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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死翼耐薩里奧]黑權杖(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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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3 23:20: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章 各懷鬼胎

西塞林城,領主塔樓。

站在露天塔樓回身望著瓦里安的阿什坎迪面無表情,這是許久以來這里氣氛最凝重的一次——瓦里安坐在為客人準備的座椅上,手指捏著拐杖,沉默不語。

“康薩納斯家族,說實話,你們的出現並不讓我感到意外。”

阿什坎迪並不熱忱。

“家族內部對您的出現表示欣慰,不過見證過那個年代的老家伙們都已不在人世,我出生的時候,老米力克已經讓出了家主位置,現在那些人都將不該說的秘密盡數埋葬,我的出現,並非為了挖出什麼不該挖出的東西給您找不痛快。”

思索半晌后的回答讓瓦里安像是一個處于被動的膽小角色,他頓了頓,繼而輕聲道:“黑格爾是格拉斯家族的最后一位成員了。”

“大陸總是如此,老的家族消失,新的家族出現,如果不夠強大就會被淘汰,米力克在我面前耍滑頭的時候大陸前列的那些家族還剩下幾個常青藤?總該有幾個被淘汰的倒霉鬼呢。”

在阿什坎迪的年代,“格拉斯”可是北方第一家族,勢力可謂驚人,實力更是強大。

“格拉斯已經退出第一序列很久了。”

“所以我才會讓你坐到這個座位上,解釋一下你的真正意圖吧。”

阿什坎迪並沒有因為瓦里安的姿態軟弱而跟著弱化下來,依舊顯得咄咄逼人。

午后的陽光灑下,瓦里安蒼白的頭發被塔頂的風吹的略顯散亂,他伸手拿著那枚金色的“阿爾法”徽記,低頭輕輕摩挲著,繼而抬手展示給了阿什坎迪,沙啞的聲音在這個塔頂靜靜回蕩——“有些責任,我必須承擔,比如對你派出的死士,或者對那個年輕精靈的刺殺,雖然這不是我的命令,但我有必要做出自己的歉意。”

“我不是懺悔室的牧師,你也不像是來找我懺悔的罪人。”

秋風早已帶上幾分涼意,阿什坎迪的黑發被吹起,聲音冰冷異常。

“落地的果實總是很快腐爛,這是無法阻止的事情,‘信條’同樣如此,一個遍及大陸的情報組織在經過它的黃金時期后,如今要我一個人一手抓過來,實在不是什麼簡單事情,即便我的頭頂冠有康薩納斯的姓氏,卻並不意味著如你般無所畏懼的人會真的看重它背后的能量。”

瓦里安有些無奈的收起了那枚徽記,“如今,‘阿爾法’帶給我的不再是榮耀,而是負擔,它承受了越來越多的罪惡,已經失去了原本的信仰——‘信條’失去了信條,多麼可笑的事情,不是麼?”

“和格拉斯家族有什麼關系?”

“‘信條’在巴利切的分部總是會鬧出一些影響不小的事情,比如異端裁決所的巨頭馬克西姆從這里摘下了他的阿爾法徽記,導致‘信條’在巴利切的情報網真空了超過三個星期,而格拉斯的那個小子雖然沒有加入信條,但是他背后的那些東西,卻是讓信條的根源。”

老人扭頭望了望已經開始向西塞林城發動進攻的黑格爾軍隊,黑壓壓的士兵方陣和工程塔樓正在沖向城西塞林的外城墻,整個城市的守軍已經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阿什坎迪沉默了許久,最終道:“想做交易?你隨時有實力去探究這些東西,為什麼非要我來做?”

“打敗黑格爾對我來說不難,但是前提是他已經成為了您的對手,這就導致我不會為此橫插一腳——對于米斯瑞家族的尊重,康薩納斯永遠銘記在心,如果您認為這是一筆交易,當然,我奉獻出我的籌碼——解決這樁事情,我會拿出‘信條’在巴利切大部分資源的使用權限。”瓦里安完全不似一位政客,開出的條件一上來就豐厚無比,“保守某些秘密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為了不讓它泄露,人會成為謊言的奴隸,並且在走向毀滅的路上越走越遠,信條的那些腐爛部分亦是如此,請原諒我無法讓那部分已經該舍棄的信條成員為您服務。”

“解決這件事?這個可不是什麼清晰明確的概念。”

阿什坎迪在認真考慮著這筆政治交易的價值——對于她來說,“信條”的作用絕對要比什麼領土實力要大得多,因為這位黑眸阿什坎迪最想做的並非征服大陸,卻是去找到那個隱藏在黑暗世界的親王血族。

那可不是什麼簡單情報機構可以尋覓的存在,瓦里安的話語似乎早有預謀而胸有成竹,而老者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不是信條所謂的之源,阿什坎迪反倒沒有過多興趣。

“我可以現在就把巴利切一部分資源放在你的手上,怎麼使用,是您的事情,而黑格爾背后的那些東西,怎麼審問,是我的事情,如何?”

阿什坎迪微微閉上眼睛,再一次睜眼時淡淡點了點頭。

“成交。”

“轟!”

正面戰場的爆裂聲不絕于耳,黑格爾那整齊的軍隊已然向著西塞林的城墻推進而來!

四座高大的攻城塔樓在緩慢前進中,平坦的道路讓塔樓的前進速度極快,塔樓內部和后方都是嚴陣以待的士兵,而塔樓上方,則是射程驚人的長弓手——站在和城墻高度相仿的塔樓頂端,這些長弓手們憑借驚人射程已經在三百米外讓西塞林城的守軍遭受了嚴重打擊!

這一次,沒有迷霧為戰場做掩護,沒有真空結界讓箭矢失去準頭,西塞林城守軍和黑格爾大軍就這麼以硬碰硬的姿態開始了決戰!

和黑格爾軍迅猛的進攻勢頭相比,城墻上的守軍竟然還沒超過七百人,預備隊伍僅有兩批,而用來抵御攻城塔樓的投石機卻毫無效率毫無準頭的將石彈一次次拋向了敵方塔樓四周——加爾德領主從未想過自己的中心城市會遭遇這種級別的戰斗,從來都是進攻他人的伯爵雖然建造了用于守城的投石機等防守器械,可是因為常年沒有使用,操縱它的工兵們根本就是瞎貓抓耗子全憑運氣。

最終,四座攻城塔樓抵達城墻時,投石機僅僅靠著運氣砸毀了其中一座——可是這一切已經無法阻止敵人直接借助階梯般的塔樓入侵西塞林城墻的事實!

這是一個沒有防守能力的城市,護城河的寬度甚至都沒有攻城塔樓伸出的木梯長,第一批敵人沖上城墻,揮劍開始了戰斗,長弓兵依舊依靠強大而精準的攻擊力讓城墻后方的預備隊們遭遇了恐怖打擊,士氣低迷而數量完全被壓制的守軍根本沒有扛得住這種滲透和推進,節節敗退,甚至連一個小時都沒撐住便讓出了城墻。

這對于這個時代的進攻方來說,城墻的突破,已經意味著攻城戰的順利。

可是在城墻外的后期預備隊后方,騎在馬上的黑格爾卻突然間拽動韁繩來到了一處空地,還未等馬匹停住腳步,那個曾經出現過的“辛薩科”級刺客便顯現了身形。

黑色的純血軍馬個頭比普通軍馬高出一頭有余,它的血統和騎乘者一樣來自北方,而一身黑色鎧甲的領主見到迦葉出現,則翻身躍下馬匹以示對皇家的尊重——他微微低頭,道:“現在還不能開始你的行動?”

“我必須確保城市完全陷落之后才會動手。”

腰間掛有黑色匕首的刺客似乎對這個一直以來從未配備任何幕僚和副官的領主不太滿意,皺眉道:“為什麼違抗命令?這個時候如果從帕斯或爾多斯趕來的援軍抵達怎麼辦?你不像是會冒進的指揮官,而且你突然做的決定也沒有經過皇室同意。”

“皇室同意?皇室給我安排的任務不過是把加爾德的領土拿下,而不是每一步都要聽從號令。”從不愛多說廢話的黑格爾聲音低沉,雙眼微微瞇起,“過程對于一場戰爭重要麼?我給你想要的結果已經夠了,城墻已經陷落,這座城市已經沒有足夠抵抗我的力量,為什麼你還在拖延?”

他伸手指向了遠處已經可以看到的西塞林城墻,燃燒的黑煙意味著城市正在承受著戰火的洗禮,城墻上已經沒有了戰斗的痕跡,這證明他手下的軍隊已經突入到了城市內部——“勝券在握”四個字恰如其分。

看到如此情景的刺客也是微微猶豫,實力強大不代表戰略意識和經驗的豐富,身為刺客的他對于殺人在行,但對于這種大型戰爭卻並沒有過于敏銳的嗅覺——一場人數旗鼓相當的攻城大戰,憑借兵力和裝備壓制在一個小時內順利攻下城墻,在非指揮官或軍事家看來似乎並非稀奇事。

最終沒有再說什麼的迦葉望了望燃燒著黑煙的城墻,轉身消失在了陰影中。

“下一個目標,估計就是我了吧?”

黑格爾嘆了口氣,翻身上馬,卻是直直沖向了戰場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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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3 23:20: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 品嘗恐懼吧,脆弱而卑微的生物們

“外城墻徹底淪陷,您布置在最外層的防線根本無法抵擋敵人的攻擊,對方的步兵在向城市內部滲透,恐怕...”

依琳達爾作為情報執政官,站在阿什坎迪面前匯報這條消息的時候腦子仍然有些轉不用過來。

一個“Ω”級強者就這麼輕易的讓敵人沖進了城墻?

她不是不知道西塞林城的全部兵力到底有多少,說實話就是讓她來指揮這種戰斗,戰局也不會想現在這樣幾乎被對方勢如破竹的捅穿防線——對方爬上城墻的士兵超過千人,后續部隊超過三千,預備隊更是不知多少,可是西塞林城能拿出手的隊伍絕對不止三千人!

這意味著就算是一個傻子,只要把所有兵力堆積到城墻上面,也能牢牢憑借局部人數優勢和對方僵持下去,按照以往的戰例,防守幾天甚至幾個星期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而面對依琳達爾的匯報,阿什坎迪卻端坐在扶手椅上,望著已經燃起戰火而硝煙彌漫的城市,輕聲道:“戰爭所謂的‘勝利’,遠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精靈,你只需要執行我的命令就夠了。”

依琳達爾克制住了自己內心浮現的那絲慌亂,彎腰,退出了塔樓,可是剛剛走開卻迎面看到了一個站在角落中的身影。

“你是誰?”

“問我?”無言站在塔樓陰影中望著天空的老人回過了頭,“喔,我的名字叫瓦里安,有事麼,精靈?”

並不知道“信條”幕后首領名字的依琳達爾皺緊眉頭望著這位老人,對方衣著可謂寒酸,本該是路邊最不起眼的那類角色,可是司職情報多年而眼睛毒辣的她卻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對勁,至于哪里不對勁,她自己也不清楚——面對對方的回答,心里盤算著去整理戰斗情報的她最終沉默半晌,回答道:“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認錯人了。”

很微小的點頭動作,依琳達爾在一個表達歉意的精靈禮節過后便匆忙走向了另一條小巷,身影轉瞬即逝,而依舊站在原地的老人卻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胡子,不再多言。

他的身前,喊殺聲清晰入耳,不到一千米外從外城墻涌下來的士兵已經朝著城市的中心和最后防線處沖了過來——這是每一個攻入內城的士兵的首要任務:殺死地方領袖,占領敵方首府,贏得最高昂的獎勵。

可是他們卻發現平民居住密度最高的幾大城區竟然出現了極為難纏的兵力,並沒有接到后續指令的士兵們只得盡量避開了這些區域,沿著空曠的街道沖向了西塞林城那座高大的伯爵城堡。

可是這看似一切順利的攻城行動,卻在即將完滿結束的時候被一道命令所打斷。

“停止進攻。”

吹響撤退號角的傳令員甚至都不明白為什麼領主會突然發出這種命令,但此時此刻前線的士兵早就不顧后方的命令,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士兵們殺紅眼時根本不會顧及身后是否會有讓他們撤離的命令。

“你瘋了!?”

一道虛影閃過,站在西塞林城墻上的黑格爾被一擊削斷了手中原本遞給傳令員的“令牌”——手持令牌,意味著這是統帥直接下達的命令,違令者按軍法處置,在平時甚至黑格爾所率領的所有常規戰斗中,沒有使用過哪怕一次。

然而此時此刻,第一次拿出並使用的令牌卻在半空中生生裂為兩半——印刻著冰原狼頭的族徽形象被損毀,僅僅剩下黑格爾手中握著的半個圖案。

刺客迦葉看起來並沒有去攻擊西塞林城的首腦,卻是一直跟隨在了黑格爾身旁。

說起來,這種行為已經是赤裸裸的監視而非“合作”。他的行為讓黑格爾皺起眉頭,此刻這位平時不該做出任何干擾行為的刺客卻在大聲斥責著黑格爾的命令——這意味著有些人...不甘于站在幕后了。

“你有權命令我這麼做?”

黑格爾領主抬起頭,格拉斯家族遺傳的那雙眸子似是慵懶,實則犀利異常。

可是這對背后有布提嘉皇室撐腰的刺客迦葉來說完全稱不上威脅,他伸手拿出了一枚紫色的木質紋章,兩柄交叉金色權杖交疊一頭怒吼雄師的徽記在巴利切代表的東西很簡單。

“不可違抗”的皇室。

布提嘉的皇室很少去干涉領主們的相互爭斗,往往都是明面上的譴責伴隨著背地里的扶植撐腰,皇室徽記的出現,代表者領主需要絕對服從持有者的命令。

當然,選擇反抗並非不可,但這意味著與皇室為敵。

“悉聽尊便。”

瞇起眼睛望著那枚徽記,黑格爾最終還是選擇退讓——但是迦葉沒有看到低下頭時黑格爾那略顯詭異的眼神,直到他確認繼續進攻的命令再一次傳遍前線,這才回頭看了一眼依舊低著頭的黑格爾,伸手拿起匕首,向著城堡的方向走去。

雖然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但是面對這種說不上來的挫敗感,黑格爾只能感嘆命運實在喜歡和人開玩笑。

無數努力和謀劃,最終被一個個巧合堆積成了無法挽回的錯誤,從始至終以“棋子”身份出現的黑格爾不得不感嘆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利用這個身份,便已經要成為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典范了。

邁步向前,伸手從近衛手中拿過頭盔,黑格爾沒有繼續安然呆在大本營后,卻是騎上了戰馬,直直沖向了已經城門大開的西塞林內。

讓敵人毫無阻攔的沖入城內,阿什坎迪並沒有準備過多后手——她唯一做的,就是讓自己手下的軍隊最大程度的在敵人沖到中心城堡前保護所有平民。

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對于領主而言,領民的存在就是其統治的根基,軍隊可以有保留的損耗,但平民決不能說讓敵人屠殺就拱手送上。

可是即便如此,也從來沒有在歷史上聽說過誰會故意放敵人殺入自己主城的。

這已經脫離了“瘋子”的范疇,乃至可以被稱為徹徹底底的蠢貨。

依琳達爾不知道阿什坎迪在打的什麼算盤,領地內唯一的高端力量僅僅是守護在領主府門前的溫德索爾高階大劍師部隊,魔法師、大騎士都因為之前的戰斗任務而此刻處于領地另外兩座城市內,不是趕不回來,而是根本沒有接到回撤的命令。

當敵人的先頭部隊沖到伯爵府門前時,卻發現這里幾乎無人看守,臨時的攻城錘是一根不知從哪里搶來的巨大樹干,十多名黑格爾軍隊的士兵抱著它強行沖撞著緊閉的大門,一聲聲悶響背后,是用盡全力頂在另一邊的伯爵府衛兵們。

這是最后的時刻,一旦伯爵府被攻破,便意味著整個城市的徹底陷落和權力轉移。

狂熱的情緒蔓延在進攻的士兵當中,當第十三下撞擊聲響起時,帶起的木屑炸裂聲,似乎預示著他們最終勝利的到來。

“轟!”

伯爵府的城堡大門被猛然撞開,碎裂的木屑和被撞飛的士兵們構成了一幅極具張力的侵略畫面。

而在這時,遠處的夕陽堪堪落下。

巨大的木門打開后,高大的塔樓映入士兵們的眼簾,拔劍戰斗,喊殺聲震天,面對面的肉搏開始在伯爵府內部蔓延…可是就在此刻遠處卻突然走出了一支步伐淡然的隊伍。

為首少年手持一柄黑色權杖,在從那斷裂半截的塔樓邁步走出,看向了剛剛被撞開的伯爵府大門。

從暗無天日的亞蘭蒂斯走出來,抬頭卻依舊是黑暗——這對于他來說似乎有些宿命般的巧合,但對于身后一路在震驚和好奇中跟隨而來的夜精靈克倫澤來說,眼前星空帶來的震撼,已經讓他無法用語言形容。

可是迎面見到的戰爭,卻出乎所有人意料。

作為隊伍的首領,墨菲斯在走到面前激戰的衛隊和士兵后停住腳步,輕聲道:“這里是守夜人的領土,任何闖入者都不會受到歡迎。”

話音剛落,桑德蘭和五位高階魔導師便直截了當的用行動作為了回答。

下一刻,無比絢爛的元素殉爆在伯爵府大門前炸開,聲浪席卷整個城堡!

威力大過長弓兵無數倍的元素轟炸毫無遮掩的朝著源源不斷沖進伯爵府的士兵們轟炸開來,原本施法最講求效率的桑德蘭甚至都大幅度的揮舞著魔杖,以一個個超過二十級的瞬發法術讓眼前的一切被籠罩在元素狂暴的奔流之中。

走出地底世界,迎面便是敵人侵占自己城市的情景,換做哪一個領主都不會內心平靜——不過墨菲斯的內心沒有預想過這樣的場景麼?

其實即便敵人已經占領了整個城堡,甚至再一次封鎖了出口,他一樣會用自己的方式將這些東西一個個取回。

站在城堡主塔樓正前方的墨菲斯輕呼了口氣,作為實力躍升后能敏銳察覺聖仆契約對象動態的強者,他已經在最終教條進階時便明白了目前領地的領主是什麼角色。

可是從他走出那個深淵般的洞穴,一直到將腳步停下,都沒有回頭望向過那最高的塔樓哪怕一眼。

面前的西塞林城已成近乎無法挽回的態勢,墨菲斯不是政治家,就算他是也不會明白阿什坎迪為什麼這麼做,所以他用自己的方式做出了回答。

“那就冒一次險吧。”

抬起權杖,那布雷斯特家主菲爾斯以重合卷軸釋放的最后一個咒語“曼達拉降臨”毫無征兆的由杖尖爆射而出!

來自深淵體系的魔法永遠以攻擊靈魂的手段為前提,狠辣而殘酷,可是當標定等級四十九級的曼達拉降臨完美釋放時,出現的不是飛速掠過的黑影或光束,而是一道攝人心魄的劇烈波動...繼而導致的,卻是墨菲斯眼前地面驟然出現的一個漆黑圓洞。

權杖並非萬能的儲咒容器,一個強力法術的儲存,越久越容易出現意外——因為深淵魔法的不確定性,沒有人知道過一段時間之后這個法術是否會因為吞噬權杖力量而召喚出什麼無法控制的怪物。

咒語生效,石板鋪就的道路驟然爆發出一股讓人窒息的氣浪——普通的士兵甚至在百米外都被這冰冷的氣息嚇的生生停住了腳步。

他們並非因為眼前出現了什麼恐怖巨獸,卻是因為一股莫名的力量而喚起了腦海中最深處的恐懼——幾秒鐘后,先是手持短劍的士兵嘶吼一聲扔掉了武器,發瘋一般朝著遠處逃去,繼而則是五六個人屁滾尿流的坐在了地上,雙手捂住面頰嗷嗷怪叫著打滾,最終,原本在元素亂流中沖鋒的部隊竟是集體發瘋般陷入了混亂!

意志崩潰。

恐懼如潮水般窒息了毫無抵抗的人類們,當那比黑暗深淵還要晦澀的“降臨之門”完全打開時,這個咒語的真正威力徹底顯現。

隨即,一個身影緩緩從漆黑的地面升起。

曼達拉,深淵位面的“恐懼傳播者”,按實力等級已經超過斯芬克斯而位列“君主級”的恐怖生物。

形象與人類相似,仿佛只是一個拉起兜帽的流浪旅者,灰黑色法袍無風自動,卻無形中顯露了他消失的下半身,漂浮在空中的上半身被袍子遮住,永遠看不清面孔,雙手的指甲漆黑而滴落著未知的猩紅液體,仿佛剛剛將某些東西的心臟挖出。

這位跨出結界的君主級生物毫無廢話的飄向了城堡外,普通士兵早已在他強大的威壓下癱軟在地,甚至有超過十多人直接拔出短劍刺向了自己的心臟...

“品嘗恐懼吧,脆弱而卑微的生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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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3 23:20:3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滾回你的深淵

深淵結界的語言和這個世界截然不同,但是墨菲斯作為咒語的施放者和結界契約的臨時“契約者”,這些被曼達拉說出的話語清晰的將意義反饋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法師們停止了攻擊,因為他們發現隨著曼達拉的出現,整個城市似乎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混亂——曼達拉可不管他“恐懼散播”的對象是誰,除卻身后墨菲斯和幾位守衛,他的氣息徹底覆蓋了整個五百米的范圍,並且...敵我不分。

意志力薄弱的士兵當場崩潰,稍微能抵抗的堅持著站起身,卻在望向走出伯爵府門前的曼達拉時不受控制的伸手捏住了自己的脖子,隨即生生將自己的頸骨掐斷!

“精神控制”,曼達拉號稱深淵之中肉體脆弱卻最為難纏的家伙之一,然而所謂“脆弱”,卻是僅僅限于深淵生物。

“啪!”

長弓射出的箭矢狠狠射中了曼達拉的身體,卻如同射中了稻草人一般沒有讓它出現任何多余反應——箭桿被抬手拔出,繼而那籠罩在兜帽下的面孔微微抬起,陰森的怪笑聲過后,漆黑面部本該是雙眼的地方驟然亮起兩道綠色的光束!

遠處三十多名手持長弓的士兵正在朝這個危險的目標攻擊,可是在光線掃過的下一刻,他們卻集體將拉滿弓后的箭矢指向了身旁的戰友..

“噗——”

肉體被刺穿的聲音響起,混亂的戰場上再沒有阻止這個恐怖生物的存在。

千余人沖進了西塞林城,可匯集到中心城堡的人們卻集體喪失了戰斗力,甚至不光如此,被下令躲入房間的平民都在曼達拉無處不在的氣息影響下陷入了癲狂的狀態!

它的出現,意味著徹底混亂和恐懼降臨于世,意味著施法者帶給世界的一場災難——如果是在亞蘭蒂斯城成功釋放,恐怕整個地底世界僅剩的所有生物都會在精神崩潰中開始自相殘殺,直至全部消亡!

興奮,快樂,曼達拉透露出的情緒讓墨菲斯明顯意識到了它的危險,他試圖讓這怪物停下,卻發現這道咒語在施放時所簽訂的契約並非通常意義上的主仆契約,而是一份“互不傷害”的條件契約!

也就是說,他現在已經無法控制這個恐怖家伙的前進腳步了——這意味著卷軸的設計者本身就沒有留后路,條件契約的實效消失后,如果這位深淵君主魔獸不主動返回,災難可就不單單是一時的事情了。

“看起來...你想帶來混亂?可是我需要的是秩序。”

墨菲斯的話語被契約者曼達拉知曉,那兜帽下的面孔緩緩轉過,漂浮的身體在地面留下了一道仿佛腐蝕般的痕跡,甚至連青石都被燒出了黑色的坑窪。

“低賤的物種..你知道你在對誰說——”他的話語突然間停滯,卻是態度驟然轉變道:“呵——召喚我而來的人類勇士,我想知道,除卻混亂,你需要的是什麼?”

面對這再明顯不過的諂媚奉承,握著權杖的墨菲斯很清楚原因。

距離曼達拉幾十米遠的墨菲斯毫無畏懼地向前走去,面對這個比他個子高不了多少卻形象恐怖的家伙道:“我需要什麼並不重要,但我看不出來你還能帶來什麼。”

“帶來什麼?我可以為你拿到許多想象不到的東西...”

曼達拉的聲音回蕩在墨菲斯腦海中,那漂浮著的身影緩緩揮了揮手,微微揚起頭的它似乎在體會著這個位面的新鮮空氣般陶醉,“力量,權力,至高無上的地位...”

“我可以讓你成為這個世界的君主,哦...這對于我來說並不困難,軍隊?我可以奴役所有你可以看見的生物,無尚的權力掌握在你的手中,毫無問題。”

交談——或者說單方面的蠱惑,在戰場中央就這麼赤裸裸的進行著,沒有任何人能聽懂兩人交談的內容,但是曼達拉和墨菲斯卻在不經意間縮短到了三米的距離。

墨菲斯的眼眸從始至終直直盯視著這個深淵怪物的黑色面孔,隨著距離的接近,曼達拉的精神影響能力已經到了最大化——對于曼達拉來說,在這個距離上它甚至能夠指揮敵人自己將自己活活吞食。

可是站在他面前地墨菲斯,卻從始至終連心跳都沒有加快過。

他的步伐平靜,手中的權杖微微閃爍,目光抬起,望著眼前看似給出重重承諾實則不斷用精神攻擊試圖控制他的家伙笑道:“是不是你以為這個位面的人類都是白癡?”

這句話讓曼達拉張開的雙臂一下子停在半空,仿佛一個演講到一半被觀眾砸了臺的演員。

“力量、權力和地位,哪一樣都是毒藥,人類的追求雖然大部分集中在這些上面,可是你似乎忘了一些東西...”墨菲斯手中的權杖嗡鳴聲逐漸明顯,他低頭,手掌輕輕在杖尖拂過,“你說的這些東西,哪一個能為內心帶來真正的平靜?”

隨著他的手指移開,薩弗拉斯權杖的光芒綻放開來,在黑夜之中照亮了他的面孔...以及身前曼達拉那兜帽籠罩的身形。

墨菲斯的影子被拉長,而曼達拉卻在光芒之下沒有任何影子投射到地面上。

“混沌的靈魂永遠無法安寧,你無法帶來我需要的,不是麼?”

“可是,你卻有我需要的...”

曼達拉毫不客氣的語氣一變,伸手指向了墨菲斯手中的權杖,“喔...我嗅到了那熟悉的味道,瘋狂、貪婪、背叛,那對于你來說是桎梏,對于我來說卻是再好不過的食物——不如我們做一筆公平的交易如何?”

誰也不會想到本該在亞蘭蒂斯帶來災難的曼達拉,卻在陰差陽錯之后出現在了地表,並且明目張膽的以薩弗拉斯權杖這樣聖器為目的和其持有者做起了“生意”——如果是當初制作那張究極卷軸的克雷芒公爵知道自己會造成如此后果,估計也會糾結萬分。

只是站在伯爵府前面的這位守夜人正牌大執政官,似乎並沒有心思去和一個異位面的怪物做什麼交易。

他只是將權杖伸到了曼達拉的面前,用耳語般的聲音說道:“人類擺脫桎梏的方式,究其根本就是不讓內心成為欲望的奴隸,而你?不過是一個可笑的欲望化身而已。”

話語未落,一束光芒便在曼達拉的面前猛烈綻放開來!

“君主級”的曼達拉在光芒中發出了憤怒的哀嚎,雙手直直朝著墨菲斯伸去,可是這位“恐懼之王”卻仿佛觸碰到了不可逾越的壁壘般根本無法傷害到墨菲斯分毫,它的身形在光芒中出現了殘破,跨位面的召喚在劇烈的能量沖擊下徹底呈現出不穩定狀態——異位面終究是異位面,強大的君主級實力讓它足以維持自身形態在這個位面施展自己的技能,可是當位面因為墨菲斯權杖的力量而不再穩固時——它只能被迫離開。

“滾回你的深淵。”

墨菲斯雙手握緊權杖,劇烈的沖擊甚至將四周的木質建筑徹底吹散,爆鳴聲不絕于耳。

“你以為這樣就能驅趕我?”

處于極端劣勢的曼達拉突然間停止了掙扎,任憑光芒撕扯著它的身體,卻無動于衷的抬起手臂指向了地面,“我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后一次跨越‘門’二走到這里,祈禱吧,年輕人,在我下一次到來前,能夠還能像現在這樣對付我...”

“呯!”

一聲悶雷般的聲音讓西塞林城所有的建筑隨之震動,玻璃無一幸免全部爆碎,甚至于墨菲斯身后半開的木質城堡大門都直接崩碎!

空間撕裂的元素亂流將地面徹底撕裂,墨菲斯身前出現了一個均勻的半球形坑洞,曼達拉的身影則消失無蹤。

恐懼壓抑的氣息瞬間消失,混亂的城市一下子陷入了空前的寧靜。

而站在伯爵府前方的墨菲斯,則握著權杖舒了口氣,抬手擦了把冷汗的同時,他卻發現眼前被氣浪吹的異常干凈的戰場,出現了一個怎麼也想不到的身影。

“哦——沒猜錯的話,你就是黑格爾?”

站在塔樓頂端的阿什坎迪目睹了墨菲斯從出現到一擊解決曼達拉的全部過程。

“君主級”,這是適用于魔獸的分類階級——“霸主”、“領主”分別是斯芬克斯和海德拉的等級,因為魔獸的體積和力量遠遠超過人類,所以其實力的劃分和《馬庫斯血系史》的分類並不等同或類似,按常理說,一頭“領主”級魔獸所擁有的殺傷力已經超過一支三十步兵二十弓箭手十五騎兵的綜合中隊,但是抗不過這支軍隊攻擊的高階大劍師卻可以憑借陷阱擊殺一頭“領主”級魔獸,換句話說,這種等級的劃分只限于同類,更看其發揮作用的場合。

不過“Ω”級,對于這兩種評判等級的方式來說都是一種遙不可及的高度。

阿什坎迪·米斯瑞,這位歷史上可能是絕無僅有的一位被官方判定為“Ω”級的強者此刻瞇著眼睛坐在塔樓之上,沒有任何照明的露天領主大廳隱沒于黑暗中,即便是剛剛曼達拉消失時劇烈的震動都沒有影響到這里分毫。

並非因為建筑堅固,卻是阿什坎迪以自己的能力讓塔樓徹底被能量屏蔽,甚至于曼達拉從始至終都沒有察覺到塔樓之上還有這麼一個驚人的存在!

命運的巧合就是如此奇妙,在曼達拉這位深淵的“恐懼之王”滿懷怨恨的被驅逐出位面並立誓要返回之際,卻不知道距離不遠便有一位可以直接轟殺它的強者。

抱著肩膀俯瞰整個西塞林城的阿什坎迪沒有下多余的命令,平民們因為提前安排的士兵守護而近乎無損失,反倒是沖進核心區域的黑格爾士兵們被法師的攻擊炸死一片,又被曼達拉精神攻擊而自相殘殺大半,剩下的早已喪失斗志,卻不知是該前進還是后退。

戰場莫名的陷入了奇妙的僵局,就仿佛兩方士兵面對面沖鋒,卻在接觸后猶豫該不該攻擊一樣,甚至于西塞林城都陷入了詭異的靜默之中。

但就在這種時刻,阿什坎迪卻輕輕側過了頭,冷聲道:“巴利切的皇室就這麼點伎倆?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空氣中有黑影閃過。

漆黑的匕首源自“信條”創始人之手,雖然那位至今姓名不曾被人提起的刺客沒有該隱和薩弗拉斯權杖般傳奇,但這柄匕首卻由煉金師夢寐以求的隕星碎片鍛造,是迄今為止“元素破壞度”最高的金屬,沒有之一——比墨菲斯手中的那不勒斯魔鋼短劍還要高上一個級別。

甚至可以說,除卻當初墨菲斯的魔法導師黛拉釋放的四十七級帕加斯拉鏈接防御法陣,其他級別的“元素構成護盾”完全可以在頂級刺客手中一擊擊穿!

迦葉,布提嘉皇室三十年來培養的最優秀的殺人機器之一,從出生起即進入死士營,歷經十七年磨難,成為超過百人的“地獄之營”僅剩活下來的七人之一,隨后為皇室服役至今,任務無一失手——

不過這個記錄,似乎在今天,被終止了。

沒有名字的匕首在一道劇烈波動中停在了阿什坎迪身前三十厘米處,不再寸進。

“呯呯呯!”

隨即跟上的三連擊同樣如此。

刺殺是個技術活,並不是所有的刺殺都要從背后捅一刀,投毒、陷阱、制造意外,無數種方式可以讓一名強者無聲無息的死去,但是對于眼前的敵人,身為“辛薩科”級刺客的迦葉最終還是選擇了他所能使用的最為保險也是威力最大的方式。

可是這看起來沒有任何效果。

“一柄粗制濫造的匕首,被你認為是神兵利器,一個你連仰視都無法仰視的敵人,被你認為是囊中之物,一個沒有大腦的刺客,不如趁早改行。”

似乎是心情很不好,又或者需要什麼途徑發泄,本該直接動手的阿什坎迪竟然說了不少廢話,而這期間,手持匕首的刺客又是一連十多下無效的揮砍劈刺,空氣中那無形的護盾牢牢的擋住了匕首,阿什坎迪不耐煩的看著眼前的家伙最終說道:“巴利切的皇室真以為一個狗屁領主帶著一萬多點人真以為能攻下蘭帕德?”

迦葉依舊在拼命攻擊——他的任務不允許失敗。

“是不是這個世界太平了太久,都忘了真正的戰爭是什麼樣子?”

黑眸在黑暗中微微閃亮,她抬起手,輕而易舉地捏住了這名刺客原本有力的手臂,那頂級刺客在使用“冷血”技能后肌肉特有的紫色光芒驟然小三,他本能的想要抬腿攻擊,卻已經被阿什坎迪拽住手臂憑空劃過半空掄向了領主塔樓僅剩的那面墻壁!

“呯!”

如同箭矢般的速度讓刺客迦葉撞碎了厚厚的石壁,身形飛出了塔樓——可是還沒來得及墜落,一股莫名的力量便生生將他扯了回來——

“啪!”

墻上的大洞轟然被擴開一道巨口,迦葉的身體停留在了阿什坎迪面前,被無形的的力量如傀儡版牽扯著。

如同屠宰場吊在鐵鉤上的牲口般,氣息尚存的迦葉勉強睜開了眼睛,看到的是阿什坎迪微微側頭看著自己時的冷漠目光。

“你和你的主人一樣,在試圖阻擋我前進的道路上,早晚會成為路邊的垃圾。”

身體懸空,這位頂級刺客根本無法掙扎的被阿什坎迪凌空提著放到了塔樓邊緣幾十米的落差之下,他無法動彈的身體懸在半空,目光不可避免的向下望去,看到的卻是不可思議的一幕。

幾百米外,在那唯一有些亮光的城堡外,手持權杖的墨菲斯正在和一個他怎麼也想象不到的人交談。

“黑格爾真的會聽布提嘉的話而任由它擺布?你可以沒有腦子,但你背后的家伙卻實在是讓我失望。”

阿什坎迪的話語如同一記重錘,徹底砸碎了迦葉心中最后的那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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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3 23:20: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戰敗者的對話

“我沒有想到你會以這種方式亮相。”

墨菲斯望著眼前的黑格爾·格拉斯,這位號稱巴利切第一伯爵的實權派領主此刻就站在他的身前,可這里的氣氛卻輕松而絲毫沒有劍拔弩張的緊繃。

這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

“加爾德倒臺后便是你在執掌大權?我能看出你野心不小,卻不知道你圖謀到何處,我的軍隊被你接連重創,最終只能選擇直接進攻,而看起來我依舊失敗了,不是麼?”

黑格爾一身標志性黑甲站在墨菲斯的面前,即便沒有騎在戰馬上,他卻仍舊比墨菲斯高出近乎兩頭,肩膀寬闊而北方血統純正的格拉斯最后一位繼承人並沒有什麼失敗后的沮喪,伸手摘下手套,從不多話的他和墨菲斯說了幾乎是他來到蘭帕德后說的最長的句子。

“有些東西似乎很難解釋清楚,你的士兵攻打了我的城市,讓蘭帕德領地遭受了不可忽視的損失,按理說,我現在應該一劍將你劈成碎塊——即便你是巴利切的第一軍事領主。”

墨菲斯的目光平靜異常,在走出洞穴后他並沒有獲知任何關于黑格爾和阿什坎迪交戰的信息,但是看看眼前的情景他再傻也明白蘭帕德遭受的損失絕對不少,不過看起來一切都在阿什坎迪的掌控之中——對于墨菲斯來說,這就足夠了。

一個軍隊的首領在士兵已經攻入城市后,卻孤身來到了對方領主的面前直言自己已經失敗,聽起來如同棋局上優勢明顯的一方突然棄子認輸般,在整個巴利切甚至大陸的戰爭歷史上,並沒有出現過如此奇葩的事情。

這是一場詭異的戰爭,從領袖的兵力分配和作戰手段到士兵的構成和進攻節奏,統統透著詭異。

而此刻,東巴利切第一領主站在這位篡取加爾德伯爵之位的“新秀”面前認輸時,恐怕沒有人會想到其背后到底透露出了什麼樣的信息。

布提嘉皇室到底是想讓黑格爾吞並大部分領主領地並等著兔死狗烹,還是純粹的想把黑格爾這個領主中的權力最大者以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方式”削弱?

“可是你沒有這麼做,這就意味著我還有機會把一些東西說出來。”

黑格爾望了望四周,在曼達拉的攻擊過后幸存的士兵已經接到了撤退的命令,正在散亂的朝著城市外圍散去——這種說起來有些好笑甚至荒唐的情景發生在墨菲斯面前,倒也證明這位領主確實是有些“魄力”。

“你能說什麼?或者說,你談話的內容關系到什麼?”

墨菲斯到沒有咄咄逼人,反而后退一步轉過了身體,很明顯的同意了對方的談話請求——他的動作意義很簡單:進領主大廳說。

“我似乎有一個問題需要確認——那位坐鎮西塞林的‘Ω’級強者就是你?”

黑格爾瞇著眼睛,由不得他不這麼問,因為墨菲斯已經不再是低階大騎士,此刻的他沒有透露出任何多余氣息,這種完全內斂的本事已經不是普通職業者所能擁有的。

墨菲斯邁步向前,帶領這位實力為高階大騎士的領主走入了大門破碎的伯爵府,微微抬起頭,回道:“如果你想警告我有刺殺者,我想這似乎略顯多余了。”

“呯!”

話音剛落,墨菲斯的面前便跌落一具屍體——“辛薩科”級刺客迦葉直直從塔樓上方墜落于此,在墨菲斯面前摔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餅,而在他落地之前便已經死于阿什坎迪一個輕輕的捏指動作。

“我不是領主,但是你可以稱呼我為‘大執政官’,‘守夜人’的最高領袖。”墨菲斯邁步走上塔樓,“我的副手剛剛似乎遭遇了一次刺殺,而她,就是你說的那位‘Ω’級強者。”

黑暗的塔樓頂端迎來了一束並不耀眼的光明。

喧囂的戰場尚未徹底寧靜下來,西塞林城的硝煙依舊彌漫,照亮黑暗塔樓的,是墨菲斯手中的鳳凰木魔杖。

薩弗拉斯權杖背負在身后,當墨菲斯踏入他已經不再熟悉的塔樓頂端時,對眼前黑眸阿什坎迪的第一句話並非問候,卻是一句質問。

“讓娜在哪里?”

跟隨墨菲斯腳步而來的黑格爾看見了魔杖光亮下那位仿佛站在懸崖邊緣的孤傲身影,對方的聲音冷清,回答如同凜冽的寒風——“葬在了那邊的山坡上。”

短暫的沉默,停住腳步的墨菲斯瞇起眼睛望著眼前他並不喜歡甚至有些厭惡的黑眸阿什坎迪,最終嘆息一聲,揮舞魔杖,以元素能量匯聚的光點漂浮在了塔樓上方當做基本照明,隨即自己則指了指旁邊的座椅,對黑格爾心不在焉道:“有什麼想說的直說吧,這里對我而言已經有些陌生了。”

關系微妙的三個人處于塔頂,讓空氣都似乎冷了幾分。

“很氣憤?”

阿什坎迪打破僵局,語氣輕柔的問向了墨菲斯,卻依舊是政客的那副淡然表情,“是不是認為我破壞了你的所有計劃,又毀了你不少心愛的玩物?”

“沒有人是我的玩物,我不是政客,”墨菲斯嘆氣,聳肩,目光轉向了旁邊無盡的黑暗,“找不回的東西永遠找不回,但能抓住的,我不會隨意松手。”

“可按契約,我現在依舊是大執政官呢,你給了我這份權力,卻忘了如何將它奪回手中。”阿什坎迪走到了墨菲斯的面前,微微躬身,幾乎以面對面的姿態輕聲低語著,“你的一個疏忽,可能意味著自己的努力前功盡棄。不憤怒麼?”

看情況這里根本沒有輪到黑格爾插嘴的份兒,作為旁觀者的黑格爾腦子不慢,很快明白和自己博弈的對手就是眼前女人的事實,但他卻明智的沒有廢話。

“以前的我可能會很在乎,甚至會為此失態,”墨菲斯轉過頭,目光和近在咫尺的阿什坎迪接觸,沒有絲毫激動,唯有平靜,“但是現在我明白,如果有些東西無法阻止,何必費力去擋在它的前方?”

阿什坎迪直起腰,似乎第一次見到墨菲斯一般,冷漠問道:“這麼說,你放棄了?準備一個人去迎接異端裁決所和幾個帝國對你的通緝與審判?”

“你呢?用‘守夜人’和威廉去算賬?”

墨菲斯卻是突然笑了,他想起了自己在“最終教條”中和衣卒爾與該隱的見面和對話,似乎在經歷那些以后,阿什坎迪已經不再是自己需要謹慎仰望的女人了。

而他的回答,則讓阿什坎迪的眉頭緊皺,最終她還是生硬的轉開了話題,看似掌握主動的她第一次在墨菲斯面前吃了癟——“不管你怎麼說都無法改變現在權力處于我手中的事實,即便你的家族衛隊會違抗命令追隨你的腳步,但我會讓任何背叛者付出代價,溫德索爾又如何?”

“的確,對于政客來說,籌碼足夠,一切都值得去背叛——哦,你不是背叛,只不過是行使自己的權力而已,”墨菲斯再一次聳肩,“現在我不是執政官了,那你準備給我安個什麼名頭?上戰場打仗,還是去后勤挑馬糞,隨你的便。”

這話讓一旁的黑格爾十分糾結,他沒有想象過這個強大對手的核心內部竟然有如此激烈的矛盾。

“大執政官副手,”阿什坎迪突然間笑的很詭異,“我們無法分隔太遠,不是麼?”

“以前或許是這樣,但現在...不一定。”

墨菲斯用一句破天荒的回答讓這位黑眸阿什坎迪錯愕的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眼前的男孩伸手拿出了背后的薩弗拉斯權杖,輕輕在地面一頓...

“轟!”

圓環狀的沖擊波剎那間朝四周席卷而出,甚至讓整個塔樓都發生了微微震動,可是卻沒有讓書桌上的羊皮紙飛起哪怕半張,卻在幾秒鐘后讓頭頂原本遮擋月光的幾朵云彩直直被吹飛!

這是純粹實力的展現,更是一個無聲的聲明。

“超越I級?沒想到你會走到這個層次。”

阿什坎迪的話語已經再清楚不過的說明了墨菲斯現在的實力——手握權杖時的墨菲斯,舉手投足見展現的力量都已邁進了用古西迦字母劃分的臺階。

當力量跨進到這個級別時,已然意味著某些掣肘,已經不再是那麼致命而無法忽視的了。

“不說這些,大執政官阿什坎迪,有時間不如和黑格爾領主探討一下接下來守夜人的發展方向吧,對于蘭帕德領地和西塞林城被糟蹋成這樣,我需要搞明白一些錯過的東西。”

墨菲斯將權杖收回,目視阿什坎迪那雙不再平靜的眼眸,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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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3 23:21:1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大執政官副手

當旭日再一次升起時,黑格爾領主的軍隊已經進入了西塞林城。

半夜傳來的命令告訴那些原本攻到城堡門前卻有接到撤離命令的士兵一個消息——西塞林城已經正式成為黑格爾領主的領地。

也就是說,格拉斯家族已經將西塞林城連帶蘭帕德領圖徹底吞並。

這個消息原本應該讓士兵們歡呼雀躍,可是走進城市的士兵們卻一個個垂頭喪氣無精打采,更多的是迷茫而困惑,直到他們與城市的護衛隊重新在軍營校場碰面時,依舊沒明白自己到底是贏了還是輸了。

從蘭帕德幾個城市趕回來的騎兵隊和法師似乎踩著點在城市被占領后返回了西塞林,他們沒有受到攻擊,卻是直接穿過城門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職位上,法師們毫無停留地開始在實驗室中研究著他們的新課題,而“黯刃騎士團”則在大執政官發布的命令下開始研究如何配合長弓手進行陣地戰。

這感覺就像是雙方進行了一場軍事演習,死了那麼多人,損毀了那麼多城市建筑,可是到頭來互相卻看起來沒有任何多余沖突。

命令是誰下的?

沒有人清楚,這些墨菲斯曾經的下屬們只是知道——他們的命令來自于“大執政官”,而城市的領主名字,已經變成了“黑格爾格拉斯”。

如果不是“守夜人”這些第一批班底依舊在接受依琳達爾傳來的命令,恐怕他們真的以為自己已經成為了戰敗者。

而至于民眾們怎麼想,無人去搭理。

戰爭倏然間結束,讓所有的人措手不及,布提嘉皇室對于東巴利切的這場劇烈變革沒有任何動靜,城市遭受的破壞也開始緩慢修復,而與此同時,一只浩蕩的勞工隊伍集體進駐到了伯爵府內,在那個倒塌半截的塔樓內開始了挖鑿。

一切似乎已經恢復了秩序。

不過“秩序”二字對于墨菲斯而言,為時尚早——痛快放棄“大執政官”的名頭而讓阿什坎迪先行執掌政權,並不意味著墨菲斯徹底放棄自己創建的“守夜人”,相反地,他在這一系列事件后,逐漸開始明白了自己應該呆的位置。

一位少年,終究在政治或戰爭經驗上比不過那群老家伙的,那個夜晚黑格爾、墨菲斯和阿什坎迪的談話涉及到了什麼已經無人可知,但是從那一天起,黑格爾成為了這個城市的明面領主,並非單純的傀儡政權,卻是真的擁有了部分領主實權,這位能一個人指揮一場戰斗的領主會的可不僅僅是打仗。

而從另一個層面,“守夜人”則從蘭帕德領地獨立出來成為了一個單獨的鐵血機構,大執政官目前是阿什坎迪,墨菲斯任執政官助手。

情報機構執政官依舊是依琳達爾,在墨菲斯為她引見了一同來到地表的夜精靈克倫澤后,這位精靈說實話著實驚訝萬分——雖然很久很久以前日精靈與夜精靈分居大陸兩端並且互相略有敵意,但是在如今這個精靈存貨都困難的環境中,遇到血統相近的同類,已經算的上不小的驚喜。

對于薩弗拉斯權杖究竟影響過日精靈多少,墨菲斯只是敘述了他于權杖中見到的那位精靈王——而這個再簡單不過的消息卻依舊讓依琳達爾失神許久。

對于她來說,能得知這條消息,似乎已經值得她為守夜人工作這麼久。

黯刃騎士團團長布朗帶領兩百九十五位大騎士全員在西塞林待命,目前領地的軍力在經過蘭帕德原有士兵進行了整合后幾乎完全與黑格爾的軍隊合並,但這些騎士是為數不多的單純為“守夜人”服役的高端兵種,領主黑格爾無權使用。

政治外交由此交給了黑格爾格拉斯——這位一生或許也可以稱為充滿傳奇經歷的高階大騎士。

正如許多歷史中發生的故事一樣,原本沖突的守夜人與黑格爾在談判之后,完全可以做到換一種方式以雙贏的目的去進行合作——曾經發生過戰爭,並不意味著永遠的敵視,利益最大化才是政客應該做的,即便曾經互相捅過再多刀子,也能在下一刻笑著臉握手。

換另一個角度來說,若沒有極為深刻的理想或遠大目的,普通人斷不會隨便咬牙忍下這種屈辱去笑著和曾經傷害過自己的對手合作——因為黑格爾所圖謀的,是摧毀整個布提嘉皇室!

這位血統來自北方格拉斯家族的男人從頭到尾看似被皇室控制,其實一直在策劃著對抗皇室的力量,所謂忍辱負重,所謂臥薪嘗膽,對于黑格爾來說在這幾十年里已經嘗遍,所以他不在乎在一個強大”盟友”的庇護下當一個下屬——只要他的目的能達到,這並不算的上困難。

有些障礙,過去了,是門,過不去,便是檻,黑格爾和阿什坎迪雖然實力相差懸殊,但在這一點上,都是邁的過門檻的角色。阿什坎迪為了能擁有和威廉親王對抗的勢力,一樣要和皇室分庭抗禮並圖謀吞之,兩人目的重合,自然有了后面一拍即合的合作事宜。

桑德蘭在墨菲斯的幫助下開始研究薩弗拉斯權杖本身,同時也在為十位家族高階魔導師們以“鳳凰”出身的資歷做著實驗室領頭人的角色。

至此,守夜人的基本框架穩固起來,加上弗丁的克里斯蒂娜和康納,發展勢頭良好。

而所有的人員安排妥當后,阿什坎迪開始著手策劃對四周其他領地的吞並——這是領地資源擴張的必要步驟,她“活捉”了黑格爾並讓他向瓦里安交代了有關信條的信息,由此“守夜人”便擁有了“信條”在巴利切的一部分資源作為情報來源,這讓本身的情報執政官依琳達爾都心驚膽戰。

至于墨菲斯,這個似乎突然間無所事事的“大執政官副手”,此刻正行走在西塞林城堡塔樓的陰影中,身影平凡,卻無人可知他是站在陰影中手握權杖的王者。

墨菲斯現在的精力轉移到了地下世界——這是阿什坎迪和黑格爾都沒有來插手的一個區域,對于他們來說並沒有開發必要,但是墨菲斯卻知道這是一個豐富的寶庫,亞蘭蒂斯第一層第二層的可利用資源數不勝數——而正在挖掘的隊伍並非修建人工棧道,卻是在為桑德蘭實驗室研究的課題做著準備。

墨菲斯打算在那個倒塌塔樓下方建立以魔法陣為基礎的上下通道,方便資源的轉移和利用,並對未知部分進行開發。

亞蘭蒂斯太大,他深知自己看到的僅僅是冰山一角。

思索著這些東西的墨菲斯停住腳步,站在塔樓陰影邊緣的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緩緩轉過身,視野中出現的人有些讓墨菲斯摸不著頭腦。

一個穿著寒酸的同齡人,身材瘦削,咧著嘴露出潔白的牙齒,油膩的頭發打綹的垂在一旁,面容骯臟,只是那目光卻明亮得很。

“墨菲斯溫德索爾,這是你的名字?”

米諾斯笑著問道。

這個康薩納斯家族的天才少年當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不過他的交際能力似乎因為常年的任務和磨練而略顯欠缺,但這並不妨礙墨菲斯一眼看出的他的實力。

墨菲斯點頭,沒有多說話,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實力派他尚不明白對方的目的。

可是這個乞丐樣的家伙在笑過之后竟然直接朝著墨菲斯一拳揮出,儼然一副開戰架勢!

沒見過這種套路的墨菲斯到沒有驚惶,抬手接住對方力量極大的一拳,墨菲斯腳下的地面竟然倏然在一聲悶響中出現龜裂,可捏住對方拳頭的他卻沒有后退半步。

實力今非昔比的墨菲斯即便不持有權杖,一樣不懼I級強者的攻擊。

米諾斯的突襲沒有造成威脅,隨后跟上的便是一連串極為狠辣的近身纏斗,空氣中驟然帶起驚雷炸響般的爆鳴聲,氣勢駭人!

沒有花里胡哨的元素爆炸,更沒有閃爍的光芒去證明其力量的強大,實力達到I級的米諾斯僅僅是以最簡單的拳腳便讓墨菲斯明白了他的驚人實力——揮拳落空,墨菲斯背后的塔樓便多出一個巨大的石坑,抬手劈掌,米諾斯的攻擊在地面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跡!

他的拳頭快到肉眼難以捕捉,力量卻沒有弱下分毫,這種武藝脫胎自曾經入侵大陸那些蠻族的近身搏殺技巧——嗜血的蠻族喜歡戴金屬拳套用雙手撕裂敵人的身體,而蠻族中實力最強者,更可以赤手空拳將一頭亞龍殺死!這種大陸上被稱為“最野蠻搏擊術”的戰斗技能在米諾斯手中嫻熟的展示出來,不同以往對戰雙方大概一米左右的對戰間距,卻是幾乎零距離的攻擊著對手,每一個關節、每一個動作的疏忽都有可能稱為他眼中的致命弱點!

墨菲斯沒有絲毫慌亂的格擋,身體柔韌性遠比之前上升數個臺階,米諾斯的進攻在他眼中雖然威力極大,卻在幾次格擋之后便找到了對方的缺陷——

米諾斯…唯攻無守。

“哈!”

一直悶聲不吭防守的他突然間雙臂一張,在米諾斯的鞭腿抽在自己左肩時再不抬手格擋,卻是雙拳同時向前一擊,這種稱不上戰技甚至可以說毫無根源可追溯的一招攜裹著墨菲斯雙臂爆炸般的力量轟在了米諾斯的身上!

“呯——”

沒有料到墨菲斯會拼著挨一腳的機會攻擊自己的米諾斯反應極快的停住動作轉而雙臂十字交叉格擋,可是迎接他的,卻依舊是難以承受的巨大力量!

康薩納斯家族成員歷來都是對自己的力量有著極端自信——即便米諾斯的身材看起來就像是干巴巴的柴禾,卻不能否認當初他獨身屠龍的事實,抗擊打能力?曾經被鐵甲巨犀正面擊中飛出去卻安然無恙的米諾斯從來不懼任何上的沖擊。

可是在被墨菲斯擊中的那一刻,他確確實實體會到了死神貼面擦過的冰冷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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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力量與拒絕

米諾斯的雙臂率先接觸了墨菲斯的拳頭,難以形容的力量傳導讓他驟然變了臉色——繼而一股無形的氣浪竟沿著墨菲斯的雙臂直直轟擊到了身上!

面前的景物瞬間出現劇烈扭曲,雙臂不受控制的回彈並撞擊到了自己胸口,帶起了五臟六腑的劇烈震蕩——隨后,米諾斯徑直向后飛了出去….

“咚!”

一聲悶響,卻不是米諾斯的身體和遠處的墻壁接觸,而是墨菲斯一步踏出后在半空跟上的一腳!

伴隨著米諾斯轟然墜地,爆開的沖擊和力度讓石質地面上立刻多了一個類似人形的深坑。

“咳咳...”

連續兩擊重擊,讓一身乞丐衣服的米諾斯差不多成了土人,從碎裂的石坑中爬起身,他捂著嘴咳嗽幾聲,繼而抬起頭,嘴角扯了扯,隨即瞬息朝著剛剛落地的墨菲斯沖了過去——這一次,他不再以剛剛的蠻族搏擊方式戰斗,而是抬手便凝聚元素釋放了一個十五級的“寒霜之刃”,身體表面驟然凝結出了一道道暗淡無光的黑色鎧甲,和那鋒利的三道冰霜之刃一齊攻向了墨菲斯!

墨菲斯一眼看出這家伙的階位至少是高階魔導師——不過這並不能讓他有過多忌憚,既然打,就打個痛快,墨菲斯並沒有準備留什麼情面。

他根本沒有抽出魔杖,而是直接抬起手掌,元素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凝聚完成,在三道冰刃即將擊中自己身體的前一刻,一個直徑超過他身體的誇張火球便凝聚完畢且轟了出去!

這一手徹底嚇傻了準備進攻的米諾斯——“炎爆術”他也可以釋放,但通常而言這個等級不低的法術需要他至少三秒鐘的釋放時間,更不可能擁有如此恐怖的火球半徑。

但說時遲那時快,迎面沖來的米諾斯根本沒有功夫思考過多,甚至連避讓的時間都沒有,眼睜睜看著三道冰刃在撞擊到火球的瞬間湮滅,他只能用盡全力讓自己身體的黑色鎧甲再一次加厚...

“轟!”

這是西塞林伯爵府城堡下短時間內的第二次爆鳴,但是威力卻比上一次大出數倍——甚至不遠處城堡城墻上的士兵都被氣浪吹翻在地,四周的碎石和塵土更是揚飛上了天。

而米諾斯的身影再一次出現時,可謂狼狽異常。

那身莫名出現的黑色鎧甲被炸碎五六處,殘缺不全,原本就不白凈的臉蛋更是黑乎乎一片,胳膊耷拉著一個,似乎是受了不輕的傷,就在他準備繼續戰斗時,一句略顯蒼老的話語阻止了他的動作。

“你想證明什麼?”

瓦里安站在了地面那個深坑的邊緣處,老人手執拐杖站在塔樓的陰影中,望著淡然的墨菲斯和自己的孫子,聲音平靜,卻透著威嚴。

原本一幅搏命架勢的米諾斯猶豫一瞬,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道:“爺爺,您說他比我厲害,我不信。”

瓦里安沒有搭理他,邁步走出了陰影,直接來到墨菲斯面前道:“他的魯莽不代表康薩納斯家族的惡意,為你受到的驚嚇,我表示歉意。”

和阿什坎迪會面后從未現身,甚至于沒有與墨菲斯交流的瓦里安此刻出現,目的可不單單是給孫子道歉那麼簡單,墨菲斯心知肚明“康薩納斯”家族背后代表的是什麼樣的能量,他也知道這個家族和阿什坎迪做了筆交易,此刻輪到自己和這個家族交涉,說實話他早有心理準備。

“這位是?”

墨菲斯到沒有什麼惱火,不明不白的一架如果輸了,確實窩囊,但是明顯米諾斯的實力尚且不對他構成什麼威脅——現在的墨菲斯的等階已經達到了I級頂峰,而按綜合實力則已經超出I級別,如果手持權杖,則完全邁過世俗強者所謂的“門檻”,所以達到這種境界后的他並沒有在意一位弱者神經質一樣的“挑戰”。

但對方是康薩納斯家族的,這便需要他重視——一個強大家族所能帶來的東西是很多領主甚至君主都無法做到的,譬如眼前的老人為阿什坎迪提供了“信條”的巴利切情報資源,說實話把這些東西給拜占庭用都能讓情報水平上升一個階梯,而需要讓守夜人“大跨步”前進的墨菲斯,正處于需要外界幫助的時刻。

“米諾斯•康薩納斯,他是康薩納斯家族里一個驕傲的年輕人,”瓦里安並未再多說自己孫子的事情,轉而繼續道:“一位不到十七歲的I級強者,在大陸強勢家族中並不稀奇,但是因為你的姓氏是溫德索爾,這對于我來說,可能意味著一個需要拉攏的資源,我想我這麼說,你應該明白其中的意義。”

與面對阿什坎迪時的卑微又不同,瓦里安此刻是以一個強勢家族代言人的身份挺直胸膛站在了墨菲斯面前,似平等,實則站在了略高的位置。

“到那邊談吧,我想聽聽溫德索爾家族現在對康薩納斯的價值。”

墨菲斯沒有任何多余廢話,直切主題,不過還是很和規矩的伸手示意去不遠處的軍事大廳談,布朗的騎兵團正在城外進行演練,這里基本上除了衛兵空無一人。

瓦里安跟隨墨菲斯來到這里,坐下之后卻是先揮了揮手,讓米諾斯在外面站著,繼而轉過頭道:“康薩納斯家族類似米諾斯的戰斗天才比比皆是,但更盛產的不是武夫,而是優秀的政治家。”

“比如——?”

“具體的我不會過多例舉,如果有心思的話去查查弗丁帝國和拜占庭帝國有多少經濟命脈把握在康薩納斯手中,就會明白‘優秀政治家’幾個詞的含義,”瓦里安緩慢的眨眼,語氣很平,顯得有些慢條斯理,“如果蘭帕德領地出現一個實力強勁卻不歸領主的軍隊,布提嘉皇室是不會坐視不管的,隱藏起來是好辦法,但終究會招致禍事,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在對方找上你麻煩前,變得比對方更強大。”

“你需要什麼?籌碼?”

墨菲斯沒興趣拉鋸什麼,他不是政客,不需要那套規矩的束縛。

瓦里安似乎也明白這個少年的意圖,原本還想說什麼多余的東西,最終化為一句話。——“我手下的信條,有人盯上了你的權杖。”

說完他倒是笑了笑,搖搖頭繼續道:“或者說,盯上你權杖的人有無數個,但是被信條的人盯上后,意味著你的麻煩要大得多。”

“要我交出權杖?”

墨菲斯的后背靠在了椅背上,身體仰了仰。

“不要誤會,我和那些人不同,權杖…呵——我還沒有到老糊涂的地步去搶這樣東西,但我唯一需要的是,在某一時刻,你能用它來幫我去對付一個人。”

沉默。

墨菲斯瞇著眼睛望著眼前的老人許久,最終輕聲問道:“我的實力在你們眼中算不得出眾,為什麼挑我?”

“所有試圖掌控權杖的人全都死于非命,而你卻能輕易發揮它強大的力量,”瓦里安指了指墨菲斯,嚴肅道:“這非運氣問題,它能帶你走向無人能及的位置,這在我看來,是注定的。”

墨菲斯無法理解為什麼眼前的老人會這麼肯定自己未來會更加強大,不過他思索過后最終道:“即便你給出的條件再豐盛,如果所謂的任務幾句模糊的形容,那我不會答應。”

“黑暗秩序的現任掌控者。”瓦里安沉默半晌,最終說出了答案。

繼而他指了指北方道“作為‘定金’,我會拿出吉爾曼帝國海登軍馬兩千匹,外帶配套的馴馬師和扈從,有紋章姓氏的鐵匠五百名,這些是我的‘定金’,你的承諾兌現,我會追加同等數量的馬匹和鐵匠。”

豐盛。

即便墨菲斯再不懂軍事上的這些東西,卻也明白瓦里安剛剛隨口說出的這些資源意味著什麼——吉爾曼的海登軍馬是現今大陸鋒與耐久力達到完美平衡的優秀軍馬,數量雖不稀少卻僅有吉爾曼帝國的騎士團才有資格使用,從不出口國外,被封為國家實力的象征之一,而“有紋章姓氏的鐵匠”絕不是一般小作坊的鐵匠能比擬的,被賜予姓氏,證明鐵匠的鍛造水平讓當地的領主滿意並列裝在了戰士身上,而擁有紋章,則意味著這位鐵匠的作品被一名或以上優秀的、立過戰功的強大騎士所使用。

五百名有紋章姓氏的鐵匠,意味著領地內的騎士們再也不用擔心武器鎧甲的問題,而數量龐大的優秀軍馬,則為優秀騎士團的建立打下堅實基礎。

四千匹軍馬、一千名優秀鐵匠,一切的一切,卻需要墨菲斯去干掉...血族親王威廉克•雷芒?

“我不是賞金獵人,更不會做一個拿錢辦事的雇傭兵。”

墨菲斯聳了聳肩,他不確認眼前的瓦里安是否知道阿什坎迪的最終目的,即便眼前的誘惑十足,他也不打算就這麼答應。

“目前來說,我不懷疑是這樣的。”瓦里安微微抬手,那手掌幾乎是毫無聲息的出現了一柄漆黑的匕首,“有些東西,會隨著時間而逐漸腐朽,比如我身后偌大的家族,比如我手下的‘信條’,這是事實,無可否認。”

“但有些東西,彌久歷新,比如這柄沿襲千年的匕首,又或者...一位手持黑暗權杖的領袖。”

瓦里安的目光放在了手中匕首上,毫無反光的刃口沒有絲毫銹跡,鍛造留下的層疊紋路在手柄處依稀浮現,似乎時間留下的唯一痕跡不過如此——這是“信條”創始人的匕首,是刺客至尊的象征。

“我不會因為幾句蠱惑便輕易答應。”

墨菲斯最終還是給出了這句答復——不是他不想要那些戰馬或鐵匠,而是他開始明白自己手中的力量到底應不應該去做這種最低級的事情。

氣氛再一次陷入僵局。

“學會拒絕遠比學會接受來的難,溫德索爾或許有機會問鼎第一序列家族了。”

瓦里安點點頭不再繼續談下去,對于他剛剛提出的要求沒有再說半個字,禮貌告退。

而門口的米諾斯卻突然出聲對著墨菲斯道:“下一次碰到你,我可不會輸了!”

這句話讓瓦里安一巴掌抽在他腦袋上,不敢反抗的米諾斯立刻沒了氣勢,乖乖跟在了爺爺身后,朝著遠處走去。

墨菲斯望著兩人的背影,嘆氣一聲,望了望城堡外葬著大騎士讓娜的山坡,邁步走去。

而在另一個方向,祖孫二人的對話依舊簡短。

“爺爺,他是不是傻瓜?您都說會提前送給他那麼多東西了,為什麼不先收下?以后反悔了那也是既得利益啊。”

“既得利益永遠是既得利益,當你走到一定境界后,就會發現有些東西比所謂的利益要重要,”瓦里安抬頭望了望遠處的高山,“強者以殺戮牟利不難,甚至以其為理所應當——可是能拒絕它的人,太少,而往往就是這樣的人,才能走的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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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3 23:21: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那里的家伙們,如何過冬

對于阿什坎迪來說,一場發生意料之外的變故並沒有打亂她的任何計劃。

黑格爾攻入西塞林城早就是她計劃好的事情,即便墨菲斯不出現,事情也會如現在一樣發展——黑格爾占領蘭帕德領地,隨即成為徹底的傀儡政權,而遠處的布提嘉皇室對此毫無察覺。

之前阿什坎迪將所有主力軍隊派向邊緣城市,削弱對方實力的同時卻也是為了保存自己的軍隊實力,而兩次勝仗,既給了布提嘉皇室“蘭帕德難以攻下”的錯覺,又讓領地內那些原本對領主頗有微詞的貴族們實力大減,最終還收獲了黑格爾手下的精銳長弓部隊及一眾步兵騎兵——更重要的是,戰爭剛剛結束,從弗丁開采完畢並進行加工的第一批精鐵箭頭已經制造完畢並朝這里運送過來。

按照原本的打算,阿什坎迪接下來將會開始朝周圍幾個領地下手,不過她卻在看到依琳達爾從信條得來的信息后改變了計劃——

神聖加百列帝國突然間集結軍隊,並且已經抵達弗丁邊境,看架勢是準備和弗丁一起朝巴利切開戰。

阿什坎迪瞇起了眼睛,而這個消息傳遍巴利切后,更是讓原本籌劃明年進攻弗丁的巴利切領主和皇室集體懵了——教皇吃錯藥了麼?

打一場戰爭的代價絕對不是拉出軍隊干一架那麼簡單,軍費從哪里掏?士兵從哪里征?武器從哪里來?糧食從那里運?

所有的消耗,最終還是平攤到帝國平民的腦袋上,一場戰斗如果沒有獲得足夠的利益,那麼導致的后果就是國民經濟和軍事實力的大踏步后退,如果神聖加百列攻打拜占庭或許還有些利益可言,但一路遠征先去弗丁隨即聯手向巴利切施壓,這種行為說是幫弗丁的軍隊當炮灰也不為過。

看著地圖上的標注,露天塔樓上的阿什坎迪一直保持著沉思的狀態——不惜以一切手段為自己的目的鋪路,這就是她的戰略風格,眼下布提嘉皇室尚且以為黑格爾掌控了大半個東巴利切,可是誰能想到廣袤領土的真正主人此刻卻在捉摸著如何讓弗丁和加百列的軍隊直接沖到西巴利切?

她冷靜的外表下,有一顆瘋狂的心。

阿什坎迪定了定神,連日來的精力消耗讓她似乎略顯困乏,目光挪開,站在塔樓上的她輕而易舉的看到了遠處山坡上的那個孤獨的身影。

墨菲斯輕輕將一束花朵放在讓娜的墓碑上,隨即親手將四周的雜草清理干凈。

陽光下,這里充滿光明。

薩弗拉斯權杖握在手中,像平常使用的木杖一樣輕點地面,轉身離開時不由得在思考著一個問題——如何才能做到內心真正的平靜?

時間帶走了身邊的一樣樣事物,讓娜再也不會回來,斯芬克斯杳無蹤影,海德拉同樣如此,再往前追溯…希丁克、科文、布澤爾這幾個舍友上戰場了麼?

貞德現在在哪里?老人阿奎那是否依舊在那個小屋子?

克里斯還在學院上學麼?

艾薩拉公爵在忙什麼?

父親呢?親王哈迪斯呢?

離開胡克郡的一年多時間里,墨菲斯見識到了世界的絢麗,而離開拜占庭,墨菲斯則見識到了世界的殘酷,從繼承人到守夜人,直到現在他直面曾經塔羅牌上的那位“愚人”,人生的目標似乎也跟著悄悄變了味道。

他轉過頭,回望向了相隔千米的標志性塔樓——黑眸阿什坎迪為何不惜一切代價去和威廉親王對抗?她的野心比墨菲斯對守夜人的期望要大得多,不過在目前,墨菲斯並沒有強行阻止的意圖,因為陰差陽錯的巧合,恰好堆積出了一個相對結實的機構框架。

自己游離于權力中心邊緣並非壞事——墨菲斯發現自己不用再去考慮過多問題,因為一切自有人去操心,而現在,他需要面對的是又一場戰爭。

如何應對加百列和弗丁的聯合攻擊?

一步一步走回西塞林城的墨菲斯瞇起眼睛,不遠處一隊紅衣騎士正穿過街道去往了伯爵府,馬蹄聲和行人躲避時的驚呼都在說明這支隊伍的氣勢洶洶。

交叉權杖,雄獅怒吼,這個徽記…代表著布提嘉皇室的使節終于出現。

“又會有怎樣的任務呢?”

西巴利切,皇都布提嘉。

巴利切帝國的拉鋸仍在繼續,從長遠意義來講,讓領主互相爭斗而皇室旁觀不參與的手段對于整個國家並無多余好處,它唯一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在于帝國內的矛盾激化,讓平民、貴族和領主們無暇去顧及其他事物。

尤其是去顧及坐守西巴利切的那位君主,和他背后的皇室。

帝國信仰沖突如今顯得不再如幾十年前那般明顯,曾經發生的幾次大規模鎮壓造成了不可彌補的創傷,如今的巴利切已經學會在一定范圍內奉行“求同存異”這個基本概念。

功勞?

或許在布提嘉及西巴利切居住的平民們會認為:這是他們偉大皇帝陛下的英明指導。

可是實際上,整個皇帝坐下的近臣貴族們,卻一致將這份“功勞”讓給了那個永遠站在皇帝身旁不遠處的家伙——赫托•瓦萊恩。

近侍?

赫托作為和皇帝走的最近的政客,他的身份一直以來讓布提嘉的上位貴族們頗有微詞。

因為他的爵位,僅僅是一個男爵。

這是皇帝身旁的人中爵位最低的一位,並且他的爵位還不是世襲而來,而是國王親自授予的——也就是說,這位今年年過六十的老人,曾經是一位平民。

幾代人的辛勤努力才能培養一位優秀貴族,而赫托在四十五歲時被授予男爵,自身的平民氣質到現在依然為各位上位貴族所詬病,他從不參加酒會,對于貴族們所嗜好的狩獵、女色、財富、收藏品等等沒有任何興趣,半點沒有沾染。

曾經有不下十位大貴族邀請他去參加大型酒會,卻盡數被拒,后來他便有了一個綽號“影子赫托”,因為他似乎每一次都是伴隨著巴利切那位至高君主一並出現,其他場合根本難以尋覓其蹤跡。

而皇帝哈蘇•莫克萊迪,在眾位貴族和大臣眼中說起來,似乎並不是一個賢明的君主。

他永遠是一副板著臉的摸樣,不茍言笑,大多數時間都是沉默,而似乎一位皇帝該說的,都被他身旁的那位“影子”盡數說了,每一次貴族列席議會,哈蘇陛下都是往那里一坐,從頭到尾說過的話一般不會超過三句,但即便如此,目前巴利切的國力卻在穩步上升。

這位君王最顯著的功績,便是在領主們的注意力集中在內斗上的時候,讓西巴利切作為臨海領土在航海事業上走在了領先于大陸的位置——就在半年前,出航的艦隊已經返航並帶來了令人振奮的消息:新大陸的資源已經為巴利切敞開!

不過這個讓人振奮的消息卻被皇室獨家封鎖,完全受命于皇家的海軍返航后所有人員被單獨封閉不許接觸家人或朋友,並已經于一個月前再一次踏上了遠征的路途。

對外宣稱的消息,卻是艦隊之前航行一無所獲。

迷霧彈只是迷霧彈,遠航艦隊返回后從船上運下的一箱箱黃金絕對不會被隱瞞太久,但疲于內戰的領主們似乎並不在乎皇家的艦隊能為國家帶來什麼。

他們甚至還沒有意識到“新大陸”的資源有多少。

此刻,在布提嘉皇城的核心皇宮區域,像以往那般,這個國家的主人身著一身紅色衣袍走出了寢宮——今年五十二歲的哈蘇陛下有著一雙雄鷹般的棕色雙瞳,灰白色頭發被沉重的皇冠壓出了痕跡,身材算不得高大,腰間的魔鋼短劍卻證明著他的另一個駭人身份...圓桌騎士。

這位在貴族們面前從來都是嚴肅異常的陛下從在走上王位的那一天便是大陸“圓桌騎士議會”的一員,強大的實力帶給他同樣強大的話語權,在繼承王位之前,兄弟姐妹上下九人唯他一人是在巴利切邊境戰斗超過十四年的沙場將軍,皇室內斗之中他憑借無法遮掩的光輝和功績登頂,加冕為王之后並沒有對自己的兄弟姐妹舉起屠刀,卻是讓這些皇室成員的子女們開始朝東方的伊森格爾和隔海相望、在十三年前建立聯盟關系的艾克拉帝國進行政治聯姻,雖然近期看來出嫁的四五個公主僅僅帶來了一些算不得顯眼的“嫁妝”,但對于一個計劃長遠的帝國來說,這是它走向強盛的第一步。

大理石質的長廊有無數垂下的綠植,哈蘇陛下走出寢宮后便在藤蔓的陰影中站立許久,深秋的陽光被依舊嫩綠的樹葉遮擋,面容略顯蒼老的陛下抬手,那戴著象征王權的雄師徽記戒指的手指尚未碰到樹葉,不遠處便傳來了一聲他再熟悉不過的問候。

“陛下,關于黑格爾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作為“影子”存在的赫托從來都是有事說事,面對哈蘇陛下沒有任何拘謹,語氣永遠嚴肅刻板,沒有半句廢話。

“拿下西塞林用的時間太短了,這點你我都明白意味著什麼,”哈蘇陛下的眼神非但不犀利,卻顯得有些呆板,似乎並沒有多大精神的摸樣,他在面對赫托時並沒有傳聞中那般不喜多言——事實上幾乎沒有人知道,讓偌大國家分為東西兩部分,並同時讓領主勢力在更迭中削弱的政策,幾乎是他一手策劃,並非布提嘉上位貴族們猜測般是赫托所為,而如今黑格爾被他扶植壯大並吞下大部分零散領土,同樣是這位陛下預謀好的,“格拉斯家族的損失是我用再多權勢都無法彌補的,既然他決定了,我也不會阻攔。”

“他背后的那個人,不簡單。”

赫托和皇帝陛下兩米距離,而四周三十米之內沒有第三個人,所以談話內容並無避諱。

“從歷史中走出的某個老怪物?我剛得知信條的瓦里安已經開始有所行動了,既然撕破臉皮,那就不用顧忌太多東西。”

哈蘇陛下所擁有的情報組織不是類似拜占庭艾薩拉公爵所帶領的“鷹眼”,卻是貨真價實的一部分“信條”,也就是瓦里安所謂“腐爛”的信條,那長滿霉菌的斑點便是指這一部分因利益而為皇室工作的信條成員。

古老的“信條”成員從揚名大陸那一刻起便以“從不違背自己信條”而著名,全員堪稱死士,但如今似乎並沒有比那些拿錢殺人的賞金獵人和雇傭軍強到哪里去,對于領頭人瓦里安來說,這是不可磨滅的恥辱。

至于為什麼信條成員會叛變並為巴利切皇室工作,這個原因似乎牽扯的並不是簡單地利益問題,否則瓦里安也不會從黑格爾那里找線索——說實話以他的能量,說決定今天讓叛變成員消失,他們便決不會見到明天的太陽,但當牽扯到權杖的事宜后,一切都變得復雜異常起來。

“目前情報系統還能撐一段時間,但真的惹惱了康薩納斯,恐怕代價不小。”

“我們的收益已經超出了所能付出的最大代價,所以該做就繼續做。”

很果決的,哈蘇陛下背著手道:“加百列和弗丁是個無法忽略的問題,如果他們願意冬天來打,我們自當優待,不過...先派使節拖延時間去吧,也給那群領主們些功夫。”

“艦隊的事情?”

“你自行決定,希望他們沒有被大海的憤怒吞噬而能準時歸來。”

簡單幾句話,巴利切帝國接下來的戰略基調似乎已經定下,這位將全力牢牢握在手中的君主並沒有什麼駭人氣場,除卻那柄短劍帶來的身份威勢,單看起來不過是一個略顯遲暮的老人。

作為影子的赫托彎腰行禮,轉身走開,而與他擦肩而過的,則是管家領著的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

文萊公主好奇的抬起頭,望著面無表情的赫托從自己身邊走過,這位老人雖然行禮,卻沒有半句多余話語,她甩開了管家,蹦蹦跳跳幾步來到父親——也就是哈蘇陛下的面前——輕聲問道:“父親,那個老爺爺為什麼總是來找您啊?”

“有些事情要商量,不過我的寶貝女兒今天要去觀看游獵麼?”

“您說過,秋天時獵物的肉總是最肥美的。”

“當然,為了嚴冬的到來,動物們總要吃更多的東西,否則它們即便不會死于游獵,也會死于徹骨的冰冷和食物的短缺。”

哈蘇陛下笑著對自己心愛的女兒說道,那面對臣民永遠冷漠刻板的面龐滿是溫暖和寵溺,可是目光卻隨即望向了東方。

那里的家伙們,如何過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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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24 10:21:0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戰爭的陰云

拜占庭邊境。

連續幾個月未有過主動進攻的北方卡斯蘭迪與拜占庭在秋季的最后一天與拜占庭醫護騎士團發生了激烈會戰。

精神值得肯定,但實力差距懸殊,這就導致曾經天下無雙的卡斯蘭迪騎兵威風不再,因為當年騎兵兵種被集體處決的慘劇,這個原本有希望晉級大陸強國之列的國家已經再也沒有那種舉足輕重的強大實力,八千人的突擊兵團說是面對拜占庭入侵的反擊,更不如說是飛蛾撲火般的自殺。

因為迎接他們的,是拜占庭超過五個集團方陣,單單醫護騎士團的投入鐵甲騎士連帶預備隊就超過了四千人,更不用說總數超過三萬人的步兵集團和側翼隨時待命的五千輕甲騎兵。

即便僅剩的卡斯蘭迪騎士表現出了大無畏而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但是命運總是殘酷的如一只巨大的手掌般,將這些騎兵存在的痕跡于一夜之間徹底抹平。

唯一的抵抗力量徹底消失,拜占庭踏入卡斯蘭迪的步伐看似已經沒有人去阻擋——但是位于前線的哈迪斯親王和溫德索爾公爵卻隨即接到了消息——加百列帝國的對峙取消,對方願意賠償黃金和小部分領土以換取三年和平時間。

而君士坦丁已經對此做出了回應,在接到來自皇帝陛下的命令后,親王率兵朝著拜占庭北部的拿勒進發,而溫德索爾公爵則領著另一批軍隊去往了卡斯蘭迪境內。

鞏固國土優勢,頒封新的領土和領主,這是每一次國土擴張后的慣例。

莉莉絲在之前的不斷戰斗中憑借自己的本事脫離了原本的斥候偵查營,進入了正式騎兵大隊,胸前沒有任何徽記的女騎士成為鐵血軍營內的一抹亮色,可是當那些自詡武力過人的騎兵們第一次看到這位女騎士手執騎槍沖鋒在最前線時,原本內心的那點性別歧視和優越感蕩然無存。

日復一日的巡邏和戰斗讓莉莉絲飛速成長——不單單是騎術或戰技越來越精湛,更多的,則是對戰爭、對帝國、甚至是對這個世界的思考。

原本驕橫的她已經不再從內心去抱怨口感比木頭還糟糕的肉干,不再去因為幾個星期洗不上澡而內心煩躁,累了,靠著馬匹睡一會兒,渴了,隨手拿個水袋隨便喝。

親王之女?

既然姓朗基努斯,就要有朗基努斯的脾氣。

殺敵超過百人,莉莉絲見證無數敵人被自己捅穿身體或砍飛的瞬間,也明白了到底有多脆弱。

當身邊的戰友不斷死去,她開始明白,或許無數敵人無法殺死的勇士,會死于毒蟲的一口叮咬,而看似不起眼的一道箭矢貫穿傷,也可能讓一位優秀騎士痛苦的死于破傷風。

當戰爭告一段落時,她已經四次拒絕返回君士坦丁參加授勛儀式。

如今,在跟隨溫德索爾公爵的隊伍推進到卡斯蘭迪國內后,即將進入寒冬休戰期的軍隊開始了和國內的預備隊進行輪換更替,不過莉莉絲卻依舊留在了這片寒冷的土地上。

到底是什麼讓她如此堅持,沒有人知道——即便是溫德索爾公爵偶爾親自問候時,她也不願多言。

她那曾經跋扈而驕橫的面容已經很少見到微笑,戰爭,已經讓她徹底洞悉了這個世界的殘酷一面。

而在進入初冬的君士坦丁,一場勝利的軍事行動所帶起的喜悅氣氛顯而易見。

幾次參加戰斗的貴族們騎著馬走過城市中央的凱旋門,接受著人民的歡呼和鮮花,這已經是從秋天到現在每兩個星期必定經歷的城市事件。

捷報頻傳,前線全面勝利,領土擴張,資源的獲取讓帝國的國力明顯上升。

這是大多數平民和低階貴族們喜聞樂見而口口相傳的新聞,至于曾經的那個通緝犯——被同時裁定“異端”、“瀆神”、“叛國”的年輕繼承人,似乎已經沒有人再去關心。

宗教裁判所明面上的三大部門“裁決之劍”、“柯布右眼”、“摩西法杖”一直以來都處于風平浪靜的狀態,背后那另外三個從未提及名號的部門更是沉默已久,唯獨在宗教裁判所的大廳,依舊掛著繪有墨菲斯頭像及其家族紋章的通緝令。

時效標明“永久”。

這似乎和君士坦丁大帝的意思略有違背——說實話,以目前愛德華三世的影響力和手中的權力,與牧首聖庭及宗教裁判所通通氣撤銷通緝似乎都不是什麼難事,但是到現在這件事情還僵持著,只能說….裁判所內部有人在公然和這位君主叫板。

顯然,能和君主對著干而不被拖到監獄的,只有那位神職身份最高的君士坦丁牧首。

宗教裁判所說起來並不比異端裁決所的極端人士好到哪里,即便他們身處墨菲斯的國家甚至總部離溫德索爾公爵府不遠,一樣阻止不了狂信徒對“異端”的極端仇恨,所以事情即便過去半年多,現在一樣沒有被遺忘。

而且在最近這幾天,似乎裁判所內對墨菲斯的仇恨有死灰復燃的跡象——權杖的波動能讓加百列的梵蒂岡教廷大動干戈甚至神經病一樣沖到巴利切進行所謂的“聖戰”,一樣能讓牧首聖庭為之牽動…或者說,震動。

愛德華三世為此親自走了幾趟牧首聖庭,這對于年紀不小的國王陛下可是稀奇事,不過好在最終國王陛下和牧首達成了共識,拜占庭沒有在嚴冬將至的時刻做什麼傻事,不過顯然宗教裁判所暗中排出的隊伍已經是愛德華三世和牧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選擇性忽略的事情——對于墨菲斯來說,這實在算不上好消息。

授勛、宴會、狩獵,這似乎是拜占庭貴族和皇室最近參加最多的社交活動,不過在上位貴族們沉溺于喜悅氣氛時,愛德華三世卻悄悄讓自己的使節乘船趕往了東方。

相隔大海的奧斯吉利亞,那個許久以來和拜占庭所在的大陸沒有過多交集的國家,幾百年前還是一片不同部族相互拉鋸爭斗的景象,而這種印象也一直讓大海這一端的拜占庭從來不屑于觀察對方的發展。

不過在航海業開始于大陸興盛的今天,拜占庭的愛德華三世似乎和巴利切的哈蘇陛下做出了相同的決定——遠交近攻。

奧斯吉利亞作為東方大陸最西端的國家,在近百年來發展勢頭已經讓愛德華看到了它的巨大潛力——在國土高度集中整合之后,這個原本四分五裂爭斗不休的國家已經開始走向了無法阻止的強盛,從登基以來他便密切關注著這個和拜占庭相鄰的國家的一舉一動,而如今,他正式派出了一支艦隊,由使節攜帶著無數珍寶去和奧斯吉利亞的蘇萊曼一世結盟。

這意味接下來的十年內,拜占庭和奧斯吉利亞的貿易將為這個龐大帝國帶來極為可觀的巨大財富。

而從之前的考察情況來看,處于發展中的奧斯吉利亞會為拜占庭帶來極大的貿易順差——單此一項,足夠愛德華三世留名《拜占庭史》。

可是在愛德華桑拿室接下來帝國發展圖謀策劃之際,他那位依舊呆在前線的親王兄長哈迪斯,已然同拿勒國的談判使節撕破了臉皮。

顯然,拜占庭的軍事中心由此開始轉移向了北部,而大陸西部的又一場戰爭陰云…已然籠罩了巴利切上空。

西塞林城,黑夜。

對于一切已經步入正軌的城市和“守夜人”,現在的時間可謂進入了一種爭分奪秒的狀態。黑格爾在以最大努力做著戰爭準備和外交動員——附近所有的領主們已經得知弗丁帝國的和神聖加百列帝國發瘋一般準備進攻的軍隊,已然開始了戰略防線的部署。

顯然,在西巴利切皇室尚未插足的情況下,領主們只能靠自己來抵擋外敵——即便他們明白這是皇室故意坐視不管而等待他們內耗,可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階段,沒有人會坐以待斃。

城市失去了以往的歡聲笑語,取而代之的是蕭條和寧靜。

墨菲斯•溫德索爾,這個此刻游離于守夜人邊緣卻又身份微妙的家伙正在通往亞蘭蒂斯的塔樓通道前視察施工隊伍的進度,而那位自從來到地表后一直沒有返回的夜精靈克倫澤,則站在他身旁的不遠處。

兩人顯然不是事先約好的,墨菲斯對他並沒有過多關注或好感,在旁邊走過的時候只是淡淡打了聲招呼,桑德蘭為了怕克倫澤語言交流有障礙而專門找了一位學者跟在身旁為他翻譯弗丁語,面對墨菲斯時,克倫澤同樣面色有些刻板,表情僵硬的點點頭后,兩人就這麼站在漆黑的入口前保持沉默。

巨大的圓形入口原本如同刀削斧鑿般直上直下,此刻卻已經在挖掘下于邊緣鑿出了多個樓梯,並開始向外擴充了至少十八條通道。

制造位面內的空間傳送法陣對于桑德蘭來說或許可以做到,但是其付出的代價極其高昂,因為能量的消耗是一個巨大的缺口,所以根本無法施行。由此法師實驗室內目前研究的最大課題,是一個能源消耗低並且穩定的鏈接方式。

不過要做到這些為時尚早,光從這里做好測量工程並挖通除主干道外的其他隧道都至少需要幾個月,墨菲斯此刻腦海里思考的,是如何利用地底那些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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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獨裁者、靈魂與鎧甲

“克倫澤?”

墨菲斯抬起頭,第一次主動和身旁的夜精靈搭話,后者點點頭,通過那位學者的翻譯問道:“有什麼事?守夜人的領主。”

“哦,現在我既不是守夜人的領袖也不是領主,你可以叫我墨菲斯。”他微微向前傾,俯瞰著腳下漆黑一片的黑洞,繼續道:“需要返回地底的話,我可以隨時帶你下去,桑德蘭要忙的事情很多。”

“感謝你的好意,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就想返回,我的族人們還在等待我。”

走出地底幾天來,克倫澤見識到了自己這輩子也沒有見識過的東西,頭頂的星空、月亮、太陽、人類偉岸的城市,高大的建筑等等,這都是那群老家伙用語言無法描述清楚的奇跡,可是即便這些東西再具沖擊力,在他心中,自己的族人還是最重要的。

“回去后,打算怎麼和你的族人說?”

“看到了什麼,我就會說什麼,夜精靈沒有、也不會有人類的政治手段。”

“你說什麼,他們便會都信?”

墨菲斯目光依舊盯著深淵,手中的魔杖輕輕點了點,元素光彈凝聚后朝著下方飄去,最終成為視野中消失的光暈。

這句話讓克倫澤在聽懂翻譯后有些遲疑,不過最終還是點點頭,道:“會。”

墨菲斯聽后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向了不遠處的衛兵說了幾句,對方小跑著去了不遠處的軍備庫,繼而拿過來一柄長弓。

這是黑格爾軍隊長弓手使用的弓,比起克倫澤手中的短弓長出近乎一半,做工雖然粗糙,射程也不及精靈使用的更大磅數的短弓,但長弓的穩定性比起精靈傳統式短弓要好得多,這便是人類和精靈制作水平與種類的差異,克倫澤望著墨菲斯遞過來的長弓,疑惑接過,后者低聲道:“這是你來過地表的證據,若是喜歡,就不用還我了。”

墨菲斯也不等他再說什麼,直接向前邁了一步,站在了黑洞邊緣。

“想現在返回,那就跟著我跳。”

從始至終處于被動的克倫澤看了看那黑不見底的黑洞,最終握緊了長弓,毫不猶豫留下那位當翻譯的學者,一躍而下。

“還真是和人類不一樣呢。”

一把拽著那位倒霉學者躍下的墨菲斯微微瞇眼,若有所思。

亞蘭蒂斯永遠是同一種溫度、同一種濕度。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被墨菲斯的魔杖所照明,站在這片荒廢城市中央的他伸手拍了拍那位面如土色的學者,不經意的說道:“我雖然是大執政官副手,但還是有權力給你漲薪水,跟著我走不用擔心生命危險。”

一分鐘的重體驗讓這位學者雙腿還在顫抖,但此刻他唯有硬著頭皮點頭,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

“有沒有想過帶領你的族群走出地底?”

墨菲斯邁步走著,手持兩把弓的克倫澤跟在身后,聽到這個問題后回答道:“我不是領頭者,夜精靈需要的是智者,而不是意見領袖,智者可以為他們回答問題,但領導者是無法顧及所有精靈的。”

“為什麼要顧及所有精靈?”

墨菲斯漫不經心,頭也沒回的問道。

“我們並非人類,我能看到這里領土的人民在承受著苦難,雖然他們大多無法表露,但我能看得出他們活的並不自由。”克倫澤邊走邊伸手拉著長弓來試探其柔韌性,“精靈在第二層世界生活的很好,或許你聽起來有些矛盾,我一直反對那些長老們對我們的禁錮,一直反對他們對我們思想上的禁錮,但是當所有的精靈真正面臨所謂的選擇時,我可以保證大多數精靈依舊不會離開自己世代所生活的地方。”

“習慣?”

“這是人類能把精靈從大陸主流趕下的原因之一,有些東西是骨子里無法剔除的,比如你們人類的野心和,比如我們精靈的安逸或懦弱。”

克倫澤說出這些話語的時候並無猶豫,他很清楚的認識到了自己和人類的差別——即便是再苦的農民,也在努力工作為自己的孩子謀上一絲幸福,而精靈卻相信命運,乃至到了近乎消極的地步。

“你們不適合戰場,確實。”

墨菲斯和桑德蘭當初一樣,曾經想過讓這批夜精靈成為自己領地內的軍隊,可是現在看來這無異于笑話——一支沒有血性、即使被逼急了也只能默默等待死亡的軍隊不能叫做軍隊,只能是擺設,還不如去當儀仗隊。

“我明白你想從我們這里獲取資源,但是,從傳統上講,我應該譴責你對長老們所做的暴`行。”

克倫澤的話語總讓墨菲斯感到糾結——這是精靈傳統和克倫澤本人自我意識的矛盾,墨菲斯無奈點點頭,道:“我表示歉意。”

一位實力或許足夠滅掉布雷斯特家族的年輕人毫無架子的低頭道歉,克倫澤表情先是有些驚異,隨后看到墨菲斯古井無波的面龐,最終嘆了口氣:“你和我遇到的那些人類不一樣。”

他頓了頓,繼續道:“布雷斯特家族如果不再對精靈構成威脅,我想有些東西可以為你的領地和軍隊增加許些戰力。”

聽起來是個好消息,墨菲斯停住腳步,指了指不遠處黑暗中的布雷斯特城堡道:“布雷斯特家族如果出現在城堡以外的位置,都會受到我的‘照顧’。”

“僅僅是你的?”

克倫澤揚了揚眉毛。

“有一個事情或許你有些誤解,”墨菲斯朝天空揮舞了幾下魔杖,在四周被光芒驟然照亮時說道:“人類世界有很多獨裁者,就是你能看到最多的所謂的‘上層’,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喜歡把個人權力等同于平民群體的需求,把自己的身份等同于平民身份,他們說的最多的就是‘我們’會如何如何,借用平民的名義表達自己的權利訴求並排除異己。”

“以前的我,不知不覺的會這樣做,但是在看清楚這些東西后,我學會把這種東西摒棄,‘守夜人’是一個機構,它的誕生既是我的權力與訴求,但我現在發現很多事情並不需要把‘我’和‘守夜人’等同。”

“獨裁者…”

克倫澤有些失神,目光轉向遠處的布雷斯特城堡,最終還是沒有繼續就這個問題說什麼,轉而拿起了長弓道:“夜精靈的制弓水平可以為你改進這種長弓,若是你為我身后的族群去除了布雷斯特家族的威脅,自然會有一些優秀的工匠願意為你工作,賺取一些——”

“豐厚的薪水。”

墨菲斯點點頭,能讓弓的準確性和殺傷力更大,對于軍隊來說的確有很大益處。

“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而有多少個工匠願意為你工作,我並不保證。”

克倫澤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頭頂已經出現了超過十多個光球,漂浮在近百米的高處為墨菲斯照亮了附近的建筑。

“如果精靈族群願意遷移到第一層世界或地表,我依舊隨時歡迎。”

墨菲斯站的位置距離當初去往第二層世界的街道並不遠,所以他很客氣的告別,而這位夜精靈也沒有多說廢話,行了個禮節后轉身便跳上了屋檐,幾秒鐘后消失在了視野中。

那位充當翻譯的學者有些發愣的望著四周,最終看向了墨菲斯。

“蘭帕德有多少所教育場所?”

大執政官助理突然問了這樣一個比較冷門的問題,不過這也正和這位中年學者的身份相適。

“一共有四個城市內提供…公共教育場所,大多是貴族自行解決,留給平民們的不多。”

“有多少所妓院?”

墨菲斯的下一個問題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在克倫澤離開后墨菲斯便一路向布雷斯特家族城堡走去,目光偶爾掃過遠處黑暗的角落,他見這個學者答不上來,便不再問什麼,只是繼續道:“看一個領地是否會興旺,要看那些年輕人的境遇,他們的教育是否到位,生活是否滿意,直接決定了幾十年后這個領地的發展水平。”

“一個妓院比學院多的領土,誰能保證二十年后不被人吞並?”

似是自言自語般,墨菲斯嘆了口氣,即便他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但從小唐吉坷德便教會了他那些許多同齡人無法接觸的知識——比如他時常回憶的《懺悔錄》。

他說出這番話,是因為沿著街道走過,那些古西迦特征明顯的建筑向他傳達了一些無法掩蓋的信息——這里的發展曾經極度繁榮,但最終還是走向了極端的貧富差距,整個城市的“居住區”很大,但建筑全部低矮而殘破,反觀不遠處的核心“長老區”,高度和建筑精美程度的差距已然說明一切。

墨菲斯在心中盤算著如何利用這些廢棄的建筑,不知不覺走到了長老區的門前。

抬頭,布雷斯特家族的守衛正在用復雜的目光看著墨菲斯和他身后的那個普通人。

“如果有時間的話,我想和菲爾斯聊聊。”

墨菲斯張開雙臂以示沒有惡意,輕聲道:“有關于亞蘭蒂斯的使用權。”

西塞林城有一處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過的普通房間,這里戒備算不得森嚴,但是除卻墨菲斯外從沒有任何外人有資格進入。

這是一棟在城堡角落的木屋,康普頓此刻守衛在這里,從墨菲斯走出地底並得知他的境遇后便讓這個大塊頭守在了這里,並做了簡單的任務闡述。

對于康普頓來說,類似的任務他做了很多年,所以並不在乎枯燥與否。

可是今天,當一直木訥無言的康普頓面前突然出現一個身影時,他的表情似乎第一次有了許些變化。

阿什坎迪——這個當初一句話讓他滾出領主大廳的女人,此刻站在了他的面前,讓康普頓眉毛微微揚了揚,可下一刻,他卻沒有抬手阻攔或說任何廢話,而是輕輕讓開,將身后的木門展現在了阿什坎迪面前。

這是墨菲斯的命令。

原本已經要抬起手的阿什坎迪見到這一幕時動作僵住,她很清楚康普頓這種只會執行命令的機器為什麼會如此輕易的讓開,腦海中涌現無數可能,最終卻讓她挑不到別的解釋——最終她冷哼一聲,表情冷漠的推門而入。

房間內不用任何蠟燭去照明,因為滿滿擺在展櫃上的物品們大多自己都在散發著光芒。

這是衣卒爾的遺產,堪稱價值超過一個公國的寶物擺在這里,于黑眸阿什坎迪面前靜靜陳列。卷軸、武器、鎧甲、晶核,阿什坎迪撇了撇嘴,眼中沒有任何垂涎——對于一位真正的強者來說,所謂的外物的確只是外物,已經沒有過多價值。

不過她顯然不是來溜達的,徑直走過一排排木質架子,阿什坎迪最終停在了一套漆黑色的鎧甲面前。

黑色的鎧甲沉重異常,上面的紋路仿佛有銹蝕的痕跡,可是仔細看去卻能看出這是刻畫時故意而為——因為這個魔紋並非屬于通常附魔師使用的“增幅系”法陣,而是來自黑魔法體系中的“靈魂嫁接”。

當初墨菲斯在陳列室中看到這身鎧甲時的那個說明此鎧甲危險性的木牌依舊掛在上面——“伯克利金與隕鐵所制,有大連金石尼莫,附魔師卡薩布蘭卡、鎧甲鑄造師胡林聯合鑄造,融入卡斯蘭迪第一騎士薩拉丁遺骸與靈魂,被裁判所審判處裁定為‘不可觸碰’魔法裝備。”

“此鎧甲已使三十七位大騎士喪失理智,屬高度危險物品。”

阿什坎迪望著這身靜靜陳列于房間角落的鎧甲,目光閃爍。

黑色鎧甲的頭盔狀若龍頭,犀利而光澤內斂,顯得深邃異常,本該露出騎士面孔的部分卻看不到頭盔內部,而是一團始終存在的黑霧。

偶爾…仿佛還能看到那其中閃過的目光般的光點。

“脆弱的不堪一擊,卻要用自己僅剩的那點力量去挽救這麼一個無用的靈魂。”阿什坎迪自言自語的感嘆了一句,單單一件鎧甲並不會讓她產生任何畏懼或造成任何麻煩,只是綠眸阿什坎迪在讓娜靈魂崩散時凝聚的殘片在始終留存于她身體內時,會耗費難以想象的精力。

這或許也是綠眸阿什坎迪最終被黑眸取代的原因之一,不過在這場戰爭告一段落的今天,此刻占據身體的黑眸阿什坎迪並不願意帶著這麼個“負擔”來阻礙自己了。

繪畫有“靈魂嫁接”的鎧甲如同一個無底洞,任何穿戴它的人類都會受到其本身的影響——最早這幅鎧甲被創造的目的是想通過法陣讓卡斯蘭迪第一騎士薩拉丁的靈魂與穿戴者聯通,並得到實力增幅。

制造它的人都是大陸聲名顯赫的人物,並且都對“靈魂”這一課題有著深入研究,這套鎧甲最初的確可以讓穿戴者實力大增,可是無論如何,最終穿戴的結果卻是成為一個極度危險的角色——穿上鎧甲時暴戾而危險,脫下鎧甲即成為木頭般的僵屍。

抬手,暗淡的光暈出現在了阿什坎迪手心,作為非靈魂力量使用者,阿什坎迪只能憑借她原本強大的力量來推動靈魂能量從自己的身體中分離,這對于普通I級強者來說都是天方夜譚,卻在此刻被輕易施展——淡藍色的光暈漂浮在了她的手心之上,這位冷酷的守夜人現任大執政官瞇眼看了看,隨即毫無憐憫的抬手將其推進了龍行頭盔之內!

“嗡……”

詭異響起的聲音讓整個地面都在顫動,那團光球驟然被頭盔內騰起的黑霧吞噬,兩側裝飾的金屬翼驟然活動了一下,仿佛張開雙翼的巨龍般舒展開來。

隨即這震動停止,鎧甲和頭盔同時恢復了平靜,唯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淡然散開。

站在它面前的阿什坎迪轉身離去,絲毫不拖泥帶水,甚至連一絲多余目光都沒有停留——推門而出,根本沒有理睬門外依舊站立的康普頓,徑直消失在了原地。

“哢。”

木門輕輕扣上,這個不起眼的房間恢復了之前的寧靜。

康普頓頭也不回的站回了原本的位置,依舊木訥。

而在房間內部,那件漆黑的鎧甲在最初的平靜過后,卻是再一次發生了變化——頭盔面部的黑煙驟然浮現出了一張骷髏般的面頰,空洞的眼窩中有兩個詭異的紅點,繼而這紅點仿佛跳躍的火焰般開始擴大。

“靈魂吞噬”。

剛剛被阿什坎迪拍入鎧甲的光團浮現在了鎧甲的前方,黑霧組成的骷髏面孔張開了那漆黑而仿佛深不見底的嘴巴,仿佛要一口將讓娜的靈魂吞下…

可是這一切沒有如想象般發生。

一道金色的光芒驟然綻放,剎那間透過了木門縫隙。

站在門外的康普頓眨了眨眼,沒有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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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長弓

弗丁帝國。

“守夜人”的分部執政官——克里斯蒂娜,在康納的幫助下已經將領土擴張到了極為可觀的程度,甚至在這個冬天結束后,她便可以排進弗丁帝國內領土面積前三的大領主之位。

若是以前對于那個僅僅靠著丈夫的威望而勉強度日、又在丈夫死后靠著自己的美貌身材去當籌碼的克里斯蒂娜來說,這些東西完全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是一次次的擴張成功,權力一次次膨脹,當附近一個個領主彎腰向自己低下了頭顱時,作為一個女領主,她在內心不免感慨萬分自己的人生真是大起大落。

不過當財富、地位和權力統統如排山倒海般涌向自己后,無論之前克里斯蒂娜再怎麼克制,內心的私欲和自信都不可避免的膨脹起來。

為什麼自己甘心要做一個棋子?

為什麼自己做出這麼多努力,到頭來卻並不一定是自己的?

當一個人的付出和內心所期盼的回報不成正比時,憂慮和憤慨會不由自主的充滿心靈。

正如此刻,豪華乃至奢華的領主大廳內,克里斯蒂娜第一次對康納語氣生硬的做出了反駁——“加急第三批?真以為精鐵礦是那麼好挖的?我的礦工已經累死三名了,再這麼下去礦洞的幾百號人或許就會造反不干了!現在要我加大供應力度?這不可能!”

腳下的地板鋪著厚厚的熊皮,克里斯蒂娜則包裹著一身價值連城的裘皮長衣,進入冬季后室內的壁爐在靜靜燃燒著,火光照耀著屋內一切只能用“奢華”來形容的物品,從實木桌椅到墻上的裝飾長劍甚至克里斯蒂娜手上的魔法戒指,沒有一個不是頂級貨色。

而站在她面前的康納,似乎永遠穿著那一身漆黑的袍子,微微背著手的他在面對克里斯蒂娜的激烈言辭時沒有絲毫表情變化,只是在這位女領主表達完她的意見之后輕聲道:“命令不是墨菲斯大人下的。”

這句話堪比禁咒,讓克里斯蒂娜原本激憤的表情如同瞬間被冰凍。

她得知在剛剛結束的戰爭中守夜人並未失敗的信息,但至于更多細節,並未接到任何其他信件做闡述。

“什麼意思?”

“阿什坎迪大人的親筆信,她要求無論精鐵質地還是普通鐵礦,在兩個星期內必須供應第三批,”康納像一個機器般復述著信件內容,並著重加了一句——“她的署名,是‘大執政官’。”

大執政官,克里斯蒂娜不傻,這意味著“守夜人”的易主。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

墨菲斯出問題了?

她抬起頭,康納似乎知道她的疑惑,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但是命令就是命令,我想阿什坎迪大人不會比墨菲斯大人更加仁慈才是。”

這位吸血鬼沒有膽量去探究這其中的原因——這就是下位者的覺悟,有些東西,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非要弄清楚,也許就會把自己腦袋一並給弄沒了。

精鐵箭頭,這是阿什坎迪第三次來催促克里斯蒂娜加快量產速度的物品——這種箭頭的實戰效果經過檢驗后發現幾乎能讓弓箭手們的攻擊力提升三成以上,自然成為了阿什坎迪著重需要的軍備物資。

同樣體積的箭頭,普通鐵礦鍛造出的箭頭要比精鐵沉兩成、硬度弱三成,但是太硬的精鐵會導致脆弱易碎,于是在改良箭頭形狀后,穿透力更強也更有準頭的精鐵箭頭為長弓手的集群拋射帶來了更為恐怖的殺傷力。

以往三百米射死戰馬的能力提升為集群在三百五十米射穿重型鎧甲——不要小看這多出來的五十米距離,對于軍隊來說,這或許代表者追加可能上百人的傷亡數字。

甚至從某種角度來講,這種戰備的革新可以讓一個兵種直接脫離“常規兵種”而成為致命性戰略武器——當戰略武器又長弓手而非實力強大的法師擔任時,意味著一支軍隊戰術風格徹底的改變。

克里斯蒂娜玩弄政治或許在行,卻意識不到這種戰備物資優越的重要性,從某種意義來講這就如同給原本只能扔投槍的騎兵加上馬鐙從而使其能在馬背上雙手持握武器一般,這位女領主並不知道自己或許正在為阿什坎迪創造一支戰力何等恐怖的軍隊,此刻的她想的最多的,是那些礦工如果造反,由此會導致自己在領地內的聲望下降等可能發生的一系列問題。

換句話說,她已經把“當棋子”這個覺悟放在了“當領主”之后。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神聖加百列的隊伍已經進入了弗丁邊境,皇帝陛下的命令我沒有辦法公然違抗,難道要我帶著領地里的軍隊一起去進攻巴利切?”

克里斯蒂娜精疲力盡的坐在了寬大的扶手椅中,伸手揉著自己的眼眶,頭疼道:“神聖加百列的那群瘋子這一次可是卯足力氣朝巴利切沖,估計第一場雪還沒來得及下就能進入巴利切邊境,這里的領主們已經開始集體退縮了,一個個都像是烏龜一樣不敢立刻表態,我想和英格威的那位女王也有不小關系。”

“她利用聯姻的方式把自己的皇室子女全都嫁到弗丁來,確實難以抵擋,但這和我們要做的目前並沒有太大關系。”康納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過多的辦法,“現在你首先不能與那位陛下為敵,消極對待同樣不可取,只能是拉上所有的軍隊跟隨前往,至于到巴利切以后如何行動,我想阿什坎迪大人自會有定論。”

他瞇起了眼睛,用微不可查的聲音道:“能用蘭帕德不多的軍隊直接馴服那位最強領主,這可不是個體實力強勁就能辦到的事情。”

已經為“守夜人”的各式命令而操碎了心的克里斯蒂娜心情很煩躁,這種坐在寶山之上卻無法憑自己喜好動用分毫的感覺十分憋悶,可是現實總是一次次的讓她選擇了妥協。

“按你說的辦吧,真不知道制造這麼多箭頭干什麼用,如果拿來制造鎧甲,早就夠武裝一支中隊了。”

她不甘的嘆氣,不明白阿什坎迪的用意。

長弓。

墨菲斯送給克倫澤一柄用以證明他在地表的見證並非虛幻。

而阿什坎迪的下屬部隊——即黑格爾原本所有使用長弓的遠程部隊,實際人數總編超過了一萬三千人。

它的存在,會是下一個改變大陸格局的戰略武器麼?還是一個依舊會讓士兵當一個在近距離遭遇沖鋒時成為待宰羔羊的雞肋?

無人可知。

克里斯蒂娜、康納、黑格爾、依琳達爾甚至墨菲斯,都理所當然的認為阿什坎迪加大箭頭制造量是為了讓長弓兵在接下來的戰斗中占據重要位置,可事實上,這位一身黑袍而總是為領地內所有下屬帶來壓抑的女人甚至沒有去過長弓兵所在的軍營哪怕一次。

在之前的戰斗中,騎兵、步兵折損過千人,領地內的貴族們力量被削弱大半,不過在黑格爾成為新領主后,所有原本屬于黑格爾的所有領土的貴族在新一輪的征兵命令下奉獻了超過五萬名步兵、八千名騎士、兩萬工兵的強勢兵力。

當然,這些士兵正在集合的途中,跨越整個東巴利切來蘭帕德領地集合可不是容易事,但這足以說明之前黑格爾所擁有的領土控制權有多麼廣袤——而這僅僅是開始,整個東巴利切的所有其他領主,都在黑格爾的召集下集體表態,表示願意同前來“找茬”的弗丁軍隊和加百列帝國的“聖戰”軍決一死戰。

這一次表態,意味著這場戰爭阿什坎迪手下后續能跟上的預備役增加到了七萬人左右。

國力強盛的巴利切在初冬將至的時刻做起了備戰準備,唯獨西巴利切的皇都依舊沒有任何動作,也就是說,作為最高領導人的阿什坎迪,現在手底下有超過十萬可直接命令的兵源及七萬待命兵源,而她即將面對的,是弗丁與神聖加百列超過第一批超過七萬人的聯合部隊。

神聖加百列的后續部隊至少三批總共九萬人,連帶弗丁本國的部隊這個數字已經遠遠超過了東巴利切的總兵力。

這應當是大陸幾十年來參戰人數最多的一場戰爭了,之前剛剛偃旗息鼓的邊境之戰總共參與人數還不及這場戰爭的一半,僅僅一年時間不到便開啟下一場戰爭,只能說原本平靜的大陸格局仿佛遭遇風暴的海面。

而堪稱召喚這場風暴的家伙,此刻正一身輕松的站在布雷斯特家族族長面前,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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