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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死翼耐薩里奧]黑權杖(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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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3 17:28:3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我有件事情錯得很離譜

  在森林中徒步跋涉了上百公里後,墨菲斯在離開赫拉城第七天抵達了距離神聖加百列帝國的宗教核心梵蒂岡三十公里之遙的城市——「美地奇城」。

  在這個據說曾經被美地奇家族盤踞並經營了超過五百年的古老城市,墨菲斯不再是一身賞金獵人裝扮而肩膀上站著一隻折耳貓的形象,而是在城外的森林中登上一輛裝飾還算豪華的馬車,在車內換上了一身風格迥異於神聖加百列帝國的貴族衣袍,大搖大擺的駛進了這座城市。

  身上的紫色衣袍屬於弗丁樣式,香水味道濃重異常,甚至連斯芬克斯都被嗆的不願靠在墨菲斯身旁,但此時這位面龐成熟不少的少年正出神的望著馬車窗外,若有所思。

  美地奇的喧囂比不上君士坦丁,卻和拜占庭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格,或許這就是一座存在時間超過千年的古老城市所獨有的韻味,安靜、驕傲,卻無一絲急躁與浮華,望著四周保持古西伽帝國式風格的建築物,墨菲斯卻在心中不斷地盤算著自己接下來要走的路線風險幾何,腦海中羅列著所有接觸過的人和那些曾經在羊皮紙上做出過的分析,只不過最終卻發現——無依無靠的他,到底還是要靠自己走出一條路的。
  
  馬車的車夫沉默而看上去和普通人無異,在溫度零下的寒風中用碩大的兜帽和斗篷將自己的面孔隱匿在了陰影下,當灰暗的天空飄起雪花時,馬車已然駛入一座冷清的府邸,門口唯一的看守對這輛馬車的到來似乎無動於衷,仿佛雕塑般站在那裡,連眼皮都沒有多眨一下。
  
  馬匹停住腳步,車門打開,墨菲斯腰挎短劍走下馬車,微微抬起頭,手中拄著一根很有弗丁老貴族風格的手杖——這是弗丁帝國的「潮流」,人們總是喜歡稱其為「紳士手杖」,純黑色,沒有紋路,簡單,優雅。

  一隻可愛的折耳貓跟著跳下車廂,姿態高傲,抬起頭望著冷清的府邸,齜了齜牙,停在墨菲斯身後站立不動。
  
  而此時原本空無一人的府邸打開了大門,濃重哥特式風格的建築在雪天裡更顯陰森,四五位僕人摸樣的年輕男人和三個面色略微蒼白的女僕依次走下臺階,毫不猶豫的對墨菲斯行了主僕之禮。
  
  「米克斯家族目前明面上沒有暴露的成員基本都已在這裡,剩餘的都在逃亡或生死未知,主人。」

  康納•米克斯,也就是墨菲斯馬車上一直沒有說過話語的沉默車夫,此刻在墨菲斯面前深深彎腰,目光不敢有半點不敬,換句話說——他連把目光移向墨菲斯手中那柄其貌不揚的手杖的勇氣都沒有。

  「七個人?」

  墨菲斯在內心歎了口氣,感歎自己在競技場這種集各種倒楣鬼於一體的場合真是找不到什麼合適的發展物件,只是年輕人西幻看事物表像的習慣墨菲斯一樣沒能避免——他還沒有真正貴族世家成員的那種淡定從容和一針見血的觀察能力,不過慶倖的是他也沒有過於悲觀。

  「主人…準確的說,是八個。」

  康納•米克斯有些無奈的將目光轉向了那個站在府邸門口表情木訥而紋絲不動的傢伙,「算上他。」

  「進去說話。」

  墨菲斯望瞭望那個背影,若有所思,隨即轉身率先走入了府邸,手杖輕點地面,讓一眾人不敢抬頭。

  薩弗拉斯的氣息只有真正的黑暗生物才能感受到——而對於異端裁決所或任何其他沒有黑暗生物血統的生物,這柄權杖完全和普通木棍沒有區別,於是在一個冬日的黃昏,位於美地奇城一處秘密屬於米克斯家族的房產成為了墨菲斯這個時隔千年重新執掌黑暗權杖少年的第一處「據點」。

  這所遠離城市中心處於貴族區邊緣的府邸在今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中,都將成為一次又一次振翅並掀起風暴的蝴蝶翅膀。
  
  促使墨菲斯打扮成弗丁貴族的原因並非是他自己的主意,而是依琳達爾這個在一次不愉快談話後便各奔東西分道揚鑣的信條成員給他的啟發——在拜占庭帝國,假冒貴族並大搖大擺的在城區走過絕對會在第二天被督查部門帶走,但是在神聖加百列帝國,這完全可行。
  
  君士坦丁的貴族圈子牢靠而穩定,因為在愛德華三世加冕之後再沒有過大規模的分封爵位,貴族一直保持著稀有而高貴的地位,但在弗丁帝國和加百列,「爵位」這東西並不值錢,或者說只要你有錢,貴族頭銜唾手可得。

  在神聖加百列,一個城市的貴族圈子每三年一次大換血再正常不過,因為貴族這東西多如牛毛般滿地都是,所以類似拜占庭《紋章史》那樣的書籍根本不會出現,因為在一個領主數量超過三百而君主只擁有軍事名義上統領權的國家中,所謂的貴族基本不會有人去查證其授勳時間地點和原因,相反的,如果表現符合規矩,哪怕沒有任何爵位證明,一樣能在大部分地區被奉為上賓——前提是要有這樣的資本。

  假扮一位貴族並不容易,但米克斯家族的家底還夠為墨菲斯理清一條道路,不過接下來墨菲斯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幾位年輕血族無法想像的——當他在客廳內宣佈自己需要在一定時間內接觸到梵蒂岡貴族圈的要求後,所有年輕血族的臉色無一例外難看到了極致。

  一群被異端裁決所永久通緝的異端在距離梵蒂岡幾十公里的地方當僕人已經夠讓他們為難的了,但新主人竟然一照面就讓自己往火坑裡挑,那絕對不是什麼可以咬牙接受的事情。

  「我抗議。」

  一位面容蒼白卻有幾分姿色的女孩子直接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可是她卻根本來不及說第二句便已然在一聲爆鳴中飛了出去!

  嬌弱的身體撞在了厚實的牆壁上,「呯」的一聲砸出許些裂紋,繼而軟綿綿的癱倒在地,直接昏迷了過去!
  
  動手的不是墨菲斯,而是康納——這位伯爵吸血鬼的目光比墨菲斯還要陰沉,很顯然在座的幾位年輕血族雖然按自己要求效忠墨菲斯,卻並沒有理解這位年輕主人的真正地位有多恐怖。

  「主人,如果動用米克斯家族現有的能量,安排您和美第奇城內的貴族交往並打通關系並無問題,這個據點是家族最隱蔽卻也是根基最扎實的一處,即使現在衰敗到繼無人的地步,卻依舊享有足夠的特權。」

  康納毫無廢話,將自己能拿出來的一切一一道出。

  「只是帝國貴族雖然成員身份混亂容易混入,但教廷卻有著異常嚴整的體系和名單,而我目前也無法確認您會不會遇到一些高階神職者並造成麻煩。」

  「這些都可以忽略,」墨菲斯擺擺手,「我現在所擁有的,只是你們這幾個落魄到無以復加的血族和一堆算不得多的金幣而已,野心太大,現實太殘酷,確實讓人沒有信心,但如果人生的所有門檻都能輕輕邁過,那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墨菲斯有些出神的盯著自己的手杖看了看,沉默半晌後對康納說道:「我現在需要一個貴族騎士身份,不用上過戰場的那種,神聖加百列應該是有冬獵活動的,希望在上層貴族能有我的一個位置,我趕時間。」
  
  「我明白了,主人。」
  
  康納低頭領命,幾位年輕後輩跟著做出了行禮,只是眼中依舊留有對墨菲斯實力的疑惑——他們會有如此疑心也是正常,只是墨菲斯並沒有在此時證明能力的欲望,目光從燃燒著的壁爐挪向屋外,墨菲斯皺起眉頭,起身走向了府邸門口那個雕像般一動不動的傢伙。

  ……

  美地奇城的寒冬比以往凜冽的多,小雪漸大,漫天的雪花讓行人近乎無法睜開雙眼,卻並不包括府邸門前的這個守衛。

  墨菲斯的手杖輕點地面,輕輕在已經覆上一層白雪的地面上留下一串腳印,當他止步於府邸大門前時,那位永遠呆滯如雕塑的傢伙依舊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

  或者說,根本沒有反應。

  風雪在他的眉毛上堆積,這個雕像般的傢伙從面相看大概有三十歲不到,個子比墨菲斯略高一頭,雙瞳清澈卻沒有任何神采,如同沒有精神的傀儡。

  「你叫什麼名字?」

  墨菲斯雙手放在了手杖杖端,姿態隨意的問向了對方。

  這個仿佛聾啞人的傢伙似乎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任何變化。

  墨菲斯料到了這種結果,沒有任何意外的將目光挪開,微微向前走了兩步,站在了他的身旁,望向了這個沉默守衛所面對的大街。

  「我叫墨菲斯,姓氏現在暫時是羅蘭,」他仿佛自言自語般說道,「我從小沒父母,面對著堪稱險惡萬分的森林,每天連做夢都要提防會不會被魔獸吃掉,而現在我發現自己有一件事情錯的很離譜,你知道是什麼麼?」

  守衛依舊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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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3 17:28:4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等待

  「如果說世界是海,我看到的往往是波瀾不驚的海面,真正的兇險只有在深入海底才能勘知一二,卻永遠不知道最終會遇上什麼。」

  墨菲斯低頭瞧了瞧手中的權杖,手指輕輕在杖端平滑漆黑的表面抹過,金色暗紋一閃即逝,「我騎在了尼斯亞龍的頭顱之上,卻根本不知它會拉我進入深淵,還是躍出海面迎接光明。」

  守衛的腦袋突然間微微顫動了一下,隨即仿佛生銹的鋼鐵零件一樣緩慢轉過了頭,那張如同失敗工匠雕刻而顯得毫無生氣的面孔有一絲波瀾,目光依舊呆滯,卻終於恢復了焦點。

  「我…叫…康-普-頓。」

  沙啞的嗓音,時隔幾百年的第一次開口。

  墨菲斯來這裡不是為了兀自感歎什麼,現在時間緊迫的他當然知道一切以效率為上——之所以來和這個守衛談話,是因為眼前的傢伙實力為子爵級別,只不過用康納的話說他的實力完全就是擺設,因為這個傢伙近乎從來沒有為家族內部的事業有過任何貢獻,因為呆滯和木訥完全游離于核心成員區域外,但正因如此,他成了米克斯家族碩果僅存的幾個實力不弱的成員。

  其實說到底,讓康普頓態度突然間發生變化的只會是薩弗拉斯權杖而不是墨菲斯的幾句廢話,這柄屬於血族第一位先祖的聖器所帶來的對於血統的威懾絕對是普通血族無法抵擋的。

  「康普頓,你在這裡站了多久?」

  「四十七年,七個月零八天,十七小時二十五分鐘。」

  這是一個讓墨菲斯微微眯起眼睛的答案。

  這似乎不是隨口胡謅的數字——以往的米克斯家族沒有人把他當做正常血族來看待,更沒有人能從他的嘴裡翹出什麼秘密,而墨菲斯卻在此刻輕而易舉的接觸到了一個或許讓康納都感到震驚的事實。

  「這條街有多長?」

  墨菲斯突然指向了眼前的大街,突兀的問道。

  「三百七十二米。」

  康普頓面無表情,回答的卻越來越流利,似乎逐漸恢復了語言能力。

  「從你來到這裡到現在,下了多少次雪?」

  「二十二場。」

  「多少次雨?」

  「三千四百七十一場。」

  「我現在距離你有多遠?」

  「身體重心距離,二米三。」

  「米克斯家族族長的死因是什麼?」

  墨菲斯話語一變,問了一個轉折極大的問題,但康普頓卻在聽到這個問題以後沉默了足足三秒鐘,繼而給出了答案——「我不知道。」

  「康納的年齡?」

  「八百五十三歲。」

  當轉移到和數字有關的問題時,墨菲斯明白了眼前這個傢伙的非凡之處。

  「以後你不用看門了,現在起,你的新身份是我的隨身侍衛。」

  墨菲斯轉身便朝著府邸大門走去,而康普頓則是緩慢的扭過身體,身體僵硬的邁步跟上墨菲斯,沒有像康納•米克斯那般鞠躬彎腰口稱主人,卻如同傀儡般服從著墨菲斯的所有命令。

  ................................................................................

  美地奇城的貴族們等級分明,卻並不是根據稱呼來決定,因為很多時候靠著金錢買來男爵爵位的新晉貴族們手中卻有著比子爵還要龐大的財富和資源,所以評判一個貴族的身份高低,看的是他周圍人整體圈子的水準。

  作為一個身上有著不到三萬枚金幣鉅款的年輕貴族,墨菲斯現在的身份說起來不大不小,因為他的身份和地位並不是由他口袋裡的金幣決定的,而是由米克斯家族暗中所擁有的底蘊所決定的——所幸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也有三磅釘,墨菲斯以一位弗丁男爵的身份拿到周日即將舉行的冬季狩獵活動邀請函時,米克斯家族目前實力最強的康納還為他拿出了一系列地契和奴役擁有證明。

  這些東西證明了墨菲斯在弗丁帝國某處擁有一片人口超過兩千的繁茂領土和一座有著一百七十位奴隸的城堡,至少三位子爵伯爵願意介紹自己待嫁的女兒給墨菲斯,並且一個個身份都有據可查,毫無絲毫作假痕跡。

  也幸虧唐吉坷德同樣教過墨菲斯弗丁語,並且還是口音純正的普魯士味兒弗丁語,唯一的破綻或許只在於墨菲斯沒有真的去過弗丁了。

  但這東西沒人會去追究,因為貴族的話題不外乎吹牛扯淡互相誇耀,認同你,自然連屁都是香的,不認同你,那便連蜜都如屎尿般臭不可聞。

  所以當墨菲斯一身剪裁得體的獵裝出席三天后的冬獵會場時,在場的三十四位貴族自然將友好而熾熱的目光贈予了這位剛剛進入美地奇一線貴族圈子的成員上。
  
  可以說,康納•米克斯所能做到的事情,已經出乎墨菲斯的預料。
  
  雪後晴天的森林邊緣,參加冬獵的成員們已經整裝待發。

  墨菲斯泰然自若,一柄手杖,一柄短劍,身後跟著神情呆板的扈從康普頓和另外兩位皮甲裝扮的血族僕人,斯芬克斯沒有招搖的出現在這裡,畢竟一人一貓的組合是在太過惹眼。

  此刻墨菲斯身前的貴族們可謂彙集了美地奇城的整個上層社會成員——甚至包括了領主波頓伯爵和他的女兒,一排身材普遍肥胖卻財富駭人的笑面虎們帶著身後年輕的家族成員打量著這個突兀出現在美地奇城一線貴族圈的年輕人,陣勢不小。
  
  「歡迎來到美地奇城,來自弗丁的墨菲斯•羅蘭,希望這裡的風景能讓你滿意。」

  說話的正是看起來熱情好客的領主波頓伯爵,肩寬闊膀,身材高大,配合著他的絡腮鬍子完全是一副沙場猛將的形象,身上雖無騎士重甲,但那經歷過戰火的鐵血氣息卻無法掩蓋。

  是個猛人。

  墨菲斯面對領主大人的親自示好並沒有表現出過分的熱情,年輕卻成熟的面龐露出一個從容而溫暖的微笑,淡,卻很有誠意,讓領主大人很滿足的哈哈大笑,繼而揮手示意冬獵開始。

  三十四人是指貴族的數量,但是如果包括了扈從,人數要加三倍,而每人除了至少兩位扈從,還有三條以上的獵犬,聲勢浩大並非誇張。

  獵場上白皚皚的積雪沒有任何腳印,倒是比起那些事先清理大型野獸的做派要讓墨菲斯覺得靠譜,只不過他來這裡自然不是來為了打獵,聯絡「感情」才是真正目的。

  騎上堪稱神通廣大的康納安排的布奇溫血馬,墨菲斯保持著貴族的優雅風範,身後的康普頓和拽著獵犬的兩位扈從緊閉著嘴,摸樣冷酷。
  
  到場的貴族們一個個騎上馬,開始了熱身式的暖場小跑,隨即領主波頓帶領著他的狩獵隊伍一馬當先進入了森林,值得一提的是這位領主剛剛十八歲的女兒竟然也騎馬跟在身旁,顯然尚武的父親對她影響頗深,這位名字叫艾德琳的女孩兒從始至終沒有跟誰打過招呼,姿態雖不高傲卻勝似高傲,一副所有人都不入法眼的摸樣倒是讓不少年輕貴族們心裡癢癢。

  顯然對於每晚床上不缺女人的貴族來說,一位不易征服的女性才是男性們最喜歡的獵物。

  墨菲斯策馬帶著康普頓從側面進入了獵場森林,和大部隊略微脫節——這是一個外來貴族的應有做派,墨菲斯細心地拿捏著自己的尺度,很好的保持著偽裝身份。
  
  此時此刻的墨菲斯可不是來走一步看一步見機行事的魯莽少年,在來到這裡的三天前,一份完整的參加狩獵貴族名單已經被墨菲斯反復研究了不下十遍。

  這其中梳理出來的東西讓他明確了今日到來的主要目的——當然這場冬獵雖然是領主決定的,但其中不少可能出現的「變數」卻掌握在了墨菲斯的手中,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按照規劃好的計畫去一項項的執行。

  而這項計畫的第一個關鍵點,正是那位一身雪白狐皮獵衣身背短弓的領主大人之女艾德琳。
  
  冬獵的持續時間為一天整,當然真正打獵的基本都是那些身手不凡的扈從,貴族老爺們只需要騎著馬沖上去補上最後一劍或一箭即可,反正政治家們從來不會認為狩獵這項運動的真正目的是為了享受打獵帶來的樂趣,明爭暗鬥從來都不缺少,而爭風吃醋更是不可避免,墨菲斯利用的就是這幾點因素。
  
  布魯克溫血馬並沒有純血馬的恐怖爆發力,在寒冷的冬日卻能依舊保持穩定的奔跑速度和耐力,這便是其值錢的地方,身為獵人的墨菲斯自然不會目的性很強的跟隨著大部隊,論打獵,估計在場的這群人沒一個能比得上他,靠著簡單的追蹤技巧和自身強大的身體素質,墨菲斯在兩個小時內便逮到了幾隻野兔和雪狐,不過隨後便一直徘徊在領主波頓隊伍的週邊。
  
  他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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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3 17:29:0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一劍

  半天時間過去,領主大人的隊伍已經處於獵場的中央區域,不但波頓伯爵已經獵得一頭成年公鹿,就連他的女兒都借助弓箭和獵犬成功獵取了三隻野兔,足見這位年紀輕輕的貴族小姐耍的可不是花架子。

  而距離領主不遠處的是哈靈頓子爵,這位即將到達三十歲這個關鍵年齡的貴族是有希望娶到不遠處那位波頓伯爵女兒的熱門人選之一,而他本人也是自信滿滿,看得出成竹在胸,擁有高階劍師實力的哈靈頓已經獵取不少獵物,其中還幫助艾德琳小姐獵取了一頭成年雪狐,只是脾氣不小的艾德琳似乎並不領情,面對哈靈頓子爵扈從雙手奉上的獵物竟然扭頭便拒絕了,讓費盡心思討好她的哈靈頓很是氣餒。

  不過波頓伯爵在女兒離開後的幾個小眼色又讓他心情微微好轉——至少表面上看來,自己的行為並沒有惹領主反感。

  既然如此,艾德琳的拒絕又有什麼關係呢?偌大帝國的貴族們,有幾個婚姻不是家主說了算的?哈靈頓一想到這裡心中頓時一片光明,默默感歎一句主的偉大,這個昨天還在兩位美貌女僕肚皮上玩兒命翻滾騰挪的傢伙目光撇了撇身材已經發育優良的艾德琳,策馬準備進行下一輪的討好行動。

  只是林中突然傳來的一聲嚎叫讓他猛的拽緊了韁繩。

  有著一定狩獵經驗的哈靈頓子爵自然聽得出這是美地奇城外森林內特有的倫闊科巨熊的叫聲——他自己的臥室地板就鋪著一整張這種身長超過七米的恐怖倫闊科巨熊毛皮,並且經常在上面和不同的貴婦進行深刻「交流」,只不過美好的記憶只限于在那張死熊皮而不是活物身上,哈靈頓公爵非常清楚,這種倫闊科巨熊即使是在地面趴伏,腦袋也超過了自己騎馬時的胸口高度!

  貴族好戰不假,但那是典籍上幾百年前的貴族做派,如今的「好戰」基本限於貴族們各式各樣的意淫,真正拿起短劍時基本都是嚇的渾身發抖的孬貨。

  哈靈頓子爵雖經歷過戰鬥,但自認沒必要在這種時候上去送死——向後穩固陣線並借助獵犬和人數優勢來幹掉這頭發怒的牲口才是正確的選擇。
  
  調轉馬頭,哈靈頓甚至覺得自己的冷靜和明智簡直可以當做貴族典範,卻迎面見到一人一騎貼面呼嘯而過!

  凜冽的寒風呼啦啦的吹在哈靈頓子爵的臉上,他跟隨著這位騎士的身影轉過目光,還沒來得及認清楚他是哪個家族的成員,不遠處的伴隨著熊吼傳來的尖叫讓他瞬間變了臉色!

  艾德琳出事了。

  這下由不得他猶豫什麼,猛的一夾馬腹,胯下的皮麥斯軍馬嘶吼一聲瞬間啟動,加速朝著遠處奔去!
  
  而前方已經將哈靈頓落下十五米有餘的自然是早有準備的墨菲斯。

  墨菲斯一直在等待著這個信號,當他路過計畫中的第二位關鍵人物哈靈頓子爵時,一切預謀已經邁上了無法停滯的高速軌道。

  任何計畫都不會百分之百按照預想中的行進,風險是必須承擔的責任,康納按計劃讓一頭倫闊科巨熊的出現成功威脅到了波頓伯爵和艾德琳小姐的生命,但接下來墨菲斯要幹的事情才是最關鍵也是最不可掌控的!

  他拿起了手中的狩獵短弓,在急速前行的過程中朝著遠處已經能看到的那個巨大身影射出了三箭!

  突然闖入艾德琳視野範圍的倫闊科巨熊看上去憤怒之極,這種看起來笨拙異常的倫闊科巨熊在爆發時奔跑速度足以撞翻任何一輛馬車,而第一次遇到如此龐大食肉動物的艾德琳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該朝哪裡行進,避無可避的她只能徒勞的望著倫闊科巨熊朝自己越跑越近!

  它巨大的身軀仿佛小山,壓抑的氣息和死亡的陰影籠罩了這位元貴族小姐。
  
  她有預感,自己就算現在讓馬匹加速,也逃不出這頭倫闊科巨熊的攻擊範圍了!

  地面在震動,倫闊科巨熊那鋒利的牙齒艾德琳都已經能看的一清二楚——不遠處的父親在命令著扈從朝這裡趕來,微微變調的聲音證明波頓伯爵內心同樣的緊張。

  而距離艾德琳十五米的倫闊科巨熊被僅僅被墨菲斯射中了一箭,這之後它根本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本能趨勢它的身體繼續借助慣性向前沖去,但是同樣的,受到攻擊後身體產生的畏縮和轉頭動作卻讓這頭腦袋和墨菲斯胸口近乎平行的恐怖倫闊科巨熊動作相比剛才慢了一拍。
  
  這頭牲口在扭過頭望向受到攻擊方向的一瞬間,視野中已然出現了一個越變越大的身影。

  仿佛騎兵衝鋒般的墨菲斯已經直直的撞向了這頭巨大的牲口!
  
  墨菲斯手持那不勒斯短劍,身體前傾,姿態專注而充滿難以想像的凝重——這是重騎兵才會有的姿態,不遠處同時望向他的波頓伯爵有大騎士水準並參加過不下三位數的戰鬥,所以什麼是花架子什麼是真功夫他一眼便看出——在他眼中,此時此刻的墨菲斯絕對有著資深騎兵才擁有的駭人氣勢,雖然手中沒有騎槍,身上沒有戰鎧和頭盔,但那雙如鷹隼般犀利的目光絕非兒戲!

  騎著馬匹的他以一人之姿破釜沉舟般沖向了倫闊科巨熊的頭顱!

  那被惹怒的倫闊科巨熊漸漸停下了腳步,繼而猛的揮起了堪稱遮蔽視野的熊掌,朝著即將撞擊到它身前的墨菲斯狠狠揮了出去!

  「呯!」

  血肉四濺。
  
  聞訊趕過來的貴族們和勒住馬匹韁繩的哈靈頓子爵一樣,愣愣的望著遠處雪地中綻放的血之花,雙眼睜大,不能言語。

  身為倫闊科巨熊之前衝擊目標的艾德琳微微張開了嘴巴,這個之前面對幾十位貴族和不下兩位數追求者從容冷漠的女孩子終究還沒有見過這個世界殘酷血腥的一面,在她眼前的墨菲斯以一種自殺般的態勢沖向了倫闊科巨熊的懷抱,並在那讓人窒息的一擊中消失了身影!

  馬匹的頭顱連帶著半個身軀被直接拍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擁有恐怖力量的倫闊科巨熊怒吼一聲,連地面都被這一擊轟出了一個輻射狀的小坑,顯然這是一頭擁有遠超平常野獸力量的魔獸!

  可是在它無匹的一擊過後,哀嚎的聲音緊隨響起。

  溫血馬的屍體殘渣上方,倫闊科巨熊左眼眼窩多出了一個不該出現的物體——一柄僅僅露出劍柄的短劍!

  而下一刻,草叢中側滾而出的墨菲斯猛然躍起,竟然直直的跳上了倫闊科巨熊那不斷甩動的頭頂,伸手握住劍柄狠狠一剜!
  
  這一刻,哀嚎聲戛然而止。
  
  超過四噸的巨大身體轟然倒地所造成的悶響聲讓不遠處哈靈頓子爵的眼皮情不自禁的跳了跳。
  
  十米開外,依舊坐在馬背上的艾德琳望著站在倫闊科巨熊屍體上卻一身鮮紅色血漿的墨菲斯,微微張開了嘴巴,內心之震撼溢於言表——而偏偏這個時候墨菲斯並沒有轉身示好或向波頓伯爵致意,而是彎腰面無表情的拔出了將倫闊科巨熊腦袋攪爛的短劍,拽起衣角輕輕將血漿擦拭乾淨,收劍入鞘,繼而轉身將這身皮甲獵衣脫掉,丟給了作為扈從存在的康普頓,一聲不響的轉身離去。

  目光若有若無的望瞭望從始至終如同懦夫般沒有出手的哈靈頓子爵,墨菲斯的姿態似乎異常明顯。
  
  波頓伯爵立刻策馬追了過去——他可不會怠慢這位解除他女兒危機的年輕人,雖然對方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新封面控,但是這一切行為已經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位騎士父親,當然會希望自己的女兒有一位願意保護她的男人,只是在貴族聯姻的大前提下,這種想法基本上是一廂情願,可僅僅是一劍之威,波頓伯爵確實在內心考慮著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弗丁男爵是否可以成為一個合適的女婿。

  雖然想法並不強烈,但是很明顯的,墨菲斯的計畫已經成功了一半。

  艾德琳望著墨菲斯遠去的背影,微微愣怔了幾秒後便恢復了原本的冷漠表情,只不過雖然她努力克制自己的目光追尋那個身影的欲望,卻終究抵不過這個年紀所應有的好奇心,這些情況被其他貴族們尤其是哈靈頓子爵看在眼裡,後果自然是某人危機感頓生。

  狩獵並不會因為這個插曲而隨意結束,領主波頓•布魯克所代表的布魯克家族可不是什麼弱不禁風的孬種,一旦涉及形象問題,波頓伯爵絕對不會有任何含糊——因為布魯克家族在神聖加百列帝國所代表的只有一個詞彙:「勇猛」。

  即便是女孩子也要學會儘早面對生死,這是布魯克家族的傳統,所以在墨菲斯早早因馬匹死亡而退場的情況下,狩獵依舊進行,只是隨後的發展有些讓人哭笑不得——哈靈頓子爵似乎是因為墨菲斯的驚人表現而受了刺激,竟然發瘋了一樣一口氣捕獵了七隻獵物,其中還包括一頭成年的三眼魔狼,連扈從都無法抗下這麼多獵物,最終返回的時候哈靈頓子爵對艾德琳小姐的示好繼續被無視,只不過這一次她的態度似乎變得更加堅決。

  原因,哈靈頓伯爵很自然的算在了已經離開的墨菲斯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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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三大派系

  「神聖加百列帝國的貴族們基本分為三派,至少在美地奇城,這種分類方式很有效。」

  康納•米克斯在墨菲斯的臨時府邸彎腰如同管家般說道,「第一是紅衣主教一系,梵蒂岡教廷的紅衣主教們所擁有的權勢相對拜占庭來說大了不是一星半點,如果沒有教皇永無謬論的絕對統治權,估計光是這群神棍就能把帝國鬧翻天,貴族之中有一系必然是攀附於掌管教區信仰的紅衣主教的。」

  天色已晚,已經換上一身舒適衣物的墨菲斯坐在壁爐前,輕輕抿了一口美地奇城外布朗多莊園窖藏的葡萄酒,回問道:「另外呢?」

  「領主一襲自然是另一個派系的代表,渴望戰爭,渴望擴充自己的領土,說實話每一位有實力的領主從來不會把所謂的神聖帝國君主放在眼裡——這裡可不是拜占庭,皇帝不是權利的絕對掌控者,而只是其中一位家底最殷實而出類拔萃的軍事家罷了。」

  「就像是赫拉城的托爾伯爵?」

  「您的理解很正確,一個不希望領土擴大的領主不是好領主,這句話同樣適用于任何君主或野心家,所以紅衣主教所代表的信仰權往往和領主有著不可調諧的衝突,兩者制衡,帝國才保持了現在的一個局面,或許是苦苦維持,但明面上還過得去。」

  作為一位八百多歲的血族,在神聖加百列帝國紮根發展的康納自然對這個國家幾百年來的動態如數家珍——毀滅別人和被別人毀滅,勝者的喜悅易被沖淡,敗者的悲哀卻永世難忘。

  「異端裁決所的位置呢?」

  「這就是第三大勢力——拜占庭的宗教裁判所雖然職能和梵蒂岡異端裁決所近似,但是性質卻有所不同,宗教裁判所六芒星所代表的六位巨頭各司其職,審視著整個拜占庭的異端動向,但是卻並非直屬牧首權杖的持有者。」康納指了指東邊,那裡是梵蒂岡的方向,「可是梵蒂岡的教皇陛下卻直接擁有異端裁決所的全部生殺大權,不要以為他說的話紅衣主教都會照做,如果這樣教廷早就不會出現十二人制的紅衣主教議會了,權利的爭鬥永遠存在,裁決所和紅衣主教總是看不對眼的。」

  墨菲斯揚了揚眉毛,他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按照之前的理解,領主和宗教的衝突是不變的第一位,可他卻不知其內部竟然也有著如此激烈的爭鬥。

  不過如此也好,墨菲斯將自己剛剛執行完畢的一系列計畫進行梳理後發現,其實這樣反倒更有益於自己的後續安排。

  「紅衣主教一系的貴族打入黑名單,領主方面的安排繼續,異端裁決所能不能牽一根線?」

  說完這話墨菲斯倒也覺得無奈——問一個吸血鬼能否找到身處異端裁決所的熟人,這話也就他能問得出來。

  哪知康納竟然在思索片刻過後微微點頭,道:「家族的棋子並非完全處於掌控之內,但是有些散棋卻能在自己並不知情的情況下有利用價值,恰巧您的需要米克斯家族還能做到一二,至於滿意與否,我無法做出承諾。」

  「已經很不錯了。」

  墨菲斯點頭,手指輕輕撫著那柄權杖,示意康納可以退下,後者立即沒有任何廢話的離開了客廳。

  「為什麼在衝刺之前提醒我不能刺它的喉嚨而必須是右眼?」

  墨菲斯回頭問向了毫無存在感卻一直如雕像般站在身後的康普頓,後者的目光依舊呆滯,毫無停頓的給出了一串答案——「你的短劍長度不夠在擊中喉嚨後造成致命傷口,衝刺速度和衝刺距離都達不到對其造成重創的標準,而那頭熊的臂長足夠在你攻擊它喉嚨的時候將你和馬匹籠罩在沒有死角的攻擊範圍內。」

  「如果是另一隻眼呢?」

  「短劍會因為距離原因而讓你的身體向前偏十釐米,但其所造就的後果和擊中喉嚨相仿。」

  康普頓的聲音沒有絲毫感情,對於墨菲斯的稱呼也沒有尊稱為「您」,但這並不妨礙他在墨菲斯沖此前給出一個可行性最高的方案和意見——從結果來看,康普頓的價值已經遠遠超出了預期。

  一個可以在瞬間計算出攻擊敵人最有效果的方式和弱點並根據實際情況給出最好攻擊路線的傢伙,絕對是墨菲斯目前需要的好幫手——不但是利用它來提升自己的成功率,更有自己需要學習的強大計算能力。

  戰鬥由無數細節堆砌而成,戰略由無數思想彙聚而成,墨菲斯的戰略高度還沒有上升到讓人敬仰的程度,但是在作戰方面,已經由不得他含糊什麼。

  作為近侍的康普頓永遠是一副石頭般的摸樣杵在墨菲斯身後,窗外的大雪再一次彌漫,而墨菲斯的計畫,則在看似安然休憩的時候繼續進行著。

  ......................................................................................

  哈靈頓子爵這兩天的心情很糟糕。

  因為他好不容易抓住一次可以在艾德琳面前展示自己的機會,卻因為一個外來者的搶眼表現而徹底搞砸,雖然聽起來算不得大事,但隨後這位元消息靈通的子爵發現波頓伯爵似乎對這個年輕的弗丁男爵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甚至於派出家僕去往了這個男爵所臨時買下的府邸,至於傳達了什麼樣的資訊,哈靈頓男爵咬牙切齒的不想知道。

  艾德琳是什麼樣的女孩子哈靈頓其實並沒有過多興趣,所謂的貴族式政治,無外乎看到的是女孩兒身後所能一起附帶的那些價值——哈靈頓的頭腦很清楚自己在這個並不算大富大貴聲名顯赫的家族中想要出人頭地,聯姻是最快獲取財富地位的方式,只不過這是一場豪賭,賭贏了身價翻倍,賭輸了那便只能另尋他路希望渺茫,面對突然出現的這個叫做墨菲斯•羅蘭的弗丁貴族,哈靈頓子爵感受到的威脅可不是一星半點。

  於是他找人聯繫到了盤踞在美地奇城地下那無處不在的「信條」,花費了上千枚金幣購買了關於墨菲斯的完整資訊——而後果卻讓他感到愈發絕望。

  有意思的是,「信條」在赫拉城歸日精靈依琳達爾統籌掌管,而在她的指示下,這個被「信條」列為近乎最高監視物件的少年資料並沒有寫著原本憑空出現在赫拉城大鬧競技場並一走了之的經歷,而是將米克斯家族拿出的「偽證」一樣樣擺到了哈靈頓子爵的面前——至於原因,用依琳達爾的話講應當是「放長線釣大魚」。

  於是哈靈頓子爵看到的是一個在弗丁帝國擁有龐大領土和城堡、身份異常顯赫並隨時有地位不俗的女人願意獻身的「准大貴族」——之所以還稱不上大貴族,只是因為他的爵位太低,一旦上升到子爵,那便可以完完全全的將哈靈頓子爵秒掉,換任何一個貴婦面對墨菲斯和哈靈頓都不會選擇後者這個只擁有一小塊領地並資產常年在赤字邊緣徘徊的傢伙。

  只不過哈靈頓子爵並不是一無所有的貴族,他的身後還站著一個讓領主波頓也要慎重考慮的物件——那位元掌管美第奇城及附近三座城市信仰的紅衣主教波波維奇!

  承父輩的榮耀和遺產,站在紅衣主教一系的哈靈頓子爵正是因為有了這個堅實的靠山才能穩穩安坐於美第奇城,而這個優勢所帶來的一些手段,足夠他用來暗中剷除某些礙事的傢伙。

  ......

  「父親,為什麼這麼著急我的婚事?」

  艾德琳,這位繼承了騎士貴族父親勇猛和來自波利亞的母親`美貌的女孩兒皺著眉頭,望著美地奇城的領主,語氣倔強。

  「不斷地把我像是遊行示眾一樣放在公眾面前,就是為了引來一群酒囊飯袋,然後從裡面挑選一個讓你滿意的來娶我麼?」

  這火爆的話語可不該是一位優雅貴族說出口的,只是這裡是波頓伯爵的府邸客廳,沒有人會聽到這位脾氣不小的大小姐對父親的埋怨——雖然她說的都是事實,可沒有幾個女孩子能真的將這些話語對著自己的父親說出口,因為那樣帶來的後果往往是被關進府邸禁足。

  「艾德琳,布魯克家族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盟友,否則我們就只能成為帝國車輪不斷碾壓下的犧牲品,這些東西現在和你說似乎還有些早,但既然你提出來,我便認真告訴你。」老波頓呻吟有些沙啞,今年四十五歲的他膝下三子一女,三個兒子都被他扔到帝國邊疆的領土參與戰爭磨練,女兒卻從小寵愛有加,甚至從未出過美地奇城,「你的三個哥哥在外征戰,為的不是獲取那幾個狗屁用處沒有的勳章,他們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做賭注,或許明天我就會接到其中一個或幾個的死訊,難道我不心疼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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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上鉤了

  艾德琳不再說話,她雖然因為嬌生慣養有著一些貴族小姐脾氣,但是狡辯撒潑的事情她是不會做的。

  自己的哥哥們從小寵愛自己,從未有誰欺負過自己,三人都是一等一的勇敢者,艾德琳從來不相信自己的三個哥哥會有一天戰死沙場,可是聽父親突然這麼說,心中驀然一緊的她才發現世界遠比自己想像的殘酷。

  「我真的不願意做傀儡,這比我的瑪索卡牌毀掉還要讓人絕望」

  最終,她還是不願意妥協。

  「我的女兒,你看我像是一個擁有自由的人麼?」

  波頓伯爵突然望著艾德琳的眼睛輕聲道:「我的女兒,你仔細想想,難道貴族就擁有比平民更多的幸福?更多的自由?」

  艾德琳沉默。

  「我們都在一個牢籠之內,如同黃牛一樣奔波勞累而根本無法停下,因為當你的腳步慢下來時,後面的人便會毫不留情的將你踩在腳下,無人關心你的死活,我們要做的,只能是向前走,並且比別人走的更快。」

  波頓伯爵輕輕歎了口氣。
  
  十八歲的艾德琳因為家世原因懂得自然比同齡人要多的多,也見過平民們或許這輩子都不曾聽聞的貴族醜聞,所謂的貴族式生活,除卻表面要做到的一項項繁雜禮儀,內心的疲憊才是真正讓人意志消極的原因。

  「活著,要麼努力,要麼去死,這是布魯克家族的家訓,艾德琳,我想你更應明白一個人奮鬥的終點不應該是所謂的出嫁,我們布魯克家族,直到躺進棺材的前一刻,都應當在為自己戰鬥。」

  要麼努力,要麼去死,現實留給人的選擇總是殘酷的很,領主一系的貴族面對的是紅衣主教和異端裁判所兩方面的打壓,三百年前一位領主或許可以不把紅衣主教放在眼裡,但是現在情況早已不復當初。
  
  「哈靈頓並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他狡詐,殘忍、貪婪,對於貴族來說,這些都是優秀的品質,但是對於女人,我承認這就是災難。」

  「父親...」

  艾德琳似乎不願意聽到這個名字,起身抗議,想要說什麼,最終卻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房間。

  望著一句話沒有多說的女兒,波頓伯爵的面容顯得有些蒼老。

  「如果有別的選擇...」

  ......

  艾德琳作為一位標準的貴族小姐,從資深修養到身材面容各個方面都無懈可擊,鵝蛋臉,一頭金髮,胸脯沒有誇張的規模,卻堪稱比例完美,個子不高卻有修長纖細的雙腿,可是這些讓美地奇城貴族們暗地裡意淫無數次的外表背後有一個誰也不知道的事實——這個平時姿態高傲而脾氣帶點小倔強的女孩子是「瑪索卡牌」遊戲的愛好者和收藏家。

  或者說,這兩者前面加上「狂熱」二字更為恰當——「瑪索卡牌」是一個對於平民來說根本無法接觸到的遊戲,但是對於大多數研究它的人來說,這種複雜到讓魔法師都感到頭疼的東西絕對稱不上能帶來愉快的「遊戲」。

  「瑪索卡牌」最初是由一群閑的發慌的理論魔法師發明的遊戲,最初目的是用於炫耀和檢測一個人的記憶力與計算力,規則並不算複雜,但卻因卡牌的繁瑣而讓普通人望而卻步,最簡單的博弈通常遵循一個去繁化簡的原則,比如平民化戰棋中的「戰車」可以隨意吃掉「步兵」,但在瑪索卡牌中,「戰車」和「步兵」已經不再是一個簡單的符號,而是成為了一個細節化到極限的具體單位——「步兵」的種類可以是「拜占庭重甲步兵」,也可以是「弗丁重劍兵」、「吉爾曼雇傭兵」、甚至「卡斯蘭迪輕裝步兵」等等,每一個種類都有著自己的屬性,包括「機動性」、「防禦能力」、「進攻能力」、「體能恢復能力」、「最大爆發力」、「最小應戰力」,而這並不是一個單單的數值,「步兵」在瑪索卡牌中是要根據數量不同而計算出最終屬性的,計算標準又各有不同,三百個拜占庭步兵的戰鬥力在數量變為三千時並非簡單的乘以十倍,而是根據特定的屬性值在特定的區域進行衰減或增幅計算。

  沒有一個計算能力和記憶能力異乎常人的大腦,「瑪索卡牌」根本就是想學也學不會的天書——一共二十四個兵種、三十六種建築、除卻這些基礎卡牌外還有幾百年來制定數量超過五位數的新型卡牌及對應的不同能力的計算方式。

  而瑪索卡牌的規則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在博弈的過程中,每次出牌需要在間隔一分鐘內作出決定,否則即算失敗方。

  這道門檻已經拔高到比中階魔導士的記憶要求還要恐怖的水準。

  在如此堪稱恐怖的規則下,艾德琳作為一個實力在整個神聖加百列帝國或許能排進前十卻本身不會任何魔法的選手,絕對稱得上怪才。

  所以對於自己在美地奇城的追求者們,這位從來不顯山露水的大小姐在自己的閨房中有著一套自己用來評判的方式。

  自製的瑪索卡牌,以每個追求者為原型,以對方的職業為範本製作的定制型卡牌——上面包括了近乎整個美地奇城和附近城邦的所有追求者,其中當然以哈靈頓子爵最為顯眼,但是顯然今天返回臥室的艾德琳找到了一件新事情做。

  製作「墨菲斯•羅蘭」的卡牌,騎士範本。

  通常,這意味著墨菲斯已經成為了艾德琳眼中正式的追求者,但是和其他卡牌上幾十項基礎屬性略有不同的是,這張卡牌上多了一項艾德琳新添的內容。

  「個人好感度」。

  .................................................................................

  哈靈頓子爵這幾天很頻繁的來往於美第奇城中央教堂和自己的住所之間,而今天返回府邸的他看上去心情異常不錯,手中拿著一份加蓋了紅衣主教專用蠟封的書信,他揮手讓僕人秘密的將其送往了異端裁決所在美地奇城的分部。

  「外來者,總歸是要為自己不經意間的魯莽而付出代價。」

  這位被波頓伯爵評價為「狡詐」、「殘忍」、「貪婪」的貴族此刻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帶著一絲不屑的冷笑。

  而在同一時刻的美地奇城西區,墨菲斯正在望著波頓伯爵遞交的信件,嘴角雖無笑容,但微微揚起的眉毛卻透露出他的心情不錯。

  這或許是墨菲斯連日來一直被陰霾籠罩後第一次心情好轉,因為波頓伯爵帶來的信件表達了他明確的意見——雖然言辭還帶有貴族式的彎彎角角,不過墨菲斯在獵場的所作所為已經非常成功的讓自己進入了這位元領主的視線並達到了「重視」的地步。

  坐在壁爐前方的墨菲斯將目光從那封信件上移開,突然出聲問道:「異端裁決所的分部距離這裡有多遠?」

  在墨菲斯身後的康普頓毫無遲滯的回答道:「直線距離一千四百七十二米,如果走最近路線,需要一千七百八十八米。」

  「哈靈頓子爵的府邸到異端裁決所有多遠呢?」

  「直線距離八百七十米,無障礙物。」

  「他的府邸到雅各大教堂呢?」

  「直線距離三千五百一十七米,最近路線四千二百一十米。」

  墨菲斯沉默片刻,伸手拿出了一直擺在桌子上的羽毛筆和羊皮紙,伸手遞給這個沉默寡言的大塊頭道:「再直觀一些。」

  康普頓伸手接過,隨即開始用羽毛筆以一種匪夷所思的精准度開始繪畫整個美第奇城的街道。

  墨菲斯默不作聲的看著這個在他面前似乎越來越神秘的血族,心下感歎對方的繪畫精准度如果用來繪製魔法陣,不說有黛拉那般變態的精准和描繪速度,但是十分之一的功力絕對不會差。

  僅僅五分鐘時間,一張在市政廳規劃方案檔案中才能見到的城市規劃圖展現在了墨菲斯的面前,並且因為紙張的面積並不大,上面按比例一絲不差呈現其上的街道才更凸顯康普頓那恐怖的計算能力和記憶力。

  哈靈頓子爵、雅各大教堂、異端裁決所分部、領主波頓伯爵的伯爵府、目前墨菲斯所處的府邸,一樣不落的標注出來。

  墨菲斯此時才明白一位貴族所謂「左右逢源」的本領有多麼重要,哈靈頓子爵和雅各大教堂即紅衣主教一系的距離很遠,卻屬於紅衣主教一系,而對異端裁決所又絕對稱不上敵對,這種住所距離上的接近絕對不是明面上那麼簡單。

  正在觀察這張墨水還未徹底陰乾的羊皮紙時,康納•米克斯卻前來報告給了墨菲斯一個很有意思的消息——異端裁決所的成員正在朝著這裡行進過來,三名普通的行政官員,並非戰鬥性小隊。

  「果然,上鉤了。」

  墨菲斯嘴角微微一扯,起身道:「備馬車,去伯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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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3 17:29: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瑪索卡牌,領主的態度

  艾德琳對於瑪索卡牌的研究稱不上廢寢忘食,一位計算能力和記憶力出眾的人對於「效率」二字的理解自然遠超常人,只是當她從自己的房間走下,並且手中拿著那張剛剛製作完成的「騎士:墨菲斯•羅蘭」初稿卡牌時,正琢磨著是否需要讓管家去幫自己再調查一些東西的她卻聽到客廳內父親爽朗的大笑聲。

  這可不是什麼客套,熟悉父親的艾德琳很清楚這是父親很真誠的迎接方式,對待他上心的客人,笑聲是最大的真誠,沉默則是最冷漠的拒絕,哈靈頓子爵有幸被邀請來伯爵府的三次中,只有最後一次讓父親能乾笑幾聲,態度不言而喻。

  艾德琳停住腳步,並未魯莽的走下樓梯,而是從二樓的走廊透過木雕的縫隙望向了大廳——從這個角度她正好能窺探大廳中的客人,而對方卻很難察覺自己的存在。

  不過一眼望過去,她卻是微微捏緊了手中的卡牌——來人正好是墨菲斯,這對於她可有些小意外,當然內心更多是好奇,雖對墨菲斯的好感稱不上太多,但是一位能在她面前面不改色以驚人姿態擊殺羅廓爾巨熊的少年在事後根本沒有居功請賞,這才是讓她心中認可的地方,不管這是否是欲擒故縱,至少十八歲的艾德琳並沒有看出做作的痕跡。

  墨菲斯一身很平常的暗色調貴族衣袍,腰間的短劍劍鞘古樸大方,除此之外並無其他貴重飾物,卻簡約不簡單,這似乎很符合一個底蘊深厚的貴族世家形象,波頓伯爵坐在靠近壁爐的扶手椅上和他談話,看得出心情很不錯,而墨菲斯的面孔正好對著艾德琳的方向,笑容自然,讓艾德琳不由自主的把他和那個永遠一副戴著面具德行的哈靈頓子爵相比較——在婚姻自主權僅限於在有限幾人中選擇時,雖然嘴上不願承認,但少女們還是很容易在內心妥協的。

  「美第奇城的冬日也就只有冬獵能讓人有些期待,卻不想險些出了大事,布魯克家族還要感謝你當初的出手,不然我的寶貝女兒有什麼不測,我可要後悔一輩子的。」

  波頓伯爵開場白便是感謝,必要的客套自然不會避免,而墨菲斯點頭接受,用略帶弗丁味兒的話語回道:「作為一位元騎士,在遇到這種情況是不挺身而出,絕對愧對於自己的佩劍。」

  弗丁帝國的騎士授勳以「授劍禮」最為常見,騎士的佩劍被祝福並賜予騎士,從此受祝福者便擁有騎士身份並遵守《騎士制度》,墨菲斯此刻的話語經過很多推敲,沒有一絲破綻。

  「我想不是每一位騎士都能在那種時刻沖在前面的,我敬佩你的勇氣。」

  波頓伯爵聲音略微粗獷,揮手示意僕人準備晚宴,言下之意自然是留下這位布魯克家族看好的客人一起進餐,而「恰巧」在這時,出現在樓梯口的艾德琳一臉驚訝的望著墨菲斯,隨即優雅地提著裙角走下,禮貌行禮後坐在了父親的旁邊。

  「我的女兒艾德琳•布魯克,她可是一直沒來得及表達謝意呢。」

  波頓伯爵自然明白自己的女兒肯定是在二樓看了許久才決定走下樓的——換做一般的客人,別說下樓,就連多看幾眼都不會,現在她的態度倒是讓波頓肯定了自己女兒並無反感甚至略有好感,心中頓感寬慰。

  身處領主位置是很為難的,愛女兒不願她受委屈是自然,但整個家族需要擴張而維持穩定更是職責,能找到一個平衡點,簡直再合適不過。

  哈靈頓子爵?既然女兒看不上,那就不用多費心思了。

  「美麗的艾德琳女士。」

  墨菲斯起身彎腰致禮,卻是親吻手背的禮節,而原本拒絕一切追求者的艾德琳竟然沒有拒絕,反而略帶羞赧和好奇的望著墨菲斯,輕聲道:「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的騎士等階有多高了呢?」

  這句話還真不是一個普通貴族少女會問出來的,精通瑪索卡牌的她對於資料堆砌出來的資料有著天生的敏感和癡迷,其實如果形容的貼切一點的話,製作一張完美符合墨菲斯資料的卡牌,艾德琳甚至會覺得懷揣這張卡牌,那墨菲斯便真的在自己身旁。

  「低階大騎士。」

  墨菲斯口中的答案讓波頓侯爵都感到有些震驚,不過隨即釋然——一位擁有那麼多領土的男爵自然要有出眾之處的,難道他是擁有皇家騎士身份的貴族?據說弗丁受封騎士在實力邁過大騎士門檻後可以申請擁有皇家騎士身份,擁有大片領土和財富,但條件是戰爭時無條件為君主出力。

  「羅蘭家族為弗丁皇室效忠?」

  波頓伯爵提出了自己的問題,而墨菲斯早有準備,目光從微笑著望著他的艾德琳身上挪開,不疾不徐的回答道:「皇家大騎士的身份雖然誘人,但對於羅蘭家族來說並不算不可抵擋。」

  沒有解釋過多,卻滴水不漏的回答了伯爵的問題,波頓侯爵滿意點頭,對於墨菲斯話語裡蘊含的淡淡驕傲很是認可,一位不自信的貴族可是沒辦法為自己的信仰所奮鬥的,現在的他對墨菲斯簡直越看越順眼,看到僕人過來,知道晚宴已經準備妥當的他起身招呼墨菲斯和自己的女兒去餐廳用餐,又當著墨菲斯的面吩咐僕人開一瓶自家莊園產的陳年佳釀,心情愉快。

  只是剛剛就坐的三人卻被一個有些意外的消息擾了用餐的心情——異端裁決所的人請求進入領主府邸,目的…指向了墨菲斯。

  「懷疑我的身份?」

  墨菲斯望著轉告資訊的僕人,微微揚起了眉毛,繼而目光轉向了波頓伯爵,起身道歉道:「實在是抱歉碰上這種事情,不過我想明白,難道我以一個外來者的身份打擾到了美第奇城的異端裁決所?我想這一路走來,斬殺了一位吸血鬼和十多頭格芬犬的行為難道也會招來什麼罪名?」

  格芬犬是游走於墓地的黑暗犬類,是帝國內黑暗生物襲擊人類次數最多也是造成傷亡最大最普遍的生物之一。

  墨菲斯的話語讓波頓伯爵心裡很舒服——畢竟異端裁決所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忽視的機構,被他們貿然找上門來對誰都不是什麼好事情,第一句話先致歉,這就顯得很恭敬而懂得自己的地位,比哈靈頓子爵那樣誇誇其談有用得多。

  「異端裁決所?這群傢伙還真有膽子找進這裡,讓他們進來,我倒想看看誰能把布魯克家族的客人審判為異端不成?」

  一個非常明顯的示好,伯爵用自己的話語表明了態度,墨菲斯點頭致意,隨即轉過目光對一直沒有多說話的艾德琳微微笑了笑,起身微微將短劍向後橫了橫,隨即面向客廳大門,等待著異端裁決所的成員進入。

  一位貴族將短劍向後微微別一下,相當於對即將出現的人表達敵意,這些給伯爵看到,同樣是一個無聲的示意——所謂同仇敵愾,領主系對裁決所歷來是矛盾頗多的,雖然明面上沒有打起來,但暗地裡的打壓有著常人想像不到的殘酷。

  三位身穿黑色灰紋裁決所衣袍的傢伙一進門便顯得煞氣逼人,不愧是天天為宗教擦屁股幹黑活的鐵血機構,三個人雖長相不同,但表情絕對都是同一種——那種仿佛死人臉一樣的刻板和審視的感覺一眼望上去讓人絕對生不出好感。

  「有事?」

  波頓伯爵的臉變得絕對比翻書還要快,剛剛望著墨菲斯的笑臉轉瞬間就成了眯著眼看屍體一樣的打量,兩個字,份量卻讓人不寒而慄。

  「奉宗教裁判所的命令,因墨菲斯•羅蘭涉嫌和黑暗生物勾結,需逮捕調查。」

  為首的裁決所成員面無表情的宣讀著所謂的「審判」。

  「我就是墨菲斯•羅蘭,請問有什麼罪名需要羅列在我的腦袋上?」

  墨菲斯似乎根本不懼這個神聖加百列帝國人人聞風喪膽的機構,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弗丁帝國男爵和大騎士,外交上不允許隨便將其他國家的貴族處以「異端」罪名,原因自不必說,畢竟梵蒂岡教廷只是神聖加百列帝國的教廷,並非是整個大陸的教廷。

  看著墨菲斯和裁決所的人對峙,作為旁觀者的艾德琳卻更能體會到這個年輕人的自信和從容,更難能可貴的是那份這個年齡的貴族所無法擁有的沉穩。

  或許今晚之後,瑪索卡牌上的幾個屬性需要發生大變動了呢。

  艾德琳表情不變,心中卻是殷殷期待起這個傢伙還能帶給自己什麼樣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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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3 17:30: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誰捅誰刀子?

  只不過身處伯爵府的墨菲斯並沒有什麼多餘的發揮機會——領主大人波頓很不客氣的打斷了裁決所成員和墨菲斯的對話,直截了當道:「什麼叫‘涉嫌’?有沒有證據?裁決所的證據在哪裡?是不是某個嫉妒心作盛的傢伙想要無端構陷這位弗丁帝國的騎士?」

  說「騎士」,這個話題就嚴重了,如果說「貴族」,那麼還表明他持保留態度,但是一旦上升到「騎士」,那就說明這位本身擁有大騎士職稱的領主動了真怒——《騎士制度》的不可違背性與光榮性對於授勳的騎士來說絕對不亞於《舊約》對神職者的意義,而恰巧異端裁決所的行為對於《騎士制度》所宣導的公正與剷除黑暗來看實在是讓人有夠憤怒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捕風捉影成心來找事的——只是異端裁決所的幾個傢伙或許是沒有想到這位客人竟然被領主異常看重,原本以為幾句客套話就能帶著墨菲斯走人的他們現在才發覺似乎自己太過樂觀了。

  就算異端裁決所屬教皇陛下親自統領,可是除非領主親自被審判為異端,一個根本沒有切實證據支撐的罪名實在是沒有辦法在波頓伯爵的眼皮子底下扣上。

  面對領主的責問,幾位裁決者沉默不語,明顯根本就是下不來台了。

  可是一位大貴族課根本沒興趣給這種小卒子什麼面子,波頓伯爵很不客氣的一揮手,「送客」二字絕對霸氣十足,管家和僕人仿佛押送般讓三位碰了硬釘子的裁決者離開了伯爵府,墨菲斯則依舊站在原地,冥思片刻之後卻是對著波頓伯爵問道:「難道異端裁決所也會受人擺佈?」

  「在加百列,只要你的權勢或關係夠大,那什麼都是有可能的。」

  波頓伯爵給出了答案,「波波維奇的耐心基本快用盡了。」

  「紅衣主教波波維奇?」

  「他和哈靈頓的父親關係不錯,並且或許是紅衣主教中唯一和地方異端裁決所保持良性關係的紅衣主教,這一點足以證明他的能力和實力。」

  墨菲斯當然知道這一切是誰幹的,甚至可以說他今天來這裡的目的就是如此,不過該問的東西、該表現的無知和真誠一定需要表現出來,否則城府太深一樣不會隨隨便便獲得一位貴族的信任。

  「異端裁決所…一個原本以破除黑暗剿滅異端的機構,在我心中本是一個適合騎士修習的地方呢。」墨菲斯有些惋惜的感歎,「可是沒想到,神聖加百列帝國的異端裁決所難道如此不堪麼?」

  「對於平民來說,那裡是一個高深莫測的深淵,但對於貴族來說,它只是一個不太好惹的機構罷了,想要掙功勳或磨練自己再合適不過,但是往上爬,就要受到那位陛下的控制和制約了。」

  波頓伯爵的話語是在略微思考之後說出的,繼而他輕聲道:「難不成,你來加百列就是出於此意?」

  「實不相瞞,中階大騎士門檻臨近,實在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弗丁帝國的征戰和戰鬥並不如加百列帝國般頻繁,我想這裡會是一個合適的地方來對自己進行歷練,羅蘭家族需要有人將它的脊樑撐起,如果不行,那便再無希望。」

  墨菲斯的回答自然而清晰,微微撫胸道:「現在看來,若我加入異端裁決所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還望領主大人理解我之前的想法天真。」

  「天真?不不不,我想你是我見過的少有的能對得起自己腰間佩劍的真正騎士。」波頓伯爵喜笑顏開,眼神不經意間瞥了瞥自己的女兒,道:「布魯克家族最近和異端裁決所的關係微微有些僵硬,不過一個優秀的成員加入,帶來的或許是整個領地的安寧與進步。」

  墨菲斯微微一愣,繼而很快恍然大悟般彎腰致謝道:「那就有勞領主大人了。」

  寒暄幾句,墨菲斯和艾德琳算是有了第一次交流,被打斷的晚宴繼續進行,最終這頓飯結束時,領主大人和他的女兒艾德琳親自送行,規格之高足見墨菲斯的計畫很成功。

  踏上康普頓駕駛的馬車,墨菲斯並未有過多寒暄客套,離去時沒有絲毫含糊。

  「父親,他來這裡真的僅僅是因為你的邀請麼?」

  艾德琳的腦子並不慢,一個熟悉瑪索卡牌的人必然對於「戰術」有著和常人截然不同的認識。

  「自然是因為異端裁判所,這一點並不難聯想到,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巧合?所謂的成功,總是一步一步靠著細節堆砌出來的結果,每一分每一毫都不能差些許,他的行為我不反感,因為從始至終並沒有傷害到誰的利益或感情——當然,除了他的對手。」

  波頓伯爵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眯起眼睛繼續道:「他想去異端裁決所,那便給他機會,別說弗丁的騎士,整個大陸的騎士也沒聽說誰願意主動去那裡的,敢這麼說,他不是個愚蠢到髮指的傻子,就是冷靜到恐怖的瘋子,哪一個都不適合布魯克家族和他交惡,因為這樣的人有時候比一個你熟悉的強大敵人還要可怕,讓他如願以償,估計我能在異端裁決所方面省下不少心思。」

  真正的大貴族領主,哪有省油的燈?

  艾德琳若有所思,拿出那張「騎士:墨菲斯•羅蘭」,心中不知盤算著什麼。

  ………………………………………………………………………………………………………………

  所謂制衡,對於一個帝國乃至整個大陸來說都是永恆的主題,拜占庭君主愛德華三世深諳此道,身居權利的制高點而身下卻有著一個合理穩定的政局,這便是常人難以想像的能力和功績,而神聖加百列帝國所謂的君主,可以說除了軍事力量強大以外一無是處,權力的分散和受到教廷的干涉掣肘太多,領主們野心無限制的擴大蔓延,整個帝國在以跌跌撞撞的姿態行走著下坡路,國力衰退軍力卻越來越強大。

  窮兵黷武既是如此吧?

  墨菲斯返回了自己的住所後靜靜呆了一天,隨即第二天天色漸晚之時再一次踏上了馬車,這次他的目的地不再是領主波頓伯爵的府邸,而是那位費勁關係想要給自己扣上異端帽子並被異端裁決所帶走的哈靈頓子爵。

  復仇?

  墨菲斯嘴角微微翹起,手中拿著的卻是康納•米克斯拿出的一件家族珍藏——一柄擁有「冰霜之刃:七級」和「赤炎之刃:六級」的魔法佩劍。

  這並非給墨菲斯當臨時佩劍使用,這柄看似天價的短劍實際上有一點瑕疵,那就是「冰霜之刃」的附魔等級比「赤炎之刃」高了一級,而這所導致的便是其在擊中目標時火焰造成的傷害近乎被冰霜完全遮掩,因而效果並沒有想像中的完美雙系魔法道具出色,不過因為是相互排斥的冰火兩系,象徵價值大於使用價值,所以被墨菲斯拿來給哈靈頓子爵當「禮物」用再合適不過。

  禮尚往來嘛,墨菲斯的想法看起來很簡單。

  在抵達哈靈頓子爵府邸並邁步走下馬車的時候,墨菲斯腳步突然間停住,原本準備上前和府邸門衛說話的康納立刻停住腳步,這位伯爵在黑暗中將自己的氣息收斂的和普通人無異,不過察言觀色的本領顯然比木訥的康普頓要好上太多。

  墨菲斯面色在這瞬間蒼白了些許,不過很快調整過來,緊要的牙關鬆開,輕輕揮手示意康納繼續,緊握的權杖頂端的手漸漸放鬆,舒了口氣,抬起頭來望向了夜幕中的哈靈頓子爵府。

  契約帶來的傷痛似乎在最近一段時間效果越來越小了。

  墨菲斯不明白這是因為什麼原因,難道是自己的神經已經堅韌到無視痛苦的地步?神職者「苦修」一系便有著一個非常讓人無法理解的修習路線,那便是通過不斷地折磨肉體來抗爭所帶來的痛苦,就算是胳膊腿斷掉依舊可以面不改色的繼續戰鬥,彪悍歸彪悍,可恐怖威懾力的背後卻有著十年如一日難以想像的折磨苦修,墨菲斯自認自己沒有如阿奎那般履歷驚人而本領高深,但這一切似乎依舊如他的名字般不知是詛咒還是恩賜。

  不過一個無法否認的事實便是墨菲斯在默默地承受了幾個月痛苦之後,已然在「痛苦抑制」領域有著讓人髮指的成就。

  手杖輕點,墨菲斯邁著自信的步伐在哈靈頓子爵府的僕人帶領下走入待客大廳,迎面光線明亮,四周裝潢的確配得上一位家族出過兩位伯爵的老貴族,哈靈頓伯爵表情和煦如春風,幾步邁出熱情的和墨菲斯互相行禮問好,一點看不出這就是那個背地裡往死裡捅刀子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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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3 17:30: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一個身份

  「墨菲斯男爵?真是失敬,在那場冬獵之後,您的英勇一擊可是在整個貴族圈子傳為美談呢!」
  
  哈靈頓子爵如見摯友般拍了拍墨菲斯的肩膀,伸手示意在扶手椅上就坐,身姿豐滿而剛剛為子爵用小嘴「服務」過的女僕趕緊在旁邊忙活著給壁爐加木炭,顯然為這位從未見過的年輕男爵而異常上心——通常而言,能讓哈靈頓子爵如此態度的,不是需要巴結的,便是準備幹掉的。

  有些東西要爛在肚子裡,否則自己早晚會成為權勢爭鬥的犧牲品,這是子爵府每一位僕人的共識,已經有人用生命證明了這一點。

  「雕蟲小技,可不敢在子爵大人面前賣弄,只不過是湊巧罷了。」

  墨菲斯笑了笑,雙手奉上那柄雙系附魔佩劍,連帶著花哨而耀眼的劍鞘一起放在了這位子爵的手上,繼而輕聲道:「在弗丁帝國沒有什麼拿的出手的東西,一柄佩劍,不知能否在加百列帝國有些價值,昨日和伯爵暢談一夜,聽聞子爵大人劍術過人,而艾德琳小姐更是對您印象頗好,我想這場無謂的爭鬥繼續下去終歸沒有什麼好結果,還望子爵大人海涵。」

  這是一個很明顯的認慫態度,說實話一般貴族說話拐彎抹角根本不會當面提出道歉,但墨菲斯此刻的行為顯然真誠異常,那柄佩劍哈靈頓自然明白其高昂價格——雙系附魔,還是相互排斥的兩系附魔,這種工藝只有宗師級附魔師才會使用,這讓他心下頓時感歎墨菲斯這種財富值遠超自己家族的底蘊還真是沒法兒比。

  他當然知道異端裁判所在領主府受挫的事情,這兩者合併起來對他的打擊不小,所以此時此刻在看到對方似乎並不計較這些時,他索性趕緊堆出一副笑臉欣然接受。

  退一步能否海闊天空沒人知道,但至少繼續迴旋的餘地是騰出來了。

  墨菲斯笑容不變,也沒有繼續留下和這位明顯沒什麼心思和自己虛與委蛇的子爵談論別的,婉言謝絕了晚宴的邀請,禮貌走出府邸。

  哈靈頓子爵送行,別管真心假意倒也稱得上給足面子,只是距離馬車只有十步之遙的墨菲斯轉頭揮手示意不用再送時,表情猛然一變!

  剛剛一臉雲淡風輕的墨菲斯倏然抽出短劍,作勢劈向前方!

  而他身旁那個表情永遠呆板的扈從默不作聲的向前一步,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短刃已然揮出!

  黑暗的天空之下驀然出現了幾個速度快到難以想像的黑影,眨眼間便沖到了墨菲斯的身前,當中第一個還未作出什麼動作便被康普頓一擊砍成了血肉模糊的碎片,而隨後的黑影則在混亂的連續攻擊中將墨菲斯擊倒在地!

  蝙蝠,巨大的蝙蝠,血紅色的眼睛和尖銳的牙齒,仿佛在腦袋上貼著「黑暗生物」的標籤一樣就這麼出現在了哈靈頓子爵的府邸大門前!

  奮力反擊的墨菲斯劈飛了第一頭蝙蝠,卻被這種個頭有他身體一半大的蝙蝠陸續擊中胸口,所幸只是震傷。

  可是無論接下來墨菲斯面前的戰局如何,他在這次襲擊中受傷的事實已然落定——左肩和胸口被撞出了淤青和一個並不算深的傷痕,鮮血順著肩膀染紅了衣袍,而在地面上多了七八具蝙蝠屍體後,哈靈頓子爵府的衛隊才姍姍來遲。
  
  站在府邸門前的哈靈頓則面色慘白,愣愣的看著一地蝙蝠屍體,瞬間啞口無言。

  .....................................................................................

  「主人,異端裁決所已經按規矩處理了哈靈頓,看起來波波維奇主教已經沒有耐心去庇護這個無能的子爵了,我想十年之內他可以將‘拼搏上位’四個字徹底忽略。」

  「他的底牌?」

  「幾個不入流的大劍師,哈靈頓早就養不起高階的護衛了,看起來他的財政收入一直在赤字邊緣徘徊,所謂的表像都是苦苦支撐而已。」

  「波頓怎麼說?」

  「這幾天保持沉默,不過看得出這已經是默許了。」

  「不得不說搞陰謀真是夠費心神,我算理解那些大貴族為什麼大多四十歲頭髮就白的差不多了,天天琢磨算計別人真不是個輕鬆事情,搞不好還要把命送了。」

  墨菲斯松了口氣,坐在壁爐前的摸樣頗有些少家主的意味,倒是更符合他那位弗丁男爵的身份。

  康納•米克斯,這個從競技場被墨菲斯搭救出來後便一直盡心盡力服務而沒有一絲怨言的血族很清楚眼下美第奇城的一系列震動都是這個少年所引起的,雖算不上驚世駭俗,卻真是一步一步從一個不可能的目標漸漸通過曲線方式達成,一切行雲流水不說,順帶還拉到個領主當靠山並剷除一個明面上的威脅者,除了受了點小傷以外簡直就是空手套白狼,讓他不得不感歎墨菲斯對於手邊資源的利用率實在是夠恐怖。

  而此刻墨菲斯卻望著自己的左肩思考著另一個問題——他並非天賦異稟,身體恢復能力僅僅因為實力強悍而比普通人好一些,但是皮肉傷依舊是需要一些時日癒合的,可詭異的是墨菲斯左肩上那道被康納召喚並控制的吸血蝙蝠劃出的傷痕本該在半個月之後才會徹底痊癒,然而現在僅僅過去三天,墨菲斯便發現肩膀上已然連疤痕都無法尋覓。

  恢復能力一般歸結於特殊體質,可墨菲斯不會認為自己現在就擁有了i級以上職業者的恢復能力,他能想起的,只會是阿什坎迪那妖怪般的身體素質…

  於是一個很客觀的事實擺在了他的面前——難道契約會讓雙方的體質發生共通性改變?

  這並非毫無根據,墨菲斯現在雖然沒有導師黛拉定期給出的書單,卻依舊從康納那裡要來了一份神聖加百列帝國流傳最廣的《美地奇家族興亡史》並徹夜通讀,其中一些話語讓他產生了這種不可思議的想法——

  「美地奇城」原本就是美地奇家族盤踞的中心,這個控制整個神聖加百列帝國經濟的強大家族在幾百年前的強盛可謂讓拜占庭都感受到了極大威脅,可是近乎在瞬間,仿佛印證「盛極必衰」這句話的美地奇家族被教廷聯手異端裁決所與六位紅衣主教聯名扣上「異端」和「叛國」的重大罪名,近乎一夜之間凋零殆盡,至今連是否存在殘存血脈都無從得知,但這個古老家族的興亡史卻近乎代表了整個神聖加百列帝國的興亡史,讀史明鑒,這句話墨菲斯一直牢記在心,而在這個家族中最富盛名的一位家主——一名i級的「召喚師」,在歷史上異端裁決所為了逮捕這位實力恐怖的召喚師出動了超過四位數的高階成員,以死傷九成的代價才擊傷這位召喚出了一頭實力超過其本身能力的深淵巨龍的強者,原因是那次戰鬥中據說本身為人類的美地奇家主竟然因為契約而擁有了巨龍吐息的恐怖能力和無匹力量,整場戰鬥以這位家主玉石俱焚般摧毀召喚生物的空間召喚節點並引發爆炸而結束,因而近乎將圍剿他的部隊徹底消滅!

  墨菲斯明白召喚師的實力基柱在於「契約」,各式各樣的契約構築了不同類別的召喚師,但這種強大的職業卻數量稀少,想要明白自己身體出了什麼情況的他同樣無法找到這種對「契約」概念瞭解最深厚的職業者解惑。

  現在的召喚師,早就因為被扣上異端帽子而被通緝了超過百年。

  不過很快的,一個機會擺在了墨菲斯的面前。
  
  異端裁決所在將哈靈頓子爵拖進那棟陰暗建築調查三天三夜後裁定其涉嫌豢養黑暗生物,紅衣主教波波維奇早就懶得打理這個不斷借著父親留下的人情而索求無度的孬種,根本不予以搭理,於是找到機會打壓紅衣主教一襲成員的異端裁決所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一切秉公處理。
  
  而由波頓伯爵暗中運作後,異端裁決所根據實際情況後對這位元在戰鬥中表現英勇的弗丁男爵遞出了「橄欖枝」——邀請墨菲斯•羅蘭,這位以懲惡揚善斬除一切黑暗生物和不公的騎士進入異端裁決所成為最「週邊」的「監察者」,用通俗點的話講就是「榮譽成員」,既不享有異端裁決所的酬勞補貼,卻有資格完成異端裁決所內部佈置的各種任務。

  畢竟墨菲斯的身份是弗丁騎士,這一點帶來的後果就是墨菲斯可以在話語權上面比神聖加百列帝國本地騎士要硬氣不少。

  對於這些,墨菲斯欣然接受,並接到了五天后去異端裁決所分部報導的通知。

  於是,這位拜占庭軍事大貴族溫德索爾公爵之子、塔羅牌原版第一套擁有「魔法師」頭銜人物的學徒,在被莫名傳送到神聖加百列帝國後的第三個月月初,擁有了梵蒂岡教廷異端裁決所週邊非正式成員的身份。
  
  至於接下來這個計畫愈加瘋狂的少年想要做什麼,估計連康納•米克斯一樣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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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3 17:46:4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來自墨蘭托修斯的警告

  神聖加百列帝國,梵蒂岡,異端裁判所。

  最近一段時間內,阿什坎迪所造成的影響已經趨於消失,似乎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可司職從異端口中翹出東西的幾個隱秘部門卻依舊頭疼那位在異端裁決所內最底層地牢的女人。

  他們無法想像一個人的神智需要堅韌到什麼地步才能面對各種正常人難以承受的折磨而依舊守口如瓶甚至談笑風生。

  從薩弗拉斯權杖遺失到現在,神聖加百列帝國內並沒有出現什麼讓人驚歎的事件或人物,領主們依舊在位自己的領土產生著糾紛,貴族們在位女人和金錢奮鬥,平民們迎接寒冬的到來,對於所謂的帝國政局繼續沒有任何概念,不過那位地牢中被禁錮並每天承受神系法術直接傷害的女人竟讓施刑者毛骨悚然的對神聖加百列帝國的一些時事要聞瞭若指掌。

  比如在被幾道光柱擊穿肩胛骨時,她會眨眨眼睛,問某一位紅衣主教是否因生病而臥床不起,或被聖光照射至皮膚潰爛時有名有姓的敘述幾位貴族的糜爛生活,甚至他包括哪一天晚上和修道院的修女在大床上「討論」教義,又或者如何花樣百出的進行著多人大戰等等。

  無耐和恐懼,這是所有審訊阿什坎迪的審判者的心情。

  他們已經在內心產生了無法抑制的敬畏,以至於每一次離開這裡時,都是如釋重負的心情。

  復仇者阿什坎迪,沒人希望她活著逃出這裡,誰都不想被這個瘋狂的女人復仇。

  而今天則是阿什坎迪不被「照顧」恢復身體創傷的日子,神職者們永遠不會讓她痊癒,所以身材完美的她從來沒有一天身上不帶著幾道常人看來足以致命的傷口。

  此時此刻阿什坎迪四周空無一人,禁錮法陣閃爍著淡淡的光芒,一切安靜如常。

  「哢。」

  一聲輕響,讓這位絕世強者微微睜開一直閉著的眼睛,她細嫩的脖子上依舊戴著那重量駭人的金屬圈,但她還是毫不費力般的緩緩抬起頭,深邃的黑色眸子望向了前方——促使她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地面上一直閃爍的魔法陣突然間黯淡了。

  並非失去作用,而是運轉效率和結界能量值降低至少九成——也就是說,現在的阿什坎迪只需要用力一扯,所謂的禁錮法陣就徹底成了笑話。

  只不過她沒有如同發狂的野獸般掙脫牢籠繼而殺出裁決所,而是站直身體,眯起眼睛,沉默幾秒鐘後才輕聲說道:「‘地獄’可不是一個招待客人的地方。」

  「地獄」,就是這間地牢的稱呼。

  回答她的,是那扇與世隔絕的石門前輕輕的腳步聲。

  異端裁決所對於「地獄」這間最高級別牢籠的看守力度和重視程度完全成正比,守衛二十四小時在外不間斷監視,實力平均在ii級上下,不乏高手存在,只是這一切已然成為擺設,那位憑空兀自出現在地牢中的黑袍女人已經讓異端裁決所所謂的「嚴密看守」徹底成為笑話,黑色暗紋編織而成的魔法袍晦澀而深沉,式樣古樸而晦澀,有著普通魔法師難以想像的複雜魔紋,面容冷漠的黛拉就這麼憑空站在了阿什坎迪的面前。

  依舊不帶一絲多餘感情。

  「讓我猜猜,你是那位被譽為站在魔法金字塔頂端的墨蘭托修斯?」阿什坎迪有些意外,有好奇,有調侃,卻惟獨沒有畏懼,「能沖進這裡的,至少是有獨立稱號的大魔導師,但是能不驚動任何人甚至主動降低所有法陣運轉效率而不被察覺的,我想要麼史書中留下你的驚豔一筆,要麼就幾乎不存在任何有關於你的記錄。」

  「你做了前者,我選擇後者。」

  黛拉的回答默認了阿什坎迪的疑問,她的全名近乎從未示人:「黛拉•墨蘭托修斯」,魔法史中一個近乎神祇般的名字。

  阿什坎迪伸手便想要扯掉脖子和手腕上那沉重的鐐銬,可動作卻在一半停住,繼而放鬆手臂道:「會來這裡帶我走的人不會超過三個,但以救我為目的的只會有一個,可你並不在這個範圍內。」

  「你的判斷與我無關,」黛拉聲音依舊刻板,「我來這裡只是路過,但卻有一些話需要告訴你。」

  她抱起了肩膀,腦袋微微側著——這個動作是墨菲斯從來沒有見過的,因為這說明黛拉的心情並不是很好,並且有可能使用任何方式幹掉眼前看不順眼的生物。

  「一些警告,有關於和你簽訂契約的傢伙,也就是我的學徒。」

  ………………………………………………………………………………………………………………….

  美地奇城的結構是擴散式的,一圈圈以城市中央的領主府邸和雅各大教堂為中心逐漸擴大,重要程度隨著離核心區域的距離變化而成相關正比,不過這其中有一個例外,那便是異端裁決所在這座城市的分部機構。

  並沒有如梵蒂岡聖彼得大教堂遙相呼應的裁決所總部那般顯眼,卻是身處城市中心和邊緣中斷位置的一個不起眼建築,地面之上三層,至於地下有多少層無人可知,外表有著和附近建築物截然不同的風格,近似巴羅克卻又仿佛一個混雜了不同時代風格的「雜種」,因為這所建築經過了至少十一次大翻修,誕生至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八百個年頭,外表深沉陰暗,背對陽光。

  而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一輛造型還算豪華的馬車停在了這個平時近乎無人問津的建築門前,從上面走下的少年一臉貴族式微笑,卻沒有穿著貴族傳統的華麗衣袍,反倒是一身價值不菲的皮甲和腰間一柄短劍,胸前一枚羅蘭家族徽章和騎士等階勳章,形象在明顯不過的貴族騎士。

  手中拿著一封信件的墨菲斯抬頭看了看這個在陽光下因逆光看不清面目的三層建築,邁步,親自將手中帶有一長串簽名和印章的證明交給了守護在門前的守衛,安靜等待結果。

  當得到可以進入的消息後,墨菲斯獨身一人走入裁決所,漸行漸遠,隱沒於陰影之中。

  作為「監察者」,墨菲斯今天的任務是來進行報導和登記註冊等一系列相關手續,與神聖加百列帝國繁雜多變的貴族階級不同,這種神職者中的「儈子手」歷來是編制精確而審核嚴密的,多一人少一人都能查的一清二楚,哪裡會像墨菲斯的貴族身份般隨隨便便蒙混過關?甚至於每一個人的功勳和過失都會記錄在檔案,並在梵蒂岡總部的檔案廳有著單獨的備份記錄。

  神權的鞏固,一樣少不了鐵血般的政治手段。

  只不過墨菲斯在混亂和秩序中找到了一絲平衡點,順理成章的達成了他龐大任務中最關鍵的一步。

  墨菲斯進入異端裁決所的第一感受是陰冷,仿佛因為背對陽光,身處陰影之中的他感受不到光明帶來的溫暖,又或者是這心理作祟?畢竟自己計畫的在周密,如果在這種地方碰上一個實力達到阿什坎迪一半程度的傢伙也是白瞎,小心翼翼總是必要,以至於他隨身攜帶的佩劍都換成了普通質地的,薩弗拉斯權杖更不可能在這裡明目張膽的拿出來。

  寬闊的大廳內部顯得忙碌而安靜,身穿黑袍白袍的成員混雜一起,卻沒有在討論或交談的,竟然都默不作聲的忙著手中的事情,文職人員穿著布袍,胸前的標記表明職稱水準,行動小組有皮甲有鎧甲,同樣有使用教廷神術的戰鬥型神職者,墨菲斯對這些人的等級稱謂並不熟悉,並且並沒有多大興趣去研究,徑直走入大廳後,一位站在門前毫不起眼的傢伙伸出手臂攔住了他。

  「證明。」

  走入門口遇到的第一個人便是一臉死人般的僵硬冷漠表情,兩個字說出來似乎都顯得吝嗇,墨菲斯很客氣的拿出幾張羊皮紙,在經過四五次類似的手續核對總和核對後便正式成為了異端裁決所擁有個人檔案的成員。

  當然,是非內部的,按照明文規定,墨菲斯現在可以受理一些「任務發佈廳」的低等級任務,如果達到了要求,便可以在上級許可的條件下升職並稱為正式成員,並且擁有來往於梵蒂岡異端裁決所總部的權力。

  這一點,才是墨菲斯計畫的核心和重點。

  離開大廳,墨菲斯直奔「任務發佈廳」,說實話這種感覺有些像是地下的賞金獵人和雇傭兵經常呆的場所,就差在任務後面標注懸賞金額了——只不過這裡的任務獎賞並不是什麼金幣,而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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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3 17:46: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艾德琳的示好?

  沒有酬勞?

  自然不是,相反的,所有在異端裁決所執行任務的成員從來不會抱怨自己的酬勞過低,因為每次戰鬥或執行任務之後,相關的任務評判記錄會以一種異常詳細而複雜的計算方式計算出每個人的貢獻,並且精切分配給每個人應得的酬勞。

  這一切無法自己去評判,完全由異端裁決所單方面決定,即便是級別最高的戰鬥成員也無權更改任務獎勵——而獎勵則由「意願填報欄」提前上報裁決所單獨部門記錄。

  墨菲斯剛剛在進行審核和填表的時候也填寫了一份這樣的表格,一張空白的表格上任意填寫自己想要的任何東西,異端裁決所會根據任務完成的貢獻程度來決定是否按照單子上的東西發放獎勵,這上面並不限制大多違禁物品——因「為上帝而戰」的緣故,儈子手們自然要有著比那些只單純祈禱的修士們多一些特權而少一些懺悔,比如單子上填寫「女人」、「金錢」甚至「爵位」都沒問題,這些並不與異端裁決所「懲戒所有不潔異端」的宗旨相悖。

  而墨菲斯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獲得功勳。

  「任務發佈大廳」其實面積並不大,裝潢古老而陳舊,甚至木桌的顏色都烏黑而看不出確切的製造年份。不過這略顯擁擠的房間內卻有不少實力不弱的裁決所成員在進行任務交接和分配——裁決所內沒有一個任務是一成不變的,有些一個人可以搞定,有些需要一個團體,這些東西都需要自己去決定,除非是裁決所內部的統一命令,平時的異端清剿行動都是以這種方式讓成員自由「涉獵」的。

  墨菲斯的出現讓不少人抬起眼皮,隨即很快挪開——一個稚嫩的少年就算形象再怎麼成熟依舊無法讓這些常年在生死線邊緣打交道的老傢伙們有重視的意圖,多數人只當這是個想要體驗刺激生活的貴族少爺罷了。

  裁決所內的正式成員有兩大類別,白袍「守日人」和黑袍「守夜人」,兩者的職責各不相同,白袍負責一切有關於宗教衝突的事物,例如異教徒的侵犯、違規信徒的處理等等,通俗而言是「對內」事物,物件基本為人類。

  而黑袍「守夜人」的職責則是對付一切黑暗生物,方式很簡單——讓所有的不潔下地獄。

  墨菲斯並沒有擁有這其中的某個身份,他只是邁步來到發佈前臺,望著目前他的許可權所能領取的任務微微揚起了眉毛——顯然這個級別是接觸不到難度較大的任務的,通常是偵查或跑腿之類的事情,指望它獲取功勳基本癡人說夢,不過挖井自然不是一鋤頭下去便能冒出甘露的,墨菲斯挑選了一個「探尋美地奇城西南方異教派活動情況」的任務便離開了這所陰暗的建築,任務要求很簡單,一個人便能搞定,只不過墨菲斯自然不會簡單的溜達一圈便完事。

  走出裁決所的墨菲斯在拐了三個街角後踏上了馬車,返回府邸卻遇到了來自伯爵府的邀請——並非領主波頓伯爵本人,而是他的女兒艾德琳•布魯克。

  墨菲斯之前的計畫很成功是因為他將所有有關於「女人」的不穩定因素都儘量排除在外——艾德琳是否真的會對自己感興趣根本就不在計畫的範圍內,只需要哈靈頓子爵產生敵意即可,哪知自己的計畫興許太過成功,如今帶來的後患便是墨菲斯無法預知的結果——而在進入異端裁決所之後,領主波頓的庇護便顯得不再那麼重要,本不想再過多接觸波頓的墨菲斯卻因為之前吃人嘴短,現在無法回絕這個請求。

  無奈同意了艾德琳小姐的邀請,墨菲斯帶上了木訥依舊的康普頓,馬車在黃昏中再一次駛向了伯爵府。

  ......................................................................

  拜占庭帝國,君士坦丁。

  冬日的帝都氣候並不算寒冷,地中海氣候讓這裡一如既往的溫和多雨,在那場大雪過後,帝國的輿論中心已經無可挽回的徹底集中到即將開始的戰爭之上,溫德索爾、郎基努斯以及幾個赫赫有名的姓氏讓整個君士坦丁上層貴族開始了一場「貴族徵兵熱」。

  無數貴族繼承人為了一個能參加戰鬥的名額而險些將溫德索爾這個「醫護騎士團」正團長的府邸門檻踩斷,老公爵似乎已經不再因為自己唯一的私生子失蹤而有任何沮喪的神色,只不過帝都上層最近總是傳出溫德索爾家族是「被詛咒的家族」的說法,倒是以另一種方式讓以往低調的公爵名聲在外。

  而帝國圓桌騎士之一的郎基努斯親王卻在自己那並不豪華的府邸內閱讀著有關於自己女兒的幾份報告——莉莉絲•郎基努斯,這位親王之女竟然拋棄了自己的貴族頭銜,以普通騎兵身份成為了「醫護騎士團」的一員,並加入了預計在兩個月後開始遠征的第二批隊伍。

  一柄短劍,一匹戰馬,莉莉絲再沒有其他值錢私人物品,如此彪悍而任性的女騎士,甚至讓愛德華三世大帝都有些無可奈何。

  「嚮往自由的長劍,不染血,不成器。」

  郎基努斯親王沒有任何多餘情感表露,羽毛筆寫下如此一句,如同家訓般耀眼。

  在隨後簽署一份軍隊軍官身份申報單後,下一張羊皮紙卻是「鷹眼」的一份簡短問候,沒有什麼實質性內容,不過即使如此,親王依舊眯眼打量許久,最終還是將它扔在一旁,不做回復。

  親王寧願信賴「信條」這種帝國軍史系統外的組織也不願動用本該屬於皇室的「鷹眼」,這份淵源估計普通人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原因。

  有些事情,談不開是個結,談開了,卻是個疤。

  ……

  而此時的艾薩拉公爵府卻沒有以往沉默肅靜的冰冷氣氛。

  如果有見識過這位性子永遠冷清的情報組織頭目殺伐果斷一幕的人此刻站在公爵府內,估計把自己腦袋擰下來也不會想到此刻的情境。

  依舊空蕩的大廳內回蕩著低沉卻略顯哀傷的琴聲。

  維奧爾琴,艾薩拉公爵近十年再未碰過的樂器,如今在那雙纖長卻蒼白的手中流淌著溪水般清澈的樂符。

  《巴倫赫c大調練習曲》,沉靜而憂鬱曲調讓艾薩拉公爵微閉雙眼,一身素雅黑袍的艾她獨自坐於空蕩大廳之中,四周不存在一位僕人。

  曲畢。

  技術已不如當年嫺熟的艾薩拉公爵歎息一聲,兀自感歎道:「莫里河的哀傷,卡斯蘭迪帝國唯一一位擁有‘彌撒’級稱號的琴師...一位已經逝世的絕世強者,一首僅僅演奏過三次的曲目,你到底擁有什麼樣的身份呢?」

  ........................................................................

  神聖加百列帝國,美地奇城,黃昏。

  信步走入伯爵府的墨菲斯沒有了上次到這裡時內心的微微緊張——畢竟之前來這裡目的在於進行自己計畫的關鍵一步,容不得半點差錯,表面上的鎮定和從容與內心的忐忑永遠兩不相干,看起來墨菲斯已經能做到貴族們最普遍的喜怒不形於色,只是要做到真正強大而無懼任何人的自信,他還有一段距離。

  抬起頭,迎接自己僅有艾德琳一人。

  一身素色長裙,艾德琳小姐並無多餘微笑,墨菲斯行親吻手背的禮節,而她依舊沒有拒絕。

  「我的父親有些事情要忙,這是一次私人邀請。」

  艾德琳沒有說什麼別的理由,很直白的示好,這讓墨菲斯有些不習慣——貴族們用來奉承美麗貴婦和小姐的話語他不是不會說,只是這種情況下他很清楚自己如果搬出那一套絕對是噁心人的,眼前的艾德琳已經用她之前的行動告訴墨菲斯她是絕對不會吃這一套的。

  伯爵府其實可以稱為城主府或領主府,總之整個美地奇城這片富饒的城市的權力中心基本就在於此,雖然位於地區權力頂峰,這裡卻看不到鋪張的奢華,布魯克家族的存在時間顯然比起那些新貴們久遠不少,歷任家主的畫像也證明了這一點,所以墨菲斯倒也能嗅到一份和溫德索爾家族類似的氣息,行走在沉澱著加百列帝國老貴族氣息的走廊內,墨菲斯跟隨在管家身後,前面走著的艾德琳步伐不停,似乎目的性很強的帶著墨菲斯直接來到了自己的小庭院中,而管家在墨菲斯和康普頓到達後卻被艾德琳示意不用跟進來。

  這個要求讓管家面露難色,顯然他並不信任一個僅來過一次伯爵府的客人和他那個看上去有些神經質遲鈍的僕人。

  墨菲斯沒有讓管家為難,輕聲道:「或許我還有一些略嫌麻煩的請求需要管家幫忙,還望艾德琳小姐理解。」

  於是管家得以留在艾德琳身旁,而這位貴族小姐倒也心裡面暗自計算著瑪索卡牌上的墨菲斯是否需要調高幾個數值。

  作為領主的愛女,艾德琳從小接受的所有事物自然都是美第奇城所能拿出最頂尖的,她的住所很精緻,花園內的花卉名貴異常、一棟兩層小樓不大卻很溫馨,僕人沒有戰戰兢兢的惶恐,卻總是安靜淡然的問候,一葉知秋,墨菲斯自然明白這是一個心腸並不差的女孩子。

  「貴族的那一套說辭我不喜歡,今天帶你來只是由幾個問題。」

  艾德琳在墨菲斯安然就坐後直入主題的說道,「無論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你真的打算追求我麼?」

  乖乖。

  墨菲斯眨眨眼睛,似乎沒反應過來艾德琳問的什麼,足足一秒鐘的愣怔已經證明他實在意外這位漂亮貴族小姐的提問方式和內容——說實話,就算是平民也不帶這麼討論感情問題的。

  「追求?」墨菲斯剛想習慣性地把奉承女人的那套貴族說辭翻來充數,卻想起艾德琳不吃這套,最終還是很直接的回道:「其實,我沒有這個打算。」

  沉默。

  艾德琳望著墨菲斯,墨菲斯抬眼望著她,兩人對視了足足三秒鐘,艾德琳看不出墨菲斯有一點愧疚或不安,而墨菲斯同樣看不出艾德琳有羞惱或不忿。

  還真是奇怪的兩個年輕人。

  「很好,我想我們現在可以坐下來談話了。」

  出乎意料,艾德琳率先發話,冷靜的異常之迅速讓墨菲斯都有些措手不及。

  她這是要幹什麼?

  墨菲斯帶著疑問坐下,客廳內的裝飾風格很溫馨,沒有之前伯爵府大廳的厚重肅穆,倒是多了份可愛和乖巧,幾幅風景油畫、一些說不出名字的古怪收藏,墨菲斯感覺這位看起來和普通貴族小姐差不多的艾德琳似乎有一些自己想像不到的秘密。

  「不知艾德琳小姐今天...」

  「僅僅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弄清楚,」艾德琳打斷墨菲斯的問題,表情卻多了一絲調皮,「你的實力很強,雖然沒有我父親強,卻也差不了多少,這是他親口承認的,但是你卻比他年輕了幾十歲,我很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

  墨菲斯倒也沒反感艾德琳的這點小聰明,望著這個不算反感的女孩子,他回道:「如果凡事都要明白為什麼,那人生會很累的。」

  「別跟我講這種大道理,我想聽答案,來自弗丁的男爵閣下,難道不願意回答一位淑女的提問麼?」

  艾德琳做出一副矜持的摸樣,說出這番話後卻做了個鬼臉,繼續道:「呸呸呸,我可不學這套,我就問你,你說還是不說?」

  有點兒小霸氣,卻更有點調皮。

  墨菲斯翻了個白眼,他可想不到一個十八歲已經成年的女孩子會用這種方式和自己聊天,最終還是揉揉眼眶回答道:「靠努力和機遇,還有信心。」

  「跟沒說一樣。」

  艾德琳吐了吐舌頭,似乎很不屑墨菲斯的答案,「一位大騎士可不是光靠著訓練就能達成的,瑪索卡牌中弗丁大騎士實力之強悍,甚至可以在單對單的情況下挑翻卡斯蘭迪大騎士,他們的榮譽感和自尊心雖然狹隘的一塌糊塗,可這卻是實力強悍的根本原因,我這麼說,對不對呢?」

  「我沒有和卡斯蘭迪的大騎士戰鬥過,沒有發言權。」

  墨菲斯聳肩,不明白這位貴族小姐為什麼會瞭解這些東西,「最近的幾百年裡弗丁帝國都沒有和卡斯蘭迪有任何衝突,你所說的情況在整個歷史上似乎也沒有發生幾次,相隔幾個國家的騎士實力對比如何,如何判斷?騎士比武大會從來沒有卡斯蘭迪的騎士參加啊。」

  他很應景的提出了這個問題,看似不服艾德琳,卻是在引出她心底那些想炫耀的小知識。

  「騎士比武大會?那種東西可不是評判騎士實力的標杆,我可不是為花架子騎士吶喊扔花的白癡,千萬別把我跟那些女人擺在一起!」艾德琳似乎在墨菲斯回答了進屋之後第一個問題後便顯得很自來熟,這讓她身後的老管家都有些詫異——以往面對那些貴族少爺或家主們的時候可是見不到艾德琳的這一面,原因?他也不清楚。

  「看來你存在一些誤區。」墨菲斯很不客氣的擺擺手,笑著問了一個問題:「你說是一劍殺死一個人容易,還是一劍擊出後所有人都以為敵人死了而敵人卻還活著容易?」

  艾德琳眉毛揚了揚,精緻的面容像是一張肖像畫般靜止在墨菲斯的視野中,隨即她眉頭舒展道:「看起來,我還是有些淺薄了呢,能不能給我講講比武大會的事情?你參加過沒有?」

  這次輪到墨菲斯傻眼了——他哪參加過弗丁帝國原本名聲鼎沸的「騎士比武大會」?

  那可是弗丁帝國五年一次的騎士盛會,老傢伙唐吉坷德曾經說過不少關於這方面的故事——騎士比武大會是一個近乎全大陸有名的騎士都會去參加的活動,當然主要選手都會是年輕一代,而那些強橫到變態的老怪物自然沒興趣,偶爾出現,也只是為了找個合適的學徒,畢竟一位騎士的榮譽並非建立在擊落多少對手上,參加比武大會的騎士使用沒有靠背的馬鞍,為的是在被騎槍擊中後減輕衝擊力和傷害,使用的騎槍是中空易折的結構,傷亡率較實戰低了不是一星半點,所以在很多貴婦為之花癡喝彩的同時一樣有人不齒這種作秀般的比賽,但是只有真正的騎士才會明白想要拿到比武大會的名次,難度絕對不比在戰場上活下來容易多少。

  面對艾德琳的問題,墨菲斯只得搬出這些唐吉坷德講述過的東西,中間夾雜著幾個煞有其事的故事,卻不料艾德琳聽的津津有味,還伸手用羽毛筆記下了不少東西,一眼望過去,卻都是數字,讓墨菲斯有些不明所以。

  「好了,又完善了一些資料,真要感謝你呢。」

  艾德琳望著手中的羊皮紙,吹幹墨水,隨即起身走向了樓上的房間,同時道:「等我一會兒,我很快下來。」

  墨菲斯揚著眉毛看著艾德琳離開,而將目光移到了旁邊的管家身上,這位頭髮微微發白的中年人顯然也不太適應艾德琳此刻的做派——因為把一位客人晾在一旁可不是什麼禮貌行為,尤其是自己作為主人的情況下更是如此,不過墨菲斯沒什麼不滿,只是輕聲問道:「小姐平時喜歡..?」

  「瑪索卡牌。」

  老管家想了想,還是如實回答,「小姐每天研究瑪索卡牌的時間不短,六歲開始學習,到現在也算帝國內的個中高手,你是否瞭解這種遊戲的規則?」

  「遊戲?」墨菲斯笑著搖搖頭,表情有些無奈,「我可不覺得瑪索卡牌是遊戲,那對於魔法師來說都算得上讓人頭痛的難題,真沒想到艾德琳小姐還有如此讓人驚異的喜好,實在有些意外。」

  墨菲斯在書籍上讀到過有關於瑪索卡牌的介紹,不過沒有仔細研究過這種遊戲,因為太過生僻冷門。

  老管家沒在多說什麼,看起來這個年輕的弗丁貴族已經知道瑪索卡牌是什麼東西了——他本以為艾德琳會借著卡牌來讓這位追求者「知難而退」,在貴族圈子中這是很常見也是很普遍的行為,想要拒絕追求者,只需要用行動告訴他配不上自己便是,不過眼下的情況似乎有些小小的意外。

  艾德琳很快走下樓梯,手中抱著一個碩大的木盒,墨菲斯能看到這是一個定制級的卡牌盒——每一個盛裝瑪索卡牌的木盒都在其上面的紋路有自己的識別標記,基礎卡牌的木盒都是統一式樣,而定制卡牌的木盒則會在上面加上自己所屬家族的文章和自己所創建卡牌的標記,艾德琳手中的木盒上即有布魯克家族雙頭獅子的標記,紋路粗獷而大方。

  「會不會?」

  艾德琳眨眨眼睛,心情看上去很不錯。

  「只是聽說過,從來沒有玩過,畢竟這被譽為連魔法師都頭疼的東西。」

  墨菲斯笑笑,將短劍輕輕放在一旁,「不過,我也可以試試。」

  「真的?」

  沒想到墨菲斯會答應的艾德琳滿眼放光,伸手用掛在胸前的小項鍊鑰匙打開帶著魔法鎖扣的盒蓋,裡面大小不一重重疊疊的一百多張卡牌整齊而式樣古樸,每張卡牌比通用塔羅牌還要長,獸皮縫製邊緣,質感厚實,某些建築系主牌還鑲有散發著魔法波動的晶核與寶石。

  「這張怎麼樣?」

  艾德琳拿出一張建築系中造型最為華麗的,名稱頗為惹眼——「信仰之城:梵蒂岡」,當中一幅圖案既是梵蒂岡聖彼得大教堂與聖彼得廣場,其下還有三位一體的標誌以及兩柄交叉的鑰匙,代表教皇陛下的無尚威嚴,再下面便是一排排讓人瞠目結舌的資料和簡化計算公式。

  墨菲斯沒有說什麼,卻輕聲道:「能否讓我的扈從看一眼?」

  艾德琳抬眼看了看沒說過一句話的壯漢康普頓,略帶好奇的點頭。

  「記下所有內容。」

  墨菲斯只對康普頓說了這麼一句話,後者以沉默回應,卻伸手不帶一絲猶豫的接過了墨菲斯手中的卡牌。

  七秒鐘,他放下卡牌,繼而拿起下一張。

  墨菲斯不再關注康普頓,只是示意艾德琳將放置卡牌的木盒交給這個傻大個,繼而轉移話題道:「瑪索卡牌要求的記憶力和戰略眼光必須十分出眾,難道你沒有一位老師教導便有如此成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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