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鬼鬼夢游]惡人成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41
匿名  發表於 2015-4-9 02:03:32
040章 道賀

  新鋪安安靜靜的開張了。

  莊書晴沒有使之前那些手段,在集市那樣的手段有用,在主城,這手段用出來反而落了下乘。

  有錢人各有各的毛病,可有一點是通病,那就是絕不能掉了他們的身價。

  主城區新開個鋪子,在這條街上常來常往的沒有不進來看一眼的道理,只要他們進來,莊書晴相信,憑著鋪子裡的佈置,牆上掛著的精緻衣裳,以及向左那張能把死人說活的嘴不可能做不成生意。

  開門不久,白瞻背著手來了,後面跟了幾個尾巴。

  抬頭看著字跡尚有些稚嫩的招牌‘暖意’,白瞻一臉嫌棄的對迎出來的莊書晴道:“沒我寫得好。”

  莊書晴腳步頓了頓,要說出口的話全給咽了回去,護弟弟護得那叫一個反應迅速,“我的鋪子,我樂意用我弟弟的墨寶,白公子寫得再好也和我沒什麼關係。”

  這下輪到白瞻被咽著了,陳元下意識的後退兩步,連帶的後面的人也連忙後退求自保,要知道公子向來是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必攻擊。

  “你想和我有關係嗎?”

  陳元默默的又往後退了兩步,努力不去想這話裡的歧義有多驚悚。

  莊書晴在想,以古代人的思維,她現在應該給個怎樣的反應才對,臉色慘白的捂臉要死要活?可怎麼樣才能把臉憋白?要不憋紅?憋紅她還有可能做到。

  白瞻走近她,“說話。”

  男人高她大半個頭,莊書晴抬起頭才能對上他視線,這找茬一樣的話她聽著有些著惱,也就懶得壓制自己的伶牙俐齒。

  “白公子是以什麼身份來問我?若是救命恩人,恩情我已經記在心裡,並且也依你的要求給了謝禮,若是其他……恕我愚鈍,實在想不出來除了這一層關係還和公子有何牽扯。”

  你住的地方是我的,你租的鋪子是我的,你用的人是我的,你這鋪子裡擺的東西全是從我庫房出來的……白瞻在心裡默默的回答,再沒腦子他也知道這話要真這麼說出來,這個並不好收買的女人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這些通通還給他。

  那麼,要怎麼答他自己問出去的這個問題呢?

  向來平淡的臉上微微露出個苦惱的表情。

  陳元善解人意的上前提醒,“公子,這是您的賀禮。”

  白瞻眼神一亮,把那個問題遠遠丟開了去,從陳元手裡接過一個包裝精美的錦盒,“喏,給你的,好好一個鋪子開張連個來道賀的都沒有像什麼樣。”

  這步驟才走對了嘛,看到大總管使的眼色,向左抹了下額頭上前施禮道:“掌櫃的,公子既是來道賀的,便去裡面說話吧。”

  莊書晴並非不講道理的人,相反,她願意和所有人講道理,要是白瞻胡攪蠻纏,她還能將人拒之門外,可對方來這麼下軟的,她也只得跟著軟下態度來,側身讓步,畢竟說得再硬,那救命之恩都是實打實的,她也沒有這麼健忘。

  白瞻心情頓時好了。

  明明昨晚上才來看過,可這會白瞻還是一副才看到的模樣東瞧瞧西瞅瞅,眼角余光看到莊書晴親自給他沏好了茶才踱著步子走過去坐下。

  椅子上鋪著軟軟的墊子,坐著很是舒服,白瞻決定回去後府裡也得這麼用起來。

  “你不看看我給的賀禮?”

  “……”這副暗含期待的模樣,是她看錯了吧,此時此刻,莊書晴隱隱覺得這個男人其實並沒有表現得那麼高冷,若不然今日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她甚至猜他是為給自己撐腰而來,雖然不管怎麼想,他們的交情也沒到那個地步。

  心裡左思右想,莊書晴手上卻也不慢,三兩下將錦盒打開。

  白瞻自顧從盒子裡將東西拿出來展開,是一幅字,“怎麼樣,還算契合今日這個日子吧?”

  “言必信,行必果。”莊書晴輕聲念出來,眼底浮起笑意,“很喜歡,謝謝。”

  白瞻滿意了,他就喜歡看到這個人收起滿身的刺露出柔軟一面的樣子,不過說的話照樣不討喜,“不用謝我,反正也不是我寫的。”

  陳元轉開頭去不忍再看,要是可以,他想將耳朵都捂上,在心裡琢磨著事後要如何替公子補救一二。

  告訴莊姑娘這是皇上的墨寶?連帶的就還要說出公子和皇上的關係,不成,太麻煩了,沒有公子的命令之前他也不敢透露。

  那暗示一下這幅字的重要性?其實只要讓莊姑娘去看下印鑒就明瞭了,可一樣不好解釋。

  陳元想來想去,決定把這事交給向左去解決,能者多勞嘛。

  不知道自己又被派了苦差的向左雙手捧著墨寶問,“掌櫃的,這個是收起來還是掛在鋪子裡?”

  “收……”

  “掛在顯眼地方。”白瞻打斷她的話,“收起來做甚,要是有那不長眼的手欠,正好收拾,理由都不用找了。”

  莊書晴越加不敢掛了,做買賣講究一個和氣生財,要是因著這幅字就要起風波,她還是束之高閣的好。

  接過來親自將之卷起來收進錦盒裡,莊書晴邊道:“賀禮自是要收起來才妥當,白公子還未去樓上看過,向左,你帶公子上去看看。”

  “是,公子請。”

  白瞻看了那個盒子一眼,到底也沒有再多說,本來他也不覺得這東西有多珍貴,每年父親過來都會留下不少,於他來說就是一幅字罷了,他自己也能寫,要多少有多少。

  他原本想都沒想過送幾個字,是陳元說這東西關鍵時刻說不定還能起大作用他才拿了來。

  收起來便收起來吧,在他的地盤上也用不上那個。

  將人請走了,莊書晴著實松了口氣,每每見到這位白公子她就提心吊膽的,總覺得他行事總有出乎意料之舉,和旁人大不相同,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家庭養出來的。

  陳元沒有跟上去,此時便上前輕聲道:“莊姑娘不用多想,我家公子並無惡意。”

  莊書晴抬頭,“眼神這般純粹的人若要使壞,直接把這鋪子拆了才合乎性子。”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用純粹來形容公子,仔細想來確實如此,這天底下還有誰能比公子更純粹?陳元深施一禮後退到一邊。

  自從聽了公子那番說道,陳元對莊書晴就多更留心了幾分,也更理解了公子那番話,他確實是小看了這個尚未及笄的姑娘。

  “暖意?幾天沒出來怎麼多出來這麼家鋪子,賣什麼的?”門外傳來人聲,話音落時已經到了門口。

  前兩日買來的兩個姑娘一個叫喻娟,一個叫龍豔豔,毫無疑議,這又是白府出來的,哪怕是莊書晴換了個牙婆也沒改變結果。

  能被挑出來的自是口齒伶俐,且極有眼色,此時喻娟便迎了上去。

  “好叫小姐知道,這是家賣繡衣的鋪子,繡娘都是宮中出來的,繡活做得都是一等一的好,我們這裡還提供許多繡樣供小姐選擇,小姐請這邊坐。”

  小姐的目光先是落在頭頂,然後是牆上,再之後便是離她最近的那個櫃子,櫃子上錯落有致的隔成數個格子,每一個格子上都擺放著物品。

  若是一般的東西自然不能讓陳家大小姐面露驚色,可她怎麼都沒想到無意間進來一個鋪子竟會看到這許多珍品。

  抬眼四顧,移步到每個櫃子前駐足片刻,發現竟然沒有一樣次品!

  就是她爹的書房比之這裡都差遠了!

  不過是個賣衣服的鋪子就捨下如此成本,背後的東家是誰?

  再一抬頭,陳大小姐徹底不能淡定了,疾步走過去上手一摸,肯定了心中的猜測,竟然真是……

  “你鋪子裡有天蠶布賣?”

  這鋪子裡的布料都是莊書晴一樣樣去談下來的,她可以肯定沒聽說過天蠶布這種布料,再一看她盯著的衣裳,心下就明瞭了。

  原來這布叫天蠶布。

  一直跟在陳大小姐身後的喻娟柔聲道:“小姐好見識,竟認得天蠶布,既然識得就應該知道這布市面上不可能有賣。”

  “那這件衣裳……”

  “這是一位客人的,衣裳上的繡樣才是我們鋪子裡賣的。”

  原來如此,陳大小姐倒也不覺失望,從一開始她就沒抱希望,不過能讓擁有這種布料的人來光顧生意,且同意將衣裳掛在鋪子裡攬客,足以說明這鋪子不簡單。
匿名
狀態︰ 離線
42
匿名  發表於 2015-4-9 02:03:51
041章 環境造就不同的人

   心裡有了這樣的想法,陳大小姐態度便好了許多,在喻娟的引領下在椅子上坐下,龍豔豔手法嫺熟的沏了茶,不著痕跡的又露了一手。

  這時白瞻從樓上下來,也不用人招呼,將向左打發了就逕自四處裡去看了。

  莊書晴此時也顧不上他,拿出一撂花樣子叫喻娟送去給客人選擇。

  于她來說,白公子是打過幾次交道的,拋開種種關係,她心裡已經隱隱將他當成了朋友,不是感情多深厚,就是那種有意無間幫過你幾回,也不招你討厭的朋友。

  當然,以他們身份地位上的差距,她不會真撲上去要和人做朋友就是了。

  在朋友和初次臨門的客人之間,她自然要先顧著客人。

  那邊陳大小姐在看到有男客的時候就有些不自在了,偏又收不住眼神,時不時的眼神就飛了過去。

  白瞻是長得真好,哪怕他神情淡淡,哪怕他生就一副薄唇看著便是寡情之人,可那副清俊的相貌足以將這些缺點都掩蓋。

  更何況在有心人眼裡這都不是缺點。

  喻娟輕咳一聲,將花樣子遞過去,“小姐請看,這是我們鋪子裡的花樣子,絕對獨一無二,只要小姐定下來了的,以後必定不會出現在其他人身上。”

  陳大小姐定了定神,原是做個樣子翻了翻,可看到那上了顏色的漂亮繡樣馬上認真起來。

  她今年已經十五了,像她們這樣的人家應是早就定好親了,只等吉日下嫁,她卻因故遲遲沒有定下來,可嫁妝卻是準備了多年,她也會多留意市面上會有的好東西。

  她很清楚,嫁人後嫁妝是她的底氣。

  這些花樣子確實是她從未見過的,並且都漂亮極了,要是能買回去……

  “單賣繡樣嗎?”

  喻娟早就被囑咐過,搖頭道:“小姐見諒,我們暖意雖然賣的就是繡樣,卻只賣成品。”

  “我出高價。”

  “小姐見諒,我們東家不想沖壞了市場。”接過龍豔豔遞來的成品繡衣,“小姐您看,這是我們鋪子的繡娘做出來的,您是明眼人,當看得出來這不是普通繡娘的手藝。”

  確實如此,她平時自認女紅少有人及,這時也不得不承認這手藝比她不知道好了多少。

  陳大小姐輕撫過黃色襦裙上用綠色繡線描出來的圖案,明明只是簡單的幾株柳枝,卻像是繡活了一般在隨風擺動。

  喻娟看她心動,又下了一記重藥,“不瞞小姐,我們鋪子裡坐鎮的皆是從宮中出來的繡娘,她們這會便在樓上做活兒,一會小姐去樓上量尺寸的時候便能看到。”

  陳大小姐大喜,“真是宮中出來的繡娘?”

  “做買賣講究的就是個誠信,萬不敢說假話毀了鋪子的信譽。”

  陳家也有宮中出來的繡娘,不過只得一個,一年到頭輪到她時也就一件夏衣一件冬衣,那手藝有多好她是知道的,店家既然敢說出這樣的話,鋪子裡做的又是這樣的陳設,想來不會做那因小失大的事,畢竟是不是宮中繡娘出品,拿回去給繡娘一看就知。

  要是嫁妝裡的衣裳全是一等一的繡功,她也有面子,多花些銀子也值。

  想到這陳大小姐也不猶豫了,眼神重新移向花樣子,從頭到尾翻了兩遍,指著幾張自己尤其喜歡的道:“這幾張都要了。”

  “是。”喻娟俐落的將她指的四張都取下來,“布料都在那邊,小姐可以在我們鋪子裡選定,若您有更好的也可送來。”

  成了,莊書晴強壓興奮在心裡比了個勝利手勢,有了個好的開始,心裡那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這個鋪子花了那麼多銀子,她本身就不是多有錢的人,由不得她不當一回事。

  “一件衣裳你打算開個什麼價?”不知道什麼時候白瞻走了過來,饒有興趣的給她建議,“不說一千兩,八百兩要吧?”

  比向左還獅子大開口,莊書晴收回目光看向他,“將價定這麼高,白公子確定我這鋪子還開得下去?”

  “當然。”白瞻抬著下巴看她,不相信他?哼,等一會你就知道你鋪子裡生意有多好了!

  莊書晴抽了抽嘴角,從他的口氣就知道這是個不差錢的,千八兩買件衣裳,這樣的事是有人幹,卻沒人會常幹,這生意她還想做個長長久久,沒有自斷後路的道理。

  “衣裳的價錢正常在一百五十兩到三百兩之間,更貴的也有,料子要用得金貴些,花樣子也要複雜許多,但是再貴也絕不會超過五百兩。”

  莊書晴看皺眉的白瞻一眼,“當然,若是白公子覺得這價錢便宜了不襯您的身份地位,您給八百兩一件我也會接受的。”

  “好。”

  “!!!”

  看到莊書晴瞪眼,白瞻火上燒油的繼續道:“之前那幾件的差價我會補上的。”

  “!!!”誰來救救她,反話,她說的那是反話,他聽不懂嗎?

  陳元連同其他幾個努力裝作不存在的人齊齊後退一步。

  “向左。”

  向左正想悄悄撤退,聞言只得停下腳步回頭,“掌櫃的有何吩咐。”

  “我去樓上看看,你好好招待白公子。”

  “……是。”

  “白公子請便。”不待人回話,莊書晴疾步離開,她不仇富,可她仇白瞻!

  白瞻看出來莊書晴在躲她,可他翻來覆去想了幾想也沒想出來自己做了什麼,遂問杵在眼前的人,“我剛才說的話不對?”

  向左無力的看著自家主子,他倒是想說公子不對,可他敢嗎?府裡誰敢說主子做得不對!

  “公子,您做什麼都對。”

  “那她為什麼要躲開我?”

  向左有抹眼的衝動,他覺得他們之前都錯了,他們不該放任公子的,雖然公子一輩子都不用知道米多少錢一斤,面多少錢一兩,酒多少錢一盅,這些生活常識他都不需要知道,會有人打點的妥妥當當,公子只需要享用就好。

  可公子現在有了凡心,而讓公子心動的那個人卻並非什麼都不懂,只會任人揉捏的人,相反,她有主見,有頭腦,聰慧,並且需要自己養活自己。

  一個是身上隨時帶著各種面額的銀票任意消費的人,一個是買點什麼都要計算銀子的人,這樣的兩個人觀念相差太大,便是以後真成事也容易在這事小事上鬧矛盾,可人活著的每一天,就是由這些小事堆積而成的。

  看喻娟帶著挑好布料的客人往這邊走,向左引著公子換了個位置,聲音也放低了些,“公子,掌櫃的並非躲你,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接您的話。”

  “為何。”

  想了想,向左打了個比方,“您在府上的每一頓飯若折成銀子最少在百兩,有些由老爺子送來的東西根本就是有銀子都買不到的,就像天蠶布一樣,價比黃金,而掌櫃的一頓飯折成現錢可能不過百文,一件衣裳用的最普通的布料,不會超過二兩銀子,和您比起來天差地別,對您來說一件衣裳千百兩銀很正常,于掌櫃的來說百八十兩才在她的接受範圍,便是鋪子裡現在定的價位也是因為我堅持才勉強讓步,公子,掌櫃的和您是不一樣的人。”

  白瞻沉默下來,抿直的唇更顯薄情,表情更淡,向左額頭見汗,卻咬牙挺著。

  他是真的很佩服掌櫃的,若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另一個主子,他比誰都高興,可他也知道掌櫃的是個骨子裡多傲氣的人,就公子現在做的這些事若被掌櫃的知道了都不得了。

  “就是這裡了。”兩人離門口近,聽到有人說話同時往外看去。

  白瞻不高興的皺起眉,叫他們早些來,怎麼拖到這會,若不是無意間進來個人,豈不是開門這麼久都沒有客人?

  來人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公子,強忍住轉身就走的衝動跨過門檻走進來,正要行禮時聽得一聲咳嗽聲,抬眼看去,白府大總管陳元在向他使眼色。

  他頓時明白過來,不著痕跡的做了個揖才越過他往裡走去。

  之前得了吩咐,他們就認定這是公子為了取悅那個莊書晴弄出來的鋪子,往白了說就是個撈錢的地兒。

  現在他們幾家誰不知道公子看上個拋頭露面做買賣的小姑娘了,東邊集市那個鋪子他們哪家沒去撒過錢,衣服是不差,卻也沒有好到他們穿上身的地步。

  現在倒好,開到主城區來了。

  不管心裡怎麼想,公子發了話必須是要來撒錢的,可他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公子本尊。

  看大總管的樣子,那小姑娘是還不知道公子的背景?公子這到底是來真的呢還是玩一玩?

  嘖,鋪子裡的這些東西一看就是從白府出來的,還有牆上那衣裳用的布料,明明也是只有公子才用的紫色天蠶布。

  花樣子不錯,這也是公子請來能人畫的吧,隨意指定了幾個看著不錯的,又去選了布料,來人留下小廝報上自己的尺寸,放下足足的定金後很快又離開。

  可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高看莊書晴一眼,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個得了公子一時歡心的小玩意罷了,這一切都來源於公子,自個兒能有什麼本事。

  莊書晴暫時不知道自己被人輕看至此,而白瞻則是根本想不到這些,陳元向左等人非是不懂世情,只是跟著公子太久,他們都沾染了白瞻那股子目空一切的勁,根本沒往深裡去想。

  莊書晴在樓上呆了好一會再下來時白瞻已經離開了,她既是松了口氣又有些愧疚,對方總歸是一片好心,她卻將人晾在一邊沒有理會……

  “掌櫃的,已經接下六個定單了。”

  接過來看了看,莊書晴笑,“以後每天有六個定單也夠了。”

  向左也笑,“這才哪到哪,您等著看吧。”

  一單接一單的生意印證了向左的話,莊書晴看著花樣子一張張減少笑眯了眼,心裡琢磨著,明天,可以去柳家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43
匿名  發表於 2015-4-9 02:04:11
042章 登柳家門

  做為六大府城之一,會元府從不缺權貴,傳家百家的家族都有不少家,柳家與之比起來只能算是新貴。

  可因為出了個六部堂官,柳家在會元府的地位很是穩當。

  現如今,身為禮部尚書的柳嘉宏已經從任上退了下來,四個兒子裡老大和老四走的仕途,但要走到他們老子的地位卻得看造化。

  柳三小姐是柳二老爺的女兒,柳四小姐卻是出自大房。

  做足了心理準備,莊書晴帶著柳三小姐留下的當票和一個包裹敲開了柳家的大門。

  柳嘉宏在禮部呆了幾十年,治家也算得上是嚴謹,下人聞知是拜訪三小姐並未為難,只讓她先等著,趕緊派了人去內院通傳。

  柳三小姐剛吃過藥,吃著蜜餞也覺得甜裡泛著苦,聽得通傳先是一愣,旋即笑開了,臉上露出兩個漩渦,“料到她會來,只是沒想到會這般快,青青,你去迎一迎她。”

  “是。”

  青青即是當時陪著三小姐去涼山尋醫的那個丫鬟,對那個小姑娘印象也極為深刻,看到人語氣甚是輕快,“沒想到你會來得這般快,小姐高興著呢,快隨我來。”

  莊書晴對這個丫鬟很有好感,當時便是她體貼的給她準備小額銀票和碎銀子,還求著三小姐稍帶她們姐弟一程,雖然最後她婉拒了,這份心意卻記下了。

  “來了有一段時間了,只是沒有湊夠銀子,不好意思登門。”

  青青笑著正要答話,看到拐角出處出來的人忙蹲身行禮。“奴婢給四小姐請安。”

  柳四揚了揚帕子免了她的禮,眼神落在莊書晴身上,覺得她有些眼熟。想了想沒想起來,遂問。“這是三姐的客人?”

  “是,姑娘曾和小姐有舊。”

  柳四微微點頭,正要放人離開,貼身丫鬟上前一步輕聲說了兩句,頓時變了臉色,“你是那個攔了本小姐馬車,害本小姐受傷的女人?”

  莊書晴知道這是躲不過去了,平日不燒香。臨時抱佛腳果然沒用,明明這柳家也不小。

  她不是古人,沒有古代平民見到貴族的戰戰兢兢,她也不願意裝,福了一福,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見過柳四小姐。”

  柳四的關注點也不在這裡,“那日救下你們的那位公子在哪裡?出自哪家?”

  這是在自己家裡就不打算裝了嗎?會元府盛傳的柳四小姐可不是這麼盛氣淩人的,莊書晴心裡腹誹,話回得滴水不漏。“回四小姐話,我並不識那位公子,那日差點傷于馬下。是那位公子救了我們姐弟兩人,之後我們便離開了,並不曾打聽過他來自哪家。”

  “真不曾?”

  “不曾。”

  柳四還是不甘心,那日回來後她想著法兒的打聽了許久,也未曾問出個所以然來,她甚至懷疑那人根本不是本地人,只是偶然經過會元,恰巧出現在那裡,恰巧讓她見著了罷了。

  可正因為如此。她更相信那是她的緣份。

  若非如此,怎會偏偏在那種時候。以那樣的方式讓他們相遇了呢?

  所以哪怕娘幾次提及和府主長公子的親事她也含糊了過去。

  她想著一定要再見到那個男人一面,若真是她的緣份。她一定死抓著不放手,若不是,府主長公子才是她的選擇。

  此時見到這個女子她才想起,說不定這兩人後來有見過,又或者兩人有什麼牽扯……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她就忘了儀態,忘了她苦心維持的形象,只想打聽出一個隻言片語出來。

  可結果還是讓她失望。

  那個男人難不成真的離開了會元城不成。

  青青不知道這其中糾葛,看四小姐不說話了便試探著道:“四小姐您看,三小姐還在等著……”

  柳四緊緊盯著莊書晴,“若讓我發現你騙了本小姐,可別怪本小姐不客氣。”

  莊書晴又是一福,態度挑不出一絲一毫的錯來。

  柳四只能放人。

  在柳家姑娘裡若要說個能和她爭寵的人,也只有一個柳三,不過一個藥不離身的藥罐子,偏偏入了祖父的眼,府裡誰不高看她一分,若非必要,她也不想與之對上。

  待走遠了,青青才輕聲問,“你見過四小姐?”

  莊書晴將那日遇險的事說了,“若非那位公子相救,姐姐和三小姐怕是見不著我了。”

  “原來如此,你也是無妄之災,我還以為……”青青笑笑,將後面的話咽了回去,是她想岔了,一介平民又怎會無故衝撞柳家的馬車。

  “以後還是要當心,有時候受了傷也是找不回場子的,懂嗎?”

  知道她是真心囑咐,莊書晴也應得誠心。

  今日天氣好,柳三小姐正在院子裡散步,看到兩人進來也不讓莊書晴見禮,拉著她左右看了看,“氣色是好多了,臉上長了點肉,看著好像長高了點,看樣子是過得不錯。”

  “謝三小姐惦記,我一切都好。”

  柳三拉著她一起散步,“趁著天氣還好多走走,等天一冷起來我就連門都出不得了,青青,剛才怎麼去了這麼久?”

  青青將遇著四小姐,連帶那樁事故也說了,主子的事她不好說什麼,只是提了一句,“若莊姑娘真讓四小姐惦記上了怕是沒什麼好處。”

  “她最多就是去擾你幾回,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敢做,好不容易攢出個好名聲,我那好妹妹做什麼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柳三說得涼薄,卻也透徹,生在這樣的人家,便是不想去學的有時候也不得不學會。

  青青恍然大悟,頓時放下心來,抬頭看了眼天色,道:“小姐,這會太陽好,還沒風,您和莊姑娘便在外面坐坐吧,我去備些點心。”

  “也好。”

  青青指揮著幾個小丫鬟忙上忙下的,還記得去拿了個披風給柳三系上,莊書晴看著就笑,“一看就是真心為三小姐著想的好丫鬟。”

  青青不好意思的跑開了,惹得柳三也笑了,“我七歲時她就來我身邊了,那會她也就十歲,一晃就這麼多年了。”

  感慨完,柳三看向莊書晴,“來會元多久了?”

  “九月下旬到的。”

  算了下日子,柳三點頭,也不打聽當時是為著什麼事弄得那般狼狽,反而問起她到會元後的事來。

  莊書晴也不瞞著,“我之前學過畫畫,一開始是賣花樣子,後來有人提醒我這會沖壞了市場,我便乾脆自給自足的開了個賣繡衣的鋪子,生意倒也不錯,最近在主城區又開了一家,離柳家不遠,叫暖意,三小姐要是有閑了可以去看看。”

  說著話,莊書晴將包裹打開,“這是鋪子裡的繡娘繡的,三小姐看看喜不喜歡。”

  柳三微微有些訝異,她知道這個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姑娘不會活得糟糕,可她沒想到她讓自己過得這般好。

  異地而處,她一定不會比她做得更好。

  這是一件黃色的齊胸襦裙,顏色很是素淡,沒有做複雜的花樣,就是在下擺用嫩綠色繡線繡了三圈嫩草,其他地方也用同色繡線做了些許花樣,不打眼,但是實打實的給這條裙子注入了活力。

  “很喜歡。”柳三細細看了,加重語氣又重複了一遍,“很喜歡。”

  “三小姐喜歡便好。”莊書晴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喜歡,這對於一個送禮的人來說也是一種肯定,笑容都大了許多,又將兩張銀票送過去,“有人雪中送炭,有人錦上添花,三小姐也許當時只是隨手幫了一把,可于我們姐弟來說卻是大恩,謝謝兩個字實大太輕,我就不說了。”

  柳三爽快的從荷包裡將玉佩拿出來,“本來是想佩戴起來的,想想還是作罷了,人養玉玉養人,我這病體,別到時過了病氣到這玉佩裡,反倒是害人。”

  拿回玉佩,莊書晴心定了許多,這是董氏留下的唯一一樣東西,她始終惦記著,就怕出個什麼事拿不回來,那就太對不起這具身體的原身了。

  收好玉佩,莊書晴追問道:“敢問三小姐,這病可有什麼說法?”

  “就像初見時你說的那樣,從娘胎裡帶出來的,當時我娘受了驚,我是不足月出生的。”事關自己,柳三依舊說得雲淡風輕,“不過是內宅裡那點子醃漬事,誰也不真那麼乾淨,我無辜又如何?一切苦痛都是我受著,這就是事實。”

  莊書晴當沒聽到這些話,“我給三小姐把把脈。”

  這一手她卻不是在學校裡學的,而是當了醫生後在醫院裡和一個老中醫學的一手。

  西醫部永遠是人來人往,中醫部卻要冷清許多,稍有閑瑕她就去中醫部休息,一來二往的就和那姓曲的老中醫認識了,聽曲老講了不少古。

  她對中醫有了興趣,那兩年所有的休息時間她都貢獻給了中醫部,出事後更是用了不少功夫在中醫上,幾乎成了曲老的半個徒弟。

  幾年時間斷斷續續的學,想要學精自是不可能,望聞問切卻也懂了皮毛,在這裡沒有那些儀器輔助,號脈反倒成了她知道對方身體情況的唯一辦法。

  半晌過後,柳三看她面色沉吟挺像那麼回事的,於是笑問,“看出什麼來了?”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三小姐,請三小姐據實以答。”
匿名
狀態︰ 離線
44
匿名  發表於 2015-4-9 02:04:34
043章 柳三的病

  “你問。”柳三看她態度這般認真,不自覺的也上了心,雖然不敢抱有期望,可若真能健健康康的,她又如何願意拖著這麼個一日比一日破敗的身體煎熬度日。

  累著旁人,也累著自己。

  莊書晴定了定神,很快進入狀態,“三小姐的小日子可准?”

  “從未准過。”

  “常犯噁心,四肢無力,吃不下東西可有?”

  “是。”

  “頭痛得厲不厲害?”

  柳三聽到這裡,一直沒什麼神采的眼裡終於起了波瀾,“不瞞你,頭痛這毛病已有多年,痛得厲害的時候她們得將我綁起來,不然我會忍不住自殘,其他毛病我都能忍,可這個,忍不了。”

  莊書晴點頭表示明瞭,“請三小姐張嘴給我看看舌頭。”

  柳三依言。

  莊書晴告了聲罪,傾身上前用大拇指和食指掀開她的下嘴唇瞧了半會,又掀開上嘴唇看了看,舌頭也一併看了。

  “三小姐牙齦可有流過血?”

  這時青青走了過來,待要靠近被小姐揮手制止。

  “有過,以前還好,偶有一回罷了,最近卻是常有的事。”柳三緊緊盯著她,“我小的時候大夫曾說我難成活,能活到現在已經是難得,看過大夫無數,換了數種藥方,症狀沒有任何好轉,久病成良醫,我不敢說自己就會看病了,可我自己的情況自己卻也清楚,我拖不了多久了,你要是沒有把握就不要給我希望,希望過後的失望才讓人絕望。我不想死前還承受這麼一回。”

  莊書晴仿佛沒有聽到,“沒有上口脂前,三小姐的唇色如何?”

  柳三沉默了好一會方接話。“無血色。”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柳家和三小姐的外祖家可有年少便過世的人?”

  “年少是指……”

  “小及嬰兒。大則不過二十。”

  柳三突然覺得有些冷,扯緊披風將自己緊緊捂住,儘量讓自己保住儀態,“有。”

  “三小姐可知道過身之人死時是什麼樣子?”

  柳三不說話了。

  莊書晴完全忘了自己現在不是在她熟悉的醫院,自己也不是大夫,面對不配合的病人,下意識的就放柔了聲音引導,“這個很重要。只有弄清楚這個我才能對你的病情做出症斷,相信我,我不會說與你的病情無關的事。”

  柳三伸手去端茶,泛著涼意的杯子讓她靜下來,回頭吩咐道:“換盞茶。”

  青青忙上前重新給兩人沏茶,飛快的看了莊書晴一眼後退回之前站的位置。

  將燙手的茶盞握在手裡,暖意透過手心傳進心裡,有些話也不那麼難說出口了,“四叔那一房有個孩子養到一歲死了,當時匆匆下葬。所以死時是個什麼樣子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曾經有個弟弟過世時我卻是去看了的。”

  喝了口茶,柳三眼神落在虛處。繼續道:“孩子不過七個月,小小的身子還在繈褓之中,可頭卻特別大,額頭很外突出,鼻子塌得厲害,像是完全沒有鼻樑……”

  柳三閉上眼,這是她很長時間的惡夢,現在記起,依舊讓她覺得不舒服。

  以前不會想到一塊去。現在想來,大伯家那個匆匆埋了的孩子是不是也這麼恐怖。所以他們才會那般動作迅速……

  是不是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變得如此?

  只要想到有這個可能,柳三就狠狠打了個寒顫。要是真有那一日……

  睜開眼,柳三看向莊書晴,“我的病和他們有關係?”

  “和他們比起來,你已經很幸運了。”莊書晴心裡已經有了思量,只是還不能百分百確定,可那點不確定,她也沒有地方去找答案,這樣的病例在現在根本不會有醫案可尋。

  柳三一聽心裡頓時狂跳得厲害,“你知道這是什麼病?”

  “之前看過的大夫可有說過是什麼病?”

  “最多的一個說法是貧血。”

  “說貧血也沒錯,只是這並非一般的貧血,貧血只要治療得當並不會要人命,你這種貧血卻是要人命的。”莊書晴再號了一次脈,心裡更有了底。

  有一種病叫海洋性貧血,在華南地區並不罕見,治療的辦法也摸索出來了,她就曾經為這樣一個患者做過脾切除手術,雖然沒有正常人健康,卻也不會動輒危及生命。

  柳三小姐的症狀算是中間型,只要做個這樣的手術就能解決危機,可是……對方不會信她,而她,現在也沒有任何條件去做這樣的手術。

  “你……能不能救?”

  莊書晴苦笑,“我知道要如何救,卻不能那般做,也做不到。”

  得到這樣的答案柳三不憂反喜,“那就是能救是不是?可是缺什麼?”

  “三小姐,非是我不願救你,只是我所需的東西只能我自己準備,誰也幫不上我。”看她臉上的喜悅一點點褪去,莊書晴心下不忍,衝動之下給了她一線希望,“在我準備好東西之前,三小姐需得好好調理身體,有些得忌口,一些得多吃些,可否給我備紙筆?”

  “不是哄我?”

  “三小姐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嗎?我曾結識一異人,從他那裡學到了一些有別于大周朝的醫術,雖然只得皮毛,關鍵時刻卻也能一用,希望在我準備好東西後,三小姐敢讓我一治。”

  柳三緊盯著她的眼神好一會,沒有從中看出任何躲閃退卻後才滿意的點頭,“連生命都要失去時,我有何不敢?只是你得快點,我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寫下好幾頁紙的東西,莊書晴被青青送出了柳府。

  柳四早就派人守在門外,看到她出來忙跟了上去,莊書晴這會腦子裡亂得很,哪還能注意到這些。

  要是高大夫在會元就好了。那她就能登門去問問大周朝可有麻藥一類的東西。

  手術要用的器具還能去定做,即便有差別,也並非沒辦法可想。可不解決了麻藥問題,她什麼都不能做。那種痛,不要說女人,就是男人也熬不過,不是誰都能當關公。

  經過藥鋪,莊書晴停下腳步猶豫片刻還是走了進去。

  和老中醫半傳承半偷師時,兩人曾討論過古代包括麻沸散在內的各種麻藥配方,本來還打算試驗一番,沒想到沒多久她就出了事。可那些個配方她記住了不少,那輩子沒做成的事現在倒是可以做一做。

  按配方各配了一劑藥,莊書晴多出了點銀子托夥計磨成粉,待從藥鋪出來時已經未時。

  張秀兒此時不在家,自從繡莊做起來後,她白天都會過去那邊,有織娘這個閨中蜜友在,還有許多女人一起陪著說話,比自己一個人在家裡悶頭做活要好多了。

  念念在開門的那一瞬間就撲了過來,穩穩站在莊書晴肩頭吼個不停。

  “好啦好啦。我平時去哪裡沒帶著你,今天去的柳家是你闖過禍的那一家,要是被抓住了我可救不了你。”將藥粉放好。莊書晴將小傢伙扒拉下來晃了晃,“今天給你加餐好不好?”

  念念哼哼兩聲算是同意了,莊書晴本就喜歡小動物,它這小模樣更惹得她心癢癢手癢癢,直把它揉得一身的毛都炸了才罷手。

  因為自己多了這個技能,她現在都儘量避開動物,好在出門就是馬車,也不用擔心會成為動物之友。

  她現在,實在是沒有這個條件。

  草草吃了點東西。莊書晴回房鋪開紙張開始磨墨。

  落筆後畫的卻不是花樣子,而是她需要的工具。

  每一樣都儘量畫得精細。小細節都不放過,還會在旁邊寫上注釋。

  醫人的工具畫完了。猶豫片刻又畫了一套獸醫所需的,想著東西備著總沒壞處。

  “姐姐,我回來了。”

  莊書晴忙將東西收拾好迎了出去,“今天回來得好像比往日早?”

  “也沒有早多少,都快酉時了,姐姐在忙?”摸了摸念念的頭,莊書寒問。

  莊書晴一拍額頭,畫那些工具就耗了她一個下午時間,可真是……

  拉著弟弟進屋,又按著他坐下,神神秘秘的道:“閉上眼睛,姐姐給你禮物。”

  莊書寒好奇的左右瞧了瞧,也沒瞧出可做為禮物的東西,遂聽話的閉上眼睛。

  “伸出手。”

  聽話的伸出手去,很快手上多了一物。

  “看看吧。”

  “這是……”莊書寒從眼裡透出高興勁來,“姐姐你今天去柳府了?”

  “恩,心裡總惦記著這事,拿回來才安心,來,姐姐給你戴上。”

  “姐,這是娘留下來的,你戴著吧,我用不上……”

  “用得上。”莊書晴不容質疑的拿過玉佩,繞到他身後給他系在脖子上,“母親都有望子成龍的期望,因為你是她一輩子的指望,可做母親的也最是心疼兒子,希望你出息的同時也必然想你過得平安順遂,不要太辛苦,書寒,我不擔心你不長進,我就是擔心你太長進,這是沒有捷徑可走的,有多長進就付出了多少,甚至更多,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娘在看著你,你也不想她為你擔心是不是?”

  摸著垂在頸窩裡的玉,莊書寒聲音有些澀,“姐姐,我不累。”

  只要一想到這麼努力這麼用功是為了讓姐姐過得好,無人敢小看姐姐,他就不覺得累。

  “等你覺得累的時候已經到頂點了。”給他整了整衣領,莊書晴又拍了拍他的頭,“答應姐姐,好嗎?”

  “……恩。”
匿名
狀態︰ 離線
45
匿名  發表於 2015-4-9 02:04:57
044章 心思明

  不管是東市的鋪子還是主城區新開的那家,莊書晴都沒有整天費神去盯著。

  雖然明知道向左有問題,但是看在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她好的情況下,她也願意給與他幾分信任。

  帶著新畫的花樣子進了暖意,鋪子裡正有幾波客人在,連向左也沒閑著。

  示意他們繼續忙,莊書晴上了樓。

  免了繡娘的禮,將花樣子遞給她們,“還忙得過來嗎?”

  回話的是四人裡打頭的喻娘子,飛針走線的動作也沒有停下,“鋪子裡每天都能接下不少定單,我們只得四個人,就算不眠不休趕活也積下了不少單,怕是要再添幾個繡娘才合適。”

  “我倒是想啊,可並不是每個繡娘都有你們這般手藝好。”

  喻娘子飛快的抬了下眼簾,動作慢了些許,“掌櫃的,我們倒是認識幾個繡娘,都是從宮中出來的姐妹,有的也不是混得那麼好……”

  聞歌知意,莊書晴連忙接話,“只要手藝確實好,她們又願意來的話,月錢自然和你們一樣,你們牽橋搭線,辛苦費也少不了。”

  “辛苦費自是不敢要的,有人來分擔活兒我們也能輕鬆些,這也是幫了我們自己。”喻娘子忙拒絕,這本就是向公子吩咐的事,她不過動動嘴皮子罷了,從掌櫃的這收好處不敢。也虧心,她們現在已經很滋潤了,公子向來大方。一個月月錢本就不少,眼下這鋪子裡生意這般好,有固定的月錢不說,掌櫃的還應允了月底會有紅包,已經夠夠的了。

  莊書晴也不堅持,月底的紅包封大點就是。

  “她們是會元府人嗎?要多久才能來?”

  “掌櫃的放心,我們私下裡也會通個氣。不出兩天一定會來。”

  沒一會,向左尋上來了。接到喻娘子打的眼色心裡明瞭,沒有多提一句。

  公子難得主動向老爺子提要求,老爺子一高興不但送了十個繡娘,自個兒也來了。

  不說十個都要塞這裡來。一半也夠了。

  他現在就怕公子要將十個都送來,宮中出來的繡娘本就緊俏,沒道理別人家搶不到一個,這小小一個鋪子就能網羅這麼多,掌櫃的更要不信他了。

  “向左你隨我來,我和你說點事。”

  “是。”

  去了隔壁小間,莊書晴將幾張圖紙遞給他,“你知不知道會元府哪家鐵匠鋪子能做出這些工具來?”

  向左支起窗戶,拿著圖紙過去細瞧。確實是很精巧的東西,一般人怕是做不出來。

  “我倒是知道一家,掌櫃的要是急。我現在就過去一趟問問可好?”

  莊書晴苦笑著應下,她自己都不知道急不急,從柳三的情況來說自然是急的,再拖下去問題會更嚴重,有可能會根本無法手術了。

  可她再急也沒有用,現在完全沒有動手術的條件。就算手術所需器具能做出來,還有很多其他問題沒解決。她也不知道這些問題有沒有他法可解。

  之前幾個月為了生存,她根本沒時間去想這些事,現在有錢了也有閑想了才發現千頭萬緒,一樁樁一件件全是問題。

  向左匆匆回了白府。

  從外面看來白府和平時沒有兩樣,沒人想到天底下最尊貴的人此時正住在這裡,像個普通的貴人一般。

  其實老爺子第一回過來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白府被一眾禁衛軍圍得鐵桶一般,不要說人,就是個小貓小狗都休想悄然進出,這可惹怒了慣來自在肆意的白瞻,一個人將所有人都放翻了不說,還對老爺子揚言,“要麼你換個地兒住,要麼我換個地兒。”

  老爺子還就稀罕他那不將自己放在眼裡的小樣兒,揮退了所有人,帶著幾個貼身侍候的人就住進了白府,並且往後的幾年都是輕裝簡從。

  有意見的人自然有,可老爺子鐵了心,誰也沒辦法,用老爺子的話說,他兒子一個頂千,有他在身邊,誰還能行刺他不成!

  事實擺在那裡,誰也沒法反駁,幾年下來便成了慣例。

  此時兩父子正在下棋,一方執白,一方執黑,剩下的棋子都不多了,一眼看去鬥了個旗鼓相當,可皇帝心裡清楚,他輸了。

  看著對面氣宇軒昂的兒子,他無數次想,若是他從小養在自己身邊結果會如何!可他心裡同樣看得明白,若沒有白氏的言傳身教,悉心引導,他這個兒子不可能這般優秀。

  再一次的,他忍不住問,“真不和我回宮?”

  白瞻將手裡的白子丟回棋笥裡,玉質的棋子碰撞,聽起來很是悅耳,“那麼大點地方有什麼好住的,要是我一個沒注意將那地兒掀了你面上不好看,還是您以為住在那裡面的人會真心歡迎我回去?”

  自己眼皮子底下住著的人都是什麼德性皇帝哪裡會不清楚,只要在他容忍範圍內,他隨他們鬧騰,就當是看個熱鬧了,但他忘了他能容忍,這個從不知道忍字怎麼寫的兒子豈會任人欺到頭上去,怕是真要像他說的,將那皇宮掀了都是輕的。

  “得了,不回就不回,一年到頭我也有個地方去,對了,你要繡娘做什麼?你府裡不是有幾個?少了?”

  “私事,你別管。”

  皇帝氣笑不得,“你小子,問我要了人還不許我打聽她們的去向,還是你終於想明白了,願意收幾個屋裡人了?繡娘都過了最好的年華,我挑幾個好的給你送來。”

  “不要……”白瞻腦子裡閃過什麼,一下子坐直了身體,“收屋裡人?”

  “怎麼,起心思了?”

  “您別說話,我想想。”白瞻站起來來回走了幾個圈,皇帝看得眼暈,也不去想他在琢磨什麼事,自顧自喝茶,他這兒子想的事通常和他想的不是一回事,還不如多喝幾口茶。

  這茶葉也不知他從哪兒弄來的,比皇宮用的貢茶還要好,問他也不說,每年給他半斤頂什麼事,堂堂一國之君連個茶葉都要省著喝,偏偏他還沒有一點辦法。

  白瞻這會想的卻並非多難懂的事,相反,只要往這個方向多想一想心裡就有了譜。

  怪不得他會對莊書晴的事這麼上心,怪不得他會想將自己所有的好東西都往她面前送,怪不得在他都不知道的時候,他就已經將她護在了羽翼下,原來是想將她收為房裡人!

  這才對了!

  “父親,我送您回去。”

  皇帝差點摔了手裡的杯子,一通吹鬍子瞪眼道:“我昨兒剛來。”

  “已經給娘上過香了,可以回了。”

  用杯子砸人皇帝捨不得,左右瞧了瞧,拿起羅漢床上一個枕心就砸過去,“不孝子。”

  白瞻淡定的移開一步避開,無比認真的解釋,“父親,兒子成親是不是得由父母準備聘禮?”

  “那是自然……等等,你是說你準備成親?和誰?對方什麼身份?”

  “這個你不要管,我送您回去,您將庫房鑰匙給我,我自己去找聘禮。”

  皇帝實在氣不起來了,除了這個兒子,他想不出來誰還能將這話說得這般理所當然,並且他聽著心裡還挺歡喜,沒辦法,這小子什麼都不缺,一年難得聽他張一回口要東西。

  再者說,若非對自己親近,他也不會開口,只是這般想著,他嘴角就已經向上彎了。

  “要去我庫房挑東西做聘禮卻不告訴我兒媳婦是誰,說得過去?”

  “是我媳婦,我不會抱錯就行了。”白瞻說得極順口,顯然心裡就是這麼想的,不過想到這是自己的父親,確實有資格知道,也就不瞞著了,“她叫莊書晴,虛歲十四,有個十歲的弟弟正在進學,開了兩家鋪子。”

  “……就這樣?”

  白瞻一臉莫名的看向父親,“不然?”

  皇帝臉皮抽了兩下,“莊家是買賣人?”

  “和莊家有什麼關係?”

  “……”皇帝頭痛的捏了捏鼻樑,“陳元在外面嗎?”

  陳元正和向左說話,聽得傳喚對向左使了個稍安勿臊的眼色,推門走了進去,“老爺子有何吩咐?”

  這白府沒什麼皇帝,也沒有皇子,統一對皇帝的稱呼就是老爺子,皇帝聽得高興,他們喊得也順口。

  “你把那莊什麼……”

  “莊書晴。”白瞻不滿的插話。

  “好好好,莊書晴,陳元,你把那莊書晴的背景和我說說。”

  陳元一看就知道老爺子又被公子折騰了,他非但不同情,還隱隱有些興災樂禍,沒辦法,他們天天被折騰已經習慣了,可看著別人被公子折騰還是很高興的。

  不過雖然眼前是皇帝,他也沒忘自己的主子是誰。

  白瞻手一揮,“沒什麼不能說的。”

  陳元得令,將莊書晴的底子全透了,在涼山縣的,在溪水鎮的,在會元府的,一點不漏。

  做人父母的都有一種自家的孩子千好萬好,誰都配不上的認知,皇帝雖然是皇帝,可他對白瞻也有這樣的心理。

  一開始他還覺得那莊書晴的背景實在太不堪了些,可他畢竟是皇帝,在那個位置坐了多年,什麼人沒見過,拋開身份不說,這姑娘不比任何世家養出來的閨閣千金遜色。
匿名
狀態︰ 離線
46
匿名  發表於 2015-4-9 02:05:19
045章 柳四找茬

  聰明人有,可將聰明用得恰到好處的人不多。

  這莊書晴算一個。

  父母為子女傾盡一切的有,為了弟弟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扔一邊的卻少見,與其說她傻,倒不如說她看得透。

  以她現在的身世背景,沒有娘家為她撐腰,嫁進哪樣的人家都得被輕賤,不嫁人反倒落個清靜,她為弟弟做的莊家人都看在眼裡,讀書人重名聲,她那弟弟以後但凡有點出息都不可能不奉養她。

  這姑娘,有股子狠勁,對人對己都是,也怪不得瞻兒會看上。

  “你既然知道她和董家有舊,就沒想過給董家送個消息?”

  “她若有依附董家之意,當時便不會來會元府,而是直接去了京都。”知道自己對莊書晴抱的是什麼心思,白瞻話裡話外更是帶出了維護之意。

  “你若和她成親,有個體面的家世也免得讓她被壓一頭。”

  “誰敢壓她一頭?太子妃?皇子妃?皇后?”白瞻下巴微抬,滿滿的驕傲,“您回去問問他們,我的人,她們敢不敢,再者我也不會給她們機會。”

  自從知道還有白瞻這麼個兒子後,皇帝雖然依著兒子的意思沒有詔告天下,該知道的人卻也都知道了。

  一開始不是沒人來招惹。在狠狠地殺雞儆猴過後,現在敢打他主意的已是少之又少了,在他表露出完全無意爭那個位置後。誰也不會傻得去給自己豎這麼個敵人。

  皇帝知道,白瞻有這個驕傲的本錢,吾兒成長如斯,他的驕傲從不掩飾!

  不過他要表達的可不是這個意思,“這些人沒那個膽子,但是後宅之事你總不能事事插手。”

  “後宅之事?後宅她為尊,哪個下人敢給她臉色看?”

  “蠢。你當那些在後宅薰陶長大的千金小姐都是紙糊的?她們若要讓莊書晴不好過,有的是辦法。”

  白瞻蠢?他當然不蠢。只是他根本沒往這頭想過,明白了父親在說什麼,講的話也就格外不客氣,“我不是您。父親,您需要後宮佳麗三千,我只要一個人就夠了。”

  皇帝被堵得無話可說。

  負了人家娘親一輩子,他還願意認他這個父親,並且是別無所圖的認他,這足以說明白氏教得好。

  輕咳一聲,眼角餘光看到門外站著的人眼熟,藉故便扯開了話題,“可是有事稟報你家公子?”

  向左因為公子剛才的話閃了下神。反應過來忙躬身應是。

  “進來吧。”

  “是。”

  甫一站定就聽得公子問,“你不在鋪子裡呆著,回來做甚。”

  這話嫌棄得向左都覺得心酸。“公子,掌櫃的去了鋪子裡,給屬下這幾張圖紙,並問哪家鐵匠鋪手藝最好。”

  一聽是莊書晴的事,白瞻就已經站了起來,從向左手裡拿了圖紙去看。“這都是用來做何用的?”

  “掌櫃的未說。”

  皇帝好奇,也起身湊過去看。評價道:“畫畫技巧嫺熟,很傳神,不過我看著這剪子好像不同于我們大周朝所用的。”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的事,白瞻都懶得答話,問陳元道:“我記得好像有幾個人在琢磨這個?”

  “是。”關係到武國,陳元沒有細說。

  “拿去給他們瞧瞧,立刻給個回話。”

  “是。”

  皇帝挑眉,“大周朝技藝最好的鐵匠自然在工造局。”

  “那可不見得。”白瞻同樣挑眉,兩父子本就長得像,一樣的動作做出來越加像得沒了邊,然氣質卻截然不同,一風流倜儻,一清俊倨傲。

  “比比?”

  “不比。”白瞻斷然拒絕,君父君父,先為君後為父,他能接受有這麼個父親,卻不會全然託付信任,武國雖然他沒看在眼裡,卻也是他手裡的底牌之一,不到關鍵時候沒有暴露的必要。

  陳元沒有說出口的話他知道,那幾個人是在武國學了幾手,回來就學以致用了,好像進展不錯。

  他不介意貢獻點手藝出來,可他不想被逼問出處。

  武國供奉他幾年,他不能反給武國帶去侵略。

  皇帝眯了眯眼,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認回這個兒子後他自是不可能什麼都不查,可能查到的東西很有限,白玲瓏帶著他滿天下的跑,有些地方連人都沒有,根本不可能查到什麼。

  這些空白的時間裡發生過什麼,有什麼收穫,他一無所知。

  但他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兒子,是真的半點不想挨那個位置的邊,或者說,他看不上。

  他的看不上是有底氣的看不上,這個底氣的憑仗是什麼,他不知道,暫時也沒打算追根究底。

  有些問題問出口便傷了感情,他很滿意眼下的相處方式。

  “帶我去看看未來兒媳婦?”

  “現在?”

  “不可?”

  白瞻想了想,還真沒什麼不可的,在知道自己的心思後,他就很想看到那個人,怕把人嚇跑不能抱不能親,看看也好。

  “走。”

  白府離鋪子不遠。

  老爺子在門前停住,看著那招牌點頭道,“字跡雖然尚有些稚嫩,卻已現風骨,弟弟寫的?”

  白瞻點頭,“不用人幫襯,他也會有出息。”

  “人還沒娶到手就已經愛烏及烏了。”

  “您不信就等著看吧。”

  還真這麼有信心?老爺子有些好奇了。“什麼時候也讓我見見。”

  “不用,被您惦記上不是好事。”

  “……”看著大步走進鋪子裡的兒子,老爺子手癢癢的厲害。

  莊書晴正好從樓上下來。看到進來的人腳步頓了頓,忙迎了上來,“白公子。”

  “生意可好?”白瞻不錯眼的看著她,隨口問道。

  “承蒙關照,生意還好。”

  老爺子一進屋就臉皮直抽,這是將整個白府的寶貝都搬這來了嗎?好嘛,他賜下的天蠶布製成的衣也掛在這鋪子裡攬客。問他要的繡娘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這鋪子需要的,這哪是莊書晴開鋪子。完全是他兒子在開!

  “這位是……”

  “我父親,他隨便看看。”

  莊書晴抬頭看了一眼,確實長得像,上前一步行了個福禮。將兩人引到屋中坐下,親自沏茶侍候。

  老爺子完全是一副相兒媳婦的眼光在看人。

  莊書晴有感覺到,覺得莫名之餘也沒往心裡去。

  “聽小兒說這鋪子是你開的,小小年紀倒是厲害的很。”

  “混飯吃的微末技倆,不敢當老爺子的表揚。”

  這話他愛聽,老爺子端起茶杯看了看,很滿意這不是兒子只給他半斤的那種茶葉。

  他還待說話,白瞻早不耐煩他一句話三個坑,利索的搶了話頭去。“你這鋪子裡的布料還是顯得平常了些,回頭我讓人給你送幾匹樣布過來,要是你覺著好就和他買。他不敢貴你。”

  這正是莊書晴一直在傷腦筋的事,鋪子裡有手藝一等一的繡娘,遠勝他人的花樣子,獨一無二的佈置,可唯獨沒有與之匹配的上等布料。

  一般的布料到處有得賣,真正的好東西卻是根基淺薄的她買不到的。

  “又欠白公子一次了。”大概是蝨子多了不怕咬。莊書晴已經沒有誠惶誠恐的感覺了,只是心裡有點感慨。

  沒人願意欠人情份。她卻被動的欠了一次又一次,這種感覺並不好,卻沒辦法。

  白瞻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總有還我的時候。”

  “……”

  不等莊書晴理解這句話,白瞻拖著老爺子離開,速度快得和來時一樣突然。

  因為白瞻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她還有兩年喪期。”

  老爺子一愣,旋即指著他大笑,“兩年好,兩年好啊,你也不用急著去我庫房找聘禮了。”

  “找,每年去找一次,聘禮就夠了。”

  不過到底,白瞻也沒有再催著老爺子立刻回宮。

  兩年時間,足夠他準備的了。

  白瞻走了沒多久,向左就回來了,莊書晴立刻什麼都忘了,快步迎上去問,“怎麼樣?”

  “好在沒讓掌櫃的失望,對方說先做出一樣給您過目,不過……”

  “爽快的說。”

  “是,對方並不是外面的鐵匠鋪,我是找了關係才找上對方,所以掌櫃的若是還有圖紙只能通過我,對方不見外人。”

  “又是董家的關係?董家在會元府有那麼厲害的關係網?”莊書晴覺得有點不對勁,可除了董家,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幫她。

  向左視線有些閃躲,不答話。

  莊書晴只能暗暗磨牙,可為了那些圖紙能變成實物,她只能忍,工具不在自己手裡攢著,她不安心。

  備好了以防萬一總好過需要的時候沒有。

  她現在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糾結這些事,麻藥不做出來,消炎藥不找到替代品,她依舊什麼都不能做。

  正打算交待一聲回轉,眼角餘光看到進來的人她就知道事兒來了。

  別說想現在回去,怕是從此後要麻煩纏身。

  “柳四小姐。”

  柳四臉色很不好看,她派人一直盯著莊書晴,可她沒想到這麼點時間就得到了她想要的消息。

  這豈不是更說明這人昨天在柳家對她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現在她竟然還敢以一副無辜的表情面對她,好一個無辜!

  想也不想的,柳四上前一步就揚手甩巴掌,完全忘了她平日是以溫柔和善且貌美的美名揚名會元府。
匿名
狀態︰ 離線
47
匿名  發表於 2015-4-9 02:05:42
046章 壞事了

  手在半途被人攔住。

  敢於向掌櫃的出手的人向左可不會客氣,冷冷看向痛得臉都扭曲了的女人鄭重警告,“這裡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柳四很聰明,不然會元府那許多千金也輪不到她出名,可她今天做的事實在稱不上聰明。

  先是被莊書晴騙,又被一個下人相欺,腦子裡轟的一聲,徹底失去了理智,“不過是個下裡巴出來的人,若非使手段讓貴人另眼相看怎會有今日?賣了個好價錢就尾巴翹天上了?你還真當自己改頭換面成個人物了?”

  莊書晴靜靜的等她說完,“我確實是下里巴人,沒有柳四小姐高貴,可這並不是柳四上姐來我鋪子裡揚威的本錢。”

  “呵,還擺譜,你有什麼資格擺譜?”柳四用力收回自己的手,指向櫃子裡的每一樣事物,“這裡擺著的每一樣東西都能抵你一個鋪子……”

  向左看著不好,忙喝斥斷了話頭,“閉嘴!”

  柳四冷笑,“怎麼,事情都敢做了還怕我說出來?”

  莊書晴看向還要說話的向左,“讓她說,我也想知道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這會來裝無辜?”看她這副模樣柳四更是氣了個倒仰,昨天她就是擺出這個樣子騙的自己,說話更加口不擇言,“憑你的那點家底。就算再把你賣了也買不回這裡的一樣東西,也不對,你就是把自己賣了換回來了這些。我還真是看走眼了,怪不得你不告訴我那位公子住在哪裡,你當然不會告訴我,要是告訴我了,誰還能看得上你。”

  莊書晴臉色微微有些白,她上輩子吃過許多苦,一路勤工儉學讀到大學。被人輕慢不是一回兩回,可她忍得住。誰也不願意自尊被踏踐,但是為了將來她必須忍耐。

  現在同樣如此,但這並不代表她就要接受那些莫須有的侮辱。

  “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我自己去挑的,那幾家鋪子都可以做證。並不昂貴。”

  “呵呵。”柳四指著那尊白玉彌勒佛,“通透羊脂白玉雕成的大件,你買得起?這件,玉雕善財童子,這件……”

  莊書晴木然聽著,腦子裡空白一片,明明是她一樣樣去挑的東西,為什麼從別人嘴裡說出來差距那麼大?

  她心裡裝著太多事,這個鋪子也重要。要是沒有這個鋪子賺來大把的銀子,她很多事都做不了,可是比起那些日日在心底琢磨的事。這個鋪子份量實在輕得可以,所以她的心思也大都不在這裡。

  不是柳四一樣樣指給她看,她還不知道自己鋪子裡的擺設竟然這般值錢。

  說得爽了,柳四終於不再一一指認,一回頭看到她這副樣子頓時火氣又起,“怎麼。不信?”

  “我只是在想,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

  柳四張嘴就要噴毒。莊書晴又道:“多謝柳四小姐今兒走這一遭,眼下就不留你了,送客。”

  “你……”

  喻娟和龍豔豔哪裡還容她再說話,一人夾住她一隻手臂,喻娟另一隻手按在她脖子上的一個地方,讓她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她早就想這麼幹了!

  “關門歇業。”

  向左心裡暗暗叫糟,這時候卻半點多餘的事也不敢幹,也不敢多說一言。

  莊書晴坐在椅子裡好一會沒有說話,腦子裡也是空的,通過柳四這一鬧,她若還不知道背後幫她的人是誰就白活了這一世,可是她想不通,為什麼呢?

  這副容貌雖然長得不差,離絕世美人卻也差了幾個段數,她也沒做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更不曾表露什麼才華,她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但也儘量走穩了,不曾有半點冒進。

  世上不缺聰明人,哪怕她擁有多一世的記憶,也從不曾將自己淩駕於所有人之上!

  因為她知道,有些人不用比她多活一世就足夠將她踩在腳下永世不得翻身。

  她都這麼注意了,為什麼還是會被人盯上呢?

  他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

  她想不通,所以,她一定要一個答案。

  “向左,請你主子過來。”

  “掌櫃的……”

  莊書晴看向他,“或者你告訴我白府的門朝哪開,我自己去請。”

  向左喉嚨發澀,拱手一揖,疾步離開。

  莊書晴又看向喻娟和龍豔豔,“你們兩個呢?也是他的人?”

  喻娟在今天看到公子和老爺子一起過來後就知道眼前這個尚未長成的姑娘極有可能會成為自己另一個主子,不說任務失敗以後的日子會有多難過,若府裡真有這麼個主子也不是壞事,總比侍候那些千金小姐要強。

  現在向左已經暴露,那邊鋪子裡的曾燕和朱珠和向左是一起被買下來的,只怕也保不住,若讓掌櫃的知道她們也是公子安排過來的,肯定會讓掌櫃的更生氣,倒不如……

  “掌櫃的,我……我們是您買回來的人,是您的人,您不要再把我們發賣了,以後我們也會努力做事的,是不是豔豔?”

  龍豔豔也反應過來,一把跪在地上連連附和,“掌櫃的,我聽得都糊塗了,我和娟子一樣都是您買回來的,怎麼會是別人的人?是我們燒了高香才碰上您這樣的好主子,您千萬要相信我們,我們絕對對您忠心不二。”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她已經不敢信了啊!莊書晴苦笑,揮手示意兩人起身。

  白瞻聽到向左回報沒有耽擱半點功夫,撇下恨不得喝光他所有茶的父親打馬過來。

  即便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可看到靜靜坐在那裡等他的人,他莫名覺得有點心虛,雖然他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不是叫心虛。

  “白公子請坐,喻娟,沏茶。”

  安靜對坐片刻,白瞻還是沒想好要怎麼解釋,解釋這詞對他來說實在太新鮮了,他向來是直接下手的人。

  “我從不知自己竟有被人這般相助的本錢,我也不想打聽,這鋪子的一切佈置都是我的點子,鋪子的根本也是我的花樣子,以後這鋪子的利潤我便分得兩成……”

  “我沒打算要從這裡面獲利。”

  話被打斷,莊書晴的表情也沒有半分變化,“于白公子來說,這鋪子一個月的紅利大概也不夠買這鋪子裡的一樣擺設,但於我一個小老百姓來說卻夠用許多年甚至一輩子,我不貪心,卻也不想吃虧,兩成很合適,我拿得心安。”

  白瞻眉頭攢起,“我不需要。”

  “那就請白公子將這裡一切屬於你的東西都清走。”莊書晴對上他的視線,毫不退讓,“包括繡娘。”

  這鋪子的立足點就是宮中繡娘和新意十足的花樣子,要是沒了繡娘,用普通繡娘補上也不過是個普通鋪子罷了。

  隨後追上來的向左和陳元對望一眼,陳元當機立斷的搶了自家公子的話,“掌櫃的不願占人便宜,我們卻也不能拿這麼多,便五五對分如何?”

  “我付出的不足以得到一半,兩成剛好。”莊書晴不想再看眼前這個讓她咬牙,氣不得恨不得還要承他好的男人,眼神順勢落在陳元身上,“鋪子裡生意好,兩成也不是小數目,我不吃虧。”

  陳元苦笑,“這鋪子是您一手弄出來的,即便公子借出了幾樣值錢東西鎮鋪子,這些東西也只是死物,鋪子哪天要不開了也能收回去,沒有因為這個就占大便宜的道理。”

  莊書晴一想,也是這個理兒,這些東西雖然在暖意,可只是放在這裡起個鎮館作用罷了,無論何時都不會屬於她,完全不用將之計算在內,遂點頭,“三七,不該我拿的錢我拿著燙手,還請理解。”

  陳元看了眼雖然表情並無多大變化,但明顯在生悶氣的公子一眼,只覺得頭疼不已,他家公子心滿滿的都是好的,要是換個人指不定要如何高興,可莊小姐不在其內。

  公子的驕傲一眼便能看出,莊小姐的驕傲全在骨子裡,她不屑于平白接受別人的恩惠。

  白瞻卻突然開了口,“那便三七。”

  他有的是辦法讓鋪子裡的生意更好,三成也不會少。

  莊書晴微微點頭,“那就麻煩起草一份契書吧。”

  陳元接到公子示意,當著幾人的面就寫了起來,很快一份墨蹟未乾的契書擺在兩人面前。

  看著沒什麼問題,莊書晴痛快簽了字,隨即起身,“向左和曾燕朱珠三人的賣身契明天我會送來,這鋪子以後就請白公子多費心了。”

  白瞻隨之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以從未有過的認真口氣道:“我沒有耍弄你的意思。”

  “正因為知道這點,我才氣不得恨不得怪不得。”莊書晴抬眼看他,眼裡飛快閃過一絲情緒,其中意義為何,怕是她自己都解釋不清,“雖然我不想承認,可事實上我確實承情良多,多謝。”

  鄭重了福了一福,莊書晴抱起腳邊的念念飛快離開。

  她覺得憋得難受,莫名又有點委屈,這委屈還是無法訴諸於口的,更讓她如鯁在喉。

  想著想著她又覺得自己矯情,便宜占盡的是她,人家從她這裡得到什麼了?要委屈也是別人委屈,她委屈個什麼勁?

  她的自尊心什麼時候這麼易碎了?還是因為,人不同?
匿名
狀態︰ 離線
48
匿名  發表於 2015-4-9 23:48:00
047章 各自使壞

  向左不敢如往日一般送掌櫃的回家,看了公子一眼又一眼。

  白瞻此時滿臉都是不解,他是真不懂,為什麼明明是幫了她,她也知道自己是幫了她,卻還是不高興呢?

  這個問題可以慢慢想,有個人卻休想好過,“陳元,我記得有一種藥是能讓人掉光頭髮的?”

  陳元心裡一咯登,“公子您是想……”

  “既然這麼閑,那就給她找點事做吧,待藥效發作後給她宣揚宣揚。”

  “是。”陳元隱隱有些興奮,沒辦法,他也實在是閑得快發黴了。

  白瞻遠遠的跟在莊書晴身後。

  他不敢跟得近了,以他對她的瞭解,她也許會感激他的一片好心,卻不會接受,就跟鋪子的事一樣。

  她說承他的情,卻依舊沒有半分高興,因為這個情分不是她想承的,是他已經做了,她不得不承。

  所以她氣不得恨不得怪不得,只能生悶氣。

  慢慢跟了一路,他也理了些思路出來,沒人教過他如何去討好心儀的姑娘,就像動物尿泡尿劃地盤一樣,在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對莊書晴是什麼心思時他就已經這麼做了,給她最好的,派去身邊的人保護她,完成她想要做的事。

  現在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局面卻變成了這般……

  白瞻略有些苦惱。

  雖然結果一定不會變,可這個過程要怎麼過去呢?

  柳四回府後直接去了柳三院子。

  她看不上這個離不得藥的藥罐子,面上卻從來都是一派姐妹情深的模樣。

  祖父喜愛柳三。孫女輩裡只得她常能見到祖父,只有她能自由出入祖父的書房,論及祖父對她的特殊,怕是連長房的孫子都趕不上。

  可那又如何?這樣一副破敗的身體還能活幾年?自己是選擇太多未趕著定親,柳三卻是無人上門提親,沒有未來的人,什麼都是虛的。

  今兒她便是要來撩撥撩撥。

  “四妹怎麼有空來我這兒。”放下書。柳三將腿上的小錦被往上拉了拉,今兒外面有風。她連門都還未曾出過。

  “自是來看看三姐。”柳四抿唇一笑,“又在看書?仔細別傷了眼。”

  “謝四妹關心。”柳三淺淡的應了句,這大宅門裡誰真心誰假意一眼即明,裝得再好也瞞不過她。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突然來找她,說沒事,她不信。

  青青奉了茶,規矩的退到外屋。

  柳四繞著圈的說了會話,柳三可有可無的應著,靜待她說明來意。

  “對了,三姐你少出門,怎會認得那莊書晴?”

  “緣份罷了。”

  “三姐別用緣份兩個字打發我,難不成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不成。”

  原來是為書晴而來。想到書晴曾說過的那樁事和昨日她留住書晴問的那話,柳三心裡就有了譜,居然是為了個男人嗎?

  哂然一笑。柳三半真半假的道:“我出去外面尋醫時和她有過一面之緣,昨日便是來謝我的,四妹怎麼會問起這個?”

  柳四低頭掩下眼中的惡意,再抬起頭來時仍是滿眼笑意,“我就是擔心三姐被人騙罷了,三姐少出門。認識的人也不多,咱們柳家又是這樣的人家。人心隔肚皮,若有人蓄意巴結,利用三姐,豈不是要傷了三姐的心,三姐還是防人一防的好。”

  “簡而言之,你是想說莊書晴有害我之心?”

  “我只是這麼一說,並非單指她。”

  “我認識的人不多,她是近期唯一的一個,若四妹指的不是她,是誰?”

  柳四被問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三姐,我好意提醒你一句,你不信也就罷了,怎的如此咄咄逼人,我們是姐妹,做妹妹的還會害你不成?”

  “四妹請回吧。”柳三端茶送客。

  柳四氣得恨不得撕了柳三那一臉淡漠,可她不能白走這一遭,暗暗深吸一口氣壓住火氣,起身時臉上還是一臉的笑,“三姐你還是小心些,莫要被外人花言巧語給騙了去,吃了虧方知道妹妹的好意。”

  “謝過四妹的好意了,青青,我乏了。”

  青青連忙走進來扶起自家小姐,低頭不去看四小姐此時是什麼神情。

  待確定柳四走了,柳三才低聲囑咐道:“書晴怕是被四妹惦記上了,這裡離她的鋪子不遠,你想辦法去她鋪子一趟,提醒她一聲。”

  “是。”

  可青青卻並沒能見到莊書晴。

  從那日回家後,她便沒有踏出大門一步。

  白瞻到了外頭無數回,卻始終控制著自己沒有闖進門去,用盡所有自製力。

  陳元看在眼裡不知有多感懷,誰又能想到向來無法無天的公子竟能為莊小姐做到這等份上,若是老夫人知曉,一定會拍著巴掌大笑吧。

  “還是避不見面?”難得看到兒子懨懨的模樣,皇帝很是開懷,可開懷過後又不滿,他兒子哪裡不好了?這般掏心掏肺的就換來對方這般對待。

  他倒是出過主意,才起了個頭就被兒子一個眼神給逼了回來,好吧,他從出生起就沒在這上面費過神,確實出不了多好的主意。

  可這都幾天了,他這都馬上要回宮了。

  說到底還是老爺子吃味了,兒子對他沒有對媳婦的一半用心!一小半都沒有!他這心裡怎麼能舒坦。

  白瞻意味不明的哼哼兩聲,他其實並不那麼著急。莊書晴畢竟還太小了,更何況還有兩年孝期在身,他逼得再緊也不能馬上將人娶了來。還不如慢慢來,就當是……對,就當是培養感情了。

  看了老爺子一眼,一算日子,“還不回去?”

  老爺子立刻吹鬍子瞪眼,“媳婦還沒到手就沒我的立身之處了?”

  “和我媳婦有什麼關係,她還小。我等得起。”白瞻漫不經心的看向窗外,“您往年呆的日子也就這些。是時候回去了。”

  是啊,他確實是該回去了,一年能過上這麼幾天舒心日子,他也知足。只是啊,“確定是她了?”

  “恩。”白瞻警惕的看向自己的父親,“您什麼都別做,我自己來,要是壞了我的事,一輩子您也別想喝到媳婦茶。”

  宮裡規矩不同,除了眼前這個,他還真是喝不到,老爺子認命的歎了口氣。“行行,我什麼都不做,等著喝媳婦茶。你也別把人嚇著了,才多大點。”

  “十四歲進宮的女人少?”

  “……”被噎著的老爺子不想再和這沒大沒小的混小子說話。

  也沒什麼東西好準備的,老爺子次日一早就走了,這回白瞻大方了一把,多送了半斤茶葉。

  老爺子笑得眉目舒展,心情好了不少。“這才像話,對了。你不是說要去我庫房挑聘禮?什麼時候去?要不跟我一起走算了。”

  聽得這話,跟隨皇帝多年的大總管臉皮直抽抽,想到皇上對宮中幾位皇子的態度,再聯想一下眼前這位,真真是天壤之別,可他也看得出來,在這位面前,皇上是打心眼裡的高興,就像個普通的父親。

  “大概十天半月,或者明年,來了您就知道了。”

  “好好,都依你,我再挑點好的放進去,免得被你嫌棄沒好東西。”知道自家這兒子是什麼德性,老爺子無奈的很,有個眼光毒辣的兒子是件挺痛苦的事,你覺著好的東西在他眼裡可能一文不值,一般的東西難入他的眼,真有讓他看中的,那足以說明那東西價值不凡,哪怕那東西你看不出好來。

  可同時他又無比驕傲,這樣的兒子抵得上人家生十個百個。

  “有什麼需要的給我遞個話,爹也祝你能如願抱得美人歸,走了。”

  白瞻站在原地目送隊伍遠走,正打算去鋪子裡一趟,就聽到陳元老遠就喊道:“公子等等。”

  應聲回頭,看到陳元手裡的東西他一下就想到了什麼,大步迎上去奪過來細瞧,很小巧的一把……剪刀,是剪刀的構造,但是又有很大不同,但是他絲毫不懷疑這把剪刀的鋒利程度。

  手指輕輕在上面劃過,明明不過是稍微挨了下邊便破了皮,看也不看泛血的指尖,白瞻抬頭問,“只做出來這一樣?不是有四張圖紙?”

  “莊小姐要的這東西要求很高,比之前我們做的任何東西要求都要高,他們才剛剛把著竅門,不過只要做出這一樣,後面的就不難了。”

  “要他們快點做出來,書晴手裡怕是不止這幾樣,還有,重賞。”

  “是。”

  馬蹄聲漸漸遠去,陳元臉帶笑意,公子長進了啊,知道利用這現成的理由上門了,有些事他們沒法教,可經莊小姐之手一磨,不但公子自製力見漲,耐心也高了幾個層次了。

  好現象。

  只要莊小姐不長歪了,老夫人擔心的事應該就不會出現了。

  莊書晴這些天也沒閑著,既然鋪子不再是她的,就要對得起拿的那三成紅利,畫花樣子時上心不少,圖樣更新穎,更吸引人。

  除了畫畫花樣子,她開始慢慢整理自己所知的醫藥知識,這裡沒有醫書給她溫習,她必須趁自己還沒有淡忘的時候將記得的都寫下來,就當是,重新溫習一遍了。

  只是這些東西她都藏得很緊,不管是莊書寒還是張秀兒都只以為她是在畫花樣子。

  新鋪子的事她什麼都沒說,沒有說的必要。
匿名
狀態︰ 離線
49
匿名  發表於 2015-4-9 23:48:18
048章 揣著明白裝糊塗

  念念縱身一躍跳到書桌上,卻懂事的沒有碰到桌上的任何東西,“嗷嗚……”

  莊書晴放下筆活動了一下手指,“缺吃的了還是缺喝的了?”

  念念撒嬌的蹭蹭她。

  莊書晴笑,這段時間念念突然就成長得很快了,表達的意思越來越清楚,連叫聲都變了,她現在是肯定這是頭狼了,可不知為何個頭還是那樣,一點沒長。

  “想出去玩?”

  念念又蹭蹭她,抬起爪子給她看。

  “又出去亂跑。”莊書晴抱起它揉亂它一身銀毛恐嚇,“小心被人抱走了。”

  念念哼哼兩聲,一副傲嬌樣,耳朵動了動,叫了一聲,抬起前爪指向院門。

  “恩,有馬過來了?”莊書晴一愣神,大門被人敲響。

  來人是誰莊書晴心裡隱隱知道,就因為知道,她才不願意去開那個門。

  她不太想見到那個人,不知用什麼態度面對才合適。

  可她也知道對方不是守規矩的人,她不開,人家不見得就進不來。

  念念看了主人一眼,“嗷嗚……”

  莊書晴歎了口氣,起身向大門走去,存有顧忌的始終是她,又如何能占上風。

  “吱呀……”

  白瞻看著來開門的人,恩,氣色甚好,袖子上沾了墨蹟。大概因為在家裡,頭上戴了朵白色的絹花,穿著一身白。襯得她越加素雅。

  “白公子有事?”

  白瞻的眼神有些放肆,他不知道收斂,也不覺得這有何不對,於他來說,他要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沒人能給他定標準。

  “這個,你要的。”

  送到眼前的是一把手術剪。自是比不得現代做出來的精緻,可不管是大小還是靈活度都已經遠遠超出她的預料。之前,對這個世界的技術,她根本不敢抱有期望。

  在知道向左是白瞻的人後,她就知道圖紙是落在了誰的手裡。

  這是她一直想做出來的東西。她無法拒絕。

  這般用心啊,莊書晴差點真要自視甚高的以為自己有著絕世容顏,讓對方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了。

  “另外幾樣還在做,我不知道這東西是做什麼用的,只是我猜你手裡應該還有其他圖紙吧,我敢說會元府沒有人能比我的人做得更好。”

  莊書晴心裡並沒有多做掙扎。

  在一個小小病痛都能要人命的地方,她必須多做些準備,哪怕一輩子都可能用不上。

  “我出錢……”

  “我不需要。”白瞻多聰明的人,哪會看不出這些東西對她的重要。心徹底落了回去,好整以瑕的道:“我的東西沒人出得起價。”

  “那……”

  莊書晴正要說那就算了,白瞻搶斷她的話。“不過可以用東西抵。”

  “我最值錢的就是暖意的三成紅利。”

  “銀子我看不上。”

  莊書晴暗暗磨牙,明知道這個男人給她挖了個坑,可她卻沒法乾脆的拒絕,這種感覺真不爽。

  “白公子請說。”

  “在這裡說?”

  “有何不可對人言,除非白公子也知道自己說出來的話會有不妥。”

  白瞻勾起唇角,“怎樣的話是不妥?”

  “……”莊書晴只以為他是拿這話要拿捏她。她也確實不能在這寡婦門前招人閒話,遂道:“請公子稍候。”

  白瞻滿意的退後一步。雙手環胸等人收拾妥當。

  再出來時,莊書晴換了身淺綠色的衣裳,頭上的白花也取了,看著雖然還是素淡,卻不是那種一眼看去就知有孝在身的模樣。

  帶孝不進別人家的門這個規矩她還是懂的,秀兒姐這裡她已經當成了半個家,卻沒了那些顧忌。

  也不管那匹高大的駿馬,中間隔著兩步距離,白瞻在前面走,莊書晴在後面跟,一前一後走到主街,進了茶樓。

  看他要了雅間,莊書晴也沒有反對,這一路走來她也想通了,與其避而不談,倒不如什麼都敞開了來說,自己到底有什麼是他看上的,說到底她心底也有幾分好奇。

  白瞻用慣了好東西,一抖茶葉罐看兩眼就知道這茶難入口,支起窗戶朝下面喊了一聲,“拿茶葉來。”

  話音落,有人從下面扔上來一包東西,白瞻看也不看的接住,垂了眉眼泡茶,眉目如畫。

  這樣的作派,這樣的肆意妄為,再再的顯示他身份不凡。

  看著他手腕翻飛,茶香漸漸溢出,莊書晴的心逐漸安穩。

  水霧嫋嫋中,白瞻看向眼前沉靜的女子,哪怕明知她年方十四,可每回見著人,他都會忘了她的真實年齡,她遇事太冷靜,就比如現在。

  明明心裡有了計較,明明不願意面對他,可真面對了卻也不露怯。

  “能否告知於我,這些器具是做何作用的?”

  莊書晴抬起眉眼,實話實說,“開膛剖肚。”

  白瞻怎會被嚇住,反而點頭道:“小且利,確實適合,還有多少?”

  沒將念念帶在身邊,那個平日裡裝它的袋子裡放著她所畫的所有圖紙,既然已經打算談這個買賣,她自是全帶來了。

  將布袋放在茶桌一側,“全在這裡,不瞞白公子,我確實是很想將這些東西做出來,就不知白公子想要我用怎樣的東西來抵。”

  “我未想好。”白瞻被莊書晴直視的目光看得全身舒爽,“確實未想好,你還有將近兩年孝期在身,我不能動別的心思。可除了這個我想不到你還有什麼東西是我需要的。”

  這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白了,甚至可以說並沒有出乎莊書晴預料,大家公子玩弄小家碧玉。得到後拋棄的橋段戲文裡常有,只是這白瞻比一般人捨得下本錢。

  她很想挑破了擺出自己的理由明言拒絕,但她同樣看得出來,除非這人自己消了這心思,不然她說什麼都沒用。

  好在還有兩年孝期在身,兩年後說不定根本不用她做什麼,人家早將她拋之腦後了。即如此,還有什麼可說的。揣著明白裝糊塗這事她會。

  “那就等白公子想好了我們再來談這個交易。”

  好不容易將人引出來,白瞻哪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腦子一轉就打好了主意,“我想好了。”

  這麼快?莊書晴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白公子請說。”

  “從那個宅子搬出來,你現在也賺了不少銀子了,要買個宅子應該買得起,若是不夠,鋪子裡的三成紅利可以提前給你。”

  她買得起。

  冬去春來的生意一直很穩定,每天少則有一百多兩,多則有三四百兩銀子進帳,更不用說來錢更快的暖意,在事情攤開之後。她沒有將之前那些天的收益退回去七成,人家不把那點銀子看在眼裡,她也不想做得太難看。

  她手裡的銀子著實有一大筆。

  只是。“我住在哪裡和這事有什麼關係?”

  “我的要求很簡單,便是能自由出入你家中,還是說你現在住的地方可以任由我自由出入?”

  “白公子置我的名聲於何地。”

  “誰敢多嘴,直接拔掉舌頭就是。”

  明明是囂張無比的話,口氣卻平淡無比,這就是貴人的特權。而她,算個什麼?

  背景離鄉在外。沒有長輩扶持,下面還有一個年幼的弟弟需要照顧,她就是社會最底層的人,活得謹小慎微,盡力不招惹麻煩,就算是受了委屈都要打落牙齒往肚裡吞,就如那次差點被馬踐踏一樣,沒人能給她一個公平,沒有地方給她講理。

  沒有什麼比安穩活著更重要。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白瞻給她添了茶,手伸在半空中描繪了一下她的臉,“像是想哭卻沒有眼淚。”

  “因為眼淚沒有用。”莊書晴垂首喝茶,“我答應過秀兒姐不搬走。”

  “張秀兒是寡婦,你弟弟已經十歲。”

  莊書晴心裡呻吟一聲,她總拿現代的眼光來看,卻忘了在古代人有多早熟,十六歲成親都是常事,這樣一算,她們確實不能在那裡久住了。

  張大哥那時候會將他們帶到秀兒姐那裡去,想來也是聽她說是尋親,以為他們姐弟住不了多久吧。

  “我只有這個要求,要是你同意就把圖紙給我。”

  這種要求聽起來簡單得要死,可真的簡單嗎?

  莊書晴冷笑,真是打的好主意,她只是個平頭百姓,卻常有貴人登門,便是他們之間再清白又有誰信?他玩膩了深情的遊戲一腳將她踹開,又有誰敢來提親?

  換成誰怕是都要避之不及,可這對於已經打定主意不成親的她來說卻是再好不過。

  以後不成親連理由都不用找了,省心省事。

  “可以。”

  白瞻眼神一亮,長臂一伸就將那個袋子拿了過去,像拿自己的東西一樣拿出一張張圖紙看起來。

  形狀各異,相同的是都很精巧,倒是可以試著在這些個結構上做成武器試試。

  “白公子若無其他事我便回了。”

  白瞻認得這個袋子,將所有圖紙都從裡摳出來,袋子遞回給她,起身道:“走吧。”

  “我識得路。”淺淺行了一禮,莊書晴開門離開,心甘情願搬離和被逼搬離感覺總歸是不一樣的,有點憋屈。

  不過這也沒什麼可矯情的,當成交易就是。

  白瞻也沒追上去,走到窗邊目送人離開他的視線,確定有人跟在她身後才又坐了回去。

  陳元神不知鬼不覺的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公子。”

  “那邊情況如何。”
匿名
狀態︰ 離線
50
匿名  發表於 2015-4-9 23:48:33
049章 自亂陣腳

  能讓公子主動問的事很少,陳元想都不用想這會問的是哪一樁,“屬下剛剛收到消息,柳四頭髮已經掉了過半了,會元府有名的大夫請了個遍也沒用。”

  白瞻看著那些圖紙,眼神都沒給陳元一個,“若是有人解了藥效,只能說明青陽子沒用,每個月白花了那麼多銀子買藥材。”

  青陽子是個道士,白瞻在路上撿回來的人,他自是沒有那個好心,不過是青陽子剛好在那會醒來了,死死巴著不放,白瞻也就無可無不可的任他跟著了。

  後來才知道他是不小心吃了自己煉的藥麻痹了半邊身子,要是沒個人將自己撿回去,怕是命都要丟了,更不用說還需要找到藥材將自己治好。

  看出來白瞻是條大腿,他毫不猶豫的就抱了上來,算起來跟了白瞻也有三年了。

  柳府。

  柳四院子裡侍候的丫鬟婆子這幾天無不是踮著腳走路,生怕鬧出一點點動靜更刺激了四小姐。

  可即便如此,她們也沒落著好,被茶杯砸還是輕的,連貼身侍候的大丫鬟明月都被四小姐尋著由頭打了板子。

  屋內,大夫人緊張的看著睜開眼睛的大夫,連聲問:“怎麼樣?這到底是什麼毛病?”

  這已經是換的第五個大夫了,要是再查不出問題來……

  一想到寶貝女兒以後沒了一頭秀髮。大夫人就一陣陣發暈。

  大夫皺起眉頭想了想,搖頭,“四小姐身體很好。恕老夫學藝未精,實在找不出病因,還請夫人另請高明。”

  “滾!滾!都給我滾!”柳四包著頭,不過幾天功夫就瘦得整個臉頰都陷進去了,兩隻眼睛瞪得老大,嚇得大夫後退一步,匆匆向大夫人行禮告退。

  大夫人身邊的貼身媽媽馬上跟了出去。小姐的情況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傳出去的,大夫的嘴得堵住。

  “娘。娘,你救救我,快想辦法救救我,這樣下去我還怎麼見人。不如死了算了。”柳四完全慌了神,抬頭時包著頭髮的布巾掉落,頭髮散開,露出稀梳的頭頂,一縷縷頭髮隨頭布巾一起飄落。

  這更刺激了柳四,趴在大夫人懷裡嚎啕大哭。

  大夫人陪著一起抹眼淚,臉色黯淡,再不見平日的儀態。

  “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娘來想辦法。”輕拍著女兒的背,大夫人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女兒不能就這麼毀了。她還這麼年輕,正是要議親的時候,怎麼能……怎麼能……

  她還有一兒一女,若是女兒的怪病傳出去,怕是連他們都會有礙。

  對,她不能慌。不能亂。

  柳四抬起頭來,一臉無措。“娘,娘,要是治不好怎麼辦,要是……要是頭髮掉了就再也不長了怎麼辦,我……我是不是只能去尼姑庵做姑子了?”

  “不會的,誰的頭髮掉了會不長,就是那和尚尼姑也是要定期刮頭的,你當他們剃了頭髮後就再也不長了?”

  “不一樣,我和他們不一樣,我這是病,不是剃掉的。”說著話,眼淚又流了下來,指手在發間輕輕撩了一下,頭髮纏了滿手,“娘您看,這怎麼會一樣,我病了,我病了,還是找不出病因的病,就和那柳三一樣……”

  柳三……

  柳四突然止了哭,自從開始大把掉頭發開始就懵了的腦子清醒過來,可心裡的猜測讓她更加驚懼,“娘,我和柳三是姐妹,您說我會不會也得了柳三一樣的病?”

  “幽兒,你不要亂想。”

  柳四柳知幽此時哪裡還聽得進去其他話,“報應,這是報應,以前我暗地裡笑話她是個藥罐子,可她好歹儀容上沒有問題,她的頭髮還在,她走出去沒人會覺得她哪裡有不對,我呢?我以後連門都不能出,還要被其他姐妹暗地裡笑話,就像以前我對柳三做的一樣,娘,這是報應,哈哈,報應!”

  大夫人一把抱住幾欲瘋癲的女兒哽聲安慰,“你別把事情想得這麼糟糕,大夫都說你身體好,只是掉頭發而已,說不定是吃了什麼東西才會如此,你別自己嚇自己,幽兒,幽兒,你別自己嚇自己啊。”

  柳知幽放聲大哭,她非大奸大惡,她也不草芥人命,不過是暗地裡使些小手段讓自己更出挑罷了,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她!

  這邊雖然死命瞞,可每天換著大夫進門,哪裡真能瞞住,柳四小姐生了怪病的消息已經在下人間暗地裡傳開了。

  在有心人的推動下,這個流言漸漸傳出府外。

  柳大夫人用力捏著拜貼,臉色黑沉如水。

  大老爺剛散回家,人未至聲先至,“什麼事那麼急,讓人在衙門外攔我?幽兒的病又重了?”

  大夫人將拜貼遞過去,什麼話都沒有說。

  “張夫人要來?”大老爺頓時變了臉色,“幽兒這個樣子怎能讓人看到?”

  是啊,怎能被人看到,尤其對方還是府主夫人,可柳家還能將人拒之門外不成。

  “老爺,將幽兒悄悄送走吧,先避開一陣子,將病治好了再說。”

  “現在?”

  “是,現在,趁著張夫人還沒到,趕緊將人送走,幽兒這副樣子絕對不能讓人看到,不然這一輩子就毀了。”

  柳大老爺踱著步子走了幾個來回,“給太音寺捐一千兩香火錢,讓幽兒去那裡住一段時間,張夫人來了就說幽兒是去給家人祈福去了。”

  “是,老爺,我這就去安排。”大夫人終於心安了些許。“爹那裡是不是……”

  “府裡都傳成這樣了,你以為爹不知道?”柳大老爺哼了一聲,“爹不過是懶得管罷了。真要追究起來你也落不著好。”

  大夫人臉色白了白,這段時間她行事失了章法,不然也不會出這麼大亂子,可這時候說什麼都遲了,只要幽兒不露面,外面傳成什麼樣都只是瞎傳,等幽兒病好了。流言也就散了。

  對,就是這樣。

  “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張夫人沒多久就要上門了。”

  大夫人深吸一口氣,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顧好眼前才是正經。

  柳知幽一聽說要送自己走就慌了,“娘。您不管我了是不是?您要將我丟了是不是?柳三從小病到大都被寶貝一樣養著,為什麼我才病就要丟棄我……”

  大夫人心痛得如同被插了一把刀子,這刀子還是女兒親手捅進去的,捂著胸口又急又氣的道:“說的什麼胡話,我要不是為你好能將你送走?現在外面什麼話都有,張夫人遞拜貼,你以為她真是來看我的,她是來看你的,你還想不想以後嫁個好人家了?”

  “張夫人要來……”柳知幽瞬間清醒過來。不用人催著就自己開始拾掇自己,她這個樣子一定不能讓人看到,一定不能。

  “不用擔心。你且在那裡住著,娘會派人去打點,太音寺的住持大師本來就擅醫,比那些三腳貓功夫的大夫高明多了,一定能治好你。”

  柳知幽連連點頭,眼淚隨之飛濺。那模樣看起來著實可憐,大夫人看著眼淚又掉下來了。

  這是她疼了十幾年的女兒啊!

  這頭將柳知幽送走。準備妥當迎接張夫人上門,可時間到了並沒有等到人,只有張夫人的貼身媽媽過來送上一句歉意,說家裡來了意外訪客只能失約。

  大夫人突然就明白過來了,會元府的事能瞞住任何人也不可能瞞過張家,幽兒前腳被送走估計張家後腳就知道了,她只需要來一個打草驚蛇就能得到答案。

  不送走?

  幽兒以往就愛往張夫人面前湊,得了張夫人的另眼相看,這回來了能不出來露個面?

  說病了?那正好,張夫人去探望喜歡的小輩,依舊什麼都瞞不住。

  帖子一出,就已經前前後後都封住了路。

  數日心神俱疾,再得知這個事實,大夫人再也撐不住,身子一歪暈了過去,大房頓時亂了。

  柳三數日未出門,得知消息後帶上幾樣補品,穿上一襲特製的斗篷出了院子,拼著再病一場她也該去盡個孝心不是。

  因她之故,這些年來大伯母是如何明裡暗裡讓母親難堪的她都知道,不還上一禮怎麼出這口惡氣。

  傳遍全城的流言莊書晴卻並不知道。

  隨張書成看了幾處宅子都不滿意,在等待的時間裡她也沒閑著,她在學偉大的神農氏,不過她不是嘗遍百藥,而是在自己身上動刀子試藥。

  幾天試驗下來手臂上多了幾處傷口,麻藥卻依舊無著落。

  她果然是想得太簡單了。

  邊吃飯邊走神,莊書寒看不下去了,碰了姐姐的手臂一下,看到姐姐明顯瑟縮的動作和一聲輕呼,頓時變了臉色,出口的話也吞了回去,放下碗筷不由分說的抓住姐姐的手,將袖子擼上去一截。

  張秀兒驚呼出聲,“這是怎麼回事?書晴,你怎麼會受傷的?上藥了嗎?看大夫了嗎?”

  莊書寒板著小臉看向姐姐,一副等著解釋的模樣。

  還真是有一家之主的氣勢,莊書晴拍拍他的手放下袖子,“不小心弄傷的,只傷著表皮,血都沒出多少,上了藥幾天就好了,不用擔心。”

  “這是刀子割傷的,不是在哪裡碰到的,傷口很整齊,也不可能是不小心,你這幾天都在家裡,鋪子裡都很少去,自不可能是別人傷了你,姐姐,這是你自己弄傷的是不是?”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4 06:20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