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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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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丁墨]你和我的傾城時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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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4 23:16:44 |只看該作者

46、鳥盡弓藏

  寧惟愷最近不太順遂。
  先是愛達那愣頭兵果然出了重招,推出了令整個業界震驚的“城市行者”品牌。並且推廣力度之大、創意之新、砸錢之狠,開業內單品牌行銷的先河。這舉動,狠狠打了新寶瑞這個號稱“行業領導者”的臉。
  
  不過寧惟愷自覺不是在乎虛名的人。既然對方膽敢出招,那他就封殺好了。
  可內部,自然又有牛鬼蛇神給他添亂。
  
  Aito上市已經一個月,銷量猛增、氣勢洶洶。如今只要跟“包”相關的地方,商場、超市、網路、甚至地鐵和社區,到處都是Aito的廣告,到處都在談論Aito。明眼人都能看出,再過不了幾個月,Aito就會如箱包行業的Apple,創下前所未有的奇跡。
  而那個時候,新寶瑞還能說是行業第一嗎?
  
  所以,在這個風口浪尖,祝氏集團總部,也不知在誰的推動下,強烈要求召開針對新寶瑞的專題會議,討論這個“前所未有的難題”。
  不過寧惟愷不買帳。會議通知已經發來三天了,他也就稱病拖了三天。
  這三天,他把自己關在總裁會議室裡,一副與世隔絕曲高和寡的姿態。祝氏兩位少爺吃不准他在搞什麼,名為討論實為責難的會議,只能一拖再拖,等他這個活靶子出現。
  
  而寧惟愷把自己關著在幹什麼呢?
  鬱悶?憤怒?糾結?一籌莫展?
  
  不,他在思考。很冷靜的思考。
  他沒去想Aito到底會給新寶瑞帶來多大的威脅,也沒去想這個時候他到底是要先攘外還是安內。他只想一個問題——
  厲致誠那個陰險的軍人,到底想要幹什麼?
  
  而包括原浚在內、跟了他數年的公司骨幹們,公司其他副總和部門經理們,在這種人心惶惶的時候,卻表現出集體的鎮定和耐心。
  因為他們很清楚自家總裁的風格,平時雖然看著輕~佻又傲慢,但越到緊要關頭,卻越是沉穩決斷,令人敬服。而過去的數次風浪證明,寧惟愷做出的這種大的決斷,幾乎總是對的。總是把新寶瑞帶往更好的方向。
  這是一個領導者難能可貴的戰略決策能力,以及承擔全域的魄力。
  遇到這樣一個領導者,何其有幸?所以他們耐心地等待。
  
  終於,在三天后的傍晚,總裁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衣冠楚楚精神奕奕的寧惟愷走了出來,微笑掃一眼門口的原浚:“去把技術研發部的人叫來。”
  原浚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已有決斷,心中也是一喜,立刻把公司最前端也最重要的技術研發部的頭兒和幾個骨幹叫來。
  
  坐在精緻奢華的大班桌後,寧惟愷只問了他們一句話:“我們能不能做出更完美的包?”
  技術研發部經理早就思考過這個問題,答得詳實而有力:“以我們現在的技術和設計能力,能!
  面料方面稍微棘手些,需要採購部也尋找到跟Mind相同性價比的材料,或者就是把Mind的專供權從愛達手裡搶過來;
  技術上,我們絕對可以做到跟愛達相同水準。並且,去年下半年,我們從歐洲引進的幾項戶外專利技術,可以用在新包上,這一點,是國內獨有、愛達望塵莫及的;
  設計上,不用說了,他們這一款確實不錯,但全國前五的名設計師,都跟新寶瑞籤了獨家合作合同。
  技術和設計這兩方面的費用高一些,但不會計入單包的生產成本。所以,我們完全可以生產出比Aito價格更低、性能更好的同款包。”
  
  這種對話,以前在寧惟愷和公司的核心骨幹間,已經發生過許多次。而每一次,寧惟愷聽完他們的分析,都會滿意地安排他們立刻行動,並且給予全力支持。
  可這次,寧惟愷聽完,卻沒講話。沉吟片刻,仿佛自言自語般說:“花重金買來的專利技術,需要用上;昂貴的設計師,需要請來;此外面料,還不一定能完勝……”他抬頭看著下屬:“照你這麼說,這一局要贏過厲致誠,我新寶瑞必須傾盡全力,才能勉強勝過?”
  
  他講得很犀利冷酷,技術研發部眾人猶豫片刻,都點頭答:“是。但勝算很大。”
  
  寧惟愷這時也起身,走了幾步,身體靠在大班桌上,手指在桌面輕輕敲了敲。倏地抬頭問:“你們做出這款包,需要多長時間?”
  下屬想了想,毅然答:“兩個月,拼了!”
  
  寧惟愷點頭:“好。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
  
  見他並未像平時那樣立刻決策,技術部經理多問了一句:“寧總,我們是立刻著手準備,做這一款包嗎?”
  
  寧惟愷卻抬頭,看著他,笑了。
  “不,我們不做。”他說,“人家挖個坑,我們就往下跳麼?”
  
  ——
  
  第二天一早,寧惟愷當然不會傻啦吧唧地去祝氏總部當活靶子。他安排了車,直接回祝家老宅,見岳父。
  
  運氣不太好,抑或是祝家眼線太多,當他踏入那片近乎莊園的老宅時,一看就看到祝二少正坐在大樹下,陪父親在花園裡用早餐。
  
  寧惟愷走過去。
  
  祝老爺子一向對他親近,此時微笑招手:“惟愷來了,吃飯了嗎?一起。”祝二也笑:“惟愷今天也來了,真巧。”
  
  寧惟愷拉開椅子,在祝老爺子身邊另一側坐下,開門見山:“爸,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說吧。”祝老和顏悅色。一旁的祝二看著寧惟愷,似笑非笑地樣子。
  
  甯惟愷把愛達引起的市場軒然大波,簡明扼要地講了一遍。祝老聽完,點點頭:“這個Aito的創意確實不錯。沒想到徐庸大兒子死了,還有個這麼能幹的小兒子。讓人羡慕啊。”
  
  祝二臉色微變,寧惟愷笑笑沒說話。
  
  “你打算怎麼做?”祝老問,“需要集團的財力支援嗎?都可以提。”
  
  甯惟愷端起傭人上的茶,輕抿一口,答:“爸,這次,我打算什麼都不做。”
  
  這話一出,別說祝二詫異,連祝老都有些意外,微一沉吟,說:“你說下去。”
  
  寧惟愷早已打好了腹稿,此時目光如流水清亮沉湛,侃侃而談:“爸,你說過,我們是市場領導者。身為領導者,就既要有魄力,又要有胸懷。我深以為然。”
  一旁的祝二嘴角浮現一絲譏諷的笑容。寧惟愷卻不理他,繼續說道:“這些年,我按照你的戰略思路,封殺了許多個品牌的進攻。但隨著新寶瑞越做越龐大,必然也會越來越不靈活。這個時候,我們就應該求穩,而不是求事事拔得頭籌。
  以前您就說過,這個市場上,總有一天,會有我們殺不了的品牌出現。現在,的確出現了。”
  
  祝二已經聽不下去了,嗤笑一聲。可祝老卻聚精會神聽完,點了點頭,然後問:“所以這個Aito,是你殺不了的品牌?”
  
  寧惟愷點頭:“對,我殺不了,也不能殺。”
  
  祝氏父子一愣,寧惟愷這時也不務虛了,開始坦誠內心的真實想法:
  “爸,你聽說了厲致誠這個人,幾個月前,從司美琪手中,奪去大片市場的事麼?
  這個人雖然是軍人出身,行事卻非常詭譎。上一次,他就以明盛項目為餌,把司美琪引進陷阱,令陳錚拼盡全力,全使在了明盛專案上。結果厲致誠根本是虛晃一槍,另辟戰場,在中檔皮包市場展開低價猛攻,一下子扭轉了市場局面。
  他雖然行事不定,但卻也不是沒有規律可循。這次他推出Aito品牌,與上一次的手法何其相似?我們新寶瑞幾乎要傾盡全力,才能打垮他這個新品牌。我可以肯定,這一定是他虛晃一槍。別人也許無法準確估計新寶瑞的實力,貿貿然就這麼沖上來,讓我們打死。可厲致誠一定不會這麼蠢。
  他有後招,目的,就是要引我們做出同類競爭品,去跟他死拼。”
  
  祝老沉默不語。連祝二都聽得入神,下意識就問:“他有什麼後招?”
  
  寧惟愷卻搖了搖頭,微笑對他說:“晗程,我不知道。知道我不就成神仙了?”
  
  祝二看他一眼,沒說話。寧惟愷又說:“現在能做什麼,我還沒有定論。但一定不能做的事,很清楚——不能直接就做一款競爭產品出來,掉進厲致誠的圈套裡。所以我想靜觀其變,探探厲致誠的虛實,再作打算。”
  
  他今天來找岳父,說這一番話,就是想獲得支持,從而抵擋各方面來的壓力,也避免岳父對祝二偏聽偏信。
  可祝老還沒講話,祝二卻笑了:“照你這麼說,難道就任由愛達吃掉我們的一部分市場?”
  
  寧惟愷答得很快:“對,就任由愛達吃掉我們的部分市場。”他看向祝老:“壯士斷腕,舍車保帥。”
  這就是寧惟愷做的決策。
  與許多優秀的企業領導者相同,在做大決策時,他依靠的,不是下屬給予的詳實市場分析資料;不是管理團隊少數服從多數的投票意見。
  而是抓住最關鍵的決策點,忠於腦海中最清晰最強烈的直覺。
  
  面對這一次,厲致誠令整個市場側目的強勢進攻,他首先看到的是一點:厲致誠就是要引他全力反攻。全力反攻封殺,才是所有人認為,他寧惟愷天經地義會做的事。
  所以他偏偏不攻。因為直覺告訴他,這樣一定會損失更多,更多。甚至可能,無法翻身。
  
  對,這就是他的感覺。他非常清晰地感覺到了潛在的危機——厲致誠專門為他量身打造了一個圈套。
  所以他當然不鑽。
  
  至於現在,如何對愛達實施強有力的打擊?
  沒關係,他完全可以從其他方面,實施進攻。譬如政府關係公關,譬如加大戶外產品和休閒產品行銷力度,擠壓Aito的市場空間,譬如對各地商場和經銷商施加壓力打壓Aito、譬如去與愛達的面料供應商Mind談判……雖然的確會損失部分市場,但他可以先把這種損失壓縮到最小。再伺機而動,另尋機會,來年或者後年,報這一箭之仇。
  
  聽完他的話,祝老的臉色變得非常沉肅。而二兒子和甯惟愷這個半子,也都靜靜等他決斷。
  過了一會兒,他說:“惟愷,這件事我考慮一下。畢竟新寶瑞,從未主動將市場拱手相讓。”
  
  ——
  
  這天上午,祝老就召集集團董事們開會了。寧惟愷雖是新寶瑞掌門人,卻無祝氏財團股份,所以並未被通知參加會議。
  
  到傍晚的時候,董事會決議下發到新寶瑞。原浚第一時間電話通知了寧惟愷:“寧總,董事會要求,新寶瑞立刻針對競爭對手品牌Aito,推出新品,維護市場。”
  
  接到這個決議時,寧惟愷正和妻子祝晗妤,在一家餐廳裡吃飯。
  
  他的神色並沒有太多變化,放下手機,看到新上的菜色,微笑:“這是你最喜歡的一道菜,嘗嘗這家廚子做得怎麼樣?”
  對面的祝晗姝卻面有憂色,輕聲喊他:“惟愷……”
  
  寧惟愷失笑,放下手裡的筷子,抬頭看著她:“你是因為知道爸會反對我的意見,所以今天才特意過來找我吃飯?想安慰我?”
  
  祝晗姝:“嗯。”
  
  甯惟愷待這個妻子一向溫存有加,今天到底動了點氣,半真半假地問:“那你認為,是他對,還是我對?”
  
  這問題讓祝晗姝為了難,咬咬下唇,說:“我不知道。”
  
  到底是什麼也不懂、活在金屋裡的千金小姐啊。寧惟愷臉上緩緩綻開笑意:“傻啊你,就不會哄哄我嗎?”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將她一摟:“別擔心,雖然我有自己的想法,但爸肯定有他的考慮。我怎麼會放在心上?既然爸有決定,我就會好好執行。這既是我的職責所在,也是我作為後輩應有的態度。好了,吃飯,晚上陪你回老宅,我再跟爸討教下後面的對策,好不好?”
  
  ——
  
  對於董事會為什麼否決自己的意見,寧惟愷想,也許有多種可能。
  或許在祝老的判斷裡,棄守為攻才是正途,大家的想法不一樣,這也無可厚非;
  又或許,祝氏兄弟在董事會中做了梗,偏偏要跟他對著來;
  
  又或者,連祝老,也不希望他也一直這麼順風順水呢?畢竟祝氏股份比較分散,祝氏兄弟能否獲得多數股東支持,將來順利接班,也不一定。
  
  既然大局已定,寧惟愷也不會怨天尤人;
  既然厲致誠挖了陷阱給他跳,那就讓這傻大兵掂量掂量,能否有本事接住。
  
  次日一早,他就叫來公司核心經營團隊,召開機密會議。
  “兩個月的時間,必須做出我們的新品。這是個非常艱難的目標,這種目標,也只有新寶瑞能完成。
  我要的,不僅僅是比Aito好。而是以絕對優勢,完勝Aito。徹底把他們打死,從這個市場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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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4 23:16:55 |只看該作者

47、暫時分離

  Aito的問世,對很多企業,很多人,都造成了影響。
  
  新寶瑞看似按兵不動,然而外界誰都在觀望,這個行業領導者會怎麼應對這一次的Aito狂潮;陳錚看到了Aito鋪天蓋地的宣傳,當場就在辦公室裡砸了個茶杯。可他能怎麼辦呢?這好像是一場完全與他、與司美琪無關的戰爭。
  遠在臺灣、明德面料廠的總經理汪泰識,他的生活也在改變。他的名字和他的面料,開始被整個中國**甚至亞洲地區熟知,一躍成為臺灣最炙手可熱的高科技新星。
  ……
  
  而在這一片不見硝煙的戰場裡,此時最大的贏家、最萬眾矚目的企業,無疑是愛達集團。
  這些天最開心、最志得意滿的,是每一個愛達人。
  
  從峨眉山回來的第二天,週一一大早,林淺就按時趕到集團頂層的會議室,參加經理層會議。
  
  她來的時間有點晚,到會議室門口時,就見裡頭已經坐了七七八八。再一抬頭,就看到大BOSS厲致誠,正從他的辦公室,朝這邊走過來,身後跟著蔣垣。
  
  兩人目光在空中無聲相遇,林淺臉上稍稍一燙,低頭先走了進去,在圓桌旁尋了個位置坐下。過了一會兒,厲致誠就走了進來,在主位坐下。會議室裡的氣氛仿佛隨著他的踏入,瞬間變得沉肅。他的嗓音低沉而有力:“開始吧。”
  
  有人開始彙報截止今早的銷售資料,林淺聽著聽著,眼角余光瞥見厲致誠那沉靜的臉,卻有些心猿意馬。
  
  昨晚搭乘巴士回到霖市後,他取了車,將她送回家,到了晚上,卻不肯走了。
  
  後來就在她的床上相擁而眠,親昵了半個晚上,最後她用手又給他來了一次。
  結果到了今早天亮時,他按著她不讓起床,竟然又要了一次。這讓林淺非常之窘。她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成為這方面的熟練工種……
  
  基本除了最後一步,其他能做的,兩人幾乎都做了。就連他身上此時穿的西裝襯衣,都是一大早臨時開車回他家換的。
  ……
  
  Aito的銷售數字非常驚人,一個週末,在全國鋪下的數萬件貨,就銷售一空。
  而此刻,每一位經理的臉上也是喜氣洋洋。低頭交談、頻頻點頭。
  
  不過,在短暫的振奮和喜悅後,顧延之提出了目前最關鍵的問題。
  “銷量是打開了,Aito總算是一炮而紅。”他噙著笑說,“但是後續的策劃、行銷、管理工作,更重要。”
  
  眾人都點頭。
  這個道理,林淺也是明白的。因為對於任何進入市場的新產品而言,打響先聲奪人的第一槍,還遠遠不夠。後續的宣傳、推廣、鋪貨、管理……等等繁雜事務,必須跟上。才能真的讓這個好產品,實實在在於市場站穩腳跟。
  國內不是沒出現這樣的先例——某類產品剛進市場時,做得非常好,打響了知名度。但因為後期工作沒跟上,導致斷貨、流暢不暢、客服不到位等等。最後生生夭折,前期的創意和投入都毀於一旦。明明是天才的產品,結局卻是曇花一現。
  
  在座的許多是行銷和管理的老手,如今最難的關頭已過,這種常規工作自然駕輕就熟。大夥兒討論了半個小時,最後達成一致意見——由顧延之牽頭,從各部門抽調出最精英的人才,親赴全國各地,監督、管理支持一線市場,確保前後線溝通配合無障礙,確保愛達這座龐大的機器,這一次能最順暢的運作,把Aito送上更高、更好的位置。
  
  厲致誠對這個提案沒有異議。其實他執掌愛達以來,更多是在大的戰略方向、選擇上,做出決斷。這種常規性的工作,他往往更多尊重劉同、顧延之等商場老將的經驗。
  這也是林淺對他讚賞的地方。強大卻不驕奢,知人善用。
  
  然後就是討論人選。顧延之做決定其實也非常快,微一沉吟,說:“重點市場都跑一遍,起碼要一個多月兩個月。這樣吧,生產、技術那邊,劉總定幾個人;人力資源部的招聘和考核主管都跟著去,市場這邊薛明濤、林淺……”他一口氣點了十來個人的名字,最後抬頭看著厲致誠說:“差不多了。厲總你看呢?”
  
  被點名的林淺微微一怔,抬頭也看著厲致誠。
  要去……一兩個月啊。
  但是她不能不去。
  
  果然,厲致誠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也沒看她,緩緩點頭:“可以。”
  
  ——
  
  其實對於去跑市場這件事,如果不考慮厲致誠,林淺是非常想去的。
  
  在她看來,一個“偉大”的產品上市之初,市場的各種反應、經營中的各種問題,都是難能可貴的。去跑這麼一趟,必然會令她又得到一次極大的歷練提升。
  
  可是……厲致誠怎麼辦?
  
  中午,林淺回到了Vinda子公司,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悶悶地轉著筆頭。
  昨晚,他最後抱著她躺下時,還在她耳邊低語:“還有三天?嗯?”
  當時只把她燥得無言以對,只能把臉埋在他光~裸的胸~口,用力的蹭。
  ……
  
  三天啊三天,轉眼就變成了三十天,甚至六十天。
  想到這裡,林淺的惡趣味又開始冒頭了——無所不能的BOSS大人,也有失策的時候啊。不知他此刻作何感想呢?
  
  不過這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更多的還是對他的不舍。
  
  她一向自詡理智、公私分明。包括上一次帶隊離開厲致誠,去為Aito的上市做前期市場調研。那時候儘管情竇初開,也很想他。但也只是想而已,翻來覆去地想,熱烈地想,但情緒可以控制得很好。
  
  不像現在,想到要分開兩個月,她心裡居然有些難過。那是一種挺陌生的感覺,委委屈屈的,幹什麼都有點提不起勁兒。好像原本全身的動力,都因為即將到來的分離,而被一下子抽空。
  
  她腦海中甚至閃過個念頭——要不要跟厲致誠說,別安排她出差了。她竟然發現,自己是極盼望這個結果的。但她很快就把這個不理智的念頭壓下去了。
  
  因為要是真的為了他不去,事後說不定她又會遺憾惋惜的啊。
  
  糾結了一會兒,等她下班時,天已經濛濛地黑下來,辦公室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她搭乘電梯,下樓。
  
  辦公樓門口停了一溜兒的車。林淺心裡有事,哪兒也沒看,低頭就往園區門口走去。剛走幾步,突然聽到“滴滴”一聲車喇叭響。
  
  誰滴她!
  
  心情正不好呢,林淺臭著著臉抬頭望去,卻意外地看到了熟悉的路虎,就停在她身旁幾米遠的位置。隔著玻璃,主駕的男人側影模糊,不是厲致誠是誰?
  
  這時候雖然過了下班的點兒,但還是有公司員工陸續經過。聽到喇叭聲,不遠處就有人抬頭望過來。林淺嚇了一跳,立馬快步走過去,拉開副駕門迅速上車。
  
  “你怎麼來了?”她看著厲致誠。
  
  他看她一眼,發動了車子:“接你。”
  
  他答得如此理所當然,做賊心虛的林淺頓時有些黑線。這時車已要駛出園區的門,這裡有探頭也有保安,林淺想都沒想,一下子趴下,把臉埋進了膝蓋裡。然後就感覺到他的手摁在了她脖子上,輕輕地摩挲著,就像在摸一隻小動物。
  “起來,沒事。”他的嗓音中有一絲笑意,可林淺才不依呢,直至開出一段了,才抬頭,長長地呼了口氣。
  
  等厲致誠把她送回家,兩人坐在沙發上擁吻時,林淺就責怪他:“你今天幹嘛跑來接我,被人看到怎麼辦?”
  
  厲致誠一隻手搭在她肩上,另一隻手捏著她的手,說:“不必在意,慢慢也該公開了。”
  
  林淺一愣:噯?公、公開?
  “太快了吧?”
  
  厲致誠看她一眼,答得乾脆:“不快。”
  
  林淺有點濉
  她又瞄他一眼——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那裡,公開就意味著,所有人都會當她是老闆娘。所以她一直以為,這種事至少應該在訂婚後才發生。
  
  “你現在就公開……”林淺靠在他懷裡,手指在他襯衣上劃圈圈,“將來萬一咱們要是沒成,又要如何自處?讓我設想一下哈,你成了玩弄女下屬的花心富二代,我成了靠潛規則上位的狐狸精。嘖……將來你要是再交女朋友,不是又要公開一次,臉會有點掛不住吧……”
  
  她嘰裡咕嚕講了一堆,卻發現厲致誠一直沉默著。抬頭一看,才發覺他的臉色已經沉下來。這模樣令林淺有點心虛,嗔他一眼說:“我說的是事實啊。”
  
  厲致誠將她的腰用力一扣,到底是用上了點勁兒,林淺“哎喲”一聲,就被他牢牢扣在胸口,只能全身貼著他、仰頭看著他,動彈不得。
  
  “還胡說嗎?”他低聲問,隱隱有威脅地意味。
  林淺佯怒瞪著他,不吭聲,心裡卻甜甜的。
  
  過了一會兒,她在他懷裡眨了眨眼,說:“明天出差,我今天要早點睡,你回去吧?”
  
  厲致誠也低頭看著她,幽黑的眼一如既往地深沉難辨。
  “我回去幹什麼?”他說,“今晚也在這裡過夜。”
  
  在他的注視下,林淺的心都快化成水了。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說:“我至少要出差一個月。你一定要想我,不許因為分隔兩地,對我的感情就受影響,明、白、嗎?”
  
  話一講完,厲致誠就低頭吻住了她。慢慢地,就將她整個人都平放在沙發上,而後他的身軀無聲無息覆蓋上來。長夜漫漫,感情因為即將到來的分離,而更加熾熱。抑不住想要在她身上索求無度,卻偏偏得不到最終的解脫,只能壓抑再壓抑,折磨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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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48、那些相思

  四月初的時候,寧惟愷去了趟臺灣。
  
  平心而論,他很喜歡這個地方。溫暖、濕潤、繁榮,又混亂。這種混亂是精神層面上的,藏在自負和繁榮的外表下。而這樣一個地方,往往有無限商機和可能,是造就神話的地方。
  
  不過,這一趟他來,就不像之前那麼輕鬆和篤定了。
  
  新寶瑞在臺灣也有分公司。他一下飛機,就有當地幹部駕車來迎接。三輛黑色本田CR-V在機場高速上流暢奔跑,低調而醒目。
  
  助手原浚向他彙報:“華南區銷售總監已經去找過汪泰識兩次了。”
  
  “還是避而不見?”寧惟愷挑了挑眉。他們說的汪泰識,正是明德面料的總經理、曾是大學教授的古怪老頭兒。
  
  原浚的臉色稍稍有些僵:“第一次避而不見;第二次把我們的人罵了出來。而且這事還傳開了。”
  
  寧惟愷微蹙了下眉頭,沒什麼情緒地說:“幹得漂亮。現在全行業都知道我們想在愛達背後捅一刀了。而且還沒成功。”
  
  原浚頗覺尷尬,沒介面,同時在心裡同情了一下那位把這件事辦砸的總監。
  
  寧惟愷也有點頭疼。這些年,新寶瑞一直在做大做強。但寧惟愷也慢慢發現一個事實,他對公司到底有哪些可用之才,其實沒有以前那麼瞭解了。
  而以前跟著他的,那些出類拔萃、為新寶瑞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跡的業務經理們,現在大多跟他一樣,步步高升,走向高層管理崗位。
  屁股決定腦袋,人坐在不同位置,考慮事情的角度和方式就會不同。譬如他還是個銷售經理時,大概會排除萬難、無所不用其極,甚至不要臉也不要良心,替寧惟愷把專案拿下來。但當他成了高層領導,那就不同了。他想的更多的是:我要什麼、我應該往什麼方向走,然後吩咐下屬去辦到。至於其中的艱難困苦,那不是我身為高層要考慮的。
  
  而新任的一批業務經理和骨幹,因為缺乏曾經困難的市場磨礪,也未經歷過新寶瑞前些年高速成長、站上行業頂端的過程,所以他們的能力經驗,勢必比不上老一代。這是大環境決定的,與他們本人的資質無關。就譬如說去年的明盛項目,新寶瑞為了維持自己在其他國企項目中的價格平衡,寧願放棄這個項目。這樣的確財大氣粗,但對業務經理們來說,對一個業務目標的取捨,太輕易。
  ……
  
  現下,在明德這件事上的出師不利,就讓甯惟愷越發下定決心——必須對公司的人才隊伍進行全面盤點。這是新寶瑞將來能繼續增長的核心力量,也是他用以抵抗祝氏家族的資本。
  大主意一定,眼前的難關,對寧惟愷來說,並不是什麼絕境。他略微思考了一會兒,就下達了指令:“叫兩個人過來。”他點了人名。原浚有些驚訝,因為這兩人曾是寧惟愷剛進新寶瑞時,擔任銷售部經理時的舊部下。都是些在行業裡曾經赫赫有名的厲害角色。但現在都是分公司的一把手,封疆大吏。
  
  “老闆,現在時間比較急,他們又都管著幾百號人的分公司……”
  
  這次,寧惟愷沒有像平時那樣語氣輕~佻、言笑晏晏,而是淡淡看他一眼說:“告訴他們——十天內,我要見到汪泰識。”
  
  ——
  
  轉眼就進入了五月。
  
  這個時間來深圳,已經不是什麼好的選擇。偌大的城市,整日炎熱無風。人稍稍在室外一動,就是一身的汗,粘濕難耐。偶爾還有雷暴天氣,瓢潑大雨,看著嚇人。
  
  但林淺不能不來深圳。因為這是為期兩個多月的全國市場巡查的最後一站。
  
  臨近中午,林淺和幾個同事,跟深圳分公司的同事們開完了會。草草扒了頓速食,就又乘車前往市區的幾家門店。
  
  烈日炎炎,曬得她的眼都有些睜不開。因為連日操勞,她的臉已經瘦了一圈,兩個黑眼袋久久不褪,顯得眼睛特別的大,看起來就像只**待過的苗條熊貓。
  
  同事拿她打趣,說她是拼命西施。慢慢地這外號居然傳開了,幾乎全國分公司,都知道總部有個拼命西施,能幹又漂亮,人緣兒又好,在各地分公司輾轉指導、叱吒風雲。
  ……
  
  人潮湧動的門店外,深圳分公司的一位副總,陪著林淺等人隔著十幾步駐足觀望。那副總欣慰又自豪地說:“這一周,深圳公司一定能拿下全國銷量第一,我們很有信心。”
  林淺等人都笑著點頭。林淺說:“深圳的商業環境很好,得天獨厚。而且深圳公司的同事們真是我見過最勵志的。”這話說得大家頻頻點頭,因為的確,即使在愛達集團整個滑下底穀的時候,深圳公司也維持著相對還過得去的業績,可見其整體團隊的韌性。
  
  雙方又簡要討論了一下提升的空間。總部的幾位經理,指出了深圳公司在內部運營、售後服務等方面存在的小問題,林淺也表示,他們在市場推廣活動方面,靈活度可以更大一些。一番交談之後,算是賓主盡歡,也算是為總部的這次市場巡查畫上完美句點。深圳公司副總說:“我們真的很高興,總部能派人過來。說實在的,自從前幾年公司業績不佳,我們這些分公司就成了沒人管的孩子。現在好了,總部做出了這麼優秀的產品,徹底打了翻身仗。以前我們看到新寶瑞、司美琪的人,都低著頭走繞著道走。現在?是他們要繞路了!”
  
  大夥兒都笑,那副總又看向林淺,笑著說:“林經理,什麼時候也請厲總,過來深圳公司視察?”
  
  他這麼問,是因為都知道林淺曾是厲致誠的助理,如今外放成為子公司助理總裁,算是領導身邊的紅人。林淺聽他提到厲致誠,心跳就這麼緩了一下,笑著答:“我一定向厲總轉達您的邀請。”頓了頓說:“我想他一定非常喜歡這裡。”
  
  ——
  
  林淺定的返回霖市的航班,是下午三點的,四點就能落地。
  
  因為太疲憊,一上飛機,幾個同事都沒講話,各自埋頭補眠。
  
  林淺卻睡不著。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望著雲層中蘊藏的金光,想著厲致誠。
  
  為什麼中午她會跟深圳公司的人說,厲致誠一定會喜歡深圳、喜歡深圳分公司呢?那不是客套話。他生性堅韌、目標性很強。而這正是深圳的商業氛圍。
  
  ——任何與厲致誠總裁有關的話題,她好像都會不經意間多說兩句。
  
  林淺微闔眼眸,靠在座椅裡。思緒卻像放飛的風箏,穿過雲層,飄去這兩個多月來,她魂縈夢牽的地方。
  
  那天出差離開霖市後,她就進入了另一種生活狀態。
  忙碌,徹底地忙碌,忙得她都快要吐了,還在不分晝夜的忙碌。
  
  這個過程是**的。她年輕而身居要職,這次跟著各部門資深精英,踏遍全國市場,就像塊海綿一樣,拼命吸收著從市場到售後,從內部運營到全面管理,各種知識和經驗。那感覺就像是回爐重造了一回,歷經千辛萬苦,不經意間已脫胎換骨。
  
  她也毫無顧忌地嶄露著自己的才華。對任何分公司任何人,都以誠相待、竭盡全力。因為刻意經營,她結下了很多朋友。無論真心假意,交情都已建立。起初,她不知道自己是抱著何種心態去八面玲瓏長袖善舞,因為平時她對這種事,並不算特別熱絡。
  後來慢慢就明白過來——那內心隱藏的動機,是為了厲致誠。
  
  他只能總攬全域,坐鎮在金字塔尖。那她就去替他踏遍四方,看他如今的江山是什麼模樣。而結下的那些于公於私的關係,對全國人才隊伍的深入瞭解,對他將來更好的掌握和帶領整個集團,總是會有裨益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不知不覺就為他想得這麼深、這麼遠,他卻還不知道呢。
  
  這兩個多月,七十多天,對於林淺來說,也是煎熬。因為她和厲致誠,竟然連一面都沒見到。
  
  起初,她還盼望著,自己偶爾有個週末,就能飛回霖市去見他。抑或他哪天有空了,到她的駐地來探望。雖說堂堂總裁這麼做會有點不合時宜,但這還真是他會幹的事。美國他一聲不吭跟過去,臺灣他毫不猶豫將她送到自己身旁。所以林淺以為,不管她走到哪裡,都不會阻隔兩人很快見面。
  
  然而,如果說此刻高速運轉、掠奪市場的愛達,是一部龐大的機器,厲致誠就是這機器的心臟。如果說林淺是機器上一個重要的部件,那麼厲致誠就掌控著所有部件的運轉和生息。
  他比她更忙。所有市場訊息、疑難雜症,通過他們,送到他的耳邊眼前。然後他會和總部的掌控者們,快速做出決斷。這時的工作量,比Aito上市前更複雜更龐大。就像一個交織精密的棋盤,他是站得最高的執棋人,要隨時隨地、權衡制宜。
  
  所以他脫不開身。林淺明白,這段時間,他必定全身心沉浸在棋局裡,因為所有人都仰仗著他。而他也從未提過要來看她。這個事實,令林淺無法抑制地感到失落。可又覺得,他本該如此,這才是她喜歡的他。
  
  所以她只能每每在心中腹誹:厲致誠,你又讓你的女人感到落寞了你!
  可也只是想想而已,甚至都不會對他提及。
  
  但雖未見面,其實這兩個月,兩人的交流卻是非常非常頻繁的,譬如郵件、電話、連線會議……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是因為工作。但也足以令林淺聊以慰藉。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明明一面沒有見到,她卻感覺到她和他的心,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距離的遠遠相隔,走得卻更近了。
  因為他們總是會有很多配合。作為上下級,也是作為指揮官和先鋒官。她敏銳地發現市場和管理的問題,第一時間回饋給他。而他總是在短暫的沉思後,抽絲剝繭,給出相當犀利的決斷。這種配合方式,令林淺工作起來感覺非常舒服。因為厲致誠是個看事相當清楚的人,既會給她明確方向,又完全不會令她感到束手束腳。
  於是每每只是聽著他在電話裡,低沉而溫潤的嗓音,她卻會感覺到,對他更加的愛慕,思念也更深。
  
  而厲致誠也不是全無反應。他第一次開口對她說“想你”,是在她離開霖市兩個多星期後。那天她人在蘇州分公司,跟當地員工的溝通並不順利。晚上回到酒店,一肚子委屈。晚上給他打電話彙報工作時,情緒就難免低落些。
  厲致誠就問:“怎麼了?”
  
  林淺不想跟他提,也不能提。這些事她分得很清,跟公司同事有矛盾是她的事。因為她的男朋友是公司總裁,所以她現在不可以跟男朋友提。
  於是只是軟綿綿地答:“沒怎麼啊,我有點累而已。忙了一天嘛,不過真的……每天都是收穫。”每天……都在想你。
  
  而厲致誠只是淡淡地答:“嗯。那就好。”
  
  末了她又說:“工作還沒做完,那我先掛了?”
  
  等他回應,他卻沉默著。
  
  林淺:“我掛啦?”
  
  他卻平平靜靜地開口:“林淺。”
  
  “什麼事?”
  
  “想你。”
  
  ……
  
  就這麼簡單的兩個字,就是這些點點滴滴的愛意、默契和相思,讓她不知不覺,就渡過了這兩個多月。雖然此刻,她坐在返航的飛機上,想起離開前,兩人在她家中的纏綿難解,遙遠得就像上個世紀的事。
  ——
  
  四點整,林淺抵達霖市機場。
  
  週五的下午,機場總是格外忙碌。林淺取了行李,就跟幾個同事道別——她謊稱自己朋友來接,讓他們先走。而他們今天也不用再去公司,都直接回家了。
  
  昨天就跟厲致誠通過電話,告訴了他航班。他靜默片刻,只低聲說:“好,我來接你。”想了他那麼久,之前也時常在電話中對他撒嬌嗔怪。而如今真的要重聚了,林淺也莫名地竟有些矜持。聽到他說要來接,只輕聲答:“你要是走不開就別過來,我打個車回公司很快的。”他當時只是低笑不語。
  
  結果今天一早,負責訂票的同事,發現早一班的飛機還有座位,乾脆地幫大家都改簽了——出來太久,每個人都歸心似箭。而且原定航班是傍晚六點到,路上會堵得不行。這個調整非常合理。
  
  林淺中午忙完了,就給厲致誠發了條短信,告訴他航班改簽了,要提前兩個小時到機場。他大約是在忙,過了一陣才回復了兩個字:“收到。”
  
  林淺一步步走向接機的出口。那裡人頭攢動,許多人舉著牌子。她下意識就在人群中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說實在的,也許是因為在市場磨礪這麼久,才重回他身邊。此刻她整個人是平靜而愉悅的,並沒有馬上感覺到太過強烈的情緒。她也覺得自己沉澱了很多,可以更從容地面對跟他的感情。
  
  唯有心跳,不受她理智控制,揭露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快。
  
  很快,她就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
  但不是厲致誠。是蔣垣,站在人群後,微笑望著她:“林經理,你終於回來了。”
  
  林淺笑著走過去,目光卻自然而然掃向他身旁。還真是一個人來的。
  
  內心隱隱失落,面上卻不露分毫。蔣垣接過她手中行李:“先上車。”
  
  ——
  轎車在機場高速上開得很快。蔣垣坐在副駕,眉目含笑。司機小唐也不知是被誰的情緒感染,一路放著歡樂奔放的音樂,聽得人的心也舒展起來。
  
  他應該是臨時脫不開身吧?林淺在心裡想,畢竟她的航班臨時調整了,而且他總是有急事。
  
  過了一會兒,就像是能察覺她心中所想,蔣垣很自然而然地開口:“厲總這兩天特別忙,他把後面幾天的工作,都壓縮到這兩天完成。今天也是,原來下午六點有個重要的會,定好幾天了。不正好跟你原來的航班時間撞上了嗎?昨晚他通知我,硬是臨時提前到下午三點,參會的幾十個人也跟著他強行調整時間……結果林經理你今天改了航班,提前回來了。陰差陽錯,這會兒他實在走不開,中飯都沒吃。”
  
  林淺聽完,靜默了一會兒,慢慢笑了:“哦,這樣啊。沒事的,謝謝你。”
  
  ——
  
  闊別多日,再見熟悉的愛達園區,林淺的心情竟有些久違的激動。
  
  而許多其他的感覺,仿佛也隨著她的歸來,慢慢在復蘇。譬如乘電梯直上頂層時,腦海中就不受控制地浮現他的容顏、他昔日的一舉一動;譬如被蔣垣送到他的辦公室裡,暫作等候時,望著曾經兩人擁吻而坐的沙發,內心就仿佛被籠上了一層紗,纏綿糾葛。許多被深壓在心底,壓在忙碌緊張的工作下方的東西,好像又開始冒芽。那是一種非常舒服,又隱隱開始折磨人的感覺。撩撥得她自以為牛逼老練了很多的心,有點破功了。
  
  坐了一會兒,他的會還沒開完。林淺直接走出去,走向不遠處,他人正在的大會議室。而坐在外頭隔間的蔣垣看著她的背影,直接當沒看到,繼續低頭工作。
  
  輕輕推開會議室的後門。
  
  傍晚陽光昏黃,照得會議室裡暖意融融。深褐色銅漆長條形會議桌旁,許多人正討論得熱烈、討論得專注。因為會議室裡人很多,所以林淺此刻輕手輕腳進來,也並不顯眼。
  
  她找了把靠牆的椅子,輕聲輕腳坐下。旁邊有幾個相熟的經理,看到她回來,有些意外,又立刻點頭微笑示意。而她坐定後抬頭,一眼就在黑壓壓的人頭中,看到坐在長桌首位的厲致誠。
  
  天氣已經熱了,他沒穿西裝。只穿簡單的襯衫西褲,暗色領帶。最沉默,卻最醒目。他低著頭,一邊聽著下屬們的討論,一邊在看一份資料。烏黑深刻的眉眼,平靜而專注,並未察覺到她已歸來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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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4 23:17:22 |只看該作者

49、雲胡不喜

  與自己愛的男人久別重逢,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看著他坐在人群裡,此刻並不屬於你。
  
  然後你的眼圈就有點發酸了。
  
  林淺從未想過,自己再看到厲致誠的時候,會有掉眼淚的衝動。可此刻眼中一陣無法抑制的潮濕感,卻騙不了人。她趕緊轉過頭,不再看他,把眼裡的酸意壓下去。
  
  她曾經一點也不怨他不來看自己。可現在,心中也冒出一絲委屈。
  
  可惡……厲致誠,你為什麼不來看我呢?兩個多月了,我都快把之前跟你在一起的感覺,忘乾淨了你知不知道?
  
  平復了一會兒,才轉過頭,目光重新落在圓桌上。這時,一名銷售經理正在說話:“厲總,現在Aito最大的問題就是——”他笑了:“實在是供不應求。”
  
  他這麼一說,會議室裡的人全笑了。林淺也忍不住笑,轉眸望去,原本低著頭的厲致誠,唇邊也浮起笑意,抬頭看向那個銷售經理。
  
  他的動作忽然一頓。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原本是要開口講什麼。可這個動作就像突然卡了殼,他保持著抬頭的姿勢,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去,眼神明明看著那銷售經理,卻又像是透過他看著其他地方。表情沉肅,叫人看不透。
  
  這種情況從未出現過,下屬們都是一愣。而林淺心頭猛地一跳,望著他的側臉。眾目睽睽下,他並未朝她的方向看過來。但是她感覺……
  
  厲致誠的停頓只是一瞬間。很快,他目光一斂,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淡淡開口:“現在庫存還有多少?日生產能力提高到多少了?”
  這是回應剛才提出的“供不應求”的問題,主管生產技術的副總劉同,回答了兩個數字。
  
  厲致誠點了點頭,神色不變。只是又端起了手邊的茶杯,垂眸微抿了一口。
  
  而林淺的心情,仿佛也隨著他的一舉一動,慢慢緊張起來。
  
  然後就看到他放下了茶杯,抬頭的瞬間,很自然地朝她這邊看過來。
  漆黑得像湖水一樣的雙眼,明亮逼人。
  他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她,凝視著她。
  
  而林淺的心,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住。她一時竟有些失神,直至眼眶再次發酸,才察覺不妙。忙低下頭,避開他的眼。
  
  他也瘦了一些。她想,下巴看起來要尖一點了。頭髮什麼時候又理了,短短的,很精神。但這個髮型更適合他,讓他看起來更成熟,也更不易親近。
  
  過了一會兒,她再次抬頭。厲致誠已經沒再看她,正在跟劉同交談。
  
  劉同說:“供不應求是好事,但的確也是個問題。現在我們的生產能力,已經快要飽和,銷量如果再繼續往上升,生產部門就要吃不消了啊。”
  旁邊又有一個人問:“要不要關閉其他幾個產品的生產線,把人力物力都調過來,做Aito?”
  
  林淺的注意力也暫時被這個問題吸引。其他人有的贊同、有的反對,一時也沒有成形的主意。然後大家又都看向厲致誠,等他的意見。
  
  厲致誠緩緩環顧一周,林淺與他目光再次交接時,兩個人的表情都已很沉靜。而林淺得以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一觸即走,開口說:“暫時不作調整。越是爆發期,越要走得穩妥。現階段大家辛苦一下,超負荷運轉。另外,通知人力資源部,儘快把這季度的獎金發下去。”
  
  大家都點頭說好,聽他說獎金,又全笑了。顧延之和劉同是提前看過獎金分配方案和數字的。劉同有些感歎:“咱們愛達,可是有好幾年沒給員工發過這麼大的紅包嘍。”
  
  這話一說,大家更是高興。林淺也笑了。因為正題已經討論完,會議室裡的氣氛變得熱鬧而輕鬆,七嘴八舌議論著。因此也沒人注意到,厲致誠的目光越過眾人,盯著她,眸色幽深,目光灼灼。直至她的臉被他盯得有點發燒,舉手投足間都有點不太自在了,他才收回目光,起身宣佈散會,率先走出了辦公室。
  
  而林淺坐在原地,看著他筆直的背影,看著他沉穩的步伐,那一步一步,就像踏在她心上,隨他起起伏伏,再難平靜。
  
  愛情是什麼?
  
  愛情是你以為已對這份感情駕輕就熟、收放自如。可他一個無聲的眼神,就令你像是飄飛了很久的風箏,一收線,就回到了他的掌心裡。
  無論是你的人,還是你的心。
  
  ——
  
  因為林淺是“外放歸來”,散會後,好幾個相熟的經理,都圍著她聊天。連顧延之和劉同兩位大佬,都和顏悅色看著她,說辛苦了。不過顧延之離開前,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隱隱含笑的樣子,看得她很有點窘。
  
  林淺跟他們聊了一會兒,還算淡定自若,心卻已飛到這樓層另一間屋子裡。
  他此刻,是在等她麼?
  
  好容易,會議室裡的人散了夥。林淺再次走向厲致誠辦公室,心情竟有些緊張。雙手垂在身側,竟還生出了一絲汗意。
  
  靠。她現在的臉一定特別紅,因為感覺到陣陣熱意往臉上冒。因為剛散會,頂層辦公區裡還是人來人往。林淺覺得自己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只得微垂下頭,避開別人的目光,輕敲他的辦公室門。
  
  “厲總。”
  
  “進來。”
  
  這聲音只叫林淺心弦微顫。緩緩推開門,就見厲致誠坐在大班桌後,一手持筆,一手拿著疊資料,看樣子正在批示。而蔣垣站在一旁,正在等待。
  
  從她踏入辦公室的第一秒,厲致誠就抬頭看著她,手上的動作也乾脆全停了。
  林淺的整顆心,仿佛都被他的目光給侵佔了,而她的臉還在持續發燙。知道他還在忙工作,林淺也不說話,看他一眼,就走向一旁的沙發,打算坐下等。
  
  而側立在一旁的蔣垣,也很糾結。按理說林淺踏進來的第一秒,他就應該立馬推門出去消失。可這些等待批示的文件,又是十分重要的,也花不了幾分鐘。而且厲總向來將工作放在第一位,他要是自作聰明出去了,又不合適。
  
  結果這時,就聽厲致誠開口:“蔣垣,你先出去。”
  講這話時,他還是看著沙發上的林淺。
  
  蔣垣立刻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蠢,神色不變地答:“好。”快步走了出去,然後小心翼翼把房門帶好,無聲無息地守在了外頭。
  
  這對BOSS和助理間的默契配合,只令林淺的心跳“怦怦怦”更快。她坐在沙發上,抬起熱氣氤氳的眼睛,望著他。
  
  厲致誠已經起身,從桌前走了過來。高挑而沉默的身形,在夕陽的映照下,在地面投下長長的影子。
  
  那影子就在她腳下,仿佛瞬間也將她籠罩住。林淺一時竟有些坐立不安。腦子一熱,站起來。
  
  厲致誠轉眼已至她的跟前。
  
  兩個多月了,卻像隔了整整幾年時間,林淺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近、這麼清晰地看著他。依舊是那熟悉而高大的身形,依舊是那輪廓清晰的臉龐。眉眼深邃,顴骨略高,白皙的膚色在襯衫襯托下,更顯清貴淡然。
  
  而那雙眼睛就像無底洞,沉沉湛湛。你望一眼,就會深陷其中,就會身不由己。
  
  他盯著她,沒說話。
  
  而林淺動了動唇,也什麼都沒說。這時厲致誠微垂下頭,長臂一伸,已將她摟進了懷裡。
  
  林淺憋了半天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腰。而他的手,緊緊抱住她的肩膀和腰,就像以前一樣,以絕對強勢的姿態,將她整個人都扣在了懷裡,動彈不得。
  
  林淺的腳尖幾乎都離了地。人在他懷裡,身體竟像過去一樣,不由自主陣陣發軟,呼吸也有點急促。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只聽到彼此胸膛中清晰的心跳聲。
  
  然後林淺就聽到他低聲,微啞,在耳邊緩緩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我的拼命西施,我的女人……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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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4 23:17:34 |只看該作者

50、相思狂潮

  思念,對於林淺來說,是柔情滿懷,繾綣又直白。
  
  而對於厲致誠這樣的男人來說,卻是如一方無人知曉的湖面,隱忍不發,靜水流深。但忍耐終有盡頭,隨著那細細的水流越匯越多,水面依舊平靜,但動盪隱藏於其下,一觸即發。
  待到終於不必再自製時,那水流便會如他本性般洶湧,轉頭就將她吞沒。
  ……
  
  此刻,厲致誠就將她壓在沙發上,反復噬咬親吻。燈光和陽光交織成一起,將兩個人全身都塗上明亮的色彩。室內極其的靜,只有彼此的呼吸聲纏繞著,甚至還能清楚聽到,隔著一扇門,蔣垣的電話不斷響起,而他的聲音斷續傳來:“好的……我會轉告厲總……他現在在開會沒時間……”
  
  林淺越吻,心跳越急。
  上班時間、他的辦公室、他在渴求無度地吻著她……這幾個認知交織在一起,令這個吻更加刺激,更加令她喘息不已。
  
  他並沒有過激的動作,只是無聲地壓在她身上,將她的唇舌完全佔據。而他的手,也未探入,只是隔著薄薄的襯衣,重重地揉捏著她。林淺感受著他身體的重量,感受著他掌中的溫度和強勢,腦袋越發暈眩滾燙。
  
  “好了……”她近乎j□j地低喃,“還在辦公室呢……難道你要當昏君?”
  
  幾句話說得顛三倒四,厲致誠睜開眼盯著她,重重地在她舌頭上吸了一下,只吸得她全身一麻。他這才起身,抱著她坐了起來。
  
  林淺面頰緋紅,襯衣也被壓出了褶皺,連忙低頭整理了一下。然後抬頭看著他。
  
  他也低頭看著她,那黑黢黢的眼裡洶湧未褪,依舊如匹狼一般迫人。
  
  林淺被他瞧得心頭一跳,伸手扯了一下他的領帶,開口第一句話卻是興師問罪:“你一點都不想我!”
  
  話一出口,自己都覺得撒嬌意味太明顯,但依舊像一隻被冷落的孔雀,傲慢地瞪著他。
  
  心中卻是一陣甜蜜的無奈:我勒個去去去去喲……她花了兩個多月,風裡來雨裡去踏遍山川,才把自己慢慢鍛煉成不動如山的女強人。
  可到了他懷裡,才兩分鐘,就變回了那個矯情的小女人……
  要命。
  
  而厲致誠看著懷中女人眸光流轉、長睫輕顫,以及粉嫩的臉蛋、芊芊玉手,還有那柔軟的嬌軀,都已完全臣服在他的臂彎裡。
  他什麼也沒說,也不辯解。手上一用力,就將她整個抱起,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林淺還是第一次以這種姿勢坐在他身上,而且還是在門外人來人往的辦公室。她的心更慌了,低聲嗔怪:“放我下來!萬一有人進來……”
  厲致誠根本不理她,這姿勢令她更加徹底地處於他的掌控和懷抱中。他一手摟緊她的腰,一手搭在她的腿上,緩緩地摩挲著。而一低頭,便能夠到她的唇她的臉她的脖子,還有她的胸。方便他更深入的親吻她。
  
  林淺被他固定在腿上,動彈不得。只能任由他不停地索取,不停地撫摸。這令她全身軟得像泥,卻又甜蜜萬分羞窘萬分,內心還湧起一陣莫名的激動。她幾次想喊停想推開他,卻被他更緊地扣在大腿上。
  
  “你太壞了……”她用小得像蚊子的聲音,在他的蹂躪中抗議。
  
  厲致誠的臉也蒙上一層淺淺的紅,可眼神卻越發深沉。
  
  “是嗎?”他淡淡地問。
  
  林淺:“就是……你欺負我……”
  
  兩人就這麼吻著吻著,同時進行著毫無意義的零碎交談。厲致誠就這麼把她放在自己身上,“欺負”了夠本。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過去了,下班鈴也響了。厲致誠這才從她胸~口抬起頭,抬眸看著她。
  
  林淺現在已經完全像只煮熟的蝦子般掛在他懷裡,又軟又紅。他盯著她,手上動作未停,緩緩將她的襯衫紐扣扣好,又低頭在她唇上一啄:“你先去停車場,在車上等我。”
  
  “嗯。”林淺接過他手裡的車鑰匙。明明已看過他千百遍,再觸到他的目光,卻依舊心頭發軟發顫。想起今天竟在他辦公室裡纏綿了一個多小時,更覺荒唐、緊張又甜蜜。
  
  她站起來,轉頭又看了他一眼,這才清咳兩聲,走了兩步,順手拿起桌上他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潤了潤乾涸的喉嚨,然後才走了出去。
  
  而厲致誠襯衫也有些淩亂,坐在沙發裡,一直目送她走出去。這才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待身體因她而起的熱意褪去後,才坐回老闆桌後,把蔣垣叫進來,把那幾個檔批好給他。
  然後低頭看了看表,已經過去了十分鐘。他拿起西裝外套站起來,又端起桌上她喝過的水,仰頭緩緩喝完,這才走出了辦公室。
  
  ——
  
  林淺嘴裡抱怨厲致誠不想她,而心裡也覺得,厲致誠把事業、把愛達放在她前頭,自製力很強。儘管他先追她,時至今日,他卻是這份感情裡,收放自如那一個。
  
  但林淺不知道,厲致誠心裡很清楚,並非這樣。
  
  他並非把事業放在她之前,也並非對感情,完全能做到收放自如。
  
  在這兩個月裡,他也曾差點就放下堆積如山、火燒眉毛般緊要的工作,飛過去看她。
  
  那是她剛出差一個多月,有天夜裡,她給他打電話。那時他正坐在辦公室裡,剛結束一天的會議,滿身疲憊。聽到她的聲音,卻如一股清泉浸入夜色裡,心情疏懶。
  
  聊了一會兒工作,就聽她講了白天發生的一件小事。
  
  “今天我哥給我打電話了,問起了咱們。”她說。
  
  “哦?”他揉著眉心,閉著眼,輕聲問,“聊了什麼?”
  
  林淺當時似乎醞釀了一下,才笑著說:“他問咱倆發展得怎麼樣,我就說我最近一直在出差啊。他現在肯定得意啦,咱倆沒見面,自然也不能突破他的防線發展了……”
  
  她就跟閒聊似的,語氣淡然地講著。見他沉默不語,她又嘀咕了一句,跟開玩笑似地說:“我還跟他說,給我塊袈裟,我就可以去當滅絕師太啦。”
  ……
  
  這是個很溫馨很普通的通話。電話裡她依舊婉約可愛、鬥志昂揚。
  可掛了電話,厲致誠看著手頭的資料,卻半天沒有翻動一頁。
  
  她在工作裡,心思千回百轉。對他,卻從不耍心機,直來直去,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成為他的女朋友後,從來也只把一顆赤誠簡單的心放在他面前。
  
  可這次,在分離了一個多月後,卻不著痕跡,又或者是漏洞百出地,暗示著他。
  她想讓他去看她,才說那些話。可又捨不得真的影響他的工作,所以萬般欲言又止後,最終只剩一句苦中作樂的微笑自嘲:
  ……給我塊袈裟,我就可以去當滅絕師太啦……
  
  想到這裡,厲致誠只覺得一陣胸悶。
  靜默片刻後,他叫來蔣垣:
  “訂一張明天最早的機票,去南京。後天一早回來。”南京,正是當時林淺的所在。
  
  蔣垣一愣,就明白過來。但他不得不硬著頭皮,為難地勸誡:“厲總,明天您約了兩家商超的總經理,他們的時間都挺難約的。而且明盛康總下午還安排了您和市政府工商局那邊的會面……”
  
  厲致誠簡潔地打斷了他:“全部押後。”
  
  蔣垣就沒再說了,點點頭,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機票就訂好了,資訊發到厲致誠手機上:明早八點,最早一趟航班。飛去她身邊。
  
  看著這則短信,厲致誠一個人坐在深夜的辦公室裡,緩緩笑了。剛要拿起電話打給她,蔣垣卻再次敲門進來。這次他的表情很嚴肅也很震驚:“厲總,剛剛傳來消息——新寶瑞的銷售經理想約明德汪總談合作,被汪總公開拒絕了。這件事已經傳開了……”
  他話還沒講完,厲致誠的手機和桌上的座機,都同時響了,響個不停。顧延之、劉同、生產部門、採購部門……甚至還有父親,全都打電話來,詢問或者請示這件事是否對愛達有影響,後續要怎麼做……
  
  等厲致誠臨時處理完這件事,已經淩晨一點了。還約了明天上午,跟幾位高層一起,跟汪總那邊電話會議。
  
  蔣垣也跟著他,忙得焦頭爛額。等到這晚兩人終於離開辦公室時,蔣垣問他:“厲總,那明天飛南京的機票……”
  
  “退了吧。”他答。
  
  幾天後,這個小風波才徹底平息,跟明德那邊也進行了充分的溝通。夜深人靜時,他再給林淺打電話。如尋常般聊了一會兒後,他低聲說:“想你。”而就這麼簡單的兩個字,卻令那個女人沉默了很久。然後之後幾天的電話裡,語氣都有點抑不住的喜意和得意。
  ……
  
  電梯緩緩下行,厲致誠獨自一人,站在其中。
  “叮”一聲,電梯門打開。他一抬頭,就見自己的路虎,安安靜靜停在停車場不遠的角落裡。而他的女人,此刻就安靜乖巧地坐在裡頭,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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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4 23:17:45 |只看該作者

51、風雨欲來

  林淺在車裡坐了一會兒,想起剛才的一幕幕,想起他的眼神和肆意遊走的手,還有他低沉縈繞在她耳邊的親昵嗓音,便忍不住臉紅,又忍不住笑。
  
  正是下班的時間,停車場來來往往很多人。她很是等待了一番,才瞅準時機,溜到他車上。好在他停車的位置偏僻,她縮在副駕上,也無人察覺。
  
  又坐了幾分鐘,就見一個人影從窗外走來,主駕的門應聲打開,厲致誠坐了進來。
  
  林淺的心,仿佛也隨著他的到來,沉浸在滿滿的、癢癢的甜蜜裡。也不說話,就低著頭,玩手指。
  
  厲致誠也沒說話,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發動了車子。
  
  車駛出集團大門時,林淺照例跟只兔子似的,靈敏地伏低身子,避開外人的視線。雖說厲致誠在她出差前,就說要公開。但每當這種時候,她還是下意識想回避。
  
  不過她一邊躲,還不忘一邊制止他:“你不許笑我。”
  
  “嗯。”他語氣淡淡地答。
  
  然後她就感覺到一隻手,輕輕搭上了她的後背。很隨意的動作,就像在撫摸自己的所有物。林淺被他摸得後背和脖子都麻了,剛駛出大門沒多久,就紅著臉直起身子。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反應過度了。這麼簡單的一個觸碰,為什麼……為什麼她感覺出了情~欲的味道?
  是她太久沒跟他親密接觸過了麼,所以才東想西想?畢竟幾個月前,她也是食髓知味,欲求不滿……
  
  林淺兀自想得一頭黑線。厲致誠卻望著藍天落日,車開得又穩又快。
  
  又開出一段,林淺回神,突然反應過來。
  這不是去她家啊,她家也就過個馬路,開幾百米就到了。不知不覺他已經開了這麼久。
  
  “我們去哪兒?”她問。她一直以為他會先送她回家,放行李,然後去吃飯。
  
  “我家。”他答得言簡意賅,“放下行李,就去吃飯。”
  
  林淺一愣。
  
  什麼嘛……這麼理所當然地帶她回家?她什麼時候答應今晚住他家了?
  
  ——
  
  儘管腹誹了半天,林淺最終卻一句話也沒說,假裝繼續淡定地看風景聽廣播,任由厲致誠直接把車開到了家門口。
  
  他住的地方離愛達集團不遠,是一個前兩年新修築的樓盤。因在城郊,社區面積非常大,放眼望去,竟有二三十幢樓,錯落林立在陽光下。
  
  他就住在社區最深處、臨湖的聯排別墅裡。
  
  林淺看到他的房子,就很是喜歡。因為她並不喜歡那種超大的別墅,住起來沒有家的感覺。而他的別墅就是二層小樓,前後都有院子。後院用來停車,前院種了很多花草,還立了個木架子,但上面空空如也。
  
  林淺摸了摸那高高的木架:“你打算種什麼?”
  “隨你。”
  林淺心頭一甜,然後繼續很有骨氣地腹誹:切,這又不是她家。
  
  一進門,就是玄關,玄關背後是開闊的客廳。裝修和傢俱都是美式田園風格,富麗堂皇中不失溫馨精緻。林淺看了一圈,問:“這不是你裝的吧?”
  厲致誠將她的手提袋行李扔在沙發上,點頭:“我爸的房子,暫時住著。”
  林淺了然。把雙手背在身後,頗有興致地開始參觀。厲致誠就雙手插西裝褲兜裡,跟在她身後。
  
  客廳、餐廳、廚房、客臥……顯然除了客廳,一樓其他房間沒什麼起居痕跡。走上米白色的旋轉樓梯,二樓首先是個小客廳,安靜又通暢。
  然後是書房,這個房間比較大,滿滿的幾個書架,看起來蔚為壯觀。
  然後居然還有個健身房,裡頭放著跑步機和另外兩架健身器材。
  
  林淺站在門口:“你每天還健身啊?”
  厲致誠:“習慣了。”
  
  這倒是,他在部隊的時候,每天運動量一定很大。林淺轉頭,伸手擰了擰他的胳膊。看著不顯壯實,一捏卻全是硬硬的肌肉。當然了,他身上最漂亮的,是那幾塊輪廓清晰、結實勻稱的腹肌,她上次離開前,還趴在那上頭蹭了半天……林淺臉上升起熱氣,神色自若地離開了健身房。
  
  最後就是主臥。主臥的格局十分地大,璀璨繁雜的水晶燈、重重疊疊的金棕色窗簾,還有圓弧形白色大床和高腳衣櫃。不過這裡的佈置也很簡單,除了床和衣櫃,什麼都沒有。床頭甚至只有一個枕頭。
  
  像是能察覺到她的心思,厲致誠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去櫃子裡再拿個枕頭出來。”
  
  林淺的臉一下子熱了,回頭斜瞪他一眼:“自己拿!”
  
  他眼中泛起沉沉笑意,將她的手一拉,牽到櫃子跟前。抬手打開門,拿了個枕頭出來,低頭看她一眼,就將那枕頭丟給她。林淺條件反射接了個滿懷,又紅著臉轉身,將那枕頭放在床上。
  玩心又起,將他的枕頭推到遠遠的角落,然後將她的新枕頭,端端正正放在中間,佔據統治地位。這些動作做完,剛要得意地回頭向他炫耀,卻陡然感到他溫熱的身體,從背後覆了上來,伸手就環抱住她的腰。
  
  林淺被他從背後扣在了衣櫃上,他一隻手撐在衣櫃上,另一隻手摟著她的腰,唇就一直沿著她的臉和脖子往下,輾轉地親,手也無聲的揉著。直至林淺被弄得全身發軟,他才將她轉了個身,讓她面朝自己。但依舊將她扣在衣櫃上,圈在他的懷中。
  
  “幹嘛突然親我,不就霸佔了你的位置嘛……”怎麼他就突然被撩撥了,這麼凶地親她?
  
  面對她的嬌嗔,他的臉上卻沒有笑意,眸色也是深沉烏黑得嚇人。
  “林淺,今天是二十三號。”
  
  林淺一怔,他已鬆開她:“先去吃飯。”
  
  ——
  
  晚飯就在社區外一家精緻的小館子吃的,口味還不錯。依林淺的性子,這幾個小時過去,她已完全忘記了這兩個月來的惆悵啊、失落啊,以及跟他之間那一點點生疏感。她完全故態重萌,一邊大快朵頤桌上的幾道美食,一邊跟厲致誠講這段時間在外面的趣事。
  
  而他雖不多言,顯然也很愉悅,眉梢眼角始終帶著淺淺的笑。而那雋黑深邃的眼,始終落在她身上。這令林淺,稍稍有點心慌。
  
  步出飯館時,夜色正好,天空月色清明,社區裡幽靜深遠。林淺想起今晚即將發生的事,心頭一陣繚亂。
  緊張之後,下意識就想拖。
  “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她義正言辭地說,“我們走幾個圈吧。”
  
  厲致誠卻看她一眼,答:“去趟超市。”
  
  “去超市幹嘛?”
  
  厲致誠將她的腰一摟:“買點東西。”
  
  起初,林淺並沒反應過來,他要買什麼。週末的超市人滿為患、熱鬧極了。她看到水果區,就高高興興走過去,挑了幾個柳丁和金果。
  
  稱好之後,厲致誠從她手裡接過,攬著她繼續朝前走。兩人在裡頭轉了一圈,林淺也沒其他要買的。這時已經接近收銀台了,她才想起來,問:“你要買什麼?”
  
  厲致誠沒說話。
  他牽著她,一排排貨架找過去,最後停在一排花花綠綠的盒子前。
  
  林淺看清了,這回臉一下子紅了。下意識就要掙開他的手,他反應卻比她更快,一下子將她握得更緊,擺明瞭要她在身邊陪著。
  
  厲致誠是個性格深沉的男人。雖然以前對這種產品不瞭解,此刻並不多言,也不嚮導購員詢問。而是站在貨架前,凝神看了一會兒,就挑了一盒出來,丟進了購物籃裡。
  然後低頭看她一眼:“行嗎?”
  
  林淺心頭如同千萬頭草泥馬飛奔而過:幹嘛問她行不行,好像是她用一樣?
  不過,的確也算是用在她身上了,難怪他要問她……
  
  這些混亂的念頭一旦經過腦補延展,林淺的臉更熱了,也不吭聲,掃一眼那盒**——岡本003。
  哼……倒是挺會挑的。
  
  從走出超市、走向他家的第一步開始,林淺就陷入了一種慢火煎熬中。
  兩人並肩而行,他的話並不多,一步步走得不急不緩。可林淺看著他沉靜自若的側臉,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再聯想到剛才被他揣進口袋的那盒套套,就開始心猿意馬。
  她甚至還想起峨眉山之後那幾天,他在夜色深沉的時分,將她壓在床上,反復親吻她的全身。還有他那堅硬滾燙的欲望,曾在她掌中,也曾無聲地輕抵她的小腹,一下、又一下地輕點著,充滿無聲的暗示。而那個時候,他抬起熾烈無比的黑眸,沉沉地、極具掠奪性地望著她,就像一匹真真正正的、本性暴露的狼……
  
  林淺繼續無聲地跟著他往前走。
  可每一步,仿佛都走得意搖神馳、驚心動魄。
  
  很快就回到了他家。
  因為別墅區格外的靜,如今只有他倆站在屋內,就更顯萬籟俱寂。林淺唯一聽到的,就是自己熱而促的呼吸聲。
  
  厲致誠卻顯得一如既往地沉靜,轉頭看她一眼:“我在樓下洗個澡。你如果洗澡,就用主臥洗手間。”
  林淺:“哦……”
  
  他又低頭親了她一下:“上樓,等我。”
  
  林淺的心臟忽的又是一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好……聽話上樓。
  
  ——
  
  熱水緩緩洗滌過全身時,林淺看著十指間清澈的水流,有點**。
  
  就要真正成為他的人了。他終於如願以償了。
  
  想到這裡,有點心疼,又有點好笑。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臉——厲致誠,我們會相愛一生嗎?此刻即將走向你的我,多希望這一刻就是天荒地老。才不辜負你的等待和渴望,也不辜負我的義無反顧。
  
  她也想起,厲致誠為什麼說,今天是二十三號。
  因為她上一次例假,是十四號啊。
  今天很安全,再也不會被中途打擾。
  他記得可真牢啊。
  
  關掉水龍頭,穿上睡裙。那是條絲綢的裙子,長度剛到膝蓋。V形領,露出胸口一小片雪白的皮膚。胳膊和小腿也露在外頭。
  林淺看了一會兒鏡中的自己,推開了浴室的門。
  
  一走出去,她就愣住了。
  
  窗簾已經拉上了,遮得嚴嚴實實。天花板上的水晶燈也關了,只餘一盞暗柔的落地燈,映得整個房間微光蕩漾。
  
  厲致誠就站在那盞燈旁,聽到聲響,轉頭。
  
  他穿著件黑色的長浴袍,雙手插在口袋裡,小腿露在外面。浴袍是絲絨的,純黑、柔軟,顯得他的臉越發的清冷白皙。而這樣的他,看起來比平時多了分慵懶的雍容,但又同樣英挺逼人。
  不知已經等了她多久。
  
  林淺連呼吸都忘記了,傻傻地望著他。
  而他看到她,就把雙手從口袋裡抽了出來,一步步、緩緩走向了她。
  林淺的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他走到了她跟前,低頭看著她。林淺的手心開始冒汗。
  猛地就見他彎下腰,一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林淺“啊”的一聲低呼,人已經穩穩在他懷裡。
  周圍是這樣的靜,她的臉緊貼著他的胸膛,聽到他同樣急促的心跳聲。而他居高臨下,沉沉眼眸宛如無窮無盡的黑夜,牢牢地盯著她。
  
  “林淺。”他緩緩問,“我等了多久?”
  林淺只覺得喉嚨陣陣發幹,聲音微啞地答:“……七十九天?”
  
  他抱著她,轉身就走向身後的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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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今夕何夕

  林淺的身體陷在柔軟的床褥裡,厲致誠的身體就在她上方,完全覆蓋住燈光和她的視線。
  這令她感覺很刺激,又有些緊張。
  
  而他的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居高臨下望著她。
  幽黑的眼,似在打量,又似在欣賞,並不急於動手。
  
  林淺被他這意味不明的目光,羞紅了臉,小聲嗔道:“你看什麼!”
  他沒答。唯有眼中,浮現淺淺笑意。那深邃的眼裡映著迷離的燈光,笑意就像是清淺的湖水,緩緩蕩漾開,蕩漾到他瞳仁深處。
  然後重新歸於沉寂。
  他的眼睛,重新變得漆亮又逼人。
  
  明明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個笑容,卻令林淺看得心慌意亂。
  感覺自己就像自由奔跑了很久的獵物,終於被他獲得。
  而他此刻,心情很好。
  
  “衣服脫掉。”他低頭盯著她,嗓音低沉迫人。
  林淺也看著他。他的眼睛黑得好像無底洞,有一種無形的吸引力,令她心甘情願沉淪其中。
  “嗯……”她輕聲答道,頂著張通紅的臉,慢慢脫下睡裙。於是全身上下,只剩一條小**。
  
  再次這樣近乎全~裸地躺在他眼前,林淺的臉抑不住的陣陣發燙,而因為今晚的與眾不同,她的心也跳得特別的快。
  
  而厲致誠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低頭就咬住她胸~前的蓓蕾,兩隻手卻開始往下,來到她的**邊緣。
  在她腰上輕輕地摩挲了一會兒,就徑直往下,將她的褲子慢慢往下褪。
  
  林淺的整顆心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恍恍惚惚,口乾舌燥。她只無聲地配合著他,抬起雙腿,讓他把**從腳踝脫下來,丟到一旁。
  
  她終於完全~裸~露在他面前。
  
  五月的夜間,空氣明明還有些微涼。可屋內卻仿佛被點著了一團無形的火,空氣中四處浮動著難言地燥熱。林淺期待又害怕,羞澀又緊張,躺在他的身體下方,全身仿佛中了咒,不能動,也不敢動。
  
  可他卻要沉靜許多。雙臂依舊撐在她上方,以虎踞的姿態,繼續凝視著她。他的目光沿著那玲瓏的曲線,緩緩下移,最終來到他從未涉足過的蜜穀,然後就沒有移開。
  然後他的眸色,似乎越來越深。
  
  林淺被他瞧得羞窘無比,伸手就像捂住那處。誰知他的動作比她更快,輕而易舉地擒住她的手腕,扣在床上,然後另一隻手,就探了進去。
  
  他的指尖觸碰的一刹那,林淺全身一抖。明白他要幹什麼,她立刻緊繃起來。羞澀本能令她立馬出聲抗拒:“別摸……”可身體竟然是欲拒還迎的,躺在原地,無力地輕扭,任由他輕鬆地就將手指插了進去。
  
  看著她全身都微微蜷縮起來,蜷縮在他的手中。厲致誠的雙眼,變得比窗外的夜色還要暗沉。他的頭緩緩下移,開始親吻噬咬她腰間最柔嫩的皮膚、最妖嬈的曲線。手指,則開始快速而耐心地轉動、揉捏,讓她的整個身體,開始在他的手下不斷顫抖。
  
  ……
  
  林淺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明明只是他的幾根手指,怎麼這麼快,就要把她整個人逼向崩塌的邊緣?
  全身上下,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噬咬,在叫囂。叫囂要找一個快樂的出口。可這個過程又是痛苦、舒服又難耐的,只令她的十個腳趾都顫抖著蜷縮起來。想逃,又想要;想叫,又想嗚咽。
  
  迷迷糊糊間,忽然就瞥見了厲致誠。他此刻已改變了姿勢,坐了起來,低頭看著她。他的臉在燈下猶如浮雕,朦朧而英俊。而此刻,漂亮的顴骨上,也泛起一層暈紅。
  只是那雙鷹一樣的眼,依舊牢牢盯著她的臉。探進她身體裡那根手指,卻悄無聲息越來越快。
  
  被他如此覬覦把弄著,林淺心頭更加激蕩。再看他的浴袍還好端端地穿著,全身整整齊齊,眉目沉穩;她卻已不著寸縷,被他一隻手就弄得就快要情不自禁……這一幕生生刺激了林淺,猛地就感覺一股熱流從身體深處湧出來,迅速竄向他的手指正在快速摩擦的地方……一種從未有過的尖銳而磅礴的感覺,瞬間侵襲全身。她“啊”的失聲叫了出來,雙腿一下子併攏,全身都緊緊蜷成了一團,開始劇烈地顫抖。
  
  厲致誠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喉嚨陣陣發幹,下腹也陣陣脹熱。他停下了正在造次的手,緩緩地將身體沉下來,壓在她身上,讓她完全在他懷裡戰~栗失態。
  
  林淺身上餘波未泯,羞窘極了,只好把臉深深埋在被子裡,一聲不吭。這時就感覺厲致誠的唇開始在她的脖子、她的胸和腰上再度流連。只親得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的她,陣陣發軟。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平復下來,伸手推開他的頭:“別親了……別親了……”
  
  厲致誠抬頭盯著她。而那堅~挺的灼熱,也以從未有過的強硬,抵住了她的小腹。
  
  四目凝視,只看得林淺心頭一跳。
  
  她已丟盔棄甲一塌糊塗,他的侵佔卻根本沒有正式開始。
  完了完了完了,她為什麼有一種“我命休矣”的感受?
  
  “把我衣服脫了。”他低聲說。
  
  林淺的心跳又是一促,不動。
  “為什麼我的衣服是我脫,你的衣服還是我脫?”她壯著膽子抗議。本來嘛,脫衣服這種事,為什麼逼著她主動做?
  
  但厲致誠根本不理會,見她扭捏,直接捉住她一隻手,放在自己腰上,漆黑的眸,就繼續那樣沉沉地盯著她。
  像是下一秒,就要將她吃下去。
  
  於是林淺臉上又升起一股熱氣,老老實實開始解他浴袍上的腰帶。
  儘管已經看過他的身體好幾次,可當林淺脫掉他的浴袍,又給他脫下**時,心跳已快得就要失控。
  
  兩個人,就這麼赤~裸地對坐著。
  這還是第一次,兩人間沒有任何阻隔,只有宛如初生般赤~裸的彼此。
  
  林淺的喉嚨更幹了,低著頭,沒出聲。
  然後厲致誠的手就緩緩覆上了她的肩膀,慢慢將她重新放倒在床上。然後身體一沉,壓了上來。
  
  在這一瞬間,林淺的感覺不是刺激,不是衝動,甚至也不是慌亂。
  竟然是踏實的。
  感受著他身體的重量,感受著他胸膛中的心跳。她竟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踏實。因為被這個男人,如此徹底地擁抱在懷中,如此徹底地佔據了她每一寸軀體。
  她從未如此清晰而熱烈地感覺到,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赤~裸交纏,彼此擁有。
  
  而就在心潮悸動之時,厲致誠低沉得仿佛夜色流水般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林淺。”他緩緩地說,“我進來了。”
  
  在這個瞬間,林淺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陣陣激蕩的聲音。
  “好。”她輕聲說,伸手抱住了他的背。
  
  從未如此甘願,從未如此心動。
  只願為了你,把一切都交付。
  ……
  
  厲致誠還是第一次體會到,如此水深火熱的感覺。
  女人的身體太緊~窒,剛進入一個頭,就被緊緊卡住,濕熱又溫暖。像一處會勾人的洞穴,令男人心志大亂,心甘情願深陷其中。
  腦子裡只有她,身體也被她主宰——只想要她,再要她。
  
  他抬起無比幽沉的眼,靜靜地看著她。然後一低頭,就握住她胸~口的一側豐腴,送入嘴中,用舌頭和牙齒挑~逗;另一隻手,則悄無聲息再次下滑,揉捏再揉捏,比之前的勁道更大。這樣,就能讓她更濕潤,更能容納他。
  
  可躺在他身下的林淺,是什麼感覺呢?
  疼……
  好疼!
  怎麼會這麼疼?
  泥馬她就知道那些H書都是騙人的,什麼女人濕了之後就能容納好多好多。她早該想到的!當初給他用手時,就覺得這尺寸,怎麼進啊將來……果然,被她料到了吧,這麼難這麼疼……
  
  他的每一寸擠入,都像要將她的身體緩緩割開。而他的兇器太硬太燙,只令她渾身都在顫抖。
  關鍵在她水深火熱時,他的唇舌和大手,又開始造次。於是她就陷入了一種舒服和痛苦交織的奇異感覺中,好難受、好難受……呃……
  
  察覺到她閉著眼,開始輕聲哼哼,厲致誠眸色更沉,鬆開她的胸,握住她的腰,一挺身,終於盡根沒入。
  林淺情不自禁低喘了一聲。
  而他盯著她,眼中泛起笑意。
  他開始緩緩抽~動。
  
  不知不覺,林淺就不疼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又舒服的感覺。
  這感覺令她抬起氤氳的眼,迷迷糊糊地望著厲致誠。
  望著這個正在她身上馳騁的男人。
  
  他的身體修長柔韌如獵豹,擒著她雙腿的手臂,也是結實有力。而他的臉,沉毅如雕塑。即使在床上,他看起來依然不動聲色,強勢逼人,一切仿佛盡在他掌控。
  唯有額頭一縷青筋有些許凸顯,暴露了他暗藏的情緒。
  
  而他一下又一下,有力地撞擊著。林淺整個人都被他牢牢按在床上,動也不能動,只能隨著他的節奏,一下又一下,顫抖……
  
  而厲致誠看著女人如彎折的草,在自己的身下喘息;看著他在她身體裡進進出出,帶出一縷縷淺紅的血跡,沾染了他的欲望,也沾染了身下的床單……他沒出聲,只進退得更快更凶。
  
  很快,林淺就忍不住了,開始高高低低地發出聲音。這些聲音令她又羞又怒,拼命咬牙忍住,同時用那濕漉漉的眼瞪著他。而厲致誠哪能不知她的感覺?見她滿臉紅雲,只淺淺一笑,律動的同時,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叫出來。”他低聲說。
  
  一句話令林淺更加羞赧,伸手捂住自己的臉,他真的是越來越壞了!不想看他!
  
  這時,厲致誠動作卻稍稍一停,說:“把套拿過來。”
  
  林淺抬頭,就見那盒岡本放在床頭櫃上,觸手可及。
  “嗯。”她輕應了一聲,伸手拿過來,丟給他。
  
  厲致誠接住,欲望還埋在她體內不動,從盒中拿出了一個,然後抬頭看著她。
  “幫我戴上。”嗓音有點啞。
  
  林淺都快不行了。
  幫他脫衣服就算了,居然還讓她幫他戴這個……
  
  “不!”她悶聲抗拒,“你自己來!”
  
  厲致誠沒吭聲。
  
  冷不丁她腰間一緊,竟被他從床上抱了起來。身體騰空而起時,林淺“啊”的一聲驚呼。再一定神,他居然就這麼抱著她,在床沿邊坐了下來。他的欲望還深埋在她體內,而她雙腿分叉,坐在他的大腿上。
  
  離開了溫暖的被褥,就這麼兩人緊貼著,以這樣撩人的姿勢,交纏而坐。林淺很不好意思,手抵在他胸口:“你幹什麼?”
  
  他卻將手裡的那個套子遞給她:“給我戴上。”
  
  林淺沒辦法,只好接過。這時他雙手托著她,將她的身體緩緩抬起一截、再放下。而他的欲望也從她體內拔了出來。
  
  林淺被他這樣輕而易舉地擺弄著,心裡有點說不出的滋味——也不知該甜蜜還是慌張,她雖然不胖,但也不是瘦竹竿,一米六多的一個人,居然被他這麼輕鬆的托來舉去……討厭……
  
  也不知是哪裡來的衝動,她一邊撕開套子的包裝,一邊說:“喂,你手下留情。”
  這話令厲致誠眉角泛起淡淡地笑意,與她一起低頭,共同看著她把小雨衣,給他戴上。
  
  “害怕了?”他低聲問。
  
  廝磨了這麼久,林淺明明已被他折服為他主宰,此刻卻不怕死地抬眸斜他一眼:“我才不怕呐!”話音剛落,就見厲致誠眸色一斂。然後她再次被他舉起,再緩緩放下——他重新進入了她。
  
  林淺這次真的要瘋了。
  因為厲致誠就這麼坐著,跟她繼續做了起來。明明她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他卻那麼輕鬆地一下下撞擊著她,將她托起又放下、撞走又拽回來……速度和力度都完全不輸剛剛在床上時。而林淺被他撞得一聳一聳,在他大腿上身不由己地彈跳著。
  
  這姿勢實在太狂野,關鍵是她顯得太狂野——雙腿被分得太開,他進入得太深。而她所有過頭的表情,都被他近距離凝視著。
  “你真的……是第一次?”她斷斷續續地質疑,第一次難道不應該像她這麼生澀麼?為什麼到了他這裡,老練又鎮定,而且居然還會換這麼……銷魂的姿勢?
  
  這話顯然又令他不滿意了。眉頭微蹙,因為在運動,所以他的聲音也帶上了微喘的勁兒:“又胡說?”
  
  林淺小聲:“本來就是啊……”
  
  於是她又被懲罰了。
  厲致誠不理她的胡言亂語,乾脆一低頭,捧住她的胸,開始啃咬。雙重刺激之下,只令林淺講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咬著牙,抱著他的脖子,開始了喘息。
  “第一次。”他在她意亂情迷時,湊到她耳邊說,“貨真價實的第一次。信了嗎?”
  “嗚……信了信了!”
  ……
  
  漸漸地,彼此的呼吸都越來越急;
  漸漸地,林淺的聲音仿佛斷了的線,再也接不起來。摟著他脖子的雙手,也越來越緊,就像要掐進他背上的肌肉裡去。
  
  忽然,厲致誠抱著她轉了個身,穩穩地又將她放回了床上,再次正面壓了上來。這正是最令林淺感到安全和珍惜的姿勢,心情一陣激蕩。而他雙手環抱著她,迫得她的臀抬高迎接著他。而他的頭,則埋在她的肩窩裡,呼吸纏繞著呼吸,身體緊貼著身體,然後開始了一輪更猛烈的攻擊,快得不可思議,也深得不可思議……
  
  林淺整個人,好像去往了從未經歷過的夢境裡。明明身體的交互如此激烈,她的心卻如此恬靜。一時間她聽不到任何聲音,也看不到其他。只有被他侵佔著的那個地方,主宰了一切。她像一葉彎舟,在驚濤駭浪中,搖搖欲墜。而他就是那磅礴的大海,一切的源頭,追逐著她,佔有著她,讓她忽上忽下,讓她忘乎所以。
  
  終於,在一連串極其要命的撞擊後,她的全身劇烈一抖,“啊——”地發出一聲尖叫。
  她終於被那海浪吞沒,徹底崩塌在他懷裡。
  
  而厲致誠竟像是與她心有靈犀、身心相通。就在她繳械的這一秒鐘,一把將她更緊地摟在懷裡,然後猛地幾個抽~插,就不動了。
  
  感受著他在她身體裡的顫動,感受著他的胸膛同樣急促的心跳,原本渾渾噩噩的林淺,只覺得眼眶一熱。心臟就像身體一樣,也被他塞得滿滿的。
  滿心都是歡喜,滿心都是憐惜。
  對這個男人的愛戀,和憐惜。
  
  愛他在床上的溫柔和執著,也憐惜他此刻,在她身上,同樣情難自已地顫抖。
  
  林淺的嗓子很幹很幹,她伸手,摸著他的頭髮,輕聲說:“厲致誠,我愛你。”
  
  厲致誠撐起身子,抬眸看著她。
  
  那眼眸比她見過的任何黑夜都要深沉,比她見過的任何大海都要澄澈。
  
  他用手輕輕撫摸著她滾燙的臉頰,眼神越來越熾烈。
  
  “我愛你。”他低聲說,“從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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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發表於 2015-4-4 23:18:21 |只看該作者

53、傾城時光

  第二天。
  
  林淺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暖黃的陽光從窗簾縫隙透進來,與昏暗的室內形成鮮明對比,就像一道道金帶,伸進房間裡,絢爛又寂靜。
  
  厲致誠還沒醒。
  
  他的一隻胳膊還枕在她的腦袋下,另一隻手扣她的腰。而她的雙腿,還緊緊纏在他身上,姿勢極其香豔。
  咳咳咳……
  
  **過後,再回想昨晚,就像一個綺麗又荒唐的夢。
  在近乎完美的第一次後,厲致誠休息了一陣,抱著她,兩人親昵的講了一會兒話。
  然後他又要了。
  
  而且第二次,遠比第一次時間長,也遠比第一次更加瘋狂熱烈……想到這裡,林淺不由得訕訕,因為昨晚到最後的時候,她都已經不像她了……
  他卻還是那個他。沉穩、強勢,話不多,但手段層出不窮,讓她頻頻丟盔棄甲。
  
  林淺看著男人近在咫尺的臉。
  屋內微光映照,他的睡顏看起來格外乾淨溫和。烏黑的眉毛一根一根,像是墨筆生動勾勒出來的。
  不過,這難得的乖巧睡顏,當然只是假像。
  
  儘管只有一夜,林淺已經充分認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厲致誠這樣一個男人,到了床上,就一定是絕對的主宰。
  或許平時,他對她,方方面面還有所隱忍,算不上特別強勢。到了這種時候,他的男人心性就完全嶄露、毫無保留——他要徹底征服她,身體和心,一次又一次。
  
  但他其實又是很溫柔的,態度雖然很淡定很強硬,但林淺見微知著,感覺得出來,他一直在觀察她的感受和反應,自製力也很強。每每也是先讓她滿足了好幾次,他才讓自己釋放一次……
  
  林淺心頭狠狠一甜,又覺羞赧。
  哼,好吧。她是個懶人,這輩子在床上,也就不求翻身了,心甘情願服服帖帖好了。
  
  又在他懷裡磨蹭了一會兒,林淺才小心翼翼地,把腿往外抽,同時拿起他搭在她腰上的手,放到一邊。
  誰知大腿剛往外抽了一截,小腿還卡在他雙腿~間,他忽然就醒了。
  黑眸緩緩睜開,定定地望著她。
  
  林淺:“早……”
  回答她的,是腰間驟然一緊。他重新將她拉回懷裡,跟她寸寸肌膚相貼,低頭看著她:“早。”
  
  男人低沉微啞的嗓音,還有若有所思的眼神,只令林淺微微心慌。
  因為她突然想起出差之前,兩人在她家共度的那兩個夜晚。那時候雖然她只是把雙手貢獻給了他,但印象很深刻的是——每個早晨,他都要了一次。
  而現在……她感覺到他那堅硬的部位,果然再次抵在她的大腿內側,不由得心中一陣哀歎——都說男人早晨會勃發,欲求不滿。誠不欺我啊!
  
  可她現在渾身黏糊糊的,汗水啊還有其他的,實在是沒有再次求歡的欲望。於是眨了眨眼,故作焦躁地低吼:“快放開,我要上廁所!”
  
  厲致誠看她一眼,這才將手鬆開。可那大手,卻不知是有意無意,在她臀上輕捏了一下。只捏得林淺全身發麻,瞪他一眼,掀開被子下床。又從地上撿起睡裙,飛快地套上,走向浴室。
  
  不用回頭,也能感覺他的目光始終跟隨著她。於是走進浴室時,林淺下意識就打了個反鎖,這才放心的走到淋浴頭下,開始慢吞吞地洗澡。
  別說,全身都像要散架一般酸痛,沖個熱水澡,還真舒服……
  
  女人洗澡大多慢,今天的林淺更是慢如蝸牛,仔仔細細洗乾淨身體每一個地方。只是望著身上遍佈的吻痕,尤其是腰間和胸口最多,不由得面色緋紅。
  哼,他下嘴下手倒都挺狠。
  
  正腹誹著,忽然就聽到簾子外“哢嚓”一聲輕響,門口。
  然後一條頎長的身影,就映在了簾子上,緩緩走了過來。
  
  林淺窘得不行。毫無疑問,這是誰家啊?鎖門有個鬼用,他肯定有鑰匙。
  林淺用簾子遮住身體,只探出個頭,朝突然闖入的男人抗議:“我在洗澡!尊重一下隱私啊你,出去。”
  
  厲致誠披著黑色浴袍,腰間鬆鬆垮垮系著。短髮有點淩亂,卻顯得眉目更加英俊深邃。他跟沒聽到似地,慢慢走向她,同時淡淡說:“我也需要洗一洗。”
  林淺:“……”
  他已經脫掉浴袍,邁進了浴缸。
  
  偌大的浴缸,站了兩個人,就顯得特別擁擠了。尤其是他一站進來,就一隻手撐在她身旁的牆上,另一隻手一勾,就將她扣進了懷裡。然後在紛亂四濺的水流下,低頭看著她。男人漂亮的身形、幽沉的眼神,只叫林淺一陣心猿意馬。也不逃避了,手指在他胸口畫著水花圈圈:“你想幹嘛呀你……”
  
  這聲音嬌軟無比,厲致誠鎖在她腰上的手瞬間更緊了。沉默凝視了她一會兒,才問:“洗好了嗎?還疼不疼?”
  林淺伸手環住他的腰:“不疼了。”
  
  兩人就這麼靜靜站在水流下,令滾燙的水柱沖刷著身體。也沒有更多言語,只是安靜地相擁著,感受著此刻的美好。
  
  過了一會兒,林淺笑著抬眸看著他:“我給你擦背?”
  她才不會告訴他,以前看電視裡,女人給男人擦背,感覺很相濡以沫很老夫老妻很天長地久呢!
  
  厲致誠看她一眼,答:“好。”
  他轉身背對著她,同時伸手掬水,洗了把臉。不得不說那動作帥氣極了,修長健美的身形、英俊的側臉,還有隨意甩動的短髮。
  林淺忍不住說:“你應該去打剃鬚刀和男士沐浴液廣告。”
  
  厲致誠轉頭,淡淡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只看得林淺有點心虛。好吧,又在用眼神威懾她。
  “開個玩笑嘛……”
  她的男人的身體,才不要跟別的女人共同欣賞呢。
  
  開始給他洗背。
  這時林淺才發覺,他那修韌的腰身上,竟然也有吻痕,咳咳……還有抓痕,紅紅的一道道,很淺,不仔細看還發覺不了。這叫她頓時一頭黑線。
  很好。原來她的戰鬥力,一點也不輸他。完全沒吃虧。
  
  擦了一會兒,林淺望著他高高的個頭,背部結實勻稱的肌肉,忍不住踮起腳,在他脖子上輕輕一吻:“擦好了。”
  
  厲致誠轉身,正面對著她。那眼神依舊是沉黑的,叫她看不透也捉不准的。
  “換你。”他言簡意賅。
  
  林淺心頭一甜——互相服侍實在太有愛了。在床上他統治了她,下了床他堂堂BOSS,給她一個小女人擦背。
  林淺很配合地轉身,還很上道地將雙手撐在牆壁上:“謝謝!”
  
  可林淺不知道,這一幕落在男人眼裡,又是何等的活色生香。
  水流沿著那白膩如玉的背,簌簌淌下。前峰若隱若現,纖腰不盈一握。整具嬌軀透著動人的粉嫩。再加上她將背弓得彎彎的,自然而然就將那雪白惹眼的翹臀,直接送到他跟前。
  
  厲致誠沒出聲,接過她手裡的洗澡巾,覆上她的背,開始揉搓。
  
  男人的手力道均勻綿長,動作又一絲不苟,只令林淺舒服得都快哼出來。當然,她忍住了。
  
  這麼搓了一會兒,他的動作停了下來。林淺也感覺差不多了,問:“好了嗎?”
  他沒回答。
  
  林淺剛要直起身子,忽然腰就被他從後面扣住了。
  然後他的身體,慢慢覆蓋了上來,就這麼站著,壓在她身上。
  
  林淺心頭微微一顫,他的另一隻手,卻已開始往她雙腿間探。同時將她的腰往上一提,她就不由自主抬起了臀,跟他的腹部貼得更緊。
  他堅硬的欲望,開始往裡擠,同時低聲在她耳邊說:“再給我一次?”
  
  林淺的臉陣陣發燙——這還是兩人第一次用這樣的姿勢,站著、背後、還是鴛鴦浴……
  他真是越來越壞了。
  她也是。
  
  偏偏他的手指已開始快速旋轉,堅硬也在洞口不斷研磨,撩撥得她渾身燥熱,沉睡了一晚的欲望,仿佛也被勾起。
  “嗯……但這是今天最後一次!說好了啊……”
  
  一室癡纏。
  ……
  
  等厲致誠抱著她,放回床上時,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了。
  
  林淺再度腰酸背痛,可明明運動量更大的他,卻像沒事兒人似的。他坐在床邊,單臂撐在她身旁,低頭看著她,幽黑的眼中有淺淡的笑意。
  那是男人得到滿足之後,愉悅的笑——剛剛被折騰得夠嗆的林淺,可是看得很清楚。但難得看到他這麼高興,真的像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她心裡又甜甜的軟軟的。
  
  “要不要再睡會兒?”他問。
  
  林淺看了看床頭的鐘,都十一點多了,搖搖頭:“起床,我要吃東西。”
  
  於是兩人各自穿衣服起床。
  
  厲致誠拿了件襯衣穿上,然後是條黑色長褲。林淺看著看著,浪漫嬌氣的細胞又開始活躍,把自己的休閒衣扔到一旁,朝他伸手:“拿來,我要穿你的。”
  ——
  
  說實在的,在家裡穿男人的襯衫這種事,真是肉麻又老套。但你不得不承認,真的很有情趣。
  
  午後陽光清澈明亮,林淺就穿著他的一件白襯衣,下~身是她在家穿的一條亞麻長褲,在屋子裡晃來晃去,自覺還挺窈窕挺性~感。
  
  訂的外賣還沒到,林淺就在廚房把昨天買的柳丁和金果切了,端著滿滿一盤,回到客廳。厲致誠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新聞。他看的是霖市經濟頻道。因為箱包行業一直是霖市的地方經濟支柱之一,所以這個頻道經常會放很多行業消息、國際前沿資訊,林淺沒事也經常看。
  
  她將水果盤放下,爬到沙發上,靠在他懷裡。一邊看新聞,一邊用小銀叉叉起水果,一塊一塊喂到他嘴裡。
  厲致誠一隻手搭著沙發扶手,另一隻手摟著她的腰,任由她將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這麼餵食了幾塊,他又低頭開始親她。彼此嘴裡都有水果的芬芳,香甜又清冽。於是這個吻就格外綿長。在寂靜的午後,寂靜相擁,誰也不想動,誰也不想出去外面的世界,只想就這麼靜靜地消磨時光。
  
  他的襯衫穿在她身上,本來就大。此刻他更是將整個頭都埋到襯衣裡去,方便地索取著。林淺覺得這樣真的不行了,再親下去又要……來一次了。於是艱難而堅決地推開他:“暫停!我們講好了,今天的次數額度已經用完了!”
  
  厲致誠眼中浮現笑意。但到底也憐惜她才經人事,而且的確那裡也有些紅腫,看著叫男人有一種異樣的心動和心疼。於是依言鬆開了她。只是看著她身上的襯衣淩亂不堪,春~光呼之欲出,於是靜默片刻,低聲問:“喜歡穿我的衣服?”
  林淺微微一哂,一副特別不在乎的樣子,看著電視,同時開始擰自己的十指:“喜歡又怎麼樣?不喜歡又怎樣?”
  厲致誠低頭在她額上輕輕一吻:“以後在我這兒,都這麼穿。”
  
  林淺不理他。
  只是嘴角忍不住上翹。
  
  下午陽光格外的好,天氣也有點炎熱。林淺在屋子裡憋久了,想出去透透氣,但腿腳酸痛,又不想走路,就問厲致誠有什麼好玩的。
  厲致誠其實以前沒這麼陪過女孩子,大致權衡了一下她的要求,問:“要不要種葡萄?”
  林淺頓時瞪大了眼。
  這世上,是不是就沒有事能難倒厲致誠啊!種葡萄?這麼有創意的消遣也被他想出來,這個男友實在太優質了。
  
  幾株葡萄幼苗是厲致誠上個月就買好的,只是因為工作太忙,所以一直耽擱了,養在陽臺上。兩人拿著苗,來到前院小花園。林淺不會,表示完全聽他指揮。
  
  厲致誠先拿了把小鏟子,在泥地上鏟出了一條長長的溝。他力氣大動作快,溝也挖得端正漂亮。林淺看得咂舌,問:“你是不是做過工兵啊?好厲害!”厲致誠微微失笑,站起來,在她唇上一啄,答:“過獎。不過是殺雞用牛刀。”
  林淺倏地笑了。
  
  挖好了坑,就把幼苗小心翼翼放進去。這種細緻活兒,林淺做得很好,一株株擺得很正。厲致誠乾脆袖手站在一旁,讓她自己玩。
  
  很快土也埋好了鋪平了,林淺蹲在幼苗旁,抬頭望著高高的木架,迎著陽光眯了眯眼。
  不知來年葡萄滿掛時,她和厲致誠,是不是還這麼好呢?
  一定是的。
  
  她想得心滿意足,站了起來。一轉頭,就見厲致誠站在幾株花草旁,雙手插褲兜裡,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林淺心頭一動,走上前,手上還有土,不能抱他,只能虛虛地摟著他的脖子,踮腳送上一吻。
  “我愛你。”她輕喃。
  
  厲致誠沒說話。
  他只是反將她摟進懷裡,將她淺嘗輒止的輕啄,變成了葡萄架下,一個綿長熱烈的深吻。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鬆開她,從一旁地上拿起根水管,遞給她。
  
  澆水這種事,林淺最喜歡了。看著水流慢慢滋潤進土地裡,滋潤幼苗根芽,感覺特別有成就感。她欣然接過,開始慢悠悠地澆灌。厲致誠則乾脆在一旁的椅子裡坐下來,看她玩。
  
  澆著澆著,林淺玩心又起。抬眸看一眼不遠處的他。只見他長腿輕輕交疊,神色沉穩、姿態隨意。
  林淺眼珠一轉,趁他不注意,偷偷將水龍頭開大。然後一抬手,水柱就朝他噴過去。
  
  厲致誠猝不及防,瞬間胸口襯衫就濕了一大片,褲子也沾上不少水漬。他一抬頭,就見林淺鬼模鬼樣地站在葡萄架下,拎著個水管,裝作很驚訝又抱歉的樣子:“對不起,手滑了!”
  
  初夏的水流染上胸膛,只令人覺得清涼沁人。厲致誠看著她,雙手插~進褲兜,站了起來。
  
  不得不說,男人衣衫半濕的樣子,有一種特別的帥。但看他站起來,林淺就有點怵了。往後退了兩步,死撐著繼續囂張:“喂,我是失手啊,你不許還手!”見他又上前一步,她就威脅地舉起了水管:“你再過來……我就繼續噴你!”
  
  然後厲致誠就真的走了過來。
  
  林淺想都沒想,又往後退了幾步,同時也很兇猛地,繼續拿著水管往他身上噴。可厲致誠身上早濕了,如今更多水柱撞上去,他根本不在意,甚至迎著她的“水槍口”,徑直就沖了過來,伸手就要抱她。
  林淺忍不住笑了,尖叫著轉身就躲。誰知這一次,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速度,低估了厲致誠的身手——他一把就將她按進了懷裡。不僅如此,錯手就奪過了她手裡的水管。然後摟著她,就把水柱嘩嘩地淋了上來,將她從頭到尾澆了個徹底。
  
  “哇——”林淺拼命推他,可是無效,反而被他摟得更緊。眼前全是模糊激烈的水簾,隱約只見他的臉就在相隔寸許的地方,薄唇勾起,笑容肆意。林淺頓時也笑了,也不掙扎了,伸手就捶他的胸~口:“討厭!恃強淩弱!”
  而厲致誠看著她身上的男式襯衣全濕,玲瓏曲線一覽無餘,也不多言,將水管一丟,一低頭,濕漉漉的唇就吻了上來。
  
  這麼吻了好一會兒,他的唇才移開。但他並沒鬆手,反而雙手一托,就將她抱了起來,轉身往屋裡走。
  林淺身體淩空,下意識就用雙腿纏住他的腰。兩人身上都已濕透,隔著薄薄的襯衣這麼糾纏著,又舒服,又難受。
  
  關門進屋,厲致誠還沒放她下來,逕自往裡走。林淺問:“你要幹嘛?”
  厲致誠答:“洗澡。”
  “哦。”
  
  的確是要洗澡。否則這一身遲早要感冒。可是……
  林淺歪著頭看著他:“洗澡可以,但是不許做。”
  
  厲致誠看她一眼,眸中閃過似有似無的笑意。
  “儘量。”
  
  林淺頓時無語。什麼叫做“儘量”?他居然耍賴?堂堂BOSS,居然對女朋友耍賴?
  她佯怒,伸手推他:“放我下來,我要回家。”
  
  這時厲致誠已抱她上了樓,騰出一隻手,推開主臥的門,再俐落地反手關上。
  “你的家就在這裡。”他說,“明天上午我去公司開會,下午幫你把東西搬過來。”
  
  林淺微微一愣。
  
  厲致誠已經抱著她,再次進了浴室。林淺伸手抓住門框,拼命抵抗:“喂,我什麼時候答應跟你同居了!”
  
  厲致誠腳步一頓,看著懷裡的她:“你以為我還會放你回去?”
  
  林淺哭笑不得,罵道:“專~制!獨斷專行!”
  
  厲致誠直接將她整個人壓在門上,令她的雙腿不由自主將他的腰纏得更緊。然後狠狠一頓親吻揉弄。直至她面頰緋紅氣喘吁吁,才移開唇,低聲問:“真的不願意跟我住?”
  林淺的臉都快滴下血來,把頭埋在他懷裡,悶悶答:“我要考慮幾天!”
  
  厲致誠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急於一時。以她的性子,慢慢磨幾天,肯定會主動倒戈。
  想到這裡,他心頭微微一蕩,低頭再次吻住了她,同時抱著她踏進浴缸裡,反手拉上了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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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發表於 2015-4-4 23:18:28 |只看該作者
  ——
  
  隔日是星期天。
  林淺起床的時候,厲致誠已經開車去公司了。想起早晨的溫存,又是一陣臉紅心跳。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雖然身體有些疲憊,但是人格外的神清氣爽。慢悠悠地給自己做了個早餐,想到厲致誠中午就會回來,決定去一趟超市,買點食材,中午跟他一起動手做飯吃。
  
  週末超市人格外多,偶爾還能看到一堆人圍著,不知在搶什麼緊俏貨。林淺心都在厲致誠身上,想起他第一天就要跟她同居,不由得心頭甜滋滋的,又有些好笑。
  
  哼……他倒算得好。兩人工作那麼忙,不同居就聚少離多,怎麼辦?肯定遲早要同居。否則望眼欲穿,她也受不了。
  但兩人才有了實質性關係幾天啊,他就事事壓過她一頭。不行,這次她一定要耗他幾天。難道有件事能占個上風吊他胃口,感覺好得意。哈哈哈。
  
  買了些菜,她就回了別墅。剛過十一點,厲致誠人還沒回來。她就打開電視,一邊看節目,一邊切菜準備著。
  
  想起他雖然家境殷實,但在部隊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平時是自己動手做飯菜,還是就吃部隊的。不過看冰箱空空如也,以他的性格,也許真的是從來不進廚房。那麼以後,就讓她好好照顧他的胃口吧……
  
  正想著,就聽電視的聲音裡,傳來個熟悉的詞眼:“新寶瑞”。
  
  她放下手裡的食材,抬頭看過去。
  
  還是他們昨天看的霖市經濟頻道。此刻,正在直播一則行業新聞。
  林淺一看就愣住了。
  
  畫面中,正是一個新聞發佈會的現場。許多行業內赫赫有名的人物,正在發佈台前就坐。林淺認得他們,因為他們全是新寶瑞和祝氏的巨頭。
  正中,寧惟愷一身筆挺的黑西裝,抬頭正對著鏡頭微笑,俊朗逼人:“這一款產品,是我們新寶瑞今年的戰略重點……”
  
  而畫外音,男主持人的嗓音清潤磁性,無比溫和。可聽在林淺耳朵裡,卻像是平地驚雷一般,聲聲炸開:
  “今天上午十一點,新寶瑞集團正式發佈城市運動功能包品牌——‘沙鷹’。
  城市運動功能包的概念,還是愛達集團幾個月前首創,其子品牌‘Aito’創下了驚人的市場業績。箱包行業競爭一向激烈,如今新寶瑞作為行業領導者,也進入了這個新的市場領域,可以想像,Aito一枝獨秀的局面,必定會就此改變……
  據聞‘沙鷹’還未上市,前期投資已超過數億。更有知情人透露,之前與愛達緊密合作的臺灣著名科技面料企業——明德,很可能轉而成為‘沙鷹’的戰略合作供應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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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發表於 2015-4-4 23:18:44 |只看該作者

54、曇花斷腸

  正是大中午,日頭正熾烈。這裡又是城郊,馬路上人流很少。只有道旁的樹木,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林淺在街邊站了好一會兒,才打上一輛計程車。目的地當然是愛達集團,她一坐進去,就給厲致誠打電話。
  依舊占線。
  
  於是她就不打了。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的電話被人打爆都不為過。
  
  計程車在路上跑得很快。窗戶開著,風呼呼地往裡灌。林淺的心情,也像這風似的,轟隆作響,搖擺不定。
  
  腦海中再次浮現剛才看到的新聞,寧惟愷那自信滿滿的容顏,還有那些關鍵字:“行業領導者”、“數億投資”、“激烈競爭”……自動就往她腦子裡竄。
  
  手機上也全是關於“沙鷹”(DH)品牌的新聞,充斥了整個網路。一條條性能介紹,鋪天蓋地的宣傳舉措,只看得人心驚膽戰。
  “超輕”、“超韌”、“防水”、“耐汙”、“全球頂級設計師Jason Wu”、“一線當紅明星千萬元代言”、“全國五百七十家一線商場連袂推廣”……
  以及,關於“明德”倒戈的謠言,越傳越烈,真假難辨。
  
  林淺想著這些混蛋事,手指就焦急地在車窗上敲著,只敲得司機也惴惴地:“姑娘,什麼事兒這麼急啊?”
  林淺無言以對。
  
  隱隱還感到腰腿有些酸痛,想起這兩天跟厲致誠的纏綿,以及此刻競爭對手的強勢反擊,而他那邊卻不知情況如何,更覺心焦。
  
  很快,林淺的電話也被打爆了。
  電話不斷,短信更多。瞬間就進來五十多條,點開一看,幾乎全是下屬、各地公司相熟的人發來的,紛紛問她怎麼回事,明德是否真的倒戈。
  林淺乾脆不看了。
  
  電話也是他們打來的。這種時候,一線的人跟她一樣急。林淺對他們還算鎮定,溫言安撫了幾句,表示集團總部一定會有對策,讓他們繼續穩定現有的銷售,不必懼怕新寶瑞。
  但不怕是假的。新寶瑞是行業巨頭,如今擺明瞭正面**他們,誰不怕?打來電話的人,個個憂心忡忡。
  
  後來,林淺乾脆連電話也不接了,調成震動放到口袋裡,抬頭看著前方。
  
  很快就到了集團總部。
  
  門口還是一派安然景象。高朗和幾個保安坐在保安亭裡,看到她來,樂呵呵地沖她笑,還朝她擠擠眼睛。林淺心裡如同壓了塊大石,但還是神色如常地對他們笑笑,快步走了進去。
  
  到了頂層,就知道心急的不止她一個。頂層前臺右手邊,是個大的接待室。此刻裡頭坐滿了人,門口也站著幾個人:薛明濤帶著Vinda的幾個經理,以及總部的一些中層骨幹,全都趕來了。
  
  林淺一來,就被前臺行政助理也引到接待室裡:“林經理,你也在這裡稍坐一會兒。厲總和幾位高管,正在與董事長連線會議。”
  林淺點點頭。這種級別的會議,不是她可以參加的。雖然她很想見厲致誠,但這種時候,絕不會跳出來添麻煩。
  
  手機還在不斷震動著,她索性關機——反正重要的人現在都趕來了這裡。跟薛明濤等人打了個照面,大家全都是一臉凝重嚴肅。坐在裝修得富麗堂皇的接待室裡,喝著行政助理送來的上好茶水,可誰也喝不出一點味道了。
  
  有人抽著煙,有人沉默著,還有人邊喝水,邊罵新寶瑞:剽竊愛達的構思,惡性競爭。但大家最關心的問題,是明德是否真的打算違約,成為新寶瑞手中,攻擊愛達的利劍?
  暫時,無人知曉。
  
  接待室裡始終鬧哄哄的,氣氛沉悶又壓抑。林淺也不多言,坐在一角的沙發裡,想著厲致誠,心裡亂得像雜草紛生。
  
  誰知這一等,就是一下午。隔著一條寬闊的走廊,對面的大會議室裡,始終房門緊閉,不見端倪。
  到了傍晚的時候,蔣垣從會議室裡出來,過來傳達指令了。
  
  林淺等人全站了起來。
  
  不得不說,蔣垣真是厲致誠挑中的人。都這種時候了,還是平時溫和微笑的樣子,目光緩緩環視一周,然後說:“厲總讓大家都先回去。幾位高層和董事長還要再討論,會拿出解決方案來。一切明天上班再說。”
  
  厲致誠的威望一向高,現在蔣垣這麼說,大家都紛紛點頭,起身離開。但也有性急的,走到蔣垣面前問:“這事兒到底打算怎麼辦啊?大家聚在這裡,也是心急。”
  這話一出,包括林淺在內,所有人都看過去。
  
  蔣垣只微微一笑:“厲總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大夥兒於是都不做聲了,點點頭,信服地挨個走出了會議室。林淺幾乎可以想像出厲致誠講出這話時的樣子,眉目疏淡、眸光沉斂逼人。但這話的確令人心中安定不少。再想起他這幾天對她的溫柔愛憐,不由得一陣悸動。
  她故意磨蹭到最後,果然就見蔣垣站在原地,一直沒走。等她經過他身旁時,他低聲說:“林經理,厲總讓我轉告:他要和顧總去一趟深圳,去跟汪總談,兩三天回來。”
  
  林淺說了聲:“謝謝。”儘管對於明德是否倒戈一事,充滿疑惑,但現在顯然不是問的時候。
  
  蔣垣傳完話,就轉身走了,又進了會議室。林淺慢慢走到電梯口,兀自沉思。因為人比較多,電梯已經下去了一趟。剩下的正好是薛明濤和幾個Vinda子公司的人。林淺就跟他們站在一起。
  
  “叮——”一聲,電梯又到了。
  大家都心急如焚,也顧不上客氣,一個個都邁進了電梯。林淺照舊站在最後。正要走進去時,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遙遙一聲門響。她下意識轉頭望去,就見大會議室的門已經被推開,厲致誠率先走了出來,身後跟著顧延之、劉同、蔣垣等人。個個神色沉肅、步伐快速。厲致誠亦是面沉如水。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林淺早上挑的。他平時都穿白襯衣,林淺今天非要他穿一件黑的。此刻黑西裝黑襯衣,沒打領帶,整個人看起來越發冷峻高大,俊容被襯得格外醒目,醒目又冷酷。
  
  此刻幾位高管都四散回到自己辦公室,他和顧延之正往總裁辦公室走去。像是察覺到什麼,到門口時,他倏地轉頭,朝電梯口看過來。
  
  林淺的目光在空中與他相遇。兩人眼中到底有何情緒,隔得太遠,都看不分明。但林淺心弦微微一顫。即使這麼遙遙的一眼,她也感覺到了安撫。
  同時,還有對他的心疼和深深的擔憂。
  
  電梯門徐徐合上,隔斷了她的視線。而遠處的厲致誠,也轉身走進了辦公室。
  
  ——
  
  電梯緩緩下行。
  周圍都是最熟悉最默契的工作夥伴,但一時大家都沒講話。林淺想著厲致誠對她說過的話:
  這樣的東西,我會寫三張,這是第二張……
  以後發生什麼事,不要被嚇到……
  
  現在的局面,究竟是否在他算計之內?
  她實在無法確定。因為這不是個小局面啊。新寶瑞傾盡全力的一擊,還有傳言中明德的搖擺不定——厲致誠可是說過,明德不會變節。現在情況發展,很可能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啊!
  
  這時,薛明濤的手機響了。他接起,匆匆說了兩句,就掛斷。抬頭看著大家。
  “下午四點,新寶瑞的‘沙鷹’已經正式發佈第一批產品。”他的眼中有銳利的光,“我派人搶到了兩個。”
  
  這下,包括林淺在內,電梯裡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一個馬上送來給厲總。”他說,“另一個咱們拿回辦公室,馬上研究!”
  “好!”幾乎所有人齊聲答道。
  ——
  
  晚上八點。
  
  林淺和薛明濤等人,坐在Vinda的會議室裡。
  圓桌正中,放著個黑色的嶄新的背包。包的標誌很明顯,右上角一隻抽象化的雄鷹展翅,頗具歐美戶外頂級品牌始祖鳥、沙樂華、布萊亞特等的高端風範。
  
  一時間,會議室裡竟然沒有一個人講話。因為剛剛技術部的人,仔細研究、分析了這個包的性能和資料。
  面料暫且不說,與愛達的面料十分相似,但是否是Mind,還需要做進一步的成分測驗。
  但單單是其他方面,也足以令所有人說不出話來。
  
  林淺一直認為,Aito是一款臻于完美的產品。
  它不是市場最貴的產品,也不是最迎合顧客需求的產品。
  但它一定是有史以來,最被寄予創業者的理想、最能打動人心、也最能領導市場的產品。
  它承載著厲致誠和她,還有愛達這個久經磨難但是堅韌的企業的所有人,他們全部的心血和智慧,他們站上行業巔峰的雄心壯志。
  
  林淺甚至想過,哪怕新寶瑞真的展開**狙擊,寧惟愷或許可以投入更多的成本在市場行銷、或許能夠動用愛達無法企及的人脈關係、甚至或許會像厲致誠說的那樣——寧願賠錢,也要打死Aito……但林淺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們即使模仿,造出的新品牌,也一定不會有Aito優秀。即使他們要戰,Aito也可以與之一戰。
  
  為什麼?因為在那些廢寢忘食的日子裡,愛達人幾乎將Aito的每一個細節,都做到了極致。才成就了厲致誠要求的“完美長弓”,才鑄就了過去幾個月的市場奇跡。
  所以林淺如此自信,完全、徹底的自信。她對Aito的信心,堅毅如鐵。
  
  然而此刻,看著沙鷹的真品,瞬間就擊潰了她鐵一般的信心。
  因為,沙鷹竟然比Aito還要優秀。不談行銷手段、不談品牌名氣,在相近的價格區間裡,沙鷹這款包的各項性能品質,這款包本身,竟然全面超越了Aito!
  
  一旁的高級技術員,還在拿著沙鷹的分析資料歎息:“重量542克,低於Aito的613克;容量52升,高於Aito的47升;承重能力也更優秀……防水、速幹和耐汙性能也表現更好……此外,還採用了YTT拉鍊技術、NK耐磨織物技術……”
  
  林淺等人愈發沉默。後面說的這些技術,行內人都知道,是歐洲戶外品牌新開發的科技專利,國內專做戶外品牌的企業,都還沒有成功引進。沒想到新寶瑞早已秘密下手,並且用在了沙鷹上。
  
  技術員還在繼續說:“至於外觀……”他沒說完。但在場誰不知道,Jason Wu是美國頂級設計師,甚至連林淺都是他的簇擁者。雖說外觀這種東西,各花入各眼,見仁見智。但此刻就林淺看來,Jason Wu設計的這款包大氣時尚,有一種獨特的美。
  這種美,不是Aito的外觀設計師們,嘔心瀝血設計出的成果,可以企及的。
  ……
  
  這晚,林淺離開辦公室,沒有回自己家,而是繼續呆在厲致誠的別墅裡。
  因為不知道他具體什麼時候回來,所以這幾天,她都想呆在這裡。
  
  夜色寂寥,她坐在空蕩蕩的葡萄架下,望著暗黑的湖面和樹木,心中唯一的感覺,就是難受。
  無論這一切厲致誠是否有算計,無論將來他們能否絕地反擊,她此刻想著沙鷹和Aito,就覺得難受。
  
  因為這世界上最打擊人的事,莫過你傾盡全力去做一件事,以為勝券在握,最終卻發現山外有人,人外有人。你的努力,最終付諸東流。
  
  你以為你足夠優秀:勤奮、聰明、敬業,還有理想。所以你怎麼會不成功。
  可就是會有人,比你更聰明,比你更優秀,甚至可能比你更勤奮更拼搏——因為即使不考慮重金砸入的因素,新寶瑞那幫人,也的確在更短的時間內,做出了更完美的產品。不是全力以赴嘔心瀝血,一定做不出來。
  
  林淺一向自詡是行業裡最出色的人才,她也一直認為,新寶瑞多年來能獨佔鰲頭,不一定是人才和企業本身更優秀,而是因為有祝氏雄厚的財力在背後支持。
  但此刻,她不得不承認,寧惟愷和他的團隊,真的比她想像的更優秀。
  他們無愧於行業冠軍的稱號。愛達團隊與他們相比,還存在著明顯的差距,也許根本無法與之為敵。
  
  而這種差距的結果,就是——
  從產品本身而言,Aito……已經完敗了。
  
  林淺靜默了很久,最終抬頭看著蒼茫的夜空。
  厲致誠現在,應該抵達深圳了吧。
  無論他今後要怎麼走,以他的洞察力,肯定也認清了這個事實——Aito極有可能會如曇花一現,在這場市場競爭中徹底落敗。
  
  厲致誠,此刻,你又在想什麼呢?
  ——
  
  兩天后。
  
  這天一早,寧惟愷又去祝氏總部開會了。
  
  一進會議室,就感覺到數道目光“嗖嗖”地射過來。羨豔有之、敬畏有之、嫉妒有之,不動聲色有之。
  
  寧惟愷微微一笑,走到祝大少身邊,他的位置坐下。
  商場混跡這麼多年,他當然知道越是風光時,越要謹慎低調、避免樹敵的道理。不過他不得不承認,此時看著祝氏兄弟一臉假笑,他心裡還挺舒服的。
  
  運營管理部照舊彙報各個子公司和事業部的一周業績資料。剛剛上市兩天的“沙鷹”(DH),創下了連寧惟愷自己都沒想到的可怕銷量。
  他們的銷量,是Aito的三倍!
  
  寧惟愷幾乎可以預料,Aito即將面臨的萎縮。不管厲致誠是否有後招,但寧惟愷可以肯定的是,DH的優秀超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現在,就等厲致誠接招了。
  
  開完一上午的會,直至離開祝氏總部,寧惟愷的心情都一直很好。同樣心情好的還有原浚等公司骨幹,以及整個新成立的DH事業部的所有人。
  回到辦公室後,寧惟愷首先囑咐原浚:“通知人力資源部,DH事業部的特別獎金,提前發放。另外,把我那份獎金拿出來,勻到他們頭上去。”
  
  原浚:“這不好吧?”
  寧惟愷倨傲地擺手:“就這麼辦。他們做得這麼好,當老闆的還有什麼捨不得?”
  原浚笑著點頭。
  
  這時,卻有一名分管銷售的高管走了進來,臉色微沉:“總裁,厲致誠去深圳了——汪泰識跟我們簽約之後,人現在也在深圳。”
  這也是在寧惟愷預料中的,他點點頭,給予指令:“盯緊。”
  見他如此淡定,那高管和原浚也不多聊這個話題,都退了出去。
  
  寧惟愷靜坐片刻,從抽屜中拿出份文件,走到了窗前,單手插褲兜裡,低頭端詳。
  那是半個月前,新寶瑞和明德新簽訂的戰略合作協定。
  
  按照協定內容,明德會在本月對愛達單方面違約,新寶瑞代為支付3倍違約金。而今後,明德的年產量,必須優先滿足新寶瑞的採購需要,才可以對其他企業供貨。
  
  拿到這份協議並不容易。汪泰識那老頭子油鹽不進、清高傲慢。不過呢,在這個世界上,讓一個人低頭有很多種方法,因為每個人都是有弱點的。汪泰識也許是個無縫的蛋,可他還有家人,他的妻子、兒子、女兒呢?寧惟愷派去的兩名銷售經理,正是拿捏人性和利益的高手。
  更何況,寧惟愷一直認為,商場中的人,沒有人不會被利益**。如果沒動搖,那只是因為**不夠大。
  拿捏弱點之餘,他也給了汪泰識足夠的利益**。最終,促成了合作。
  現在這個時候,汪泰識應該已經對厲致誠攤牌了。
  
  他抬頭,看著窗外蔚藍的天,突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又有些目空一切的淡漠。他叫來原浚:“準備車,我出去一趟。你不用跟。”
  
  去哪兒呢?原本寧惟愷只是想出去透透氣,但不知不覺,又開到了春都街上,新寶瑞的旗艦店。
  他坐在車裡,看著店門口人潮洶湧,許多顧客擠都擠不進去,心裡很舒服很舒服。
  新寶瑞,他的全部心血。它是祝氏的,但也是他的。
  
  看了一會兒,他的目光忽然被街角站著的一個女人吸引了。
  她穿著休閒裝,頭上扣了頂鴨舌帽,雙手插兜裡,隔著條街,靜靜望著新寶瑞旗艦店。那表情……不說悲傷吧,失意中帶著一絲茫然。平時聰明伶俐的風采都不見了,看著有點可憐。
  
  寧惟愷看了她一會兒,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零錢。”他走到她身邊,微笑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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