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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神巫六六]蒼空戰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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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30 23:14:21
208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24)

最開始的時候,它對目標的行動極度的不解。

看起來目標是想形成一個傘狀護盾擋住即將到來的毀滅狂潮,可是瞭解塌縮炮的人都知道,對於這種武器只有無縫封閉的護盾系統才能有效的進行防禦,也就是說到目前為止只有全封閉球形護盾才能對塌縮炮起到防禦的作用。

不明白目標為什麼要操縱自己的能量形成這樣一個毫無用處的傘狀屏障,如果換成自己,它鐵定是會將這些能量聚集到自己的本體周圍,形成一道新的球形護盾——這樣做的話,戰鬥就已經分出勝負了,因為一擊無法摧毀對方的話,它自己就會消散在塌縮炮造成的鏈式反應所施放的巨量能量之中。

就在這時候,塌縮炮的射擊準備終於完成了,它最後一次檢查主炮控制核心當中標定的空間坐標,目標點附近的影響通過它的空識呈現在它的思考迴路當中,那是一尊溫蒂妮的塑像,那塑像的臉龐總給它一種熟悉而親切的感覺,它不知道這感覺來自何方,並且當它剛剛產生了對這種感覺的來歷一探究竟的念頭時,鋪天蓋地的恨意就將所有的一切都掩蓋起來了。

在恨意的支配下,它終於向主炮的控制核心下達了射擊的命令,隨即關閉了所有正對著爆心的光學偵測儀器——儘管這已經毫無必要,因為這些儀器會和它本身一道,消失在無邊無際的毀滅狂潮中。

忽然間,它的意識深處湧起一種滿足感,似乎有某個邏輯單元發生了短路。正在不斷的向周圍散發著“寧靜終於到來了”這樣地信息。

而它其他的邏輯單元則同時發現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它終於知道那層傘狀屏障是用來幹什麼的了。

原本襲向它的本體的光輻射和衝擊波都被這道巨大的屏障大幅度削弱,抵達它地內層裝甲(外層裝甲基本都在狂奔的途中掉光了)的時候威力已經不足以對它地本體構成威脅了,它的目標用自己的力量保護了它。

瞭解到這一點的瞬間,它體會到了一種全新的感覺,那是一種讓人感到安詳愜意的、連綿不絕的溫柔。一系列新地詞彙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它立刻意識到,這些詞彙就是用來形容這種最終極地溫柔的——

就像他的臂彎和胸膛。

那一刻時光似乎在它的思考迴路中發生了倒流。思緒穿越了三千個春夏秋冬的輪迴,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某個午後,那是風暴層少見的晴朗天氣,那時候它正航行在被懸崖一般的雲壁夾在中間的峽谷中,來自頭頂那狹窄地一線天的陽光溫柔的落在它那嶄新的外裝甲上,同時也照耀著佇立在它的外殼地最高點上地那三人其中一名是和方才被它摧毀的那尊雕像有著一模一樣地身形和面容的溫蒂妮男性,不同的是這幅畫面中這名男性不知怎麼樣把那魚尾巴換成了人類的雙腿。而穿在他身上的黑軍裝也和雕像上那種花裡胡哨的溫蒂妮傳統裝飾有著截然不同的美感。掛滿他手臂的金色臂章向每一個看到這臂章的人昭示著主人輝煌的戰績,而領口的閃電標誌和軍裝上的部隊標記則表明他隸屬於駐守在這裡的傳奇部隊。

另外兩人都是非常美麗的人類女性。

和他併排站立在一起那位女性也穿著軍服,她有著過肩的紫色長髮,身上的黑軍裝比起身旁的男人來多了幾分纖細——那是專門為了配合女性的身體曲線而重新設計的女式將官禮服,除了刻意收束的腰部之外和增加了許多精緻又不失戰士的英氣的裝飾,和女人那颯爽的英姿顯得異常的般配。

另一名女性和男人身邊的那名則剛好形成鮮明的對照,帶著溫柔笑靨的她毫無英氣可言,但是於此相應的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知性氣息為她營造了另一種魅力。她有著直達腳踝的淺藍色長髮,那長髮被細心的編織成一條粗大的麻花辮子。辮子所營造出的感覺和她鼻梁上那副金絲邊眼鏡相得益彰。

眼鏡少女身上的衣服和另外兩人又有極大的不同。厚實的大衣完全遮蔽了她的身體,大衣那黑色的面料與紅色的翻領形成鮮明的對照,大翻領下方那一直向下排布的雙排大號金色紐扣營造出威嚴感。而有著和另外兩人的軍銜章低調設計截然不同的華麗外形的軍銜肩章交織著金色與紅色——邊緣掛著流蘇的寬肩章就這樣讓少女原本消瘦的肩膀憑空寬了許多,甚至有了和少女那溫柔表情一點不相稱的魄力。

眼鏡少女那身軍裝,和她手中抱著的那本金色封皮的大書共同表明一個事實。那就是她雖然軍銜比男人身邊的女性低。職務也是輔佐為主的參謀長,但是在必要的時候她才是擁有最高指揮權限之人。她手裡的大書可以直接和大本營的超級人工智能埃達聯絡……

不過此時此刻這些都不重要——軍銜也好、指揮權限也好。

此時此刻在這裡的三人都扮演著和自己的軍裝沒有任何聯繫的角色。

“為什麼米亞你要穿成這個樣子啊?不是說隨便一點就好了嗎?”紫髮的少女插著腰,不滿的責備著眼鏡少女。

“呃……”眼鏡少女露出抱歉的笑容,儘管她身上披著那麼一張“生猛異常”的“老虎皮”,她的表情和動作還是讓人不由得感嘆,她果然是和紫髮少女截然不同的溫柔型女孩,“柯內利亞你不覺得穿成這樣比較有莊嚴的感覺麼,畢竟傾聽者的軍禮服本身也算是祭司服的一種嘛……”

紫髮少女很無奈的看著眼鏡少女,重重地嘆了口氣:“哎,早知道我就直接找個隨軍牧師對付下完事就行了……”

這個時候一直看著兩“姐妹”鬥嘴的男人開口了:“好啦,柯內利亞,米亞也是好心不是麼?對別人地好意,就老實接受吧。”

紫髮少女的肩膀鬆弛了下來,而眼鏡少女則重重的拍了拍自己手裡的大書。很開心的說:“那麼,就讓我們開始吧,咳咳。嗯哼!”

就像變戲法似的,眼鏡少女的面容一下子就變得莊嚴沉靜,配合著她那身軍裝,立刻就使得她周圍地一切景物具備了可以媲美肅穆氣氛,在這樣地氣氛中,少女將手裡的大書放平端到胸前。當她把手鬆開的時候,金色封皮的大書就這麼憑空漂浮在空中巍然不動。

男人和紫髮少女分別伸出自己的左手和右手。按在大書的封皮之上。神情也變得莊重。

例行公事般的問答就這樣開始了——名字?——

你是否願意接受柯內利亞為你的妻子,不論貧窮還是富有,不論健康還是疾病,都會愛她,尊重她,不離不棄,直到永久的寧靜最終來臨?——

你是否願意接受溫蒂妮地西格瑪為你的丈夫,不論貧窮還是富有,不論健康還是疾病。都會愛她,尊重她,不離不棄,直到永久的寧靜最終來臨?——

在這裡,我謹以庇護波西米亞之大賢者(波西米亞傳統信仰裡的神)之名。授予你們夫妻的名分。願你們互相支持,在剩下地人生之路中結伴而行。直到越過生命之原,抵達黑貓看守地國度,AMEN。

由於前線物資匱乏,兩人並沒有交換定情的戒指,相應地,在冗長的誓詞結束之後,兩人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

這個時候,男人在紫髮少女耳邊低語——

不論何時何地,我一定會守護你直到我生命的盡頭。

那個午後的陽光似乎穿越了三千次季節的輪迴,再一次照耀到見證了這一切的機動要塞瓦爾哈拉身上,儘管由瓦爾哈拉一手炮製的人工恆星正在全力的播撒著毀滅的狂潮,卻依然讓瓦爾哈拉的核心AI的思考迴路中蕩起一圈圈溫柔的漣漪,有那麼短短一瞬間,一度支配AI的那種執念似乎被這穿越時空而來的思念所凈化,方才湧動在它的迴路中的那種瘋狂的攻擊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消失殆盡——

他竟然……他竟然犧牲自己來保護我……明明可以……

當塌縮炮射擊時的光芒褪去之後,巨大的機動要塞卻和它的護衛部隊一起陷入了沉寂,儘管要塞本身並沒有受到任何有實質意義的傷害。

莉諾卡感受著奇異的溫柔和安全感,卻完全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是共鳴,”希達的聲音在莉諾卡耳邊響起,“大概是因為迷鎖的核心作了和帕露菲一模一樣的選擇的緣故吧。”

莉諾卡轉過頭,怔怔的看著希達那莊重的臉,司書少女正以飽含著理解和敬意的目光注視著那漸漸暗淡的人造新星,以及注定永遠消失在新星光芒中的那尊雕像,衝擊波的餘威吹拂著她那對又細又長的麻花辮子,讓它們在被“清洗”過的空氣中不斷的飛揚。

“希達?你知道……這一切的來龍去脈麼?”莉諾卡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問道。

尼特族的大司書點了點頭,眼睛卻依然望著那漸漸暗淡下去的光芒,直到那光芒漸漸消失,她才將目光轉向莉諾卡,對上了少女的雙眸。

“你知道,對麼,希達?”莉諾卡再一次問道。

“恩,知道的,因為聽了歌的開頭,所以知道一點,”希達終於開口回答,說出來的卻是和她那認真的表情完全不相符的莫名其妙地答案,司書少女不理會莉諾卡臉上的疑惑,只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很久很久以前,溫蒂妮的祖先們的領袖,選擇了相信一位少女所看到的未來,為此他離開了原本發誓要保護她直到生命盡頭地另一名少女;因為已經背棄了他對深愛的少女發下的誓言,他決定,至少要遵守跟那名看到未來地少女的約定。所以他將自己的靈魂抽取出來,灌注進了迷鎖的核心當中,一邊守護著自己的族人。一邊等待著三千年後那個約定好的時間。”

希達頓了頓,臉上的表情稍微軟化,在理智地知性當中參雜進了些微地感性,過了好幾秒才接著說道:“這三千年來,他應該每時每刻都飽受負罪感的折磨吧,不能遵守和最愛的人所立下的誓言,他一定非常的痛苦吧。”

莉諾卡的眼睛溜圓溜圓的。因為這一刻。她發現她腦海裡對希達的印象正在不斷的崩潰,她張了張嘴,卻又猶豫了一下,才追問道:“接下來呢?現在在發生地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算希達你這樣說我也完全不明白啊!”

“抱歉,”希達沖懷裡的少女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因為西格瑪和聲我只聽了開頭,所以其他的我也不清楚,我想他動用自己的力量形成那個屏障可能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子民吧。但是其他地就不清楚了。”

莉諾卡將信將疑地看著希達的臉,還想問什麼,卻被頭頂上傳來地聲響吸引了注意力。

她抬起頭,驚訝的發現,那聲響是殘餘的迷鎖軌道環摩擦著剛剛撞進來的那個龐然大物的外殼所發出的。原本互相交錯形成一個球體的軌道環網絡現在被抹掉了頂部和底部。現在看起來就像個做壞了的大麵包圈。剩下的環網正在緩慢的向下沉去。

莉諾卡作為光魔工匠,她知道迷鎖死了。不管是作為一個光魔技術構築的系統,還是作為……作為某個人生命的延續。

莉諾卡和希達不知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少女也看到了這幅畫面,卻一直沒弄明白它代表的意義,直到她在最後一刻發現摯友也將靈魂——不,是將靈魂的一部分移植到了別的物體當中。那一瞬間,聰明的少女明白了,正是自己的預言使得自己的兩位摯友迎來了這樣的結局,為此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樣的絕望與悲傷,除了她自己,就再也沒人知道了。

未來從來不理會人的感受。

儘管不知道這一切,莉諾卡看著慢慢向下沉沒的迷鎖的殘骸,還是感到一陣又一陣的窒息,她又想起方才她所經歷的一切,儘管因為她的哥哥用手和翅膀擋住了她的視線,但是眼前一切依然讓她不由自主的在腦海裡幻想出帕露菲的屍體向下跌落時的模樣。

莉諾卡本能的想要再一次把臉埋進希達的懷抱,想要再一次躲進司書少女的溫柔當中,卻發現司書少女不知何時已經放開了抱著她的手。

“就這樣結束,未免太可憐了。”希達離開莉諾卡身邊,向後退了數步,隨即抬起頭,仰望著再一次恢復成黑色的夜空,這個時候方才被塌縮炮釋放的能量蒸發掉的雨幕終於重整勢態,這一次它甚至覆蓋了失去迷鎖保護的那一切,也順帶覆蓋了經歷浩劫的倖存者們的心靈,逸散在空中的巨大能量在雨幕中漫無邊際的旋轉著,投下一片片怪異的光影。注視著這些能量,希達柔聲道:“不過,所幸,這附近的第八粒子都是高能態,所以就讓我來略表心意吧。”

司書少女低吟著,未知的語言輕拂莉諾卡的耳畔,緊接著,一雙充滿著蓬鬆感的潔白的光之羽翼在少女身後緩緩的凝聚成型,和人形羽翼凝集出來的那些光翼不同的是,這羽翼充滿了實物的質感,每一片羽毛都刻畫的異常的細緻,如果這才是藝術品,那麼現代光魔工匠們製造的所有羽翼所凝結出來的光羽都不過是路邊攤上的賣的廉價貨罷了。

莉諾卡張大了嘴吧,完全失去了言語的能力——那真的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情麼?

“不必驚訝,這是裝飾品罷了,是我們傾聽者進行儀式時地禮裝,至少對我來說。象徵意義遠大於實際意義。”

沒等莉諾卡有所反應,希達就轉過頭,再一次仰望著天際,她背後的翅膀嘩啦一下張開,伸展到極致,莉諾卡這時才發現那翅膀竟然擁有和辛德蕾拉的黑羽差不多的翼展。光是看著在夜空中展開的那對潔白得耀眼的翅膀。就讓莉諾卡心中產生了淡淡地暖意,某種聖潔的力量輕而易舉的就抹平了她心中地波瀾,賜給她宛如救贖般的平靜。

翅膀的主人開始吟唱。

起先只是星星點點的光芒。從緩緩沉下的迷鎖的殘骸上脫離,漸漸的匯聚成一股淡漠地光之流,在雨幕中緩緩盤旋。

接著同樣是星星點點地光芒,從撞入迷鎖的那個龐然大物當中一點一點的溢出,漸漸的匯聚成另一股光之流,向著已經在天空中盤旋的那股光芒飄去。

兩股光流終於匯聚到一起,互相纏繞著。形成一對如DNA般緊密結合的螺旋。螺旋的直徑越來越小,最終兩股光流合二為一。再也沒有什麼能將它們分離了。

合成一股的光流向著高遠的天空飛昇而去,卻在幾乎能碰觸到烏雲地地方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彎,順著迷鎖的殘骸跌落的方向一直向下,向下,直到消失在下方那黑色的深淵之中。

下一刻,無數地光流從還在燃燒著地各個浮游島上脫落,追隨著先行者的腳步,向下方那漆黑地深淵落下。光形成的雨幕讓那滂沱的大雨都黯然失色,這奇異又瑰麗的景象震撼著所有人的內心,以至於他們暫時忘記了失去家園和親人的痛苦。

漂浮在天空中的那顯眼的散發著暖意的光之羽翼和這忽然出現的光雨,甚至讓人們不由自主的開始羨慕起那些逝去者——沒準,獲得了永久的寧靜的他們。才是真正的幸運者呢。

徐向北看著忽然出現在眼前的光之雨。還有在自己的船上展開的那對潔白的羽翼。

果然司書少女有很多事情沒有說出來,不過。也許是因為那對羽翼和那歌聲帶來的副作用,反正此時此刻的徐向北覺得這事情沒什麼所謂,反正等到希達願意說的時候在好好聽她說也沒差。

別傻了,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的做法!辛西婭理所當然的開始吐槽,可在她的迷你胸像旁邊的辛德蕾拉卻投來支持的目光,看來自己的決定至少得到了“議會”的半數支持。

不過徐向北總有一種感覺,他覺得希達會自動開口的時候應該也不遠了。

而且比起這些“內事”,還有更緊要的“外事”要解決。

徐向北一抬手,摸了摸被雨淋得濕透了的臉,隨即把目光對準了沉寂在空中的那個龐然大物。

現在看來那要塞是停機了,被弗朗西斯認為是超級兵器的迷鎖掛掉了,那麼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分贓了——那要塞裡面看起來可是有不少好東西吶……

就在這時候,辛德蕾拉臉色一變,新的狀況報告被送入徐向北的腦海:康格尼爾斯系統再充能確認!

似乎為了配合少女的報告,下一瞬間,紅色的光點充斥了徐向北視野,剛剛消散的殺意再一次從四面八方湧來。

而同一時刻希達的歌聲也停止了,少女向月光舟的甲板撲倒,還好莉諾卡立刻衝上來扶住她才勉強在甲板上單膝跪地,潔白的翅膀也失去了力量耷拉下來,浸泡在甲板上沉積的雨水中。

“竟然……明明都已經將靈魂送走了……”希達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為什麼還是無法將執念徹底凈化呢……”

莉諾卡望著希達,還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她試探著問道:“那麼,我們該怎麼做?”

希達大口的吸氣呼氣,終於緩過勁來繼續說道:“既然無法在靈魂層面上凈化……就只能……消滅它了……”

呼應著希達的話語,直入人心靈的,讓人不由自主毛骨悚然的話語跨國虛空而來:——

死吧,背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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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30 23:14:45
209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25)

莉諾卡將希達留給由希扶著,一個箭步衝到甲板上的傳聲筒旁邊,對將希達方才的話語告訴了梅加耶拉。

坐在月光舟駕駛座上的女僕長立刻將這些話語翻譯成第八粒子的編碼信號,送到了空中所有和月光舟相關的飛行單位那裡。

做完這些之後,莉諾卡佇立在艦橋上,仰望著戰端再開的天空,寒風夾雜著冰冷的雨點打濕了她的臉頰,浸入她的衣衫,讓刺骨的寒意滲入骨髓。

莉諾卡知道由希在叫自己,不用雜用女僕提醒她也知道,再繼續佇立在這樣寒冷的大雨中自己的身體鐵定是要出問題的,而且在戰鬥中暴露在甲板上本身就是非常不安全的事情,身後打開的艙口也為敵人提供了一個異常方便的侵入點。

不回到船艙裡去不行,所以莉諾卡側過臉,應了正攙扶著希達往船艙裡走的由希一聲,卻再一次將目光轉回了正在交戰的天空。

儘管自從得知爺爺在五十二區所作的事情後就一直盤亙在莉諾卡心中的疑惑依然未能散去,但是這個時候少女的心中漸漸的產生了新的疑惑:面對現在的局面,現在的我又能做些什麼呢?

少女那比大多數男性還要有力的手指緊緊的掐著傳聲筒的邊緣,豆大的雨點滑過她那發白的指節順著手肘一直流進袖子的深處,不甘心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的咬緊自己的嘴唇——

帕露菲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了我,迷鎖也用自己的一切保護了它的子民,可是,連翅膀都沒有的我,連飛翔都做不到的我,究竟能為正奮戰在生死邊緣地那些夥伴們做些什麼呢?

莉諾卡不由得想起弗朗西斯曾經的教誨:“想要飛翔地時候才發現沒有翅膀,想要改變些什麼的時候才發現壓根不具備改變的力量,到那時候一定會因為不甘心而忿然落淚吧。”那時候年齡還小的莉諾卡不明白弗朗西斯地話語,現在她才猛然發現。自己明白得似乎太晚了。

新的帶著溫度的液體從莉諾卡的眼眶中滑下,在少女那冰冷的臉頰上留下一道稍縱即逝的印記。雖然依然搞不明白保護對自己重要的人和奪走別人地重要地人之間的關係,但是沒有力量時那種無力感就像一把利刃,深深的刺入了莉諾卡的心扉。

就在莉諾卡抓著傳聲筒獨自流淚的當兒,一小隊自律式兵器脫離了空中的戰團。氣勢洶洶的向著正環繞此時整個空域最巨大的浮空構造體——瓦爾哈拉要塞飛行的月光舟殺來。

由於知道自己搭載地輕量型光束兵器對月光舟的干擾力場無能為力,這一小隊自律式兵器統統抽出了反射著幽幽寒光的近戰兵刃,閃著紅光的嗜血的雙眼在劃破厚重地漆黑地雨幕。在接近戰艦的前一刻,原本呈大三角隊形俯衝而來自律兵器沒忽然向四面八方散開,她們地尾巴在留下的軌跡在空中形成一朵向下綻放的喇叭花。

莉諾卡身後不遠的地方,月光舟的炮塔在自律兵器們散開的同時兇猛的開火,可是儘管有經驗豐富的恩萊科操作。面對自律兵器們那出色的機動性月光舟的防禦火力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不過炮塔射擊造成的光影總算是讓莉諾卡從自己的思緒中解脫出來。少女猛然發現,三隻頭頂濕漉漉的狗兒的嬌小少女正高舉著手裡的長劍,從三個方向朝自己殺過來。以往的戰鬥經驗立刻告訴莉諾卡,雖然自己勉強可以避開三人的斬擊,但是被她們落入自己身後的艙口中的話,由希和希達就危險了。

莉諾卡條件反射的向後伸出手,想要拔出自己的大鎚子,卻意外的發現現在她什麼武器都沒帶。

而僅僅是這短短的一瞬間,三名自律兵器少女形成的三條亮線的前端就已經逼近到距離莉諾卡不到十米的地方。莉諾卡就連她們那面無表情的臉頰都看得一清二楚。

莉諾卡原本就已經很冷的身體忽然哆嗦起來,發現自己在害怕的少女連表現害羞或者慚愧的時間都沒有,刀刃就已經逼近到她的鼻子底下,眼看著就要將她的身體切成四段……

莉諾卡不由自主的閉上雙眼,等待著鋒鏑切入自己身體時的感覺——但願不會太痛吧……

可下一刻。卻是鮮血撲面而來。不。那不一定是鮮血,因為完全沒有鮮血應有的咸腥味。可是那粘稠、溫熱的感覺,卻又和莉諾卡腦海中的對鮮血的印象異常的相符。

莉諾卡睜開眼睛,剛好看見還閃著些微第八色光點的紅色液體中飛揚的金髮,被切斷的兵刃貼著莉諾卡的腦門飛過,削斷了少女額前的幾縷髮絲。

由三名自律兵器少女轉化而來的碎肉和骨頭飛過莉諾卡的身邊,散入雨幕消失不見。

莉斯佇立在莉諾卡前方的甲板上,注視著因為她的加入而收攏陣型和月光舟脫離接觸,開始有條不紊的退卻的自律兵器小隊——這只小部隊下一刻就被天上某一點射來的密集光球火力徹底從天空中抹消了(火力來自徐向北,莉諾卡沒空識,能見度又太低所以看不到)。

“謝……”莉諾卡道謝的話語還沒說出來,就有什麼東西被金髮的女僕裝少女丟到她腳邊的甲板上,發出沉重的碰撞聲。

莉諾卡低下頭,進入她眼簾的是一條來自另一名少女的手臂,手臂上端的斷面顯得異常的平整,筋腱也好,骨骼和神經也好,都被切得整整齊齊,顯然它的主人在失去它的時候並沒有花費很多的時間——切割多半在幾微秒的時間內就完成了吧。

這件意料之外的東西讓莉諾卡心中百感交集,從手臂切面上留出的鮮血將少女的腳邊染得一片通紅。

“本來想把她一切兩半帶回來的,但是那個大傢伙中途來攪局,就被她跑掉了。”金髮少女背對著莉諾卡說道,話語顯得有些結巴,並且透著點慚愧地意味,很少見的是,她那把多話地刀這個時候竟然沒有發出那招牌式的淫蕩笑聲。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忽然金髮少女一縮肩膀,以豁出去地勢態大聲說道:“對不起!”

然後就從甲板上躍起。衝進雨幕之中,向著遠處的戰團殺過去。

莉諾卡看看遠去的金髮少女,又看看在躺在甲板上,隨著月光舟的擺動來回滾動著的那隻手臂。

終於。她俯下身,撿起了那段手臂,輕輕的抱在懷裡。

雨聲依舊。

就這麼過了一會兒,莉諾卡抬起頭,將這段手臂用力丟進雨幕之中,隨即轉身,跳入月光舟上甲板的開口。接著在機械地轟鳴聲中。月光舟外裝甲上最後地開口開始緩緩的封閉。襲月光舟的那一小隊自律兵器之後,辛德蕾拉的報告聲隨即進入徐向北的腦海:再充能完成預計還有四分鐘,確認要塞主炮外裝甲正在閉合中。

原來如此,在充能完成之前打算縮進自己的龜殼裡麼?徐向北翻滾著避開一系列飛射而來的光束,順手一刀切斷衝到自己面前自律兵器的腰肢,緊接著下一波光彈又從他背後的羽翼上脫落,呼嘯著衝向自律兵器組成地戰陣。

要突破過去近戰看來是不太可能了呢。辛西婭的聲音顯得沒什麼緊迫感,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不過顯然對方有個智商滿高的傢伙充當指揮官呢。沒準就是要塞H.Q.(指揮部)的中央電腦

不用辛西婭說,徐向北也知道戰況不容樂觀,指揮要塞和這群自律兵器的傢伙不但是個高智商地傢伙,還是個瘋子,雖然沒有任何理由。徐向北依然認為。四分鐘後如果他們不能摧毀那門該死地塌縮炮,他徐向北的異界之旅就結束了。

雖說“萬花從中死。做鬼也風流”,但是RPG打到一半就放棄可不是鐵桿宅男地作風。

必須要垂死掙扎一下。

但是徐向北也同樣非常清楚,在壓倒性的力量面前,權謀詭計之類的東西效果總是相當的有限。

徐向北用空識掃瞄整個戰場。

就像徐向北第一次看見尤歌朵拉的那只“寵物”的時候獲知的那樣,ME系列自律兵器是強調大規模集群作戰的兵器,現在他再一次對“狼群”這個概念有了進一步的認識。擺在徐向北面前的自律兵器陣就像某種活物似的,它總是能根據他的攻擊行動做出最佳的反應,比如它們總是會在辛蒂莎的光彈起爆前一刻忽然疏散,大大降低了光彈的殺傷率,以至於方才殲滅那只小部隊徐向北不得不調動了辛蒂莎全部的機能引導一群光彈同時從四面八方攻擊——為此他可是向辛蒂莎開出了很豐厚的“報酬”呢。

面對由這種兵器構成的防禦網,徐向北覺得強行突破的話沒準就會像三國裡陸遜進了石頭陣那樣找不著北,沒有高人指導鐵定會餓死陣中。

當然也不是沒有想過直接射擊那門主炮——在它上一次發射前,徐向北就試過發射光彈攻擊正在聚能的炮口了,可惜的是他立刻想起來,瓦爾哈拉這種規模的要塞的核心怎麼可能不在周圍形成強力偏轉力場呢……實際上,徐向北發現,就算是辛蒂莎也只能讓光彈勉強突進到距離要塞外殼十餘米的地方,就連要塞的裝甲的邊都沒碰到。

如果帕露菲在的話,還可以用它的聚能炮試試,但是……徐向北搖了搖頭,把這個念頭趕出自己的腦海。

而隊伍里另一名裝備遠程重炮的成員卻被對方的牽制性攻擊搞的手忙腳亂,根本就發揮不了應有的作用,看著那具厚重鎧甲那亂七八糟的動作,徐向北不由得感嘆,也許將這對少女帶上戰場本來就是一個錯誤。好在莉莉亞的抗打擊能力也不是蓋的,加上她的重炮製造的威脅值的能力相當不錯,所以她正完美的發揮著肉盾的功能。

所以就讓她們倆繼續這樣吧,徐向北想。

也不是沒有辦法遠距離摧毀那玩意兒,這個時候辛西婭忽然插嘴道,隨即徐向北的空識中多出了一系列似曾相識的正在做無規律運動的點,由於迷鎖的能量失去控制逸散在空中,以及方才塌縮炮射擊釋放的巨大能量,現在周圍相當大的區域內的第八粒子都處於活躍的高能態,所以,就像你看到的那樣,這附近到處都是可以製造出像上一次在迪亞加拉時那種攻擊的干涉點哦,只不過……

只不過要抓準這些干涉點的難度比在迪亞加拉時要高得多,對吧。徐向北在腦海裡接上辛西婭的話頭,他幾乎第一眼就發現那些干涉點正在以比上一次要快上數十倍的速度做著布朗運動。

因為是活躍的高能態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說出來也只是提供個選擇罷了,這不就是參謀存在的意義麼?辛西婭很有個人風格的回應著徐向北的吐槽,少女的態度讓徐向北繃緊的神經稍稍舒緩了一些。

這個時候莉斯終於來到徐向北身邊(一分鐘前徐向北向她下達了召集的命令),加上一直像僚機一樣緊跟在徐向北身邊的琳芙絲,此時月光舟最有戰力的三名翔士都集合在了一起。

好了,徐向北對自己說,是時候該做點什麼了。

不過遺憾的是,這一次徐向北注定要當個旁觀者了,至少在那柄高懸在眾人頭頂的尚方寶劍被拿走之前是這樣。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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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匿名  發表於 2015-6-30 23:15:13
210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26)

傑西恩雅舔著手中的冰棒,同時仰望著天空。

大雨轟鳴著落在傑西恩雅的臉上,順著脖頸流下,浸濕了少女的長髮和衣襟,最後終於落到少女腳邊,融入地面上的泥濘——由於迷鎖的存在,五十二區的每一塊地面都有數千年的時間沒有嘗過泥濘的滋味了。

目力所及的地面上騰起一股股煙柱,那是方才的戰鬥和最後那驚天動地的爆炸所燃起的火焰臨終時的嘆息。

天空中戰火已經再開,只不過這個時候交戰的雙方都無法再分出力量注意呆在地面上的倖存者,於是那些生死搏殺就這樣變成了一出盛大的焰火匯演,遙遠飄渺,沒有實感。

“去吧,西雅。你應該知道,天上的戰鬥如果輸掉了,我們都活不了。”傑西恩雅身邊的老人忽然開口了,聲音裡透著和他年齡相符的滄桑與疲憊,老人同樣仰望著天空,可他的目光卻給人一種感覺,覺得他看到的天空和別人眼中的一定不那麼一樣,也許展現在他眼中的,其實是很多年前的另一片天空也說不定。這一刻老人臉上的皺紋顯得分外的真切,刻滿了時光的斑駁,老人再次開口的時候,傑西恩雅知道,他講述的是遙遠過去的某個瞬間的故事:

“我之所以會成為情報人員並且來到這裡,就是因為年輕時的我曾經在這裡欠下了某人一個很大的人情。我想西雅你多半已經猜到了吧,我曾經也是一名翔士呢。”老人保持著背著雙手仰望天空的姿態,就像一尊由時光的碎片凝結而成的塑像,雖然是問傑西恩雅,可老人似乎早已猜到少女的反應,自顧自的說下去,“我和我的她約定了,等到賺夠了錢,就不再幹傭兵,回到五十二區來開間商行。安靜的生活。順便看看有沒有機會還上那個人情。但是,這個世界事情的發展總是不隨人願。我在一次高危險地任務中失去了她,當時地我萬念俱灰,正好這時候我碰到了微服出巡的那位大人。沒有那位大人就沒有現在地我,也不會有現在的費舍爾商行了,然後,大概也不會有現在的你吧。”

“原來如此,”傑西恩雅似乎也進入了回憶模式,少女地話語給人一種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感覺,“那個時候老頭子你收留我果然是因為淫慾……你這傢伙(指端雅劍),是想斷成兩截試試麼?咳咳,那個時候老爺子你是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對吧?”

“沒錯。在看到你的瞬間我就彷彿看到了在你心中瀰漫的大雨,眼眸中沒有未來,被泥濘絆住的雙腳寸步難行,在雨水中溫度盡失的身體像屍體一般冰冷,雖然我至今都不知道你經歷的一切,但是那時候的你確實就像來自過去地我的幽靈。”老人頓了頓,再次開口的時候他毫無預兆的將話題轉回了原來的方向,“被那位大人收留的我成為了情報人員,後來又獲得了回到五十二區設立情報點的任務,我總是猜想那位大人是通過某種我不知道的渠道得知我和五十二區的因緣才做出這樣的決定。所以我總算是能實現和她地約定,儘管她已經不在人間了。在五十二區的這些年,我一直在等著回報最初在這裡欠下的人情的機會,今天也終於被我等到了。”

老人長長的出了口氣,在這漫長地訴說中他第一次將目光從天空中收回。投向傑西恩雅。黑髮少女默不作聲。只是一邊舔著冰棒一邊等著老人繼續說下去。

“西雅啊,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讓你償還或者報答我。所以現在我只是以友人地身份請求你幫我個忙。當年收留我的那位大人地人情,我這老頭子看來是還不上了,因此,能否請你幫我了卻這樁心願呢?那樣的話,我也可以挺起腰板,到那個地方去見我的她了。”雖說是請求,可是老人的話語裡卻處處是坦然,他的語氣他的態度明晰的告訴任何在聽他講述的人,就算傑西恩雅拒絕了他的請求,他也不會有半點怨言。經歷了太多波折太多風浪的老人大概早已習慣了世事的無常,他所擁有的豁達,大概不到那個年齡是無法體會的吧。稍事停頓之後,老人才像忽然想起來似的補充道:“啊,對了,還要請你幫我轉告那位大人的繼承人,我為了還上很久以前欠下的人情,違背了情報員的守則,還請他原諒……說到底,我還是成不了頭兒那樣的人啊……”

老弗丁感嘆著,長長的出了口氣。

“如果我離開了,”傑西恩雅回應著老人的目光,她將已經吃掉一半的冰棍從嘴裡抽出來,舔了舔嘴唇才鄭重其事的問道,“老頭子你該怎麼辦呢?現在的狀況……”

“不必擔心,在你答應我的請求的那一刻,我這一輩子就沒有遺憾了,哪怕是死亡,對我來說也不再是一件不幸的事情。”

老弗丁的回答讓傑西恩雅沉默了幾秒,接著少女一口將冰棍上剩下的部分全部咬掉,將光禿禿的棒子丟進身旁的雨幕中。

“保重了,老頭子。”留下這樣簡短的話語之後,傑西恩雅撞開雨幕,飛向遠方的戰場。

還剩下多長時間?阿爾薩斯在腦內連結中詢問自己搭檔。

不知道!我不過是根據能量的集結跡象判定那門塌縮炮在充能罷了,要知道具體的充能時間必須要知道那炮和這要塞的詳細規格資料……不過我可以肯定,剩下的時間不會太長的。明明情況應該是火燒眉毛了,可耐奧娜的報告卻給人一種不緊不慢胸有成竹的感覺。

阿爾薩斯忽然覺得有些脫力,到剛剛為止一直在拚命和那些自律兵器作戰,相當設法的要搶時間破壞那門可怕的古代兵器的自己現在看來實在是傻得可愛。

恩,確實很可愛。一直偷窺著搭檔的思維的耐奧娜立刻插進來,抓住機會調戲自己的小受搭檔,不過呢,剛剛小阿你奮力戰鬥的英姿看起來很棒哦,沒準我已經變得更加喜歡你了吶!

阿爾薩斯不由得嘆氣,接著他立刻釋懷了,心想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習慣真是一種可怕地力量。

阿爾薩斯用空識掃瞄整個戰區。發生在這個巨大地黑色要塞周圍的戰鬥盡收眼底。基本上戰鬥圍繞著三個主要地核心進行著:第一個就是他阿爾薩斯自己,編制給他阿爾薩斯(其實是給耐奧娜的)指揮的空戰隊殘存地高位翔士和溫蒂妮們最後的高階神殿戰士們一道組成了一個聯合陣線。真難以相信不久之前這些人還在和對方死磕;第二個就是溫蒂妮的長老及其禁衛部隊,突進到那附近的多希羅似乎也和溫蒂妮們結成了暫時的聯盟;第三個主要的戰鬥集團則是新加入的翔士們,看起來那就是科里奧尼給耐奧娜看過的報告裡提到的“那艘船”的護衛部隊。少數精銳組成地小規模翔士部隊以嫻熟高效的配合抵禦著大量敵軍的攻擊,而新的翔士正從下方已經成為一片殘垣的五十二區人類居住區升空,向著那個小集團飛去。

和對那支小部隊毫不吝嗇的給予讚賞的阿爾薩斯不同,耐奧娜對所謂“嫻熟的配合”嗤之以鼻,按照她的說法,只要有便利的即時通訊手段,做到這種程度地配合跟班毫無難度。

不過也許真被耐奧娜說對了,今天晚上阿爾薩斯對所謂配合的意義有了新的理解。

在這之前阿爾薩斯就和艾斯柯佳尼所有現代人一樣,認為羽翼的等級差所造成的質量差距是絕對地,在高階翔士面前低位地雜魚們就只有被虐殺的命。戰鬥中他們多半是無法發揮任何作用,單純地淪為炮灰。但是在和溫蒂妮戰士的接戰中,阿爾薩斯對這一點產生了疑惑。那個時候和阿爾薩斯明明已經按照教父的命令撇下對方的高位戰士,殺進了低位戰士的陣型當中,卻沒能像教父設想的那樣迅速突破到溫蒂妮本陣附近,溫蒂妮戰士們利用自己嫻熟的配合,和大無畏的犧牲,成功的拖住了阿爾薩斯和多希羅的腳步。

他們確實是在不斷的犧牲,教父的投入的兩名幻翼翔士就像絞肉機一般撕裂這些低位溫蒂妮戰士們的血肉之軀,可是到頭來兩名幻翼卻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他們被炮灰拖住了。

而現在這些被耐奧娜定義為自律兵器的飛行單位則徹底推翻了阿爾薩斯腦海中對高低位戰力的定義和固有印象,明明每個個體的戰鬥力都可以忽略不計,卻通過精巧到令人難以置信的配合讓耐奧娜都不得不大皺眉頭。就連阿爾薩斯都看得出來,現在整個戰局之所以會呈現膠著狀態,是因為指揮那些自律兵器的人或者AI並沒有打算全力進攻——它採取了最穩妥的方案。自律兵器群只被用來防禦。它只需要它們拖延到那門可怕的武器再充能完成而已,這一回再沒有什麼東西能保護得了現在還在五十二區空域中的一切了。

如果這一大群自律兵器採取攻擊勢態的話……阿爾薩斯不敢想像。

為什麼今天就這麼巧。偏偏碰上了兩種擅長群體作戰的低階戰士們呢?

因為他們原本就是隸屬於同一支軍隊的啊。耐奧娜以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著阿爾薩斯心中的疑問。

這個時候阿爾薩斯前方的一名高位翔士由於位置不小心靠前了一點,立刻被那些自律兵器群抓住機會圍住,他隨即享受到了從各個方向襲來的、遠中近多層次搭配的攻擊,每一波攻擊都銜接得完美無缺,節奏也如同《輕騎兵進行曲一般明快有力。配合著攻擊的節奏,參與攻擊的自律兵器中相當一部分被那名翔士的反擊切成碎片,飛濺的鮮血染紅了雨幕,看起來就像微軟的媒體播放器形成的音樂動態視覺圖。而那位翔士也在“樂曲”進入到最高潮的時候被逼進了死角,好幾把長劍同時從幾個角度切入了他的身體,下一刻襲來的光束就把他的身體射成了蜂窩,從大大小小的傷口中噴射出的鮮血就像一朵綻放在雨中的妖艷的死之花。

阿爾薩斯不禁開始擔心,自己最終也會落入那種下場麼?

不對,如果不及時摧毀那門可怕的武器,等不到那些自律兵器動手,自己就會消散在光芒中了。

也不一定哦,有一個辦法倒是可以立刻解決眼前的威脅。耐奧娜終於決定不再賣關子,少女在阿爾薩斯的頭盔內側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全息投影,對自己的搭檔俏皮的眨巴眨巴眼睛。

不會吧……阿爾薩斯訝異的對自己搭檔問道,你該不會是想……可是你不是說,你體內不知道為何並沒有搭載能支持那個東西的核心麼?

沒錯,明明搭載了那種東西,卻不能提供足以支撐它存在於現實中的能量,我還真是個怪胎吶!耐奧娜很開心的笑著,這讓她的話語聽起來總是會有種“她其實是在稱讚自己吧”的錯覺,少女晃動著自己的小小的全息投影,繼續以這種開心的語氣說道,但是呢,能量的話,現在周圍不是大把大把的麼!雖然靠著吸取周圍能量的辦法很難為它的存在提供長時間的有效的能量支持,但是要拆掉一個外裝甲基本脫落,核心功率剩下不到百分之二十的強弩之末的機動要塞的主炮,還是綽綽有餘的!

但是……阿爾薩斯還想說什麼,卻發現少女已經徑直啟動了她身上一直沒有使用過的那部分光魔迴路。

既然一開始就沒有商量的打算,那就不要擺出一副商量的樣子啊……阿爾薩斯只能用抱怨來抒發自己的不滿,隨即大量來自外界的第八粒子的湧入讓他的神經開始產生異樣的感覺。

作為幻翼翔士,阿爾薩斯知道,這是自己的精神正在和周圍的第八粒子發生強烈共鳴的徵兆,如果不能正確回應第八粒子的共鳴,自己的精神就會在反噬中徹底的崩潰,所以他開始集中精神,將自己“熔化”進周圍那越來越劇烈的第八粒子波浪中,由於全身心的沉入到和第八粒子的共鳴中,阿爾薩斯自己的意識開始漸漸變得麻木,在將自己的精神徹底的交給耐奧娜之前,他腦海裡浮現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早就習慣了……

隨著耐奧娜取得了二人組合中絕對的支配權,阿爾薩斯手中的那把長劍開始產生變化。

銘刻在長劍劍身上的符文挨個亮起,比最古老最堅硬的冰層還要冰冷的幽藍色光芒就像能量一般源源不斷的注入劍體,緊接著,以阿爾薩斯的鎧甲為中心,天空,開始凍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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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27)

距離充能完成還有兩分四十七秒。

偵測到第八粒子波動徐向北正準備領著自己的女僕隊外加剛剛加入戰局的傑西恩雅開始向那個大傢伙突擊,辛德蕾拉的報告就插了進來,儘管在他視野裡跳動的那行藍色字體上的數值正在不斷縮小,每跳動一次都連帶著讓徐向北的眼皮抽動一下,可是辛德蕾拉那緊迫的模樣還是吸引了徐向北的注意力,波形鑒定結果,藍色,判定為天上軍大質量單位正在實體化。

緊接著辛德蕾拉給出了一副周邊高能態第八粒子流向示意圖,咋看過去很像星際科幻小說裡的重力分佈圖,一張代表平均值的平面中央有一個巨大的深坑,而且還在不斷的加深,深坑的中央被辛德蕾拉標記出來,如果以要塞軸心為基點判斷的話,那個能量匯聚點和徐向北之間的夾角大概一百二十度,在辛德蕾拉將空識中看到的那個點的影像顯示在徐向北的意識領域當中的同時,徐向北的肉眼都確認到了那個方向正在發生驚人的巨變。

搧動翅膀引發巨變的那只“蝴蝶”正是在之前觀戰的過程中徐向北一直關注的那幾名敵方高位翔士之一。

徐向北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的羽翼形成的那身散發著逼人寒氣的盔甲實在是太引人矚目了,而現在這種引人矚目的能力無疑又提高了幾個數量級。

盔甲手上的那把劍正冒著流動著的幽藍幽藍的光芒,劍上的符文在這光芒中拚命的凸顯著自己的存在感。

寒氣正在那盔甲的腳下集結,所有進入這個區域的雨水都在瞬間被凍結,而雨水轉化成的冰粒被風一吹只是稍稍偏離了軌跡撞上了其他地冰粒,就再也無法分離,就這樣冰坨越聚越大,看起來就像天空都開始凍結了一般,短短十數秒,那冰坨竟然就成長成一個直徑近五十米地蛋,白色的霧氣矇住了它地表面。看不清裡面的狀況。而新的雨水還在源源不斷地落在冰坨上,增加著它的直徑。

怎麼看那冰坨都不止是將雨水凍結而形成的那麼簡單。但是一時間徐向北也不知道那裡面到底是什麼。顯然眼前的要塞也立刻判斷出那個東西是此時最高威脅所在,大批原本環繞在要塞周圍呈防禦狀態的自律兵器隊脫離了守備位置,結成攻擊隊形向著那冰坨殺去。那成群結隊的樣子直讓徐向北想起《黑客帝國3里的錫安攻防戰。

由於穿著全身鎧甲,徐向北看不見正好位於兇猛的攻擊狂潮的正前方的那名翔士地表情,只知道原本圍繞著他的倖存者們識時務的一哄而散,只留下那人和剛剛結成的冰球面對湧過來的自律兵器群。

鎧甲佇立在依然在“長大”的冰球頂端,單手舉起手中的長劍,直指排山倒海般向自己衝來的巨浪,他的頭盔上那原本空洞的眼窩當中忽然間湧起兩股幽藍色地火焰,他抬起左手雙手握劍,將長劍的鋒鏑轉向腳下的冰球,隨即將劍把高高的舉過頭頂。

將劍向下猛刺的同時。他地身體也隨著長劍落下地勢頭單膝跪地,銘刻著符文的長劍直入他腳下冰層地深處。

通過空識,徐向北看見蛛網般的裂紋以長劍的劍身為核心向四面八方擴展,緊接著附著在冰球上的白霧像被狂風吹散的晨霧一般轟然散去,露出了包裹在藍色冰球當中的黑影。

鎧甲面對著即將淹沒自己的巨浪,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挺起自己的胸膛,劍柄低垂,直面狂潮。

他身後的冰面首先碎裂,兩根巨大的尖角就像破冰而出的臺風級潛艇的駕駛臺一般。將阻擋自己的冰塊高高頂起,撞得粉碎,接著從尖叫破冰而出的地方開始,如鋸齒般銳利的、成排的背刺依次突破冰殼的阻擋,下一刻冰層就被這銳利的鋒芒鋸開。破碎變成紛飛的白霧。某種生物那粗大的脊樑終於掙脫了束縛,暴露在暴雨之中。雨水毫無懸念凝結其上。為它鍍上了一層光滑的藍白色的外膜。

所後冰球兩側的冰層也被打破,冰層中探出的巨大骨爪扣住缺口的邊緣,鋒利的爪尖切豆腐一般刺穿冰球的外殼。

在獲得自由的兩隻前爪的支撐下,冰球中誕生的巨獸終於得到支點,開始一點一點的直起它的脊樑。

製造了冰球的翔士佇立在破殼而出的巨獸的正前方,身後的披風在寒氣逼人的狂風中飛揚,而他身後那對充滿霸氣的有如王冠般的尖角正在逐漸升高,尖角上散發的寒氣和他頭盔上的那兩點幽藍色的鬼火簡直是相得益彰。忽然,風換了個方向,鎧甲背上的黑斗篷猛然飄向另一邊,一隻碩大的眼窩從掀開的斗篷後面露出,空洞的眼窩中燃燒著臉盆大小的幽藍色火團,那火團隨著巨獸的每一個動作而在雨中搖曳,留下一道粗大的飄忽不定的藍色軌跡。

面對著這景象,就連正在向巨獸和他的主人衝來的自律兵器狂潮都似乎剎那間膽怯了,所有人都能明顯感覺到那湧動陣型有那麼短短一瞬間的停滯。

巨獸趁著這個瞬間,終於將自己身體中體積最大的那部分掙脫了冰殼的束縛,冰球的上半部分就向吹破了的氣球一般爆散,伴隨著冰殼爆裂製造的白色狂潮,一對寬度可比月光舟翼展的巨翼在巨獸背後張開。

龍,雖然還只是個骨架,可是那個形態徐向北打死也不可能認錯。隨著雙翅張開,從雨幕中憑空浮現的藍色光芒向著巨龍骨架的深處聚集,填充著骨架之間空缺的部分,構成巨龍的身體。

巨龍向著湧來的自律兵器群高高抬起頭,放聲嘶鳴。

搶在聲音之前,寒意呼嘯而來,眨眼間徐向北發現方才還是大雨傾盆的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自己那淋濕的衣服一下子就凍成了冰塊,緊貼皮膚的刺骨冰冷讓徐向北的手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

辛德蕾拉送上地報告進一步讓這寒意滲入徐向北地骨髓:警報,確認到未登陸之龍機神

徐向北咬緊了因為哆嗦而咯咯作響的牙齒,注意了下此時地倒數即時:距離充能完成還有兩分三十秒。

就在這一秒。剛剛完成實體化的龍機神被蜂擁而至的自律兵器群淹沒了。

剛剛瞭解塌縮炮地資料時。徐向北順帶瞭解了下龍機神的相關內容,如果真如資料上所說的話。單靠那群自律兵器是無法擺平龍機神的,除非……

除非對方的指揮官像徐向北現在在空識中看到的那樣擺出強擊型的Hs129B3/Wa……

徐向北意識到這點的時候,裝備著不同於剛剛和徐向北他們作戰的類似重炮的長棍子和看起來酷似能量背包地背部裝備的自律兵器們已經在龍機神和安裝要塞主炮的菱角之間排開了二十四乘二十四的標準炮擊方陣。由於需要更高精度的觀瞄,這些自律兵器都將空識天線向外擴展,變成近似月光舟女僕隊的兔耳通訊天線的模樣。

動作還真是迅速啊。

不過,徐向北納悶,和要塞這邊的麻利比起來,那龍機神的動作未免也太慢了吧,都快十秒鐘了竟然還沒有衝出那些自律兵器群的包圍——現在圍繞著龍機神盤旋地自律兵器組成了一個轉動著的球體,將龍機神那巨大的軀體完全吞沒,簡直就像它又被封回蛋裡了似的。

剛這麼想,龍機神的咆哮再一次震撼著所有人地耳膜。紛飛地大雪在這咆哮製造的狂風中亂舞著。

巨龍衝破新地蛋殼,張開雙翅呼嘯著撲向正等待著它的炮擊陣列。

這時候徐向北和辛西婭同時發現了巨龍身體的怪異之處,辛德蕾拉立刻將二人注意的地方放大,過濾,處理成清晰的圖象。

巨龍的身體的某些部分給人一種透明的感覺,看起來還是個幻影。

果然,它的實體化不完全,結合它正在瘋狂從周圍吸收能量這點來看,它很可能沒有動力核心。

辛西婭的分析剛結束,阻擋在巨龍面前的炮擊陣列開火了!

粗細可比芙鈴的對艦光束的粒子流分別從炮擊陣列的單數列和雙數列交替射出。交織成一道不間斷的火網,最初巨龍迎著著火網前衝,卻發現這些相對它的體型來說微不足道的光束在他的身體上留下了道道傷痕,有一道光束甚至掃過站立在巨龍頭頂兩角之間的那名翔士身上,將那幅鎧甲上的冰棱子全數蒸發。巨龍不得不扭轉自己的航線。躲避著襲向自己的光束,可炮擊陣列也隨即掉轉方向。就好像向日葵追隨太陽般追蹤著它的軌跡。

其他的自律兵器群正在重組陣型,看起來是準備配合炮擊陣列封堵巨龍的去路,指揮這些無人兵器的那個東西必定也和徐向北一樣發現了,巨龍沒有球形護盾,也沒有遠程攻擊能力,儘管有著酷斃了的出場效果,這只龍卻是只殘疾的龍。

徐向北笑了,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就算在剛剛的戰鬥中,也沒有像現在這麼多的腎上腺素湧入他的血液,興奮的感覺取代了寒冷造成的顫抖。

大概是辛西婭調整了他體內的分泌吧——或者乾脆是辛德蕾拉干的?都沒所謂了。

徐向北一拍翅膀,飛到愛麗絲的鎧甲旁邊,用辛西婭的棒子尾部敲了敲少女的頭盔。

儘管此時因為注意力都在那只龍身上,對月光舟眾人的攻擊基本停止了,可是打開頭盔的時候愛麗絲的動作還是顯得有些膽顫心驚。

少女那面罩後面的臉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怕的,反正正在不斷的哆嗦著。

“聽好,愛麗絲,”徐向北將翅膀收攏一半,將臉貼近愛麗絲頭盔的邊緣,手伸到頭盔裡面撫摸著愛麗絲冰冷的臉頰——早在他抬手的時候,辛德蕾拉就將他手掌的新陳代謝率大幅度提高,所以現在他的掌心十分的溫暖,徐向北就這樣用掌心溫暖著少女的臉蛋,繼續說,“待會我們開始突擊的時候,你們倆什麼都別管,盡一切可能靠近那個大傢伙的前端,就是藏著主炮的那裡,成功貼上去了之後,抵著它的外裝甲開炮,用最強力的炮擊模式,能打幾發打幾發,懂了沒?”

一開始少女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看徐向北,又看了看漂浮在徐向北身後的琳芙絲(琳芙絲也在用意義不明的目光看著她)。接著她“呃”了幾聲。

“不要怕,我們會在你周圍保護你的。”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少女另一側的傑西恩雅這時也開口了,說完這句之後她就往嘴裡塞了根冰棍,不再說話了。不知道為啥這反而讓她的話顯得非常的可靠。

也許是因為臉頰漸漸暖和起來的緣故吧,少女不再顫抖,而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打頭陣!”徐向北丟下這句話,就拍著翅膀將光鐮橫拿在身前,一馬當先向面前呈防禦勢態的自律兵器部隊殺去。

琳芙絲掃了眼摯友,微微點了點頭,沒說話,緊跟上養父的腳步。

傑西恩雅把冰棍咬在嘴裡,抬手把愛麗絲的面罩闔上,隨即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意思是去吧。

在愛麗絲啟動向前飛去之後,傑西恩雅才抬起頭,將目光對準目瞪口呆的莉斯。

黑髮少女彎了彎嘴角,縱身追隨著其他人的身影而去。

被留下的莉斯呆了足足兩秒,要不是千鳥的大笑聲她估計還要震驚上一會吧。

“哇哈哈!還真是耐人尋味的重逢啊!”

“閉嘴!”莉斯不悅的啐了自己刀一口,跳躍著跟上自己的隊伍。

此時距離充能完成還有整整兩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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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30 23:16:00
212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28)

空戰的戰場是流動的。

空戰中的所謂防禦,其實更多的是指干擾對方的攻擊:利用己方的火力——不論近戰遠戰——將對手逼出最佳的攻擊位置,迫使對手無法進入針對主要目標的攻擊航線等等,簡單來說,空戰中的攻防都是通過攻擊來實現的,進攻方在傾瀉火力,防禦方也在傾瀉火力,真正只具備“高防禦力”的機體在空戰中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其實這和WOW裡面的仇恨系統非常相似,只不過艾斯柯佳尼的空戰中沒有設定那些能拉仇恨的技能,所以吸引火力的能力基本上和自機搭載的火力成正比。

徐向北很快就發現儘管自己一馬當先,大量的炮火還是向著身後的愛麗絲傾瀉而去,他所能做的就是將那些企圖通過對沖航線對愛麗絲進行近戰攻擊的自律兵器悉數擊落罷了。

而且空戰戰場的高流動性也使得徐向北的“兩面夾擊”策略變得難以實現,那只冰龍僅僅是規避對自己的攻擊而已,就不得不繞著偌大的要塞盤旋,就好像那些圍繞著軍艦正在不斷尋找可以讓自己平安進入攻擊航線的火力間隙的俯衝轟炸機似的。

為了避免被集中在龍機神附近的火力波及,徐向北不得不領著自己的小隊在小心意義的和龍機神保持著一百二十度到二百四十度之間的順時針夾角,一次又一次的嘗試衝過對方的火力阻攔和不要命的有組織的自殺式近戰攻擊——這些攻擊往往精準而又致命,往往能夠以區區數機的損失迫使徐向北他們改變自己的路線,根本無法對要塞的主炮的外裝甲進行持續有效地攻擊。

更別提讓愛麗絲貼上去進行炮擊了——那樣的話幾乎等於靜止的愛麗絲將很快變成一個毫無難度可言的靶標。

徐向北在空中疾馳,光彈連續不斷的從他背後脫落,在辛蒂莎的控制下迎向那些靠近自己的敵機,徐向北剛剛對辛蒂莎下達了自由迎擊地命令,因為他發現現在他要做的並不是殲滅對方,而是儘可能的驅散對方。驅散那層圍繞在要塞主炮附近的“活體裝甲”。而要做到這點,辛蒂莎的自由迎擊比起有組織地集群式光彈攻擊要有效得多,小女孩頑皮歸頑皮,頑皮的表象下面隱藏的卻是她身為至今為止最強戰鬥運算核心之一的事實,那些看似因為好玩而隨意射出的彈幕實際上不管是目標的選取,攻擊的路線和起爆地時機都是最優的,辛蒂莎正在忠實的執行著她身為武器的任務——以那樣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而在徐向北身邊飛行的琳芙絲則在徐向北身後張開了一張電網。將徐向北漏掉的那些企圖對後面的愛麗絲進行迎頭攻擊的自律兵器捕入網中,她們就像被蜘蛛貯射了毒液的昆蟲一般抽搐著,隨即永遠失去了運動地能力。

可儘管如此,目前的狀況依然沒有任何的改善。

不完全體的龍機神依然在空中盤旋著,被翅膀拍扁的自律兵器。被尾巴尾部那酷似狼牙棒的大塊頭砸飛的自律兵器在大雪中不斷墜落,簡直就像那只龍一邊飛一邊在排泄似的,同時龍機神還在展現著它那過人的機動力,明明是那樣龐大的身軀,竟然能向人形大小地羽翼一樣在空中靈活的上下翻飛,躲避著強襲型的兔耳自律兵器的炮擊,可儘管如此。每當這只強大的生物將航線轉向瓦爾哈拉,控制著這些自律並且地主腦就一定會不計犧牲地將所有的自律兵器集中到它正面,竭盡全力逼迫它改變自己地路線。

簡直就和剛剛溫蒂妮戰士們阻擋那兩名幻翼翔士接近己方本陣的做法一模一樣。

而徐向北這邊狀況基本也差不多,不同的就是徐向北他們面對的火力密度和龍機神附近的火力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的罷了。

徐向北開始犯難了,他注意了下辛德蕾拉顯示出來的距離充能完成的剩餘時間,還有一分鐘。

這個時候方才還因為龍機神的出現呆如木雞的其他溫蒂妮或者人類翔士也投入到對要塞的攻擊中,被龍機神吸引了大半的要塞防禦力量現在開始顯得有些相形見絀,繼續這樣下去要塞的防禦力量遲早會消耗殆盡,問題是,現在沒有時間等要塞控制的自律兵器群被一點一點的耗光了。

傑西恩雅發出的斬擊在要塞的外殼上留下一道狹長的傷痕。環繞要塞飛行的這段時間內傑西恩雅多次發出這樣的斬擊攻擊,期望能夠對被保護在那會像花瓣一般綻開的外殼之下的要塞主炮造成傷害,可惜的是至今為止沒有取得任何實質上的效果,只是在要塞外殼上留下了一系列交叉的劃痕,就像是有一隻巨大的貓咪剛剛在那上面打磨完自己的爪子似的。

穿行在大雪之中的五機編隊就這麼徒勞的圍繞著要塞盤旋著,瞪大眼睛看著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減少。

這樣下去不行。

以我們的速度,現在開始加速的話要跑出塌縮炮的威力範圍也不是什麼難事辛西婭以事不關己的口氣說道。

要跑的話剛剛就跑了,徐向北撇了撇嘴,而且如果我丟下這一船人逃跑的話,第一個拋棄我的人就是你辛西婭吧?

也許吧。少女依然是充滿餘裕的樣子。那麼加油吧,我可不想就這樣掛在這裡。

就在這時候,辛德蕾拉將新的數據傳入徐向北的意識領域。那是一張氣溫分佈表,這張表讓徐向北的那剛剛才忘記寒冷的身體又不由自主的發起抖來——他驚訝的發現要塞附近的溫度已經順利的突破零下一百度,這不就是電影《後天裡能夠讓直升機瞬間凍結的極限溫度了麼。

接著一個念頭在他的腦海裡冒出來。不會吧。那只龍機神一直在盤旋難道真正地目的其實在這裡?

通過辛德蕾拉儲存的資料來看,登陸在地上軍資料庫中的龍機神一共有十一臺初期型。二十四臺後期型,這些龍機神除了幾乎一樣的噴吐攻擊和差不多的機動速度之外,每一臺都有著不同的特性,比如唯一標識著“大破”字樣地被地上軍編作三十五號的龍機神巴哈姆特就是擁有製造和散播超高溫的能力。難道這臺未確認的龍機神(編號顯然就是三十六了)的能力就是製造超低溫?

徐向北趕忙將空識地關注焦點對準要塞和目前依然護衛在它附近的那群自律兵器,他果然看見要塞的表面就像《後天裡紐約的高樓大廈面對超低溫時那樣結了一層白霜。

警報,警報,超低溫警報,氣溫再降低五十度,本機將開始優先保障翔士只生命,為此將降低飛行速度與武器功率。再降低一百度本機將開始關閉部分功能,請立刻脫離超低溫空域,重複,請立刻脫離超低溫空域……也許是因為體內的某些機制忽然啟動了,辛德蕾拉的胸像此時看起來面無表情。簡直就像回到了最初認識她的時候,往常那個乖巧溫柔地女孩就這樣暫時消失不見。

喂喂,情況好像很不妙啊。徐向北不由得掃了眼自己的幾名部下的狀況。

愛麗絲的鎧甲已經快成冰雕了,大股大股的白色霧氣正從鎧甲頭盔的縫隙中噴出,光看那氣體就能夠想像少女被凍得瑟瑟發抖的模樣——在開始向要塞突擊的時候她好像就已經凍得夠嗆了;飛在身邊的琳芙絲的肩鎧和肩鎧上插著地酷似核反應堆減速棒的棒子上都掛著冰錐,少女的小臉蛋已經完全沒有血色了,電流正不斷的在她身體上遊走。似乎比卡正在用電流來減輕低溫對翔士的影響;傑西恩雅竟然吐掉了冰棍,開始咬手指;莉斯握著千鳥的手臂上則能看見明顯的凍傷。

就在徐向北心軟了想要下達遠離要塞的命令的時候,辛西婭忽然很開心的插進他地意識領域:開始了!

空識的焦點就這樣被直接對準要塞主炮裝甲附近正在對龍機神拚命射擊的那個強襲羽翼炮擊陣列,炮擊毫無預兆的就停止了——最初只是陣列靠近要塞的那個角落,緊接著沉默一眨眼就擴展到整個隊列,白色地霧氣開始在兔耳娘手中那狹長地炮管附近集結,將黑色的炮管慢慢地染成白色。而同時,追逐在冰龍後方的自律兵器們的速度也突然降低!

自律兵器看起來已經到了極限了!她們正在逐漸停止活動!

此時距離充能完成還有三十秒!

巨大的冰龍忽然拉高,隨即飛也似的俯衝而下,眨眼間就突破了還追逐在它後方的自律兵器群。向著包裹著威力巨大的塌縮炮的要塞頭部的“花苞”衝去。

圍繞在花苞周圍的自律兵器似乎還想阻擋,但是漸漸失去運動能力又沒有強襲型的火力支援,面對風馳電掣的巨獸就如螳臂當車。在接近花苞的瞬間,巨龍撲動翅膀,剎住下落的勢態,帶著倒刺的沉重的尾部順勢掃了過去,只一個接觸就將要塞主炮花瓣式外裝甲最外圈的四片裝甲片中的一片撕得粉碎——那裝甲上早已佈滿傑西恩雅的斬擊留下的傷痕。

緊接著巨龍伸長脖子,張開那沒有任何血肉,只有牙齒和填充在牙齒間的藍色光芒的巨口,一口咬下剩下的裝甲片中的兩片。像撕紙一般將它們扯了下來,一甩脖子丟進紛飛的大雪中,翻轉著的裝甲片正好飛過靜止在空中的自律兵器炮擊陣型,那銳利的邊緣所過之處留下一片血跡——血幾乎在脫離自律兵器本體的瞬間就凍結了,伴隨著終於失去全部動力的自律兵器墮入無盡的虛空。

巨龍抬起自己的右爪。向著主炮的內裝甲全力揮下。銳利的爪尖剎那間沒入裝甲內部,再抬手的時候又是一陣飛散的碎片之雨。面對著內層裝甲的傷口中裸露出來的主炮核心,巨龍仰脖發出的震天的嘶鳴!

此時距離在充能完成還有十秒!

巨龍用雙爪抓住方才以爪尖扯開的裂口的兩側,硬生生的將裝甲片向兩邊掰開,裝甲不甘心的哀鳴在刺骨的寒氣中響徹整個五十二區。隨即因為太冷而漸漸失去任性的裝甲片在刺耳的斷裂聲中於要塞主體分離,整個主炮那脆弱的炮門終於展現在眾人面前。

此時距離再充能完成還有五秒!

也許是看到主炮被毀在即,要塞的主控AI強行啟動了射擊程序,方才已經見識過一次的光芒再一次浮現在主炮炮門的中央。

巨龍將自己的爪子再一次抬高,對準那光芒的中心徑直插了下去!

附著在巨龍爪子上的冰層汽化,形成一股白霧,被燒得通紅的爪尖穿過正在聚集的光球的核心,直達後方的圓洞,並且徑直穿了進去,刺破了後面最後一層防禦。

巨龍的肩膀往後收縮,握著某樣東西的前爪就這樣被從洞裡抽出,隨著這個動作塌縮炮射擊的光芒驟然熄滅,只剩下遊走在巨龍掌心的那個物體和炮門之前的空間中的電光。

忽然暗淡下去的夜空中只有藕斷絲連的電光不是閃爍,沉重的敲擊聲伴隨著巨龍的嘶吼一陣陣傳來。

最後,當一切都沉寂下去之後,徐向北視野所到之處,唯一的光源,就是巨龍雙眼中跳動著的幽藍色的火焰。

終於,爆炸姍姍來遲,被爆炸的火光勾勒而出的巨龍的身影,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強烈的壓迫感。

巨龍就這樣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彷彿被爆炸的火光所融化似的,漸漸消失。

阿爾薩斯恢復知覺的時候,發現自己正佇立在那個要塞內部的甲板上,自己周圍是一片火海,而耐奧娜的全息影像正以溫柔的目光注視著他。

“結束了?”他問自己的搭檔。

“不。”耐奧娜回答,隨即少女的全息影像將頭轉向他們面前的巨大裂縫,裂縫外面是繽紛的大雪,以及,正在活動著被“凍僵”的手腳,逐漸加快自己的運轉速率的自律兵器群,“才剛剛開始。”

少女的話音剛落,飄舞著雪花的天空中,再一次被紅色的光點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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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30 23:16:25
213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29)

徐向北腦海裡的倒數的遭遇就像所有會有炸彈倒數情節的電影裡那樣,華麗的停在了最後一秒的位置上。

雪花落到徐向北的臉上留下冰冷的觸感,讓徐向北從龍機神消失前的震撼中醒悟過來。他再一次查對辛德蕾拉提供的龍機神資料。

確實除了最後的三十五號龍機神是“大破”之外,其他的龍機神的備註欄裡都標記著“摧毀”字樣。

徐向北不是慶幸其他三十四臺都不存在了,而是對這種東西很可能還有一臺留存在世界上大感不安,根據他多年玩RPG得出的經驗,這東西多半後面會和自己幹上。雖然可以推斷,作為地上軍最終兵器的辛系列完全形態多半會具有和那個差不多的威力,但是想想剛才那只冰龍展現的戰力徐向北就覺得自己的胃部開始抽動。

如果那東西就像記錄裡的其他三十五臺那樣,又有護盾又有噴吐攻擊能力那豈不是逆天的存在?唯一的弱點就是,從資料看他們最多只能連續作戰二十小時,至於是燃料問題還是零件製造工藝造成的機械故障就不清楚了——沒準古代的時候地上軍裡面對這種超級戰力也流傳著這樣的說辭:“不用管它們,它們自己會自然而然的壞掉”麼(這是二戰中盟軍對虎王的輕蔑之詞)。

忽然徐向北想到,龍機神作為天上軍的最強羽翼形態,自然是屬於天上軍的。辛德蕾拉她們因為戰爭快結束的時候被封存了,不知道戰爭的詳細情況,千年因為戰敗的地上軍想要保護自己復興的基業,所以刪除了大部分關乎機密的記憶,其他記憶又因為沒人維護只能自我更新而全部失去,反正因為地上軍是戰敗者的緣故這些地上軍羽翼對過去地戰爭統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麼,天上軍的羽翼呢?

也許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的答案全部都在那句龍機神身上,現在難道不是俘獲她的最好機會麼?

想到這裡徐向北一抖自己手裡的光束鐮刀。一抹臉上因為雪融化而沾上的水,就要往冰龍消失地方向殺過去。

夏亞,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這個吧?辛西婭忽然叫住了徐向北。

就在這時候,靜止在空中的要塞忽然啟動了,它的發動機噴射出耀目的火焰,從剛剛開始一直靜止在空中任憑風雨吹打都毫不動彈地要塞輕輕抖動了一下,抖落了一對亂七八糟的細碎的殘渣——那是在撞入五十二區的時候。在剛剛戰鬥的時候聚積在它的表面上的它自己和別地什麼東西的殘渣,其中還有那麼幾塊屬於迷鎖的軌道環的大號碎片,當中特別大的那塊就近落到緊貼要塞邊緣的神殿島上,砸斷了島邊緣的迴廊的頂棚,在厚厚的積雪中揚起一大片白色的霧氣。

這傢伙。還想幹什麼?

原本呈傾斜狀地要塞在徐向北的目光中漸漸將自己那像個大紡錘似的的正八面體的本體重新豎起來,積在要塞表面的雪和碎片隨著這個動作進一步的被抖落到空中,讓位於要塞下方的各個浮游島的人們親身體會了一次“雪上加霜”的字面含義。

然後要塞緩慢地開始逆時針旋轉,安裝在要塞本體最粗的那部分的幾臺發動機噴射出耀眼的光芒,以及大量的熱能。

徐向北張大了嘴吧,他終於知道現在指揮要塞地那個傢伙想要幹什麼了,辛德蕾拉給出地溫度變化圖印證了他的推理。原本以要塞為核心地那一小塊超低溫區域的溫度——在要塞發動機噴射的熱能,以及要塞底部燃燒著的那熊熊烈焰的雙重作用下——正在快速的升高著,雖然趕不上龍機神降低溫度的速度,但是由於要塞周圍的溫度不過是剛剛抵達自律兵器運作的臨界點而已,所以效果顯現的速度一點不比龍機神降溫時慢。

何況本身絕大多數自律兵器都只是減慢了移動速度罷了,並沒有真正被凍結。

徐向北剛察覺這一點,傑西恩雅的斬擊就風馳電掣的向正在慢慢活過來的自律兵器群急襲而去,在一片紛飛的雪花中點燃了一連串的爆炸。

“還愣著幹什麼,趁著她們還只能龜爬,能多消滅一點就是一點。不覺得麼?”傑西恩雅說著就離開斷後的位置,雙手握劍向著要塞身邊衝去,下一瞬間更多的爆炸照亮了原本已經沉寂下來的夜空。

莉斯看著傑西恩雅,皺了皺眉頭,也很不甘心的高舉千鳥,在一塊塊發光平面間跳躍著,向著要塞攻了過去——儘管她沒有得到徐向北的攻擊命令。

看著已經開始行動的兩名劍客少女,徐向北迅速拋卻因為剛剛操之過急而在自己心中湧起的尷尬,他正式通過辛德蕾拉向另外兩名少女下達了命令,隨即就領著自己的女兒琳芙絲也向著要塞衝了過去。至於愛麗絲,已經成功吸引了如此多的火力的少女二人組還是回月光舟身邊擔任“護航”任務算了——徐向北是這麼想的。

這個時候天上還在飛的除了高位翔士以外基本沒有活人了,就算在之前那激烈到極點的戰鬥中倖存下來的那些裝備非人形羽翼的人類和溫蒂妮們都被後來龍機神散佈的寒氣給凍個半死,然後跌進了下方那深不見底的黑色深淵,由於他們都沒有帶降落傘。下面也沒有可以著陸的大地。他們的命運估計是兇多吉少吧。

遺憾的是,溫蒂妮的長老們也在這些人當中。雖說曾經和要塞用以自衛的自律兵器群同屬地上軍的戰力,顯然溫蒂妮們在漫長的時間中丟失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殘存的溫蒂妮和人類戰士們被徐向北他們的行動所提醒,紛紛投入到對還處於行動緩慢狀態的自律兵器群的絞殺中,可是顯然他們的力量也早已到了強弩之末,反倒是他們使用地各種光束兵器以及自律兵器們自身的爆炸在不斷的施放出熱能,加速著兵器群的解凍。

隨著自律兵器的活動能力越來越強,戰鬥的天平開始漸漸的從偏向五十二區地現代人(人魚)的方向向著平衡點滑去。

畢竟在瓦爾哈拉這個後來者加入戰局之前,自相殘殺已經讓人類和溫蒂妮元氣大傷,再加五十二區這邊有一名幻翼在實體化了那只不完全的龍機神摧毀了塌縮炮之後暫時處於無法行動的狀態。另一名有著金髮魔女外表的幻翼則趁著龍機神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地空擋一路狂奔遠遠的跑出了作戰區域,天空中的局勢漸漸又開始變得不是那麼明朗了。

沒過多久徐向北就發現空中的局勢不對,辛德蕾拉和辛西婭聯機運算了幾秒鐘之後,給出的結論是:在空中所有五十二區的戰力損失殆盡之後,要塞的自律兵器將殘存大約百分之二,這還是不考慮五十二區這邊地士氣的情況,艱苦的戰局會讓人類的戰意大幅度的波動。士氣的因素完全有可能在下一刻就讓戰局走向終結——一般來講這被稱作“雪崩效應”。

又要開始策劃跑路了麼,徐向北衝進一堆還懸浮在要塞外殼附近,還在活動手腳的的自律兵器當中,一通狂砍,鐮刀所過之處只剩下紛飛的血霧和殘破的軀體。於此同時跑路地想法越來越清晰的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不,照這樣下去自己真的就要成為逃跑專家了,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徐向北抬頭看了眼近在眼前的正在緩緩轉動著的要塞外殼(實際上是外裝甲脫落後露出的內層裝甲),方才這堵鋼鐵的墻壁看起來還是那樣的遙不可及。這時候一個想法闖進了徐向北地腦海。

他問辛西婭,指揮那些自律兵器的人或者AI就在要塞內部的機率有多大?

夏亞,我不得不提醒你,辛西婭沒有回答徐向北的問題。我們這種缺乏防禦能力的高機動高火力單位進入狹窄地要塞內部會很危險。

除此之外你還有別地辦法改變目前的局勢麼?徐向北反問辛西婭。

沒等少女答話,傑西恩雅突破幾臺自律兵器地阻攔,在徐向北的身後急停,一個轉身一劍削掉追在她身後的幾臺自律兵器的腦袋,隨即與徐向北呈背靠背的勢態。

“夏亞.雷公爵對吧,公爵閣下恕我直言,不停住那個大傢伙的話,我們會輸得很慘,還是說閣下想落下個拋棄下屬和無辜民眾跑路的惡名?”黑髮少女說話的時候顯得不亢不卑,那種處變不驚的鎮定的語氣給人一種非常可靠的感覺。不過接下來的她口中吐出的話語卻把這感覺破壞殆盡,“又或者您可以弄個比剛剛那龍更性感的尤物再把這大傢伙的另一頭給開苞……你給我閉嘴!”

徐向北已經聽說了傑西恩雅那把劍的怪脾氣,所以他壓根沒理會黑髮少女的奇怪言論,不過傑西恩雅的話倒是讓他方才那種想要單騎突入要塞內部力挽狂瀾的個人英雄主義情結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開始評估突入和逃跑的利弊。

可恰巧在這個時候,轉機又在徐向北的手臂所能觸及到的範圍之外發生了。

就在空中的戰局變化無常的時候,位於神殿島地下的溫蒂妮避難所裡,尤歌朵拉正對著眼前的兩名溫蒂妮衛兵吹鬍子瞪眼睛。

“不行!我一定要出去!”溫蒂妮的祭祀補,大族長的女兒義正詞嚴的大聲強調,完全是一副公主的派頭。“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又不知道爸爸的生死!你們說,叫我怎麼能做得住嘛!怎麼可能做得住嘛!”眼看著威壓的方法行不通,尤歌朵拉習慣性的開始撒嬌,方才還顯得氣勢十足的溫蒂妮少女一下子又變回了徐向北他們所知道的那個頑皮的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抓著守著門口溫蒂妮士兵的手臂使勁搖晃的尤歌朵拉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地除了士兵和她的寵物。還有兩名隱去了身形的小小觀眾。

兩個小傢伙正呆在尤歌朵拉所在的通道頂部的換氣管道上。趴在管道邊緣看著下方的動靜的芙蘭朵露重重的嘆了口氣。

“啊咧,芙蘭你為啥嘆氣?餓了麼?”芙鈴舉起手裡的大塊芝士。掰下一塊沖芙蘭朵露晃了晃,接著她看到回過頭的芙蘭朵露皺了皺眉頭,趕忙把聲音壓得更低,露出很燦爛的笑容繼續說,“新鮮的哦,可好吃了。”

芙蘭朵露再次嘆了口氣,卻接過了芙鈴遞來的芝士——大概她是真的餓了吧。

“啊,果然是餓了啊,連芙蘭都經不住饑餓的煎熬啊……”芙鈴難得文縐縐了一回,卻收了芙蘭朵露一個大白眼。

“嘆氣是因為那個笨蛋明明再擺多一會兒架子就能開門了,”芙蘭朵露小口小口的吃著芝士,同時強調著,“你不要搞錯。”

晚上在接到來自老弗丁的密報之後,溫蒂妮們的婦女和兒童,以及還是菜鳥的見習戰士們就被全數疏散到迷鎖外圍和神殿島地下的幾個避難所中,這些避難所是和迷鎖同時期的造物,都擁有獨立的換氣功能,貯藏了大量的食物,並且裝備有搭配水源石的造水機,據說必要的時候他們還能脫離所在地做上百公里的短距離飛行,靠著這些避難所,溫蒂妮們躲過了科里奧尼誘發的毒氣攻擊。

隨後本身就擁有空識的溫蒂妮們就躲在安全的避難所內,看著本族的戰士們和那些圖謀不軌背信棄義的人類的戰鬥。

但是當那個巨大的不祥的黑色物體撞入迷鎖之後,由於從迷鎖逸散出來的能量亂流的干擾,溫蒂妮的生物空識開始顯現出它們不足,而等到塌縮炮和迷鎖發生了呢劇烈的“碰撞”之後,外界的情況就完全對這些躲在避難所裡的溫蒂妮婦女和兒童們隔絕了。

實際上,隔著避難所那厚厚的墻壁,就連芙鈴和芙蘭朵露的空識都不好用了,兩個小傢伙攜帶的通訊機也直接罷工了。

所以也難怪尤歌朵拉會心急如焚了吧。

她的父親,還有她的好朋友、人類的領袖馬科多可都還在外面,面對著那不祥的黑色巨城啊。

此時此刻的尤歌朵拉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她只是單純的想要去確認那些自己關注之人的情況。

相比之下,遠在月光舟上的莉諾卡就比她幸運那麼一點點。

少女帶著剛剛匆忙間組裝好的機器,邁入了月光舟的倉庫,走向停在倉庫角落裡的吉普車,而吉普車的後車鬥裡躺著好幾名依然在昏睡的羽翼少女。

說來還真是巧合,就在莉諾卡啟動自己的機器的同時,在尤歌朵拉麵前的那扇避難所大門的外側,空中某位高位翔士發射的一發實體彈恰好落到了閉合的石門前。

傳入石門內側的聲響讓兩名攔著尤歌朵拉的年輕溫蒂妮見習戰士分了神,尤歌朵拉看準機會推開他們搶上幾步,把手掌按到了大門的開關上。

厚重的、抱著裝甲的石門發出沉重的聲響,緩緩的向兩側收縮,戰火紛飛的天空就這樣第一點一點的在不斷擴大的門縫中展現在尤歌朵拉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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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30 23:16:42
214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30)

尤歌朵拉仰著頭,尋找著爸爸的身影。

可是陌生的天空讓她不由自主的縮起自己的肩膀。

一直保護著神殿島的迷鎖消失不見了,那一層層互相交錯的軌道環找不到蹤影,漆黑的夜色裡飄著紛紛揚揚的大雪,就算在風暴層和下層空域中都極為罕見的刺骨冰寒刺激著尤歌朵拉的身體。

身上只有貝殼和單薄的布料禦寒的尤歌朵拉凍得直打哆嗦,常年生活在風暴層中所必須的抗寒能力現在似乎完全背棄了這位溫蒂妮公主,以至於尤歌朵拉凍得似乎連助行器的把手都快握不住了。

儘管如此,少女依然瞪大眼睛,在空中徒勞的尋找著自己父親的身影——就算沒有厚重的石門和避難所的防護層的阻擋,現在空中錯綜複雜的各種層級的第八粒子流還是讓少女那天然的空識不堪重負,哪怕有助行器上簡單的光魔道具的輔助也是一片迷濛。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尤歌朵拉呢喃著,用快凍僵的手扭動助行器的把手,向著敞開的大門外面飛去,兩名也被凍得臉色發紫的溫蒂妮見習戰士雖然想要阻止,卻怎奈冰寒刺骨,身體不聽使喚——其實只要他們想做,還是能做到的,不見尤歌朵拉都抗住了寒冷麼,只不過兩人似乎都對踏出避難所的大門有所顧慮,畢竟他們也在風暴層中有過相當的狩獵經驗,他們的鼻子就像獵犬一樣能嗅出危險地味道。

尤歌朵拉地寵物多菲來回看了看兩人,張了張嘴想說話。卻最終將話語咽進了肚子裡。她輕輕跳起來,擺動著尾巴,拖著一道淡淡的尾跡緊跟著尤歌朵拉飛出了敞開的大門。

兩名溫蒂妮見習戰士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將手放到了大門的開關上,眼睛看著另一名同伴。徵求著意見——他的同伴對他搖了搖頭,他這才把手從開關上移開。

另一邊芙蘭朵露確認避難所大門一時半會不會被關閉之後,回頭抬手將手中剩下地一小塊芝士向還在大快朵頤的芙鈴丟了出去。芝士漂亮的命中了芙鈴的額頭,將小小的妖精砸得向後躺倒,捧在它手裡的大塊芝士也旋轉著飛向後方,沿著換氣管一路滾得沒影了。

“幹嘛啦!我還沒吃飽!”芙鈴扯開嗓子抱怨,卻又一次被芙蘭朵露賞了個大白眼。

“幹活了。笨蛋。”說完芙蘭朵露指了指躺在芙鈴身邊的通訊機。然後拍了拍身後那兩對透明地小翅膀,就從換氣管地邊緣縱身躍入空中,朝門外飛去。

“等等等等……等等我啦……”芙鈴手忙腳亂的背起自己的裝備,也縱身跳到空中,往下墜落了一段距離之後才改為平飛,這個時候由於她離芙蘭朵露已經太遠,小傢伙脫離了隱身狀態,兩名溫蒂妮見習戰士看到芙鈴下巴都快掉了,他們握緊手中的三叉戟。不知所措的看著背著摺疊在一起的通訊機的小妖精晃晃悠悠的從他們倆之間的飛過。穿過避難所地大門前芙鈴回過頭,沖呆若木雞的兩人亮出調皮的笑容敬了個禮,大聲道別:“再見咯!你們的乳酪芝士很好吃哦!”

呆呆的看著突然出現地小傢伙向著尤歌朵拉地方向飛去、再一次消失在刺骨的寒風中之後,兩名年輕地溫蒂妮又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分別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那個驚訝無比的自己。

另一邊尤歌朵拉正扯開嗓子大喊:“爸爸!爸爸!”

儘管刺骨的寒風很快將她口腔裡和喉嚨處的水分悉數帶走。讓她感到口乾舌燥。同時聲音也變粗了不少,但是她依然放開嗓子高喊著。竭盡全力,直到將肺部貯存的空氣全部壓榨出來為止。

尤歌朵拉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就在這個時候,神殿島上方那個巨大的黑色之城鬼巖城正好將自己的一個發動機噴口轉到正對神殿島的方向,溫熱的氣流衝散寒意掃過尤歌朵拉身邊,讓她那快要麻木的身體獲得了些許的溫暖。

尤歌朵拉昂起頭,看著正對著自己的那個正噴射著光芒的圓形噴口,從她的角度看去,那噴口明亮得就像太陽提前升起了一般,溫蒂妮少女瞇起眼睛,出神的望著頭頂上的紅色“太陽”,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呼喊。

少女的寵物多菲在這個時候飛到了少女身邊,她用力的拉了少女的手臂,尤歌朵拉才猛然從一時的恍惚中醒悟。

尤歌朵拉將助行器的高度降低,暫時停在神殿島的地面上,抬起漸漸恢復了感覺的雙臂,在自己的嘴邊湊成筒狀,再一次放聲大喊起來。

這一次空中有了回應,不過卻不是來自少女反覆搜尋的父親——四臺自律兵器發現了正在向著天空聲嘶力竭的呼喊的少女,僅僅一秒鐘,在與操控她們的上級AI交換信息之後,這一個小隊的自律兵器脫離了大隊,向下俯衝,呼嘯著向著尤歌朵拉撲來。

發現了這一小隊自律兵器的溫蒂妮少女面露驚慌,手忙腳亂的想要啟動助行器,卻一不小心從助行器上摔了下來,躺倒在地上,千鈞一髮之際,尤歌朵拉的寵物多菲撲到主人身邊,挺直腰板張開雙臂將尤歌朵拉護在身後。

“不、不要……”犬耳少女皺著眉頭漲紅了臉,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將話從嗓子裡擠出來一般,“不要傷、傷害我的主人!”

大概是因為天氣實在是太過寒冷,犬耳少女的身體在不斷的顫抖著,耳朵和尾巴也無力的耷拉下來,在那四臺自律兵器靠近了之後她甚至閉上了眼睛,使勁的咬著自己的嘴唇。

可是預料中地攻擊並沒有到來。寵物多菲將眼睛撐開一條縫。她驚奇地發現四名自律兵器少女在自己面前停住了,更讓她驚奇的是,這四名自律兵器竟然有著和她一模一樣的外貌。

“IFF(敵我識別系統)無回應,”四名和寵物多菲一模一樣的自律兵器少女排成偏三角陣站在多菲面前,作為三角陣頂點的那名少女開口了。和多菲比起來,她地口氣聽起來冰冷充滿了無機質感,“現在開始使用口頭語言進行確認。這裡是機動要塞SDF01瓦爾哈拉所屬警備第聯隊224一級大隊第四小隊小隊長,編號11777,對象目標未知ME系列改型,請報出你的生產番號,所屬部隊。重複……”

“咦……什、什麼?”尤歌朵拉的寵物當然沒有辦法回答自律兵器小隊長的問話。只能不知所措的眨巴著眼睛。不過她總算是看到了一點保全她自己和主人的希望,所以耳朵不由自主的甩了甩。

而她面對地四臺自律兵器則依然面無表情,為首地小隊長不厭其煩的重複著剛剛那一長串說辭,與此同時四人都在不斷的轉動自己頭上的耳朵——那是她們的空識和通訊天線,作為強調集團戰的自律兵器,為了降低成本她們搭載的空識系統相對簡單,並且通過和通訊系統共用天線的方式來達到最優化的效果。

寵物多菲顯然誤會了這些“同伴”地身體語言,她學著四人的模樣,也轉動起自己的耳朵——這當然不會有任何效果。

就在多菲手忙腳亂的應付四臺自律兵器的當兒。尤歌朵拉從地上爬了起來,剛剛從助行器上跌下地時候好像摔倒了腦袋,所以溫蒂妮少女此刻腦子裡有什麼東西正嗡嗡作響。尤歌朵拉扶著腦袋在寵物多菲身後坐起來,隨著身體各部分地感覺恢復,她察覺到方才吹拂自己的暖風正在減弱。

於是尤歌朵拉抬起頭。剛好看見鬼巖城正對著自己地那個發動機噴口正在緩緩的遠去。而另一個噴口從鬼巖城的邊緣轉了出來,進入尤歌朵拉的視野。兩個噴口的光芒點綴著尤歌朵拉那模糊的視野。忽然,那噴口彷彿變成了兩隻充血的眼睛,鬼巖城那黑色的輪廓則化為一張遮蔽了半個天空的巨大的臉,鬼巖城底部那正在燃燒的缺口在尤歌朵拉的視野裡則成了一張正在狂笑的血盆大口。

恐懼在那一剎那擊中了尤歌朵拉的內心,讓她全身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酷似瘋狂笑聲的幻聽充斥著少女的耳畔,讓她原本就不是很清楚的腦袋就像中了緊箍咒似的一陣一陣的疼痛著。這時候她似乎又看到了神殿中的那些壁畫,其中有一幅就畫著這樣的情形,從小尤歌朵拉就很討厭那幅畫……

多菲發現了主人的不妥,緊張的回頭抓住尤歌朵拉的肩膀,剛要開口詢問,她面前那名小隊長一直重複的話語戛然而止。

“時間過,重新將未知ME系列改型定義為敵對單位,攻擊許可確認完畢。”話音剛落四臺自律兵器就同時抽出腰間的長刀,分三路向多菲撲來。

多菲只來得及閉上雙眼抬起手臂擋住自己的額頭,一道粗大的光束就從她面前掃過,溫熱的液體就噴了她一臉。

“啊咧?”寵物多菲睜開眼睛不知所措的看著面前一地的鮮血,抖了抖耳朵才向四周望去,尋找著出手幫助的人。

“對艦光束!哇哈哈!”小小的妖精沖犬耳少女豎起大拇指,不一會另一隻小妖精也從虛空中浮現,對寵物多菲作了個V的手勢——然後她就轉身去揪豎大拇指的小妖精的耳朵,說著什麼“快發報”之類的話語。

不知所措的對著兩隻突然冒出來的小妖精眨巴眨巴眼睛,多菲才想起來自己的主人,趕忙回過頭,擔心的看著尤歌朵拉整個呆掉的臉。這個時候尤歌朵拉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亂七八糟的場景不斷的從她那被恐懼攫住的內心中流過,忽然,一句話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很久以前爸爸對她說過的話,那一次尤歌朵拉耍賴不想學唱西格瑪和聲的新段落,就在大祭司無計可施的時候,阿諾族長忽然抱起她,對她語重心長的說道:——

尤歌,記住,西格瑪和聲是很重要的祝詞,是古代祖先留下的祝福,它會庇佑著我們,賜予我們安寧,保護我們度過未來一切劫難。

爸爸的話語在耳旁迴響,就如同爸爸就在身邊似的。

尤歌朵拉終於騰出力量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飛翔在五十二區的天空中的翔士們一樣,陷入了惡戰當中。

在地球的時候徐向北就很擅長在合作遊戲中配合他人的步調,現在搭配上戰鬥經驗異常豐富的傑西恩雅,月光舟的翔士隊終於能玩點像樣的雙機配合了,可惜的是此時雙方戰力差實在太大,而傑西恩雅又經歷了連翻惡戰,體力和羽翼的力量都消耗過大,月光舟的四機編隊的機動範圍被越壓越小,戰鬥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吃力,徐向北好幾次想命令愛麗絲過來吸引火力,可是一想到少女獨自穿越大量自律兵器的防線時的危險性,他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

就在情況變得越來越危急的這個當兒,歌聲傳來了。

徐向北聽過這個歌聲。

隨著歌聲,圍繞著月光舟四人組的、正在有條不紊的壓縮著對方機動空間的大群自律兵器同時停止了動作。

“這……怎麼了?”傑西恩雅非常難得的面露驚訝,她很奇怪的停止了戰鬥動作懸停在空中,以戒備的目光環視彷彿突然被凍結的自律兵器群。

相比其他幾人的驚訝,早就“見識過”歌聲改變戰爭的“實例”的徐向北立刻反應過來了。

原來武器指的是這個麼?辛西婭的反應也很快,讓徐向北不由自主的想要大聲誇她幾句。

這個時候芙鈴她們的狀況簡報也正好被辛德蕾拉接收到。

“走吧,去保護我們的武器!”徐向北對懸停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的傑西恩雅招了招手,就率先向著神殿島俯衝下去。達正在月光舟的尾部觀察室裡和由希一起看護因為醉酒和月光舟的來回搖擺而面色很難看的多菲雷亞。

司書少女忽然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頭,凝神諦聽從墻壁上的傳聲筒裡傳出的古老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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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31)

它知道自己被入侵了。

那歌聲引發了奇怪的第八粒子波動,那波動穿透了層層甲板和垂直裝甲的堵截,湧入了位於瓦爾哈拉中央殼體內存放它的主體的核心控制室,幾乎立刻就引起了它的光魔迴路的強烈的共鳴。歌聲引起的第八粒子波動正像王水溶解金屬似的飛速吞噬著它的一切。

它拚命的抵抗著,在自己的核心邏輯驅動器前豎起一道道的防壁,同時拚命的分析著歌聲引發的波動的攻擊模式,並且開始調整自己的光魔迴路的運轉,嘗試著配合空中的第八粒子波動進行共鳴,策劃著將來自歌聲的攻擊反同調。目前捕捉到的種種跡象表明,這些做法正在慢慢的顯出功效。只要再支撐十五到二十分鐘,就可以重新在全部系統中取得主動,清洗掉攻擊造成的影響。

那麼唯一的問題就是現在侵入了要塞內部的那名“背信者”了,不對,那不是背信者,那是宿敵,是造成所有不幸的本源,是必須要抹殺的存在。絕對不能讓它入侵到核心控制室。

但是現在它已經失去了屬下的各個戰術指揮單元的控制權,包括擔任要塞內部防禦的陸戰自律兵器隊在內的所有部隊都暫時脫離了它的控制。

它調動核心控制室裡的光學攝像頭,將攝像頭的視野對準控制室的大門,現在就只能指望那二十二道裝甲門還有要塞內部迷宮般的通道體系能夠阻擋那名天上軍高位翔士足夠的時間了。那一刻它終於體會到了“後悔”這種感情,它開始埋怨自己之前為什麼沒有想到要把要塞內部四處可見地路牌和區域道路查詢系統給處理掉。

因為過於詫異,阿爾薩斯差點放下手中地符文長劍。好在他所面對的那些自律兵器全部都停止了動作。就像一具具人偶般佇立在他面前的通道內。

異樣的第八粒子波動這個時候才被耐奧娜的空識所捕捉到。少女再一次投影出自己地小號全息像,站在阿爾薩斯的鼻梁上,雙手撐著頭盔開口的邊緣向外探著身子做出向外窺視的樣子,同時悠哉游哉的評價道:看來這波動就是她們停止動作的原因了呢,不管怎樣我們還真是幸運。沒有這波動的幫忙,開發我地那幫傢伙們絕對會羞愧到從墳墓裡跳出來地——他們開發的最強兵器竟然被數量不算多的一群自律兵器幹掉了。

在阿爾薩斯醒來之後,他們倆就在耐奧娜的建議下進入了要塞內部——反正那個時候他們已經突進到要塞邊緣了,還剛好呆在龍機神製造的缺口上,連門都不用找。

其實會這樣決定一半是為了改變戰局,避免耐奧娜推算出來的全滅結局的到來,另一半是則是被逼無奈。

耐奧娜對戰局的評估花的時間雖然比聯機運算地辛系列兩姐妹要多那麼一點。結果確幾乎一樣:不考慮士氣的情況下。五十二區的戰力會在要塞的自律兵器剩餘百分之二的時候消耗殆盡。為了改變這個結局,最佳地辦法——也可能是唯一地辦法就是進到要塞內部去,摧毀控制這一切的要塞主機。和距離要塞邊緣同時不適合狹窄空間作戰地徐向北一干人等不同,耐奧娜和阿爾薩斯執行這個任務的條件可謂得天獨厚,他們倆已經進入要塞了,又屬於重甲單位,特別適合狹窄空間和人硬碰硬。

而會做出進入要塞的決定其實也是被逼無奈,強行激活自己的龍機神模組讓耐奧娜元氣大傷,實在沒有信心也沒有力量去面對因為冰龍的緣故剛好聚集在要塞底部塌縮炮殘骸附近的大量自律兵器——那裡面可是還有十來機倖存下來的用來壓制龍機神的強擊型呢。

進入要塞之後阿爾薩斯和耐奧娜才發現。戰鬥比預想的要激烈得多。

最初面對要塞外圍通道中的PzKpfwIII型陸戰專用自律兵器的時候,阿爾薩斯和他的搭檔應付得還算遊刃有餘,可是當他們追隨著路牌進入要塞內層環道的時候,情況就開始漸漸變得不容樂觀了。

PzkpfwIV型陸戰自律兵器的出現使得元氣大傷的耐奧娜大感吃力。這是一種大概只有一般人類一半高度的小型自律兵器,作為為坑道和要塞內部通道防禦作戰專門開發的量產自律兵器。它的數量和對在狹窄通道中作戰的高適應性讓阿爾薩斯和耐奧娜兩人傷透了腦筋。

而當VK4503型陸戰自律兵器的身影出現在通道中的時候。阿爾薩斯發現自己和搭檔已經陷入了苦戰之中。VK4503那優良的防禦性能,基於氣墊裝置的高速地面機動能力。以及對於地面作戰來說完全足夠的跳躍力,搭配上重火力——往往只需四臺這種東西卡著一個十字路口進行防禦,就能讓阿爾薩斯吃足苦頭。

再加上對要塞內部那複雜的通道系統不熟悉,等到阿爾薩斯和耐奧娜開始覺得沒準呆在外面和那些會飛的自律兵器交手反而比較簡單時,他們已經完全陷入了重圍當中。

如果不是越來越多的自律兵器群突然停止動作的話,過不了多久兩人就會永遠被埋葬在這古老要塞的體內了吧。

機不可失,趁著這波動沒失效,趕快去幹掉要塞的中央A吧!耐奧娜催促著自己的搭檔。

阿爾薩斯點點頭,在最近的一個查詢終端上查看了一下,就穿過靜止不動的“人偶”們,以貼地飛行的狀態,向著要塞深處疾馳而去。製造的第八粒子波動傳入了要塞內部地某個封閉地區域。

這是一個自成體系的密閉區域,就連要塞主控AI的觸鬚也無法伸入包裹這個區域的那層厚厚的裝甲壁障地內部。這個區域裡配置著單獨的能量系統。並且在上千年來都由一個簡單的A系統負責區域內的機械的維護。

這是曾經生活在要塞內部的那名有著“魔法工匠”之名的少女地工坊。

波動傳入地時候,偌大的工坊內部只有一個孤單的光源,一臺蜘蛛型的小型維護機器人正行走在光源一側,擦拭著光源附近的一塊酷似地球科幻電影中太空飛船的控制臺的控制面板。

光源是一塊顯示屏,顯示屏上有一行古老的文字:待機中。請輸入密鑰,總待機時間……

突然,屏幕上的文字發生了變化:密鑰輸入,開始啟動程序。

區域內部地主能量閘由於經歷了太過漫長的時間而無法對突然出現的啟動命令做出反應,於是區域的主控AI啟動了備用的物理閘門,區域內部忽然響起“啪”地一聲,清脆得讓人以為那是有根完全鈣化地大腿骨被折斷而發出的。

隨著能量地傳來。區域內的燈光系統首先被啟動了。儘管不少光源因為缺少替換零件而無法在發揮作用,但是整個空間依然被足夠的光線照得如同白晝。

這間工坊給人的感覺和現在艾斯柯佳尼世界的任何一間還在運轉的工坊都不一樣。如果那些是地球十六七世紀的科學家們的個人實驗室的話,那麼這間從漫長的沉睡中醒來的工房簡直就是二十世紀末麻省理工之類的世界級工科名校的科研中心。和區域內處處散發出的科幻氣息格格不入的是,在這設計簡潔的純白色空間的地板上,塗著一張充滿神秘感的六芒星魔法陣,在魔法陣的中央躺著一具乾屍——因為整個區域在封閉之後進行了徹底的滅菌,屍體除了失去了全部的水分之外保存得相當的完好。

就在乾屍所在的魔法陣旁邊,緊貼著最開始那個光源——那個顯示著古老文字的屏幕——的地方,豎著一個圓柱體。那圓柱體和曾經保存過辛德蕾拉她們的東西幾乎一模一樣。

另外,在整個白色區域的邊緣,還排佈著另外十二個圓柱體。

點亮燈光之後,換氣系統開始運作,將空氣從外界送入真空狀態白色區域。而原先那塊屏幕上的文字又發生了改變:開始系統自檢一群蜘蛛型的維護機器人從區域邊緣的出口中爬出。湧向各個圓柱體,開始檢查圓柱體的硬件。進行小規模修補時的電光時不時的在整個空間中亮起。

就這樣過了大概一分鐘,控制這個空間的AI進入了下一個環節。

伴隨著機械運轉的聲響,最大的那個圓柱體的外罩殼開始向上升起,逐漸露出被保護在罩殼之下的那名少女。少女懸浮在被玻璃內罩殼制約著的液體中,她那長長的頭髮紮成兩束向上彎起,連接到圓柱體頂部的圓盤上。那圓盤不斷的閃爍著,細小的光點不斷的順著少女的頭髮在圓盤和少女的腦殼之間來回——

未來的我啊,能夠聽到這段信息,說明你幸運的走過了漫長的時間,並且被以正確的方式啟動。

外罩殼完全收入白色空間的天花板內之後,包裹著少女的液體開始向外排出,隨著液面的逐漸降低到少女的鼻孔之下,少女的胸部有了第一次起伏——

我是製造你的人,同時也是你本身,是過去的你,你承載了我的靈魂,卻沒有我的記憶,你是我生命的延續,又不完全是我。我在我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之時,為新生的你留下這段話語。首先,讓我說明我作為你的製造者,作為你的母親,同時也是作為過去的你所為你留下的幾件禮物。

當內罩殼中的液體被完全排出之後,少女的身體就這樣憑空懸浮在玻璃罩殼之內,一道光的平面從圓柱的頂部出發,一點一點的向下移動,掃瞄著少女身體地每個細節。同時將殘留地培養液濾去——

我擁有一種不幸的能力。我可以看見未來。遺憾的是,未來躲在一扇巨大的門後,我只能通過這扇門的鎖眼看到微不足道地一點點,我從來不知道未來真正的模樣,卻反而因為自己看到的這一點點而痛苦萬分。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發現未來無法被改變。而是在自己預見到的時刻真正到來的時候,猛然間發現自己那些改變未來的嘗試,卻恰好是未來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地原因之一。這是詛咒,我出生時就背負地詛咒,為了防止這個詛咒跟隨著我的靈魂一道,被移植到你身上,我送給你第一份禮物:我徹底抹消了你直接和第八粒子互動的能力。就連空識都沒有給你。也許在你之後的道路上。你會覺得我的做法給你帶來了諸多不便,但是請相信我,這對你來說是一間好事,並且請你不要嘗試再次給自己加上任何直接感知第八粒子的能力。

光的平面終於掃瞄完少女的身體,此時少女身體已經變得乾爽,就連她身上的短裙和黑色軍裝上衣也變得彷彿被電熨斗燙過似地平整。緊接著圓柱的內罩殼開始向下降下——

由於去除了你和第八粒子交流的能力,使得你無法象羽翼或者自律兵器們那樣實體化各種武器,也沒有她們所擁有的力量。可是我希望,當你想做些什麼的時候。你能夠擁有足以達成願望地能力,所以我在製造你地時候,賦予你可媲美瓦爾哈拉主控電腦的運算能力,只要搭配上相應地下級AI,你就可以管理瓦爾哈拉同級別的大型光魔系統。另外。我自私的將大本營送來我這裡進行實戰測試的十二臺新型自律兵器試驗機留給你。反正瓦爾哈拉已經注定無法投入接下來的風暴層防禦作戰了。這是我留給你的第二份禮物。

當少女所在的圓柱體的內外罩殼全部打開之後,排布在白色空間邊緣的那十二個圓柱體也開始了動作。向上升起的罩殼上標有醒目的鷹徽和Me2621a的字樣——

送給你的第三件禮物是一件比較無關緊要的禮物。我是個很文靜的人,由於我從小就是孤兒,又背負著和人不一樣的宿命,所以就連柯內利亞都說,小時候的我是個陰沉的人。那個時候不管柯內利亞如何努力,我總是會被別人不由自主的忽略。其實我很在意這一點,所以我給你搭載了開朗樂觀的人格模組,希望能以此抵消我的靈魂中消極的那一面,更希望通過這,來使你成為比我更優秀,更出色的人。這大概是所有“父母”都會有的私心吧。

少女的身體開始緩緩的從空中落下,她的腳尖終於碰觸到了圓柱體底部的地面——

最後,我要賦予你名字,我想作為你的製造者,你的前身,我應該享有這個權利。你的名字是薇拉希拉,這在波西米亞的傳說中,是代表著希望的女神。同時,根據波西米亞的習慣,我還將賦予你隱秘之名。你是我的延續,所以你的隱秘之名將繼承我的隱秘之名:“未來”,同時你和我又是不同的,所以我將加入新的元素。你是我製作的第一件金徽級別的作品,是我作為金徽工匠發出的最初的“聲音”,所以你的隱秘之名是:“初音未來”(恩,我覺得各位應該已經習慣了BY作者)。

最後一步終於到來,伴隨著些微的火花,少女和圓柱體頂部的圓盤連接的頭髮從圓盤上脫離,一直落到少女的腳邊,變成兩束長長的馬尾。原本運行在髮絲中的光芒褪去之後,少女的髮色終於恢復成看起來非常舒服的綠色。緊接著馬尾根部的兩個很有機械感的菱形髮飾中光芒流轉,少女緩緩的睜開了雙眼那是清澈的綠色眼眸。

名為薇拉希拉的超級人工智能少女將目光對準地面上的乾屍,隨即輕輕彎腰,鞠躬。

“謝謝你,過去的我。”悅耳的聲音從少女的口中流出,落到地面的同時,其他十二名有著長長的兔耳朵的女孩也從各自的圓柱中走出,聚集到薇拉希拉身邊,好奇的看著這一切。

這時候隨著刺耳的蜂鳴聲,和薇拉希拉的聲音十分相似的話語聲在純白的空間中響起。

“這是一條追加信息。由於發生了一些變故,我不得不對要塞的主控制AI執行休眠操作,這個過程中我使用了一些為了將來準備的攻擊程式,所以要塞的主AI對這些程式應該具備了一定程度的免疫力,我認為我在西格瑪和聲中附加的攻擊程序已經不足以停止它的機能,所以,薇拉希拉,如果你順利醒來,請接受我的請求,對要塞主AI執行物理摧毀吧!拜託了!”

接著話語就像她突然出現一般毫無預兆的就消失了,只留下短暫的靜電噪音。

空間中恢復寂靜之後,薇拉希拉掃了眼聚集在自己周圍的擁有同樣的臉頰的軍裝兔耳少女們。

“我知道了,過去的我。”少女輕輕對那名早已不在這裡的自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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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32)

徐向北從空中俯衝而下,徑直落到正在全心歌唱的尤歌朵拉麵前。

正在和芙鈴玩的寵物多菲一看到徐向北,臉色一下子就明亮起來,看起來夏亞.雷公爵大人給這臺顯然是掉隊了的自律兵器的印象還不錯,又或者自律兵器少女單純是把他當作主人的救命恩人,想著這回尤歌朵拉的安全算是有保障了。

在寵物多菲的笑臉旁邊,芙鈴沖徐向北比了個大大的“V”字,芙蘭朵露則向徐向北敬禮,開始以幹練的聲音報告狀況。

可這一切都沒能打斷尤歌朵拉那忘情的歌唱,進入忘我狀態的少女緊閉著雙眼,兩手合在胸前,盡情的高歌著,就連她身邊的雪花都似乎被她的熱情所打動,在古老的旋律中圍繞著她緩緩起舞。

傑西恩雅等人隨後也在徐向北身邊穩住身形,分頭戒備著四周的狀況。

就在芙蘭朵露說出“至本日2357時正是結束保護任務”這句時,無形的衝擊波以摧枯拉朽之勢向著徐向北所在的地方激射而來,千鈞一髮之際月光舟四人組和兩隻小妖精各自取最快路徑脫離衝擊波的威力範圍,四散開來。

下一刻彷彿有一支無形的巨矛斜著插進了神殿島的地面,厚厚的積雪就這麼被這巨矛的矛頭掀起,連同被擊碎的巨型磚石一起飛向空中,形成一座稍縱即逝“山峰”,又像是神殿島上忽然噴出一股白色的噴泉,飛到頂點後向下散落的白色“水霧”中夾雜著地巨大石塊撞擊著神殿島地地面。彈起。翻滾著,再次掀起朵朵白色的雪之花。

衝擊波的攻擊威力雖大,卻顯然經過了精心的計算,以至於它的威力竟然完全沒有波及就佇立在落點不遠處地尤歌朵拉——也不是完全沒有波及,它掀起的雪浪還是給人魚公主身上蒙上了些許的銀白。順便把護在尤歌朵拉身邊的寵物多菲的小腿徹底埋進了雪裡。

攻擊發起的位置立刻被辛德蕾拉反追蹤到,遠在兩公里多外的翔士地身影被顯示在徐向北地意識當中。

那是一“對”翔士,兩名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外表的少女面對面將雙手握在一起,圍成一個環狀,在環的中心有個飄忽不定的散發著金黃色光輝的小球體。兩名少女互相望著對方的眼眸,嘴巴在微微的蠕動著,似乎在向和另一名自己訴說著什麼。緊接著夾在她們之間的球體地光芒忽然暴漲。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那光球中射出,推開紛飛的雪花,再一次向著徐向北激射而來。

傑西恩雅搶先插進那力量的路徑,自下而上揮動端雅劍,她面前的雪霧突然被撕裂成兩半,比起雙生少女翔士發射的衝擊波,傑西恩雅地斬擊速度顯然快上許多。

兩股無形地力量在空中相撞,在碰撞點周圍掀起漩渦狀的波瀾,原本都隨著風向著一個方向飄落地雪花突然間就發起狂來。舞動著旋轉著,當兩股能量脫離接觸之後它們的路線都被完全的扭曲,射向不相關的方向,在本已沉積的空中再次點起兩片此起彼伏的爆炸的閃光。

在新的爆炸的光芒中,新的翔士落到方才徐向北他們站立的地方。他腳下那裸露的被轟得凹凸不平的地面就像雪地裡的一塊瘡疤。新的翔士將手裡的長刀扛到肩上。脖子上那長長的圍巾和白色的刺蝟頭與現在漫天紛飛的大雪倒也算合稱。

“喂,想要獨占溫蒂妮的秘密可不成哦。公爵閣下。”那名翔士說話的同時,另一名具有中性美的少年落到他右側,少年雙手握著一柄和徐向北手裡的光鐮有著某種程度的相似性,但是刀刃顯然要大上好幾個數量級的巨鐮,巨鐮的刀刃的表面長著一隻還在上下轉動的大眼睛,看起來分外的駭人;緊接著另一名臉上似乎寫著“我很輕浮”四個字的穿著花銷的男人出現在圍巾翔士的左側,彷彿從夜色中憑空冒出來似的,他雙手十指都套著又長又尖的指套,指套尖端似乎連著某種絲線,徐向北意識到那鐵定是鋼絲刀之類的東西——喜歡耍酷的輕浮男似乎都很喜歡這種東西。

輕浮男對傑西恩雅拋了個媚眼,卻被黑髮少女華麗的無視了。

另外三名翔士依次落到這三個顯然是頭目的翔士的身後,其中有一名少女剛落地就找了個柱子面壁畫圈去了,少女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陰鬱的氣息,似乎能把天空中飄落的雪花都給染成黑色。

這時候徐向北忽然注意到,天空中剛剛還和這些人一起戰鬥的溫蒂妮高階神殿衛士們現在一個不剩全消失了——不用想也知道剛剛自己全速往尤歌朵拉身邊趕來的時候天空中發生了什麼。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類的本性麼?而且明明現在還不確定天上那些東西會不會再次啟動蜂擁而至,擔心事後的利益分配不是太早了一點麼?

“五十二區沒有傻子,只不過,有時候太聰明了也是愚蠢的一種。”似乎看穿了徐向北所想,傑西恩雅重新落到地面上,在銀色的雪地中仗劍而立,輕聲評論道。

加上還在遠處虎視眈眈的雙子,四對七麼?徐向北摸了摸自己的鼻頭,將凍出來的鼻涕抹掉,同時盤算著命令在月光舟旁邊的愛麗絲遠距離對天上的雙子開火分散注意力之類的計策。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只要有利益在,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談的。

“如果我沒猜錯,你們的頭兒現在兇多吉少吧,那樣的話我們之間已經沒有繼續自相殘殺的必要了呢。”徐向北將手裡帶著光鐮的棍子往雪地裡一插,和顏悅色地說道,“為什麼不讓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呢?”

“我們地頭兒確實多半兇多吉少。但是你不要搞錯。我們是受僱於雷歐納德徽章,我們執行的是雷歐納德的意志。而我,就是現在雷歐納德在這裡的代言人!”說著白髮刺蝟頭少年從懷裡掏出一隻無色透明的徽章,向徐向北展示著,徐向北立刻認出來那徽章上地標記正是莉諾卡也擁有的徽章上的光魔工匠協會的標記。接著少年用自己的刀尖沖四下里一比劃,大聲宣佈,“這裡所有的一切,和光魔技術相關的,包括溫蒂妮地秘密,包括那個要塞還有這些自律兵器,全部都歸雷歐納德所有。沒有條件可談。”

少年話音未落。又有一名翔士從空中落下,只不過他似乎身受重傷,所以落地地時候並沒能站穩而是直接撲倒在雪地裡,揚起大片的雪霧。

雪霧散開的時候,那人已經從地上爬起,呈單膝跪地的勢態,大量的鮮血染紅了他腳下潔白的雪地,他咬著牙,充血的雙眼瞪視著白髮少年。

徐向北認出來了。這是月光舟進入五十二區時在外圍崗哨見過的那名受僱於溫蒂妮的傭兵大叔。

“為什麼!你為什麼這樣做?”奧克斯傭兵團地分隊長格羅姆.地獄咆哮沖雷歐納德的代言人咆哮著,“你這卑鄙的小人!”

“哼,這還真是不像只認錢的傭兵會說的話呢。”少年冷笑著,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原本應該比自己高幾個頭地壯漢。

徐向北不動聲色的看著兩人一來一往,同時辛德蕾拉正在通過有規律地第八粒子波動將他的命令下達到月光舟的各個單位。為了避免對射中誤傷月光舟。愛麗絲已經脫離了月光舟,進入射擊位置。芙鈴和芙蘭朵露早在第一發衝擊波落下的時候就趁亂隱去了身形,兩個小傢伙正躲在暗處準備偷襲。

只不過,就算先手偷襲,四對七還是懸了點,特別是旁邊有尤歌朵拉,所以琳芙絲的戰力無法全面發揮。

“傭兵的確只認錢,但是奧克斯傭兵團的戰士絕對不會背後下刀子!那是刺客公會的小人才會幹的事情!”壯漢依然在對白髮少年咆哮著,他每發出一個單詞,從他身上湧出的鮮血就彷彿提高一個數量級,“我們奧克斯傭兵團……”

大叔的話語噶然而止,他的胸口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一邊噴著鮮血一邊向後倒下,而他的羽翼看來連實體化都來不及解除,就永遠停止了運轉。

“大小姐!”具備中性美的少年對手裡剛剛用眼睛發出射線攻擊的鐮刀大喊,鐮刀則以很臭屁的少女的聲音回應著:“他太吵了所以讓他清凈下。”

時間到,徐向北剛下決心要開始行動,新的翔士再一次引起他的注意。

缺了一條手臂的工匠少女高高的懸浮在眾人頭頂,少女右手按著本應連接左手肩膀的那個部位,以冰冷的目光注視著莉斯。

“不簡單吶,還有升空再戰的勇氣。”千鳥毫不理會自己的搭檔那快要冒出火來的沉默的臉,大聲稱讚著對手,“我還以為你會在下面的廢墟裡一直躲到一切都過去為止呢!哇哈哈哈哈……嗚哇,痛……”

而徐向北則暗暗叫苦,自己和辛德蕾拉倒是沒什麼,之前跑長途練出來的耐力不是蓋的,但是其他人可就不行了,就連傑西恩雅臉上都稍顯疲態,四對八,這可不太好辦。

就在方才還在為同一個目的配合作戰的五十二區的人類們上演漂亮的窩裡反的同時,莉諾卡正表情堅定的望著正在甦醒的無主羽翼少女們。

因為吉普車的後車鬥太窄,醒轉過來的少女們互相推揉著,接二連三的從車裡掉了出來,當少女們扶著被摔痛的肩膀或者腦袋從地上爬起來,開始打量周圍陌生的環境時,她們的目光理所當然的被孤零零一個人拿著臺奇怪的機器站在她們面前的少女身上。

“實在很對不起,”莉諾卡首先誠懇異常的對眾少女道歉,“為了讓被強制進入限時休眠的你們醒來,我採用了稍微強硬的手段,所以我想大概你們在幾個鐘頭內都會感到全身乏力和頭痛,所以,十分的對不起。”

經過莉諾卡這麼一提,羽翼少女們這才發覺自己的身體確實是稍微有些不舒服,有一名嬌小的少女還微微皺起了眉頭。

唯獨一名有著長及腰部的鮮艷綠色頭髮,和像貓咪一般的金色瞳孔的少女低垂著雙手,不動聲色的注視著莉諾卡,少女的衣服上沾染著些許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血跡。

“但是,我不這樣做不行。我的羽翼剛剛為了保護我犧牲了,所以我希望你們中能有人給我力量。雖然帕露菲的屍骨未寒,我似乎不太適合立刻找別的羽翼同契,但是它的犧牲讓我瞭解到,沒有翅膀的自己是多麼的無力。我的朋友、我的家人現在正在拚死的作戰,而我覺得帕露菲救下我來不是讓我看著他們作戰自己卻躲在一邊悲傷的。我需要力量,我想像帕露菲保護我那樣保護對我重要的人,我再也不希望有人因為我而死去,所以,拜託了!”說著莉諾卡對眾羽翼少女們低下頭,腰彎成九十度,大顆大顆的淚水隨著她這個動作滴下,摔在月光舟的甲板上,散成一片晶瑩,“雖然我知道你們也剛剛失去自己的翔士,我知道你們現在一定和我一樣……不,可能比我還要悲傷,但是我還是想懇求你們!求求你們了,賜予我力量吧!賜予我飛翔的羽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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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33)

眾羽翼少女面面相覷,卻沒人立刻回答莉諾卡的話語。

就在這時,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的注視著莉諾卡的那名綠頭髮少女忽然邁開腳步,一直走到莉諾卡面前一米左右的地方站定。

莉諾卡抬起頭,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她似乎不確定少女的來意——如果是同意訂立契約的話,為什麼這名少女一直沉默不語呢?

莉諾卡瞇起眼睛,迎著少女的視線,打量著她的臉龐,卻意外的發現眼前的少女的美貌即使是在人形羽翼中也顯得異常的突出,製作她的工匠一定技術超絕並且非常有藝術感。特別是少女那雙淡金色的寶石般的眼眸,只要看過一眼就再也無法忘記,以至於直視著少女目光的莉諾卡產生了自己就要被那雙眼睛吸進去的錯覺。

於是莉諾卡別開自己的目光,卻無意間注意到少女的衣裙上沾染的那抹血跡,那觸目驚心的鮮艷色澤深深的印在莉諾卡的視野裡。那是她的翔士的鮮血?莉諾卡不由自主的再一次抬起目光,窺視著少女的臉龐。

可是綠髮金色瞳少女的臉龐就如萬年不化的冰層,倒是和現在月光舟上變得越發寒冷的空氣十分合拍。莉諾卡覺得自己越發不明白少女的意願了。

“力量。”就這樣靜靜的和莉諾卡對視了好一會,少女終於開口,聲音倒是和她那姣好的臉龐十分相稱,顯得柔軟悅耳。“力量不是懇求別人就能獲得的。回答我。渴求力量地女孩,你真地認為只要向我們低頭,認為只要我們當中有人同意和你契約,你就能獲得你所需要的力量嗎?你真的覺得你能夠如願以償麼?”

最初的驚異之後,莉諾卡以堅決的目光回應著面前地羽翼少女。她直起腰板,捏緊了小小的拳頭,擠壓出肺部每一點空氣,用盡全身的力量回答著少女的問題:“如果沒有翅膀的話,不管怎麼努力都是無法飛翔的。不過,我身為光魔工匠,總有一天會成為金徽。總有一天我能夠用自己的力量給自己加上翅膀。所以就算你們當中沒人和我契約。就算今後也一直沒有羽翼肯和我契約,我也總有一天會再一次飛上天空。只不過現在我地朋友我地家人正在和敵人作戰,我想要去幫助他們,想和他們一起作戰,所以現在的我需要翅膀。雖然知道你們很可能完全不理會我的請求,可是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呢?就好像平時製作各種新發明,不去嘗試的話就連失敗的可能性都沒有。所以,我只是想試一試。”

莉諾卡的回答在月光舟的貨倉中來回反彈,依然佇立在吉普車旁看著這一切的羽翼少女們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轉向莉諾卡面前地羽翼少女那綠色的背影。

沉默再一次降臨。莉諾卡目不轉睛的盯著面前羽翼少女的眼眸,這一次她沒有畏懼那雙金色寶石背後的深邃,她微微張著嘴巴,剛剛一口氣說得太快,讓她地呼吸有些急促。呼出地氣體形成的白霧迅速地消散在貨倉那由電燈提供的昏暗的燈光中。

終於。羽翼少女稍稍揚起下巴,再一次開口:“很好。那再回答我一個問題,獲得多強大的力量你才會滿足?”

“我不知道。”這一次莉諾卡回答的異常的爽快,這讓她面前的羽翼少女稍微有些驚訝——那雙金色的瞳孔在一瞬間稍稍放大,莉諾卡完全沒有注意到面前少女的驚訝,只是繼續說道,“說實話,我直到現在依然想不明白,擁有強大力量的人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麼,如果強大的力量總是伴隨著對別人的傷害,那麼要它有什麼用呢?但是,今後如果我不得不和什麼人戰鬥的話,不管那個人是誰,不管他多麼強大,我希望自己至少不會輸。我再也不要看到什麼人為了保護我而受到傷害了。所以,我至少要擁有那種程度的力量。”

“不管對手是誰?”

“是的,不管是誰。”

“即使是幻翼?”

“就算比幻翼還要強大,我都希望自己不會輸。”

簡短的系列問答之後,羽翼少女微微瞇起自己那對金色的眼眸,似乎很滿意的從頭到腳打量著莉諾卡,稍事休息之後她再一次開口:“那麼,我可以和你同契,但是你必須要答應我一個要求,那就是當你強大到面對任何存在都不會輸的時候,我要你幫我報仇,殺掉殺死我的上一任搭檔蘭佩魯吉的那名幻翼翔士,如果你同意這一點,我們就可以訂立契約。”

“這……”莉諾卡在那一瞬間猶豫了,這大概是因為對於一直生活在工坊裡的工匠少女來說,“仇恨”是個比較沒有實感的字眼吧,但是只過了幾秒中,少女那動搖的面容再一次穩定下來,恢復到方才那幅堅決的模樣,她一字一頓的對面前的羽翼少女鄭重的允諾,“我接受這個條件。”

這個時候羽翼少女忽然彎起嘴角:“你剛剛心裡想,可以在契約之後的日子裡再慢慢讓我忘記仇恨,對吧?”

莉諾卡的表情立刻出賣了她,顯然跟著上一任搭檔在風暴層和下層空域行走多年的羽翼少女在某些方面要領先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太多太多了。

“我、我……”莉諾卡結結巴巴的想要辯解,可連她自己都知道這樣就等於承認自己被說中了,所以只能很尷尬的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沒關係,這樣也不錯,”綠髮的羽翼少女剛剛略有鬆動的表情忽然又變得呆板嚴肅,她轉開自己的目光,看著貨倉的天花板。像是在自言自語地繼續說道。“復仇這個行為本身地目的,也不過就是想要忘記仇恨罷了,如果你能感化我讓我忘記仇恨的話,復仇與否其實一點不重要。反正死去的人都無法復生了,不是麼?”

莉諾卡看著少女的側臉。忽然想起自己看到莉斯丟下那位殺死帕露菲地工匠少女的手臂時的感覺,最初也想過手刃那名少女之類的事情,可是當自己真的看到莉斯送上來的斷臂之時,莉諾卡心中百感交集,卻唯獨沒有體會到名為喜悅的感情。回想著這些,在看著眼前少女那平靜地臉龐,莉諾卡忽然有種想要上前擁抱這名少女地念頭。

不過莉諾卡的思緒被眼前的羽翼少女打斷了。少女收回目光。同時伸出自己大拇指,輕輕拭去還殘留在莉諾卡眼角的淚水,輕聲說道:“那麼,我們抓緊時間訂立契約吧。”

話音剛落她的指尖就劃破了莉諾卡的臉頰,從淺淺的傷口裡滲出的點點鮮血順著她纖細的手指流下,可緊接著她地手卻被莉諾卡抓住了。

“等等,”工匠少女一臉認真的說,“我是月光舟的專屬機械師,銀徽工匠莉諾卡。你的名字是?”

綠色的羽翼少女盯著莉諾卡地眼睛,終於微微嘆了口氣,應道:“我是克虜伯公第22號作品,茜茜。”

“咦?”莉諾卡眨巴眨巴眼睛,“還真是完全不適合你地名字呢。”

“確實如此。可以繼續契約儀式了麼?”

莉諾卡點點頭。鬆開了茜茜的手。羽翼少女將蘸著工匠少女地鮮血的指尖高高舉起,身體輕盈的迴轉。在空中劃出一道旋轉著的光的印記。

下一刻,兩名少女被光芒包圍,那耀眼的光輝使得此時在貨倉裡的其他羽翼少女都不得不暫時遮住了自己的雙眼。

多菲雷亞終於從睡夢中醒來,由於酒醉的緣故,她發現自己的腦袋痛得不得了。

睜開眼睛之後頭一分鐘,她完全處於恍惚狀態,對當前的種種,比如耳邊為何迴響著似乎有點耳熟的歌聲,比如面前的希達為什麼閉著眼睛一臉凝重,比如現在的氣溫為何如此的寒冷以至於由希在自己身邊縮成一團。

不過最讓多菲雷亞覺得難以理解的是,此時此刻,就在她所在的後部觀察室的舷窗外面飛行著的那個人影為何看起來既熟悉又陌生。

下一刻,多菲雷亞猛然從恍惚中驚醒,她一下子趴到窗玻璃上,動作大得把由希嚇得驚叫起來。

“莉諾卡?”多菲雷亞的鼻子都快被她自己壓扁了,她那雙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為什麼?不可能……這……帕露菲呢?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也難怪多菲雷亞會驚奇了,就此時身在遠離月光舟的神殿島上的徐向北都被嚇了一大跳。

莉諾卡從月光舟上起飛的時候屬於光魔工匠協會的那名用鐮刀的翔士剛剛解決掉格羅姆大叔,斷臂的瑪嘉也剛剛出現在眾人頭頂。老實說那一瞬間徐向北差點沒認出自己的妹妹。

飛行在月光舟旁邊的莉諾卡套了一身黑色的連衣長裙,長裙的肩部還有著可愛的泡泡袖,同時在少女的胸前覆蓋著小巧的銀色胸鎧,胸鎧那閃閃的銀光和長裙的黑色形成鮮明的對比,和胸鎧相連的裙板的邊緣銘刻著精細的鏤空花紋也襯托著長裙的樸素。

一柄比莉諾卡的個頭還要高上許多的長槍正握在少女的手中,那槍的頭部比起一般的長槍要寬上不少,有著相對複雜的設計,並且不同於長裙和胸鎧那相對簡潔的配色,槍頭混合使用了金色銀色粉紅色還有白色,盡顯豪華之能事,整個造型看起來與其說像是冷兵器,不如說更像是地球那些低成本的三流科幻片裡面外星人裝備的能量武器。

手持著這樣一柄看似玩具的長槍,身穿很有氣質的長裙和輕型鎧甲,神色堅決的莉諾卡看起來比平時增添了數分英氣。

莉諾卡將長槍放平,對準了漂浮在徐向北等人頭頂的那名雙子羽翼,口中似乎在唸唸有詞,隨即黑色和金色的符文組成的三道圓環出現在那把玩具槍的槍頭附近,互相嵌套在一起,呈順時針旋轉起來。隨著圓環轉動速度越來越快,槍頭上金色的部分也開始冒出耀目的光芒。

徐向北轉了轉空識的視角,發現也許是距離太遠的緣故,又或者是那對雙子將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脫離月光舟進入最佳炮擊位置的愛麗絲身上,反正她們倆沒注意到新加入戰局的莉諾卡。

機會來了。

只要先手搞定兩到三人取得先機,就有很大的贏面。

徐向北一邊盤算著這些,一邊繼續擺出一副“我們可以談一談”的樣子,和面前的白髮少年扯皮拖延時間。

白髮刺蝟頭少年則完全是一副“沒什麼可談的”的模樣,不過看來他們也不想繼續和月光舟起衝突,所以也並不急著動手——大概在那名自稱“雷歐納德的代言者”的白髮少年的心裡,月光舟眾人自己退走是最好的結果吧。

但是事情往往就是這樣,當你認為自己占盡優勢而不再採取主動的時候,優勢正在悄悄的從你手中溜走。

徐向北的空識中莉諾卡忽然張大了嘴巴,似乎在喊著什麼,隨即耀目的金色光束噴湧而出,貫穿整個夜空。

天空中的雙子羽翼來不急規避,一下子就被爆炸的火光所吞沒。

白髮少年和他身邊的翔士們的注意力都在一瞬間被分散,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月光舟的翔士們驟然發力,衝向原本預定好的目標。

(這個和CC沒有任何關係,這個茜茜是奧地利著名影片茜茜公主裡的那名偉大的奧地利皇后,恩,你們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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