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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黑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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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王夢吉等]240回本【濟公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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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4 06:07: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一回-沈妙亮智救悟禪,常州府出斬妖道

話說濟公禪師聽悟憚燒了聖教堂,這羅漢爺有未到先知,就說:「悟禪,你給我惹出一場魔火之災,這也是天數當然!悟禪,你快走罷!你要再不聽我的話,你不算是我徒弟。」


悟禪聽這話無法,不敢違背師父,這才告辭,回九松山松泉寺,竟自去了。


知府顧國章這才傳伺候升堂,壯快皂三班嚇喊堂威,顧國章升了官座坐堂,吩咐將邵華風帶上堂來,即刻將邵華風帶上公堂。此時邵華風自己心中難受,後悔晚矣。


知府把驚堂木一拍,說:「邵華風,你在我本地面招聚賊眾,使人采花,陷害黎民,拒捕官兵,率眾劫牢反獄,所作所為,還不從實招來,免得皮肉受苦。」


邵華風事到如今,自己一想,不招也是不行,莫若從實招認,省受嚴刑,這才說:「大人不必動怒,我有招,只求大人開恩,我只求速死。」知府叫招房先生給邵華風寫了親供,當堂畫押。


顧國章吩咐將邵華風釘鐐入獄,這才退堂,在書房陪著濟公吃酒。


次日一早給上行文司,晚間上憲札傷下來,將邵華風就地凌遲處死。


知府說:「聖僧暫且別走,明天在西門外斬邵華風,求聖僧給護決,恐賊人有餘黨搶劫法場。」


和尚說:「就是罷!」


次日知府調本地面城守營官兵二百名,護押差事,請濟公一同押解邵華風,趕奔西門外法場。


來到西門以外,在北面搭著監斬棚,擺著公案桌,知府同濟公在棚裡一坐,瞧熱鬧人擁擠不動。


剛要剮邵華風,只要正南上來了兩個人,和尚一看說:「了不得了!我的仇人來了!」知府大吃一驚,只說有人來劫法場呢。


知府抬頭一看,見來者兩個人,頭裡走的這人,頭戴綠綾緞四楞巾,身穿綠綾緞遙氅,周身繡團花朵朵,足下白襪雲履鞋,面如三秋古月,發如三冬雪,鬚賽九秋霜,頦下一部銀髯。後面跟定一人,穿藍長褂,也是這樣的眼色。


來者非是別人,頭裡是天河釣望楊明遠,後面是桂林樵夫王九峰。


書中交代。那天小悟禪把聖教堂放著火,他也跑了,沈妙亮也跑了。


八魔下山並沒見著紫霞真人、靈空長老,臥雲居上靈霄袖占一卦,說:「了不得了!眾位弟兄趕緊回山!」眾人到了山上一看烈焰騰空。


靈霄趕緊用寶劍望空一指,立刻一陣暴雨,把火燒滅了,靈霄說:「好一個濟顛僧!竟敢使惡徒燒燬我這聖教堂,我必要報仇雪很。」當時拘六丁六甲,照就把聖教堂照樣修好。


今天靈霄下山找濟顛和尚,天河釣叟楊明遠、桂林樵夫王九峰說:「掌教大哥,不用你親身前去。有事弟子服其勞,割雞焉用牛刀,待我二人前去。」


靈霄說:「你二人要去也好!」


天河釣叟、桂林樵夫,這才由萬花山駕雲下了山,方來到常州府,正趕上濟公在法場護決。


濟公一見,連忙上前說:「二位來了!」


楊明遠一看,說:「好顛僧,我來找你!」


和尚說:「二位有什麼事?把邵華風殺了,你我到知府衙門去說。」


楊明遠說:「也可!」這才立時先把邵華風剮完了。


濟公同楊明遠二人連知府等,一同回歸常州府衙門,把楊明遠讓進花廳,濟公叫知府派手下人先給擺一桌酒席,濟公同楊明遠、王九峰落座吃酒。


酒過三巡,和尚說:「二位來找我,打算怎麼樣呢?」


王九峰說:「只因我徒弟被你燒死,你又使你徒弟燒我們的聖教堂,我來找你報仇。咱們也不用這裡說,你跟我二人上萬花山去,有什麼話再說。你要不跟我們去,可別說我等把你拿了走!」


和尚說;「你二應先不用忙,我和尚今天也不用跟你們上萬花山。我現在還有點事,等我把手裡的事辦完了,咱們本月十五在金山寺見罷。」


楊明遠一聽說:「就是,諒你也跑不了!既然如是,十五在金山寺見,我二人這就告辭。」濟公把二人送出衙門,二人駕起祥雲,竟自去了。


和尚回到衙門,知府顧國章說:「聖僧定規十五金山寺現怎麼樣?」


和尚歎了一聲,說:「你也不用問,非你可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和尚還要回靈隱寺見見老方丈,請請安,你我再會罷!」


知府說:「聖僧要走,我這裡謝謝!給聖僧帶點盤費。」


和尚說:「我不要盤費。」說著話,和尚立刻告辭,知府送出衙門,拱手作別。


和尚剛走後,外面有夜行鬼小崑崙郭順,來到常州府找濟顛。


書中交代:郭順由天台山上清宮下山,朝金山、鐘山、焦山,路過常州府,找銷產化齋,聽本地有人紛紛傳言,在西門外出斬邵華風,濟公監斬。要不是靈隱寺濟公禪師,誰能拿得了邵華風。


小崑崙一聽,濟公現在常州府:「我何不去望看望看濟公。」想罷,郭順這才來到常州府門首,一聲「無量佛!」,說:「煩勞眾位班頭,到裡面回稟一聲,山人我姓郭名順,我乃天台山上清宮的,前來拜訪濟公。」


當差人等一聽,說:「道爺,你來晚了,濟公今天剛走,已回了靈隱寺。」


郭順說:「這就是了,我就告辭。」這才自己夠奔鎮江府金山寺。


這天來到金山寺,山下一看,見廟前山下一道買賣街,熱鬧非常,江內來往漁船不少,燒香進山人等男男女女,擁擠不動。


小崑崙郭順方來到廟門以外,只聽廟內人聲鼎沸,一陣諠譁。郭顧一聽一愣。


書中交代:怎麼一段事呢?


金山寺這座廟,原本是一座大叢林,廟內有三百站堂僧,老方丈叫元徹長老,跟靈隱寺遠瞎堂元空長老是師兄弟。


廟裡香火甚旺,常有責官長者夫人小姐來燒香。


那一天,忽然來了一位和尚,身高一丈,膀闊三停,面如刀鐵,粗眉環眼,長的兇惡無比,也不知從哪裡來的,邁步往廟裡就走。


門頭僧趕緊攔阻,說:「和尚,你是哪裡的?」


這黑臉和尚說:「好孽障!你敢攔我!只因你們這廟中僧人不守清規,無故生貨利之心,灑家特意前來管教你等。我乃萬年永壽是也,你們這些東西該打。」用手一指說:「給我打!」門頭僧嚇的拔頭就往裡跑,立刻身不由己,兩個人自己每人打了自己十個嘴巴,跑進去了。


這和尚一直起奔大殿,用手一指,大殿門就開了,這僧人進去就在佛爺頭裡供桌上一坐。


門頭僧先回稟監寺道:「現在外面來了一個和尚,黑臉膛,往廟裡走,我們一攔,他說他是萬年永壽是也,說咱們廟裡眾憎不法該打,用手一指,我們不由得自己就打了自己十個嘴巴,他到大殿供桌上坐著了。」


監寺僧人一聽,來到外面一看,果然在大殿供桌上、坐著一個和尚,黑臉膛,一雙金睛突暴。


監寺的說:「好大膽的僧人!竟敢無故來攪鬧佛門善地,你是何人?卿黑臉和尚說:「我乃萬年永壽是也。皆因你等無故生貨利之心,陷害我的子子孫孫,我等來報仇。你這惡僧該打。」立刻用手一指,說:「給我打!」


監寺的不由得自己伸手打自己的嘴巴,嚇得監寺的撥頭往後就跑,回稟老方丈元徹長老。


元徹長老一聽,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好孽障!大膽!待我去看看。」


老方丈來到前面一看,說:「你這僧人為何無故前來攪鬧佛門善地?」


這黑瞼和尚說:「你這和尚生貨利之心,不守清規,不安本分,糟蹋生靈,我特意前來將你逐出廟去。」用手一指說:「打!」


老方丈不由己,自己打了自己二十個嘴巴。


老方丈臊的面紅耳赤,歸到後面,也不知道這黑臉膛和尚,是怎麼一段情節,天天要打老方丈三遍,今天已然第七天。


正要再打老方丈,小崑崙郭順一看,說:「無量佛!上面僧人你為何施展法術打他?你也是和尚,彼此僧贊僧,佛法興,道中道,玄中玄,紅花白藕青蓮葉,三教歸真是一家,你打他你也不好看。依我說,看在山人的面上,饒了他罷!不必跟他做對。」


黑臉和尚說:「你是哪來的老道?膽敢多管閒事,你要多嘴,我照樣打你。」


郭順一聽,氣住上撞,當時要跟和尚翻臉。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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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5 05:03: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二回-金山寺永壽施妖法,小崑崙賭氣找濟公

話說小崑崙郭順聽和尚說話不通情理,自己有心要翻臉。後又一想,「是非只因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我何必跟他為仇做對?」想罷,這才說:「和尚,你不必跟我動怒,山人我解勸你為好。再說這廟中方丈乃是凡夫俗子,你何必欺負他?你要找和尚,總找那找得的,和尚你又怕不敢找!」


黑臉和尚說:「哪個我不敢找,你只管說!」


郭順一想,現在濟公大概回了廟,我叫他去找濟公,濟公必把他治了,叫他碰個釘子,省得他大肆橫行。


郭順想罷,說:「和尚,你敢到西湖靈隱寺去找濟顛麼?」


黑臉和尚哈哈一笑說:「你既說叫我找濟顛和尚,那容易!」說著立刻一點首說:「來!」只見由外面又進來一個黑臉和尚,也不知道是哪來得這樣快。


這和尚進來一聲喊嚷說:「我乃千載長修是也!」說著話,來到大殿以前,說:「師父差我哪旁使用?」


萬年永壽說:「徒弟,我派你到西湖靈隱寺把濟顛給我拿來。」這千載長修和尚一聲答應,說;「遵法旨!」立刻吱溜一晃腦袋沒了。


少時來到靈隱寺門首,邁步就往裡走,兩個門頭僧說:「找誰?」


黑臉和尚說:「我乃千載長修是也。」


門頭僧還要攔阻,黑臉和尚用手一指說:「打!」


門頭僧身不由己,自己就打嘴巴,往裡就跑。


千載長修也是來到大雄寶殿,往供桌上一坐,門頭僧嚇得到裡面去回稟廣亮。


廣亮一聽膽子小,不敢出來,趕緊回察者和尚元空長老。


廣亮先跪倒行禮說:「回稟老方丈,外面來了一個黑臉和尚,口稱叫千載長修,把門頭僧打了,他上了大殿的供桌。」


老方丈乃是九世比丘,說:「好孽畜!大膽!無故前來攪鬧佛門善地。你去叫道濟的徒弟悟真去拿他。」


廣亮立刻找孫道全把這件事一說,孫道全說:「我去!」


這才立刻來到前面大雄寶殿一看,果然是一個黑瞼和尚在供桌上坐著,頭上有一股黑氣。


孫道全一看趕奔上前,舉寶劍照定和尚脖頸就是一劍。


和尚就閉著眼,沒留神這劍真砍上了,砍的這黑和尚一伸脖子,一道白印。


孫道全說:「好孽畜!無故前來挑鬧佛門淨地,還不退去!」


黑臉和尚張嘴照定孫道全噴出一口黑氣,孫道全趕緊念護身咒,撥頭往外就跑,說;「好利害!」話言未了,只聽山門裡一聲喊嚷:「無量佛!」


孫道全一看,來者乃是神童子褚道緣,說:「好孽畜!大膽!持山人來拿你!」伸手由兜翼掏出八寶裝燦雲光袋,照定妖僧一打,手中掐訣,口中念念有詞,立刻把這黑臉和尚裝到裡面。


褚道緣說:「倒出他來瞧瞧!是什麼東西?」往外一倒,眾人一看,現了原形,是一個大駝龍。


褚道緣一看,說:「你真把和尚糟蹋苦了。」


書中交代:他師父原本也是一個大師,卻為什麼到金山寺去鬧呢?這內中有一段原故。


原本這山寺山下,當初沒有這道買賣街。


金山寺老丈想廟裡有三百站堂僧,無所事業,素日淨吃閒飯,日用太大,老方丈拿出銀錢來修蓋房子,賃給人開買賣,所為有燒香進廟人等,也可以作樂。又造了四十只漁船,賃給打魚的,一天要一兩銀子。在他這山賣魚,


得給他廟裡拿魚稅,每月多進錢若干。


這個萬年永壽奉龍王之令,在這裡把守江口,有這些打魚的,終日傷了他的子子孫孫不少,故此他一惱,才來到金山寺跟和尚做對。


焉想到郭順用話一激他,他這才派他徒弟來到靈隱寺攪鬧,不想被褚道緣用裝仙袋將他拿住,倒出來已然現了原形。


褚道緣不忍傷害他,這才說:「孽畜!你無故前來攪鬧,現應將你結果了性命。山人有一分好生之德,饒你這條性命。還不快去。」這駝龍慢慢爬出了山門,好容易駕起風來,竟自去了。


他剛走,濟公由外面腳步踉蹌回來了。


書中交代:濟公怎麼倒後來呢?這內中有一段隱情。


原本濟公由常州府出來,和尚順大路饑餐渴飲,曉行夜宿,這天走到金家莊。猛然抬頭一看,有一段妖氣直沖霄漢。


和尚一按靈光,口念:「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你說不管?我和尚焉有不管之理!」羅漢爺本是佛心的人,既知道,就要管。


和尚有來到先知之能,這裡住著金好善,家中大財主,最好做善事,無故把兒丟了。


老員外各處貼告白條,如有人給送信必有重謝。今天羅漢書正走在這裡,總算行善的人家,該當逢兇化吉,遇難呈祥。


和尚來到金好善門首一打門,管家出來,和尚說:「辛苦!辛苦!」


管家說:「和尚,你來此何干?」


和尚說:「頓勞管家,你到裡面就提我和尚,乃西湖靈隱寺濟顛僧,前來拜訪。」管家歎了一聲,說;「和尚,你趁早去罷!你要頭半個月來,我家員外必有一番的應酬。我家員外最好齋僧布道,人稱叫金好善,你必是慕著名來的。這幾天你來得不湊巧,我們員外愁得連飯都不吃了,你想你這不是白碰釘子?」


和尚說:「有什麼愁事呢?」


管家說:「和尚你要問,我告訴你!這件事真新鮮,我們員外跟前就是一位公子,今年十八歲,原本是個文秀才,在我們這北邊莊子有花園子,在那裡念書。無緣無故,把我家公子丟了不知去向。我們員外各處貼告白條,直到如今音信皆無,各處都找遍了、我們員外愁的了不得,這樣的善家按說不應當出這樣逆事,你想我們員外哪裡還有別的心思。」


和尚說:「這個事不要緊!我就為這樣事來的,你回稟你家員外,就提我和尚知道你家公子的下落,保准把你家公子給找回來。」


管家一聽說:「這話當真麼?」


和尚說:「真的!」管家半信半疑,這才趕奔裡面。


老員外正在書房坐著發愁,管家進來說:「回稟老員外,外面來了一個窮和尚,他說他是西湖靈隱寺濟顛,特意前來拜訪老員外,他說他知道公子爺的下落。」老員外正在無計可施,一聽這話,求之不得,趕緊往外就跑。


來到外面一看,見和尚襤褸不堪,窮髒之極,這才說:「和尚,請裡面坐。」


濟公一看這位老員外長得慈眉善目,頭戴逍遙員外巾,身穿寶藍緞員外氅,白襪雲鞋,面如三秋古月,花白鬍鬚,精神百倍。


和尚這才往裡走,來到南倒坐廳房一二看,屋中很講究,所有擺設不俗,一概都是花梨紫檀構木雕刻桌椅,名人字畫,條山對聯,工筆寫意,花卉翎毛。金好善說:「和尚請坐!未領教和尚貴寶剎在哪裡?上下怎麼稱呼?」


和尚說:「我乃西湖靈隱寺,上一字道,下一字濟,訛言傳說濟顛僧就是我。」


金好善一聽,知道濟全名頭高大,連忙施禮,說:「原本是濟公活佛!長老來了,這可是活該,求聖僧大發慈悲救找罷!我跟前就是一個小犬,今年十八歲,尚未成家,考取了一個童生,素日就知道念書,並無別的外務。在我這北邊我有一座莊子,那裡有花園子最清淨,他在那裡攻書,有幾個書童伺候。忽然那一日把我兒丟了。我派人到處找遍了,並無下落,素日他並沒有歪邪之道,現在會沒了,我各處貼告白條,直到如今音信皆無,求聖憎慈悲慈悲,給占算占算!倒是怎麼一段情節?」


和尚說:「你不用著急,我知道今天三更至五更,我准把你兒找回來,叫你父子團圓。你先擺酒咱們吃飯!」金好善一聽,心中甚為喜悅,趕緊吩咐擺酒。


家中擦抹桌案,把酒擺上,老員外陪著和尚吃飯。


和尚吃著飯,偶然一打冷戰,和尚說:「好東西!少時我就找你去。」


金好善說:「聖僧上哪找去?」


和尚說:「你不用管!我必給你把兒子找回來。」吃飯完畢,和尚這才告辭,要去搭救金公子。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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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5 05:03: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三回-金公子心迷美妖婦,濟長老慈心救好人

話說濟公神師由金好善家中出來,一直往北,走了有五六里之遙,來到一座石洞門首。


和尚說:「開門來!」叫了兩聲,裡面並無人說話。


書中交代:這石洞內原本住著一個精靈。


原本金公子在莊上念書用功,他本是一個書獃子,就知道念書,別無所好,每天念完了書,就在花園子看看花散散悶,活動活動。


這天金公子在花園子遊玩,見天上星斗滿天,皓月當空,自己出了莊子,就在莊子左右閒步,也不敢往遠處去。


這天忽然心裡一迷,往北走出來有一裡多地,自己止住腳步,正在發愣,忽然由對面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僕婦,來至切近說:「金公子,我家主人叫我來請你來了。」


金公子一看並不認識這僕婦,連忙問道:「你家主人是難呀?」


僕婦說:「你跟我去,一見就知道了,不是外人是故友,都到齊了,淨等候金公子你了。」金公子一想,也不知道是誰,跟著這僕婦就走。


往前走了不遠,只見一座廣亮大門,門內有幾個家人,就問僕婦說:「金公子來了麼?」


僕婦說:「來了!」立刻帶領金公子往裡就走。


金公子一看這所房子甚為齊整,頗有大戶人家的樣子,金公子心中甚為納悶。


僕婦帶著來到上面一打簾子,金公子一看,這屬中靠北牆有一張俏頭案,擺設著各樣玩物,頭前一張八仙桌,兩邊有椅子,上首椅子上坐著一位干嬌百媚的女子,長得夠十成人才。


頭上烏雲巧挽盤龍髻,耳墜竹葉梅的鉗子,戴著赤金的首飾,鬢邊斜戴一朵桃紅海棠花。其稱得起眉舒柳葉,唇綻櫻桃,杏眼含情,香腮帶笑,梨花面,杏蕊腮,瑤池仙子,月殿嫦娥,不如也;身上穿著銀紅色的女衫,周身走金線掐金邊,上繡三藍的花朵,品藍縐綢的中農,青緞子鑲褲腳,織金的花朵,淡青繪綢的汗巾,上繡三藍的五福捧壽;足下真是窄小金蓮,二寸有餘,不到三寸;大紅緞子花鞋,上繡金線斗翅蜂,月白裡腳,綠紫鵬帶,真是頭上腳下無一不好。


兩旁一邊站著四個丫環,金公子一看一愣。


僕婦說:「這就是我家主人。」


這女子說:「金公子請坐,奴家乃玉皇大帝的女兒,我乃九天仙女。奉玉皇大帝之命,跟你有一段姻緣之分,我故此把你請來。」


金公子一聽這話,他本是個書獃子,心中渺渺茫茫,如醉如癡一般,說:「姑娘,你跟我有金玉良緣,我得回去真知母親。」


姑娘說:「公子不必稟知母親,你就在我這裡住著罷!」立刻吩咐僕婦擺酒,陪著金公子二人開懷暢飲。


酒到十分,二人彼此俱有愛慕之心。金公子本是一個書生,家中並未娶過親事,見姑娘十分美貌,人非草木,誰能無情?不由春心已動。


女子斜瞇杏眼,慢閃秋波,見金公幹果然長得面如傅粉,臉似桃花,目如朗星,眉似漆刷,鼻樑高聳,屆老丹霞,雙眉抱攏,玉面銀牙,正是俏麗的英雄,令人可愛。


姑娘一伸手拉住公子,二人眉目傳情,彼此攜手攬腕,進到裡面屋中。僕婦丫壞早把臥具放開,二人上床寬衣解帶,共入羅幃。


金公子如獲至寶一般,軟王溫季抱懷中,正是:


攜手攬腕入羅帷,含羞帶笑把燈吹。金針刺破桃花蕊,不敢高聲暗皺眉。二人成其百年之好,夫妻二人干周萬愛,金公子如醉如癡。


雲雨已畢,夫妻安寢。金公子樂而忘返,終日夫妻二人食則同桌,寢則同榻,時刻行坐不離。


過了幾天,金公子忽想起家來了,自己一想:「大約相離我家不遠,我何不到家瞧瞧父母,再回來呢?」想罷,自己由屋中出來,打算要回家。


看看各門戶全都關著出不去,金公子就問手下從人說:「我怎麼出不去呀?我打算了回家瞧瞧再來!」


手下人說:「你要回家,得告訴我家主人,把你送回去,你自己不能回去。」


金公子這天就說:「娘子,你叫我家去瞧瞧行不行?」


女子說:「行!過兩天,我送你回去,你先別忙。」金公子被這女子迷住,也不能回家。


今天外面和尚來了,濟公叫石洞門叫了兩聲,裡面沒人答話。和尚用手一指,石門就開了。


和尚一直來到裡面說:「借光!借光!金公子在這裡沒有?他父親叫我找他來了。」


金公子正同這女子在一處吃酒.忽聽外面有人說話,聲音不熟,當時夫妻二人,出來一看,原來是一個窮和尚。


女子一瞧說:「好僧人!你來此何干?」


和尚說:「好孽畜!你無故興妖作怪,迷住人家的公子,盜取真陽,不知正務參修,拆散人家的父子。你快把金公子交給我帶回去,我和尚有一分好生之德,饒你不死,如若不然,我和尚定要結果你的性命。」


這女子一聽,氣往上衝,說:「好一個窮和尚,你敢前來拆散我的金玉良緣。」


說著話,一張嘴就是一口黑氣,照定和尚噴來,打算要用三千多年的內丹,將和尚噴倒。焉想到和尚用手一指,這股氣就散了。


女子一看,勃然大怒說:「好和尚,焉敢破仙姑的法氣,待我用法寶取你!」


立刻由兜囊掏出一把小寶劍,也不過一寸多長,能大能小,祭起來要斬和尚。


和尚用手一指,這寶劍一道黃光墜落於地。


女子一看真急了,當時由屋中拉出一口寶劍,奔過來照定和尚劈頭就砍,要跟和尚一死相拼。


和尚說:「好孽畜!大概你也不知道我和尚是誰!」伸手摘下僧帽,照她打去。金光鐐繞,瑞氣千條,當時將她罩住,現了原形,乃是一只大黃鼠狼。


她原本有三千五百年道行,就在金公子那花園子裹住著,常見金公子在花前月下閒步,她早有愛慕之心。


這天把金公子引到這洞裡來把公子迷住,今天被濟公將她拿住,現了原形。


和尚說:「金公子你看看,這就是你的令正夫人!」


金公子豁然大悟,歎了一聲,從前恩愛,至此成空;昔日風流,而今安在?凡人生在世,至親者莫如父子,至近者莫過夫妻。細思想芙蓉白面,盡是帶肉骷髏;美艷紅妝,即是殺人利刃;瓦磯玉筆,難寫空夢苦海;苦口良言,難解深思遇想。雲雨時,不顧身軀;醒悟時,才知父母。


金公子此時方才恍然明白過來。


那黃鼠狼嗷嗷直叫,人有人言,獸有獸語,求聖僧長老饒命。


和尚說:「我和尚有一分好生之行,饒了你,你改不改?」


黃鼠狼說:「這樣一來打去了我五百年道行,我從此再不敢了。」


和尚說:「你既是改了,自己找深山去修煉,我和尚饒了你。」這才把僧帽拿起來,黃鼠狼駕起風逃命去了。


她這一走,要趕奔五雲山找五雲老祖,下文書晃動聚妖幡,擺群妖五雲陣,要報今日之仇。這是後話不表。


濟公把她放了,這些丫環也都是小妖變的,和尚說:「我也不肯傷害你等,既能變化人身,都有幾百年的道行,不容易。你等從此務正參修,後來方可以成正果,不可跟她學這樣胡鬧。」和尚把群妖趕散,這才帶領金公子出了山洞,回歸金家莊。


來到家中,金好善一見,說:「聖僧真救了我一家人的命了!」


父子見了面,金好善說:「兒呀,你上哪去了?」


金公子就把從頭至尾的話一學說,金員外一聽說:「聖僧真乃活佛,要不是你老人家來救他,我兒必被妖精害了。我夫婦一心疼兒子,大略也活不成,總算你老人家救了我一家人的性命。」


和尚說:「不要緊,小事一段!總算你家裡有德行,你叫你兒好好的用功讀書,將來必可以上進,顯名揚姓。」


金好善說:「兒呀!你快到後面見見你娘去罷!」金公子這才趕奔後面去,母子相見。


金好善這裡吩咐擺酒,家人點頭,立刻擺上酒菜。金員外陪著和尚吃酒,吃完了,和尚就在廳房安歇。


次日和尚起來,老員外又給和尚擺酒,正吃著飯,偶然和尚打了一個冷戰,和尚一按靈光,早已知曉。


和尚說:「我要告辭,我有要緊的事!」老員外要送和尚銀子,和尚不要。


立刻出了金家莊,和尚施展驗法,趕奔靈隱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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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5 05:04: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四回-歸靈隱師徒會面,四英雄無故遭屈

話說濟公禪師方來到靈隱寺,這裡方把千載長修放走,褚道緣正同孫道全師兄弟見面談話,各敘離別。


只見濟公由外面進來,二人一見說;「師父來了!」趕緊上前行禮。


和尚說:「你兩個人起來!」


褚道緣說:「師父要早來一步,正趕上一個駝龍,在這裡攪鬧,已被我用雲光袋將他拿住,我不忍傷害他,又將他放了。」


和尚說:「我知道!」


孫道全說:「師父從哪裡回來?」


和尚說:「我由常州府回來,我還有要緊的事,你兩個人在廟裡住著罷!我來所為見見老和尚.我還得走。」


褚道緣說:「師父有什麼要緊的事,這樣忙?」


和尚歎了一聲,說;「別提了!只因你小師兄悟禪到萬花山去拿邵華風,把聖教堂放火給燒了,惹下八魔跟我作對。我跟八魔定下約會,本月十五日,在金山寺見。八魔必擺魔火金光陣,我和尚這一場魔火之災,不能不去!我要見老和尚還有要緊事,你兩個人給我在廟裡看廟。千萬不可遠離!」孫道全、褚道緣二人點頭答應。


和尚這才來到後面,一見老方丈,口稱:「師父在上,弟子道濟參見師父。」


老方丈元空長老一看,口念:「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道濟你回來了,甚好。你我師徒一場,我有一件事要托付你!」


和尚點頭說:「我知道,我就為這件事來的,你老人家只管放心!我現在可還得走,我跟八魔定下約會,十五在金山寺見,我這場魔難,是脫不過的。完了事,是日我必到,決誤不了事!」


老方丈說:「甚好!現在這裡還有一件因果,你也得辦!」濟公點頭說:「我知道!我走了,我要到臨安城去,順便訪幾個朋友。」說著話,濟公轉身往外趕奔,又囑咐孫道全二人好生看廟,不可遠去。


褚道緣說:「師父不須再三囑咐!」濟公這才出了靈隱寺下山,進了錢塘關。


正往前走,只見許多官人,押解著四輛囚車,往前走。


裡面四個犯人,正是風裡雲煙雷鳴,聖手白猿陳亮,飛天火祖秦元亮,立地瘟神馬兆熊,都帶著三大件手銬腳鐐。


和尚一看見,激靈靈打一寒戰,伸手一按靈光,早已察覺明白,口念:「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和尚看見,趕緊隱在一旁,這四個人並沒看見濟公。


書中交代:這四個人因為什麼遭這樣官司呢?這內中有一段緣故。


正是天有不測風雲之象,人有旦夕禍福之事。只因當朝右班丞相羅本,有一個兒子名叫羅聲遠,在雲南昭通府做知府。


他有兩個愛妾,一叫無雙女杜彩秋,一個叫賽楊妃李麗娘,兩個人都是生得干嬌百媚,萬種風流,羅聲遠愛如掌上明珠一般。


他本是酒色之徒,在昭通府自到任以來,利盡地皮,做了六年知府,棒滿手中錢也夠足了,告了終養。


他父親在當朝做丞相,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也是個貪官,家裡也不指他在外面做官,羅聲遠打算要回家納福,帶領手下從人僕婦丫環侍妾等,吩咐收拾駝輪驟駝車子輛,帶著保鏢人滿載而歸,攜眷起程。


道路上饑餐渴飲,曉行夜宿,這天來到鎮江府金沙嶺打了公館,住在店內。


晚上天有三更時候,羅聲遠正同兩個愛妾剛吃完了酒要安歇,忽由房上跳下幾個賊人,各持鋼刀,一聲喊嚷說:「我乃飛天火祖秦元亮、立地瘟神馬兆熊、風裡雲煙雷鳴、聖手白猿陳亮是也!我等在外面行仁做義,殺貪官,斯惡霸,剪暴安良,偷不義之財,濟貧寒之家。只因你在昭通府刮盡地皮銀錢,也不是好來的,我等特來搶你!」


說著話把賽楊妃李麗娘、無雙女杜彩秋兩個愛妾搶出來,背著就走。家丁一攔,把家丁保鏢人砍傷,搶去金銀衣服首飾珍珠細軟不少。


羅聲遠把兩個心上的愛妾一丟,如同摘去了心肝,急得如瘋如癡,遣家人就在鎮江府,呈報了劫財搶人,叫知府趕緊給辦這案。


羅聲遠叫家人在這裡等候,他騎上快馬就奔了京都,來到相府,一見他父親羅本,羅聲遠放聲痛哭。


羅本就問:「兒呀,有什麼事,就這樣悲痛?」


羅聲遠就把兩個待妾被賊人夜內搶去,賊人自道名姓的話,說了一遍,又說:「爹爹要不叫鎮江府把兩個愛妾找回來,我也活不成了。」


羅丞相一聽,氣得顏色更變,說:「這還了得!好賊人,真乃大膽!竟敢欺負到我的頭上。」連忙辦文書,札飭鎮江府趕緊給拿賊人,找侍妾。


鎮江府接著這套文書,自己一想這案要辦不著,大概紗帽保不住,焉能惹得起羅丞相?


知府真急了,張貼告示,如有人知道秦元亮等四個犯人的下落,送信者賞銀二百兩,如有人拿住送到當官,賞銀五百兩。


飛天火組秦元亮,立地瘟神馬兆熊,二人自從前者由彌勒院回了家,也沒出來,自己看破了綠林道,打算在家裡安閒度歲月。


秦元亮有一個內弟姓苗名配,原先家裡很有錢,由他父母一死,他在外面吃喝嫖賭,無所不為,把一分家業財產全花完了。


後來找秦元亮借三十兩二十兩,秦元亮念其至親,一借就給,給一回,勸一回,說他一回。後來他自己就不肯張口多要了。十兩八兩,秦元亮還給,後來再要就是三兩二兩,直抽到三兩吊錢,拿了去就輸了,自己實沒臉常來了。


雷鳴、陳亮自從完了官司,這天就去找秦元亮、馬兆熊,弟兄四個人在一處盤桓,也無以為事。


偏巧苗配又來找他姐文要借銀錢,馬兆能前者,就替秦元亮也給過好幾十兩銀子,他說,拿銀去做買賣,永不再來。


今天見苗配又來了,馬兆熊本是個直心人,說:「苗配,你真不要臉,我頭一次給你十五兩,第二次又是十兩,第三次又是十五兩,第四次又是五兩。你說,自今以後改邪歸正,現在你又來借錢了。就是你姐丈也不能盡著你輸去,今天我非得管教管教你!」


秦元亮也要打他,只雷鳴、陳亮在旁邊勸著,說好說歹的,又給他兩吊錢叫他走了。


焉想到這小子生起壞心,恩將仇報,自己一想:「現在鎮江府貼賞格告示,拿秦元亮、馬兆熊、雷鳴、陳亮四人,如有人送信,賞銀二百兩,我何不去送信得二百銀子呢?」這小子哪管什麼傷天害理,只要錢到手就得。


苗配立刻來到鎮江府門首說:「辛苦!哪位該班?」


值日班劉來說:「什麼事?」


苗配說:「我來送信,秦元亮、馬兆熊、雷鳴、陳亮,我知道這四個人的下落。」


值日班說:「這話當真?」


苗配說:「這還能假?」


值日班叫人先看著苗配,劉來進去回話,當真知府這件事愁的了不得。


劉來說:「真大人,外面來了一個送信人,知道秦元亮等四個人下落。」


老爺一聽說:「好!」立刻升堂,吩咐將送信人帶上來。


苗配來到公堂一跪,老爺說;「你姓什麼?」


苗配說:「小人姓苗叫前配,我知道秦元亮、馬兆熊、雷鳴、陳亮這四個人,在金沙嶺做的案。我跟秦元亮是親戚,我可跟他們素日並無冤仇,皆因老爺貼告示,小人我恐怕他們犯了案,說我知情不舉,縱賊逃脫之罪,小人故此前來送信。」


知府說:「好!只要這話是真,現在哪裡,我派人將他四個人拿來,我必賞你二百銀子。」


苗配說:「老爺要派人拿去,須多調官兵,這四個人現在秦家莊路北大門,恐怕人少拿不了。」這小子把四個告發了,秦元亮眾人要知道他賣的,豈能饒他。


苗配一想,莫如一狠二毒三絕計,叫他們打了官司,.我得二百銀子包個美人,吃喝玩樂,故此說,叫老爺多派人。


知府說:「怎麼還得多派人呢?」


苗配說:「這四個人能為很大,人少決拿不了,拿漏了再拿可就難了。」


知府一聽說:「好!」吩咐暫把苗配押起來,立刻調城守營二百官兵,本衙門一百名快手,大班頭陳永、李秦帶領三百人,當時來到秦元亮門首,把宅子就圍了。


上前一打門,家人出來一看說:「找誰?」


陳頭說:「找秦爺、馬爺、雷爺、陳爺,四位面見有話說。」


家人進去回稟,這四個人尚在睡裡夢裡,居心無愧,立刻一齊出來。


秦元亮說:「眾班頭什麼事?」


陳永說:「你們四位的事犯了!」


四個人一驚,說:「什麼事犯了?」


陳永說:「你們自己做的事還用問!」「嘩啦!」一抖鐵鏈,就把四個人鎖上。




不知四個人這場官司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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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五回-辨曲直思良施惻隱,派鏢丁私訪被害情

話說鎮江府的班頭將秦元亮、馬兆熊、雷鳴、陳亮四個人鎖上,這四個人也不敢拒捕,只可跟著,一同來到鎮江府衙門。


先把四個人押在班房,原辦進去一回話,知府立刻升堂,壯皂快三班喝喊堂威,知府吩咐:「將賊人帶上來!」


官人押著四個人往裡走,說:「金沙嶺店中明火執仗,搶奪財物,殺死家丁,搶去卸任官長的侍妾,秦元亮、馬兆熊、雷鳴、陳亮四個人告進。」這四個人一聽這話,嚇得顏色更變。


四個人在堂下一跪,知府一拍驚堂木說:「你四個人姓什麼?叫什麼?」秦元亮等各自回話報名。


知府說:「秦元亮,你等在金沙嶺店中搶去羅大老爺的侍妾,殺死家丁,搶去金銀財物,同伙辦事一共有幾個人?快說實話!免得本府三推六間,那時你等皮肉受苦,也得招認。」


秦元亮四人跪上半步,向上叩頭說:「老爺在上,小人等原系安善良民,守分度日,素日以保鏢為業。老爺說金沙嶺明火執仗殺人,這些事小人等一概不知!我等從來並未作過犯法之事,求老爺筆下超生,小人等實在冤屈!」


知府一聽說:「你們這些人,必是久慣做賊,在本府公堂之上,尚敢狡展。大概抄手問事,萬不肯應,來,給我拉下去打!」


秦元亮說:「老爺暫息雷霆之怒,小人等有下情告稟。說小人等明火執仗,何為憑據?老爺要用嚴刑苦拷,叫我等認謀反大逆,我等受刑不過,也得招認。求老爺明鏡高懸。」


知府說:「你等在店中搶劫,羅老爺報告,說你等自道的姓名,此時你等還敢角展?」


陳亮說:「老爺明鑒!小人等要真在金沙嶺做案,我等焉能還自道名姓?老爺想情,這必是賊人跟我等有仇,冒充我等的姓名。小人在鎮江府住居多年,老爺不信,問台下官人,我等要要在本地有案,老爺台下官人早就把我們辦了。」


知府一想這件事,莫若先行文書報與羅相,聽羅相的回文,再作道理。想罷,這才吩咐:「把四個人先釘鐐入獄。」一面賞了苗配二百銀子發放,即派師爺辦了一套文書,咨送到京,說明現在辦著了四個人,尚未取供,請示相爺的回諭。


羅相一想,管他是與不是,叫知府派人押進京來,就地正法,可以振作振作,以後省得再有賦人欺負我兒子。想罷,立刻給知府一套文書,叫鎮江府將四個賊人押到京來,交刑部按律治罪。


知府接著文書,立刻派人傳兩個解差,十個快手,打造四輛木籠囚車,將秦元亮、馬兆熊、雷鳴、陳亮解到京來,有一套咨文,一並交到刑部。


方才來到臨安城,正遇見濟公,濟公旁邊一閃,看了半天,和尚這才過去。


雷鳴、陳亮一看見濟公,陳亮說:「師父,你老人家得想法子救我們。」


和尚說:「你等遭這樣大禍,我和尚暫時也沒工夫!你等幾個人不用害怕,到了刑部再說,吉人自有天相。」和尚說罷,竟自去了。


眾解差押解四個人來到刑部,把文書差事交到。


值日班把差事留下,將文書遞上去,刑部正堂陸大人一看,立刻升堂,官人把雷鳴、陳亮帶上去,陸大人一問,這四個人仍然實話實說。


陸大人一看,這文書與四個人的口供不符。


這位陸大人本是一位清官,自為官以來,兩袖清風,愛民如子。一問雷鳴、陳亮四個人,在金沙嶺搶羅老爺的侍妾財物,殺死家丁,同夥辦事共有幾個人。


陳亮說:「回稟大人,小人等在鎮江府住居有年,原系安分守己,並未做犯法之事。金沙嶺的事,小人等一概不知,求大人這輩為官,輩輩為官。大人想情,我等要去搶劫,焉能自道名姓,留下禍根?這必是賊人跟我等有仇,他等做案陷害我等。求大人筆下超生。」


陸大人一想,這其中定有緣故。立刻吩咐先把四個人入了獄,隨後坐轎去拜羅丞相請見。


羅聲遠把陸大人請進來,坐下一談話,陸大人說:「現在鎮江府解了四個賊來,我一訊供,看這幾個人大概不實。少大人當初在金沙嶺被搶的那一天,可曾記得賊人的模樣?」


羅聲遠說;「我也記不甚清!有一個穿青皂褂黑臉的,有一個穿白帶素白臉的,有一個黃臉的,餘者我就渺茫了。」


陸大人一聽說:「這就不對了!這四個人沒有黑臉的。秦元亮是紅瞼,馬兆熊是青瞼,雷鳴是藍臉紅胡子,陳亮是白臉,大概這四個人必屈枉。」


羅聲遠說:「誰管他屈枉不屈枉,他等情屈命不屈。大人把他們正了法,振作振作,以驚賊人之膽。要不然大員子弟在外省做官,有錢就不用回來了。」


陸大人一聽,話有點不通情理,也不肯深往下說,自己告辭,回來坐在書房,思想此事。真要用嚴刑苦拷,叫這四個招了,就是四條人命,做官者關乎德行陰騭,放是不能無故的放了,官事辦不下去。


越思越想,沉吟了半晌,忽然想起了主意,立刻吩咐家人去把二位看家護院的請來,家入點頭,去不多時,把二位護院的師傅帶到書房。


這二位護院的,原本是江北賀蘭山的人,在九傑八雄之內很有能為,在陸大人家多年,一位姓華名元志,綽號燕子風飛腿華元志,一位叫樂九州神行武定芳。


兩個人來到書房行禮,說:「大人呼喚我二人有什麼事?」


陸大人說:「二位教師,素日本部院待你等如何?」


華元志說:「大人待我等甚厚,大人有什麼事,只管吩咐,我二人萬死不辭。」


陸大人說:「既然如是,我這裡現在收了四般差事,在金沙嶺搶去羅公子的侍妾金銀,賊人秦元亮、馬兆熊、雷鳴、陳亮,現在這四個人據我看冤屈,羅相要把這幾個人糊里糊塗的殺了,本部院我不能做這虧心事,放又不能,此時也不能再給鎮江府行文書,叫他辦這案,已然他算把這案的人交來。我這衙門專管刑事,手下人也沒有久慣辦案之人,我派你二人到鎮江府去覓訪此案,如能把真盜犯訪著。我給你二人辦一套公文,不拘州府縣可以會合本地面文武官員,幫你等捉拿賊人。如能把賊人辦來,頭一則救這四個人的命,再說本部堂也有名,也是一件德行事!給你二人一百銀子盤費,就煩你二人辛苦一場!」


華元志、武定芳說:「大人既是吩咐,我二人遵命,明天就起身。」


陸大人立刻給辦了一角文書,用了關防。


次日二位英雄領了一百銀子,換上衣服,各帶兵器。


華元志是穿藍翠褂壯士打扮,武定芳穿白素緞,二人衣服鮮明。各帶夜行衣包,在陸大人跟前告辭。


出了京都,順大路趕奔鎮江府,道路上尋蹤探跡,饑餐渴飲,曉行夜宿,這天已到鎮江府地面。


偏巧錯過了鎮店,天已黑了,上不靠村,下不靠店,二人往前走進了一座山口,見遠遠的一片松林,似有住戶人家,來至切近一看,原來是一座古廟。


這座廟還不小,二人一想庵觀寺院過路的茶園,找不著鎮店,可以廟中借裕一宵,討點齋飯,臨走多給香資,亦未為不可。


武定芳說:「大哥,你我就在這廟裡借宿罷!」


華元志說;「也好!」


二人這才上前叫門,工夫不大,只見由裡面出來一個人有三十多歲,兩道粗眉毛,一雙圓眼睛,鸚鼻子,尖下巴,兩腮無肉,身穿白布褂褲,白襪青鞋,彷彿像火工道人的樣子。


華元志趕緊舉手抱拳,說;「辛苦!辛苦!」


這人說:「二人找誰?」


華元志說:「我二人原本是遠方來的,今天越過了鎮店,行到此處,也不知這廟內是和尚是老道,望乞尊駕給回稟一聲,我二人要在此借宿一宵!廟中有齋飯,我二人叨擾一頓,明天香資多付。」


這人說:「原來二位是遠方來的要借宿,這件事我可不敢自主,我得到裡面回稟我家方丈去。」


華元志說:「好!」


這人轉身進去,工夫不大,由裡面出來說:「二位請罷!」華元志武定芳二人,這才往裡趕奔。


焉想到今天一進這座廟,身入龍潭虎穴中。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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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六回-因訪案誤入藏珍寺,識奸計冒險捉群賊

話說華元志、武定芳二人跟著進了廟,這人帶著由大殿往西一拐,來到西跨院。


這院中是四合房,北上房三間,南房三間,東西配房各三間。把二位英雄讓到北上房,這屋中是一明兩暗,屋中倒很乾淨。


二人來到屋中,這人給點上燈,倒過茶來,華元志說:「尊駕貴姓?」


這人說:「我姓孫叫孫九如,未領教二位貴姓?」


華元志說:「我姓華。這廟中幾位當家的?」


孫九如說:「就是一位老方丈,有點老病根,可不能出來見你二位。」


華元志說:「不敢勞動老方丈,你這廟中要有吃的,給我倆來拿一點來,明天多給香資。」


孫九如說:「施主說哪裡話來,此乃是十方門地,十方來,十方去,十方錢糧應酬十方事,我給二位收拾去!」說著進轉身出去。


工夫大了,好容易才拿油盤來了,端進四樣素菜來,一壺酒,一盤炸麵筋,一盤炒豆腐,一盤炒白菜,一盤拌豆腐絲,杯筷碟,都給拿來。說:「二位施主被屈點罷,這廟中可沒有什麼好吃的,有饅首有粥,二位隨便用罷!」說完了話,轉身出去。


武定芳拿起筷子方要吃,華元志說:「賢弟,你先等等吃!」


武定芳說:「怎麼?」


華元志說;「我看這個孫九如,方才說話,眼珠兒滴溜溜亂轉,恐其中有詐。再說這座廟,又不靠村莊,又不靠大道,每逢庵觀寺院,乃是藏賊的窩巢。出門在外,不得不留神。我看他說話伶牙俐齒,二眸於亂轉。聖人有云:『胸中正,則眸子麻焉;胸中不正,則眸子眊焉。』我看其中有緣故,先等等吃罷!」


說完了話,工夫不大,孫九如由外面進來,說:「二位酒夠不夠?」


華元志把酒斟出來一看,酒發渾,在酒杯子裡直轉,華元志更生了疑心,說:「孫九如,你喝一盅!」


孫九如一聽,連連搖頭說:「我不會喝!」華元志見孫九如轉身就要往外走,華元志過去一伸手,將孫九如揪住。


一個黃鸝拿嗉,一捏嘴把這盅酒灌下去,立刻就見孫九如蹬蹬腿裂裂嘴,翻身栽倒,人事不知。


華元志說:「賢弟,你看如何?」


武定芳說:「總還是兄長細心,今天要是我就上了當了!兄長既把這廝拿住,打算怎麼樣?」


華元志說:「你我先裡面去聽聽風再說!」


武定芳說:「既然這廝施展毒計,陷害你我,大概這廟中必有賊人窩藏,你我還等什麼,簡直咱們到各處探探去。」


華元志一聽,說:「也好!」


二人這才把孫九如捆好,口堵上,往地下一擱,二人把燈吹滅出來,將門倒帶,立刻障房越脊,探來探去。探到東跨院一看,北上房屋中燈光閃爍。


二人一看有後窗戶,來到後窗戶將窗紙濕了一個小窟窿,往屋中一看,靠北面沖南坐著兩個大脫頭和尚,可看不見臉膛,在東邊坐定一人。頭上帶紫色壯士帽,身穿青布衫,黑臉膛,兇眉惡眼。靠西邊坐定一人,穿藍翠褂,白臉膛,細眉圓眼。在南面坐定一人面沖北,頭上紫色壯士帽,紫箭袖,面如紫玉,兩道喪門眉,一雙弔客眼。雙睛暴露於外。


華元志二人在暗中瞧著,見這五個賊人在一處吃酒,就聽東邊坐著這個黑臉的說:「今天來的這兩個人,大概是翅子窯的鷹爪孫!」


就聽西邊那白臉的說:「別管他是不是,把他等拿住,亮字號把飄給摘了,總算他情屈命不屈。」


就聽和尚說:「怎麼孫九如去這半天還不來呢,莫非有什麼變故不成?高二弟你去瞧瞧去!」這黑臉的站起來,一聲答應,往外就走。


華元志一拉武定芳,二人在後面躥房越脊跟隨。


華元志說:「先把這個賊人拿住,問問底裡根由。」


二人見賊人來到東跨院,華元志由上面躥下來,過去一腿,就把賊人踢倒,賊人方要嚷,華元志一掐賊人的脖子,拉出刀來一擎,說:「你要嚷,我當時結果你的性命!你說了真情實話,饒你不死,這廟中是怎麼一段情節?」


賦人嚇得魂不附體,說:「大太爺你別殺我,我實說!」


華元志說:「你說罷!」賊人這才從頭至尾一述說。


書中交代:這座廟叫藏珍寺,老和尚名叫法長。


這兩個和尚,一個叫月明,一個叫月朗,是老和尚的門徒,前者由打白魚寺漏網,只因為搶花花太歲王勝仙的侍妾,把廟也入了官了。


這兩個人就逃到他師父這裡來,提說把一座白魚寺拋了,老和尚勸了這兩個人半天,後來老和尚上三更崗去,把這座廟就給徒弟。臨走還諄諄囑咐,叫兩個人務本分。


這兩個人本是酒色之徒,焉能改得了。在廟中又修出夾壁牆地窖子,打算弄將兩個婦女來終日作樂。


這天外面來了幾個綠林的朋友,正是黑毛蠆高順,紅毛吼魏英,白臉狼賈虎,恨地無環李猛,低頭看塔陳清,賽雲龍黃慶,小喪門謝廣。


這些人由打藏珍塢逃走,跟邵華風分了手,各奔他鄉,誰也顧不了誰。


這幾個人投在藏珍寺來,一見月明、月朗,本系舊日的朋友,月明說:「眾位從哪來?」


眾人說:「別提了!我等在慈雲觀住著,打算幫赤髮靈官邵華風共成大事,不想被官兵把廟也抄了,被濟顛和尚追得我等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知道二位當家的在這裡,我等來到這裡,暫為借住幾天,再想主意。」


月明說:「那有何妨,眾位只管住著,有吃有喝的。」眾人在廟裡住了幾天,這天大眾談起話來。


黑毛蠆高順說:「常州府官兵抄慈雲觀,濟顛和尚幫著都不惱,唯有雷鳴、陳亮、秦元亮、馬兆熊這四個人可恨,他們也是綠林人,反幫助官兵跟綠林中做對,我哥哥高珍死在他四人之手,我早晚總得報仇。」


那邊白臉狼賈虎說:「高二哥,你要打算報仇,害雷鳴、陳亮這四個人容易,我倒有個主意。咱門也別在廟裡,白吃當家的,我出去來踩盤子,要有了好買賣,我給你們眾位送信。咱們做下案,留下雷鳴、陳亮他們四個人的姓名,叫官人把他們辦了,你我又得了財,又報了仇,好不好?」


眾人說:「好!還是賈賢弟這個主意高明。」


白臉狼賈虎立刻由廟中出來,到四處訪查。


這天聽說雲南昭通府羅聲遠卸任,帶著兩個美妾,一個叫無雙女杜彩秋,一個賽楊妃李麗娘,駝轎車輛,金銀細軟不少,有四鏢丁護送回家,住在金沙嶺萬成店打了公館。


賈虎打聽明白,回到藏珍寺一學說,兩個和尚本是酒色之徒,一聽說有兩個美人,不但有銀錢,還有這樣的美妾,和尚說;「眾位一同去!」


群賊晚間各帶兵刃,換上夜行農,撲奔金沙嶺萬成店而來。各施展飛簷走壁之能,進去一探,探到東跨院,見羅聲遠正同兩個美人在北上房喝酒,果然長得千嬌百媚,萬種風流。李猛陳清先下去,進上房就把美人搶出來。


高順砍了羅聲遠一刀,說:「我乃風裡雲煙雷鳴!」


李猛說:「我乃聖手白猿陳亮!」


黃慶說:「我乃飛天火祖秦元亮!」


謝廣說:「我乃立地瘟神馬兆熊!只因你是贓官,剝盡地皮,我等行俠仗義,特來搶你。」鏢丁出來一攔,砍死兩個鏢丁,搶了金銀珠寶不少,群賊背著兩個美人滿載而歸。


回到廟裡,見兩個婦人十分美貌,群賊都是酒色之徒,大家爭論,這個也要要,那個也要要。


月明、月朗說:「你們眾位都不能要,在我廟裡犯事,我擔沉重,我二人每人一個。」硬強霸下,眾賊人又不敢翻臉,和尚都會法術。銀錢細軟,和尚揀好的留多一半,眾人分少一半,眾人心中俱皆不悅。


因此分贓不勻,李猛、陳清、賈虎、魏英四個人皆氣走了。


高順、黃慶、謝廣三個人無地可投,在這廟裹住著,也沒聽說雷鳴、陳亮等四個人死了沒有,就聽說打了官司。


今天華元志、武定芳一來,群賊疑惑不是官人,就是玉山縣雷鳴、陳亮的朋友,故此叫孫九如拿蒙汗藥酒,打算要害這兩個人。


不想被華元志看出來,先把孫九如拿住。這又把高順拿住,高順說了真情實話。




二位英雄要想拿賊,不想惹出一場大禍,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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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5 05:07: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七回-月明月朗施妖法,濟公班頭捉兇賊

話說黑毛蠆高順,被二位英雄拿住,不能不說實話了,這才說:「二位大太爺饒命,要問這座廟,叫藏珍寺。兩個和尚,叫月明、月朗,我叫黑毛蠆高順。這裡還有一個賽雲龍黃慶,一個小喪門謝廣。我等是由慈雲觀逃在這廟裡來的。」


華元志說:「大概金沙嶺殺死鏢丁,搶劫財物和羅聲遠兩個侍妾杜彩秋、李麗娘,必是你們做的,冒補雷鳴、陳亮。你說實話,饒你不死!」


高顧說:「不錯,是我們連和尚一共九個人去的,現在走了四個,因為和尚把兩個侍妾霸下,現在夾壁牆擱著。金銀他要多一半,故此分贓不勻,氣走了四個人。一個叫恨地無環李猛,一個叫低著看塔陳清,還有紅毛吼魏英,白臉狼賈虎。這是已往真情實話,二位大太爺要是綠林人,饒我這條命,我日後必有一分人心。」


華元志聽明白,這才把高順捆上,嘴堵上,擱在北上房屋裡,將門帶上,說:「武賢弟,隨我到東院去捉拿那四個人。」


武定芳點頭答應,這二位也是藝高人膽大,立刻各拉兵刃來到東跨院,堵著北上房一聲喊嚷,說:「好賊人,你等趁此出來,你家大太爺乃是堂堂英雄,你等施展這樣詭計,焉能瞞的了你家二位大太爺?今天你等休想逃走!」


屋中兩個和尚月明、月朗同黃慶、謝廣正在吃酒,四個賊人一聽,當時往外趕奔。抬頭一看,見院中站定兩個人,一位穿藍翠褂,一位穿白愛素,俊品人物,各擎著鋼刀,威風凜凜。


月明、月朗一看,說:「好小輩,大膽!也敢來到灑家這廟中這樣發威,你也不打聽打聽,灑家有多大能為。你兩個人姓什麼?叫什麼?」


華元志說:「賊人,你要問,大太爺姓華名叫華元志,人稱叫燕子風飛腿華元志。」武定芳也道了名姓。


二人方要往前趕奔,月明、月朗立刻一念咒,用手一指,說聲「敕令!」,當時用定神法將華元志、武定若二人定住,不能動轉。


月明說:「這兩個人,豈不是飛蛾撲火,自來送死。來人!把他兩個人捆上。」


賽雲龍黃慶說:「當家的,何必捆他們,我過去手起刀落,把他二人殺了就完了。」


月明、月朗說:「也好!」賽雲龍黃慶,立刻伸手拉刀,方要往前趕奔,忽聽四外人聲吶喊說拿,四個賊人大吃一驚。


書中交代:怎麼一段事呢?凡事要得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只因濟公看見雷鳴、陳亮、秦元亮、馬兆熊四個人囚車押解趕奔刑部,和尚一想,這件事焉能袖手旁觀呢,自己一想要辦這件事,非得如此這般,這等這樣。


想罷,和尚往前走,忽見一人要跳河尋死,見此人有三十多歲,淡黃的臉膛,穿著月白褲褂、白襪青鞋,像買賣人的打扮。剛要跳河,和尚過去一伸手,將這人揪住。


和尚說:「朋友,你為什麼要跳河?你跟我說說!」


這人歎了一聲,說:「大師父,你管不了!我告訴你罷!我原本姓楊,名文彬,在錢塘關外開小器作,字號巧藝齋。在莫丞相府應了點活,我在府裡做活。莫丞相有一位公子名叫莫文魁,最好養蟋蟀。他有一條蟋蟀原本是蟲王,當初花五百銀子買的,偏巧我一多手,把蟋蟀罐子碰倒了,把他那蟋蟀也跑了。莫公子打了我四十軍棍,叫我賠一千銀子,不賠不行。大師父你想,我賣個家產盡絕,也沒有一千銀子,我莫若一死,也就算完了。」


和尚說:「這個事不要緊,你別死!你回小器作舖子等我,聽我的信,我管保你沒事,你想好不好?」


楊文彬說:「和尚,這話當真?」


和尚說:「不假!」


楊父彬說:「大師父,貴上下在哪廟裡?」


和尚說;「我乃西湖靈隱寺濟顛僧是也。」


楊文彬一聽說:「原來是聖僧!」趕緊跪倒叩頭。


楊文彬知道濟公名頭高大,乃當世活佛,說:「聖僧長老,你救我罷,我家有老母妻子,旦有一線之路,我也不能尋死。」


和尚說:「你回頭回舖子聽信罷!」楊文彬這才自己告辭。


和尚往前走,來到大街花一百錢,買了三個蟋蟀,裝在僧帽裡。往頭上一戴,直奔路北一座酒館。邁步進去,找了一張桌,要了酒菜,自斟自飲。


這雅座裡正是莫公子在這裡吃飯,外面有十幾位蟋蟀把式,挑著蟋蟀罐子,打算吃完了飯,要上莫相府跟二公子秦桓去鬥蟋蟀。


和尚喝著酒,蟋蟀在帽子裡面一叫,旁邊眾把式說:「和尚,你還帶著蟋蟀嗎?」


和尚說:「是呀!你們上哪去?」


眾人說:「我們吃完了飯,上莫相府服莫公子去鬥蟋蟀去。」


和尚說:「你們有多少蟋蟀?」


眾人說:「有四十八條。」


和尚說:「你那蟋蟀是鬥蟋蟀,我說那不算為奇,我這蟋蟀能鬥雞。」


大眾說:「真的嗎?」


和尚說:「我有三個蟲王,一個叫金頭大王,一個叫銀頭大王,一個叫鎮山五彩大將軍。」


眾人一吵嚷,莫公子由裡面出來,眾把式說:「公子,你看這位和尚有三個蟋蟀蟲王,說能鬥雞。」


莫公子說:「大師父這話當真?你鬥鬥我們瞧瞧,行不行?」


和尚說:「行!」立刻把飯舖雞籠裡小花雞拿出一只來,和尚用手一指,把帽子摘下來。


莫公子一看,果然這三條蟋蟀,都有一分重,一個真是出號的大蟲。


和尚把蟋蟀擱在地下,一個小雞子本都是餓急了的,瞧見蟋蟀過去就要吃。那蟋蟀一蹦,跳在雞腦袋上,咬的小雞子直叫直跑。


和尚把蟋蟀拿起來說:「別把我的寶貝傷了!」


莫公子一看,說:「和尚,你賣給我罷!要多少銀子我給多少銀子。」


和尚說:「不賣,我這好容易由南省找來的,本地沒有。我不能賣這三個蟋蟀,還不定贏多少銀子呢!」


莫公子說:「你賣給我兩個,要不然賣給我一個。」


和尚說:「一個也不賣!」


莫公子說:「大師父你在哪廟裡?」


和尚說:「我乃西湖靈隱寺濟公。」


莫公子一聽說:「這更不是外人了!你是秦相的替僧,聖僧總得賣給我!」和尚還不賣。


莫公子又托出人來見和尚,一定要買。


和尚說:「莫公子要買,我跟你商量,錢塘關外巧藝齋小器作,有個楊文彬,他給你丟了一個蟋蟀,我作為賠你一個,他跟我有點牽連,這三個都給你,你再給我一千銀子,少了可不賣。」


莫公子說:「那行!楊文彬我也不找他了,我就給聖僧一千銀於。」當時給了和尚一千銀子的銀票。和尚拿著出了酒館,來到錢塘關巧藝齋,見了楊文彬。


和尚說:「你的事已完了,莫公子也不能再找你,我給你五百銀子,你好好的度日。」楊文彬千恩萬謝,給和尚叩頭。


和尚告辭,出了巧藝齋,正碰見柴元祿、杜振英、雷思遠、馬安傑四位班頭。


一見和尚,四個人上前行禮,和尚說:「四位頭兒哪去?」


柴頭說:「別提了!現在這位老爺到任未久,地面上連出了好幾件盜案,昨天偷到京營殿帥府去,把夫人的鳳冠霞佩偷去,還有、匣子家藏的珍珠細軟,今天京營殿帥下來令,給六天限要破案,要辦不著這案,連我們老爺的紗帽都戴不住。我們心裡別提多急了。」


和尚說:「不要緊!我這裡有五百銀子,煩你到刑部去托托人情,現在那位雷鳴、陳亮爺,還有一位馬兆熊,一位秦元亮,四個人打了官司,你給托托裡外多照應,別叫他們受屈。我在這醉露居等著你們回來,我帶你們去辦案,管保伸手可得。」


柴元祿說:「行!」叫雷頭、馬頭陪著和尚喝酒,他同杜頭趕奔刑部,一見門班皂班牢頭禁卒花錢一托,有人帶著二位班頭,去見雷鳴、陳亮、秦元亮、馬兆熊。


柴頭說:「我奉濟公之命,拿五百銀子來上下裡外都托了,你們四位只管放心,也不能受私刑上鞭床,要吃有吃的,都有人照應,官司必有出頭之日。」


雷鳴、陳亮說:「勞二位駕,改日再謝!先給濟公代問好!」


柴杜二人說:「是!」這才告辭出了刑部,來到醉露居。


一見濟公,柴頭說:「都托好了,也見了他們四位。師父!你替我們辛苦辛苦罷!」


和尚這才要帶領四位班頭,前去拿賊。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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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5 05:07: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八回-勾欄院要笑捉賊寇,太守衙二賊供實情

話說柴元祿、杜振英來到醉露居一見濟公,和尚說:「二位辛苦!」


柴元祿說:「聖僧放心罷,刑部裡全都托置好了。」


和尚說:「甚好!二位坐下喝酒罷!」


柴元祿、杜振英坐下,喝了幾盅酒,說:「聖僧,咱們哪去辦案去?」


和尚說:「先喝酒!別忙,少時我自有道理。」柴、杜、雷、馬四位班頭,是心急似箭,恨不能一時把賊人拿住好交差。


和尚也不著急,左一壺,右一壺,杯杯淨,盞盞干。


四位班頭又問說:「聖僧,你老人家慈悲慈悲罷!」


和尚說:「有什麼事,先喝完了酒再辦!」四個人乾著急無法。


喝來喝去,直喝到掌燈以後,和尚這才說:「咱們走罷!」


四位班頭給了酒飯帳,柴頭說:「聖僧,方才到刑部去托人情,裡外共用了二百兩,給雷爺、陳爺他們四位留下一百兩,還剩下二百兩,交給你老人家罷!」


和尚說:「我不要,給你們四位分罷!可以隨便置點衣裳。」


四位班頭不肯要,和尚一定要給,四個人這才謝過了濟公,大眾一同出了酒館,和尚說:「四位班頭跟我走!」


柴頭說:「上哪去?」


和尚說:「你們別管!我和尚自有地方去,管保到那裡伸手可得。」


四位班頭知道濟公有未到先知之能,隨後跟著和尚,來到一條胡同,乃是勾欄院門首,見裡面掛著大門燈。


和尚說:「四位,這是哪裡?」


柴頭說:「師父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這是御勾欄院。」


怎麼叫御勾欄院呢?原本宋朝年間,勾欄院的妓女,都是大官宦人家犯了罪抄了家,把姑娘小姐打在勾欄院,奉旨為娼,故此叫御勾欄院,如同御前當差一般。


和尚來到勾欄院門首,故意問柴元祿等四位班頭,這是哪裡?柴頭說,這是勾欄院。


和尚說:「四位頭裡走,我和尚今天開開眼。」


柴頭說:「上這裡做什麼?」


和尚說;「你不用問!」四位班頭一聽有些明白,這才往裡走。


和尚看大門上有幅對聯,上寫道:「初鼓更消,推杯換盞多歡樂。雞鳴三唱,人離財散落場空。」這幅對聯原本是一位闊大爺花錢花落了品寫的。橫批是「金情


銀意」四字。


和尚隨著四位班頭進了大門,見迎面是影壁,白石灰畫的棋盤心,上面有人題著四句詩,寫的是:


下界神仙上界無,賤人須用貴人扶。蘭房夜夜過新客,斗轉星移換丈夫。


影壁頭裡有一架荷花魚缸,栽著荷葉蓮花。


四位班頭同和尚一進來,門房眾伙計一看認識,說:「眾位頭兒,今天怎麼這樣閒在,有什麼事麼?」


柴頭說:「沒事,到裡頭坐坐!」說著話,往裡走。


這院中是四合房,北上房五間,南倒坐五間,東西配房各三間。


剛到院中,見老闆由上屋裡出來,和尚一看這位老闆有三十多歲,打扮的俊俏,正是:


雲鬢半偏飛鳳翅,耳環雙墜寶珠排,脂粉半施自由美,風流仍帶少年才。


老闆一看說:「喲!眾位頭兒從哪來?請上房坐罷!」當時打起簾子,一同來到屋中。


和尚睜眼一看,正當中掛著半截身的一幅美人圖,上面有人題著四句詩,寫的是:


百般體態百般姣,不畫全身畫半腰。可恨丹青無妙筆,動人情處未曾描。下面寫著惜花主人題。


屋中極其乾淨,都是花梨紫檀榆木雕刻桌椅。眾人落了座,有老婆子倒過榮來,老闆說:「眾位頭兒,今天怎麼樣閒在?」柴頭說:「沒事。到這裡攪個座。」


老闆說:「眾位頭兒說哪裡話來。語都請不到的!這位大師父你是一位出家人,怎麼也到我們這地方來?」


和尚說:「出家按一口鍋,也跟在家差不多。」


老闆說:「大師父在哪廟裡?」


和尚說:「我在取馬菜胡同黃連寺,我叫苦合。」柴頭等眾人嘻嘻的笑。


正說著話,外面門房喊嚷:「二位大爺來了。」


老闆一聲答應,往外趕奔,說:「二位大爺來了,到西院裡坐罷!」


眾班頭往外一看,口回頭前進來這人,頭帶粉綾緞六瓣壯士巾,上按六顆明鏡,迎門一朵素絨球,禿禿亂晃。身穿粉綾緞色箭袖袍,周身繡三藍牡丹花,走金線格金邊。腰繫五彩絲騖帶,單襯襖,薄底靴子,外罩一件揚粉綾緞英雄大氅,周身繡團花、面如白紙,兩道劍眉,一雙三角眼,裂腮額吊腳口。後面限定一人,穿藍翠褂,壯士打扮,面如淡金,粗眉圓眼。


二人衣服鮮明。就聽這二人說:「方纔我在酒館叫人來接,怎麼會竟敢不去!」


老闆說:「二位大爺別生氣,方才轎子來接,正趕上沒在家,船上有一位金公子叫了去。要在家焉有不去之理?二位大爺也不是外人,多包涵罷!」


這兩個人剛要往後院走,和尚說;「四位班頭,別叫這兩個賊人走!」四位班頭趕緊往外趕奔。


書中交代:這兩個賊人非是別人,頭前這個穿白的,乃是白臉狼賈虎,後面跟定乃是紅毛吼魏英。


這兩個喊人自打藏珍寺因分贓不勻,賭氣二人夠奔京都來了,住在錢塘關天竺街萬隆店內。


晚上由店中出來竊盜,在這臨安城做了有十幾案,昨日到京營殿帥府去偷了鳳冠霞佩,一匣子珍珠細軟。


終日在外面尋花買柳,在這家勾欄院認識一個妓女,名叫碧桃,天天在這裡取樂。


今天方來到這裡,不想濟公在這裡等候。


四位班頭聽和尚說,別放這兩個人走,四位班頭立刻由上房出來,各拉鐵尺。


柴元祿一聲喊嚷:「朋友你的事犯了!」賈虎、魏英兩個賊人一聽,大吃一驚,打算要走。


和尚在上房門首用手一指,把兩個賊人定住。四位班頭抖鐵鏈,把兩個賊人鎖上。


嚇的勾欄院老闆戰戰兢兢,說;「眾位頭兒什麼事?」


柴元祿說:「你們少管閒事!我們也不能連累你們。」


老闆說:「四位頭兒多經心罷!我們可並不知道,這位賈爺、魏爺是做什麼的!」


柴頭說:「你們不用害怕,我們帶著走了。」


和尚說:「走罷!」這才拉著兩個賊人一同趕奔錢塘關衙門,柴頭先到裡面去回稟老爺,這位知縣姓楊名文祿。


柴頭說:「回真老爺,現在有靈隱寺濟公幫著拿住了兩個賊人,請老爺升堂訊供。」知縣一聽,趕緊吩咐有請濟公,傳伺候升堂。


當時傳壯皂快三班嚇喊堂威,知縣楊大老爺升了堂。


和尚上了公堂,知縣舉手抱拳,說:「久仰聖僧大名,今幸得會,真乃三生有幸!」


和尚說;「老爺辦公,少時再談。」知縣叫人給和尚搬了一個座,在旁邊落座,這才吩咐將賊人帶上來。


柴元祿、杜振英將賊人帶到公堂一跪,知縣說:「你兩個人姓什麼?叫什麼?」賈虎、魏英各說了姓名。


知縣說:「你兩個人趁此實說,在我這地面做了多少實?昨天在京營殿帥府竊盜,共有幾個人?從實招來,以免皮肉受苦!」


賈虎說:「回稟老爺,我二人原是西川人,來到京都閒游,並未做過犯法之事,也不知今天老爺的公差,因為什麼將我二人鎮來,求老爺格外開恩。


知縣一聽,勃然大怒說:「大概抄手問事,萬不肯應!來到本縣公堂還敢不招,來,拉下去給我打!」立刻把兩個賊人拉下去,每人打了四十大板,打的鮮血直流。


打完了,知縣一拍驚堂木,說:「你兩個人招不招?如不招,本縣找活活把你打死!」兩個賊人還打算忍刑不招,每人又打了四十。


賊人料想不招不行,這才從頭至尾,說了真情實話。




不知說出何等言詞,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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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5 05:08: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九回-請聖僧捕賊藏珍寺,完巨案暗救四門生

說白臉狼賈虎,紅毛吼魏英,二人受刑不過,這才說:「老爺不須用刑,小人招。


我二人原本是西川路的人,來在這臨安住在天竺街萬隆店,在本地做了十三案。偷了些銀錢首飾衣服,已然都花完了。昨天在京營殿帥府得了一分風冠霞佩,一匣子金珠細軟,現在勾欄院。我二人認識兩個妓女,一個叫碧桃,這東西在碧桃手裡存著,她等不知我的東西是偷來的。這是已往真情實話。」知府一聽,立刻吩咐柴元祿等,帶領賊人去起贓。


和尚在旁邊說:「老爺先別忙,這兩個賊人在本地竊盜倒事小。在鎮江府金沙嶺搶羅丞相的公子羅聲遠的侍妾杜彩秋、李麗娘,砍死鏢丁。搶去金銀。明火執仗,有他兩個人。冒充雷鳴、陳亮、秦元亮、馬兆熊,這四個人被屈含冤,現在刑部。這件事我和尚被人所托,老爺問他二人好圓這案。」


知縣一聽說;「賈虎、魏英,在金沙嶺明火執仗搶羅聲遠的侍妾,殺傷人命,你等共有多少人?」


賈虎、魏英一聽,嚇的顏色更變,說:「這件事小人實在不知!」


老爺吩咐:「給我打!」立刻又打了每人四十大板。兩個賊人這叫惡貫滿盈,還不肯招。


知縣吩咐著夾棍伺候,三根棒為五刑之祖,人心似鐵非似鐵,官法如爐果是爐。


當時把兩個賊人夾起來,用了八成刑,賈虎、魏英受不了,這才說:「老爺鬆刑,我二人有招!」


知縣說:「趁此實說!」


賈虎說:「原本我等先在鎮江府藏珍寺廟裡,兩個和尚叫月明、月朗,也是綠林人。那一天只因為有一個黑毛蠆高順,他跟雷鳴、陳亮、秦元亮、馬兆熊有仇,我們到金沙嶺去搶羅聲遠的兩個侍妾,我們一共九個人,還有西川路的賽雲龍黃慶、小喪門謝廣、恨地無環李猛、低頭看塔陳清,連和尚一共九個人,砍死鏢丁,留了雷鳴他們四個人的名姓。這兩個侍妾,和尚每人留下一個,我們分贓不均,我二人出來的,李猛、陳清單走了。黃慶、謝廣、高順還在廟裡。」


知縣聽罷,說:「聖僧,這件事怎麼辦?」


和尚說:「老爺給一套文書,我和尚帶柴、壯、雷、馬四位班頭,會同鎮江府本地方官兵,前去到藏珍寺捉拿這伙惡賊。老爺這裡起了贓,暫把這兩個賊人入獄,等候把眾賊拿來一同定案。」


知縣說;「聖僧肯其這樣分心甚好!」吩咐柴元祿等,帶賊人去起了贓來,將賈虎、魏英釘鐐入獄,四位班頭點頭答應。


知縣退堂,請和尚書房擺酒,談心敘話。少時柴元祿等進來回話,將贓起來,交與知縣。


和尚喝完了酒,就書房安歇。次日一早,知縣早把文書辦好。


和尚帶著四位班頭告辭,出了錢塘關,順大路起奔鎮江府。這天來到鎮江府一掛號,調本地面城守營二百官兵,各執兵刃來到藏珍寺,把廟就圍了。


柴元祿、杜振英、雷思遠、馬安傑各擎鐵尺,先進去。


方找到東跨院,見賽雲龍黃慶正要拉刀殺華元志、武定芳。


四位班頭一聲喊嚷:「好賊人,哪裡走!」


官兵在外吶喊,賽雲龍黃慶、小喪門謝廣,就要拉刀拒捕,月明、月朗哈哈一笑,說:「二位賢弟閃開,不用你們,勿論他等來多少人,灑家略施小術,就把他等拿住。你等這些小輩,豈不是飛蛾投火,自來送死!放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找尋!待灑家今天全把你等結果了性命。」


柴元祿眾人各擺鐵尺,方要往前趕奔,月明口中念念有詞,用手一指,說聲「敕令!」竟把四位班頭用定神法定住。


月明伸手拉戒刀,就要動手,只聽角門一聲喊嚷:「好孽畜!真乃大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在這裡害人!待我和尚來拿你!」


月明、月朗等眾人一看,由角門進來一個窮僧,短頭髮有二寸多長,一臉的油膩,破憎衣,短袖缺領,腰繫絨緣,疙裡疙瘩,襤褸不堪,骯髒之甚。


月明、月朗哪裡瞧得起,自以為藝高人膽大,當時一聲喊嚷:「哪裡來的窮僧,膽敢前來多管閒事!」


濟公哈哈一笑說:「大概你也不知道我老人家是誰!」


月明立刻口中念念有詞,用手一指,說聲:「敕令!」打算要把濟公用定神法定住。焉想到濟公用手一指,反把兩個定住。


賽雲龍黃慶、小喪門謝廣一看,打算要跑,濟公用手一指,也把兩個賊人定住。


和尚先過去把四位班頭,連華元志、武定芳的定神法撤了,四位班頭這才過去抖鐵鏈,把四個賊人欽套脖頸。


華元志、武定芳說:「多虧大師父前來搭救,不然我二人喪在賊人之手。未領教大師父貴寶剎在哪裡?上下怎麼稱呼?」


和尚說:「我乃西湖靈隱寺濟顛僧是也!」


華元志、武定芳一聽,說:「原來是聖僧長老,我二人久仰久仰!」


和尚說:「二位來此何干?」


華元志說;「我二人奉刑部正堂陸大人之諭,前來探訪金沙嶺這案,不想今天在此遇害。方纔我二人已拿住一個孫九如,一個黑毛蠆高順,現在西跨院捆著。」


和尚說:「好!眾位頭兒去把那兩個賊人扛過來,一並解了走。把這廟中搜搜,羅聲遠的那兩個侍妾杜彩秋、李麗娘,現在廟中央壁牆藏著,一並找出來帶回臨安。」


眾官兵也都進來,大眾一搜,把兩位婦人搜出來,抄出賊人的金珠細軟不少,一概都抄寫清單。


藏珍寺交本地面官人看守,入官別招住持。


等候天光亮了,和尚帶領眾班頭押解六個賊人,來到鎮江府打造水籠囚車,兩位侍妾雇了駝轎,押著夠奔京都。


道路上饑餐渴飲,曉行夜宿。這天方來到臨安城,見對面來了十幾匹坐騎,騎馬的正是莫公子。


帶領手下從人,一見濟公,莫公子趕緊翻身下馬,趕過來說:「聖僧哪去?」


和尚說:「上錢塘縣。」


莫公子說;「聖僧還有好蟋蟀沒有?再賣給我幾個。前者那三個,一個金頭大王,一個銀頭大王,一個鎮山五彩大將軍,果然是真好!我到秦相府去,那鎮山五彩大將軍,贏了二公子秦桓三千銀子。焉想到我回家一掀罐子跑出來,我一找,聽著在前廳叫,我叫人把前廳拆了,也沒找著。又聽在書房裡叫,我又拆書房,一連拆了二十多間房,也沒找著。聖僧再有好的,賣給我幾個!」


和尚說:「等我再得著好的,我給你送了來。」


莫公子說:「就是。」這才告辭上馬。


和尚押解差事來到錢塘縣,往裡一回稟,知縣吩咐有請濟公。


和尚來到書房,知縣說:「聖僧多有辛苦了!」


和尚說:「現在拿了六個賊來,老爺吩咐先派人把羅公子的兩位侍妾送了去。」知縣點頭,先派人把兩位婦人送去。


隨後升堂。壯皂快三班嚇喊堂威,將月明、月朗、黃慶、謝廣、高顧、孫九如六個賊人,一並帶上堂來。


知縣把驚堂木一拍說:「你等姓什麼?叫什麼?」六個賊人各自報名。


知縣說:「你等在金沙嶺冒充雷鳴、陳亮、秦元亮、馬兆熊,搶羅老爺的侍妾,明火執仗,殺死嫖丁,共有多少人?」


六個賦人料想不招是不行,已然贓證均實,月明這才說:「老爺要問,我等原本是一共九個人,不算孫九如。有我們五個人,還有四個人叫李猛、陳清、賈虎、魏英。賈魏在獄裡收著,就短李猛、陳清不知去向。」知縣一聽,心中明白。


當時叫眾人畫了供,隨即辦了文書,派手下人連原辦同華無志、武定芳,將這六個喊人連賈虎、魏英一並解送刑部。


知縣退了堂,請濟公來到書房擺上酒款待。聖僧自斟自飲,大把抓菜,滿瞼抹油。


知縣說:「這件事若非是聖僧,這案實不好辦!」


和尚說;「這也是賊人惡貫滿盈!」


知縣說:「聖僧沒事,可以多在我衙門在幾天。」


和尚說:「我還有事,等了閒暇無事,我必來!」說著話,和尚打了一個冷戰,當時一按靈光。


和尚說;「我趕緊得走!」慌慌張張立刻告辭。




不知和尚所因何故,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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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5 05:09: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三○回-無空僧功滿歸蓮徑,印鐵牛行賄入靈隱

話說濟公彈師在錢塘縣衙門喝著酒,忽然想起事來,立刻告辭。


知縣說:「聖僧忙什麼?」


和尚說:「我還有事!你我改日再談。」說著話,和尚站起來往外走,知縣親自送出來,和尚拱手而別,一直出了錢塘關,來到靈隱寺。


方到廟中,由外面雷鳴、陳亮、秦元亮、馬兆熊四個人進來。


書中交代:錢塘縣派官人將白臉狼賈虎,紅毛吼魏英,賽雲龍黃慶,小喪門謝廣,黑毛蠆高順,孫九如、月明、月朗,這八個賊人,解到刑部,把文書授上去。


華元志、武定芳二人,一見刑部正堂陸大人,把藏珍寺的事,從頭至尾一述說,陸大人方才明白,立刻會同左堂、右堂升堂,吩咐將喊人帶上來。


手下人將眾賊帶上大堂,群賊跪倒,各自報名叩頭。


陸大人一拍驚堂木,說:「你等在鎮江府金沙嶺搶劫羅聲遠的家眷,殺死鏢丁,搶去財物,共有多少人?因何冒充雷鳴、陳亮他等四人?從實說來,免得皮肉受苦。」眾賊已然在錢塘縣畫了供,料想不招也是不行,這才從頭至尾一說。


陸大人看來有錢塘縣送來的供底,與眾賊的口供相符,這才吩咐將眾賊釘鐐入獄,不分首從,均擬斬立決。


案後,訪拿李猛、陳清。隨後標監牌提雷鳴、陳亮、秦元亮、馬兆熊上堂,四個人給大人叩頭。


陸大人說:「雷鳴陳亮你等四個人,這場官司被屈含冤,要不是遇見本部堂,你等性命休矣。現在我已把原案真贓實犯的賊人拿住,將你四個人當堂釋放。你等趕緊回家,安分度日,不准在途中逗留,如再闖出禍來,本部堂必定重重的辦你。」


雷鳴、陳亮等,立刻給陸大人叩頭說:「謝謝大人恩典,我等銘感於五中,但願大人公侯萬代,祿位高昇。」大人吩咐將雷鳴、陳亮、秦元亮、馬兆熊四個鐵鏈撤去。四個人具了安分結,立刻下堂。


華元志、武定芳趕過來,跟四個人一談話,把藏珍寺拿賊的情由,對四個人一說。


雷鳴、陳亮等說:「多謝二位兄台辛苦,你我兄弟後會有期。我等還要到靈隱寺謝謝濟公,我等就要回家了。」


華元志說:「四位請罷!」四個人這才告辭出了衙門,直奔靈隱寺而來。


到了廟門首,一問門頭僧:「濟公可在廟裡?」


門頭僧說:「剛巧回來了,四位進去罷!」雷鳴、陳亮、秦元亮、馬兆熊,四個人來到裡面,一見濟公,和尚說:「你四個人事情完了!」


雷鳴等立刻給和尚行禮說:「要不是聖僧幫著拿賊,我等性命休矣!我等特意前來給師父道謝。」


和尚說:「你四個人不用謝,趕緊回家罷!在家中安分度日,總是少管閒事為妙。」雷鳴、陳亮等,這才告辭,竟自去了。


濟公來到後面遠瞎堂,一見元空長老,老方丈一看,說:「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道濟你回來,我這裡正在盼想你,恨不能你一時快來,你要送我走一遍!」


濟公說:「師父不用囑咐,弟子理應該送你老人家!」


老方丈當時叫手下人把新僧衣僧帽僧襪僧鞋拿出來,自己沐浴淨身,把衣服換好,少時雙睛一閉,老方丈圓寂了。


手下人給外面眾僧送信,立刻眾僧俱來到後面,見老和尚已死,眾人放聲痛哭。


濟公跳著腳哭,口中喊嚷說:「老和尚你可死了!」


旁邊知客德輝說:「道濟你怎麼說,老方丈可死了呢!你莫非說你願意老和尚死?」說著話,用手一推濟公。


當時濟公翻身栽倒,氣絕身亡,眾人說:「可了不得了!又死了一個犯重喪。」


德輝說:「我就一推他,也沒用力,他就躺下了。」


見德輝也嚇癡了,趕緊叫眾人呼喚道濟,好容易有一個多時辰,見濟公才還醒過來。


德輝說:「道濟你好了。」


濟公說:「不要緊,我好了。」這才叫人拿大皮缸來,把老和尚抬到裡面,搭到後面花園去。


眾僧人大家被袈裟打法器,給老和尚念大慈咒、往生咒,眾人超度完了,這才把老和尚遺留下的東西都給濟公,應該濟公承受。


過了兩天,眾人一商量,廟裡得請老方丈。


監寺的廣亮他拿主意,有海棠寺的當家老方丈名叫宗印,在家姓鄭,乳名鐵牛,他暗中給了廣亮五千銀子,所為得這個方丈。


廣亮眼廟中眾僧一商量,要請海棠寺的宗印,大主意總算他拿,眾人也不能駁。派人去請,擇了日期,宗印進廟,眾僧全都披袈裟打法器,迎接老和尚。惟有濟公也不披袈裟,也不迎接。


旁邊就有人說:「道濟你為何不接老和尚?」


濟公說:「帽兒戴正不可歪,撿起麻繩捆破鞋。大鬼二鬼門前讓,招惹鐵牛進廟來。」


眾人說:「你別胡說!叫老和尚聽見,怪下罪來。」說著話,把老和尚接到大雄寶殿。鄭鐵牛帶著兩個徒弟,一個侄兒叫鄭虎。


眾僧參拜老方丈,濟公在旁邊說;「眾位,今天現在老和尚給我遺留下的東西,我不要。老和尚有一百單八個珍珠的念珠。」


濟公又說:「我破個悶,誰猜著給誰!念書的叫做燈謎。」


大眾知道濟公瘋瘋癲癲,有東西說給誰就給誰,眾人都說:「你說罷!」


鄭鐵牛自己不好意思親身過來,叫兩個徒弟來聽著,聽明白我給你們猜,小和尚來聽著。


濟公說:「一物生來太不堪,四蹄八瓣枯粗圓,尾巴好似一條線,走動須用麻繩拴。」


眾人聽罷都要猜,小和尚去告訴鄭鐵牛,鄭鐵牛問小和尚,小和尚照樣一學說。


鄭鐵牛一想:「四蹄八瓣牯粗圓,必是個牛。」


小和尚過來方要說,濟公說:「你們猜不著,這是個牛。」他自己喧了。


濟公說:「我再說一個,一個瓣兒,裡外都是毛兒。」眾僧人一聽,都說是什麼物件呢?


兩個小和尚去到方立那裡去問方丈宗印,宗印說:「這可不好猜,你要說是活物件,他說是死物件,無憑無據不猜好。你二人去聽聽還說些什麼。」


兩個小僧,又到西院之中,聽濟公說:「這是個牛耳朵!我說一個新鮮的,你大眾猜罷。」


眾喧說:「濟顛!你要說個新鮮的,你先別猜了,候我們猜不著你再說是什麼。方纔這個我方要說牛耳朵,你先說出來了。」


濟公說:「這一回我先不告訴你等,先容你等慢慢猜。」


眾僧說:「你說罷!」


濟公說:「子女相逢可並肩,立心旁邊艮無山。風到禾下飛去烏,干字出頭一撇在旁邊。我這是四個字,你們想罷!」


宗印兩個小徒弟法聰、法明,二人記住了到了他師父近前一學說,宗印他也讀過書,自己由先那兩個,他就知道是濟公要笑他,知道我叫鐵牛。


宗印他才說:「牛和牛耳朵。」今一聽這四句,他想:「子女相逢可並肩,必是一個好字。」第二句立心旁邊艮無山,他自己用筆寫了半天,哦了一聲,說:「是了,立心一旁艮字,是個恨。」那三句鳳到禾下飛去鳥,湊成是一個禿字,末句干字出頭一撇在旁邊,明是一個牛字。湊成四字是「好恨禿牛」。


宗印心中有氣,無法可治。


叫兩個小和尚去見濟公,說:「是好恨禿牛,和他要謝禮。」兩個小和尚到了西院一說,大眾僧人都笑了。


濟公說;「也罷!我把珍珠手串給你二人拿去,我還說一個好的,你等再猜。」


兩個小和尚過去接過珍珠手串,果然光彩可愛。


大眾都說:「濟公是個瘋子,可惜這樣寶物說送人就送人。」


濟公哈哈只笑,說:「出家人講究一塵不染,四大皆空。你等說那是寶物,要我看那是無用之物。只可惹禍招災,不能長生木老。古人常說有幾句:『一不積財,


二不結怨,睡也安然,走也方便。』」


眾僧一聽都笑了,說:「你也該說了,我等也猜,贏一個好的。」


濟公說:「好!好!」




不知聖僧又說出何等話語,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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