒有什麼,在背後做一些小動作也沒有什麼,但卻是在擺出一副誠心誠意深入交談的姿態之後,如此兩面三刀的做法,才是讓他最痛心之處。

  夏想太讓人失望了……總理一瞬間下定了一個一直以來都難下決斷的決心。

  ……

  等候在高速路口許久的李榮升,在看到總理車隊的一瞬間,終於長了一口氣——總算來了。

  確實是總算來了。

  接待國家領導人來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按說他不應該緊張才對,按照正常的程式進行,就能確保萬無一失。品都市經常有國家領導人蒞臨,總理視察工作,也不算多轟動的大事。

  但話又說回來,齊省有分量的地市不少,總理都不選,偏偏要來品都,也是大有深意,因為如果說魯市是齊省當地勢力的地盤,齊省算是家族勢力的掌控的話,那麼品都市則是團系的勢力範圍。

  如果沒有剛剛在魯市發生的一系列的事件,李榮升對今天總理的來訪,除了對總理選擇魯市和品都兩市的用意稍有猜測之外,也並無更深更多的想法,因為他也明白,總理早先是想到五嶽視察,可惜五嶽出事了,才臨時改變了主意來品都。

  但在接到省委方面的電話,得知省紀委的行動之後,李榮升當時就震驚了。

  其實在官場上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是,國家領導人輕易不到下面的省份視察,因為各個省份分屬不同的陣營,到並非自己一方的省份視察工作,會引起另一方的猜疑和警覺,一般除非發生重大險情或重大意外事故,通常不會做出視察非自己勢力範圍之內的省份的決定。

  雖然不願對總理前來品都視察過多地評價,李榮升還是頗有微辭。不過他也僅僅是自己想想而已,也不會向上頭訴苦或抱怨什麼。

  當然,他更不會做出什麼反常的舉動來為總理的視察製造障礙,所以當他聽到周鴻基做出的異常舉動時,大為震驚。

  在震驚之餘,又聯想到夏想最近和周鴻基走得較近,正好夏想是留守省委的最高級別的省委領導,別讓總理懷疑到夏想身上才好。

  同時,李榮升也擔心總理會臨時起意,取消對品都的視察,因為品都的前期工作已經全部準備就緒,總理不來,就白白浪費了。雖說總理此來別有用意,但說好要來,還是來了好。

  總理的車隊出現在視線之內,李榮升才算一顆心落到了實處,心想一定要做好品都的接待工作,不能讓總理挑出不好,不能再添亂了,否則可能就真麻煩了。

  ……李榮升哪裡知道,還真有麻煩在等著他。不過麻煩既不是他製造的,也不是他所能控制得了的,只能說,他很無奈地遇上了。

  儘管在事後他也猜到了什麼,但已經於事無補了。

  一行人禮數周全地接到了總理,以李榮升為首的品都市四大班子全體到齊,對總理的工作視察表示熱烈的歡迎。

  必要的過場之後,警車開道,浩浩蕩蕩的車隊直奔品都市委市政府而去,按照事先安排的行程,總理一行先到市委市政府召開會議,然後再走下面的程式。

  應該一切都會順利,李榮升將事情全部理順了一下,沒有任何環節有遺漏,應該會萬無一失了?反正品都不會出現如魯市一樣的失控事件,邱仁禮掌控不了周鴻基,他還能完全將品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李榮升卻疏忽了一件平常他不會想到的事情……

  按照常規,警車開道的後面,就是總理的專車,然後隨後才是省委一幫領導,根據排名,李榮升排在省委領導的最後,他的後面,是品都市長江興衛,整個車隊平穩有序的前進,沿途主要幹線早就佈置了大量警力維持秩序,閒雜人等,一律靠邊。

  作為有悠久歷史的品都市,經常在國家領導人來訪,甚至外國領導人也不少見,因此,總理來訪對品都市民來說,並非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李榮升之前也接待過無數次國家領導人和外賓的來訪,都做到了萬無一失,今天,不過是又一次萬無一失……

  正當李榮升打算就周鴻基的問題,和夏想抽空談一談之時——按說他級別沒夏想高,和夏想來往也不多,但出於對夏想的關心和愛護,他還是希望夏想和周鴻基保持一定的距離——忽然,他感覺到車身向下一沉……急剎車!

  其實不算是急剎車,至少他的身子沒有猛然向前一撲,頭也沒有碰到前座上,但到了他這個級別的幹部,如果司機開車還有急剎車的情況出現,就不是稱職的司機,而且還在是有警車開道的情況之下,汽車應該勻速而平穩的前進,怎麼會有剎車的情況出現?

  他的車剎車,就說明前面的車,都剎車了。

  李榮升微微一怔才醒悟過來,頓時大驚,現在不是在他上班的路上,是總理視察的車隊,是在交通管制之下,怎麼可能還出現剎車的情況?除非……出現了什麼意外事故!

  一驚之下,李榮升立刻心急火燎,還沒有開口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汽車猛然一頓,竟然停車了。

  難道是有人攔路喊冤?還是前面的警車半路拋錨?不可能,都不可能,所有可能發生的突發狀況都考慮在內了,絕不可能出現意外。

  在總理視察期間,出現中間停車的情況,也是非常難堪的事情,李榮升急忙下車,雖然他不是省委書記,但在品都,他就是第一責任人。

  順著車隊向前望去,整個車隊如一條長龍一樣,只是現在,長龍卻停止了前進,如一條病龍,一動不動。

  什麼人敢擋住車隊去路?李榮升驀然火起,如果是哪個不長眼的人跳出來搗亂,是黨員幹部,就地免職。是黑社會頭目,嚴打消滅。是平頭百姓,抓住勞教。

  不能讓總理在品都的視察再受挫了,否則,整個齊省之行,總理真會怒不可遏了。

  李榮升下車之後,發現前面省委領導都下了車,人人一臉焦急,都沖李榮升投來了關注和質疑的目光。

  李榮升急匆匆地越過幾人向前跑去,現在解釋不清,只有解決問題才是第一,剛走幾步,一眼看著攔路的汽車時,他頓時驚呆了,心中一片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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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13 00:00:26
第1541章 最終走向

  和李榮升心中一片冰涼不同的是,夏想的內心,現在一片火熱。

  周鴻基的舉動,雖然造成了不可預期的後果,但卻在整體上有利於齊省的局勢朝他期望中的方向發展,尤其是他接到宋朝度的電話之後,心中更加篤定,得失之間,還是收穫遠大於失去。

  宋朝度的電話,打來得很及時,也是在他到齊省上任之後,宋朝度第一次主動打來電話。

  事實上,自從他步入副省級之後,宋朝度就很少主動打來電話了,一是已經相信了他的成熟,二是不願再干涉他的自主決定,給他自由發揮的空間。

  不止宋朝度如此,陳風更是如此。

  誠然,陳風在他廳級的階段,也很少對他的所作所為指點,因為陳風似乎對他更有信心,又或許陳風性子如此。

  隨著他位置的走高,不但宋朝度的電話漸少,連吳老爺子也極少再對他的一舉一動有所指示,總書記更是從未對他的工作點評過一句。

  但在今天,在總理視察齊省出現意外狀況之時,宋朝度突如其來的電話,讓夏想感受到了異樣的支持。

  「夏想,我聽說了齊省的事情,有點玩火了……」作為在現在還直呼夏想其名的為數不多的省部級高官之一,宋朝度不稱呼夏想為夏書記,是關係依然親密無間的表現,「不過還好,不是你在玩火,是別人。我奇怪的是,你和周鴻基之間的合作,有多大誠意?」

  夏想正在辦公室分析整個事件的最終走向,總理視察鹽務局被周鴻基攪亂了部署,沒了好心情,到了品都如果再遇到麻煩,會不會提前結束視察回到京城?正想得入神時,宋朝度的電話及時打進,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能讓輕易不再對一件事情發表看法的宋朝度主動打來電話過問,可見事件的影響不但長遠,而且還有高層的影子在內。

  「宋書記,我和周鴻基雖然握了手,不過我出的是右手,他出的是左手。」夏想笑了,輕鬆而詼諧地回答。

  宋朝度也笑了:「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下,要小心一點,別不一留神才發現,原來對方出的也是右手,不是手把手,也被人誤會成手把手了。」

  夏想說道:「謝謝宋書記的提醒,齊省的局勢太複雜,有時候確實需要睜大眼睛,總理來視察工作,我們都打起一百個精神做好接待工作。」

  「話又說回來,周鴻基還真有你當年的一點影子,我只是擔心他畫虎不成反類犬。他和你不同,同樣的手法,施展出來的效果也大不相同,總覺得生硬了一點。」宋朝度對周鴻基似乎很感興趣,不過說了幾句之後,又一笑說道,「好了,不說他了,先說說你的處境。」

  夏想暗暗佩服宋朝度老道的眼光,應該猜到了他和周鴻基暫時的握手已經帶來了負面影響,就將總理可能已經誤會了他和周鴻基私下聯手製造事端的事情一說:「估計我的形象在總理的眼中,已經成了負分了。」

  「不要緊,領導對一個人的看法,總在變化之中,不可能一成不變,你偶而在總理眼中改變一下形象,有利於總理更正確認識到你的能力。」宋朝度不徐不疾地說道,一點也不擔心總理對夏想有不好的看法,繼續娓娓道來,「總理如果對你總有想法,就很容易造成誤判,而在以後更重大的選擇時,你再讓總理失望的話,說不定會有不可收場的麻煩。」

  說得也是,夏想暗暗贊成宋朝度的話,因為雖然他和總理之間一直存在矛盾和衝突,但實際上,在他幾次關鍵的升遷之時,總理並沒有全力阻攔,固然與他身後的支持力度十分龐大有關,也和總理對他一直心存好感和抱以希望不無關係。

  「還有一點,借此時機充分利用周鴻基之手,下,可以推動齊省的局勢朝有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上,可以為兩派之間的合作埋下釘子,相比之下,總理對你有一點點誤解和不好的看法,又算得了什麼?」

  「夏想,相信你是心胸開闊之人,不必在意一時的得失和看法,另外需要提醒你一點的是,古書記進局的硝煙已經落定,另一場入局的硝煙,即將燃起。希望你目光放長遠一些,要有從小處著眼從大局落腳的全域觀。」

  宋朝度的電話,讓夏想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說實話,他一時還真沒有將周鴻基的冒然出手與接下來的政治局委員的席位之爭,聯繫在一起,經宋朝度一點醒,不由恍然大悟,在震驚之餘,不得不佩服周鴻基的出手,也頗有劍走偏鋒的味道。

  周鴻基……不簡單!

  夏想只此一事就認定了周鴻基日後的成就,必定在孫習民之上。

  孫習民保守有餘,進取不足,而且缺乏戰略眼光,在齊省的棋盤上,不懂集中優勢兵力圍殲本土勢力的戰術,相反,現在和何江海越走越近,渾然忘記了一點,凡是排外的本土勢力,都不會和外來勢力精誠合作。

  如果孫習民夠聰明,和邱仁禮聯手,一統齊省,將以何江海為首的半島幫死死壓制並且瓦解的話,然後等半島幫不成氣候之後,再和邱仁禮分治齊省,才最符合高層的精心佈置的齊省之局。

  由宋朝度的點醒,夏想就更進一步了知了周鴻基看似冒進之舉背後的深層政治意義,也對周鴻基更多了瞭解和認識,更清楚了反對一系和平民一系之間的合作還是有不小的分岐,雖然暫時掩蓋了,但相信不用多久,隨著新一輪最高級別的人事調整,矛盾會再次浮出水面,甚至也會反目。

  其實早在宋朝度打來電話之前,夏想就已經想通了許多環節,不再糾結于總理對他的誤會,他更關注總理在品都的行程,更想知道總理在品都再次遇到意外之後,會是怎樣的心情和選擇。

  總理不高興是肯定的,他猜測的是,總理會不會提前結束視察,直接從品都返回京城?

  夏想猜對了一多半,總理不是不高興,而是十分不高興,甚至可以用憤怒來形容了。

  ……車隊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因為交通管制的原因,路口交叉行駛的車輛早就紅燈禁行了,也有無數員警在道路兩旁維護秩序,除非遇到失心瘋或狂人,斷然不會出現穿紅燈阻擋車隊正常前進的事情發生。

  但偏偏就出現問題了,因為一隊軍車橫衝直撞地闖了紅燈!

  軍車向來橫行霸道,不遵守交通規則,不正常行駛,人們早就習以為常,闖紅燈更是家常便飯,但今天的紅燈闖得有點不是時候。

  不但不是時候,而且還太過囂張了一些,面對數名員警驚惶失措地攔截,一點要停車的意思都沒有,就直接風馳電掣一樣沖了過來。

  沖就沖吧,還用擴音喇叭叫囂讓人讓道:「緊急軍務,緊急軍務,請前方無關人等,立刻讓開!」

  維護總理視察秩序的員警成了無關人等,是對員警的蔑視還是對總理權威的忽視?當然,也可以理解為軍車並不知道總理在品都視察,但話又說回來,作為北海艦隊的軍車車隊,即使知道總理在此,又有何懼?

  偏偏車隊又很長,十分蠻橫地闖了紅燈,恰恰擋住了總理車隊前行的道路,一路呼嘯而過,通過一個路口,足足花了半分鐘時間。

  半分鐘,對於普通人來說沒有什麼意義,有些大路口的紅燈會有一分鐘之久,甚至對於邱仁禮來說,有時他也要忍受紅燈的等候,但對於總理來說,就意義非同尋常了,因為象徵意義重大,因為他視察過無數城市,出訪過無數國家,還從來沒有享受過如此待遇!

  最重要的不是軍方舉耀武揚威的攔路,也不是李榮升的安排不周——總理都無權調動北海艦隊,何況一個李榮升——而是此事是警告意味十足的一次示警,是在無聲的宣告一個事實,齊省不歡迎總理的視察!

  如果僅僅是齊省不歡迎還好說,不歡迎他視察工作的地市多了,只要工作需要,只要政治需要,他一樣要去視察,但在總理的視線之內,能調動北海艦隊,並且將時間算計得如此準確之人並不多,京城之中,也只是屈指可數的幾個。

  幾人之中,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一直最信賴的古老!

  古老……總理的心中的苦澀遠比因為視察受阻而帶來的挫敗強烈多了,政治上的失利很正常,身為總理,也有政令不出中南海的尷尬和無奈,甚至還有指揮不動國務院部委的客觀現實,但……古老明明在魯市和他會面,一句正面勸告都沒有明說,一轉身,就在品都為他佈置了一場好戲,精彩得讓人無言以對的好戲,就讓他心中瞬間明白了一個事實,古老和他終於漸行漸遠。

  好,夏想讓他失望,古老和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都遠離了他,真好!總理看向了窗外一臉緊張的李榮升,李榮升的身後,是同樣微有慌亂的邱仁禮和孫習民,他忽然感覺意興闌珊,對接下來的視察工作,大感索然無味。

  軍車已經通過了多時,總理的車隊依然紋絲不動,總理遲疑了片刻,終於做出了一個令人不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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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3
匿名  發表於 2021-11-13 00:00:43
第1542章 迅速滑落的局勢

  京城。

  老古在自家宅院中負手而立,一人望天,靜立了半天。

  人在京城,心在品都,用無奈而愴然來形容現在老古的心情,再恰當不過。

  多年的老友了,他也不想用一次別有意味的警告來表白他最終的選擇,他累了,不想再居中協調或是妥協了,只想安安穩穩地安度晚年。

  只想古玉快快樂樂,只想夏想踏踏實實,按步就班走向既定的高位。

  如果說在以前總理和夏想的分岐之中,老古寧願裝糊塗,從一開始的誰也不幫,到後來暗中幫助夏想,再到今天直接用一次意味深長的舉動來直接告誡總理的齊省之旅,已經相當於直接而正面地站在了夏想的一側。

  品都的一幕,並不會正面對總理的威望造成什麼衝擊,也不會從根本上對總理在品都的視察帶來多大阻力,但卻是直指內心,從內心深處直指總理最在意的維護多年的友情,或者說,也是總理最在意的在軍方的最大助力。

  外人或許無法體會,老古深信,總理在被軍車車隊阻攔的一刻,內心肯定一片淒涼,對他更是深深的失望。

  失望就失望好了,總比還一直心存奢望要好,在接下來的政治局席位之爭中,他真的不想再參預其中,只想置身事外,做一個閒人。

  因為夏想還不到入局的資格,就真沒他什麼事,他也不想被人再用各種方法拉下水。

  就當品都的一齣戲,是一次告別的演出好了。以後,除非夏想有事,別人別想再請他出手了。

  也不知沉靜了多久,聽到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老古也沒回頭,問道:「冠華,聽說夏想要給你介紹女朋友?」

  許冠華嘿嘿一笑:「夏書記是有那麼一說,我估計他也就是隨口說說,轉頭就忘了。他一個省委副書記,哪裡還有閒心做媒?」

  「你錯了,夏想的心思細得很,他主動開口的事情,十有八九可成。」老古心中暗笑,夏想真是一個人精,許冠華在他面前,還真不是對手。不過也好,以後有許冠華的輔助,夏想的位置會更穩固一些。

  「對了,胡存富和費志棟以後……和夏書記的來往,要不要緊?」許冠華在首長面前,一直放不開,更不用提什麼女朋友的事情了,就岔開了話題。

  「先慢慢接觸再說,我只能負責引路,能不能走好,還要看夏想自己。不可能人人都喜歡他,更不可能人人都服他,全看他的為人了。」老古似乎很淡然,其實心裡也放不下齊省的局勢,「聶建豪是另一方的人,他和陳法全交情不錯,陳法全的死,他不是很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卻知道是吳家的手筆,難免不會對夏想有不利的想法。」

  「齊省軍方勢大,尤其是北海出過大事……」許冠華話說一半,就被老古用目光制止了,急忙住了嘴,知道有些話只能爛在肚子裡,「糟了,忘了提醒夏想一聲聶建豪和陳法全的關係了。」

  「讓他自己去摸清,要是他連這點本事也沒有,他就是阿斗了。他難道不會想想,我為什麼要去魯市,專門介紹胡存富和費志棟認識?他以為他是誰?他連省委書記都不是,更不是政治局委員!」

  許冠華知道首長說的是氣話,因為首長為了夏想和總理決裂,心中多少有點難受,他完全可以理解。其實他也不太喜歡總理的為人,有時太不真實了,不象夏想,壞有壞的模樣,好有好的狂放,怎麼看怎麼讓人感到踏實可信。

  正尋思時,手機收到一條短信,打開一看,不由愣住了,是一條彩信,是一張女人的照片,而且還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人。

  老古見許冠華愣神地看手機,不由童心大起,偷眼一看,不由笑了:「冠華,你偷拍的誰的照片?」

  許冠華又臉紅了:「首長,我,我,我沒偷拍,是夏書記發來的彩信。」

  「我不懂什麼彩信,我就知道你看女人照片,而且還臉紅了。」老古哈哈大笑。

  許冠華更加不好意思了:「首長,我,我……」他一翻手機,發現還有夏想發來了一段話,就急急念了出來,「冠華兄,先讓你看看照片,如果覺得可以,我就安排你們見面。」

  「敢情是夏想真要介紹女朋友給你。」老古拍了拍許冠華的肩膀,「女孩長得很漂亮,夏想的眼光一向很准,機會來了,一定要抓住。」

  表面上鼓勵許冠華,心裡卻想,冠華呀冠華,你抓住了機會,夏想就抓住了你。

  ……

  當總理說出到五四廣場參觀一下就返回京城的安排時,邱仁禮、孫習民和李榮升都震驚了!

  何至於此!

  當邱仁禮、孫習民和李榮升發現是北海艦隊的車隊執行緊急軍務,臨時通行闖了紅燈才暫時阻攔了車隊前進時,先是心中一片冰涼,因為是誰也惹不起的軍方勢力。

  但隨後又都長舒了一口氣,因為既然是誰都惹不起的軍方勢力,那麼就不存在故意為之的責任問題,總理也不好追究安排不力的責任,再加上總理一向在人前通情達理,是有名的溫和和好說話,事情不大,肯定可以從容過關了。

  邱仁禮甚至還暗中沖李榮升使了個眼色,提醒李榮升不要慌亂,一會兒小心解釋一下就可以了,北海艦隊……不受控制!

  都以為平安無事,就連何江海也不認為總理會為此事生氣,因為總理從來在人前都表現得十分大度,不會當面發火,更不會拂袖而去。

  也確實,總理今天也沒拂袖而去,但臨時改變的主意,還是讓所有人都弄不清總理的真正用意,難道僅僅是因為一次軍方車隊的阻攔?

  邱仁禮作為省委書記,還想說些什麼,總理卻擺擺手:「國務院臨時有個緊急會議召開,本來要立刻返回,但既然來了品都,還是要走一走轉一轉才不算白來一趟。」

  見總理已經有了決定,知道再多說無益,只好服從。

  因為事先沒有安排參觀五四廣場的一項,李榮升忙不迭地安排警力來維持保衛工作,總理又吩咐說道:「我就是要到群眾中走一走,看一看,沒必要非要拉起人牆,和人民群眾保持距離。」

  上次總理到燕市超市視察民生,就是突然襲擊,許多人都不知道總理的來訪,當時就引起了轟動。

  話雖如此說,李榮升還是不敢怠慢,急忙安排了大量便衣。

  總理在五四廣場意外現身,不出所料,同樣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人們紛紛向前,向總理問好,人人爭先恐後地伸手,希望和總理握手。

  總理不厭其煩地和許多人握了手問了好,又親切地和幾個人說了家常,呆了一個多小時才離開。

  直到總理飛離品都,齊省省委一幫人,包括邱仁禮、孫習民,都還沒有想通到底總理是出於什麼考慮才臨時改變了行程,僅僅是一次軍車的意外,就至於連原定的視察工作都棄之不顧?

  再深入一想,邱仁禮暗暗搖頭,總理此次視察齊省,因為兩件意外,而宣告了全面的失敗。

  孫習民心情更是不好,總理一走,他就一直臉色鐵青,本想拿出省長權威訓斥李榮升幾句,批評李榮升工作做得不到位,但邱仁禮卻一直沒有指責李榮升的意思,而且也確實軍方車隊實屬意外,連省委都無法控制的事情,怎能怪李榮升一人?

  和孫習民的隱忍相比,何江海就沒那麼客氣了,不輕不重地點了李榮升幾句,李榮升倒是好脾氣,不辯駁,不爭論,老實地承認了工作失誤,並且請求省委的批評。

  最後還是邱仁禮發話圓了場,事情算是不了了之了。

  幾人之中,只有李榮升一人多少摸到了一點什麼,因為他通過在軍方的管道得知,古老曾經暗中來過品都一次。聯想到古老和夏想之間的關係,以及古老和總理多年的友情,李榮升雖然不敢亂下結論,但心中卻有了計較。

  同時,更對齊省今後的局勢,有了明確的立場和方向。

  不管總理為什麼要匆忙離開品都,整個齊省上下的共識卻是,總理此次工作視察,被一起人為的省紀委事件,和一起意外的車隊事件,完全打亂,不但沒有收到任何預期效果,而且還從反面推動了齊省局勢朝另一個未知的方向迅速地滑落。

  不錯,是滑落,因為,總理的視察本意在推動微顯搖擺的齊省局勢回歸正常的位置,但卻一推之下,卻驀然發現推錯了方向,不但搖擺之勢沒有穩定,反而加劇了擺動的幅度。

  事態,就有了失控的跡象。

  邱仁禮幾名省委領導一碰頭,在品都開了一個小範圍的碰頭會,總結了一下總理視察的政治意義,拔高了一下高度,就結束了行程,準備返回魯市。

  在幾人還剛剛動身之前,周鴻基暫時還沒有進一步的後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及時跳了出來,做出一件讓孫習民格外惱火的事情,從而讓齊省的局勢,再次引發了激烈的動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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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4
匿名  發表於 2021-11-13 00:01:01
第1543章 夏想的擔心和後手

  夏想坐在幾位多年的朋友中間,心中感慨萬千。

  人的一生,不管走到哪一步,不管身居多高的位置,必須有幾個知心的朋友常伴左右,不但知心,而且還是方方面面的最可信賴的助力。

  朋友一生一起走,既有利益相伴,又有超越利益的共同點,這樣的友誼,才可長久。

  蕭伍自不用說,兩世的朋友,絕對的兄弟。

  楊威雖然是意外結識的朋友,但也一起經歷了許多事情之後,在夏想的心目中,他也上升到了可以成為一生至交的高度。不過夏想一直沒有將楊威劃歸到他的經濟班底之中,卻將楊威和蕭伍歸類,當成一支可以暗中佈局的最隱蔽的力量,也是因為楊威曾經和他在一起有過浴血奮戰的光輝歲月,更是因為楊威和孫現偉等人單純地經商不同的是,他確實有暗中的一些手段。

  然後就是哦呢陳。

  哦呢陳和夏想之間的關係,比起蕭伍和楊威要複雜多了,先是生死死敵,其後又不打不相識,聯手對敵,最後夏想又拉他出獄,並且救過他的一對寶貝女兒,因此,兩人在秦唐聯手之後,真正做到了相逢一笑泯恩仇。

  哦呢陳期待東山再起,當然,他是要完全上岸,不再黑白通吃了,但作為曾經叱吒黑道多年的梟雄人物,不想去害人,但防備別人想要害他,還是綽綽有餘。

  最後一人就是元明亮。

  對於元明亮,夏想的信任程度就遠不如以上三人了,但以他對元明亮的瞭解,以及元明亮現在對他的依賴程度,他有足夠的把握將元明亮掌控,而且他也明白一點,元明亮是聰明人,聰明人往往都會講信譽,並且目光長遠,一旦認准目標,輕易不會改變初衷。

  由此,夏想今日抽空和幾人坐在一起,把酒臨風,準備就下一步的佈局,開誠佈公地談一談。

  夏想隱隱有一種擔心,隨著總理視察的落空,對總理視察寄予厚望的何江海肯定會大感失落,再加上周鴻基的臨陣反戈,齊省的局勢未能朝何江海期望的方向發展,甚至朝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何江海在形勢失控之下,會不會採取不光彩的手段?

  夏想的擔心不是杞人憂天,因為早在他初來魯市不久,在和李丁山從大明湖回去的路上,就被一輛擦身而過的汽車威脅過一次!

  他倒不怕一些不見光的手段,經歷多了,何懼宵小伎倆?但主要是李丁山並未真正領教過人性之中的黑暗面是多麼的可怕,齊省的本土勢力又是不同尋常的根深蒂固,難保有人不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同時,元明亮在齊省的投資也不一定就一切順利,發改委一關好過,當地的黑惡勢力難纏。

  說到發改委,夏想不免會心地一笑,心中感歎,秦侃真妙人也。

  是的,秦侃趁孫習民不在魯市的機會,迅速完成了一件有重大深遠影響的大事——省發改委迅速而果斷地通過了達才集團投資的立項申請,並將批文正式提交到了省政府。

  與批准達才集團的投資相比,同時批准元明亮投資項目的立項,不過是捎帶的事情。

  此舉,不但意義重大——在孫習民在省政府常務會議上的針對控制房地產過熱的聲音還沒有遠去的情形之下,發改委會同常務副省長上演了一出產業地產投資大戲,誰看不出來常務副省長明目張膽地和省長唱了反調——而且表明了省政府內部的分岐,日益明顯!

  消息傳到正在返程的孫習民耳中,據夏力形容,當時孫省長的臉色就十分難看了,如果不是邱書記在場,估計立刻就發表意見了。

  孫習民沒有發話,何江海接連遭受重大打擊,終於忍不住說道:「現在上一個百億投資的房地產大項目,和中央三令五申的控制房地產過熱的政策不符,孫省長,總理的講話精神,要認真貫徹落實呀。」

  孫習民正要附和兩句,邱仁禮卻淡淡地說了一句:「百億投資,很難得,可以拉動齊省的經濟向前邁一小步。再者說了,達才集團投資的是產業地產,不是一般的房地產項目,要區別對待。」

  邱仁禮一發話,孫習民的話就不好說出口了。

  書記就是書記,平常也許不會過問具體事情,但他是一把手,他可以肯定或否定一件事情,可以為一件事情定下基調!

  ……以上具體情形,都是夏力在返程途中,電話告知了夏想。夏力現在和夏想的關係,在經歷了總理視察事件之後,關係又更進了一步。

  能夠隨時瞭解省委各個領導的動向,也只有省委秘書長可以做到,所以和夏力關係密切,讓夏想就如同多了耳目。

  當然,夏想人在省委,也沒有閑著,除了理順省委的各項工作之外,還親自到秦侃辦公室喝了一氣茶水,然後就替元明亮打開了發改委的大門。

  其實由李丁山發話也可以影響發改委的決定,但夏想深思熟慮之後,還是想借此事試探一下秦侃,況且秦侃作為常務副省長,在孫習民不在省委的時候,可以代為行使省長職責。

  夏想也沒有想到,省發改委主任鐘建學竟然是秦侃的嫡系。

  更沒有想到,秦侃表面上一口答應了元明亮的事情,一轉身,就連同達才集團的立項也一併通過,速度之快,效率之高,令人震驚!

  讓夏想震驚的不是秦侃對發改委的影響力,而是秦侃把握局勢的精確出手,或者說,是秦侃初見端倪的立場。

  一直以來,夏想最把握不准秦侃的立場,而現在,雖然不能因為一次事件就肯定秦侃在今後的局勢之中,會偏向哪一方,但至少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秦侃不會和孫習民走近。

  常務副省長不和省長一心,再加上一個常委副省長李丁山,孫習民在政府班子的日子,就有得好過了。

  再聯想到周鴻基在此次總理視察之中的做法,肯定也觸怒了孫習民,孫習民就算和何江海聯手,今後他在省政府班子的各項工作,也是四面楚歌了。

  估計就連總理也預料不到,他的一次齊省之行,強有力地推動了齊省局勢的各方勢力的明朗化,但卻不是他想要的明朗化,相反,卻是夏想想要的明朗化。

  相信為他人作嫁衣裳滋味並不好受。

  既然秦侃積極主動地佈局,夏想也不會吝嗇再多搭一把手,暗中推波助瀾——就介紹了李丁山和秦侃進一步交往,以鞏固二人之間的共識,趕到孫習民回來之後,奠定基調。

  就在夏想和蕭伍、楊威、哦呢陳、元明亮幾人會面的時候,秦侃和李丁山也在眼下最合適的時間之內,在一個合適的地點,把酒言歡。

  「今天大家坐在一起,是緣份,是友情,來之不易,應當珍惜,來,我敬大家一杯。」夏想今天心情大好,主動敬酒,「在座的幾位元朋友,和我認識最長的有十年了,最短的,也有五六年了,所以,閒話少說,今天的聚會,就是喝酒、開心。」

  元明亮及時接話:「謝謝夏書記的關照,我記在心上了。」

  平心而論,元明亮對於夏想是否真心幫他,還心存疑慮,但他的話說出之後不到一天工夫,事情成了,他已經不能用驚喜和震憾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再加上今晚夏想誠邀他和蕭伍等人一起聚會,他就明白了一點,夏想確實是誠心待他。

  不過讓元明亮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夏想還另有安排,為他立項之後的更長遠計,精心佈局。

  「齊省風浪有點大,元先生的生意,說不定會不經意就被風吹雨打了,我的意思是,陳總可以隨同元先生一起到膠遼市,為元先生的化工廠,提供週邊的支援。」夏想繼續說道,「蕭伍和楊威,可以到五嶽,為達才集團的投資專案,也打打週邊。」

  打週邊的含義很豐富,既可以理解為圍繞主產業負責一些下游產業,又可以理解為排除外面的干涉因素。

  元明亮很是感激地點頭:「夏書記考慮得真是周到,如果陳總不嫌棄,採購工業用鹽的重任,我就交到你的身上了。」

  採購向來是大頭,是最有利潤的一個環節,元明亮很會做人做事,直接將利潤最豐厚的業務交與哦呢陳,既是對夏想提議的全盤接受,也是含蓄地表達了對哦呢陳的信任和感謝。

  哦呢陳一臉肅然:「是,就聽夏書記的安排。」

  蕭伍和楊威也是異口同聲:「請夏書記放心。」

  夏想舉杯:「同幹此杯!」

  夏想對哦呢陳放心,對元明亮也同樣放心,但對孫習民並不放心,因為他知道,孫習民明天回到魯市之後,肯定會有反制的手段。

  如果說他到齊省的上任是一個契機,那麼總理的視察就是一個開局,而現在,隨著邱仁禮、孫習民從品都回到魯市,齊省在因為總理視察之後而重新分化和拉攏的新的局面,才正式迎來了最直接的硬碰硬的對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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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4章 大做文章並且大舉突圍

  和夏想當晚與蕭伍、楊威、哦呢陳以及元明亮等人相會,達到了預期效果相同的是,李丁山和秦侃的會面,也是氣氛熱烈,十分融洽,符合預期。

  而周鴻基也沒有閑著,除了和穆正一密談了一番之外,還和宣傳部長冼華文、軍分區政委聶建豪分別見了一面,具體談了些什麼,外界自然不得而知。

  齊省的局勢,在因為總理視察之後迅速滑落的趨勢,而變為各自尋找新的突破口,新的風暴正在穀底再次醞釀成形。

  同樣,孫習民和何江海,也連夜進行了長達兩個小時的會談。

  邱仁禮自然也不會放過眼前的大好機會,在和夏力進行了一番長談之後,又打了電話給夏想,準備近期就人事調整問題,正式提上省委的工作日程。

  第二天上午十點左右,邱仁禮一行返回了魯市,李榮升也隨同前來,參加即將召開的省委常委會。

  下午,省委常委會如期召開。

  會議並無新意,不過是國家領導人視察之後的例行會議,傳達總理的指示精神,學習總理的講話,一般而言,如果省委十分高調宣揚視察活動,在視察結束之後,不斷地在公開場合提到總理的視察,就是證明了視察是一次成功的視察,就是向總理表明一個追隨的態度。

  不出所料,邱仁禮只在常委會上簡單一講,並未就下一步工作做出任何進一步宣揚的指示,也就是說,總理的工作視察,就到常委會為止,以後在重要場合,不必再提。實際上,開一次常委會,象徵性地拔高一下,只算是正常的必不可少的程式。

  會後,廖得益正式向夏想提交了人事調整方案初稿。

  最近幾天,齊省的局勢眼花繚亂,一系列的事件之中,都沒有廖得益什麼事兒,似乎廖得益成了最清閒了一個,但實際上,他比誰都緊張都不安。

  因為廖得益躲在一旁,睜大眼睛,惶恐不安地關注著整個齊省局勢異乎尋常的滑落——不錯,在廖得益看來,齊省的局勢,因為總理的視察,不但沒有撥亂反正,反而有滑向未知的深淵的可能。

  儘管說來廖得益絲毫不懷疑何江海在齊省樹大根深的掌控能力,也不懷疑半島幫極為恐怖的盤根錯節的勢力,但周鴻基的悍然出手,讓他心中大為不安,因為他一生小心謹慎慣了,凡事喜歡停三分看二分然後再決定邁一步。

  周鴻基的出手,是對總理的挑釁,而孫習民和總理卻越走越近,廖得益豈能看不出孫、周之間的分岐日漸嚴重?同時,他也推斷出,周鴻基的幕後人物對周鴻基的此次出手,是默許的態度。

  甚至他更斷定的一點是,周鴻基此後還有更不擇手段的後手——廖得益猜對了,就在他向夏想呈交人事調整方案初稿的同時,周鴻基飛離了魯市,直奔京城而去。

  正是因為齊省局勢走馬燈一樣的變化,才讓廖得益加快了人事調整方案初稿的進度,並且方案很大程度地向邱仁禮的意圖傾斜——比他最早敲定的方案,加大了傾斜的力度,甚至取消了幾個孫習民暗示的人選。

  但還是多少保留了私心,他和何江海定下的人選,一個也沒有減少,反而又調整到了更好的位置。

  當然,初稿只是初稿,有可能連夏想的一關都過不去,廖得益也只是想投石問路。在他看來,眼下齊省的格局之中,孫習民成了最弱勢的一方,如果周鴻基完全和孫習民決裂的話。

  周鴻基肯定不會和孫習民完全決裂,但根據廖得益的判斷,也會保持一種既疏遠又不對抗的關係,相反,周鴻基卻會和夏想保持有限的同盟,由此,夏想、邱仁禮一極,得周鴻基有限相助,將可以和何江海分庭抗禮!

  不過廖得益還是認為,何江海迄今為止還是最大的一極,就算周鴻基暫時倒向夏想一方,也不足以完全壓制住以何江海為首的半島幫的氣勢,因為齊省的問題由來已久,中央都無可奈何,何況夏想乎?

  人事調整方案初稿,最大可能照顧了邱仁禮的利益——畢竟是書記,一把手不點頭,方案絕對通不過——其次又重點照顧了何江海的利益,不僅因為何江海勢力太大,而且他本人也是半島幫的成員之一,儘管說來,他自己都清楚他其實很有牆頭草的潛質。

  ……夏想拿著廖得益的初稿方案,粗略一看,心中就大概明白了幾分,猜到了廖得益是基於什麼樣的出發點,以及廖得益對齊省局勢是怎樣的判斷,他也就有了計較。

  廖得益有牆頭草的潛質……夏想在對廖得益下過一個笑面虎的評價之後,第二次對廖得益再下一個結論,並且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未必能將廖得益爭取過來,但充分利用廖得益謹小慎微並且兩頭討好的性格,或許可以在半島幫內部,製造一些事端出來。

  人事調整向來是所有問題的重中之重,是每個人都不容錯過的盛宴,不利用三年難逢的時機來為何江海添添堵,也太對不起何江海同志的囂張了。

  夏想主意既定,輕輕地放下手中的方案,意味深長地打量了廖得益兩眼:「得益同志,有件事情我本來不該問,但出於對你的關心,我覺得還是問一問好。」

  廖得益被夏想的目光看得心裡發毛,猜疑加謹小慎微的性格使然,就打了一個激靈:「夏書記有事情儘管說,我哪裡做得不對,你就直接批評,我誠懇接受。」

  夏想呵呵一笑,語氣很和善:「我可沒有什麼要批評你的,你的工作很認真,就是邱書記好象說了一句——怎麼廖得益的書面檢討還沒有提交——我就替你打了個掩護,說是交到我的手中了,是我忘了轉交上去。」

  廖得益心中頓時敲鑼打鼓響成一片。

  檢討書的問題,上次因為何江海的大力阻攔,他就拖了一拖,不想總理的提前視察打亂了計畫,他也就暫時拋到了腦後,只顧草擬人事調整方案初稿了。不料夏書記突然提起,而且還是以替他扛下責任的方式,他信也好,不信也好,只能承情。

  而且還不能去傻乎乎問邱書記是不是真有此事……

  得,啞巴吃黃連,只能認了,廖得益忙不迭感謝了夏想幾句,然後鄭重表態:「我馬上就將檢討書送來。」

  一回身,他就暗自腹誹夏想的陰險,邱仁禮事情那麼多,會揪住一個檢討書的問題不放?都是夏想從中搗鬼,故意逼他現在就交出檢討書,明顯是為了下一步的人事調整的發言權埋下伏筆。

  廖得益罵歸罵,卻絲毫不敢怠慢,乖乖的將檢討書交給了夏想,少不了再說了幾句感謝的話。

  夏想自然少不得客氣幾句,還親自禮送廖得益出門,寬慰他不要將事情放在心裡,態度十分和藹。

  等重新回到辦公室之後,將初稿方案和檢討書並排放在一起,一隻手輕輕敲擊桌子幾下,一個周密的計畫在心中醞釀成形,夏想自得地笑了。

  就在夏想佈局的同時,孫習民也在緊張地佈置下一步。

  ……周鴻基在常委會結束之後,第一時間就飛離了魯市,雖然也象徵性地和他打了一個招呼,但態度很漠然,就讓他心裡十分不舒服,卻又不好發作。

  因為孫習民已經知道了周鴻基手段的背後,有京城高層的默許!

  說實話,在剛剛得知周鴻基出手的一刻,他確實十分震怒並且氣憤,認為周鴻基的做法太激進太不識時務了,當時就想打電話批評周鴻基幾句,隨後冷靜下來之後,微一思忖,就明白了什麼,周鴻基不是熱血小青年了,他敢這麼做的背後,肯定有什麼不為他所知道的內幕。

  但有些事情心裡知道就行了,不能問,一問,不但露怯,而且還讓上頭對他更沒有了信心。

  事實上,上頭默許周鴻基瞞過他而悍然出手的做法,已經間接地表明瞭對他的保守的不滿。

  可是他是有過政治污點的人,不保守不低調,還能怎樣?周鴻基可以效仿夏想,大刀闊斧,因為周鴻基是後備力量,允許風光,允許張揚,他被重新啟用已經不錯了,反對的聲音雖然被壓了下去,他也心裡有數,還有許多人在等著看他的笑話,他沒有辦法不走穩妥的路線。

  穩妥的另一種說法,就是妥協。

  妥協也沒有什麼,只要能達到目的,不管是直接還是繞彎,都是手段。

  好吧,孫習民在心中還是堅定了信念,就看他和周鴻基從不同的道路出發,誰能搶先一步到達終點,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

  是該佈置下一步了,孫習民思忖再三,終於下定了決心,要和何江海精誠合作,準備主動出擊,既然總理的視察沒有達到預期效果,他就要高舉省長的權力大刀,一刀砍向達才集團的專案。

  孫習民吩咐秘書黃創來親自去請何江海。

  黃創來是他從京城帶來的人,絕對可靠,也是他目前在齊省最信任的親信。

  黃創來動作倒也迅速,幾分鐘後就回來了,卻沒有請來何江海,而是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陳秋棟在獄中暴斃,何書記緊急前往市公安局處理善後事宜了。

  孫習民第一反應是陳秋棟怎麼又死了,是殺人滅口還是……?第二反應是心中大驚,立刻意識到不管是不是何江海的手筆,何江海要抓住此事,大做文章並且大舉突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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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5章 打響了第一局的槍聲

  在京城只停留了一天的周鴻基,正微閉雙眼,坐在直奔機場的汽車之上,思考接下來的手段是該溫和一些……還是再激進一些?

  回京一趟,見了該見的一面,談了該談的話,就讓他今後對齊省之路應該怎麼走,更堅定了信心。

  快到機場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拿起一看,心中先是一愣,是夏想。夏想親自打來電話,難道是齊省出什麼事情了?

  周鴻基忙接聽了電話:「夏書記,我馬上上飛機,怎麼了,魯市有事?」

  周鴻基果然有足夠的政治敏感度,直接就猜中了,夏想就直話直說:「出了點小狀況,陳秋棟在看守所自殺身亡。」

  「自殺?」周鴻基心想好嘛,齊省的幹部個個忠良,廉恥禮義之心讓他們前仆後繼地自殺,要真有自殺的廉恥,當初貪污受賄的時候,也不會數錢數到手抽筋了,又一想,明白了什麼,一驚,「開始了?」

  「有可能!」周鴻基問得莫名其妙,夏想的回復也是沒頭沒腦,「就等周書記回來了。」

  「兩三個小時就到魯市了。」周鴻基想了一想,又說,「我給穆正一打一個電話。」

  「好。」夏想回答得十分乾脆,「飛機上兩個小時的時間,周書記不寂寞了。」

  周鴻基呵呵一笑:「有數了,有數了。」

  一番山高雲深的對話之後,夏想放下電話,心想,接下來,就看周鴻基的動作了。

  陳秋棟之死,既出乎意外,又在情理之中。當然,如果非要追究其中的內在聯繫的話,總理對齊省的失敗的視察,周鴻基的悍然出手,是導致陳秋棟死亡的直接原因。

  誘因就很多了,比如陳秋棟死有餘辜,再比如有許多人都想他死,等等,但沒有等到陳秋棟在關鍵時刻對何江海背後一刀的利用價值,他就被何江海及時榨取了全部剩餘價值,夏想就不免感慨,和何江海相比,他始終做不到眼睛不眨一下的心狠手辣。

  誰也不能說人就一定是何江海指使殺死的,但誰都清楚陳秋棟一死,何江海受益最大,按照最大受益者就是最大嫌疑人的推論,省委大院風聲四起,都在議論陳秋棟之死,會對更加複雜的齊省局勢,帶來怎樣的正面或負面的影響?

  都明白的一點是,其實別看何江海是本土勢力的代表人物,但他已經被困了,而總理的視察工作沒有達到預期效果,何江海想借總理的東風突圍的願望落空,他急了。

  困獸猶鬥,陳秋棟,就是最佳的突破口!

  不少人暗自喟歎,關鍵時刻,即使是小舅子也是被用來出賣的,可惜了陳秋棟一個人渣,白白犧牲了一個水靈靈的姐姐。

  也有人認為,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陳秋棟與其在獄中當一顆定時炸彈,不如早日歸天,就算他的死其實也是輕如雞毛,好歹雞毛落在了何江海手中,也要拿著雞毛當令箭,當成突圍和破局的救命稻草。

  目前的齊省局勢,基本上分成了兩大派。其一,是以邱仁禮為首的爭權派,其核心人物包括夏想、夏力、李丁山,週邊人物則有周鴻基和秦侃。

  周鴻基雖然暫時和夏想有聯手的傾向,但他的立場不會一成不變,算是一個不安定因素。同樣,秦侃的立場也不是十分堅定,而且他所追求或想要達到的目標是什麼,一直讓人感覺諱莫如深。

  不清楚他所圖的是什麼,和他合作的時候,所有人都會保留戒心,並且不會對他深信。因此,秦侃也是一個不安分的因素。

  其二,是以何江海為主的保權派,或者說,以孫習民為主也可以,因為孫何之間,似乎並沒有最終確立誰主誰輔的關鍵問題,就在形勢所迫之下,倉促地聯手了,其核心人物包括組織部長廖得益、魯市市委書記袁旭強,以及數量龐大隱藏至深的中層幹部。

  相比邱仁禮一派,何江海一派的人員構成就相對簡單多了,大部分是齊省本土勢力,只有孫習民一人是外來者,因此就顯得他形影相弔。但話又說回來,在政治上,以地域劃分勢力範圍是一大特色,但又不能完全以地域劃分遠近,畢竟擔任了國家領導人之後,胸懷必然要開闊許多,要天下為公。

  況且如果非要細究的話,半島幫的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至少廖得益就有牆頭草的潛質,並非事事跟隨何江海的腳步。

  如今兩大派系已成完全對立之勢,在圍繞五嶽問題、達才集團項目以及隨即下一步的大範圍的人事調整,矛盾將更加尖銳和突出,並且將會有一次強硬的交手!

  不管是本地的中層幹部,還是外來的省委工作人員,都在拭目以待,心想多少年無法撼動的半島幫,能否承受得起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

  甚至還有人認為何江海黔驢技窮,用陳秋棟之死來換取突圍的籌碼,會不會得不償失,最終一無所獲?

  事態的發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先是何江海在省委常委、魯市市委書記袁旭強的陪同下,親自下到市公安局過問陳秋棟自殺案件,魯市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陸華城親自向何江海彙報案情,所有的證據都表明陳秋棟是自殺,但看守人員存在著怠忽職守、疏於防範的問題。

  同時,市公安局副局長戴繼晨在陳秋棟自殺事件之上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市公安局長陸華城向市委建議暫停戴繼晨同志的工作,並報省公安廳同意。

  ……以眼還眼,戴繼晨被拿下了!

  有如此大好時機不加以利用,豈是何江海和袁旭強的風格?除了戴繼晨受到牽連被停職之外,市局又有幾名中層幹部被停職反省,借此機會,袁旭強和陸華城都加緊了對市公安局的控制力度。

  魯市公安局,即將面臨著一場清洗!

  在何江海出手破局的同時,孫習民召開了省政府常務會議,先是總結了總理視察工作的政治意義,以及對齊省今後工作的促進,又要求省政府進一步貫徹落實總理的講話精神,要求中層以上幹部,加強學習,提高政治覺悟,等等,反正就總理視察工作的事情,大講特講,足足花費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和常委上會邱仁禮一點而過形成鮮明對比,孫習民對總理視察工作的意義的拔高,比省委方面有力度多了。

  如果說僅僅是拔高視察工作的高度和邱仁禮唱了反調還不算什麼的話,隨後,孫習民就發改委批准達才集團的立項發表看法,認為此時投資興建地質公園產業地產不合時宜,和中央三令五申的控制房地產過熱的政策相違背,最好壓下或延後。

  「我的個人意見是,達才集團來齊省投資,省委省政府熱烈歡迎並且全力支援,但在五嶽投資產業地產,是不是有點方向不對?我認為,沿海許多地市,有大片荒蕪的灘塗,完全可以投資產業地產,不但可以地皮可以做到最低的價格,而且還可以利用沿海的優勢,興建碼頭和配套產業,真正實現產業地產的規模和效益……」

  孫習民侃侃而談,雖然語氣委婉,是以建議的口氣提出以上設想,但表達的意思卻很堅定,達才集團在五嶽的地質公園式的產業地產,不合時宜,他暫時不會批復。

  如果夏想在場,聽到孫習民上述發言,定會大吃一驚,並且會佩服孫習民超人一等的眼光,因為孫習民所說的在沿海城市興建碼頭和配套產業的產業地產,正是上世達才集團在齊省的專案。

  也說明了一點,孫習民也有眼光卓越的一面,他也不是沒有一點經濟頭腦的省長!

  通常情況下,作為省政府的一把手,說出上述一番話,雖是以商量的口吻,但卻是上位者慣用的手法,並非真正和下面的人商議,而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和決定,既然一把手心中有了主意,誰還會不識時務地反對不成?

  通常情況下不會,但在非通常情況下,就會了。

  李丁山最先反對:「孫省長,您的意見我認為還有可商榷的地方。」

  語驚四座!

  別看李丁山是常委副省長,但和孫習民相比,還是整整差了一級,他當眾並且直接地反駁孫習民的提議,又是以十分肯定的語氣,就吸引了包括秦侃在內的所有省政府班子成員的目光。

  孫習民似乎早就料到李丁山會當眾反對一樣,他一臉威嚴地說道:「丁山同志有不同意見,可以理解,不過,最好會下找我再談。」

  孫習民來了一手緩兵之計,因為政府常務會議不常開,不讓李丁山在會上和他辯駁,就等於他的話在常務會議上定了性,下次想要召開並且更改的話,就難了。

  李丁山豈能不知孫習民的打算,正要開口再說什麼,孫習民一揮手:「今天的會兒就先開……」

  話說一半,卻被一人硬生生打斷了。

  「孫省長,常委會都不是一言堂,政府常務會議怎麼就成了一言堂了?」聲音洪亮,嗡嗡直響,直接而強有力地向孫習民當眾叫板。

  如果說何江海出手將戴繼晨停職拉開了反擊的序幕,那麼孫習民延後達才集團的投資,就等於是正式的開局,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第一次面對面的碰撞,沒有發生在何江海身上,卻先從幾名副省長聯手向孫習民開炮而打響了第一局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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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7
匿名  發表於 2021-11-13 00:02:01
第1546章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在省政府常務會議上正硝煙四起之時,夏想也在邱仁禮的辦公室,商議應對之策。

  魯市的夏天已經到來,站在邱仁禮的辦公室向外面望去,可以看到鬱鬱蔥蔥的綠樹和爬滿藤蔓植物的圍牆,還有明亮的陽光灑滿每一個角落,在盛大的太陽的光輝之下,一切都顯得生機勃勃並且充滿了希望。

  陽光布德澤,萬物生光輝。

  即將進入盛夏的齊省,在天氣炎熱之前,政治氣候就已經先火燒連城了。

  邱仁禮很鎮靜,夏想也沒有絲毫慌亂,在簡單地點評了陳秋棟的自殺事件之後,邱仁禮表示相信在省公安廳的介入下,能很快查清事實真相。

  「周書記回來了。」夏想似乎只是簡單地陳述一個周鴻基已經回到了魯市的事實,「據周書記說,他一回來,就接到了舉報戴繼晨貪污受賄的材料……」

  動作夠快,是要打算置戴繼晨于死地,何江海對戴繼晨恨之入骨了。

  邱仁禮點了點頭:「省紀委將材料轉到了市紀委,改利同志已經向我彙報過了。」

  和改利是魯市市委常委、市紀委書記,在市委排名第四,是魯市的實權人物之一。夏想暗中一笑,隨著形勢的加緊,邱仁禮在齊省和魯市的佈局,開始陸續浮出了水面。

  邱仁禮可不會白給,他縱橫官場多年,如果說他在齊省一點也沒有佈局,別說夏想不信,何江海也不會相信。

  和改利的為人,夏想不甚瞭解,也沒有接觸,但有邱仁禮的一句話他就一顆心落到了實處,相比之下,他其實更關心陸華城的立場:「上次印象中聽李童說過,好象說他和陸華城關係還算不錯……」

  陸華城在此次陳秋棟事件之中,十分積極配合何江海的動作,就讓夏想有所不解。

  「陸華城左右不著調。」邱仁禮笑著搖了搖頭,推開了窗戶,「李童和陸華城是有點交情,但也僅僅是一點。李童的為人,優點不小,但最大缺點就是,說話喜歡誇大其詞。」

  夏想點頭一笑:「但又必須得說,陸華城的立場很關鍵。」

  「市委的工作,省委也不好出面干涉。不過也不用擔心,市委的環境也很複雜。」邱仁禮知道夏想擔心的是什麼,夏想才來齊省不久,不可能將手伸到魯市,有他力有不逮的地方,現在是需要他出手的時候了,「別急,李童不是還沒有動作?魯市市委,也有十幾名常委的。」

  言外之意就是,想要拿戴繼晨怎樣,至少要上書記辦公會和常委會討論,事情還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邱仁禮不明說他在魯市的勢力,夏想當然不好意思直接去問,但至少邱仁禮回答了他的疑問,讓他心中踏實了許多。

  也確實,他對魯市的形勢瞭解有限,戴繼晨雖然不是他的嫡系,但也必須保下。

  夏想也不會坐等邱仁禮出手,之前,他已經想好了反擊之策,不過還是需要得到邱仁禮的支持和點頭。

  齊省局勢的發展,雖然多少出乎一點意外,但還在可接受的預期之內,但京城的局勢,就有點讓人琢磨不透了。

  就夏想所知的一點內情是,總理回去後,又專程拜訪了老古,老古和總理見了一面,談了一個多小時,具體談了什麼,他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聽說總理離開的時候,一臉黯然。

  而隨後國務院召開了一次全國經濟會議,在點評全國的局勢時,特意指出齊省的經濟很有特色,要學習齊省的經濟發展的經驗……總理完全是盛讚齊省的態度,就讓知道總理在齊省的工作視察以遇阻收場的知情人士十分不解,在總理高調的背後,隱含著怎樣的用意?

  ……夏想回到辦公室時,吳天笑剛剛放下電話,一見夏想進來就立刻彙報:「夏書記,戴局長一切順利。」

  吳天笑在市公安局也有關係。

  在一系列的事件之後,吳天笑現在算是明白了一點,機會來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機會,還是天大的好機會,只要他充分利用他審時度勢的優點,並且瞧準時機,在週邊和下游為夏書記開路,不愁不得到夏書記的賞識和重用。

  只要在全面對抗中站穩立場,堅守崗位,他就有機會緊跟夏書記前進的步伐,等夏書記在齊省成為名符其實的三把手之後,他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

  當然,其中風險也是不小。萬一夏書記失利,他也將會自絕于齊省人民,從此在齊省再無立足之地。

  吳天笑不是天生就喜歡冒險之人,但在省委坐了多年的冷板凳,又值此齊省風起雲湧之際,他就怦然心動,有一種恰逢其時的興奮和不安。亂世出英雄,他不出世的話,任由陳秋棟折騰一番,豈非成了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吳天笑不敢狂妄到自比何江海,但卻認為不會比陳秋棟之流差上一絲一毫,怎能讓陳秋棟之流的跳樑小丑上躥下跳,而他空有一身本領,只能默默無聞?

  吳天笑決定不能再虛度光陰了,要借齊省局勢自上而下重新全面洗牌之時,一舉成名!

  夏想見吳天笑躍躍欲試的神情,笑道:「怎麼了,是不是想現在正是風雲際會的好時機?」

  一般秘書在領導面前,不敢放肆,吳天笑也不是放肆,而是隨意,他嘿嘿一笑:「領導果然厲害,一眼就看穿了我躁動不安的內心,正好我有一點心得體會,想向領導彙報……」

  夏想笑駡:「少扯皮,有話直說。」

  「現在形勢一片大好。」吳天笑一開口,又覺得有點套話了,就撓撓頭,不繞彎了,「我是這樣想的,領導,現在孫省長立場堅定,何書記脾氣見漲,周書記高深莫測,陳秋棟又意外自殺,事情都堆在一起,領導又忙著人事調整的大計,肯定分身乏術,我身為秘書,要多替領導分憂。」

  夏想立刻猜到了吳天笑的心思,不說話,只是看了吳天笑半分鐘,然後又意味深長地笑了:「天笑,你志向不小……」

  吳天笑低下了頭,有點不好意思:「說實話,我私心是有,但絕對是在維護領導利益的大前提之下,就是想讓領導劃一個框框,然後我在框架之內,替領導排憂解難。」

  夏想不說話,坐到椅子上,慢慢轉動了幾圈茶杯,茶水溫熱宜人,可以入口,但又不會燙,可以說,作為一個秘書,吳天笑已經完全稱職了。

  但如果吳天笑介入到杜秋棟事件之中,夏想相信以吳天笑的精明和為人,出發點確實是出於解決問題的考慮,也相信他不會將事情搞砸,但問題是,萬一他陷了進去,最後被何江海抓了把柄,鬧翻的時候,何江海才不管吳天笑是不是他的秘書,一樣會下黑手。

  到時,要怎樣收場?

  他一向潔身自好,從未有任何一任秘書出過問題——徐子棋不算,生活作風問題是小問題,不足以被人抓住把柄——如果吳天笑出了大事,連累他的形象倒是其次,但出於攻擊他的目的,何江海非要向死裡整治吳天笑不可。

  吳天笑也非常人,從夏想的猶豫中猜到了什麼,再次表態:「領導,您儘管放心,萬一出現不可預計的後果,我也不比魯成良差一點勇氣。」

  夏想臉色一沉:「胡鬧!除非你殺人放火,否則在齊省的地盤上,我還保得了你!」語氣雖然嚴厲,內心卻對吳天笑的決心大感驚訝,也對吳天笑有了更深了認識,「好了,晚上你先和呂衛東碰個頭,和蕭伍他們一起聚一聚。」

  蕭伍和楊威要隨同達才集團的項目下到五嶽,有許多明面或暗地的安排,都得由秘書出面。呂衛東作為李丁山的秘書,就是李丁山的代言人。

  呂衛東的為人還可以,但能力不如吳天笑,好在他對李丁山還算忠心,也值得信任。

  此時政府常務會議上發生的一幕,夏想還不得而知,雖然他也知道孫習民必定會拿達才集團的專案開刀,但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只不過夏想沒有想到的是,計畫趕不上變化,政府常務會議之上,已經吵成了一團,從而推動局勢偏離了他預定的方向。

  還好,雖然偏離,但總體還是朝有利於他的方向推進!

  吳天笑見領導避而不談剛才的事情,知道是默認的意思,心中大喜,想再表表決心,一想現在還是少說多做為好,反正他的想法是,成功了,領導不會忘記他,他就抓住了一次天大的機時,不但能進入夏書記的核心圈子,在夏書記調離齊省之前,肯定會為他安排一個好位置。

  但失敗了,一切後果要他自己承擔。

  作為小人物的悲哀或說勇氣就在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拼上一把,大不了打回原形,難不成還真得自殺不成?開玩笑,以陳秋棟的智商豈能和他相提並論?

  就在吳天笑看準時機,準備跳進渾水之中,渾水摸魚搏擊風浪之時,省政府常務會議之上的搏擊,已經上升到了臨界點。

  面對著幾乎全部副省長異口同聲的質疑,孫習民除了憤怒之外,還覺得頭皮發麻,後背幾乎濕了一片,他……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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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7章 夠聰明,夠及時

  第一個出聲反對的副省長是李丁山。

  第二出聲反對並且搶話的副省長,聲音洪亮,都以為是常務副省長秦侃,不料等眾人的目光落定之後,才發現原來是分管城建的副省長王之夫。

  王之夫名字文雅,人卻長得一點也不文雅,而且說話辦事還十分粗獷,用文不對題來形容他的名字和長相,再恰當不過。

  王之夫一言既出,直指政府常務會不是一言堂,然後就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之中,繼續大聲發表他的看法:「孫省長剛來齊省,估計還不太瞭解齊省的局勢……」

  新上任的上級領導,最反感的一句話就是下級以不瞭解局勢為由解釋或拖延問題,王之夫話一出口,孫習民臉色就微微一變。

  王之夫也是齊省人,但不是來自半島一帶,因此不是半島幫的人馬。

  「齊省是個經濟強省,近年來隨著影響力的擴展,前來齊省定居的國內外客人越來越多,遠的不說,就說韓國和日本的客人,每年都呈遞增的趨勢,因此,齊省的房地產市場,還大有可為。」

  「孫省長的擔心也不無道理,房價過高確實也是個必須正視的問題,但有兩個情況孫省長可能還沒有弄清,一是達才集團投資的產業地產,房價不高,比五嶽在建的商品房,甚至還要低上不少,對過高的房價有一定程度的拉低作用,是功在當今利在後世的大好事。」

  「二是達才集團的產業地產,在考察和立項期間,已經和數家韓國、日本的公司達成了意向,專案還沒有落成,就已經吸引了不少外商的目光,相信百億投資帶來的輻射效應會在五百億以上。」

  「綜合以上所述,孫省長,我認為達才集團的專案不但可行,而且還勢在必行。」

  王之夫說話時語速極快,幾乎是快語如珠,根本不給孫習民中間插話的機會。

  等王之夫說完之後,孫習民的臉色已經陰沉得快要下雨了。

  王之夫的話幾乎句句誅心,直指事情最本質之處,將他剛才的發言反駁得一無是處,身為省長,怎能忍受一個副職不留一點餘地的指責?

  孫習民再有涵養,再低調,也忍不住發作了:「王之夫同志,說一千道一萬,理由再充足,也不能和中央的政策相違背,況且總理剛剛在齊省視察工作時,再三強調中央對房地產市場的宏觀調控不會放鬆。總理前腳走,齊省後腳就上馬一個百億鉅資的房地產項目,我身為省長,沒法向總理交待。」

  「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孫省長,達才集團的投資項目不是普通的房地產項目,是產業地產,是達才集團在燕市下馬區和許多地市都有過成功先例的、新型拉動經濟增長的整體型投資專案,必須和單純的房地產項目區別開來。」

  省政府班子排名第二的重量級人物、常務副省長秦侃終於開口了,他一開口,就立刻成為了眾人的焦點,因為事實上,他在政府班子中的資格最老。

  「我認為,丁山和之夫兩位同志在為了齊省經濟的整體發展大計,為了引進資金,殫精竭慮,嘔心瀝血,尤其是丁山同志引進的達才集團的投資專案,是五嶽經濟騰飛的翅膀,關係著五嶽600萬人民的希望……」

  孫習民快要坐不住了,明顯感覺到了逼宮之勢,已經有一個常委副省長、一個副省長再加一個常務副省長反對他了,以上三人,在省政府班子中排名靠前,分管的都是重要部門,是實打實的實權人物,他們的聯手,對他形成了強有力的衝擊。

  一共八個副省長,反對的聲音已經三個,再多一個,就接近半數了。

  孫習民念頭剛起,又一個反對的聲音響起:「我贊同秦省長的說法,比起拉動經濟增長,提高齊省經濟總量,其他問題就都是小問題,一切要為經濟發展讓路。」

  說話的是排名最後的政府班子唯一的一名女副省長李才麗。

  李才麗話音剛落,又有一名副省長隨後發言:「孫省長,五嶽市委、市政府已經和達才集團簽定了投資意向,省發改委也通過了立項,如果省政府壓下不放,也不是一個事兒,對不?」

  反對的聲音已經過半,如果不加以制止的話,八名副省長要是全部出聲反對,孫習民就知道他的工作以後就沒法開展了,就及時表態說道:「既然同志們都熱烈討論,都有不同的看法,那麼達才集團的投資事宜,我再慎重考慮一下。」

  作為上任以後第一次十分重要的常務會議,被以秦侃為首的一幫副省長逼得幾乎下不來台,孫習民嘴上說得輕鬆,也大度得表現出從善如流的姿態,實際上內心的苦澀和憤怒,差點失控。

  幸好,因為在燕省的重大失利練就了他陰沉如水的性格,所以才勉強收回成命,不過還是沒有當眾拍板,口氣緩和了,但依然還是將項目延後了。

  回到辦公室,孫習民氣憤難平,恨恨地說了幾句:「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孫省長莫要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孫習民沒關門,剛罵了兩句,身後有一人不請自來,也沒敲門,直接就嚇了他一大跳,回頭一看,卻是何江海。

  何江海隨後關緊房門,點頭一笑:「出什麼事了,誰惹得孫省長這麼生氣?」

  孫習民雖然和何江海合作,但也許是性格使然,也許是對何江海總有提防之心,下意識裡還是不想和何江海過於密切了,他搖頭說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政府常務會議上,幾個副省長聯合反對我的決定。」

  何江海呵呵一笑,似乎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秦侃有想法,想讓他改變立場並不難。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肯定會有三個人以上保持了沉默,對不對?」

  孫習民心中一驚,何江海果然樹大根深,觸手無處不在,政府班子裡面,也有他的人。

  不等孫習民接話,何江海又一臉自得地說道:「孫省長儘管放心,有我在,幾個副省長鬧騰不起風浪,擺平了秦侃,搞定了李丁山,其他人就都蔫了。」

  孫習民很不喜歡何江海說話時不太講究的腔調以及帶有痞氣的表情,似乎時時顯示他有多了不起一樣,讓人看了心裡很是反感,但眼下是合作階段,只好忍了:「在重大問題上有不同的看法很正常,要求同存異,共同發展。」

  或許是因為初步掌握了主動的緣故,何江海一掃先前的沮喪,說話的口氣也大了不少:「孫省長說得好,求同存異,求我們的同,存他們的異,在齊省的地盤,可不能讓他們指手畫腳!」

  何江海話說得過頭了,一抬頭,才注意到孫習民的神情不對,意識到孫習民也是外地人,就呵呵一笑,掩飾了過去:「孫省長,晚上有時間沒有?馬副省長他們想私下彙報一下工作……」

  馬副省長等三名副省長,在常務會議上一直沒有發言反對他的發言,雖然很是反感何江海的高高在上的姿態,但孫習民迫於形勢,還是有必要和幾名副省長處好關係,以免在省政府班子之中太孤立了,就沒再拿捏,點頭說道:「好,歡迎。」

  何江海哈哈一笑,轉身走了,留給孫習民一個雖然不很囂張但絕對狂放的背影,只是在孫習民的眼中,總覺得何江海狂放過頭,就是狂妄了。

  ……一方面,孫習民加緊在省政府班子之中佈局和收權,另一方面,吳天笑和呂衛東私下見面,並和蕭伍、楊威一起,喝著小酒,拉近感情,增進交流。

  與此同時,哦呢陳和元明亮已經動身前往膠遼,就元明亮的化工廠的開工儀式,開始了邁出了擴張的第一步。

  而夏想正在辦公室仔細審閱廖得益提交的人事調整方案初稿,越看越是看清了廖得益的為人之中可以利用的弱點,初稿方案,保守而陳舊,別說一點新意都沒有,完全就是省委幾大勢力按照排名和影響的各自嫡系的人事調整,一點也沒有從人盡其才、任人唯賢的出發點考慮。

  夏想的右手邊,放著廖得益的檢討書。

  看了一會兒人事調整方案的初稿,又翻了幾眼廖得益的檢討書,夏想心中的脈絡越來越清晰,打開電腦,開始親自操刀就人事調整方案提出具體的修改意見。

  剛打了幾行字,溫子璿敲門進來了。

  夏天已至,溫子璿穿了職業裙裝,還算豐好的身材包裹在略嫌緊身的職業裝之內,很不情願地想要掙破樊籠,要見見世面。

  溫子璿別看總是精心化妝,喜歡在人前表現最美的一面,但她無事的時候,從來不進夏想的辦公室,既為避嫌,又顯得她在五嶽的事件上,不居功不邀功。

  夏想對溫子璿的評定是——真是一個聰明識大體的女人。

  溫子璿上來就表明了來意:「夏書記,五嶽市紀委內部傳來消息,五嶽市鹽務局局長節茂涉嫌職務犯罪,市紀委正準備對其採取必要的措施。」

  好,周于淵夠聰明,已經完全掌握了五嶽的局勢……第一波反擊來了。

  「另外據省紀委消息靈通人士透露,省鹽務局涉嫌違法建造別墅群專案,除了副局長解少海之外,局長湯世誠也牽涉在內!」

  好,周鴻基夠及時……第二波反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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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8章 深不可測的一局

  夏想還是很佩服溫子璿的聰明和眼光,還有她不為人所知的深厚的關係網。

  五嶽方面和省紀委正準備著手的下一局,夏想雖有預計,但還沒有收到確切的消息,溫子璿卻提前一步得知,就說明她確實有過人之處。

  而且齊省最近發生的一切,他並沒有就任何一件事情指使她暗中操作什麼,而她卻冷眼旁觀,從一系列事件之中準確地得出判斷,並且知道他正在期待的是什麼,有如此眼光和驚人的分析時局的能力,夏想從此刻起,又重新認識了溫子璿的能力。

  一個念頭在他心中閃過,他將手中的人事調整方案初稿遞給溫子璿:「組織部的人事調整方案初稿,我大概看了一遍,問題不少,你來看看,談談看法。」

  按照規定,以溫子璿的級別,沒有資格過目組織部的人事方案,但夏想卻二話不說遞到她的手上,她再體會不到領導對她的信任,就白混官場十幾年了。

  也證明了一點,剛才的彙報,說中了領導的心思,為她進一步在夏書記的心目中,加了印象分。

  溫子璿感激地點點頭,並未多說,因為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說,她就悄然坐下,默不作聲地翻看初稿,當她看到五嶽人事調整擬定意見,有關市公安局長的提名時,赫然發現是另外一個名字,不是溫子璣,不由心中一緊。

  再一看下麵被夏想用紅筆批註:「溫子璣同志可任五嶽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請邱仁禮同志批閱!」

  大紅的感嘆號,觸目驚心,表達了十分肯定的語氣,溫子璿心中大定,不由抬頭看了夏想一眼。

  夏想正在快字如飛整理人事調整方案的改稿,之所以他親自動手打字,是因為有許多口述不便的內容,還不如自己操刀表述得清楚,他要利用人事調整方案的改稿,為廖得益挖一個必須選擇跳或不跳的大坑。

  夏想專注的神情和投入的姿態,讓他男人的魅力迸發,也確實是,35歲的男人,正是最成熟最有魅力的時節,再加上夏想沉穩的性格,以及省委副書記高位帶來的權力光環,還有他所經歷過的常人無法經歷的種種,就讓他擁有了異乎尋常的男性魅力。

  和他常在一起的同性可能發現不了他十分男人的一面,但作為對男人有深入瞭解和研究的溫子璿,在無意中看到了夏想專注而迷人的一面,不由心中大跳,急忙移開了目光,唯恐她的失態被夏想察覺。

  真是一個極品男人——溫子璿對夏想做出了終極評定。

  又看了一會兒調整方案的初稿,再聯想到戴繼晨被停職,以及周鴻基最近的動作頻繁,十分配合夏書記的計畫,方案中,就有兩個人的名字在她的心中,打上了問號。

  又過了幾分鐘,夏想停止了打字,問道:「怎麼樣?」

  問題很簡單,但要回答到領導的心裡,很難,溫子璿習慣性地攏了攏頭髮——她並不知道她無意中的動作,讓夏想很是眼熱,總是莫名地想起梅曉琳,如果讓她知道的話,恐怕要回去苦練攏頭髮的舉動了——然後低頭一想,才開口說道:「夏書記,有一個小問題,我不知道是不是該說出來了……」

  夏想會心地一笑:「人事調整是大事,提拔和任命幹部,要做到方方面面都盡善盡美,所以,沒有小事。」

  溫子璿明白了:「我好象記得,魯市公安局長陸華城今年應該是56歲,但他的檔案上卻寫的是53歲……還有省紀委副書記談卓運今年好象59歲了,檔案上也是52歲,真是奇了怪了。」

  人事調整方案中,有陸華城的名字,卻沒有省紀委副書記談卓運的名字,如果說溫子璿提到陸華城,是為戴繼晨的事情打伏筆,那麼她有意無意又提及談卓運,就更是用心高遠了。

  不簡單,確實是一個非常有眼色有政治智慧的女人,除了唯一的一個缺點——長得太漂亮之外——夏想幾乎認定溫子璿必成大器了。

  但女人太漂亮了是官場大忌……

  夏想並沒有追問溫子璿是怎麼記得陸華城和談卓運的年齡問題——剛才吳天笑在倒水的時候,已經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不需要他再親自點明什麼。

  「溫子璣同志目前主持五嶽市公安局的全面工作,周于淵同志說,子璣同志的工作很出色。」夏想不用向溫子璿做出什麼太直接的承諾,只需要表態點明一下五嶽市委的看法即可,因為周於淵的態度對溫子璣最終能否扶正,很重要。

  溫子璿也很是聰明地對周於淵的肯定表示了感謝,就告辭而去。

  溫子璿一走,吳天笑就立刻著手調查陸家城和談卓運的年齡問題,不到半個小時就有了結果。

  夏想很滿意吳天笑的眼色和效率,誇了他幾句,就轉身上樓,向邱仁禮彙報工作進展去了。

  夏想一走,吳天笑一人傻笑了片刻,然後拿起電話打了出去:「王隊,晚上,老時間,老地點。」

  被稱為王隊的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隊隊長王澤人,和吳天笑是發小,有過硬的交情,一聽吳天笑召喚,他就嘿嘿一笑:「你現在是夏書記身前紅人,還能想起我這個窮夥計?說吧,又想利用我為你做什麼壞事?」

  吳天笑也嘿嘿一笑:「這話說的,好象我認識你幾十年,就利用了你幾十年一樣。你怎麼不說說你當年搶我的女朋友的糗事?還好意思說我利用你,我呸你。」

  「什麼女朋友?別扯了,你才和人見了一面而已,你對人有好感,人對你可沒想法。你是自作多情。」王澤人寸步不讓。

  二人也是太熟了,別說見面了,一打電話就打嘴仗,互相攻擊了幾句之後,最後還是王澤人讓步了,答應請客。

  吳天笑拿出一支笑,在紙上寫寫畫畫半天,列舉了一堆人的名字,然後又分別連線,形成了關係網,最後就如走迷宮一樣,繞來繞去,終於,他手中的筆落在了一個人的名字之上,自言自語地說道:「關係網再複雜,只要找對了線頭,也能解開。就象毛衣一樣,抽准了一根線,轉眼就能讓你身上的毛衣變成一團毛線。」

  ……夏想從邱仁禮的辦公室回來之後,吳天笑已經下班了,恐怕整個省委所有的秘書之中,吳天笑是唯一一個敢在領導發話之前就下班的秘書。

  夏想卻一點兒也不以為意,因為他知道吳天笑有正事要忙。

  千頭萬緒,也要從最關鍵的一點做起,現在,關鍵的一點他已經找到了。何江海想從陳秋棟之死的事件之上製造事端,作為突圍的手段,他則反其道而行之,就不上當,正面和側面都不介入戴繼晨停職事件,擺出的就是置身事外的態度。

  夏想自有另外的妙計。

  收拾東西正準備下班——事情再多,也要等明天再說,晚上好好休息一晚,相信明天會是一個波瀾壯闊的日子——剛要出門時,周鴻基邁著方步,現身了。

  夏想親自迎周鴻基進來。

  周鴻基目光一掃,笑道:「領導還在,秘書就早退了,夏書記,你的秘書真有個性。」

  夏想笑道:「已經下班了,都要有自由的空間。本來我也想早點回家,這不,被你堵了個正著。」

  周鴻基哈哈一笑:「我和你不一樣,你家裡有人管,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笑了一笑,又說,「我還真有一個提議,晚上一起去吃省委食堂,怎麼樣?」

  周鴻基有意思,顯然是有事要說,其實夏想也一直在等周鴻基主動露面,因為下一步的行動,需要他的配合。

  「好。」夏想答應得很爽快,「吃過不少省委食堂,齊省的省委食堂,很有齊省特色。」

  這句話似乎是廢話,其實有所暗指,周鴻基會意地一笑。

  夏想和周鴻基並肩走在省委大院,有說有笑朝省委食堂吃飯的一幕,落在了許多人的眼中,值此齊省風雲動盪之際,就是極為引人深思的一出。

  何江海在辦公室中,也看個正著,目光緊緊盯住夏想和周鴻基的背影,臉上流露出憤慨的神情。

  同樣注意到這一幕的還有孫習民,他卻只是看了一眼,就轉回頭來,對夏、週二人的走近似乎早有預料,又似乎不以為然,只是稍微跳動的眼角出賣了他內心的跳動。

  夏想和周鴻基在省委食堂的一頓飯,吃了不到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各自分手,紛亂的一天就此落下了帷幕。

  當然,今夜的魯市,肯定還會上演許多悲歡離合,也會有許多人情來往,以及各種利益關係之間繼續交集,或整合或分裂,又或是謀劃明天。

  都想將明天掌控在自己手中,只可惜,在官場之上的,對抗的結果只能一勝一負,在打得頭破血流之前,都不會認為自己一方會輸。

  夏想反正下定了決心,今晚什麼閒事都不再操心了,天大地大,回家事大。

  夏想安然地回家了,蕭伍和楊威已經趕到了五嶽,已經暗中著手為達才集團的專案開始了週邊的工作,哦呢陳和元明亮,也在膠遼有所動作了。

  孫習民在辦公室和三名副省長依次面談,確定了一些什麼事情,而何江海也在夜色的掩護之下,和陸華城暗中又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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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9章 等待一個契機

  夜幕下的魯市,燈火璀璨,繁華依然。

  在繁華之中,是普通市民的歡樂和悲歡離合,而在繁華背後,則是官場中人的爾虞我詐。實際上,人人嚮往官場,有時官場中人反而不如平頭百姓活得舒心。

  夏想回到家中,很舒適地斜躺在沙發上看新聞。基本上除了新聞聯播之外,別的電視節目他才不會去看,寧願多讀讀書也比看肥皂劇強。

  專家們研究,電視是製造大量低智商人群的最強有力的工具,一點不假,因為看電視時,大腦不用思索,身體停止活動,被電視劇中的真真假假的情節帶動情緒,哭哭笑笑間,時間就此消逝,生命就此浪費,回頭一想,一無所獲。

  對於表面平靜實則暗流湧動的魯市,夏想心裡有數,知道必定會有多方勢力在頻繁接觸和融合,也清楚孫習民正在積極拉攏省政府班子之中和何江海關係密切的三名副省長,還清楚何江海又私下和陸華城正在見面,甚至更清楚何江海還邀請了魯市市紀委書記和改利。

  但和改利推辭有事未去,表明了不會參預其中的態度。

  不過,何江海還是請動了市紀委副書記史倉有。

  何江海的一系列動作以及想要達到什麼目的,不言而喻,是想拿戴繼晨開刀,即使不能置戴繼晨於死地,也想借陳秋棟之死將戴繼晨一棍子打死,總之,何江海是要下狠手了,因為他急眼了。

  從下馬區到魯市,一路上遇到的急眼的人多了,夏想並不害怕何江海的後手。當然他也不會托大到認為何江海不止一提,相反,何江海是他遇到的最強大的對手之一。

  固然,何江海不如葉天南有高人一等的政治智慧,也不如付先鋒出身家族勢力,但不要忘了,現在是在齊省的地界上,何江海不但能手眼通天,而且在齊省,他可以呼風喚雨。

  強龍難壓地頭蛇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準,強大的美國打敗了弱小的伊拉克,但又能如何?在伊拉克駐兵幾年,還不是無功而返,最終灰溜溜地收場,因為在別人的國土上,再強大也畢竟是外來者。

  如果將葉天南在湘省的本地勢力比喻成一棵大樹,那麼何江海在齊省的本土勢力就是一座高山,大樹再樹大根深,也有被人連根拔起的可能。但大山,誰也沒辦法推倒。

  愚公移山只是傳說,再說,夏想也沒想過非要將大山移開,那是不明智的傻瓜思維。如果大山擋住了去路,有很多辦法可以達到目的,將山搬開是最愚蠢的做法。

  而夏想從來不是一個蠢人。

  「我覺得,你是一個笨蛋。」正想得入神時,曹殊黧推了他一下,笑駡了一句,「你承認不承認?」

  怎麼又成笨蛋了,夏想有點鬱悶,就很不快地答道:「我是笨蛋,你就是笨蛋老婆。」

  曹殊黧笑得前仰後合:「你也太小心眼了,一點也不經罵,我罵你一句,你還兩句,還講不講理了?」

  「你才不講理,上來就罵人笨蛋,我哪裡笨了?」夏想才不服氣,繼續還擊。

  「喏,你自己看看。」曹殊黧用手一指夏想的袖子,「你自己說說,你要不是笨蛋,還有誰是笨蛋?」

  夏想低頭一看,啞然失笑,袖子上面有三粒米粒,有米粒也就算了,還正好堵在扣眼裡,實在滑稽得很。

  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細節,不過一想堂堂的省委副書記,也如此不修邊幅,要是被人發現了,確實會成為笑談,他只好哈哈一笑:「笨就笨一點好了,反正笨蛋都會有一個聰明的夫人。」

  說笑幾句,夏想的心情大為放鬆,索性不再去想一些麻煩的事情,大山再高,也是車到山前必有路,明天肯定會有一個不小的轉機。

  明天是明天,今晚且先悠閒。

  曹殊黧讀懂了夏想眼中的熱烈,會意一笑,洗澡去了,夏想剛拿起手機,正準備關機,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

  一看來電,不接又不行,是古玉。

  不過夏想也真的挺佩服古玉的電話總是打來的最是時候,每次都能趕在曹殊黧不在身邊的最佳時機,不服不行。

  「哎,許冠華最近神魂顛倒,是不是你搗的亂?聽說他戀愛了?」古玉上來就是一連串的質問。

  古玉昨天回京城了,有點小事要處理,嚴小時也一同回去。介紹許冠華和叢楓兒認識,是夏想的主意,但具體操辦人卻是嚴小時。

  不想嚴小時竟然瞞了古玉,暗中促成了此事,也有意思,夏想想了想,不記得他讓嚴小時保守秘密,怎麼就讓古玉蒙在了鼓裡?

  叢楓兒雖然有過不幸的過去,但她的為人也有可取之處,幾年來,一心幫助肖佳經商,已經錘煉成了一名成熟而魅力十足的職場女性。她的個人感情一直是一片空白,本想也是打定了要單身的主意,但夏想還是願意撮合她和許冠華。

  許冠華需要一個有能力的好女人幫他,才能一直官運亨通,事業興旺,而叢楓兒也需要一個有背景的歸宿,否則一個漂亮的單身女人擁有龐大的資產,在京城之地,終究會引來虎狼的垂涎三尺。

  嚴小時也有點水準,夏想還以為叢楓兒不好說動,不料嚴小時一出馬,叢楓兒就答應和許冠華見面。一見面,許冠華就對叢楓兒非常滿意,立刻表示出願意進一步交往的意願。

  作為不懂女人心的正直的許冠華,他的急切的表現可以理解,畢竟叢楓兒太優秀了。

  叢楓兒稍一矜持……就答應了。

  許冠華喜不自禁,心中十分感激夏想。他並不知道,叢楓兒之所以答應和他見面,並且願意和他進一步交往,其實全是因為夏想。

  就連夏想也不清楚其中的隱情……

  就在嚴小時向叢楓兒提及介紹許冠華認識時,叢楓兒一口回絕,她不相信男人,也不想嫁人。但嚴小時是一個極其聰明的女子,她知道叢楓兒的心中始終牽念著夏想,雖然對夏想沒有奢望,卻是她內心深處永遠的寄託。

  女人的心中都有一朵最美麗的愛情之花,只為一個男人開放,而且只開放一次!

  嚴小時就對叢楓兒說了一句話,話一出口,叢楓兒就改變了主意。

  「許冠華是一個可靠的男人,不但在生活上可靠,在事業上,也是夏想在軍中最可靠的朋友!」

  叢楓兒就帶著對夏想永遠的牽念,和許冠華見了一面。一見面,也確實如嚴小時所說,許冠華正直、爽直,是一個在官場之中少見的好男人。

  叢楓兒也明白夏想為她介紹許冠華的用心,一個可靠的男人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一生之中最可遇而不可求的財富,夏想雖然什麼都不說,甚至介紹許冠華這樣的大事,也只是委託嚴小時出面,但他什麼都清楚,他只是想借此表達他的願望——希望她一生幸福。

  叢楓兒臉上帶著笑,心裡流著淚,最後還是含蓄地接受了許冠華的進一步交往的請求,夏想希望她一生幸福,她就一定要幸福,否則,就對不起他的一片好心。

  從此,叢楓兒就將影響並且左右了她一生命運的男人深埋在心底,從不示人,也不再提起,只為一生之中最刻骨銘心的一次感動,她義無反顧,要為他的幸福而幸福!

  ……夏想託付嚴小時去辦此事,算是所托是人,要是交與古玉去辦,不能說一定辦砸,但絕對沒有嚴小時出面順利。

  嚴小時也不是一般女子,她心思剔透而玲瓏。

  「好象和我真沒有什麼關係,不是說是嚴小時從中牽線?」夏想裝糊塗。

  「別跟我打哈哈,你的心思,我能不懂?別以為我是傻丫頭,哼,我什麼都知道。」古玉半是生氣半是玩笑地說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古玉倒沒有問罪的意思,她只是好奇,而且她雖然自稱不是傻丫頭,其實她存不住心事,哪裡會去多想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春情蕩漾的一夜過後,第二天一早,太陽沒有露面,竟然是陰天,而且還沒有到省委,就已經下起了毛毛細雨。

  對於詩人來講,雨天多愁思,對於官員來講,下不下雨並沒有什麼不同,反正坐在辦公室,出近門有人打傘,出遠門有人開車,風吹不著,雨淋不著。

  不多時,雨下大了。

  今天正好週二,事情不多,又下著大雨,事情能向後拖就向後拖,於是省委大院裡,是少見的安靜,車輛來往極少,平常最忙碌的副省長們,也大多貓在辦公室,沒有出門。

  何江海今天本來要到下面一個地市視察工作,見雨下大了,就取消了行程,反正不過是一次過場,去或不去都一樣。

  在越下越大的一場初夏的雨中,齊省省委陷入了難得的平靜之中,儘管誰都知道,現在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現在越平靜,可能風暴就越猛烈。

  但都在翹首以待的是,平靜,最先會從哪裡打破?

  下午的時候,雨下得更大了,下午4點多時,因為天陰得過沉,就如同夜幕降臨一樣,不少人等了一天,見平靜依然,就認為估計今天沒戲了,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了。

  然而,就在離下班只有不到半個小時的時候,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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