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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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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丁墨]你和我的傾城時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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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4 23:35:29 |只看該作者
  ——
  
  週末的下午,查理斯緊急召集包括陳錚在內的DG中國高層開會。
  
  明明是陽光懶散的下午,會議室裡的氣氛卻緊繃得滲人。因為市場部提供了最新的統計資料:過去兩周,ZAMON各門店的銷量同比下滑了10%。這對於半年來始終高歌猛進的DG來說,是從未出現過的事;更有若干消費者回到門店,要求退貨或補齊差價;DG中國的網站主頁,也出現了大量消費者抗議的留言和熱帖。
  
  這個勢頭不妙,很不妙。查理斯敏銳地察覺了這個潛伏的巨大危機,所以把全部人都叫了過來,商議對策。
  
  諾大的會議室裡,眾人屏氣凝神,看市場部經理,打開了“西洋範”的網頁。
  
  首先撞入眼簾的,就是一大片ZAMOON包的圖片,而每張小圖下方,都劃掉原價,顯示醒目的折扣價格。並且庫存量顯示非常充足,每個產品庫存都超過了數百。
  而被劃掉的原價,剛剛好就是ZAMON在國內的銷售價格。折扣價普遍要低10%~30%,有的甚至只有原價的2―3折——這也是可能存在的,因為有時候ZAMON在國外的店,某些型號產品會有相當大的力度促銷——所有奢侈品牌都有過這樣的行為。
  
  查理斯滿屏這麼看下來,只看得一頭冷汗。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難怪之前他有看到ZAMON美國最近幾個月的銷量小幅增長,當時他還覺得,這也許就是中國人說的“好兆頭”?Shit!
  當然,他也很疑惑和憤怒,對市場經理吼道:“難道這個網站的經營是合理的嗎?海外代購繞開了中國關稅,這是不正當競爭!”
  在座的其他人也有相同疑問,市場經理卻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是的查理斯。這個網站的設計很巧妙,它只提供平臺,就像京東、淘寶一樣。在它的平臺上銷售ZAMON的,都是個體商家,所以這種銷售變成了個體轉賣行為,跟網站沒關係。這種情況,任何國家的法律都不會禁止。”
  
  “陰謀!這完全是個陰謀!”查理斯恨恨地站起來,碩大的身軀來回在會議室裡踱著步,直晃得其他人也越發心煩意亂。
  
  是啊,誰看不出這是個陰謀?
  陳錚坐在他身邊的位置,臉色陰沉地想。
  
  個體商戶哪有那麼雄厚的財力,一口氣囤積數量龐大的庫存?所謂的購物平臺,不過是個幌子。背後推手化整為零,用這種方式繞過了政策制度約束。
  而且擺明瞭針對ZAMON品牌。
  除了蟄伏已久的厲致誠,還能有誰?
  
  而這個網站的可怕之處,根本不在於它實際銷售了多少ZAMON的產品,搶走了多少份額——也許根本就趕不上DG銷售額的零頭。關鍵在於它的橫空出世,令廣大消費者意識到一件事——一個名牌包在國內可能賣5000元,在美國其實才賣2000塊。消費者能不惱火嗎?這不坑人嗎?進而他們就會懷疑,ZAMON在國際上真的是一線品牌嗎?
  而一個奢侈品的價格體系遭到質疑,等於它的品牌價值遭到質疑。再演變下去,就有可能令ZAMON好不容易在中國建立起來的形象,轟然崩塌,毀於一旦。
  
  然而此刻,陳錚坐在一群外國人中,聽著查理斯不斷發火,聽著眾人夾雜著各大洲口音的英文討論,他卻有種非常奇異的感覺。
  首先,ZAMON遭遇到如此大的危機,他卻並沒有感到太多切膚之痛,遠不如司美琪幾次受挫時,感覺那樣痛心疾首。
  不過,他也感受到了壓力,巨大的壓力。這感覺實在太熟悉了,之前兩次栽在厲致誠的手裡,就是這樣的感覺——防不勝防、無所適從。你完全不知道他下一步要怎麼做,你唯一知道的,是他一旦展開反擊,你就只能眼睜睜一步步看著自己陷落。儘管你憤恨不已,卻好像怎麼樣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當然,陳錚並沒有將這樣的情緒表露出來。在聽完眾人的討論後,他一臉同仇敵愾地開口:“查理斯,我們要怎麼做?”
  
  查理斯冷著臉,眼神陰霾地答::“馬上查!這個網站的經營者是誰!一定是厲致誠和寧惟愷在背後指使!我一定要起訴他們!”
  
  這並不難查,每個公司都有註冊法人,這個網路商城也是。
  幾天之後,查理斯和陳錚就拿到了網站經營者的名字——顧延之。
  果然是這夥人!
  
  可是……
  
  “BOSS,我們的起訴恐怕難以有勝算……”法務部的人員為難地開口,“顧延之雖然曾經是愛達的股東和高層,但他幾個月前就變賣了手中愛達的股份,而且還是賣給了我們DG。跟愛達已經完全沒有關係了,這變成了他的個體行為。我們沒有證據,就不能以不正當競爭起訴愛達。也不能起訴顧延之,因為從網站規則看來,他只是提供了一個網友購物的開放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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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4 23:36:05 |只看該作者

79、連消帶打 ...

  “西洋範”的出現,的確令DG中國的銷量受到影響,但這影響還算不上嚴重;
  它也的確令部分消費者對ZAMON品牌產生了不信任,但這種不信任還沒有廣泛蔓延開,還沒有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所以,查理斯立刻採取了一系列強硬的防禦措施。
  
  首先,他立刻將這個情況上報DG美國總部,要求以企業名義,向中美雙方海關提出抗議,必須嚴查近日ZAMON產品出入關。這個要求,得到了總部的堅定支持。
  
  其次,他命令下屬們更仔細的收集證據,務求從西洋范和愛達的日常經營、政策制度裡,找到蛛絲馬跡,他並不放棄起訴的希望。但這一點,陳錚持不樂觀的態度——厲致誠做事會留下把柄?笑話。
  
  再次,查理斯立刻聯絡了各大知名奢侈品品牌在華總公司,希望大家一起聯名對中國商務部提出抗議。但這個提議,並沒有得到多少回應——因為明眼人都看得到,西洋范商城的存在,根本就是中資企業跟DG之間的一場惡戰。西洋範網站上對於其他奢侈品牌,只象徵性的放了幾款產品,大多還顯示缺貨,擺明就是希望跟他們井水不犯河水。
  
  其他奢侈品牌,跟DG本就是競爭對手。這一年也眼紅ZAMON在中國的發展,現在誰願意淌這趟渾水?全都裝傻充愣、含含糊糊,坐山觀虎鬥。
  
  對於這個情況,查理斯只能憤怒地再罵一聲:“Shit!”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查理斯要嚴格控制西洋範在全國範圍內的影響。他知道毛主席有句話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中國民間原本就有一部分人,對DG的抵制情緒非常強烈,他決不能讓這股勢力因為這個事件抬頭。萬一引起消費者大面積抵制,那就不妙了。
  所以在與陳錚秘密商議後,決定要在網路和媒體界嚴防死守。陳錚一向深諳此道,所以拍著胸脯應承下來,開始在各大媒體、網站之間奔走打點,無數錢砸進深不見底的水裡——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然而他們只猜對了一半。
  厲致誠的下一步,的確是借西洋范,向DG發難。
  
  可他並沒有像之前半年那樣,利用媒體**不斷造勢,你來我往、煽動情緒。
  
  狹路相逢勇者勝。厲致誠居然利用電視廣告的形式,直接在全國消費者面前,向DG宣戰了!
  一夜之間,全國人都知道了ZAMON在國內外的價格差異,知道了中資企業為了保護民族品牌,與外資企業之間的這場反收購大戰。
  那麼你認為,每一個普通的中國人會怎麼做?
  
  ——
  
  夜風凜冽時分,林淺和同事們坐在辦公室裡,正在緊張籌備“傾城”第二期廣告的播出。
  
  近日來,西洋範網站的誕生,幾乎吸引了行業裡所有人的眼球。她的公司裡,很多人也在議論。有人覺得此舉狠狠地打了DG的臉,但也有更多人擔心,海外代購畢竟規模有限,形成不了太大影響力。只要等風頭過去,DG的經營不會遭受什麼實質性影響。
  
  對於這樣的評價,林淺只是笑而不語。
  因為她很清楚厲致誠的後招。
  一旦找到對手的弱點,他怎麼會不實施一連串的兇狠打擊,只打得對方再也站不起來?
  
  林淺正忙著,忽然聽到一個同事“噯”了一聲,就招呼大家:“林總,嗨,你們快看電視!”
  林淺和其他人全都循聲望去,辦公室一面牆上掛著液晶電視,便於及時收看各類新聞和廣告。此刻正是夜間黃金檔,新聞剛剛播放結束,一則廣告跳了進來。
  
  螢幕全黑。
  緩緩浮現三個漂亮而略顯花哨的白色剪紙體漢字:西洋範。
  
  林淺頓時全神貫注。
  她知道厲致誠要走這一步,但廣告具體怎麼打,她還真不清楚。
  
  然後,畫面開始一幀幀切換,一個清亮的男聲響起:“東京、巴黎、紐約、悉尼……”
  畫面呈現的,全是這些國際大都市的繁華景色。處理得靜謐又柔和,帶著某種鬧中取靜的復古情懷。
  
  畫面突然又變了。不再是城市景色,而是許多陳列著名牌皮包的專櫃。燈光璀璨、玻璃櫃閃亮,裡面的包包更顯得奢華靜雅。只不過當鏡頭掃過時,包包的商標被遮住了,用“XXXXX”代替。
  畫外音再次響起:“國外,它們賣這樣的價格。”這時鏡頭特寫,每個包下面的標價:$400、100歐元……然後還有一行折算**民幣的數字。
  
  “國內,卻賣不一樣的價格。”
  畫面再次切轉,到了北京王府井、上海徐家匯、廣州天河區……同樣呈現名牌包的專櫃,價格卻標為“¥8000、¥42000、¥20000”……一看就比國外貴3成甚至7、8成不止。
  
  這時,畫面變成了橙紅的純色,背景音樂也變得輕快。
  西洋範的網址,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跳了出來,顯得十分活潑。
  畫外音:“西洋範,全球代購,專櫃正品,為中國人抹平差價。”
  
  然後數行文字彈了出來:
  
  所有商戶實名認證;
  
  假一罰十,網站先行賠付;
  
  原價1至7折火熱銷售;
  
  ……
  
  林淺托著下巴,把整段廣告看完。其他人全都面露振奮,有小夥子打了個響指:“幹得漂亮!”
  林淺也忍不住笑了。
  損啊,他們可真損啊。
  
  不說國際奢侈品廠商“區域價格歧視”,只說“為中國人抹平差價”。誰聽到這句話,不被激起幾分傲氣和同仇敵愾之心呢?
  
  不過這本來就是事實。儘管中國的稅收政策,造成國外箱包品牌在中國銷售的成本的確比海外要高一些。但林淺做過仔細的分析調研,她認為絕沒有高到現在這個價格差異的地步。
  所以DG也算是自食惡果——誰讓你覺得中國人傻錢多呢?
  
  她拿出手機,給厲致誠發短信:“太棒了!!”
  厲致誠肯定在忙,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復,只有簡短的幾個字:
  “夫人過獎了。”
  
  林淺看著短信,忍不住笑了。
  ——
  
  這一則廣告,果然如厲致誠、寧惟愷、顧延之、林淺……等人預料,一石激起千層浪。很快,網路上、民間,甚至國內外媒體,都紛紛轉載了這一則廣告。
  許多人開始討論,國際品牌在國內外的定價差異,是否合理?
  許多人成為西洋范的忠誠用戶和粉絲。
  
  但更多的人,開始把目光投向西洋範的主要攻擊對象——DG集團和它的ZAMON品牌。
  一時間質疑聲、抗議聲,當然也有擁護的聲音,夾雜在一起,吵得沸沸揚揚。一夜之間,DG就成為了眾矢之的,登上了微博、搜索熱門排行榜的第一名。
  
  當然,DG這頭國際商業巨鱷,會不會就此倒下,誰也說不好。
  但無可否認的是,它的各品牌各門店的銷量,開始明顯下滑了!
  
  就在這時,厲致誠的第二則廣告又推出了。
  此時,焦頭爛額的查理斯和陳錚沒想到,甚至連林淺都沒想到,厲致誠還有第二輪襲擊。就是這新的一則三十秒不到的廣告,成功將所有消費者對DG的抵制情緒、對這一場中外資之戰的關注度,推向了高~潮!
  
  那是幾天之後,週六的晚上。
  “傾城”第二期廣告,即將在次日晚上播出。林淺大戰在即,在家休息一晚,養精蓄銳。
  
  八點零五分,西洋範的那則廣告再次播出了。林淺照舊欣賞了一番——工作這麼忙,這成了她的難得的樂子——好吧,她的確有點惡趣味了。誰讓這是她的老公在棒打落水狗呢?
  
  誰知這天晚上,厲致誠才讓她見識到,什麼叫做真正的“棒打落水狗。”
  
  八點二十八分,她正在電腦上流覽新聞,手機忽然響了。
  是厲致誠發來的短信。
  “八點三十分,衛視頻道。”
  
  林淺心頭一凜,立刻拿起遙控打開。
  電視裡還在播放一則糖果廣告,小孩子捧著糖果笑嘻嘻。而林淺的心,也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變得興奮和期待起來。
  
  八點三十分整。
  畫面陡然一亮,已經是華盛頓的街頭景色。
  與西洋范的廣告完全相似的開頭,畫面風格、拍攝手法、音樂基調……甚至連畫外音,林淺都懷疑是一個人。
  但臺詞是相似而不同的:“美國、日本、澳洲、香港……”
  
  畫面上出現了許多店面專櫃的圖像。但這一次,是完全真實的品牌:愛達在美國的旗艦店、沙鷹在日本的專櫃、明德在臺灣的店面……最後,還出現了美國亞馬遜購物網站的頁面,上面有數款愛達和沙鷹的箱包,以美元標價。
  畫外音響起:“國外,我們賣這樣的價格。”
  
  畫面一閃,來到北京、上海、廣州、霖市等地,愛達和沙鷹的旗艦店。
  畫外音驟然加重語氣:“國內,我們只賣這樣的價格。”
  
  鏡頭閃過一系列箱包,以人民幣標價,但明顯是比在美國亞馬遜網站上的標價要便宜不少的。同時還用醒目紅字標出了具體折扣:“10%0ff、20%0ff、30%off……”但價格落差絕對不像ZAMON那麼大。
  
  畫面陡然一轉,出現了很多人。仔細一看,很多是工人,笑容燦爛而憨厚。當然,他們身後還有戴著眼鏡、姿容清秀、西裝革履的職員,有穿著西裝套裙、氣質成熟的女管理者,還有穿著家居服的媽媽,抱著孩子,孩子拿著個愛達的包……甚至還有外國人,居然是大衛本人,跟幾個義大利男人站在最後,笑呵呵地看著鏡頭。
  畫外音響起,緩而有力的男聲:
  
  “捍衛民族品牌!
  中國人的良心,世界級的好箱包!”
  
  這句話說得如此擲地有聲,只令林淺心頭猛地一震。
  
  緊接著,畫面突然全黑。
  然後一個又一個,中國人耳熟能詳的國產箱包品牌的LOGO,開始不斷出現在畫面中:
  
  Aito愛途、Aier愛爾、BH沙鷹、MIND明德、Vinda……甚至也包括了其他一些著名箱包廠商的主力品牌。
  
  伴隨著“鏗、鏗、鏗……”的低沉而奪人心魄的聲響,它們一個個滑入螢幕裡,每一個的登場,仿佛都帶著震撼人心的力量。
  最後,它們滿滿登登排成了一個方陣,整齊、莊嚴、沉默的方陣。
  
  林淺已經完全看怔住了。
  
  突然間,倏地一聲,所有品牌一起消失,就像被捲入了黑色畫面。
  
  廣告完全結束了。
  就這樣嘎然而止,你甚至來不及辨認畫面上的所有品牌。
  
  可你的心,卻仿佛完全被剛剛的一幕幕畫面所震懾。那些品牌,中國人自己的品牌,原來他們也曾輾轉萬里,征戰全球市場;他們的員工,就是我們自己人,曾經登上時代雜誌的‘中國工人’。
  最後,他們結成了一個聯盟。面對外資的收購和傾軋,公開宣戰。
  
  林淺的眼眶,瞬間就濕潤了。
  捍衛民族品牌。多麼簡單的一句話,都快要被說爛說煩的一句話。
  可她有多久,沒有聽過這樣振聾發聵的聲音!
  
  電視裡已經開始播放連續劇了。可她就這麼望著螢幕,望了很久很久。
  最後,她腦海中浮現的,依舊是厲致誠那清俊冷峻的側臉、高挑而沉默的身形。
  她再度打開手機,看著他剛剛發來的短信。那麼簡短而平靜:八點三十分,衛視頻道。
  
  林淺,八點三十分,衛視頻道。
  看我兵臨城下,烽火連天。
  ……
  
  林淺伸手捂住臉,她在笑,可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
  她有多麼愛他,她有多麼榮耀。
  多麼心甘情願地仰望著他。
  他知道嗎?
  
  而此刻,林淺所無法想像的是,在中國許多個城市,許多個家庭中;無數個街頭,無數網路網站上……有多少人跟她一樣,是笑著看完了西洋範那則奚落ZAMON的廣告,卻又是無比安靜地、看完了中國箱包企業的這一則近乎悲壯的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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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4 23:36:32 |只看該作者
  
  一個偶爾的關鍵事件,造成國際大牌在某一方區域的慘烈折翼——這樣的例子,在現代商業史上,層出不窮。
  
  譬如SKII被爆出含有違禁物質,導致在中國境內全面撤櫃,品牌形象大受影響,此後數年雖艱難恢復,但終不復當日輝煌;
  又譬如百事可樂曾經在菲律賓失信于消費者,導致市場全線崩潰,最終只能退出市場。
  
  而現在,查理斯、陳錚和他們剛剛站穩腳跟的DG,就處在這樣的危機裡。
  
  週一的早晨,最新的市場資料包告,再次送到查理斯桌上。
  與之前的銷量下滑速度相比,這一周,數字變得更加驚心怵目。查理斯幾乎都可以看到面前不遠處,即將是他們狠狠跌落的穀底。而陳錚儘管內心深處對於厲致誠的可怕感到膽戰心驚,到了這種時候,他也如同即將被殃及的池魚,焦躁起來。他迫切地希望能夠幫助查理斯一起,挽救整個局面。
  否則……否則他將一無所有!
  
  “知道嗎Ben……”在這個時候,查理斯卻表現出身為亞太區領導者的堅韌和清醒,他抓住陳錚的手說,“眼前的確是個巨大的危機,但我們別無選擇。只能挺過去!”
  
  陳錚臉色陰狠地點了點頭。
  查理斯的意思他明白。現在的DG中國危在旦夕,厲致誠的連番打擊,終於將他們推到了懸崖邊上。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DG中國雖受傷慘重,但只要市場不全面崩潰,哪怕只有最後一口氣,挺過這段時間就行!消費者是健忘的,愛國情緒也是一時衝動,以DG全球的龐大實力,將來他們還可以捲土重來!
  
  兩人堅定了信心,又招來心腹密謀一陣,決意盡力鞏固市場,同時加快在中國的一些慈善活動和收購行為,務求轉移消費者們的視線——你們看,我們賺的錢在支援中國最貧窮的地區;你們看,也有別的中國企業願意被收購。為什麼?因為這本來就是雙贏的,我們帶來的是國際最先進的技術和管理理念,我們推動了中國本土商業的繁榮和發展。
  
  然而查理斯和陳錚沒想到,他們這些舉措還沒取得實際成效,厲致誠那一小撮人的新一輪打擊又來了——
  
  1月3日,新年伊始。新寶瑞集團前總裁、沙鷹品牌現任董事長甯惟愷,高調宣佈已獲得新寶瑞集團超過51%股權,成為絕對控股股東兼董事長。DG在中國的收購行為被狠狠的打了一次臉,新寶瑞、愛達等行業巨頭全都成功逃出了他們的收購之網,全盤收購計畫已名存實亡。
  
  ——
  
  冬日清透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辦公室時,寧惟愷站了起來,不急不緩走到穿衣鏡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
  
  新聞發佈會的時間就要到了。原浚以及一干心腹,全都走了進來。比起寧惟愷的淡定,他們的笑容就實在太燦爛了。
  “董事長,差不多該過去了。”原浚說。
  
  寧惟愷的唇角,微不可見地上翹了一下。
  得,這小子還真會拍馬屁。董事長,多麼順耳的稱呼。
  他想了好幾年的稱呼,呵……
  
  “那就走吧。”寧惟愷姿容俊朗瀟灑地朝他們點了點頭,第一個走出了辦公室。一行人西裝革履,下了電梯、再穿過員工辦公區,直達今天召開記者招待會的多功能大廳。
  一路,可以看到每一個新寶瑞的員工,全都齊刷刷地站起來,朝新董事長鞠躬致意。
  
  這並非提前安排好的,完全是員工自發的行為。
  頹靡壓抑了太久,新寶瑞這頭昔日雄獅,終於贏回了自己的領袖。明明他還什麼都沒做,可每個人似乎都已經看到了將來的重振雄風、揚眉吐氣。
  
  這壯觀的一幕、這浩蕩的聲勢,令寧惟愷心頭一暖。
  如果換了從來,面對眾人敬仰的目光,他只會目不斜視、優雅而過——因為他很清楚,所謂民心,就是這樣。他們需要你高高在上。你不必和藹可親,你只需要帶給他們威望和信心。
  
  可今天,他實在是心有感觸,例外地放慢了腳步,對每一個員工點頭微笑,用充滿魄力的目光,撫慰過每個人眼中的期盼和渴望。
  於是所有員工的激動之情,簡直無法言表。
  “董事長好!”“董事長好!”這樣簡單卻恭敬的問候聲,此起彼伏,最後幾乎連成了一片,震動著寧惟愷的耳膜。
  
  寧惟愷意外地發覺,自己的眼眶竟然有一絲濕潤。但他很快壓下去了,以最完美的姿態,朝眾人揮了揮手,滿臉春風地走入了多功能廳。
  
  ——
  
  多功能廳裡早已座無虛席,燈光閃爍。
  
  甯惟愷和原浚坐在後臺,隔著一扇門,看著現場的盛況。新寶瑞的新聞發言人,正言笑晏晏回答著記者提出的一個又一個問題。而寧惟愷被安排在最後出場,露一露臉,簡略回答幾個問題,方顯隆重。
  
  只不過此刻,寧惟愷聽著外頭的熙熙攘攘,內心深處卻有些自嘲。
  
  回望這大半年,他還真是忙得昏天暗地。而且還是第一次,他這麼低調地做事——把他手下的精英團隊借給厲致誠,雙方合作共同造就了西洋範網站、數則轟轟烈烈的廣告;調動了他手中所有人脈資源,為這次反收購戰在民間、網路、媒體不斷造勢……這要換了往常,他哪次不是風風光光,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不過,低調也有低調的好處。
  
  想到躺在辦公室抽屜裡的股權說明書,他淡淡一笑。
  如果不是前一階段,他和厲致誠故意讓DG的ZAMON品牌大舉深入,又怎麼會形成中外資對抗僵持的局面?又怎麼會令外界都覺得反收購戰岌岌可危?
  又怎麼會讓祝氏兄弟上了鉤,以比較低的價格,將新寶瑞的價格出售?
  
  不過這事也欠了厲致誠一個人情。代他購買股權的那位北京商人,是厲致誠的朋友。據說是明盛康總當年介紹給他的。
  而寧惟愷也不得不承認,經過這半年多的合作,他和厲致誠的關係的確已密不可分。彼此的欣賞和默契,也都感覺得到。
  
  待擊潰了DG之後,今後的中國箱包行業,大概會是一個全新的局面吧!
  他微微眯了眯修長的雙眼。
  
  這時,已經有工作人員來敲門了。原浚跟人講了幾句,轉頭看向他:“甯董,您差不多可以出去了。”
  寧惟愷點了點頭,站了起來。
  
  迎著滿場燈光和掌聲走上台時,寧惟愷沒有想起已經多日避而不見的Lydia;也沒有去想,此刻他的仇敵祝氏兄弟,該是多麼難看的模樣。
  他突然想起了祝晗妤。
  
  他腦子裡就這麼清晰而強烈地滑過一個念頭。
  他已經拿到了新寶瑞51%的股權。她的丈夫,成為了這個企業的新主人。
  他想讓她看到。  
  ——
  
  當新聞發佈會的實況,在電視中播出時,很多人的反應都是不同的。
  
  許多網友,許多被中國箱包行業的廣告激起愛國熱情的普通人,簡直是歡欣鼓舞、拍掌歡慶——在民族**最高漲的關頭,國內數一數二的箱包企業保住了主權、沒有落入外資之手,這消息多麼振奮人心!
  
  厲致誠看到這早已是他和寧惟愷計畫好的結果,只是微微一笑。
  
  林淺看到了,對寧惟愷當真是好感倍增,並且破天荒主動給他發了條短信:“幹得好!”
  
  而也有人看到這則消息,氣得發抖。其中就包括中了圈套的祝氏兄弟,以及灰頭土臉的查理斯和陳錚。
  
  唯獨在寧惟愷自己的家中,祝晗妤呆呆地看著這則突如其來的新聞,看著畫面裡那個淡定從容、城府深沉的英俊男人……突然間,淚流滿面、悲不自勝。
  ——
  
  “傾城 <二>”
  
  1月7日晚。當電視上出現這一行字幕時,所有“傾城”品牌的簇擁者,以及許多還未購買“傾城”但是對廣告很感興趣的觀眾,還有箱包行業裡的許多人,全都緊盯著螢幕,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新崛起的女性品牌,又會帶來怎樣的感動,以及銷售奇跡。
  
  “咚咚——”照舊是扣人心弦的鼓聲,畫面再次拉開。
  
  已經是寒冬。退伍軍人也換上了白襯衫和黑色長褲,騎著單車穿過小城的水巷。路邊有學生跟他打招呼——他轉業成為了一名青年教師。
  
  路過女孩家門口時,自行車停下了。他抬起俊朗的臉,把手指扣成環塞進嘴裡,吹了個響亮悠長的口哨,動作帥氣又冷峭。
  門“吱呀”一聲打開,女孩像一陣靚麗的風,跑了出來,跳上了自行車後座。
  
  “今天去哪兒啊?”她問,同時把紫色的手提包挎在肩上。
  
  “去打CS.”他高深莫測地答。
  
  畫面一轉,兩人已經到了野外CS真人對抗訓練基地。兩人穿著深綠的迷彩服,扛著鐳射模擬槍,躲在一個小土丘下方。唯一不和諧的是,女孩肩膀上還挎著那個紫色的漂亮的包。
  
  男人皺著眉頭:“包扔一邊去!這麼亮的顏色,活靶子啊你!”
  
  “不行!”女孩把包一抱,“這是我最喜歡的包。”話音剛落,一束子彈射過來,女孩還沒反應過來,男人眼明手快就將她拉到身後。
  然後……他“光榮中彈”了。
  
  女孩目瞪口呆。
  男人將槍一扔,看著她歉疚的表情,反而笑了。
  “沒有我你怎麼辦?”他雲淡風輕若有所思地說,同時將槍一扔,作為“陣亡”者,原地坐了下來。
  
  女孩愣了一下。
  這時一輪子彈掃過,她也“中彈身亡”了。
  兩人一坐一立對望著。周圍鐳射橫飛,許多人跑來跑去。唯獨他倆灰頭土臉、靜靜地望著彼此。
  突然都笑了。
  
  女孩在他身旁坐下,像是漫不經心地說:“那就一直在一起好啦。”
  
  這回換男孩怔住了。
  那麼自然而然,卻又像是命中註定。他單手撐住她腦袋旁的土丘,低頭就吻住了她。
  
  畫面變得非常唯美而朦朧。
  轉眼,已是女孩靠在男人懷裡,從她的紫色包包裡掏啊掏,掏出了一個男士皮夾:“喂,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男孩頓悟地看她一眼。
  難怪這麼寶貝這個包,原來是因為裡面裝著送給他的東西。
  
  男孩接過那皮夾,又挺不屑地看一眼她的“傾城”牌女包:“這包太花哨太不實用,下次我送你個軍用包。”
  “……誰、要、軍、用、包、啊!”
  
  ……
  
  畫面一轉,兩人已經騎著單車,在回家的路上。
  女孩緊摟著他的腰,把頭靠上去。而男人上衣口袋裡插著她送的皮夾,從來冷峻的眉梢眼角,卻掛著淡淡的笑意。
  
  “喂,我下個月就要回上海了。我找到新工作了。”女孩忽然輕聲說。
  
  自行車嘎然停住,男人的腳踩在了地上,霍然轉頭望著她。
  
  “你要不要一起去上海?”她問。
  
  男人沉默。
  
  畫面定格,然後消失在黑暗裡。
  
  字幕彈現:傾城結局,敬請期待。(*)
  
  ——
  
  不得不說,連林淺自己聽到男主角說傾城的包太花哨太不實用,比不上軍用包時,都忍不住莞爾。而當女主角說要去上海時,她也會感到一絲惆悵。
  
  能打動人心的品牌,就是好品牌。林淺深信這一點。
  
  果不其然,廣告播出後不到五個小時,她的副總經理就推門進來,一臉意氣風發。
  
  “林總,這幾個小時,網路銷量又翻番了!”他的話說出來仿佛都熱乎乎地,聽得林淺眉開眼笑。
  
  “不過……”他話鋒一轉,似笑非笑,“大家對廣告本身的關注度,似乎都超過產品本身了。”
  
  “等結局播出了,他們的注意力會重新回到產品身上的。”林淺篤定地說,“品牌被賦予的內涵,與產品本身是不可分割的。他們現在有多追捧這個廣告,將來就會有多少感情,寄予在產品身上。”
  
  副總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又說:“對了,剛剛DG的人聯絡我們了。”
  
  林淺一怔,笑了:“怎麼說?”
  
  副總的神色也很意味深長:“他們想收購。”
  
  林淺往椅背裡一靠,白皙纖細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啊敲,眼中的笑意卻逐漸加深。
  最近一直聽說,DG還不放棄收購業務,企圖**中國行業聯盟。
  終於找到她頭上了啊。
  哦不,是找到傾城頭上。她的身份可一直保密著。
  
  她的手指一頓,抬眸看著副總:“你安排人,跟他們繼續接觸,適當地表露出合作意向。但是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跟愛達的關係,也不能知道我的存在。”
  
  “好!”
  
  副總出去後,林淺坐在椅子裡,原地輕快地轉了一圈,最後望著窗外燈火闌珊的江城。
  呵……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終於來了啊。
  
  到底城府不如厲致誠,此刻她有點激動,又有點莫名的慌亂,還有一點點猶豫。
  然而也許真的是心有靈犀,厲致誠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手機鈴聲響起,是他打過來了。
  
  林淺還沒接起,臉上就笑了。
  “喂。”懶懶的,軟軟的,得意的聲音。
  
  那頭,厲致誠也坐在辦公室裡。
  相比起前段日子,他現在已經清閒了一些。DG中國已是強弩之末,民眾保護民族品牌的熱血,也終於被激發到頂點。現在只需要適時地再給予打擊,就能將DG中國的最後一口氣斷掉。
  
  所以現在他最大的問題反而是……
  老婆還沒回來。
  
  “什麼時候回來?”他開門見山,嗓音低沉迫人。
  
  林淺忍不住笑了。
  噯?他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啊?不是很淡定地給她留下一身吻痕後就走了,欲擒故縱等她自己跑回他懷裡嗎?
  
  不過林淺明白,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來電話。
  看到了第二則廣告,誰都知道傾城這個品牌已經徹底成功。而成功之後歸來,是她的承諾。
  厲致誠這個人,向來是君無戲言。怕是不會放她在外面多呆一天的。
  
  “再給我幾天。”她柔聲說,可溫柔中又帶著一絲狡黠,“就這麼回來,還不夠拉風。”頓了頓說:“我說過,要讓所有人都看到。”
  
  厲致誠靜默了一下。
  
  林淺此刻大概不知道,男人心中無聲的情緒。
  聽到自己的女人,清清脆脆地說“就這麼回來,還不夠拉風。”帶著她特有的狡猾和傲慢,仿佛一顆流光溢彩的珍珠,綴在他的心尖上。
  
  他承認自己已經完全被這個女人迷住了。
  這跟曾經的愛戀是不同的。曾經的欲望同樣濃烈,同樣一門心思想要佔有她。但那時他非常篤定,篤定她會始終綻放在他的掌心裡。而事實也是如此,她是獨立的,但同樣也依附於他,無論愛情事業,都像柔軟而堅韌的藤蔓,纏繞在他的臂彎裡。
  他承認一直很享受她對自己的依附。
  
  可現在,她完全靠自己,在他掌控的商業領域裡,開創出了一片天空。她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謀略,卻不被他所知。
  這種感覺,當真複雜。
  
  但他唯一清楚,並且越來越清楚的一點事實時——他被這個女人勾起了新的情緒。那其中包括對她比以往更濃烈更新鮮的興趣。
  ……
  
  “好。”他答,“我可以再忍耐幾天。”
  
  林淺“噗嗤”笑了,故意說:“謝謝啊。”
  
  厲致誠淡淡答:“不謝。遲早會從你身上討回來。”
  
  林淺:“……”
  
  從、她、身、上……
  
  一定是她想歪了,厲致誠雖然一向強勢,但大概是國學修養的原因,基本還是不會說露骨的話。
  嗯,一定是她歪了。她經常歪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林淺心念一動,說:“我們視頻吧!”
  
  “好。”他答得很乾脆。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視頻。林淺想想也覺得奇怪,明明那麼想見他,可之前卻從沒想過要視頻。
  大概是因為,聯想到厲致誠這麼個老練的男人,把臉湊到電腦前,跟她視頻聊天的感覺很怪異吧。
  
  兩人分別都去關緊了辦公室裡的門。
  
  視頻連接上了。
  
  跳入林淺眼簾的,直接就是厲致誠端坐在窗前的身影。漆黑的夜幕星空,交織著城市的燈光,在他身後映照成瑰麗的光影。而他依舊是那副眉目沉靜的樣子,在辦公室裡只穿著件白襯衣,領口微敞、英俊逼人。
  而那夜空一樣澄澈深沉的黑眸,此刻跨越了上千公里的距離,就這麼清冽地望著她。
  
  林淺忽然就怔住了。
  
  思之如狂。
  當你真切地看到他的眉目,才發現自己早已思之如狂。
  那思念被隱藏在繁忙的工作裡,隱藏在倔強的奮鬥裡。明明無處不在,卻又無處可尋。直至與他四目凝視地這一刻,卻清晰浮現在心頭,這樣的勢不可擋。
  
  所有的言語一瞬間都淹沒在她的喉嚨裡。原本準備打趣,原本準備閒聊,統統都失了興趣。
  只餘縈繞在心頭的唯一一句話,她輕輕開口:“我愛你。”
  
  而那一端,厲致誠同樣靜靜地望著女人削瘦了許多的臉、以及那麼容易就淚光閃爍的眼睛。
  他的臉色是平靜的,眼神是疏淡的。
  手指輕輕抬起,大拇指沿著螢幕上,她的臉頰邊緣,緩而有力地拂過。
  
  “你最好加快速度,我的忍耐已經快要到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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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4 23:37:38 |只看該作者
  ——
  
  幾天後,一則爆炸性的新聞,傳遍了整個網路。
  據聞,近日來賣得最火、知名度最高的品牌“傾城”,很有可能會賣身給DG中國。這對於處於抵制情緒中的國人來說,無疑是一枚定時炸彈。
  
  一時間,批評聲、質疑聲、抨擊聲、失望的聲音……充斥著各大媒體和網路。甚至有大學生自發組織,到傾城的武漢辦公室抗議**。
  
  但與DG曾經造成的市場白熱化兩極差異一樣,傾城也造就了這樣的景象——一方面,質疑聲、批評聲越來越多;另一方面,傾城在全國賣得一天比一天火。專家們對這個品牌的身價估計,也是津津樂道、節節攀升。
  在這個過程中,DG中國的新聞發言人,也含蓄地表示了:的確跟一些國內品牌在談合作的事。這更引起了網友的猜疑和緊張。
  
  但**的焦點傾城公司,卻始終對這則傳聞保持沉默。
  
  又過了幾天,在質疑聲到達頂峰時,一則更確切的消息,終於被爆了出來——
  
  據稱,在數萬傾城粉絲翹首以盼的1月15日,傾城廣告大結局播出的同一天,傾城公司高層會與DG集團共同召開新聞發佈會,當場就會簽訂協定,以2億元的高價,將這個炙手可熱的品牌,轉賣給DG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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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4 23:38:13 |只看該作者

80、吾愛傾城 ...

  1月15日,下午4點50分。
  
  全市最豪華的酒店,燈光璀璨的新聞發佈廳。
  
  查理斯、陳錚,以及一干DG中國的人員,正翹首以盼。
  
  台下,記者們座無虛席,全都舉著手裡的照相機攝像機,不時回頭望著會場入口,想要一睹近日來瘋狂崛起的傾城品牌創始人的真容。
  
  傳聞中低調的隱形女富豪,品牌的創意和設計都源自她。之前把公司都交給職業經理人打理,這次因為要簽訂股份轉讓協議,她才親自飛抵霖市。
  ……
  
  其實在DG公司內部,也有不少人反對這次收購。
  他們覺得,在這樣民族情緒高漲的關頭,DG站出來宣佈又收購了一家,實在是火上澆油,會激起更強烈的抵制情緒。
  
  但查理斯力排眾議。
  在他看來,中國人跟美國人不一樣,在追求理念和公平的道路上,中國人往往只有一時熱情。熱度過了,或者遇到大的挫折,激情就神奇地消退了,非常缺乏韌性。
  所以查理斯覺得,此刻將傾城拉到己方陣營,並非火上澆油,而是往抵制者的頭上,潑了一瓢冷水。人們的熱情不會變得更高,相反因為遭到打擊,很有可能低落下去。
  
  而且與傾城結盟,還有其他好處:既能粉飾中外資良好合作的太平表像,爭取更多輿論支援;又能對厲致誠的聯盟造成打擊,動搖軍心。再者,傾城的確是個盈利性很好的品牌。猶如新鮮的血液注入DG集團中。
  
  有了這股新鮮的血液,DG很可能就挺過了這一次的難關。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會議廳裡的氣氛,慢慢變得躁動起來。
  
  5點。已經過了簽約時間。
  
  女主角還沒出現。
  
  記者們已經開始低聲交頭接耳了,頻頻抬頭。坐在第一排的查理斯,臉上依然維持著春風般的笑容,轉頭看向陳錚。
  “怎麼還沒有來?!”壓低的嗓音。
  
  陳錚心裡其實也有點七上八下。
  他站起來:“我去看看。”
  
  到了後臺工作間,迎面就走來個下屬,臉色是驚惶的、不可思議的:“陳總!他們剛剛來了電話,說不簽約了,向我們致歉……”
  
  陳錚一下子就怔住了。
  幾乎是低吼出來:“電話給我!”
  
  “那邊的聯絡人已經關機了……”
  
  頭頂燈光閃亮、外頭的議論聲已經越來越大。落入陳錚耳裡,卻像蚊子一樣嗡嗡嗡刺耳。
  他的呼吸慢慢低促起來。
  這是他縱橫商海這麼多年,頭一次遇到翻臉翻得這麼快、這麼沒有信譽的合作方。
  
  一個念頭強烈地竄進腦海裡——怎麼可能?
  回想起與對方這些天溝通的種種,分明表現出極大的興趣。而且對方還諸多討價還價——如果不是真心賣,不會這樣。
  
  簽合同最怕遇到的,就是之前談得好好的,突然最後關頭,對方撂攤子不幹了。只會氣得你滿腔的血都梗在心頭,卻又無處發洩。
  因為只要沒有最後在紙上簽字,雙方就沒有權利義務,不承擔法律責任。
  
  可今天,在對方提議、查理斯欣然應允的情況下,陳錚請來了幾十家媒體,為這次合作造勢。如果在這麼多媒體面前被打臉,本就風雨飄搖的DG中國,在輿論界眼裡就會變成一個徹底的笑話!民眾的抵制情緒一定會更加激昂!
  
  想到這裡,陳錚心裡猛地一寒。
  會不會……這根本就是一個圈套?
  
  他一臉戾氣,緩緩轉頭,看著外頭輝煌無比的會議廳。
  他想,查理斯說過,DG中國只要保住最後一口氣,不再出岔子,就能撐過去。
  現在這口氣,還在嗎?
  
  ——
  
  “5點30分,霖市經濟頻道。”
  
  收到林淺的這條短信時,厲致誠正坐在愛達集團會議室裡,跟幾位高管開會。
  
  他面色沉靜地將手機放回桌面,抬眸看著眾人:“我們先暫停一下。”看向一旁的蔣垣:“把電視打開。”
  
  除了外放的顧延之,此刻其他重要人物都在場。劉同、薛明濤……見老闆這麼說,都頗有興致地看向牆面上的液晶螢幕。
  
  正在報導新聞。
  
  記者站在一幢輝煌的的酒店建築樓下,神色鄭重地報導著:“……今天下午,在這幢大樓上——北海盛庭酒店的會議廳裡,會舉行DG集團與傾城品牌的股權簽約儀式。但是,現在已經過了五點,傾城品牌負責人仍然沒有出現。我們還看到,酒店門口有抗議者,依舊舉著各種標語,反對這次收購……”
  
  林淺獨立創建品牌,只有在座的幾個人知道。這時跟她最熟的薛明濤先笑了:“我就知道!空城計啊這是,竟然直接把人給涮了!”
  劉同也搖頭失笑。
  
  而厲致誠眸色淺淡地望著電視畫面,沒說話。
  
  膽子好大。
  一個新創立的小品牌,膽敢公開跟DG撕破臉。DG即使在走下坡路,封殺掉她還是輕而易舉。
  
  但厲致誠心中卻生出淡淡的愉悅。
  
  這女人肆意妄為,不過是仗著背後有他撐腰。
  
  這時,記者的聲音忽然高了幾分:“……剛剛收到同事發來的消息,傾城品牌創始人已經回到霖市,現在就在機場。下面讓我們把畫面切換到機場……”
  
  會議室裡,所有人看得更專注了。
  
  而厲致誠在聽到“回到霖市”四個字時,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心,渾然一跳。寂靜的眸色也變得更深。
  終於知道回來了。
  他放任自由的女人。
  
  與此同時,在這城市的許多地方:街頭的液晶廣告屏下方、北海盛庭酒店樓下的抗議人群中、許多人的家中、愛達集團的辦公樓中……以及媒體們剛要散去的DG新聞發佈會現場,這個消息火速傳開了。很多人看著電視,或者拿出手機、或者坐在電腦前,直接收看這一則勁爆的新聞。
  
  就連查理斯和陳錚,都躲開媒體的抓拍,沉著臉站在工作間裡,看著牆上的電視。
  
  畫面上出現機場航站樓。
  
  天色已經有些黑了,亮潔的燈光照得航站樓的出入口分外清楚。遠遠就見一個女人,穿著藏青色大衣、踩著高跟鞋,戴著墨鏡,在一行人的簇擁下,推著行李走了出來。
  
  守在門口的幾家媒體一擁而上。
  
  “林女士、林女士!”
  “請問您這次回霖市,是來跟DG集團簽訂股份協議嗎?”
  “為什麼您剛剛才到,已經過了簽約時間。是航班延誤了嗎?”
  ……
  
  別問媒體怎麼會知道她姓林,知道她這個時候回霖市。
  當然是有人爆出了內幕消息。
  否則此刻,怎麼能把同樣站在電視機前的查理斯和陳錚,氣得一臉猙獰,臉上的肌肉都開始發抖。
  
  “抱歉,林總不回答問題!”旁邊的秘書表現得十分盡職盡責,想要將媒體驅趕開。
  可這樣萬眾矚目的關頭,記者們怎麼肯走,燈光閃爍得越來越密集,只把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在這樣的混亂和期盼中,林淺忽的站住了,伸手讓擋在自己面前的秘書和下屬站開。
  
  “沒事,有什麼問題就問吧。”女人的嗓音溫和而禮貌,儘管依舊帶著墨鏡,卻依然遮不住白皙漂亮的輪廓。她一身素雅但又不失光鮮地站在眾人視線中,唇邊帶著微笑,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於是記者們瞬間一靜。
  
  然後爆發出更熱烈地追問聲和質疑聲。
  
  “您會將傾城品牌出售給DG嗎?”一道響亮的聲音問。
  
  也是最敏感最重要的問題。
  
  所有的鏡頭全對準了她。
  
  而鏡頭之外,所有正看著新聞直播的人,也都等待著這個女人的答案。
  
  夜色中,女人的墨鏡映著淺淺的燈光,線條姣好的下巴看起來非常年輕。
  
  她靜默了一會兒。這靜默令所有人的心更加緊懸起來。
  
  而厲致誠看著畫面裡許久不見的女人。長髮烏黑如瀑,身形娉婷玉秀。她在說什麼,他反而不是很關心了。剛剛看著她從機場走出來,卻仿佛已經看到這女人走回了他懷裡。
  
  之子於歸,宜家宜室。
  
  他微垂眼眸,端起桌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茶是蒙頂甘露,碧清微黃,唇齒留香。
  
  “不會。”
  清脆的女聲,篤定的語氣。
  
  她的臉上甚至還泛起笑意,頓了頓,加重語氣:“永遠不會。”
  
  在這一刻,許多人心中都安靜下來。人的情緒,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聽到這句淡淡的“永遠不會”,人的心中,某種情緒卻好像激烈地被煽動起來,開始在心中發酵。
  
  聚集在酒店樓下的抗議者們,反應則更直接更激烈。他們歡呼著大笑著,扔掉手裡的抗議牌,大聲鼓掌。有人已經開始揚聲喊道:“傾城!幹得漂亮!”
  
  而表現得更安靜卻更激動的,是數以千計的愛達員工們。曾經,林淺背叛愛達的消息,不知不覺就在眾人間傳開。有人根本不信,也有人半信半疑,還有人不瞭解林淺的,越想自然越憎恨。
  可現在,他們已經清楚地看到。
  就像林淺希望的那樣。
  
  機場,圍成一圈的記者們顯然也因為她的回答,有些騷動。
  
  “那為什麼之前跟DG集團約好簽約呢?”有人問。
  
  這種問題,林淺自然開始耍花腔了,笑了笑答:“商場上的事,有很多不確定因素,也有很多溝通上的問題。還有其他問題嗎?”
  
  “現在很多人成為傾城的忠實粉絲,追傾城的微電影廣告筆追連續劇還狂熱。”這次發問的是一個年輕的女記者,“林總,請問什麼時候粉絲們能看到傾城廣告的結局呢?”
  
  這顯然是個討好的問題。
  林淺也給了她一個特別大的笑容:“謝謝你告訴我,傾城粉絲們的熱情。我很驚喜。第三集,也是結局……”她頓了頓,“就在今天,你們很快就會看到。”
  
  這時,秘書和助手又開始驅趕記者:“好啦,謝謝各位,今天就這樣。林總要回家了。”
  林淺也禮貌地笑笑,轉身走向停在一旁的黑色商務車。
  
  “‘傾城’沒有出售給DG,但是也沒有加入中資箱包企業聯盟!”又一道聲音,更響亮地蓋過所有人,“是打算一直保持品牌獨立嗎?”
  
  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正要上車的林淺,也停下了步伐。
  
  鏡頭之外,很多人也屏氣凝神。
  
  這個問題問得很巧妙也很尖銳。
  表面是問她是否要保持品牌獨立,等於是在問——這個近日來備受矚目的品牌,是打算一直在中外資之戰中,獨善其身嗎?
  這個問題,也頗有攻擊性。
  
  林淺抬眸望去。
  問的人是個胖胖的年輕人,看樣子並不是記者,表情憤慨逼人。
  應該是熱烈擁護民族品牌的中堅分子。
  
  這時,站得離林淺最近的記者,朝她遞了個眼色,示意現在正在直播,是否要中斷。
  林淺卻看著那個質問者,眉目沉靜不變。
  嘴角,再次露出甜美笑容。
  
  “對於是否保持品牌獨立性的問題……”她不急不緩地說,“如果是有實力的中資企業對我拋出橄欖枝……”
  
  所有人幾乎都被她賣的關子,引得心緊緊提了起來。
  
  “……譬如愛達集團。”她的笑容越來越燦爛,“那我只能說——歡迎入股。”
  
  ——
  
  我要讓所有人清楚明白地看到,我林淺根本不屑於做什麼DG的奸細。
  
  站到他們面前,讓他們印象深刻。一定……要讓他們看到。
  
  大反攻的時候,我會回來。
  
  就這麼回來,還不夠拉風。
  
  愛達集團,歡迎入股。
  
  ……
  
  厲致誠盯著畫面中女人近乎肆意的笑容,心頭已是陣陣激蕩。而在在座的其他男人們看來又是如何呢?
  誠然,林淺這樣的言論,無疑是大為振奮人心——永遠不會賣給DG,但是歡迎愛達人物——一下子就壯了這邊的聲勢,以一種女人特有的傲慢方式。鼓舞人心的效果,堪比他們之前做的聯盟廣告。
  
  但這位,到底是老闆的女人,此刻言笑晏晏,單單說:“歡迎愛達入股。”落入這些知情的男人的眼裡,怎麼看怎麼有示愛的意味。何況林淺的性格一向就豪放直爽、敢作敢當。
  當然了,不光被示愛的厲致誠,他們愛達集團也很有面子。
  
  其實吧,林淺回答這個問題純屬突發,完全就是隨心所欲、牛氣哄哄地答了這麼一句。她完全就沒忘男女感情、示愛方面想。
  
  可是男人跟女人看問題怎麼會是相同的?
  
  於是,在座眾人目光在電視機上停了停,忍著笑,有意無意都看向坐在正中的年輕老闆。
  
  而厲致誠眉目不動。只是從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臉龐,竟也緩緩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緋紅。
  他承認自己被女人回歸的方式深深打動了——
  在所有人面前,她向他表達忠誠和愛慕。
  以一種隱晦卻熱烈的方式。
  
  厲致誠心中陣陣氣血湧動。
  那是這個女人每每帶給他的感覺。每次為她怦然心動,每次因她求而不得。
  他腦海中一個清晰的念頭佔據了所有——想要馬上見到她。
  將這個女人徹底擁入懷中。
  
  這時,薛明濤“噯”了一聲。
  原來剛剛採訪完林淺後,新聞節目就結束了。
  
  然後沒有任何停頓,螢幕驟然黑下來。
  中間彈出了四個字:
  
  <傾城>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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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傾城>結局。
  
  我不介意等待。只要最後等到的人,是你,就好。”*
  
  當螢幕跳轉出這幾行字時,街頭的許多行人,幾乎是同時屏住呼吸。
  
  其實他們遭到的視覺和音效衝擊,比厲致誠等人更明顯。因為在街頭和網路的轉播裡,在林淺講完那句“歡迎愛達集團入股”後,畫面就定格了。
  
  然後沒有任何過渡,螢幕驟然黑下來。
  鼓聲響起,傾城再現。
  
  當然,這也是林淺安排好的。務求帶來最大的衝擊效果——衝擊每一個人的心!
  
  而此刻,很多人的心情,的確也跟隨著“傾城”變化起伏著。剛剛還在為林淺的話語,憤慨激昂、振奮鼓舞。轉眼螢幕一暗,卻仿佛又進入了那個關於傾城品牌的纏綿悱惻的故事裡。心情也變得悵然,變得安靜起來。
  
  萬眾矚目、此刻傾城。
  
  ——
  與前兩集相比,這一集的整體畫面、音樂,仿佛都帶著一絲溫柔的惆悵。
  
  上海的東方明珠廣場、摩天大樓……女孩一身職業裝,拿著手機站在落地玻璃前,滿臉疲憊:“我最近挺忙的,元旦不回來了。嗯……”
  
  而後,螢幕分割為兩個畫面。
  上面,是女孩背著包在上海緊張忙碌的職場裡,奔來跑去;在窄小的租住屋裡,想要換燈泡卻從椅子上摔下來;抑或是她拿著手袋,站在衣衫鬢影、奢華精緻的酒會中,與同事們巧笑倩兮,但當她轉頭看著窗外的夜色,眉宇中卻閃過一絲落寞。她拿出手機,想要撥出去,卻又有人過來敬酒邀舞,只能將手機放回包裡。
  
  與此同時進行的,是下方的畫面。
  那個英俊清秀的退伍青年,依舊是那副冷峻乾淨的模樣。他一個人騎著單車穿過鎮上的小巷;一個人大晚上從辦公室裡離開,去吃碗街邊的陽春麵,掏錢時看到皮包;一個人去CS基地,穿著酷極了的迷彩,拿著槍望著夕陽,然後沉默轉身離開。
  ……
  
  畫面一轉,變成兩個人在打電話。
  
  “我下個月過生日,你能來看我嗎?”她問。
  
  “來。”他答得很乾脆。
  
  女孩忍不住笑了。
  電話這頭,他也笑了。夜色清幽,相思無盡。
  
  可畫面再一轉,卻是女孩一個人坐在租住小屋裡,面前放著個小小的蛋糕。她不停地打男人的電話,卻一直是關機、關機。她趴在桌子上就哭了,將手邊的包推到地上,東西全掉出來,一室狼藉。
  
  而畫面另一側,小鎮下著滂沱大雨,學校的幾面危牆搖搖欲墜。男人正與其他人冒雨修復著,同時保護其他小孩子離開危險區域。
  
  “為什麼不來看我?”她問。
  
  “學校這邊……”
  
  她掛斷了電話。
  
  其實這段愛情,與許多人的愛情並無不同。她驚鴻一瞥,愛上了他。然而心動得越熱烈,愛情也變得越脆弱。
  因為最怕的是失去他。比起很多安穩的、為了愛而愛的人,這樣的愛情,更容易從高高的懸崖上墜落。
  
  字幕彈現:半年後。
  
  女孩的衣著和妝容,看起來都精緻老練了很多。她從一輛寶馬車下來,一個衣冠楚楚的年輕男人給她開門。
  他將她送到樓下。
  “跟我在一起好嗎?我會給你一輩子安穩幸福的生活。”
  
  女人看了他一眼。
  那是看著非常令人心疼的一個眼神。
  澄澈、悲傷、若有所思,隱隱泛著淚水。
  不知她想起了誰?
  
  此刻觀看廣告的人,心都被揪了起來。
  
  而兩人頭頂,大廈上的液晶屏上,傾城的廣告正在播放。那是一款純紅的背包,看起來精緻輕盈,層層拉鍊錯落分佈,勾勒成奇異的妖嬈線條。低沉的畫外音正在響起:“傾城,只為她。”
  
  畫面沒有拍女人的答覆。
  轉眼她已上了樓。
  
  走到家門口,她卻愣住了。
  門前放著個包裹。拆開後,她卻發現是純紅的背包,看起來精緻輕盈,層層拉鍊錯落分佈,勾勒成奇異的妖嬈線條。
  背包最外層的口袋裡,塞著一封信。她馬上打開,然後臉色就變了。
  
  畫外音同時響起,是那個那人的聲音:
  “包是你最喜歡的東西。我說過要給你一個,今天終於做好了。”
  
  畫面上同時浮現虛影,是男人坐在家中,先拿起她的照片看了看,然後拿起一塊柔軟的紅色布料,開始低頭端詳。
  
  “這是軍用材料,很輕。你背滿東西,都不會覺得重。”
  
  畫中畫快速閃轉,是男人拿起幾個軍用包在比較,然後在那塊紅色布料上劃線比較。
  
  “這個口袋,你用來放錢包;這條拉鍊裡……你放每個月都會用到的女性用品;這裡放你的化妝品;這裡是你在上海上下班用的票卡……”
  
  “顏色你不必擔心,是你最喜歡的顏色,也不會掉色……你的房間總是很亂,平時不用的時候,這個包可以折疊成雞蛋大小,不會占地方……”
  
  女人伸手就捂住了臉。
  
  “我也許不能給你太多,但是一定會給你我的所有。”他的嗓音低沉響起。
  
  女人已經淚流滿面,抓起包就朝樓下沖去。悲傷的音樂同時響起,是女孩在接頭人潮中瘋狂地尋找,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已經離去的身影。
  
  ……
  
  畫面驟然一閃。
  又回到了那個夢一樣的小鎮,那棵枝葉茂密的大樹下。
  這畫面已分不清是真實還是虛幻,一切都是朦朧的。
  
  男人依舊穿著簡單的白襯衣黑色長褲,眉目清冽。只是眉宇間,明顯也滄桑了許多。他手裡就拿著那個紅色妖嬈的背包,靜靜站在樹下。
  
  而女人站在離他幾步遠的位置,怔怔凝視著他。
  
  兩人遙遙對望,仿佛初遇那天。
  
  ……
  
  畫面驟然全部收於黑暗。
  字幕再次彈現:傾城只為她。
  “Just for her.”
  
  ——
  
  直至此刻,傾城的數萬簇擁者們,才徹底明白這個品牌所寄予的情感和含義。
  而在他們心中,有更複雜的情緒在湧動。
  
  一方面,是驚喜。
  一直以來,“傾城”都是以外觀和品牌形象,換句話說,憑這個品牌裡蘊含的這一則情感故事,打動了廣大女性消費者。當然,它的包的實際用處,消費者也是能感受到的:輕盈、便捷、感覺很適合女性。
  可官方卻從未對其產品的功能,做過如此詳細的解說。
  直至今天的廣告。
  
  這就好像你以為你買一個東西,只因為它漂亮。可買了之後才發現,原來它的功能還如此強大。它是如此讓你驚喜。
  
  而另一方面,是激動。
  剛剛林淺作為品牌創始人的一席話,還令大家心中熱血沸騰。然後突然又轉入這樣一個淒美感人的愛情故事。最後,以男人奉獻出最完美的一個女包,成為這個城市最好的風景結束。
  明明是普通人的愛情,卻已傾國傾城。
  
  為愛情的感動,與愛國熱情交織一起,竟然令人感到一種奇異的圓滿和撫慰。
  
  也許是因為,每一個普通人,都會有這樣的夢:家、國、她(他),才是一切。
  
  “加油!傾城!”
  “加油!愛達集團!”
  “加油!中國箱包!”
  不知何處的廣場上,開始有人此起彼伏的呼喊。最後那呼喚聲,幾乎都連成一片,震地動天。
  ……
  ——
  
  夜色已經全暗下來。
  
  路虎從愛達集團駛出,駛進春日纏綿而清冷的夜色裡。短短一截路,卻仿佛咫尺天涯。
  
  終於到了別墅前。
  
  車輪摩擦地面,穩穩刹住。厲致誠抬頭,越過翠綠繁密的葡萄架,看到家中燈光橙黃明亮,已經有人回來了。
  
  他還穿著上班時的白襯衣,連外套都沒來得及拿回來。邁開長腿,穿過葡萄架、踏上門前的臺階。
  
  推開門。
  
  迎面就聞到淡淡的茶香。往日冷寂寥落的屋子裡,此刻處處是燈火溫暖。她還沒脫掉外套,一身風塵僕僕站在燈光下,雙手像模像樣背在身後,墨鏡在手裡一甩一甩,笑眯眯地轉頭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微翹的紅唇、如珠似玉的臉,無一處不似初識般純淨,無一處不好。
  
  厲致誠人站在玄關,手還按在門把手上。冷峻挺拔的身形,仿佛還帶著夜的濕冷。幽沉黑眸宛如夜空最動人的星星,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就這麼凝視著她。慢慢地,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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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正文大結局 ...

  這世上,從來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今日成王,明日也許就是敗寇。
  
  隨著林淺回歸厲致誠,“傾城”公司回歸愛達帶領的行業聯盟,這一場中外資大戰的格局,似乎變得更明朗了。
  
  ……
  
  週一早晨。
  
  昔日摩登而忙碌的DG中國總部,今天一大早,仿佛就籠罩在低沉的氣壓中。
  
  查理斯就是這氣壓的中心。他的房間的門緊閉著,偶爾透過百葉窗,能看到他陰雲般的臉色。
  
  這些天,從DG中國辭職的人越來越多了。也有越來越多的區域分公司,瀕臨經營難以為繼的困境。
  
  所謂的市場全線崩潰,大概就在眼前。也許今天,也許明天,不知何時就會到來。
  
  陳錚這些天,也過得有些渾渾噩噩。他是個壓力越大、釋放越多的人。這些天白天處理完焦頭爛額的事,夜晚就流連在燈紅酒綠之地。
  越放縱,越空洞。
  
  他也想過報復林淺和厲致誠。
  混跡多年,黑白道他都認識一些。如果真找人把林淺綁了,教訓一頓甚至就此讓她消失……厲致誠也不一定能抓到他的把柄。
  
  那然後呢?
  然後他陳錚又該去向何處?
  
  而且林淺……
  陳錚奇異地發現,儘管林淺當著全國媒體的面,狠狠打了DG中國的臉。但他心裡並不是很恨她。這種感覺是奇妙的,自從DG中國開始墜落起,他一直就有種漂浮的感覺。好像他是漂浮在這之外的,痛是痛,但一直就不是切膚之痛。
  
  Anyway,現在的局面,總會有一個結束。
  
  他推開查理斯辦公室的門,甚至臉上還帶著一絲微笑:“早。”
  
  查理斯可一點也笑不出來。美國總部已經表示:對他失望透頂。他現在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職業道路在何方。跳槽?去其他國家?
  他有個感覺。他覺得自己自從接手DG中國以來,好像就一直過著身不由己的生活。可為什麼會這樣,他卻又找不到確切的原因。
  
  “Ben.”此刻,查理斯對著陳錚,也有了同命相連的感受,他喃喃說,“也許這個季度結束,我們倆都要雙雙引咎辭職。”
  
  陳錚的臉色透出幾分木然,沒說話。
  
  就在這時,一位下屬手裡拿著份資料,臉色驚恐地沖了進來,甚至連門都忘記敲。
  
  “查理斯,本!出事了!大麻煩!”他的表情同樣也顯得不可思議,將一份律師函遞到兩人面前。
  
  查理斯接過,臉色陡然一變。
  
  那是一家企業,提出訴訟DG中國的律師函。企業名稱有點熟,但查理斯一時想不起來。
  
  但他看到下面的訴訟內容,就立刻想起來這個企業了。
  
  他們控告的,是半年前DG中國將一批品質低劣的休閒包及其品牌,轉讓給他們。他們提出了高額的訴訟要求。
  
  “你不是說他們是農民企業嗎?根本不在乎品質!”查理斯朝陳錚吼道,手已經氣得發抖。
  
  一旁的下屬搖了搖頭:“不,查理斯,他們的法人儘管是一位中國人,但是有義大利商人參股。這件事涉及外商投資,聲稱這批貨他們要出口歐洲,嚴重影響了他們的公司形象……”
  
  匆匆趕來的法務人員說:“不,這場官司他們勝訴不了,當初合同白字黑字……”
  
  查理斯突然“啊!”一聲大叫,伸手抓住自己的頭髮,轉身就沖出了辦公室。留下陳錚和幾個下屬,面面相覷。
  
  陳錚看著跌落在地面的律師函,忽然笑了。
  緩緩地、苦澀地笑了。
  
  官司是否勝訴不重要。當初合同是他和查理斯簽的字,他幾乎可以想像出,這則官司的消息,將會如何迅速地傳遍整個行業和全國。
  
  他們終於迎來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厲致誠一直握在手裡留到現在,終於無情地放了上來。
  
  ——
  
  寧惟愷這些天,過得十分舒心暢意。
  
  歷經風浪的新寶瑞,終於重回他手裡。而且這一次,是真正掌握在手中。他想他或許迎來了人生最漂亮的巔峰。
  當然,他還會走得更高。畢竟厲致誠這樣的怪胎奇才,又能有幾個?兩人既然化敵為友,以彼此的氣度,今後必然井水不犯河水。
  而他,前路還有什麼可以忌憚的?
  
  儘管現在的新寶瑞著實有些千瘡百孔,但是嘛……人看自己的孩子,總是越看越喜歡。他絲毫不在意現在的低谷,反倒依舊是平日姿容優雅卓絕模樣,將心腹骨幹一個個叫過來,勉勵一番。這態度顯然也感染了很多人,不,應該說,感染了整個企業。加之DG集團在中國的折翼,幾乎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新寶瑞正一步步往曾經的輝煌巔峰走回去。
  
  但寧惟愷也不是完全沒有煩心事。
  譬如今天一早,就接到祝氏董事長秘書的電話。
  “董事長想見您。”對方禮貌彬彬地說。
  
  秘書口裡的董事長,自然就是祝氏掌權人祝老爺子——甯惟愷的岳丈大人。
  
  寧惟愷也不推辭,微笑應了,第一時間前往祝氏老宅。
  
  已經是春暖花開的天氣,半退休在家的祝老,依舊坐在綠意盎然的草地白椅中,朝這位半子頷首微笑。
  
  兩位礙眼的祝公子,並沒有出現。
  
  甯惟愷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大度的人。現在他倆不在場,他倒覺得清爽不少。親自為祝老斟好茶,兩人就聊了起來。
  
  聊最近箱包行業的情況,也聊新寶瑞的復蘇。兩人的表情都沒有半點異樣,仿佛還是一年前,那對十分投緣的翁婿。
  
  末了,祝老話鋒一轉,目光睿亮地看著他:“惟愷啊,等新寶瑞的情況穩定下來,就進董事會吧。晗妤什麼也不懂,你去了,凡事可以替她把把關。”
  
  寧惟愷一怔。
  
  現在說的董事會,自然是整個祝氏財團的董事會。“替祝晗妤把關”,就意味著要讓他共用她那一部分股東權益。
  
  這曾是過去的寧惟愷,夢寐以求的機會。
  
  四目凝視片刻,寧惟愷忽的有點想笑。
  
  岳父此舉,是想將他跟祝晗妤綁在一起,還是跟祝氏集團綁在一起?祝氏財團的股份為餌,哪個男人能拒絕?
  
  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祝老也坦蕩,淡淡地說:“晗妤是我最疼愛的女兒,我希望她一生幸福。”
  
  甯惟愷靜默了很久很久,而祝老也極有耐心、也極篤定地等著。
  
  然後他抬起頭,同樣溫和地望著老人。
  “謝謝爸。但我想還是先專心打理新寶瑞。”
  
  ——
  
  出了祝宅,寧惟愷一路吹著口哨,顯得心情很好。前頭開車的原浚就笑呵呵地問:“甯董,有什麼好事情?”
  
  寧惟愷微微一笑,沒答。
  拒絕了數億的股份,算是好事情嗎?
  
  想到祝氏股份,就想到了家中的祝晗妤。寧惟愷的眸色一斂,說:“去水果市場,買點山竹。”
  
  “好。”原浚答得乾脆,忍不住又笑了。
  怎麼說呢,這感覺就好像回到了從前。
  山竹是祝晗妤最喜歡吃的水果。甯惟愷貴為堂堂總裁,以前卻每次都要親自去水果市場,一個一個替她挑選。
  如果要衡量男人對女人的寵愛,曾經的寧惟愷,幾乎把祝晗妤寵到了天上。
  
  現在,終於重歸於好了麼?
  
  然而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就在這時,寧惟愷的手機響了,響得很急促。而且鈴聲很獨特——那是Lydia專門拿過去改的,她的專屬鈴聲。
  原浚從後視鏡裡看一眼面沉如水的BOSS,假裝完全沒察覺。
  
  寧惟愷看著手機上跳動的名字,靜默了一會兒,接起:“Hello.”
  
  那頭,人聲嘈雜。
  
  Lydia的聲音,全無曾經的靈動跳脫,啞啞的。但她又在笑,故作清爽的笑。
  “寧惟愷,你真的不來送我嗎?”
  
  寧惟愷靜了一下。
  避而不答:“到歐洲有什麼事,聯絡我的朋友。他住得離你的學校不遠,人很可靠。”
  
  Lydia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
  “你是不是很高興我選擇出國留學?”
  
  寧惟愷答得很平和:“Lydia,那是你自己的選擇,我無權干涉。”
  
  Lydia的聲音裡已經有了淚意:“……哥哥,其實你心裡從來就沒有過我,對不對?你不過是寂寞了,不過是那我尋開心而已。我還真是可笑啊。”
  
  寧惟愷沉默。
  
  “所以你從來不碰我。”她苦笑著說,“我早該明白的,男人不碰女人,說明什麼呢?連一個吻……都看不上我嗎?”
  
  寧惟愷繼續沉默。
  
  “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狠心的人。”Lydia突然就掛了電話。
  
  寧惟愷放下手機。
  半晌後,刪掉了手機裡的所有通話記錄、短信和她的電話號碼。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寧惟愷推門進去,就看到那個熟悉的苗條婀娜的身影,站在陽臺上,正在澆花。優美白皙的脖子低垂著,就像一隻落寞的天鵝。
  
  寧惟愷將手裡的山竹放下,緩步走過去,從背後抱住她:“怎麼了?”
  
  祝晗妤大約是發呆太久,竟然被嚇了一跳。
  
  “啊……沒事……”她的目光有些閃躲。
  
  但這並不妨礙寧惟愷看清她眼角的淚痕,還有那慌亂中帶著一絲絕望痛楚的眼神。那麼柔弱而無助。
  
  這是寧惟愷熟悉的表情。
  每當遇到令她無法解決的事,她就會這麼惶然無措。
  
  與這段時期的心情一樣,寧惟愷又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可在那無力感之後,仿佛又有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
  
  他想要改變。
  那曾經是他珍而重之的東西,也許曾經它航行在有些扭曲的軌道上,而他和她都選擇視而不見。那麼現在經歷了潮起潮落後他明白,是他錯了,她也錯了。他們都錯了。
  
  而今天,她為什麼會慌亂痛楚,他也很明白。
  他拒絕了岳父進入股東層的協議,拒絕與她共用利益,拒絕與她更牢的綁在一起。
  在他們的婚姻看起來已經搖搖欲墜的時候;在他徹底獲得新寶瑞掌控權,可以展翅單飛的時候。
  
  她在害怕,害怕失去。
  她並不笨,企圖用他最難以抗拒的利益,綁住他們的婚姻。
  
  他深吸了口氣,伸手,將她更緊地摟在懷裡,低頭開始親吻她顫抖的淚水。
  
  “老婆,我們不用那樣。我要的,不是那樣的你。”
  
  直到多年之後,我才看清自己的心。
  而你,可否放下一切,真的走進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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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半年後。
  
  盛夏的陽光清透耀眼,透過葡萄架,變成斑駁陰涼的剪影。
  
  而眾人頭頂之上,葡萄已滿掛,一串串飽滿晶瑩,看著就叫人垂涎。
  
  林淺今天一大早起來,一直就有些懨懨的。看著再熱鬧歡笑的場景,都有些神遊天外的恍惚感。
  此刻,高朗和他新交的小女朋友就坐在對面,正往燒烤加上放雞翅膀。而其他幾個退伍軍人、厲致誠的舊部們,還有幾個從霖市各地聚過來的上尉、少校、中校……正吃燒烤吃得津津有味,不時還沖林淺笑。
  
  “嫂子,來點不?”
  “弟妹,你怎麼不吃?”
  
  林淺只笑著擺手,又端來飲料和啤酒給眾人。然後坐在一旁,用手托著下巴,笑眯眯地望著。
  高朗等保安自然已經很熟悉了。看到旁邊那些軍裝筆挺的男人們,自然令她想到厲致誠。
  
  想一想,人生的際遇真是奇妙。
  他們能相遇,是否真的是註定呢?
  如果不是愛達集團瀕臨危機,他就不會從呆了多年的部隊回來。
  他們就不會相識。現在林淺的生命裡,就不會出現厲致誠這樣一個男人。
  這種可能性,想想都讓人抗拒。
  
  既然已經得到了獨一無二的你,就再也不能接受生命中沒有你的可能性。
  
  想到這裡,林淺忍不住轉頭,看向偏廳裡那兩個男人。
  林莫臣和厲致誠。
  
  他倆不知又在商量什麼,哥哥坐在電腦桌前,厲致誠身子半倚在桌旁,正在交談。兩個人的眉目透著“同一類型”的疏淡。隔著一扇玻璃門,遠遠地也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麼。
  
  林淺撇撇嘴,繼續轉頭融入她等普通人呆的小團體。
  就在這時,高朗將一把烤好的羊肉串遞給她:“嫂子!趁熱吃!”
  
  林淺瞬間又沒了胃口。
  那種悵然的感覺又湧上心頭。她笑笑擺手:“我都吃飽啦,你們慢慢吃,我進去一下。”
  
  說完就起身走向門裡,經過桌上那一大盤水靈靈的葡萄時,忍不住又拿了一串。
  嗯……自種的葡萄,果然成色不佳,酸得掉牙。
  好吃。
  
  經過偏廳時,大約她的臉色有些恍惚,就見厲致誠倏地抬起沉黑迫人的眼,遙遙地盯著她。他的雙手還插在褲兜裡,剛剪的頭髮,又短又黑,顯得十分精神。
  
  林淺被他這麼一盯,忽然臉頰就熱起來。腳步更快了,轉身上樓。
  
  那廂,厲致誠轉頭跟林莫臣說了句:“你先坐。”就走出偏廳,尾隨她而去。
  
  而林莫臣看著這對小兒女當著他的面秀親密曖昧,沒什麼表情。
  他的妹妹都是快要結婚的人了,婚禮就在下個星期。可對著她的男人,還是這麼純摯,這麼神神叨叨,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
  而厲致誠顯然很吃這一套……
  
  等等,他在操心什麼?
  林莫臣靜默片刻,忽的自嘲地笑了。
  為自己性格裡,僅有的這一點柔軟的、護雛之情。
  
  他將筆記本端到膝蓋上,繼續流覽新聞。
  
  至於隔著一扇玻璃門,頻頻邀請他去吃那些不健康食品的愣頭兵們……他當然是不屑於去的。第一次客氣地婉拒後,後面就戴上耳機,假裝聽不到了。
  
  ——
  
  相比樓下的熱鬧,樓上清淨也涼爽許多。暖色的窗簾大開著,風從窗戶灌進來,刮得人心頭一陣舒爽。
  
  林淺趴在窗臺上,雙手撐著下巴,望著遠處那一片澄澈的湖光。陽光映在水面,交織成點點碎金,分外絢爛奪目。
  
  唉。可她真是好憂傷。
  莫名地憂傷。
  
  猛地腰間就多了雙有力的手,男人溫熱的軀體從背後覆蓋上來。
  
  林淺被嚇了一跳:“討厭!”特種兵什麼的,走路還是沒聲音,就不知道改一改!
  
  厲致誠低頭,親著她微微泛著汗水的柔嫩脖子,熱熱的呼吸噴在她的皮膚上。他也不說話,因為知道她必然會憋不住,自己跟他說心事。
  
  果然,這麼親昵而無聲的磨蹭了一會兒,林淺就轉頭,兩人面對面站著,她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四目凝視,他的眼睛好像無邊的大海,輕易就將她吸引進去,淹埋其中。
  
  林淺忽然忍不住就笑了。
  
  見她笑而不語,還是在賣關子。厲致誠也不出聲,只出手。有力的大手,開始在女人豐腴的胸~前,極有力度和技巧的揉捏著。
  
  他當然知道林淺就吃這一套。果然,瞬間她就不行了,一下子依偎進他胸口,抗議:“哪有這樣的!不要亂摸了!”
  
  話雖如此,情到濃時,這樣的觸碰,都會令兩個人心猿意馬、□流轉。
  
  夏日的午後,微風這樣柔軟地吹過來。兩人又廝磨了一陣,林淺已是整個人都臣服在他懷裡。厲致誠反鎖了房門,拖了把椅子坐在窗口,讓林淺雙腿分開騎在他身上,這時才緩緩摩挲著她的腰,問:“到底什麼事?”
  
  林淺其實也很喜歡這樣坐在他身上。很奇妙的感覺,好像被他徹底擁有,好像又主宰了他。
  
  她眨了眨眼,低頭吻住他的薄唇。呼吸糾葛間,終於含糊說出自己思量了幾個晚上的話:
  
  “致誠,控股我吧。”嬌嬌軟軟,似在誘惑低哄。
  
  厲致誠微怔了一下,近在咫尺的眼眸,變得有些複雜難辨。
  
  她的這個提議,是出乎厲致誠意料之外的。
  
  須知從“傾城品牌”還在醞釀期沒有上市時,她就懼他如洪水猛獸,勒令他絕對不許控股。
  傾城品牌,簡直就是她的心頭寶。她在傾城上傾注的心血,比在他身上還要多。
  
  現在卻主動邀請他控股?
  
  “為什麼?”他低聲問。
  
  林淺在他懷裡扭捏了一下,抬起被他親得水朦朦的眼睛望著他:“我考慮了很久。一是我發覺自己還是喜歡廣告策劃的工作,全面管理企業真的很費神。企業再大了,對我來說真的就沒什麼樂趣了;二是……”她的臉往前一貼,跟他鼻尖相抵:“我想有更多的時間跟你在一起。將來也要照顧我們的家庭對吧……”
  
  厲致誠就這麼盯著她,沒出聲。
  
  林淺又說:“而且吧,想想我居然還是最喜歡在你指揮下做事的那段時間……”話沒說話,厲致誠已經覆住了她的唇舌,越吻越深入,越吻越兇殘。林淺下意識身子就往後靠,可整個人都在他身上,身後就是虛空,被他的大手擋住,往後退了一寸,卻被他往前又壓回三寸,反而兩個人纏得更緊。
  
  “好,我控股。”他親著她的耳朵,低聲說,“今後你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我幹嘛反悔?”林淺眨了眨眼說,“這是……嫁妝啊。”
  
  厲致誠心頭就這麼一蕩。
  
  眼前這個女人,無疑正在滿足他對她的所有渴望。
  人是他的,她的企業也要融入他的商業帝國。兩個人的一切,密不可分。她滿足了他對她所有的佔有欲望,心甘情願將自己牢牢束縛在他懷裡。
  
  “給我。”他低聲說。
  伸手就開始解她的衣服。
  
  林淺的臉一下子熱起來:“哥哥他們還在樓下呢!不要!”
  
  厲致誠單手就將她的手反剪在身後:“不用管,他們不會上樓。”
  
  他的動作好快,說話的功夫,就已解開了她的上衣,頭埋了進去,手也開始往她裙底探,眼看就要攻城掠地。這下林淺急了,伸手推他:“不、不行的!”
  然後伸手護住了肚子。
  
  厲致誠動作突然一頓。
  
  心思敏銳的人,一丁點異樣的預兆,都能迅速捕捉住,然後得到最準確的推斷。
  
  他的目光在她依舊平坦的小腹上一停,然後抬眸與她直視。
  
  他的眼神已經變化了。
  變得熾烈、黑潮湧動,隱隱有驚喜冒了出來。
  
  林淺看著兩人淩亂的衣著,再看到他眼中的探尋,臉頰又是一熱,可笑容也是甜絲絲的。
  
  “我昨天吧,去醫院了。那個……”林淺也不知道要怎麼表達這個事實,乾脆將他的手一拉,放到自己小腹上,“裡面應該是有了一個小厲致誠了。”
  
  厲致誠活了快三十年,還從未像此刻這樣,聽到“小厲致誠”四個字,心情徹底一軟。
  但即使心頭無端端發軟,他的表情也是沉靜淡然的,大拇指輕輕沿著她的腰腹摩挲著,淡淡開口:“幹得不錯。”
  
  林淺噗嗤笑了:“謝謝誇獎。”
  
  “我說我自己。”
  
  “……去你的!”
  
  林淺起身想跳下他的腿,同時說:“所以啊,現在幾個月你不能碰我了……”身子剛一動,又被他撈了回來,牢牢扣在懷裡,低沉的嗓音熨燙著她的臉:“不碰。”
  
  他的手和唇舌果然安分了,只是這麼抱著她。
  
  這是一個非常安靜而溫柔的吻。他雙手環住她,什麼話也不說,只將頭埋在她的肩窩裡。林淺聽著他胸膛有力的心跳,心頭也軟得一塌糊塗。
  
  過了好一陣子,她才開口。
  “喂,為什麼你喜歡這樣的姿勢?讓我坐在你身上?”
  
  厲致誠沒答。
  
  過了一會兒,才淡淡開口:“我喜歡很多姿勢。”
  
  林淺又笑了。是啊,這點真沒講錯,他的確喜歡很多……咳咳……
  
  可這樣的坐姿依偎,依然是他的偏愛。林淺的腦袋忍不住又開始肆意發揮腦補了——以前吧,她認為,他這樣大男子主義征服欲強的男人,分分鐘都喜歡把女人壓在下面——就像那些小說裡寫的那樣。
  
  可後來才知道,厲致誠這麼喜歡她坐在她身上。這是否表明,征服欲強的男人,其實內心也渴望著被她這樣的女人征服呢?哈哈哈。
  
  她這麼得意地想著,嘴上就忍不住講了出來。
  “喂,你其實內心很渴望被我征服吧?所以才偏愛這樣的姿勢。”男下……女上……
  
  得,又撩了老虎須了。
  厲致誠眸色淺淡地看她一眼,語氣平靜卻迫人。
  “你可以試試看。”
  
  林淺:“……”
  又被他恐嚇了!
  
  很不甘心的低頭就咬住他的唇,誰知卻被他更快地抱起來,放到了床上,欺身就覆上來。
  
  “喂喂!不是說了不能碰我嗎?”林淺抗議。否則她剛才怎麼會那麼囂張的挑釁他!有恃無恐啊她!
  
  厲致誠卻答得乾脆:“我有分寸。”
  
  ……
  
  數分鐘後。
  
  “你……你的分寸也太大了吧……”
  
  夏日的午後,幽靜的房間。情人的低語糾纏,是世上最美好的蜜果。人生還長,相戀還早,就這麼一去不復返,我也心滿意足。
    ——
  
  男女主人邀請了一屋子的人,卻中途短暫消失。這種狀況,除了高朗這等愣頭青疑惑的問女友:“老大和嫂子怎麼還不下樓,我要不要去叫叫?”卻被女友一隻雞翅塞在嘴裡,不許他說話。
  
  夏日如此美好,大家都感到賞心悅目,坐在葡萄架下,望著遠方,聊著現在,一切是如此安寧而舒心。
  
  而隔著遠遠的玻璃門,林莫臣依舊坐在原地。看完了新聞,開始開美國股市和債市的狀況。
  至於厲致誠和林淺的突然消失?
  他早已習慣了。
  
  又流覽了一會兒,網頁突出彈出提示框。
  
  這是他一直以來設置好的。他訂閱了好幾份經濟和商業日刊,如果遇到他設置好的關鍵字,提示框就會自動彈出。
  
  多年以來,每天如此。
  
  現在彈出的,就是三條新聞。
  
  林莫臣一目十行,快速往下看。無外乎是中國央行貨幣政策收緊、澳大利亞金屬股近日暴跌、XX公司新任市場部經理木寒夏女士接受《北京晚報》記者訪談……
  
  林莫臣放在鍵盤上的雙手,瞬間頓住了。
  
  外頭的毛頭小夥子們還那麼吵,陽光透過玻璃門照射進來,亮白得刺眼。林莫臣穿的是件居家毛衣、休閒長褲。落在任何人眼裡,都是一副翩翩貴胄的形象。
  
  可是此刻,他看著螢幕上那個名字,多年後終於再次看到這個名字。
  木寒夏,多麼獨特的名字,糾纏入骨的名字。誰聽過一次,這輩子還能忘得了?
  
  忽然就心生恍惚的感覺。那感覺像是空曠的風,吹在原本平靜的心湖上。但最終緩緩墜落,淹沒在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心湖裡。
  
  他這麼靜默著,將那則新聞看完。然後抬手就將筆記本一和,冷著臉,起身走了出去。
  
  高朗等人看著這位厲致誠的大舅子,都有些驚訝,想要詢問,卻被他冰封般的臉色嚇退。而林莫臣雙手插褲兜裡,漫無目的地就這麼走了出去。直至走到車水馬龍的公路上,才突然驚覺,舉目四望,一顆心,已是平靜無聲。
  
  ——
  
  同樣一個夏天,對陳錚來說,卻是太過炎熱。炎熱中帶著一絲燥亂。
  
  臨近中午,他開車從公司出來。上午剛跟幾個房地產公司老總聊過,聊得不錯,他也躍躍欲試。
  
  漫無目的地開著車,行駛在馬路上。想要找個地方吃午飯,卻到處是人潮洶湧,擁擠堵車。
  
  陳錚打下車前的遮光板,戴著墨鏡。有長腿清涼美女從車前走過,他隨隨便便吹了聲口哨。美女回頭,看到是這麼好的車,還有駕駛座上足夠俊朗的男人,也就沒生氣,看他一眼,走了。
  
  陳錚扯起嘴角笑了笑,耐心地停在十字路口,繼續等紅燈。
  
  其實他的日子,跟以前並無不同。
  
  儘管DG中國的業務已經徹底跌入低谷,一蹶不振,他也從DG離開。但其實比起查理斯的引咎辭職、黯然離開中國,他其實還好。
  
  前期出售司美琪的股份,為他換來了巨額的財富。誰不知道,箱包行業太傳統,利潤太薄,用這筆錢,房地產、金融投資……在哪個行業,不能賺錢?
  
  所以他的新公司已經很快就要開起來。
  新的事業,新的人生。
  
  紅燈終於過去了,他慢慢地開著。
  不知不覺,又或許是習慣使然,他又開到了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街。
  
  這裡也是霖市諸多箱包大牌,旗艦店雲集的地方。以往陳錚每週都要來一次,這些年,不知來了多少次。
  
  此刻將車停在路邊,一抬頭,就看到的是DG的旗艦店。不過現在的DG,門可羅雀,十分蕭條。瞧那零落樣,他估摸著沒幾天這裡也會跟其他店一樣,瀕臨關門。
  
  他低低地嗤笑了一聲,也不知是在笑誰。再往前看,那最醒目最熱鬧的,自然是愛達、沙鷹、傾城……等一系列國內箱包的店面。正值夏日,各家都推出了新款上市,儼然吸引了很多消費者的到來。
  
  陳錚坐在原地看了一會,掉頭驅車離開。
  
  沿著這商業街走了一段,就看到右手邊一個著名的品牌服裝旗艦店。兩層小樓、巨大的廣告橫幅,燈光明亮、音樂搖滾。很有氣氛,看起來經營得很好。
  
  陳錚的目光淡淡從這個店面滑過,最後轉頭,驅車駛入擁擠的車流裡。
  
  開著開著,忽然鼻子就有點塞了。
  
  那個店面,曾經是司美琪全市銷量最好的門店所在。而什麼時候,這個店面被轉讓,司美琪撤櫃,他完全也不知道。
  
  而他的司美琪,父親奮鬥了一生鑄造的司美琪。現在已經幾乎從市場銷聲匿跡。DG本就只打算借他司美琪的殼,現在遇到經營困難,第一個砍掉、雪藏的就是司美琪品牌。
  
  陳錚又開了一會兒,終於將車緩緩停在路邊,低下頭,用手捂住臉,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
  
  我們都曾有過最美的時光,我們都曾有過最好的年華。而在那樣的年華里,我也許懵然無知,也許跌跌撞撞行走著人生的路。可當歲月終於流逝,當我的雙鬢染上白髮時,再回頭四顧,原來我一生最期盼的,就是不要辜負。
  
  勿要辜負那麼年輕張狂的時光,勿要辜負人們的期待和溫柔。
  
  而我的心,那一顆也許稚嫩,也許茫然,也許不夠堅強也不夠清醒的心。那麼多的誘惑撲面而來,那麼多何去何從的十字路口,人要怎麼走,才不會陷入迷途?
  
  ……
  
  那是你和我的傾城時光。雖然坎坷,雖然彷徨,可只因有幸遇到唯一一個你,攜手共度,一切才變得不同。
  與財富無關,與一切地位、名聲、權力,沒有半點瓜葛。哪怕我孑然一身,哪怕我癡癡惘惘。
  這份愛,於我一生,悲喜傾城。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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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4 23:42:13 |只看該作者
第82章 甜蜜番外之因為有你

    (一)蜜月記

    林淺對厲致誠,也不是360度全方位完全滿意的。

    譬如今天他籌辦的婚禮,就令她感到繁瑣、世故、無趣。超五星級大酒店、權貴政要蒞臨、司儀作秀夫妻秀恩愛、滿場賓客高大上……與這個年代,任何土豪的婚禮並沒有什麼不同。

    但林淺也知道,這些是必須的。誰讓兩人是商界人士,他還是商界知名人士呢。

    只不過這晚賓客散去,新郎和新娘累趴在沙發上。新娘看著桌上各種旅遊宣傳冊,心想,婚禮就這麼著吧。蜜月可不能讓任何人打擾。於是精神抖擻地坐起來,拿起幾張海島照片,問厲致誠:“蜜月我來安排,你有什麼要求?”

    厲致誠看著身著紅色旗袍的女人妖嬈的身體曲線,抬眸答:“都行。我有新娘就可以了。”

    林淺:“噗……”

    三天后,某國外海島。

    蔚藍的天,湛藍的海,白色的沙灘,以及,無邊無際的叢林。兩人背著行囊,宛如任何一對年輕的、徒步旅行的情侶。這是林淺夢寐以求很久的兩人之旅,自然很是雀躍。

    兩人沿著沙灘往酒店走去,身旁就是海與林的交界點。厲致誠臉上也噙著淺淺的笑,雙手插褲兜里跟在她身後。

    “這里地形複雜,小心迷路。”淡淡的嗓音。

    林淺回頭瞪他一眼。

    不能怪她以德報怨。主要是自從兩人感情穩定、事業穩固後,他似乎越來越喜歡在她面前暴露大灰狼的本性了。具體表現為:經常漫不經心地調戲她、捉弄她、稍不留神就吃掉她……

    所以他這句關心的話語,聽到林淺的耳朵裡,就好像在說“一切盡在我掌控,依附我、跟著我,才是你最明智的選擇”——大灰狼對於重申和回味自己的獨占權這件事,是樂此不彼的。

    “切。難道你就對這裡瞭如指掌?”她忿忿。

    “當然。”

    “那我們打個賭吧。”林淺的玩性和好勝心又被激起來了,“我躲起來,如果你能找到我,我就……洗一個星期的碗!”

    耀眼的陽光下,厲致誠微微瞇了眼,上前一步,低頭看著她,俊朗容顏比她見過的任何青年都要深沉動人。

    “不。如果我贏了,你就……”

    身旁有路人經過,他稍稍壓低了嗓音,唯有林淺聽到。她的臉倏地紅了,一把推開他:“討厭!”

    但賭約還是就此成立了。

    不過,由於林淺對厲致誠,總是逢賭必輸。所以這次,她留了個心眼,提出三局兩勝制。

    第一局的地點她就選得很有水平——潛水。朦朦朧朧的水底,每個人都穿著潛水服戴著面罩,他能找到她才怪!

    午後,陽光明媚,海風清新。

    林淺背著氧氣瓶,得意地在一片水下礁岩旁游來游去。看看小魚,看看水生植物,躲開外星生物般的大型水母……啊,興奮又快活。她身旁是五六個穿著同樣潛水服的年輕女人,大家身形都差不多,她就不信厲致誠真能把她分辨出來。

    正想著,忽然就看到不遠處,一個男人泳姿健美的朝她們快速游過來。

    林淺心頭一喜,立刻估摸了一下時間。她跟厲致誠分開已經有半個小時,這塊海域不大,他也該找到這裡了。再看那身形和泳姿,越看越像他。

    於是林淺趴在一塊岩石上不動,繼續混在眾人中——切,她才不會游動呢,這樣他肯定一眼就看出來。

    那男人越遊越近。潛水鏡後的眼藏得很深,他在離女人們兩三米遠的地方停下,望著她們,像是在觀察,又​​像是在伺機而動。

    林淺裝得更加若無其事。但她其實也很好奇,特種兵出身的他,真的就那麼神?隨隨便便就能跟踪捕獲他?不至於吧?況且他是陸戰兵,這可是在水里……

    正胡思亂想,忽然就見他游向右前方的一個女人。

    哎!錯了啊你!

    林淺心中湧起的竟然不是高興,而是鬱悶。眼看他就要拉那個女人的手,林淺想也沒想就一個猛扎過去,扎到兩人中間,然後抬頭狠狠地看著他。誰知他像早料到了會發生什麼,那伸出去的手突然轉向,一把就摟住了她的腰。林淺瞬間身體失去平衡,隨著他在水里轉了兩圈,兩人才漂浮平衡下來。

    他抱著她,抱得很緊。手還捏了一下她的腰。

    林淺這才知道上當。他早就認出了她,故意略施小計,等著她投怀送抱。

    這人!

    她瞪著他,無聲地用嘴型說:“無恥!”

    他的眼中卻有笑。

    “哼!”林淺作勢要逃離他的懷抱,卻被他拉著一路往上游。待到兩人剛浮出水面,她的面罩就被人摘掉,而他的臉已經俯下來,深深吻住了她。海面上閃動著點點波光,落日在遙遠的前方,眼前的景色美不勝收。而他低聲在她耳邊說:“承讓。”

    林淺被吻得意亂情迷,但還沒忘記頑守戰線:“別高興得太早,還有兩局!”

    結果第二局她輸得毫無懸念。

    場地還是她選的,廣闊深遠的叢林。

    林淺好歹也是戶外熱愛者,自信能逃脫特種兵的追踪。她的方案也很簡單,直接在叢林深處,找了棵枝葉繁密的大樹,然後呲溜溜地爬了上去,伏在樹幹上。

    她就不信,厲致誠在一片樹林中,能找到她這一棵樹。

    結果……他真的找到了。

    五分鐘後,林淺別彆扭扭地摟著根粗樹枝,望著沿樹幹正利落攀爬而上的厲致誠,真的好悲催啊。

    “餵,你怎麼找到我的!你是不是作弊了?”她不死心的問。

    厲致誠已經爬到了她跟前,聞言笑笑。

    “一路腳印、被壓彎的樹枝……”他一把將她從樹枝上扯過來,扣回懷裡,“我的新偵察兵都能找到你。”

    林淺探頭往下看看,可叢林茫茫,還真看不出來他說的那些似乎很明顯的跡象。

    林淺扭頭就想往下爬:“好吧,你贏了,我回去洗碗……”

    人已經被再次拉了回來。

    “怎麼?打算耍賴嗎?”清淡卻低沉的嗓音,“賭注還沒給我。”

    林淺的臉一下子紅了。

    當天傍晚,在酒店房間以及……大樹上,兌現了一下午賭注的林淺,腰酸背痛地下樓,來到當地居民舉辦的沙灘篝火化妝晚會。

    今晚是他們的第三局。這一局的輸贏本身已經沒有意義。不過林淺還是按原計劃,進行了全面偽裝。她不僅戴上了鬼怪面罩,還穿了條厲致誠沒見過的新裙子。甚至還往胸罩和腰間……咳咳咳,塞了些棉墊、纏了布條,改變身形體態。

    結果她沒想到,這一招還真的奏效了。

    夜色迷離,篝火搖曳。無數遊人和當地居民舞做一團。林淺也混跡在舞池中。剛跳了一會兒,就看到厲致誠從不遠處走過。

    他沒有化妝,林淺也很自然而然覺得,以他的性格肯定不願意戴面具、化得花里胡哨。他就穿著簡單的白襯衣黑色長褲,從人群旁走過,眉目出眾。他朝她的方向遙遙望了一眼,林淺趕緊低頭躲避。結果,他還真沒發現,目光淡漠滑過眾人,又朝另一邊看了過去。

    林淺忽然就怔住了。

    然後她忽然笑了。她想,她到底有多喜歡他呢?僅僅看著他在人群找尋找自己的樣子,就會感覺到心疼。僅僅只是遊戲中的一次錯失,就令她覺得受不了。

    悄無聲息,卻又溫柔地,她緩緩從背後走向他。

    “餵,看哪兒呢?”她嗓音清亮悠揚。

    厲致誠身形一頓,轉身看著她,眉目間緩緩染上笑。

    “找到了。”他淡淡地說。

    林淺隔著一步的距離站在他眼前,忍不住也笑了,說:“這怎麼能算!是我自己走出來的,是我……是我想被你找到!”

    可厲致誠的神色卻沒有半點變化,將伊人的手一拉,擁入懷裡。

    “我知道。”他說,“一直都是。”

    林淺的心突地一震​​。而厲致誠在夜色星空下,眸色靜深地望著她。

    一直都是。

    在相愛之前,你就只對我一個人憐惜,你一直給我機會靠近。朝夕相處裡、轉身回眸裡,點點滴滴都是你自己都未察覺的愛意。你想被我找到,你想被我得到,從相遇的第一天起。

    我怎麼會不明白,那是一個女人最珍貴的動心。

    而我何其有幸,終於擁有了你。冠以我的姓氏,未辜負你的動心。

    ……

    “哼哼,你這話什麼意思?明明是你追的我!”

    “嗯。因為我明確接收到你給的訊號,然後按訊號行動。”

    “我什麼時候給過你訊號?!”

    他伸手將她的眼睛輕輕一點:“這裡。”

    從很早的時候起,你看我的繾眷眼神裡。

    (二)生子記

    對於生男孩還是生女孩這個問題,林淺跟大多數女人一樣,也有過一番糾結。

    生男孩吧,大概就會像父親。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抬頭看著沙發對面的厲致誠。

    感覺……還真不錯呢。

    但生女孩也有女孩的好,貼心啊、乖巧啊,而且大概會被無所不能的父親寵成個小公主。想想又覺得很美妙。

    於是問生娃的合作方:“你希望生個男孩還是女孩?”

    厲致誠頭也不抬,答得乾脆:“女孩。”

    林淺詫異:“為什麼?”

    “女孩不用背負太多。”

    林淺起初有點發楞,再一琢磨,覺出味了。

    果然啊!他也太大男子主義了吧!

    “現在這個社會,女孩也會背負很多!”她不贊同地說,“也能背負很多。”

    厲致誠眼中閃過笑意,起身坐到她邊上,手一勾。

    “是嗎?我們倆之間,誰背負更多?任何方面。”

    林淺認真思考起來。

    家業、事業,這不用說。他已經是新愛達集團董事長,另外這些年還投資參股了一些他認為發展很好的公司。這貨已經不斷在發展他的商業帝國。而她依舊守在自己的傾城品牌,並且還被他控股……好吧,他承擔了更多。

    家庭?呃,居然也是他付出更多?他搞定了她哥哥娶到了她,他還定期陪她去看望母親,近來​​她跟母親的關係越來越好,都是拜這個女婿所賜……

    身體健康?好像也是他。工作再忙,他都在安排兩人的鍛煉計劃,在他的帶動下,兩人生活規律、身體健康、吃嘛嘛香……

    就連床上……咳咳,也基本是他出力。

    ……

    林淺的臉微微一燙,說:“好吧,就算你說得有道理。可現在,好女人常有,好男人不常有啊。”她若有所思地望著他——如果真的生了女孩,她會有這樣的幸運,找到一個像他這麼好的男人嗎?

    厲致誠卻答:“我的女兒,會把自己的人生過得很清楚。”

    五年後。

    當年,厲致誠一語成讖,林淺果然生了個粉雕玉琢的女孩。而且性子上,還真的像父親,安靜、獨立,這麼小的年紀,已經有了心計。

    譬如現在……

    厲家的兒童玩具房裡,厲承瀾、季澍(季白之子),正在跟薄簡(薄靳言之子)耳語。

    季澍:“薄簡,你就按我說的,站在屋簷下。等夕陽承45度角照射在冰面上時,氣溫達到3攝氏度,冰面上的蒸汽就會出現彩虹。”

    小他倆2歲的厲承瀾也添油加醋:“是啊,簡哥哥,書上是這麼說的,你去試試。”

    經過門邊的林淺,聽到他倆對薄簡灌輸的古怪理論,不由得好奇——她可沒聽說過。

    然後就看到清風明月般的男孩薄簡點點頭:“好,我去觀察,我會告訴你們結論。”然後就走出玩具房,看到林淺,還禮貌而倨傲地、跟個小大人似的點頭:“伯母。”

    林淺被他那句“伯母”驚了一下,失笑:“你叫我阿姨就好。”

    結果他一走,季澍和厲承瀾兩個小腹黑就一陣坏笑。

    然後坐下,拿起新的遊戲機,開始雙人對打。

    而陽台上的薄簡……

    林淺走過去,問:“你看到他們說的彩虹了嗎?”

    薄簡看著廣闊的積雪和冰面,微笑答:“林阿姨,你怎麼相信他們那麼幼稚的說辭?”

    林淺:“……”又疑惑了:“那你為什麼……”

    薄簡極難得地露出羞澀的笑容。

    “阿姨,你大概不明白。女孩早期向心儀的男孩表達愛慕的方式,就是捉弄他。”他淡然地說,“雖然我志在刑偵破案,未來幾年都不會答應她。但是也不能直接一個女孩的好意。所以就讓她誤以為,騙到我了吧。”

    林淺:“……”

    薄簡,你才七八歲呀,真的沒有太自戀,想得太多嗎?

    等她回到玩具房,就見季澍正手把手教女兒在打遊戲。八歲的男孩,卻長得比同齡人更高,深邃的五官,微笑的容顏,以及穩重有力的言行舉止,隱隱已有翩翩公子溫潤如玉腹黑逼人的徵兆。兩個孩子玩得很開心,厲承瀾一直甜甜地在叫“季澍哥哥,季澍哥哥。”

    大概是受薄簡影響,等林淺回到客廳,也有點開始思慮過甚了。她對厲致誠說:“現在三個孩子都很好。將來長大了,萬一要是三角戀就糾結了。季澍很好,薄簡也很好。”

    厲致誠正在看報紙,襯衫西褲英俊如畫。聞言頭也沒抬答道:“這還用糾結?當然選季澍。”

    林淺:“……”

    老公,你這麼瞧不上薄靳言的兒子,真的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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