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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神巫六六]蒼空戰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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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30 23:37:25
248 群星閃耀在天空之巔

攻陷烈日要塞之後,米德特魯加軍經過數週的休整,龐大的艦隊終於邁上了前往布里多瓦帝都的征途,此時此刻在布里多瓦的整個中央天區除了布里多瓦最後王牌、帝國的皇家機動艦隊之外已經沒有任何能夠阻擋這支軍隊的力量了

於是,推遲了數月的兩國主力艦隊間的艦隊決戰終究還是到來了。

在日德蘭空域,雙方主力艦隊終於遭遇。由於害怕米德特魯加再玩什麼花樣,布里多瓦人這一回並沒有將自己手中的艦隊決戰用戰列艦配製在前導偵察隊當中,於是雙方前導艦隊在小規模交火之後,布里多瓦吃到了今天的第一場敗仗,狼狽逃回的前導偵查艦隊以及跟在後面緊咬不放甚至一直追進布里多瓦主力艦視野的米德特魯加快速巡洋艦分隊讓籠罩在布里多瓦人心頭的陰霾憑空又濃厚了幾分。

當然之後這支冒進的小艦隊的旗艦立刻被布里多瓦那些大塊頭一個齊射燒成了灰,可是當這支艦隊剩下的戰艦忙不迭的退到布里多瓦人的射程之外後,這支艦隊立刻停止了後退,艦隊的司令官彷彿認定布里多瓦人不敢派一般艦船來和他打似的,遠遠的伴隨著正在前行的布里多瓦主力艦隊,一發紅色信號彈挑釁般的升起。

布里多瓦艦隊中那些經歷過帝國雙壁時代地輝煌的老將們看了這情景。再看看自己那士氣低落的士兵們,無奈的感嘆世事變遷時光飛逝,就連布里多瓦曾經的驕傲都淪落到被人如此看輕的地步了。

似乎意識到一直讓這支輕狂的快速巡洋艦支隊留在機動艦隊主力附近對士氣的影響太大,統領艦隊的布里多瓦大貴族們終於派出了驅趕部隊,可是這支小艦隊溜得也快,一看見布里多瓦人地部隊脫離主力編隊向自己這邊來了,這幾艘快速巡洋艦立刻進入了第一類航法,從順風方向一溜煙跑得沒影了。

短暫的前戲結束之後,雙方的主力終於望見了對方的身影。

兩支同樣龐大的艦隊不約而同的轉向順風的方向。在轉向的過程中漸漸擺開艦隊間炮擊戰的隊形,每一列炮擊縱隊的旗艦開始釋放對應顏色地側向煙霧,戰場上充滿了肅殺的緊張氣氛。

一切看起來就像最初卡特雷亞在邊境迎擊米德特魯加軍時一模一樣。

米德特魯加的艦隊總旗艦弗雷姆黑子號也和那時候一樣,驕傲的航行在整個艦隊地最前方。

米德特魯加的勝利之光,帝國的女王陛下,全軍總統帥伊斯坎塔娜.庫娜塔.伊茲米.米德特魯加正準備發表在她地計劃裡這次遠征中最後一次開戰演說,而她地對手也正準備做同樣的事情。

嬌小的女王陛下身披戎裝,威風凜凜的站在自己的旗艦尾部的艦橋上。

為了讓全軍都能聽見女王陛下的話語,她地身邊照例擺放著擴音用地光魔道具,可女王陛下的霸氣讓艦橋上其他正在等待演說開始地軍官們覺得。就算沒有這些設備的輔助,陛下的演說也能傳到每一名米德特魯加軍人的心中——也許這位陛下根本就不需要演說了,她在這裡,就是對全軍最大的鼓勵。她只要讓士兵們知道,自己與他們同在,就足以激發近乎無盡的勇氣。

“米德特魯加全軍的將士們啊!”王的演說開始了。

“據說自從布里多瓦中央天區從來沒有被一支處於敵對立場的外國軍隊踏進過。所以自從我軍進入布里多瓦中央天區之後。我們就進入了前人從未進入過的領域,可是此刻我的心情並沒有預料中的那般興奮。因為這種前人從未做過的事情,在這一次遠征中已經一次又一次的發生了!我們已經擊沉了號稱永不沉沒的布里多瓦艦隊決戰用戰列艦,攻陷了號稱永遠不會陷落的烈日要塞,遠征的路途已經告訴我們,在我軍的威儀面前,一切妄圖阻撓我軍的人都是紙老虎!

“包括現在阻擋在我們面前的布里多瓦皇家機動艦隊!“布里多瓦的兔子們被逼急了。對面的艦隊集結了他們能夠調用起來的全部武力。包括十五名以上的幻翼,在出發前他們對自己的士兵們說。我偉大的米德特魯加軍之前的勝利都是依靠非常規戰法取得的,這讓我非常的氣憤。

“我不能容忍自己的謀略被別人扭曲,我更不能容忍我的部下通過勇氣和鮮血換來的勝利遭到褻瀆!所以,今天,我米德特魯加的皇帝,伊斯坎塔娜在此立誓,我偉大的米德特魯加軍將以正規的艦隊炮擊決戰徹底擊敗布里多瓦的機動艦隊!我們要向所有人展現我軍的勇氣和戰技,我們要對所有膽敢褻瀆我軍的勝利的人高聲宣佈你們這是自尋死路!只有這樣我軍的威儀才會真正的傳遍艾斯柯佳妮的每一個角落!

“於此相應的是,今天,艾斯柯佳妮最強軍隊的稱號必將易主,艾斯柯佳妮頭號強國的地位也將由我們米德特魯加來繼承!

“諸位,平庸之輩只能追隨歷史的潮流,而你們,正在創造歷史,你們就是歷史的潮流!你們就是未來!”

王的話音剛落,艦隊中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伊斯坎塔娜等待著,等待著歡呼平靜之後再次開口的時機。

當這個時機到來的時候,她換了一副平靜許多的語調,說起了似乎和開戰演說毫不相關的事情:“小地時候。我的老師曾經告訴我,天上的星辰其實是人類的靈魂,勇士的靈魂會被美麗的女武神應進天空中的聖殿,成為耀眼的繁星,就算之後他的名字沒有人能記起,他地光芒卻依然能夠留存在艾斯柯佳妮的天空中。現在想起這句話,我不由得感慨良多,在我登上王位隨後又走到這裡的漫長道路上,已經有太多太多的勇士們化作星辰。我總是想,我之所以能夠一次又一次的獲得勝利,是否正是因為那些勇士們的光芒在庇佑著我呢?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仰望星空,我不只一次的期待自己能夠加入那些星辰的行列,我對自己的光芒是否能永遠留在艾斯柯佳妮地天空中一點也不在意,我只是想,如果我也加入那些星辰的行列,我應該就能再一次見到那些曾經和我一起奮戰的人了吧!

“那樣我就能親口告訴他們,我從來沒有忘記他們,然後。我可以將生前沒能對他們表達的謝意如實表達。

“我伊斯坎塔娜打心底裡感謝他們能夠追隨我,感謝他們為了我地夢想英勇的戰鬥,此外,我希望我還能驕傲的告訴他們。我已經將他們地事蹟傳遍了天空地每一個角落!從今往後艾斯柯佳妮的每一個孩子都會知道,天上的星辰裡有米德特魯加的勇士們!“諸位,這是一條通向星空的大道!在這條大道上願勇氣永遠與你們同在!”

說完伊斯坎塔娜猛的一揮手。一面巨大的米德特魯加藍底白叉旗在弗雷姆黑子號地船尾張開。拖掛在總旗艦地後方,那巨大交叉甚至在布里多瓦的艦隊裡都能用肉眼確認。

豆丁身材地王者佇立在旗幟的上方,注視著跟隨在自己身後的整個艦隊,驕傲的聆聽著響徹天空的狂呼聲,彷彿她是那傳說中扛起天空的巨人一般。從那嬌小的身軀裡散發出來的某種氣質讓那身軀耀眼得就像晴朗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一般。那是專屬於王者的霸氣,那是專屬於勇士的堅毅與剛烈,那是專屬於“傳奇”的光輝。今後很多很多年間。艾斯柯佳妮的吟遊詩人們又多了一個很棒的素材,他們會在酒館裡。在貴族的宴會上,在市井的街頭巷尾,輕撥七絃琴,朗聲吟唱:

“那一天之後艾斯柯佳妮的天空啊升起一群新星,群星之首啊是那矮小卻擁有大志的王者,她將王的威儀灑向四方……”

王者的演說剛剛結束,布里多瓦的艦隊在沒有發射開戰信號的狀況下率先開火,整整十艘艦隊決戰用戰列艦將主炮對準了因為演說和展開旗幟而從艦隊當中暴露出來的米德特魯加總旗艦(其實根本就沒有暴露這回事,弗雷姆黑子號一直在艦隊隊列的最前方……只不過布里多瓦的貴族們“將心比心”的認為那條船是個假旗艦)

毫無預兆的,十條光束直取弗雷姆黑子號,布里多瓦的最高指揮官就等著擊沉對方總旗艦的消息來鼓舞己方士氣了——雖然這個距離想要完全發揮艦隊決戰用戰列艦主炮的威力是根本不可能的,雖然同樣是因為距離這十條光束必然在準確度方面有所欠缺,但是布里多瓦的指揮官相信,十艘戰艦的集火射擊能夠讓那位“有點得意忘形”的女王好好的受到點教訓。

但是他們再一次失算了。

十條光束在抵達弗雷姆黑子號的前一刻,被吞沒了。

憑空冒出來的黑暗從天空中突然出現的那道裂痕當中湧出,就彷彿擁有生命一般不斷的蠕動著,吞噬了射向弗雷姆黑子號的光芒的。

光芒消失之後,黑暗也憑空退去,天空中的裂縫就像裝了拉鏈似的“刷拉”一下闔上了,壓根就找不出來半點它曾經存在過的證據。

身穿華麗洋裝手撐掛滿蕾絲邊怎麼看怎麼覺得裝飾作用遠大於實際意義的陽傘的少女懸浮在裂縫消失的地方,她撐傘的手臂上長袖洋裝那滿是荷葉邊的袖子不經意間向下滑了一點,露出來的手肘上亮紅色的刻印在緩緩的轉動著。

少女似乎在準備迎接下一次射擊,但是遠方那艦隊似乎因為過於驚訝而陷入了沉默,於是雷歐納德四魔使之首,幻翼中的幻翼,無色境界使尤加利.葉卡捷琳娜的嘴角輕蔑的向上揚起,輕聲自語道:“就是因為這樣,你們才會被時代所拋棄啊。”

這時候在尤加利身後,一發代表著開戰的信號彈冉冉升起,就像一顆星辰。

之後的戰爭已然沒有了懸念,採用了和徐向北他們在海盜基地裡繳獲的那臺改良型重弩一模一樣的制式裝備的“穆薩改”憑藉著它那更加優秀的威力和壓倒性的數量優勢(算上沒有採用改良型重弩的穆薩原型艦,米德特魯加炮擊戰主力艦艇和布里多瓦艦隊決戰用戰列艦的數量比大概在四比一左右),再加上之前的戰鬥中積累下來的士氣優勢,以及皇帝陛下臨時灌注的勇氣和熱血,很快日德蘭空域就被艦隊決戰用戰列艦爆炸時的光芒所充滿,遠遠看去還真就像是一天空中誕生了一群新的星辰。

而幾乎於此同時,在距離日德蘭很遠很遠的利物浦,一名同樣擁有著光芒的少女正登上搭建在自己旗艦上的演說臺。

繡著雙色百合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盛裝的卡特雷亞禁衛翔士團隨侍在少女身後,同樣印著黑白雙色百合紋章的斗篷和旗幟一道迎風飛揚。

那天卡特雷亞的進軍演說裡究竟講了什麼已經無法考證實了,因為那些親耳聽到卡特雷亞的講話的人大部分都在能夠將這些留給後世之前成為了天空中的星辰,而那些遠遠的看著誓師大會進行的利物浦居民們則只記得當時那震天的呼聲。

可以確定的只有幾點。

其一,這一天卡特雷亞宣佈自己為布里多瓦軍隊總帥,並且率領剛剛裝備了新式通訊系統的艦隊向因為快速挺進而拉得過長的米德特魯加軍補給線發動了破襲戰。

第二,後來被稱為赤色彗星的那名年輕的翔士披著紅色的斗篷站在卡特雷亞身後左側,位置剛好與右側的翔士團團長多勒雷斯對應,而他的斗篷除了那鮮艷的顏色,還有一個特別的地方,那就是斗篷的背面同時印著卡特雷亞的雙色百合與丹布朗公爵的紋章。

其三,也是最無關緊要的一點,那就是卡特雷亞不知道處於何種含義,將這個作戰命名為:“星屑”,剛好與米德特魯加女王的演說對應。

伊斯坎塔娜的藍白戰旗,卡特雷亞的黑白戰旗,還有那顆鮮紅的彗星所高舉的旗幟,自天地戰爭之後,那蒼茫的天空還從未有過如此多彩的時刻。

艾斯柯佳妮的歷史又翻過了新的一頁。書名的意義終於正式的登場了,我本來就沒有想著寫一本單純的宅男後宮之旅,所謂戰旗,代表著是一種意志,一種信念,這個故事雖然不是多主角的故事,但是它要講述的的確是一群人的故事,沒錯,用樣板戲的術語改裝一下形容,那就是,這是一個用許多傳奇來烘托一個傳奇的故事,當年的天地兩軍也好,現在紛爭中沉浮的世人也好,他們的戰旗以及戰旗所代表的意念,正是構成本書的書名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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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 鴿子與老鷹的敘事詩(1)

不過隨著時間由初春向夏天慢慢前進,情況也漸漸起了變化。漫長的積累之後終於發生了質變,質變的誘因就是那兩名少女的到來。

兩名少女似乎是奧拓斯達過去的朋友的女兒。原本徐向北就猜到大叔奧拓斯達肯定不僅僅是個船廠主人那麼簡單,首先這麼年輕就能有一間大型船廠本身就有些蹊蹺,然後他和他的羽翼美莎奇性格相差那麼大,平時也總是在重複大叔熱臉貼個冷屁股的橋段,可是二人之間總有種難以說明的和諧感,徐向北好歹也當了一年多翔士,還是個號稱幻翼的翔士,他知道這種和諧感說明大叔和美莎奇之間有著非常良好的默契。那是經歷了許多戰鬥的羽翼才會有的。

而最後也是最直接的一點證明就是,奧拓斯達大叔能夠得到恩萊科的完全信任,這本身就說明這人的過去肯定相當的複雜——或者說,豐富多彩……

徐向北對武俠小說(還有遊戲)不是很感冒,不過他覺得這大概就是淡出江湖的武林高手的感覺吧。

大叔的那位名為拉茲格里滋的戰友似乎遇到了什麼不愉快地事情。是天災還是人禍就不清楚了,反正他和他的夫人留下了兩個女兒,兩人走的時候姐姐提娜迦只有十二歲,妹妹裡迦八歲。

徐向北知道這些是在兩姐妹抵達庫洛卡瓦家的那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這家人因為那特別嚴重的自來熟性格,月光舟一行住下沒幾天就頂不住這一家人的熱情,於是就演變成每日用餐時間一幫子人湊在一起其樂融融的吃飯談天的狀態了。那天早上兩名少女自然也和大家同列,面對兩名少女因為不習慣被女僕伺候著用餐而顯現出來地拘謹,大叔很豪邁的對她們說出了諸如“從今往後你們就是我的女兒”等明顯沒經過大腦的臺詞。

早餐最後的喝茶時間裡,兩名少女一五一十的講述了自己爸媽“失蹤”的經過。在那個時候到現在的六年間,姐姐提娜迦一直在給當地的大型組織當打手,以此來賺取兩人的生活費,說實話知道她們倆生活費來源地時候徐向北相當的吃驚,第一眼他就覺得這少女的性格應當相當的耿直才對,這樣地人會去做打手什麼的……可很快徐向北就知道,耿直和正義感是不能掛鉤的——

少女對徐向北地疑問是這麼回答地:“啊,我是不太喜歡暗殺啊什麼的,不過我們的頭目人不錯,所以從來都是讓我去正面進攻的。或者在別人威逼利誘的時候站在旁邊,他說那樣會讓被拷打的人認為如果這個人動手的話情況會更糟……”

就是這麼回事,看來耿直是耿直,少女那單純地心靈卻早已帶上了下層空域地顏色。

聽著少女的這番話。徐向北只是覺得意外,可奧拓斯達大叔和傑西恩雅似乎都在心裡悄悄嘆了口氣,而娜吉莎和辛德蕾拉都露出一臉“她們好可憐”地柔軟表情。

和正在一五一十的向眾人說明情況的姐姐不同。在姐姐說明的同時。妹妹裡迦一直很乖的坐在分給她的位置上,看起來很聽話很文靜的喝著茶,那比起姐姐來說在各方面都顯得十分單薄的身軀因為刻意的縮起肩膀的緣故看起來顯得更加嬌小了——她的乖巧和嬌小單薄,使得姐姐提娜迦的說明變得更加具有說服力。

然後當話題進展到她們此次離開自己一直居住的地方,千里迢迢來到這個環形大陸伊特古拉的理由的時候,原本其樂融融的早茶會一下子就帶上了某種淒涼的氛圍。

“其實,我妹妹身體一直不好。”以提娜迦這句話為開端。先是庫洛卡瓦家的女兒娜吉莎開始掩面抽泣。緊接著跟著辛德蕾拉在一旁服侍的荷麗埃塔也在娜吉莎的帶動下開始抹眼淚。

搞到最後提娜迦一臉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說道:“你們別哭啊,其實我們過得沒你們想像的那麼淒涼啦。真的,你們一哭弄得我都覺得自己很淒涼了……而且這樣看起來不久好像我是刻意想要博取同情一樣了麼……”

“但是……但是……”娜吉莎拚命的摸著還在抑制不住的往下掉的眼淚,但是了半天沒說出完整的句子,莎娜雅伸出手,摟著女兒的肩膀,結果就演變成娜吉莎趴在媽媽的懷裡嗚咽的情況了。

這個時候徐向北忽然注意到,一直在很乖的喝茶的妹妹裡迦似乎撇了撇嘴——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徐向北覺得自己確實是捕捉到了那麼一丁點的不屑。

大概是錯覺吧,徐向北對自己說,壓根都沒有往深處想。

這時候奧拓斯達大叔終於嘆了口氣,嘆氣的時候他嘴裡依然叼著一根因為在兜裡揣的時間太長了而顯得皺巴巴的捲煙,他抓抓自己的頭髮,問道:“那麼你要來參加天下一的原因是因為妹妹的身體咯?”

“是的,”說著提娜迦那一直顯得非常硬朗的臉部線條終於柔軟了下來,帶上了些許很有少女味道的憂鬱,“事實上我妹妹裡迦最近一段時間身體狀況一直在惡化,我們住的那塊小大陸上全部的醫生我都找過了,最後一名老醫生告訴我這已經不是他們的能力所能顧及的事情了,讓我去找光魔工匠試試看……他還告訴我下層空域因為經常有人受傷。所以專門有一群利用光魔技術修補人體為生地工匠,不過修補的價格就……”

“所以你就打起天下一的主意了?”奧拓斯達沉著臉,一副“雖然被我猜到了但是還是覺得難以接受”的表情,他再一次長長的、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就抓狂了……他在瘋狂的蹂躪了一輪自己的頭髮之後指著提娜迦的鼻子大喊道,“你啊,到底把天下一當成什麼了啊!”

在伊特古拉呆了那麼久,徐向北多少對選定伊特古拉為月光舟地下一個目的地的時候恩萊科口中的“那個東西”有所耳聞,所謂“那個東西”指的就是伊特古拉每五年舉行一次的武鬥大會——天下一武鬥大會。武鬥大會的目的旨在檢驗威士奇歐自己的傭兵部隊的戰鬥力,為有實力卻缺乏相應地實績的自由傭兵或者傭兵團提供另一個判定他們實力的標準,以便他們能夠獲得更有價值的任務和更好地報酬,最後就是為威士奇歐選拔新的血液等等,而就和天底下所有武鬥大會一樣,這個大會獲勝了是有獎金的,最高等級地獎金和那些高危險度地任務能夠提供的酬金比起來都不會顯得少。

當然這些只是徐向北獲得的情報,從剛剛奧拓斯達的話語來看,天下一大概在他心中有著特別的意義吧,徐向北猜測那會不會是武者的尊嚴啥的。不過大叔平時給人留下地印象又讓徐向北覺得不像這麼回事。

徐向北疑惑地時候,新登場的少女提娜迦回話了。

“非常抱歉。”少女忙不迭地向奧拓斯達鞠躬,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我知道這樣是對參加天下一的其它人的不敬。但是我覺得這應該是短時間內取得大量金錢又不必承擔失去生命的風險的最佳途徑了……”

這回奧拓斯達大叔誇張的長大了自己的嘴巴,就連一直叼在嘴裡簡直就成了他的個人特徵的那個煙捲都被他掉到了地上,看著大叔的表情。徐向北不由得讚歎。這個大叔的表情還真是異常的豐富多彩,他真應該去當演員,特別是卓別林那樣的無聲滑稽電影演員,絕對能名垂青史。

“我說,我有說褻瀆啊不敬啊或者類似的事情了麼?參加天下一是為了錢的人多了,想當年我也是!”大叔忽然收起了剛剛那誇張的驚訝表情,速度一如既往的快。他雙手環抱在胸前。做深沉狀,“但是你不會真的以為那個獎金是這麼好拿的吧?要知道當年的我可是在外圍賽的時候就被淘汰了……”

……原來大叔你剛剛的意思是“老子得不到的東西做不到的事你也肯定得不到做不到”麼。這是多麼強大的怨念啊。

“這樣說可能……不,是肯定會對您不敬,但是我確實覺得我不會在外圍賽被淘汰。”少女還是一本正經的樣子,給人一種不亢不卑的感覺,自信甚至帶點自傲卻又一點不顯得囂張,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徐向北不由得看了眼一直佇立在舉行早茶會的飯廳的一角,靠在墻壁上正舔著冰棍的傑西恩雅,心想她年輕的時候多半給人的感覺也是差不多吧?還是說,她會更囂張一點?徐向北從多菲雷亞那裡得到的傑西恩雅對自己過去的自述讓徐向北覺得後面一條更有可能。

注意到自己主君的目光,月光舟上的大姐頭撇了撇嘴,對徐向北露出一個儘管稍縱即逝卻意味深長的笑容。

而另一邊少女還在解釋著自己的理由:“我服務的組織在那一帶也算很有名的組織了,首領是紅髮香克絲,香克絲曾經說過我的實力在沒有人形羽翼的打手裡也算是頂尖的了,我不覺得首領會撒謊。”

“香克絲嗎……”奧拓斯達仰起頭,用右手的手掌按住自己的雙眼,做了一次深度吐息才繼續說道,“那個傢伙確實不會為這種事情說謊……”

徐向北那一瞬間竟然開始懷疑他那是不是演技,要是真的發自肺腑的感懷那這個人的過去絕對是異常的豐富多彩。不過徐向北立刻想起來剛才好像提娜迦也提到她服務的組織的頭目是老爸的舊識,這樣看他們三人都認識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您知道我的前首領麼?”提娜迦歪著腦袋好奇的問。

“啊,算是吧,他鐵定在知道這一切之後慫恿你將想法付諸實行吧?而且他一定用了個什麼藉口,把你開除出了組織,在你莫名其妙的時候耍酷丟下一句去吧或者類似的話語……”

這個時候徐向北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大叔的羽翼美莎奇,意外的發現這名平時總是和大叔唱反調的羽翼少女……不,按實際年齡來說應該是婦女了……總之這名羽翼竟然也露出了回憶往事的表情,面色和藹的在點頭。

而這邊提娜迦則面露欽佩的表情,不過她並沒有對此多說什麼,而是繼續說明自己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有能力拿獎金:“在這個基礎上,再結合天下一的規則……”

天下一的內容多種多樣,但是最主要的是翔士間的單人戰和團體戰,為了保證公平性,在這些比賽中禁用參賽著的私人羽翼,威士奇歐會提供統一生產的標準非人形羽翼,這樣一來在保證公平之餘還可以控制翔士戰對周圍的損害,提娜迦大概就是看準了這點,才會覺得兩手空空的到達伊特古拉的自己有勝算的吧。

“好了夠了,我瞭解了。”奧拓斯達伸出手,制止了提娜迦,“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

奧拓斯達以徐向北這三個月來所看見的最嚴肅的表情,瞪視著少女提問道:“你也應該知道,如果你真的獲勝了,還贏得了前八名的好名次,按照你的狀況,在放棄獎金的情況下就可以獲得和威士奇歐內部的空閒人形羽翼同契並且出任威士奇歐幹部的機會,到時候你會怎麼辦呢?”

提娜迦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了猶豫的表情,就在她沉默了一小會兒準備再次開口的時候,她的妹妹裡迦輕輕放下手裡的茶杯,茶杯的杯底和盤子輕輕接觸發出的那聲清脆的碰撞聲儘管微弱,卻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姐姐,我想休息了。”

沒有撒嬌,也沒有半點乖巧的感覺,甚至連一開始的柔弱都蕩然無存,裡迦皺著眉頭以更勝於姐姐的凜然的氣勢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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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30 23:38:16
250 鴿子與老鷹的敘事詩(2)

裡迦是個奇怪的女孩。

為什麼這麼說呢,事情是這樣的。

兩姐妹在奧拓斯達這裡住下的那天,徐向北想著自己借宿在奧拓斯達家,這三個月沒少麻煩他們,船隻的改裝費用又只收工人們的勞務費和材料成本費,得了別人那麼多實惠,總該回報下吧?哪怕是回報給男主人的舊友的女兒也好啊。所以徐向北把自己的“總教頭”傑西恩雅推薦給了將要參加“天下一”的提娜迦——第一次練習戰真是場精采異常的戰鬥,月光舟上幾乎沒有人想到他們竟然這麼塊就碰上了能夠用真劍和傑西恩雅對打那麼久的人,而且這人還是個剛剛十八歲的少女。

當然最後月光舟的“總教頭”不負眾望贏得了戰鬥,當傑西恩雅把提娜迦從地上拉起來的時候,這位月光舟的大姐頭對少女做出了如此的評價:“技藝上能夠改進的已經不多了,最多只能做些近似打磨的功夫,剩下的就是要積累實戰經驗了,這個不能急,我想在天下一之前你能做的最好的準備工作就是多和強者對戰了,最好是攻擊套路什麼的都不同的強者。”

傑西恩雅的這段評價直接使得之後奧拓斯達船廠的早上變得十分的喧鬧,不但莉斯和大叔成了提娜迦的挑戰對象,就連莉諾卡琳芙斯甚至愛麗絲這種沒有了羽翼戰鬥力有限的人都被提娜迦挨個下了戰帖然後戰翻在地——該稱讚這女孩認真呢還是該嘲笑她認死理一條筋。徐向北可拿不準。

除了給姐姐提供免費地賽前訓練,徐向北還把照顧妹妹裡迦的活兒攬給了自己的女僕隊。接著第二天一早徐向北就無意間在別館的走廊上聽見了兩名女僕私下裡嚼舌根,其中一個正是梅加耶拉派去貼身照顧的裡迦的女僕,那名羽翼少女正在跟自己的同伴講述著照顧裡迦時遇到的尷尬:那名少女看起來很文弱很乖巧,可是照顧她的時候一點都不輕鬆,雖然沒有被提出什麼太過分地要求,但是她那種隨時隨地散發出來的那種近乎目中無人的氣息總是讓人異常的不自在。

那名女僕還對同伴講了這麼一件事,說那天中午吃飯的時候裡迦不是剛好身體突然不適麼,所以她就推著車子把午飯送進了裡迦住的客房。一開始一切正常,裡迦很規矩的吃飯,可是到了喝湯的時候,她只是聞了聞那湯的味道,就丟開勺子伸手去拿她的書了;因為在推車離開廚房地時候被莎娜雅叮囑一定要讓裡迦吃完,特別是湯,那是莎娜雅用下層空域東方天區傳來的配方製作的,據說能夠滋補身體,就是味道怪點,所以那名女僕就想哄一哄裡迦讓她把湯喝掉。結果她立刻吃了個大白眼,少女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不喝,我討厭這湯!”

由於被少女地氣勢打了個措手不及,那名女僕愣了好一會。於是裡迦就不耐煩了,皺著眉頭用很銳利的目光盯著那女僕,一字一頓的說道:“你還不快把這湯拿走?”

於是攝於少女地魄力。那名女僕只好乖乖地把湯拿走了。可是她剛從廚房回來,卻發現少女半坐在床上,剛剛拿在少女手裡的書現在擺在她的膝頭上,那女僕剛一進門少女就闔上書本,用手按著書的封面轉頭看著那女僕說道:“我還是把那湯喝掉吧,我知道那裡面放了藥材。你去把它拿回來。”

依然是非常有魄力非常不容置疑的口吻,於是那女僕就只好再次跑了趟廚房。把湯拿了回來。

聽完這段故事徐向北感覺相當複雜。可是具體怎麼回事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那名少女並不像外表所表現得那樣乖巧這點是可以肯定的了。

就在徐向北想繼續聽兩名女僕嚼舌根的時候。他身後傳來一把已經很熟悉了地稚嫩地聲音,加上聲音的主人對徐向北那稍顯怪異地稱呼徐向北不用回頭都知道身後的是誰:“那個哥哥主人大人,您站在這裡是在做什麼呢?”

荷麗埃塔的聲音引起了走廊上正在一邊擦地板一邊嚼舌根的兩名女僕少女的注意,她們抬起頭來,隨即對徐向北請安:“主人大人早。”

而剛剛正在大發議論的那名女僕少女顯得有些拘謹,似乎是在擔心自己的抱怨是不是被主人大人聽到了,不過她立刻放下心來,因為徐向北對她露出了寬厚的笑容。

“看來梅加耶拉給你派了個不是那麼輕鬆的任務吶,”徐向北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不過誰也想不到那個孩子會是這種性格……覺得做不習慣的話我看看能不能找人代替吧……”

不,其實她們剛來的那個早上裡迦的個性就已經顯露出端倪了,不過當時在場的只有辛德蕾拉她們這些“高級女僕”,而且把這告訴眼前的女僕少女確實沒什麼必要,所以徐向北刻意跳過了這點。

“不不,主人大人,不是這樣的……”那名女僕少女說著從地上直起腰來,跪在水桶旁邊開始洗抹布,一邊洗一邊繼續對徐向北說道,“怎麼說呢,呆在那名女孩身邊確實讓人有些不習慣,可是仔細一想,這才是我們下人應該過的生活吧,被高傲的主人隨意差遣什麼的……現在之所以會覺得不習慣是因為主人大人您還有月光舟上的各位小姐心腸都太好了……而且,怎麼說呢,雖然那位小姐確實有些任性,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無法討厭她……”這樣啊……”徐向北應了一聲。

就在這時候荷麗埃塔有些不解地開口了:“那個。哥哥主人大人,請問您幾位在談什麼?”

徐向北低頭看著只比自己腰部高一點,還不到自己胸部的的少女的臉蛋,很自然的伸出手撫摸著少女的短髮,說道:“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在聊昨天來的那對姐妹當中的妹妹。”

就在這時候徐向北忽然想到個主意:讓荷麗埃塔去照顧裡迦好不好呢?不管那名少女在怎麼任性再怎麼唯我獨尊,她總不會在比她還要嬌小地女孩子面前耍性子吧?

完全不知道徐向北在想什麼的荷麗埃塔輕輕歪了歪腦袋,右手食指下意識的點著自己的嘴角,好奇的睜著大眼睛盯著徐向北。少女的這個表情讓徐向北覺得這個想法值得一試,於是他讓自己的右手從少女的頭頂滑到肩膀上,然後用“黨有個光榮的任務交給你”的表情和口吻開口了……

而將這個任務派給荷麗埃塔地結果就是,那天晚上當裡迦睡著了之後,徐向北看到荷麗埃塔神情鬱悶的坐在分給女僕們作為早上梅加耶拉佈置任務的集會場所使用的廚房旁邊地小廳裡,看著自己的妹妹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徐向北當然要過去問問怎麼回事……

結果小女孩上來就問:“哥哥主人大人,我是不是很笨很沒用?”

一開始徐向北聽到這話還以為荷麗埃塔被裡迦說了什麼過分地話,可是仔細一問才知道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原來在荷麗埃塔照顧裡迦地時候,那名少女一直在看書。荷麗埃塔做什麼她都不管不問——不論小小的女僕少女是弄來鮮花插在她的床頭還是做了別的什麼試圖想讓她高興的事情,她都是一副“好可怕的模樣”(荷麗埃塔語)在那看書,吃飯的時候也是不發一言保持著那種“好可怕地模樣”,最後搞得荷麗埃塔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讓裡迦不高興了。卻又不敢直接開口問裡迦……

這下徐向北都不由自主地開始好奇,那名少女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於是第三天,徐向北自己跟著荷麗埃塔跑到了裡迦的房間。

裡迦就同荷麗埃塔說地那樣。正半坐在床上看書。而且是一副“好可怕的模樣”。徐向北覺得異常的驚奇,明明那名少女只是坐在那裡看書而已,怎麼會散發出如此強烈的壓迫感啊?

走在前面的荷麗埃塔亮出笑容,對裡迦說:“那個,裡迦小姐,今天早上感覺還好麼?我的主人今天也來看你了……”

裡迦不說話,以很驚人的速度移動著自己的視線。飛快的看完一頁之後用很凌厲的氣勢翻書。

荷麗埃塔回過頭。揚起小臉來看看自己的“哥哥主人大人”,徐向北對她擺擺手。示意她幹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裡迦突然抬起頭,將目光轉向徐向北。

“您好。”她竟然先跟徐向北問了句好,還很有禮貌的彎了彎上身,這讓徐向北覺得相當的意外,可緊接著那點意外就被少女之後的話語沖得蹤影全無。

問好之後少女毫不客氣的問徐向北:“我說,你是那艘叫月光舟的船的主人吧?”

徐向北點點頭,於是確認了這個事實的少女立刻將手裡的書“啪”的一聲闔上,然後抬起手來用書指著徐向北的臉,繼續問道:“這本書上有你們月光舟的收藏印鑒,你們有下一冊吧,我想看。”

……這個世界上有人會這樣子求人的麼?而且徐向北很奇怪,裡迦看起來明明是那麼嬌小那麼柔弱的女孩,這種說一不二的氣勢到底是哪裡來的呢?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少女那張白凈到有種非人類的感覺的臉,看著她遞出書的那瘦瘦的手臂那有著奇妙的透明感的皮膚,以及皮膚下面那纖細得似乎輕輕在皮膚表面按一下就會斷掉的血管,徐向北就覺得自己無法討厭她。

於是徐向北老老實實的接過書,到還在改裝中月光舟的圖書室去換了第二冊過來。

把書交給裡迦的時候,少女很隨意的說了句“謝謝”,就繼續以魄力十足的動作開始看書。

這個時候徐向北確定,裡迦是個奇怪的女孩子,對,不是任性的小惡魔大小姐什麼的,也不是乖乖女林妹妹,任性和懂事兩種完全矛盾的東西確確實實的同時存在與名為裡迦的這名少女身上。

後來徐向北在給希達寫三題故事的時候把這告訴了手握秒錶正盯著時間的司書少女,一向食慾旺盛的少女竟然暫時將注意力從監督徐向北“做點心”這件事上移開,看著天花板沉思了一會兒之後說:“人類本身就是矛盾體嘛,不過對於那名少女來說的話,大概有什麼理由讓她身上的矛盾顯得特別明顯吧!”

沒等徐向北答話,希達就憑著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鬥志,嘩啦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斬釘截鐵的說道:“那麼,就讓我把這個原因找出來吧!”

徐向北看著鬥志昂揚的希達,心理面剛剛冒出個“莫非”二字,後面的內容還沒來得及浮現在他腦海,少女就暴露了自己目的:“然後我要把她的心路歷程製成好吃的點心……不對,是感人的報告文學!”

果然如此麼,你這食慾魔人!

不過徐向北立刻意識到自己一開始就犯了個大錯誤……最開始的時候他怎麼就沒有意識到行為脫線但是內心其實有著知性和善解人意的一面的希達沒準正是照顧裡迦的最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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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30 23:38:40
251 鴿子與老鷹的敘事詩(3)

從兩名少女抵達那天開始,整個伊特古拉一天天熱鬧起來五年一次的“天下一”經過那麼多年的發展與傳承,它的意義早已不僅僅是一個比武大會那麼簡單了,對於活躍在下層空域的自由傭兵來說這不但是個瞭解將來可能的同伴或者對手的絕佳舞臺,還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未來五年之內這些自由傭兵們的收入,而對於那些想要擺脫漂泊生活找份“穩定的生計”的自由傭兵來說,天下一還是個向潛在的僱主展現自己的實力的機會,能不能找到一份稱心的活兒就全看自己的表現了。

而對於那些成建制的傭兵團和想要增強自己的實力的勢力們來說,“天下一”也是個挖角的戰場,同時相應的也是那些對原來的僱主或者戰友不滿的人跳槽的黃金時段。另外由於各組織都會派出比較高級的幹部來補充強力戰力,伊特古拉又是以“中立之地”著稱,於是“天下一”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下層空域少有的幾乎全部大型組織的高級幹部齊聚一堂的場合,久而久之它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各大組織尋找合作夥伴和進行比較“平等”的協商最佳時機。

於此對應的是,“天下一”舉行前後那個兩個月也是整個下層空域各個組織頭領失蹤率最高的兩個月,因為威士奇歐不禁止暗地裡的爭鬥和角力,所以對於殺手們來說“天下一”是他們賺錢地黃金時段。

總而言之。整個“天下一”就是一出交織著各種各樣的慾望的試煉場,是戰士們的傷亡率要低於那些躲在背後的陰謀者的異常時段,同時也是寄託著那些渴望著天空的人們的希望、並且時不時的會誕生傳奇地夢劇場。

這一天一艘毫不起眼的船進入了伊特古拉八號城鎮的港口,這艘船和最近一段時間中湧入伊特古拉參加“天下一”的那些船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除了一點,那就是當這船靠岸的時候從上面走下來的不是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的大老粗,也不是在彪形大漢保護下形色匆匆的組織頭目,而是一票身配刀劍穿著華麗的洋裝地少女。

“我的天,這陣勢……”負責指揮碼頭上的小夥子們為這條船繫纜繩的中年壯漢對著領頭地那名少女說道。“這讓我想起三個多月前那位公爵閣下到來時的情景,那個時候我還在六號鎮的碼頭干,我還以為同樣地情景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了……”

“那位公爵?”領頭地少女按住腰間的長劍,單單是這個簡單的動作就使得她的身影顯得異常的威風凜凜,少女稍稍歪了歪腦袋,稍微想了下,就恍然大悟的露出讓人想起禿鷲或者其他什麼猛禽的笑容,“哦,對了,那個人現在自封公爵了。“沒錯沒錯。就是他了,我親眼看見她地船上有很多漂亮地女孩的……”一名打扮得能夠直接讓人想起吟遊詩人們講述地那些故事傳奇裡的魔女的金髮少女大大咧咧的接過看起來像是首領的少女的話頭,說話的時候她用手中扛著的掃把敲著自己的肩膀,左手按著腰間的那個大包包。好奇的四處看著。

金髮小魔女的舉動讓跟在她身邊亦步亦趨的另一名金髮少女露出被嚇到了的表情,那名少女用細弱蚊蠅的聲音說道:“伊、伊麗莎白,你這樣說的話會暴露我們的目的的啦……”

那名金髮少女同樣也穿著很華麗的藍色洋裝。那洋裝的大翻領和袖口是白色的。搭配著藍色形成了一種類似飄著幾朵白雲的晴朗天空般的清爽感覺,這使得這名少女雖然有著耀眼的金髮,卻給人一種鄰家女孩的清純感覺,而綴在那些白色和藍色之間的七色絲線則為少女增添的好幾分嫵媚——在不考慮她身上僅有的那幾點怪異的情況下確實如此。少女的肩膀上趴著一個有著和她相似的容貌的小人偶,幾名注意到那人偶的人無一例外都產生了一種違和感,並且由於這種違和感的存在,他們發現只要盯著那人偶烏黑的眼睛看上一小會兒。就會莫名的覺得毛骨悚然;除了人偶之外。少女的纖細的手臂當中抱著的那本和她的體型極度不協調的大號書本也清晰的告訴其他人,這名少女不是平常的鄰家女孩。

甚至有可能有些消息靈通的人士已經察覺到那名少女的身份——哭泣的死神、靈魂的吞噬者、傳說中的四魔使第四位、七色人形使愛麗絲菲爾。傳說她的人偶都是將被她吞掉靈魂的人的身體萎縮製成的,而且她每一次殺人都會留下“鱷魚的眼淚”

面對同伴的話語,同樣是四魔使之一,排名第三的黑白魔炮使伊麗莎白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有什麼關係嘛,反正有帕秋在……”

這個時候旁邊一直在聽著少女們的談話的壯漢臉上的表情表明他已經驚訝到不行了,他用有些結巴的問少女們:“你們……認識那位公爵閣下?等一下,你們該不會全部都是那位公爵閣下的後宮吧?不對,難道說這位大姐其實是正式的女主人,然後帶著隨從來追出軌的男主人……”

面對著開始發揮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想像力的壯漢,領隊的長刀大姐頭微微嘆了口氣,她轉身望向領頭的那群少女們當中剩下的唯一一名還沒開口的女孩,做了個“請”的手勢,因為用的是左手而使得這個手勢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

剩下的那名少女輕輕點點頭,她脖子上的刻紋隨即發出淡淡的光芒。那名少女一臉菜色,那蒼白地臉孔給人一種她隨時會因為貧血而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的感覺。她的身型也剛好和臉色呼應,顯得纖細瘦弱,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吧,被她的胳膊夾著的那本大書顯得格外的顯眼,而纏在大書上的粗大鎖鏈更是和少女那孱弱的氣質形成的某種特殊地映照;少女全身都包裹在紫色的洋裝當中。那洋裝和另外兩名身為魔使的少女不同,它全部都是紫色的,那密密層層的荷葉邊也好,那複雜的蕾絲鑲邊也好,那一個連一個的多重式蝴蝶扣也好。全部是深淺不同的紫色,能夠僅僅依靠對顏色深淺的微調就使得這套全紫色的洋裝如此有層次感,那名裁縫不用說一定技藝高超。

實際上,這件洋裝地作者正是那名帶著人偶的內向少女,能夠獲得七色人形使親手製作的洋裝的少女,不用說,正是四魔使第二位地蒼紫元素使。

在紫色少女脖子上的刻紋亮起又暗下之後,那名壯漢似乎忽然對這群剛剛上岸的少女失去了興趣,轉身呵斥那些動作慢地年輕人去了。

接著這群不同尋常地少女們離開了一片繁忙的港區。

在整個伊特古拉變得熱鬧起來的同時,徐向北他們暫時落腳的庫洛卡瓦家也變得熱鬧了——雖然徐向北沒來由的覺得就算月光舟沒有到這裡來這家人也會很熱鬧就是了。

熱鬧起來的一個體現就是。現在每天早上在碼頭廣場上“鬥毆”的少女們地數量大大增加了,為了不讓自己閒著而苦練劍術地多菲雷亞,被提娜迦那直率坦誠的請求弄得沒辦法只好來陪練地莉斯,還有傑西恩雅最初的學生莉諾卡。每天早上少女們的捉對練習甚至在附近的人們當中擁有了相當的人氣,一大早就會有人拿著麵包早餐跑過來觀看。

這天早上也不例外,今天場上手持真劍對打的是莉斯和提娜迦。說實話徐向北對莉斯會答應參加這種活動感到相當的意外。不過根據千鳥的說法,莉斯似乎意外的對坦率的提娜迦沒轍。

“別看我的搭檔總是一副兇狠的冷血殺手的模樣,其實她的感情意外的纖細呢……”千鳥是這麼說的,說完之後這把嘴巴特別貧的老古董羽翼就免費體驗了莉斯的兇狠,金髮少女的模樣大有要檢驗一下千鳥的刀刃是不是比她莉斯的感情還要纖細的勢頭。

不管怎麼樣,反正莉斯答應了提娜迦的請求,隔天來陪練一次。讓提娜迦儘量積累“和不同的高手對戰”的經驗。

今天早上的戰鬥老實說相當的精采。

當然徐向北這個門外漢也就是看個熱鬧。兩名漂亮的少女奮力搏殺,打得秀髮翻飛香汗淋漓。光是欣賞到這些就足夠了,徐向北自認自己不是貪心的人。

“什麼嘛,那個小丫頭急什麼呀,想要和更多高的話,今後這一個月機會還很多不是麼?”站在徐向北身邊同樣看著碼頭廣場上的戰鬥的奧拓斯達大叔有些無奈的說道,說完低頭喝了口辛德蕾拉提供的紅茶,“哦,好茶,夏亞你這傢伙,意外的有個好羽翼呢。”

“著急是當然的吧,雖然只是相處了幾天,不過看來提娜迦對自己的妹妹可是非常的重視呢,”徐向北對大叔吐槽,他還學著大叔平時的樣子把雙手抱在胸前,“如果等到開賽的時候再積累和高手對戰的經驗,那不就太晚了麼。”

徐向北後面這句話讓大叔的眉毛立刻就擰了起來:“喂,你小子搞錯了什麼吧?我的意思是……”

沒等大叔把他的意思是什麼說出來,以陪著莉諾卡來晨練的名義一直呆在哥哥主人大人身邊的荷麗埃塔忽然很驚訝的開口了:“裡迦……小姐?”

正在交談的兩個大老爺們同時扭過頭,果然看見裡迦被希達拉著出現在他們身後的走廊上。

前天希達宣佈自己要去照顧裡迦的之後,昨天這位行動力其實相當出色的司書少女就真的跑出了自己的圖書室,開始擔當起照顧這名怪怪的病弱女孩的任務。就像徐向北預料的那樣。希達果然是最適合幹這活兒地人,昨天晚上徐向北跟著提娜迦一起去探望裡迦的時候,發現少女竟然很乖的在喝莎娜雅熬製的那種像中藥一樣的湯劑,雖然她依然散發著驚人的氣勢,之前那種“生人勿近”的感覺卻淡了很多——徐向北揣測,這大概是站在她身邊的希達那溫柔的笑容催化地結果吧。

今天一早裡迦的氣色看起來不錯,希達大概是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才強拉著少女出來散步的吧。

“看吧看吧,大家都很歡迎你一起來吧?”希達拽著裡迦的手。臉上綻放著很開朗很溫暖的笑容,對一臉不爽的少女如此說道,“身體好一點的時候就要出來走走,老是呆在房間裡看書可是不行的哦,要讓身體見一見陽光,看,今天早上的陽光多麼明媚啊……”

希達的話語讓徐向北覺得很無奈,且不說以這名純居家派地司書少女有沒有資格勸人不要老是沉浸在書裡,單說她對今天早上的陽光的評價……雖然這天早上光照確實比往常要好,但是在下層空域這種地方。陽光一般都和“明媚”二字沾不上邊的吧?

“明媚……”裡迦似乎也覺得這個地方很值得吐槽,正想要說什麼地時候,一臉不爽的少女的目光落到了正在和莉斯對練中地提娜迦身上,於是她閉上了嘴。乖乖地在走廊與碼頭廣場之間的門前面的臺階最上面一級坐下,開始享受“明媚”的陽光。

恰巧在這個時候,對打的兩人剛好拉開距離。兩人都在重整勢態。準備下一輪對碰。也不知道是姐妹間特有的心靈感應還是別的什麼緣由,總之提娜迦往徐向北他們這邊匆匆掃了一眼,她猛然間發現了自己地妹妹,那一剎那少女地臉上流露出驚訝的神情。

莉斯立刻察覺到這一瞬間地破綻,金髮的少女將刀收束到腰間,隨即猛的發力向前快速突進。

看到這情景徐向北暗道“壞了”,和莉斯一起戰鬥的次數也不少了。他知道那是莉斯要用最得意的拔刀術了。而莉斯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凌厲的殺氣讓徐向北的心中湧起了極度不祥的預感。

千鈞一髮之際傑西恩雅飛身插進兩人之間,她左手一把推開因為一瞬間的走神而沒能反應過來的提娜迦。右手單手舉著端雅劍護住自己的身體,接下了莉斯那氣勢如虹的一擊,刀劍相交摩擦出的火光中少女的黑髮在空中散開,反射著那點點光芒,煞是華麗。

“你想殺了她嗎?”傑西恩雅非常難得的展現出自己的憤怒,“這只是練習戰!”

看著癱坐在地上的提娜迦,還有正互相瞪視的莉斯和傑西恩雅,徐向北和奧拓斯達一起鬆了口氣。這時候徐向北發現,原本只是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坐在臺階上方的裡迦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傾,一副馬上就要從地上彈起來的樣子……危機過去之後,少女緊繃的身子才放鬆下來,可她剛恢復正常的坐姿就忽然改變了主意,她從地上站了起來。

“回去了!”裡迦以讓人無法反抗的魄力如此說道,也不等眾人回答,轉身就走。

“怎麼回事,這丫頭的魄力是怎麼回事?”一副粗神經的模樣的奧拓斯達瞪大眼睛問道,這時候徐向北才想起來這位大叔似乎在裡迦臥床的時候都沒怎麼和裡迦接觸。

“對不起,”提娜迦似乎想要跑到妹妹身邊來,可是妹妹的身影卻在她來到之前就消失在走廊裡了,於是她有些尷尬的站住,對奧拓斯達和徐向北鞠躬道,“裡迦她……我妹妹實在是任性了一點,請各位包涵……”

“不,”希達笑著對提娜迦搖搖頭,“她只是太善良了。”

“哈?”奧拓斯達瞪著眼睛,看起來疑惑極了。

希達卻沒有多解釋,司書少女晃著自己的兩條細細的麻花辮,追在裡迦後面離開了。

奧拓斯達將目光轉向徐向北,徐向北則對他聳了聳肩。

終結這種尷尬的是毫無預兆的從玄關傳來的某個少女的開朗的聲音:“喂喂!有人麼!奧拓!莎娜雅!美莎吉!瑩瑩進來了哦!還有健也在一起哦!有特產哦!”

然後走廊裡傳來了很有精神的腳步聲,以及更加有精神的少女的聲音:“健你也快點啦!這邊這邊!瑩瑩的空識看到奧拓在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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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30 23:39:10
252 鴿子與老鷹的敘事詩(4)

奧拓斯達大叔的過去絕對異常的豐富多彩。

在那天早上第一對還在當自由傭兵的搭檔抵達之後,當天又有另一對搭檔抵達了庫洛卡瓦家,隨後的幾天又陸續的來了幾對搭檔——他們全都是奧拓斯達大叔的舊友,而且都是來參加“天下一”的,他們似乎把庫洛卡瓦家的船廠當成了臨時旅館。

“自由傭兵們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的。”其中一名叫辛的自由翔士如此對徐向北說道,此人的言談像極了少年勵志類小說或者漫畫裡必有的那種鬍子拉碴的頹廢大叔——對,就是那種擔負著點撥迷惘的主角讓他意識到“重要的事物”的重任,必要的時候還要領個便當以便激發主角的小宇宙的大叔。只不過辛的口頭禪把他身上那種頹廢的男人味給沖淡了。

“那馬思爹”,就連徐向北所擁有的那種似乎無所不能的翻譯機制這一次都遭遇了滑鐵盧。而根據辛自己的說法,這句“那馬思爹”似乎是遠方某個國度人與人平常見面時打招呼的用語。

天知道那個國度存在不存在。

這幫性格各異的自由翔士們的到來讓庫洛卡瓦家的船廠變得空前熱鬧,每天早上的晨練活動也發展成一群人的大亂鬥,大有在正式的“天下一”開始之前髮展成“六號鎮一”武鬥會的勢頭,看著每天來圍觀地人越來越多。徐向北有種乾脆設個柵欄把碼頭廣場給圍起來然後開始收費的衝動。

跟隨著翔士們一起來到的羽翼少女也讓庫洛卡瓦家的生活變得更加的喧鬧,因為工匠的喜好而擁有風格各異的容顏的少女們全部都是百里挑一的美少女,無怪乎有人類女孩會因為嫉妒而對羽翼少女和製作她們地工匠抱著敵視的態度了。

在和這些有搭檔的羽翼少女共同生活了幾天之後,徐向北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些少女和他的女僕隊最近一段時間收容的那些羽翼少女們有著相當顯著的不同——怎麼說呢,徐向北總覺得這些少女的性格顯得更加豐富,也更有人類的感覺。

比如第一對到來的自由翔士搭檔當中那名叫做“瑩瑩”的少女,這名少女總是非常地有精神,走起路來的時候都會一蹦一跳的。而且那毫無戒心的笑容,以及無意識之下流露出來地那一點點嬌氣一點點天然,都讓這名少女顯得異常的可愛。

開朗的羽翼徐向北地女僕隊裡不是沒有,但是和這名少女一比起來,徐向北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其實仔細一想就會發現,光是在月光舟女僕隊當中,羽翼們之間地差別其實也很明顯了,只要是徐向北記得名字的羽翼少女,比如荷麗埃塔等人,給人的感覺都比其他的羽翼要更像是人類。就連以“毫不起眼”為主要“賣點”的安娜都比其他的羽翼少女要更有人味,她們的喜怒哀樂都顯得更加地真實。

所以徐向北就奇怪了,拋開辛德蕾拉和千鳥這些古代遺留地“老傢伙”不談,現代的羽翼地性格不都是設定好的麼。荷麗埃塔還帶有“可以切換風格的H程式”,那麼為什麼會有這種不同呢,難道是工匠的水平問題?

為瞭解決這個疑問徐向北專門跑去問了莉諾卡。而莉諾卡給出的回答是:“我不知道。我又沒做過人形羽翼。不過爺爺曾經說過,羽翼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子,工匠起的作用其實不大,重要的是翔士……”

莉諾卡是否明白爺爺的話語徐向北不知道,不過他徐向北是明白了。荷麗埃塔的前搭檔當她是寶貝妹妹,茜茜的前搭檔和少女的關係好到能夠讓少女拔刀為他復仇,而那位瑩瑩的搭檔健也似乎是把瑩瑩當做戀人一般的存在。總而言之這些“更有人味”的少女們的搭檔無一例外都沒有把她們當成工具。也許這就是造成那種差別的主要原因吧。

徐向北不由得想起辛德蕾拉,說起來辛德蕾拉的表情最近一段時間是越來越豐富了。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對她的感情也已經早已超越了使用者與工具,超越了搭檔或者戰友,而蛻變成了某些別的什麼呢?

真是那樣的話辛德蕾拉會不會有一天也變得像那位叫瑩瑩的少女一樣活潑可愛,順便還會向他徐向北撒撒嬌呢?

徐向北發現自己異常的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不過那一天究竟還有多久他就不知道了。

在產生了這種想法之後的那次下午茶的時候,當徐向北看到瑩瑩撅著嘴巴向自己的翔士撒嬌後,他不由自主的開始羨慕起那名叫健翔士了。可是這種時候辛德蕾拉也在場,所以他只好把這種羨慕生硬的隱藏起來。

就在此時,坐在徐向北身邊的奧拓斯達搭上了徐向北肩膀,大叔以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徐向北,然後長長的嘆了口氣——這個時候大叔的羽翼美莎奇正站在他身後板著臉孔,而大叔的妻子女兒則在她身邊的位置上在和其他人談笑。

於是徐向北發現自己頭一次和這位大叔那脫線的思維產生了共鳴。

那次茶會的第二天發生了一件事。

第二天早上徐向北一起床,剛出門就發現早上特別喜歡賴床的辛德蕾拉正等在他和辛西婭的臥室門外,緊接著徐向北就發現辛德蕾拉紮了個和瑩瑩一模一樣的雙貓尾辮,不管是辮子的扎法還是髮帶的蝴蝶結式樣,都和瑩瑩一模一樣。辛德蕾拉歪著腦袋,一向給人落落大方感覺的她竟然顯得有些心神不寧。她以擔心地語氣問道:“這個髮型……不合適麼?”

怎麼會不合適呢?徐向北一邊說著“非常合適”,一邊將辛德蕾拉擁入懷中,絲毫不顧及現在是在走廊上。辛德蕾拉抓住徐向北的手臂,把腦袋深深的埋進徐向北的懷裡,輕聲說:“除了笑容之外,我都會努力的……所以……”

這是……在撒嬌?

徐向北忽然發現自己所擁有的一點不比健那傢伙少。

他把這個告訴奧拓斯達的時候,大叔一臉詫異:“那不是當然的麼?對我來說沒人比得上莎娜雅和娜吉莎了!至於對瑩瑩嘛,那個是貪慾啊,男人的貪慾!”

然後大叔吃了身後地美莎奇一記力道十足的手刀。

人多了之後庫洛卡瓦家的花銷也隨著上漲。於是負責外出採購食材的女僕的數量也隨之上升,著裝統一的漂亮女僕們成群結隊的殺進六號城鎮的市集不知不覺中也成為了六號鎮的一道風景線。

人怕出名豬怕壯,再加上“天下一”將近,六號鎮上的人也開始變得多而雜,所以為了防止有人對自己地女僕隊圖謀不軌,徐向北特意命令梅加耶拉強化了出外採購時的警備,原本這個任務是由除了莉諾卡以外的四名戰鬥員輪流擔當的,現在還加上了四隻兔子。

不過這些兔子本身就是個巨大地隱患,天知道好奇心旺盛的她們跑到鎮子上去之後會幹些什麼,平時她們被關在船廠的圍欄裡地時候她們就已經表現出某種望眼欲穿地傾向了。從某種意義上說,兔子蘿莉們那種眼巴巴的望著外面的可憐樣也是促使徐向北決定派遣她們的原因之一吧,徐向北這個“大頭領”可是很心軟的。

而為了不讓兔子們出簍子,比如用頭槌撞碎什麼貴重品啥的。梅加耶拉只好安排兔子們比較畏懼的人來監督這些兔子。

於是外出採購地女僕隊地警備任務就到了莉斯的頭上。

距離“天下一”正式舉行還有正好一週地這天上午,莉斯又和往常一樣穿著她最喜歡的有著複雜華麗花紋的女僕裝,腰間插著千鳥。威風凜凜的走在上街採購的女僕隊的一側。身後跟著四個好奇的晃著腦袋東張西望的兔耳少女。

由於距離“天下一”還有僅僅一週的緣故,此時的六號鎮的大街上熱鬧非凡,已經開始顯現出某些節日特有的氣息了。莉斯走在這樣的大街上,警惕的觀察著四周,並且時不時的在那些臨時擺出來的出售廉價洋裝或者男士西服的攤位上分下神,卻又立刻因為這些衣服和月光舟提供的那些女僕裝在各方面差太遠而立刻失去了興趣。

月光舟女僕隊大街上大搖大擺的向前開進往往會引起類似《陌上桑中描述的那種情景,不過這天早上原本由月光舟女僕隊獨占的旁人的目光被更加耀眼的存在奪走了。

“這不是娜娜佳麼?怎麼。帶隊出來買做衣服的原料嗎?”有人對迎著月光舟走來的那隊同樣漂亮同樣穿著統一風格的洋裝的少女如此喊道。

“是啊。天下一要開始了,我們也得準備一下嘛!”領隊的少女將一頭很漂亮紅髮紮成兩束長長的辮子。由於她走路的時候腳步有著輕微的跳躍,這兩條辮子輕巧的上下起伏著,“大叔你有空也多來月光之東玩哦,天下一這幾天我們全部都會打扮得很漂亮的!不看絕對是損失!”

最開始喊話的那個一副居家像的大叔憨厚的笑笑,連說“一定一定”,然後又以開玩笑的口吻抱怨著:“可是我去那麼多次,娜娜佳你都不接待的……你們白花雪月總是可望不可及,雪我乾脆就沒見過……至少陪下聊也好嘛!”

“要讓我們陪聊,價格可是很高的哦,還是說大叔你為了這個多少代價都願意付?”娜娜佳咪咪笑著回應大叔的話語。

那位大叔那句“那當然”剛說了一半,娜娜佳衝他眨巴眨巴眼睛,伸出手指指了指他的身後,於是大叔回過頭,猛然間發現自己的老婆就站在身後的店裡,雙手環抱面露不善的盯著自己,穿著厚底拖鞋的左腳還在不斷的打著拍子。

就在大叔灰溜溜的逃進店裡的時候,娜娜佳還對著他的背影大喊:“我在店裡等您哦!”

接著少女縮了縮脖子,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恰好這個時候旁邊有多事的閒人起鬨:“娜娜佳,我沒有老婆哦!這樣的話我是不是帶夠金幣去就可以了呢?”

“那不行,你的鬍子太扎人!”紅髮的少女自如的應對著,引起周圍一片笑聲,起鬨那人則尷尬的摸著自己的絡腮鬍子。

……就是這樣,月光舟女僕隊的風頭被同樣在名字中有著“月光”二字的窯子的少女大隊全部搶光了,比起像軍隊一樣顯得異常有秩序甚至有點呆板的月光舟女僕隊,這隊鬆鬆散散的走在接上一路走一路喧鬧的少女們似乎更能抓住周圍圍觀者的目光。

就連月光舟的一行的目光也全數被這隊少女所吸引。

“應該是領隊的紅頭髮大姐最大!”八號兔子斬釘截鐵的說,而六號則認為“那個金髮的大姐最大”,至於她們爭論的到底是什麼的大小估計就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了。夾在六號和八號之間的七號則像往常一樣拿著支筆,在手中的小筆記本上刷刷寫著什麼,頭上的兔子耳朵一上一下的晃動著。

莉斯同樣也注意著這群少女,不過她的目光最開始是被少女們那比起月光舟女僕隊的女僕裝都毫不遜色的華麗洋裝所吸引的,可沒過多久,她開始注意起那名最引人矚目的名為娜娜佳的少女。在這之前她狠狠的摳了幾下對著那群少女大吹口哨的千鳥的刀柄。

莉斯幾乎是本能感覺到這名少女有些不同尋常,同時她敏銳的注意到,那些和娜娜佳插科打諢的都是些看起來在從事比較正常的工作的人,和看起來經驗不是那麼豐富的傭兵,此時街上的那些身上的刀劍磨損得特別厲害的老油條們對娜娜佳似乎都抱著難以察覺的戒備。

最重要的是,莉斯看著那名少女的時候,總會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的感覺。

為什麼呢?

莉斯正疑惑著,娜娜佳已經走到離她很近的地方,月光之東的媽媽桑.白的笑靨變得更加的可愛了。

在兩人擦身而過的瞬間,一陣凌厲的風掃過少女們所在的街道,穿過交錯的兩名少女之間,紅色和金色的髮絲同時飛起,在空中交錯在一起,在那短短的以剎那織成一張細密的網,於此同時一句輕巧的,帶點神秘感的話語鉆進了莉斯的耳廓。

“傷疤,還在痛麼?”

莉斯的肩膀猛的一緊,她匆忙間回過頭,看到的卻是依然和剛才一樣對周圍展露著笑容的娜娜佳。

錯覺?

“不,我也聽到了,不是通過和搭檔你的精神連結,而是通過我的耳朵。”千鳥輕聲說道,“這個月光之東,不簡單。”

莉斯點點頭,將目光從那名少女身上收回,將某種預感壓抑在自己那一如往常的沒有表情的臉蛋下面。

就在莉斯收回目光的同時,娜娜佳回過頭,不動聲色的掃了眼金髮少女的背影。

接著她“嘿嘿”笑起來,看起來比剛剛還要開心上十倍,而且一直存在於她的笑容中的那種頑皮更是明顯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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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 鴿子與老鷹的敘事詩(5)

距離“天下一”還有六天的時候徐向北發現一件意外的事情。

這天公爵大人因為忽然想吃零嘴,所以就摸進了庫洛卡瓦家的廚房,其實這不是第一次了,按理說這個時候應該正好是梅加耶拉和莎娜雅指揮月光舟的女僕和庫洛卡瓦家的幫工們準備中午飯的時刻,可這一次徐向北卻碰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一看見那銀色的長髮,徐向北有那麼以剎那以為是多菲雷亞無聊到跑來幫忙做菜了,隨即他才反映過來,那個身影不管身高還是身體曲線都和多菲雷亞那又矮又瘦的感覺相去甚遠,而那頭長髮也遠遠沒有王女殿下的銀髮那麼有光澤,色調也更加偏向灰色,顯得樸實無華。

因為每天早上都會看到那身影活躍在碼頭廣場的晨練中,徐向北總算是在最初的驚愕之後認出來那是提娜迦,少女這個時候穿了一身很可能是梅加耶拉借給她的圍裙,手上帶著石棉手套正在庫洛卡瓦家的廚房那個大號烤箱旁邊忙碌著,從少女那嫻熟的動作看來她對自己親自下廚這間事情已經非常的習慣,而從少女面前的烤箱中飄出的香氣則似乎在向徐向北宣告,少女的手藝其實還不錯。

“還真是意外呢。”徐向北一邊鉆進廚房,一邊如實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他走到少女身邊,伸手從少女面前的托盤裡抓起一塊剛出爐地麵包片塞進嘴裡。果然很香,於是他一邊嚼一邊點頭,繼續說道,“手藝還不錯,恩,意外意外。”

“您這樣說很傷人的,公爵閣下,我也是有像女孩子的地方的啊。”提娜迦嘆了口氣,輕聲的抱怨著。她轉過頭有些不滿的看了徐向北一眼,那表情還真的就比她平常給人的感覺更像女孩子,不過徐向北完全沒注意到這點——他的注意力被別地東西牢牢的吸引住了。

這是今天徐向北遇到的第二個意外:在提娜迦的鼻梁上,竟然架著一副眼鏡,而且還是那種看起來特斯文特知性特有文學氣質的款式,就因為這幅眼鏡,少女給人的感覺和之前截然不同,於是徐向北不由得開始贊同起她本人說的那句“我也有像女孩子的地方的啊”了,同時徐向北還發出了由衷的感嘆,眼鏡如果放到了美少女身上。那立刻就蛻變成了具有神奇功效地裝飾道具了啊……

“哎,又是這樣?”提娜迦放下手中的托盤,脫下右手的石棉手套,從鼻梁上摘下自己的眼鏡湊到鼻子跟前翻來覆去地打量著。滿臉的不解,“昨天奧拓斯達先生看到這個眼鏡的時候還驚訝到跌坐在地上,一邊笑一邊用腳像打鼓一樣敲地板……這個眼鏡地款式就真地這麼奇怪麼?我以為這種式樣還不會顯得太老土……”

不是款式的問題吧?明明看起來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孩。看來在某些方面意外的遲鈍呢。

這樣想著徐向北臉上不自覺的掛起怪怪的笑容。這讓提娜迦皺起眉頭,少女很坦率的懇求道:“請您不要這樣,我對這些很在意地其實。”

“因為是女孩子麼?”被少女這麼說,徐向北趕忙收起笑容,可是他還是不自覺地吐槽了一句。

而提娜迦對於徐向北這句吐槽竟然一本正經的回答:“是啊,因為是女孩子……”

於是徐向北確定了,這個女孩再過十年一定是另一個傑西恩雅。不過可能正是因為這少女還處於“十年前地傑西恩雅”狀態。她給人的感覺比起傑西恩雅來要可愛許多——大姐頭是很酷,可性格里多少有點大男子主義殘渣的徐向北覺得女孩子還是要有點女孩子的味道才好。

“你就不必在意了。我們會驚訝只是因為沒想到擁有你這種戰鬥力的女孩平時竟然會戴眼鏡,僅此而已……”徐向北像哥們似的拍拍提娜迦的肩膀,安慰著一臉十分在意的模樣皺著眉頭的少女。

可是提娜迦並沒有釋然,她依然很疑惑的說道:“但是,奧拓斯達先生可是笑得……”

“啊,那個人你不用管,他的反映總是很誇張,像個小孩子似的。”徐向北剛說完,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這個眼鏡很適合你哦,戴起來很可愛。”

“……謝謝。”提娜迦的反映遲了半拍,然後她似乎是為了避開了徐向北的目光,轉而盯著手裡的眼鏡,口裡嘟囔著“可愛啊……”,忽然她似乎想起來什麼,猛的抬起頭,對徐向北強調,“我戴眼鏡是迫不得已,可不是因為可愛!近視了嘛,沒辦法。戰鬥或者工作的時候不戴是因為格鬥的時候視力不重要,空戰的時候又有空識輔助也不需要太好的視力,可是平時如果看不清楚就會有問題,所以才戴的,是迫不得已。”

……你不是剛剛才說你其實很在意麼?

看著把眼鏡重新在鼻梁上架好之後,又轉身開始忙碌的少女,徐向北也不忍心繼續對她吐槽(吐也沒用其實),就換了個話題:“另外,雖然這樣說對你有點失禮,不過還真想不到你烤的麵包味道還真好呢。”

說完徐向北又抓起一塊麵包片塞進嘴裡,剛剛烤好的麵包那種鬆軟的口感立刻充盈著整個口腔。

“麵包好不好吃重要的是看配麵粉的那人,負責烘烤的我只要掌握好溫度就可以了,沒什麼難的。”雖然說著自謙的內容,但是少女的表情看起來卻很平常,一點謙恭的意味都找不到,“因為不出任務的時候就只有我和妹妹一起生活。做飯什麼地都是我幹的,所以對於廚房我還算有點心得。”

徐向北拿起第三片麵包片,這回他把麵包片撕成一條條的放進嘴裡,他一邊一點一點的消滅手裡的食物,一邊看著少女的側臉。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啊,”徐向北斟酌了好一會,終於開口說道,說話的時候他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裡帶上讚揚的意味,他可不想少女把他地話語誤解成憐憫。“又要養家又要照顧生病的妹妹,實在了不起。”

一開始提娜迦並沒有回答,在把新烤好的麵包從烤箱裡拿出來擺好之後,她撐著面前的灶臺,仰頭看著天花板,長長的嘆了口氣,嘆氣的時候肩膀抬起又放下。

“我一點都不了不起,真正了不起的是裡迦啊。”

看著少女那副模樣,徐向北登時心生好奇,可他剛想開口詢問卻又忽然間想到。此時自己和這名少女還遠遠沒有親密到能夠分享那些本應永遠隱藏在心底的秘密的地步。

徐向北著一耽擱,提娜迦就再一次帶上手套開始忙碌了,於是沉默就這麼降臨了,冷場使得徐向北這個自詡和人的交流能力還不算差地“學心理學的”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總不能就這樣硬著頭皮接上已經“逐漸遠去”的上一個話題吧?

好在這時候少女自己開口了。她一邊往空的托盤上擺麵包胚子,一邊微微側過臉,看著徐向北說道:“說起來您這個公爵還真奇怪。竟然自己跑到廚房來找吃地。這種事情其實您跟您的女僕們吩咐下不就行了,接著您就可以安安穩穩的找個地方坐下,舒舒服服地等女僕們把吃地送上來了吧?”

“啊,這個啊,”徐向北愣了一下,這個意料之外的問題打了他個措手不及,“我比較喜歡親自動手。所謂事必躬親嘛!”

“這樣啊。”提娜迦手扶著烤箱的門,身體的動作就這麼定格在關閉烤箱門之前的那一刻。臉上的表情則表明她在回想著什麼,“說起來,第一次看見您的時候您也是在掃船廠門前地地呢……”

“那是在做早晨地熱身活動,就和很多人喜歡早上散步類似,”徐向北繼續硬著頭皮辯解,現在這種狀況說“那次是心血來潮而已”這種話應付是肯定不行的,“而我喜歡早上掃地。”

可徐向北地辯解立刻被揭穿了,提娜迦很奇怪的問:“可是之後的早上您不都是在看我和傑西恩雅小姐她們的晨練麼,沒看見您掃地啊……”

徐向北無語了,看來這位少女對某些事情果然異常的遲鈍……

他剛這麼想,少女似乎就察覺了自己追問得太過了,她趕忙對徐向北說了聲“抱歉”然後驅動手臂關上了烤箱的門。

徐向北撓了撓腦袋,隨即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趕緊隨便找了個話題換上:“呃,為什麼你會在烤麵包,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在給裡迦做特製美食咯?”

“我是這麼打算的,不過我看廚房的空間已經很緊張了,所以我想先幫忙幹些活,騰出空間來之後在動手。”

徐向北聽完點點頭,正要繼續說話,他注意到少女原本看著他的目光(提娜迦似乎認為說話的時候不看著對方是不對的,所以和徐向北對話的時候總是儘可能的注視著徐向北)開始向下移動,望向他背後的地面附近。

徐向北正納悶的要回頭看一看究竟怎麼回事,就有人揪住了他的腳。

我要麵包從精神連結裡傳來的是從來沒聽過的少女的聲音,徐向北愣了好半天才察覺這聲音和平時辛蒂莎那“啊啊”的叫聲有著某種程度的相似,他低下頭,果然看見正仰著小腦袋的辛蒂莎,少女頭頂毛茸茸的耳朵和背後的大尾巴都不斷的搖晃著,就像正在撒嬌的小狗似的。

徐向北此時的驚喜無亞於剛做父親的男人抱起自己的孩子,他伸手按住辛蒂莎的雙肩,用壓抑著狂喜的聲音問道:“辛蒂莎,你什麼時候學會說話的?”

“兩個月,零十天前。”小女孩可能是還不習慣說話。所以聲音有些斷斷續續,她不高興地皺起眉頭,伸出小手指著提娜迦身後擺著的那些剛出爐的還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麵包,再次重複自己的要求,“麵包。”

可徐向北壓根就沒功夫理會,他繼續問道:“為什麼當時不告訴我呢,為什麼?”

這幾個月徐向北雖然和奧拓斯達大叔進行過空中對戰,但是為了避免造成太大的損害,所以並沒有帶上不好控制的辛蒂莎一起同契。所以他才會不知道辛蒂莎早已會說話這回事。

對於徐向北的問題辛蒂莎的回答很簡單:“因為,懶得說。”接著小女孩就扭著身姿晃動雙臂開始撒嬌,一遍遍地叫著“麵包麵包,我要麵包嘛!”

於是提娜迦從她身後的盤子裡抓起一片麵包,就要遞給小女孩,卻半路停下,從更高的那層櫃子裡拿出一片乳酪,抹了點果醬,最後再拿另一塊麵包片把乳酪夾了起來,最後才把臨時做好的“乳酪三明治”遞給小女孩。

然後辛蒂莎就用很傷徐向北的心的動作回開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跑到提娜迦身旁,接過三明治,一下子咬了一大口。

小女孩的眼睛立刻變得閃亮,她三兩口吃完手裡的之後。又一次向提娜迦伸出了手:“還要。”

於是提娜迦又做了一個塞給小女孩。辛蒂莎又三口兩口吃完之後,一下子撲到了提娜迦身上,死死的抱住提娜迦地大腿。然後回頭對徐向北說:“吶。我們把這個姐姐也帶上船好不好?”

“辛蒂莎,別鬧了,”徐向北無奈的嘆氣,伸手要把小女孩從提娜迦身上拽下來,“我們怎麼可能隨便把人帶上船呢?”

辛蒂莎敏捷的閃開了徐向北的手,皺著眉頭很不服氣地喊著:“為什麼為什麼啊,之前不也是看到漂亮的、胸部大的姐姐就統統帶上船了麼?”

辛蒂莎這話一出徐向北可了。他手忙腳亂地想跟顯得異常詫異地提娜迦解釋。卻發現辛蒂莎說的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事實……

雖然提娜迦連連表示“小孩子亂說的話我沒有當真”,但是徐向北總覺得少女似乎無意識中往後退了一小步。

尷尬中徐向北想把辛蒂莎拽上立刻開始跑路。但是小女孩就是死死的沾著提娜迦的大腿不動了,連連喊著“一起帶上船嘛”的同時還用那三條大尾巴像揮蒼蠅一樣趕著。

辛蒂莎這一鬧,整個廚房裡原本忙碌的節奏就這麼被打亂了,月光舟地女僕們倒還保持著紀律,可是庫洛卡瓦家僱傭地那些大嬸就統統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呵呵笑著看著正在撒嬌地辛蒂莎。

整個騷動直到辛德蕾拉趕來才終於平復——儘管會說話了,辛蒂莎看見辛德蕾拉依然立刻就老實了,可是就算辛德蕾拉把她帶走的時候,小女孩還在回頭看著“會做好吃的東西的姐姐”。

那可憐兮兮的樣子讓徐向北有種向提娜迦發出“乾脆你就跟我們混吧”的邀請的衝動。

徐向北迴過頭,意外的看見提娜迦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目送著小女孩離去。那張在和少女同住將近半個月後頭一次看見的笑靨讓徐向北硬生生的將要說的話語咽進了肚子裡——他實在不想打破那張笑靨。

於是徐向北輕手輕腳的向廚房的大門走去。

邁出廚房大門的時候,徐向北在心中祝福這位直率又可愛的少女,真誠的希望她的所有努力都能夠收穫預想之中的結果甚至有額外的斬獲。還有就是,希望她能更多的露出方才那種笑容,因為女孩子的笑容才是最棒的。

就在徐向北帶著這種美好的心願穿過廚房大門來到走廊裡的時候,一聲爆喝從走廊盡頭傳來。

“奧拓斯達!我知道是你!接招吧!”

伴隨著這喊聲,徐向北的後腦勺一陣惡寒,他憑著自己經歷了那麼些戰鬥練出來的反映神經,猛的將腦袋一側,於是什麼東西呼嘯著貼著他的耳朵飛過。

那散發著摧枯拉朽的氣勢的東西是——字典?

就這樣,庫洛卡瓦家本次天下一將接待的所有客人終於來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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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 鴿子與老鷹的敘事詩(6)

“不好意思,認錯人了!”有著漂亮的紫色長髮的少女朝徐向北送上免費大派送的開朗笑容,同時像認識很久的老友記那樣用力的拍著徐向北的肩膀,隨著敲擊肩膀發出的“啪啪”的聲音,少女前額左側那束單獨綁起來的頭髮一上一下的跳動著,綁頭髮的髮帶末端那白色的流蘇輕輕晃動,就像兩串熟透了的葡萄……

“幹嘛不說話?別那麼斤斤計較嘛,就當是開玩笑好了,大老爺們豁達點薩……”看笑容和拍肩膀都沒作用,少女更進一步的向徐向北靠了過來,側著身子用肩膀輕輕碰了碰徐向北,一邊說話一邊還用手肘拱了拱徐向北的腰——這名少女似乎覺得只要自己做出這種熟人與熟人間才會有的舉動,徐向北就會忽略自己剛剛差點被一本速度似乎已經超過音速的厚重字典削掉腦袋的事實似的。

當然徐向北也不是那種會因為這點小事計較半天的人,對美少女就更不會計較了,之所以愣在那裡不回答是被著少女如狂風過境一般的舉動給嚇著了。好容易反應過來之後徐向北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果然是物以類聚啊,擁有重度自來熟屬性的庫洛卡瓦家的朋友們也差不多都是自來熟……

接著徐向北轉頭看了眼他身後的墻壁上那有一半已經沒入墻壁裡面的字典,他不自覺的將自己的疑惑說出口來:“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把一本字典變成這種人間兇器啊……”

“我是羽翼嘛。手臂地力量輸出可以調節的,僅此而已。”少女輕描淡寫的解釋道,那副無所謂的模樣甚至讓徐向北也覺得能把書嵌進墻壁裡的能力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了……徐向北甚至忽然想到了原本和現在的情況毫無瓜葛的荷麗埃塔,說起來自己這個新妹妹雖然個頭很小,但是幹活的時候確實沒見過她表現出力氣不夠地樣子,荷麗埃塔甚至能抱起有自己身體二分之一大小的湯鍋……

徐向北從墻壁上把那本字典拽出來,拿在手裡仔細端詳。那本字典的封皮是血一般的紅色,書的書脊上印著一行金色的大字:“杏專用字典”,而在書的書脊的正上方竟然——裝著一根看起來很黃很暴力的角。徐向北就無語了。他拿著這本“專用字典”向那名少女晃了晃,好奇的問道:“你幹嘛要費事拿本字典來丟呢,直接弄個流星錘地鎚頭丟不更好麼?”

“你說什麼傻話呢?”名為“杏”的少女將自己的專用字典從徐向北手中一把搶過去,然後輕輕一撥自己那頭漂亮的長髮,繼續用理所當然地語氣說道,“流星錘什麼的,是用來對付敵人的,怎麼能在開玩笑地時候對自己人丟流星錘呢?”

徐向北差點就想說“你手裡地東西不比流星錘差”,可是少女異常自然的將那本紅色的大書拿在手裡掂量的動作讓他硬生生的把這話給嚥回去了,那本字典上的角的鋒芒實在是太過耀眼了。耀眼得徐向北連“這樣地話你至少把字典上地角給去掉”這句話都給吞了回去。

就在徐向北準備說點別的時候,少女突然往旁邊大大地邁了一步,拉開酷似棒球投手的架勢向著走廊另一邊猛的丟出了手中那本紅色有角的字典,在少女的手臂甩開的那一剎那。字典就加速到似乎比剛剛向徐向北襲來的時候還要快兩倍的速度!徐向北的目光追隨著那本以三倍速沒入走廊深處的那本字典,很快從字典消失的方向傳來了奧拓斯達大叔的喊聲:“杏!你又在拆我家的墻壁!”

而這邊少女則一副“完事手工”的模樣,一邊拍手一邊感嘆:“果然是要這樣才有來到庫洛卡瓦家的感覺啊。”

徐向北就覺得異常的好奇。這少女所說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啊……

“不要擔心。奧拓,走之前會幫你把墻壁補好的,就像以前一樣!”少女這麼喊著的同時,奧拓斯達手拿那本“杏專用字典”出現在走廊另一邊,大叔身後還跟著另一名陌生的少女,徐向北根據那名少女頭上那和杏一模一樣的髮飾推測,那應該就是和這名性格就像旋風一樣的羽翼少女搭檔的翔士了。兩人的性格都屬於那種一目瞭然型的。和爆烈的羽翼相比。那名翔士少女則充滿了治癒系味道,顯得文靜又溫柔。

在徐向北打量著那名少女的同時。少女的目光也在徐向北的臉上和身上遊走,然後她很規矩的彎腰鞠躬,對徐向北說道:“我是杏的翔士瓊,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看見自己的翔士這麼說,那位羽翼少女才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看著徐向北,她疑惑的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問徐向北:“對了,確實呢,感覺上,你不像是庫洛卡瓦家的幫工啊,是新來的造船技師麼?”

徐向北繼續無語,他沖少女聳聳肩,輕描淡寫的回答道:“不,我是個公爵。”

咋一看徐向北和這兩名少女的初遇實在是有著太濃太濃的無厘頭色彩,可也正因為這樣,徐向北和這名長髮的性格粗放的羽翼少女很快就熟絡起來,而那名和自己的羽翼站在一起立刻就會變得毫不起眼的翔士少女也就順理成章的也和月光舟的眾人變得親近起來。

正因為這樣徐向北很快就瞭解了這兩姐妹很多事情,比如那名叫瓊的翔士少女之所以會叫杏“姐姐”是因為杏是瓊那同樣身為自由翔士的父親買來照顧瓊的,從小瓊就是在杏的看護下長大,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杏算是瓊地母親。而姐姐這個稱呼也是從小養成的。

再比如說“杏”和“瓊”這兩個名字,徐向北本身還很奇怪,明明對於名字自己的那套翻譯機構一直採用音譯成中文的方式來表示,耳朵聽到的卻還是異域的語調,可為什麼這兩名少女的名字連耳朵裡聽的都是正統的中文呢?當徐向北在之後為了歡迎兩人而舉行地即興茶會(離吃飯還有段時間,所以先喝茶)上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杏哈哈大笑起來。

“你現在才問這個問題,反應也悶遲鈍了吧?”少女拍著徐向北的肩膀,那表情看起來似乎她們姐妹倆沒少被人問及這個問題。“在我們瓊小的時候生活的那塊大陸上啊,像杏和瓊這樣的單音節名字可是很常見的哦!”

顯然杏並沒有準確的瞭解徐向北到底是因為什麼而感到奇怪的,聽著少女的解釋,他忽然想,如果尼特族是有著和地球地東方人同樣的外貌的族群的話,會不會杏和瓊原先居住地大陸則有著和地球類似的東方文化氛圍呢?這樣想著,徐向北發現自己竟然對兩名少女之前生活的大陸有了那麼些好奇。

“是不是很有興趣到我和瓊地家鄉看一下呢?”杏似乎立刻就察覺到了徐向北心底那一點點好奇,這種和她地外表完全不相符的敏銳讓徐向北暗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少女輕輕撥開肩上的長髮,然後抬起手臂,很自然的把手肘搭上了徐向北的肩頭。完全是一副男人間那種“鐵哥們”的模樣,她笑瞇瞇的問道,“要不要這樣,反正你有船。乾脆天下一結束了就送我們倆回去吧,這樣地話美女姐妹可以給你當嚮導哦!”

坐在杏另一邊地瓊抓住杏的袖口,輕輕地拉了拉。一面提醒姐姐一面對徐向北露出抱歉的微笑:“姐姐。不要這樣啦,別人會困擾的。”

“也對,那就算了。”說著杏的手臂很乾脆的離開了徐向北的肩膀。

徐向北在心裡吶喊,我的意見呢?

茶會從兩姐妹到來之後進行了有將近一個小時,直到一身廚師打扮的莎娜雅來通知大家還有一小時吃飯,讓大家先出去活動活動,將肚子裡的茶和茶點消化一下的時候才結束。

徐向北剛從舉行茶會的小廳中出來。就在走廊上迎面碰上了梅加耶拉。月光舟的女僕次長臉上是一副在擔心著什麼的表情,以至於她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徐向北已經站在她面前了。甚至在徐向北和她打招呼的時候她似乎還小小的被嚇了一跳。

“怎麼了?”梅加耶拉的樣子讓徐向北的語氣比平時顯得更加關切。“啊,抱歉,主人大人,我剛剛有些走神……”明明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少女還是規規矩矩的道歉,隨後才開始講述自己擔心的問題,“實際上,我有些擔心提娜迦小姐為妹妹做的特別膳食。她借用灶臺的時候我在旁邊稍微留意了一下,提娜迦小姐似乎很看重給妹妹的特製菜餚的營養性,並且……這樣說可能有些失禮,但是我覺得那道餐點的味道多半不會好……”

難不成提娜迦只是看起來很會做菜的樣子?徐向北疑惑的想,可是看起來她隨手做的三明治似乎味道很好啊?辛蒂莎可是月光舟上最挑食的人啊,比起只要是能吃的,什麼都能吃得很開心芙鈴可是大不一樣啊!

“為了保險起見,所以我偷偷品嚐了廚房裡已經準備好的食物中所有經過提娜迦小姐的手的那些,卻並沒有發現異常,因此我也不是很確定那份特製菜餚的味道到底會怎麼樣……”梅加耶拉的表情顯得非常的困擾,大概就是因為自己拿不定主意,她才會一直在舉行茶會的小廳外面徘徊吧。

徐向北嘆了口氣,拍拍梅加耶拉的肩膀,亮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問道:“那讓我們去確認下吧,那道菜完成到什麼程度了?”

“我離開廚房的時候已經在收尾了,現在可能已經由提娜迦小姐送去妹妹那裡了吧?徐向北剛想說“那我們走吧”,直到剛剛還一直和自己聊得很愉快的那把聲音就從背後傳來。

“怎麼了?公爵閣下當眾為難自己的女僕麼?女僕小姐,我把我的專用字典借給你用好啦!要知道,偉大的先哲……呃,叫什麼來著,就是那個名字和某種蔬菜的名字很像的那個,反正他曾經說過,知識就是力量,就是力量哦!”杏晃著手裡的紅色帶角字典,大大咧咧的跟都還沒互報名字的梅加耶拉開玩笑,真叫人難以相信就是這名少女剛剛竟然表現出敏銳的一面,難道那就是所謂的“曇花一現”?

而徐向北聽了這個玩笑話之後在心裡默哀:可憐的弗蘭西斯.培根,他到了異界都和蔬菜脫不了干係了……

默哀歸默哀,徐向北還是一五一十的跟杏和瓊講起梅加耶拉正在擔心的事情。

原本徐向北還以為同是奧拓斯達大叔的朋友,這對搭檔也知道拉茲格里滋的事情呢,可他說到一半才想起來奧拓斯達大叔上次預見拉茲格里滋的時候提娜迦兩姐妹還沒出生,而瓊的年齡怎麼看都不會比提娜迦大很多。

難怪剛剛歡迎茶會上大叔沒提提娜迦姐妹的事情呢。所以徐向北將那兩姐妹的背景也順便告訴了杏和瓊。

誰知道杏也好瓊也好,聽完徐向北的講述之後都陷入了沉默。

瓊輕輕扭過頭,讓自己的短髮遮住自己的臉;杏則伸出手扶住“妹妹”那因為縮在一起而顯得更加瘦弱單薄的肩膀,臉上是和她那開朗、粗線條的性格完全不搭調的溫柔表情。

徐向北在心裡直罵自己笨蛋,怎麼就沒想下為什麼瓊這樣的女孩子卻會成為自由翔士呢?眼前的兩名少女一定也經歷了什麼不幸的事情,她們的笑容背後也一定隱藏著悲傷的過往……

在徐向北自責的當兒,瓊忽然抬起頭,她對杏說:“姐姐,我想去認識下那對姐妹。”

杏看著瓊的臉,輕輕點頭:“是啊,是該去打聲招呼——在各種意義上。”

緊接著她的表情毫無預兆的發生了轉變,她揚起手裡的“專用字典”沖徐向北晃了晃,用開朗的聲音對徐向北說道:“那麼帶路就有勞公爵大人了哦!”

杏臉上的笑容讓徐向北心裡感慨良多,不過他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簡單的點點頭:“啊,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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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鴿子與老鷹的敘事詩(7)

梅加耶拉領著徐向北和杏、瓊兩姐妹,一行四人浩浩蕩蕩的跑進了裡迦的房間。四人進門的時候提娜迦正準備推車出去,面對著剛好堵住門口的四人,提娜迦很規矩的低頭致意:“您幾位好。”

“哦,你是那個姐姐吧,哎呀呀,”杏左手撐著自己的後腰,右手托著下巴,臉上帶著大叔味十足的壞笑,她就這樣從頭到腳將提娜迦仔細的打量了一遍,然後才接上下一句,“長得挺漂亮的嘛,也難怪夏亞老兄那麼掛念你們姐妹的事情了……”

“漂亮?”提娜迦來回看著杏和徐向北,眼鏡後面的雙眸閃著疑惑的光芒,接著她露出帶點為難的感覺的微笑,用中規中矩的語氣繼續說,“雖然感謝您的稱讚,但是還是請您不要這樣說了,感覺我好像成了那些所謂的交際花似的,我不喜歡這樣。”

這下輪到杏驚奇了,少女瞪大眼睛再把提娜迦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然後回頭對徐向北說道:“這孩子意外的坦率呢,真好,又漂亮又坦率,笑容還那麼可愛,夏亞老兄你的眼光不錯啊……”

“請不要再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了,杏。”這麼說著的同時徐向北在心裡暗道“你說得也不完全錯就是了”,為了不讓其實很敏感的杏看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他繼續針對杏的話語吐槽,“而且什麼時候我就變成夏亞老兄了。剛才不還是公爵閣下麼?”

杏根本就沒有理會徐向北後面那句為了分散注意力而拋出地話語,她的目光從提娜迦身上移開,落到了半坐在床上提前享用午餐的裡迦身上:“哦哦,妹妹也是美人嘛!”

裡迦不說話,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吃著架在自己大腿上方的小矮桌上擺著的飯菜,一舉一動依然氣勢十足。徐向北沒費什麼勁就認出了提娜迦為妹妹特製的菜式,因為那菜式的顏色鮮艷得到了讓人覺得詭異的地步了,看起來就像飯店門前擺出來用來展示地那些用蠟做的樣品菜式一樣。

就是這種一看就很詭異的菜,裡迦正在一口接一口的往嘴裡塞著。

似乎連杏都被少女那一口接一口的往嘴裡塞菜的動作所散發出來的魄力影響到了。以至於少女迅速的脫離了方才那情緒高昂的狀態——說老實話,杏剛剛那的情緒高昂到連對她地性格也算有點瞭解的徐向北都覺得有些過頭的地步了,徐向北猜想這名粗神經的羽翼少女是不是想藉此來強迫自己不對和自己有著差不多地遭遇的提娜迦姐妹露出同病相憐的態度,不知道為什麼徐向北總覺得這名少女有可能會這樣做。

“那個,能不能請幾位讓一讓,”雙手推著車子地提娜迦顯得稍微有些困擾,“如果不趕快把這車子還回去地話,莎娜雅小姐很可能會困擾的……而且為了感謝莎娜雅小姐和梅加耶拉小姐借我用廚房,我還要繼續幫忙準備今天的飯菜……”

都被人這麼要求了哪有不讓的道理,何況徐向北他們是來探查提娜迦為妹妹準備的特製菜餚的。姐姐在場的話反而不好辦。

於是眾人讓開路,提娜迦再一次規規矩矩地致謝之後就推著車子離開了。

然後整個房子裡就只剩下寂靜,杏悄悄地把腦袋湊近徐向北的耳邊,少女一邊盯著床上地裡迦。一邊小心翼翼的和徐向北咬耳根:“這女孩的魄力是怎麼回事?就好像什麼大組織的大姐頭似的……”

咬耳根的時候少女額前的那束單獨綁起來的頭髮落到了徐向北的肩膀上,綁頭髮的髮帶上掛著的流蘇輕輕撓著徐向北的耳垂,淡淡的髮香就這麼鉆進了徐向北的鼻孔。這讓月光舟的夏亞.雷公爵感覺異常的好。

徐向北微微側了側臉。也把嘴湊近杏的臉,同樣壓低聲音回答:“很驚奇吧,我最開始也被嚇到了。”

兩人咬耳根的時候,瓊一直站在兩人的身後,少女小聲的說著“姐姐,當著別人面咬耳根不太好吧”,可也不知道是因為瓊的聲音太小還是她本身就是個放在姐姐身邊就容易被人忽略的存在。反正正在做著這瓊口中“不太好的事情”的兩人絲毫沒察覺到瓊的聲音。還在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梅加耶拉也和瓊一樣看著兩人,只不過月光舟的女僕長的著眼點和瓊完全不一樣。她悄悄的盯著徐向北和杏那快要貼在一起的腮幫子,臉上的表情是一點點的不甘心和一點點的困惑——為什麼才明明才剛剛認識幾個小時,這名少女就能和徐向北如此親密呢?

月光舟的女僕長不知道,只要女孩子自己願意,男人是很容易就會和美少女親近起來的存在啊……

在屋內四人陷入沉默的時候,裡迦還在一口接一口的吃著提娜迦專門為她準備的菜式,只不過她的速度比起剛剛提娜迦在的時候顯然要慢上許多許多。

整個屋子裡安靜得只有裡迦手上的刀叉和她面前的盤子碰撞發出的細微聲響。

忽然,房間另一頭的窗戶旁邊的角落裡,傳來“啪”的一聲,聽起來像是什麼人把攤開的書本闔上的聲音,眾人的目光被這聲音吸引著,轉向墻角的時候,希達那很開朗的聲音就順著半開的窗戶中吹進的清風飄進了眾人的耳廓。

“大家難道都不坐的麼?既然都專程來了,還呆站在那裡不顯得太見外了麼?”少女晃著腦袋問道,她後腦上的兩股細麻花辮就像綁鞦韆板的那兩條繩子一樣。左右晃蕩著。

徐向北確實有點被嚇到了,剛剛這名司書少女一直在房裡?希達從來不是那種很不起眼地人,就算她安靜的坐在那裡看書,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知性氣息也會把周圍的空間鍍上一層異樣的光彩——儘管她不安分起來這種知性氣息就會一溜煙的跑得無影無蹤。

杏的非常迅速的將希達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最後目光還在希達那為了掩飾身份而特意佩戴上的月光舟女僕隊臂章上停留了好一會,接著杏露出壞笑,一邊用手肘捅徐向北地肚子一邊說道:“又是一位美少女呢,說起來剛剛一直在帶路的這位女僕小姐也相當的漂亮呢,公爵大人您的女僕隊還真是異常的華麗啊……搞得我都想加入了呢……”

……你加入來……想幹什麼?徐向北帶著這個疑惑很詫異的注視著少女。正打算回答,裡迦忽然丟下手中的叉子,摀住嘴巴弓起腰,整個人痛苦的縮成一團,臉都塊碰到她面前用來擺餐點的小矮桌上了,那漂亮的長髮也落進了矮桌上地湯裡。

房間裡的五人立刻關切的圍了上去,希達和梅加耶拉很熟練的扶住了裡迦地肩膀,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而杏則小跑著離開了房間,很塊就拿回了手巾和熱水。

相反倒是看起來很居家的瓊和徐向北一樣愣在那裡不知道該幹什麼。

徐向北疑惑地拿起裡迦剛剛吃地那盤特製菜餚。輕輕嗅了嗅,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然後他抓起裡迦的叉子,紮了一塊看起來方方正正的東西。塞進嘴裡。

怎麼說呢,原本徐向北還以為自己吃了以後會像動畫漫畫裡表現難吃的食物那樣,整個人灰化或者看見天使在天上飛什麼的。可這種狀況並沒有出現。提娜迦特製的這些菜餚並不能用簡單地一個“難吃”來概括。硬要說地話,徐向北會用“奇特”來形容,就好像榴蓮,很多人無法接受榴蓮的味道,但是在另一些人看來榴蓮卻是真正地果中之王,而提娜迦特製的這種菜餚的情況也正是如此。

不過有一點很肯定,對於那些無法理解這菜餚的奇妙味道的人來說。這菜餚絕對說不上“好吃”。如果像剛剛裡迦那樣猛吃的話,絕對是一種刑罰。

在裡迦的狀態好一點之後。梅加耶拉抬起頭,交替看著徐向北的臉和他手上的菜餚,徐向北把菜和盤子一起遞給梅加耶拉,示意“你自己嘗”。

沒等梅加耶拉試吃,裡迦自己開口了:“不用嘗了,姐姐平時做東西都很好吃,唯獨每一次專門給我準備特別菜單的時候,姐姐的味覺就會變得很怪。這是因為她——我想這大概是因為她太過注重營養的緣故吧……”

梅加耶拉已經將叉子舉到半空,聽到少女這麼說之後她又把叉子放了下來,月光舟的女僕長很不解的問:“既然如此,為什麼你不直接告訴提娜迦小姐呢?”

“別開玩笑了,”回答梅加耶拉的問題的竟然是杏,少女正在裝著熱水的盆子裡洗毛巾,她一邊用熟練的動作將毛巾搓干凈,拿出來擰乾,一邊用低沉的話語如此說道,由於低頭幹活的緣故,少女額前的劉海垂下來擋住了她的眼睛,“這種事情怎麼可能那麼簡單就說得出口。”

伴隨著杏的話語,瓊則露出一臉愧疚的模樣,短髮的少女對著姐姐的背影,難過的低下了頭,輕聲呢喃著:“姐姐……”

杏不說話,少女對由自己的話語製造出來的冷場視而不見,神態自如的用洗好的手巾再一次擦拭起裡迦那被湯弄髒了的頭髮。她這麼做的同時,希達正以溫柔的目光注視著她。

裡迦不動聲色的看著杏,接著少女用手輕輕碰了碰杏正在為她擦拭頭髮的手,然后里迦頭一次在徐向北面前露出了柔軟的屬於少女的笑容。

“是啊,”她輕聲說道,“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緊接著少女的表情就恢復了往常那很有魄力的鐵板臉,她瞪著徐向北,以不容置疑的聲音說道:“把我地飯還給我!”

“還要吃?”徐向北驚訝的說。都已經被這東西弄得如此狼狽了,這名少女她竟然還要吃完它?

“嗦,給我!”說著裡迦對徐向北伸出手臂,同時用銳利的目光盯著徐向北。

接著希達從旁邊伸出手,將少女抬起的手臂按回了床上。

“夠了,裡迦,你的心意做到這裡就已經夠了。”希達以溫柔的口吻勸說道。

裡迦看了看希達那溫婉的微笑,原本繃緊的肩膀就這樣一點一點的鬆弛下來了。

忽然徐向北無意間產生了一種感覺,覺得裡迦似乎並不是對希達那粗神經地脫線性格沒轍。此刻少女表現出來的模樣裡多少有一絲的敬畏,是錯覺麼?

不過那種感覺眨眼就消失了,徐向北只好暫時丟開這點疑惑,他聳了聳肩說道:“看來我應該去拜託傑西恩雅,讓她藉著特訓之類的名目讓提娜迦這幾天都脫不開身才行。”

“沒那必要,因為我們很少能攢出錢買用來做特殊菜單的那些昂貴的材料,所以姐姐這只是偶爾為之罷了。”裡迦很乾脆的拒絕了徐向北的建議。

“你姐姐的目的是為了贏得天下一吧?”一直在幫裡迦洗頭髮地杏開口了,“那麼特訓一下不是必要的麼,這可不單單是為你哦。”

說完杏把毛巾往裝滿熱水的盆裡一丟,然後高舉雙手歡呼道:“完成了!我把你的頭髮都擦完了!”

少女一邊很得意地笑著。一邊撫摸著裡迦那還稍微帶點濕氣的頭髮,完全又恢復成了最開始的那副開朗模樣。

“那麼裡迦妹妹要好好休息哦!不讓你姐姐被無良公爵大人騙走地重任就交給我吧!”杏“啪啪”地拍著胸脯,自信滿滿的對裡迦“保證”道,隨即抓起臉盆。轉身就向裡迦臥室的大門走去,瓊立刻像個跟屁蟲似的亦步亦趨的追了上去。

徐向北看了看開始吃別的東西的裡迦,覺得自己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就跟在杏和瓊身後離開了房間。

走到走廊上地之後。徐向北追上了杏,和抱著盆子地少女並肩走著。

“我說,”單純是想隨便找個話題來聊一聊,徐向北隨口問道,“為什麼你剛剛會說這種事情怎麼可能那麼簡單就說得出口呢?”

“沒什麼,這種事情,如果第一次因為不想辜負別人的好意而沒有拒絕地話。今後就會越來越難拒絕的。”少女輕描淡寫的說道。“第二次的時候想拒絕,卻會開始擔心對方會不會在知道了上一次的努力反而讓自己難過之後而覺得愧疚、難過。這樣想的話就會不自覺的再一次對對方說出感謝的話語,然後第三次的時候就變得更加難以開口拒絕,久而久之就變成了無法拒絕的狀態。”

“是啊,”一直跟在兩人身旁的瓊這個時候也開口了,“以前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我想分擔姐姐的擔子,就開始學著自己做飯,結果……總之做出來的成果非常的不盡人意,但是姐姐卻沒有更多的怨言,只是她從來不讓我在有客人來訪的時候做飯……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自己的任性給姐姐帶來了多少的麻煩……”

瓊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杏抽出一隻手,輕輕摟住妹妹的肩膀:“不必擔心,我的是羽翼,只要關閉味覺就好了,而且說到底這種事情是第一次沒有明確拒絕的那個人的錯,那個孩子肯定也是這麼想,所以才會那樣強迫自己吧!”

“一定是這樣的。”瓊也輕聲贊同著。

徐向北從旁邊看著這對姐妹的側臉,忽然有種想把她們都擁入懷中的衝動,他忽然想起杜甫的詩,“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這種夢想他徐向北從來沒有想過,但是在這個瞬間徐向北卻忠心的希望,如果有這麼一個地方,能夠讓這些少女們卸下肩上的重擔,坦率的毫無顧忌的歡笑,那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啊,而現在的月光舟又是否夠格成為這樣的地方呢?現在的自己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的祝福她們吧。

徐向北這麼想著,伸出手去拍了拍杏的肩膀,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最後只能丟出那句萬能的話語:“加油吧。”

“啊,謝謝。”杏笑著回應道。

就在這時候徐向北想起一件事:“等一下,照剛剛的瓊的說法,杏難不成很會做飯?”

“當然了,姐姐不會做飯的話,我們就都要餓死了。”瓊如此說道。

緊接著杏將手裡抱著的盆子塞給了瓊,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抽出了那本紅色的字典,拿在手裡掂量著。

“你剛剛那個說法,很讓人不爽呢……”少女帶著明媚的笑容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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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1 23:23:43
256 鴿子與老鷹的敘事詩(8)

杏真是個善良的女孩啊!徐向北產生這種感嘆的直接原因是,她修理自己的時候只是用到了字典的書脊,沒有用那根角來扎他,由此可見杏其實很善良的。

先不管徐向北的邏輯說不說得通,杏這一次使用的力道比方才扔字典的時候要弱上許多卻是事實,早上她扔字典的時候徐向北還以為她是個搞不清開玩笑和殺人的區別的莽撞女孩,現在看來不是那麼回事啊。

徐向北把這想法告訴杏之後,少女挺起胸脯,將字典頂在自己的指尖像轉籃球那樣轉個不停,一副得意的模樣說道:“那不是當然的麼,奧拓斯達可不是會被飛得那麼慢的字典命中,要不然的話我也不會這樣打招呼啊……”

就算不會命中也不該這樣打招呼吧?

“夏亞老弟!”這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奧拓斯達本人插進了對話,大叔一把摟住徐向北的肩膀,臉上掛著徐向北這些天已經逐漸習慣了的帶點狂氣的笑容——一般來講他臉上出現這種笑容的時候多半意味著他很快要幹出些脫線的事情,這次不知道這位大叔又在策劃著什麼了。

“你啊,又在策劃什麼?”杏很乾脆的把徐向北的心裡話給直說出來,看來兩人對奧拓斯達的評價和看法意外的一致,杏臉上的笑容稍微帶上了點威脅的味道,她揮舞著右手,用手中的字典的書脊輕輕拍著自己的掌心,“我可是很樂意把這本字典借給莎娜雅用上幾天哦,我是說,如果你幹了什麼讓我不爽的事情地話……”

“什麼啊。原來有女人在啊……”奧拓斯達大叔很遺憾似的啐了一口,他用充滿了不屑的目光掃了杏一眼,隨即又轉向徐向北,他抬起左手伸出大拇指越過自己的肩膀往杏地方向一指。壓低聲音對徐向北耳語道,“你不會連這個傢伙都看上了吧?雖然毫無疑問是美少女但是她的性格……不過,年輕人還是要有點衝勁的嘛,我支持你!”

然後徐向北的肩膀無緣無故的享受到了一記重擊,施加重擊的人轉過頭對杏揮了揮手,以充滿大男子主義味道的聲音對少女說道:“接下來是我們兩個男人地時間,你還是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說這話地時候奧拓斯達給人的感覺讓徐向北覺得很熟悉。他想了想才發現這個時候的大叔就像是大人在跟小孩子說“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一樣。而徐向北很久以前就想問那些所謂的大人,難道這個行為本身不也是孩子氣十足麼……

“好好,你們就繼續享受專屬於你們兩個男人的時光吧,我嘛,就去向莎娜雅兜售我的字典好了,”杏聳聳肩,這麼說著沿著走廊走掉了,她的消失的方向傳來她那刻意得不得了的“小聲”嘀咕,“是算租金好呢,還是乾脆賣掉好呢?這本新牛津出地字典我用得還是滿順手地呢……”

一直沒什麼存在感沒怎麼說話的瓊對“摟在一起的兩個男人”彎了彎腰。很禮貌的說了聲“失陪了”才追著姐姐的步伐消失了。

“她走了。”徐向北揮開奧拓斯達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並且往旁邊躲了兩步,才問奧拓斯達,“那麼,你到底在計劃什麼,大叔?”

說完這話,奧拓斯達轉身就也走掉了,留下徐向北一個人在走廊裡傻愣著——這個時候“公爵大人”正在很努力地思考,奧拓斯達專程跑過來到底是要幹啥?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很瞭解這個人的行動方式了,但是現在看來他還是太天真了啊,太天真了。

在走廊上站了好一會兒之後,徐向北才忽然發覺自己不應該在這杵著,他撓了撓腦袋,思考著自己是不是該找點什麼事情幹,想了半天之後他決定在吃飯前先去視察下改造工作已經完成得差不多的月光舟好了。從徐向北所在的走廊到月光舟的改造場地並沒有花費徐向北很多的時間,當他走進那片頂部被巨大的幕布遮起來的廣場時,船廠的工人們正準備下班。

看見徐向北來,所有人的畢恭畢敬的向這位公爵大人打招呼。這三個月來徐向北意外的確立了在這些工人們當中的威信,並且這威信和他下令自己的女僕隊負責給加班的工人們提供膳食沒什麼關係,之所以會這樣完全是因為月光舟改採用的技術。這個世界和地球差不多,越專精於技術之類的事物的人們往往越單純,庫洛卡瓦家的工人們都是技術精良的老手,月光舟上採用的電話系統,發電系統,磁軌炮系統等都使得他們驚訝異常,加上莉諾卡整天把“這都是我哥哥想出來的”掛在嘴邊,於是徐向北莫名其妙的享受到了工人們的讚譽,什麼“匠心獨具”啊,“鬼斧神工”啊……

一開始徐向北還不習慣,可漸漸的他發現這樣其實也不賴,至少從那之後他跑到改造工程的場地裡“視察”就不會有人嫌他礙事了。

徐向北站在月光舟的起落架下方,仰望著陪伴了自己走過了那麼多個月的航程的這艘船,不由得感慨良多。

不論在哪一個世界,變化總是無處不在,如果說離開卡德拉的時候月光舟還是只野鴨的話,現在這條船已經徹底蛻變成天鵝了。原本由於大部分都是木質的而顯得色彩暗淡的翅膀現在閃耀著金屬特有的光澤,原本圓不溜秋的主船體經過擴展之後終於和機翼有了比較圓滑地過度,再也不會給人一種在雪茄煙上直接插上一對翅膀的生硬感覺了,鵝蛋型的艦橋船體也被改造成了更加符合空氣動力學的流線型——現在整個月光舟地主體曲線就如蘇霍伊系列的飛機一般,又苗條又漂亮。

仰望著這樣的月光舟。徐向北忽然產生了某種疑問,自啟航之後開始——不,是從自己來到異界之後開始,自己究竟有沒有得到成長呢?而在這段旅程中。自己又追尋到了什麼呢?

最初的時候僅僅是為了自食其力的生存下去才會努力的做快遞,然後又在非自願的情況下捲入了一系列地事件直到走到現在,雖然旅程開始之後他徐向北為了承擔起保護月光舟地擔子而確實的採取了相當程度的主動,但是這樣就夠了麼,自己究竟在追求著什麼呢?他徐向北究竟是為了什麼才進行這樣的旅程的呢?就算在旅程的最後月光舟一行找齊了辛德蕾拉的其他幾個配件,發掘出了歷史的真相,他徐向北在這個結果裡面追尋的。究竟是何物?

徐向北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傳說中鋼琴家地手因為經常鍛鍊而總是顯得很纖細很漂亮,是不是真地徐向北不知道,但是他的手大概是因為經常和鍵盤還有手柄以及街機面板接觸而顯得纖細異常,到了異界之後經歷了那麼些風吹雨打這纖細的手終於不會在讓人以為是“女人的手”了,卻依然纖細得能清晰的看見每個手指的每個指節。

看著自己的手,那個早在穿越之前就困擾了徐向北許久地問題再次浮現:這對纖細地手究竟呢抓住何物?

還是說其實自己已經抓住了最重要的東西,所以應該現在就結束旅程然後找個地方和辛德蕾拉她們安靜地生活下去——就像奧拓斯達大叔一樣?

“思考吧,意義本身就隱藏在思考這個行為當中。”先知味道很重的話語從徐向北身後傳來,說這話的聲音確是徐向北異常熟悉的,徐向北迴過頭。果然看見希達站在自己的身後。

“啊。辛苦你了,專程跑來開導我。”可能是因為不甘心就這樣被說中心事吧,徐向北口氣有些不善的回應道,“先知類角色還真是辛苦啊!”

可是希達完全沒有把這放在心上,她臉上那知性的笑容使她給人的感覺像極了各種遊戲小說電影裡都很常見的那種全知全能並且喜歡開導主角的先知們,希達就帶著這樣的笑容,對徐向北說道:“剛剛那是附送的服務!我過來其實是有別的事情要告訴你。船長先生。”

最後那個尾音帶著升調的“船長先生”竟然讓徐向北在那麼一瞬間想起了辛西婭。徐向北剛把這個錯覺從自己的腦海裡趕走,希達就仰起頭。看著月光舟那流淌著金屬光澤的機翼的下表面,用平靜的口吻說道:“那孩子,不是一般人呢。”

徐向北忽然想起剛剛他在裡迦房間裡那一瞬間的感覺,原來那不是錯覺麼。

他不動聲色的轉動自己的脖子,自然而然的環視了周圍一圈,確認周圍沒有別人能聽到他們倆的對話之後,才抬起頭和希達望著同一個地方,裝出在對改造完成的月光舟發表評論的樣子,對希達說道:“你直接告訴我她是什麼不更好?”

“那孩子,可以聽見第八粒子的聲音,也就是說她和我一樣,是傾聽者。而且,”希達頓了頓,輕輕嘆了口氣,“她的能力可能非常強大,很可能是七譜系之一,遺憾的是她似乎不知道該怎樣使用自己的力量,所以我也無從判斷究竟是誰。”

徐向北撓撓後腦勺,心想儘管自己還不知道能否尋獲得到這趟旅程中自己應該追尋的事物,但是只要旅程繼續,各種各樣的麻煩就會接踵而來吧,就連偶然碰到的姐妹都可能是整個艾斯柯佳妮都罕見的傾聽者譜系的後裔,從今往後自己是沒有立場嘲笑柯南不論碰到誰都可能是未來的死者和兇手了。

“她的姐姐,提娜迦也是傾聽者麼?”徐向北問。

“我留意了一下,可能性不大,我覺得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和常人不同。”希達說著伸出手,指著月光舟外裝甲上的某個部分,這個動作使得在遠處看去會以為兩人真的在討論改裝後的月光舟相關的問題。

徐向北也配合著希達,兩手一攤然後對少女搖了搖頭,同時繼續提問:“那麼,裡迦的病和傾聽者的能力有關咯?”

“不,那是單純的身體疾病,不過我的短壽倒是確確實實的和身為傾聽者的譜系有關呢。”說著希達露出很開心的笑容,從懷裡掏出秒錶,對徐向北晃了晃,“為了懲罰失言讓我想起傷心事的夏亞,今天你要給我寫出一篇超級美味的三題故事哦!”

看著希達那忽然開朗得不得了的表情,徐向北心想這就切換回正常的模式了麼?不過算了吧,這次就當是對她提供情報的獎勵,寫一篇精采的故事給她吧。

在被希達拖著走向圖書室的時候,徐向北在心裡尋思著,看來自己有必要找奧拓斯達瞭解下提娜迦和裡迦兩姐妹的老爸——那個拉茲格里滋——的事情了。

時間就這樣過去,這一天也終於漸漸接近了尾聲,隨著天色漸漸變暗,樹立在六號鎮廣場上的距離“天下一”所剩天數的倒計時牌上的數字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在六號城鎮最高的那層棧道上,有一名少女俯視著下方的城鎮,以及樹立在城鎮中部那塊最突出的巖盤上的倒計時牌。

少女有著一頭很顯眼的白髮,和白髮同色的露肩連衣長裙上沒有任何的裝飾和花紋,只有柔軟的白色不料在風中輕輕飄動,呼應著少女那頭飛揚的白髮。

白髮、白衣和蒼白的肌膚。

除了閃爍著像寶石般美麗的光澤的蒼藍色瞳孔之外,少女身上唯一有顏色的事物就是那雙紅色的小皮鞋。鞋子的紅色在全白色的少女的映襯下,透著某種虛幻的氣息,這使得少女就像脆弱的夢境一般,只要做夢的人翻個身,就會讓她立刻消失不見。

虛幻的少女一直俯瞰著下方的城鎮。

“定時聯絡哦。”趴在少女身邊的欄杆上的黑貓如此說道。

“恩,接過來。”少女用飄渺的聲音回答道。

於是從黑貓項圈上的鈴鐺裡傳來另一名女孩子的聲音:“娜齊亞美,是我,安潔洛特。”

“恩,我在聽。”

“聶拉斯那個老傻瓜很可能會使用索拉萊恩,所以我們暫時沒有辦法給你提供支援了,今後還會變得更辛苦,你要加油了。”

“我知道了。”說完少女一直看著下方的雙眸忽然轉動起來,那清澈的目光投向黑貓脖子上的鈴鐺,“吶,安潔洛特,在現在這個時刻我可以問了麼,你所尋求之物,到底是什麼?”

鈴鐺沉默了好久好久才傳來那邊的回答——

不要停止思考,方能察覺光所嚮往的方向。

“又和往常一樣,”少女那呆板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根本答非所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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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1 23:24:05
257 鴿子與老鷹的敘事詩(9)

徐向北發現,在給希達寫三題故事的時候,自己的心境很快就變得非常愉快。

徐向北一邊用司書少女出的那些壓根就沒有什麼聯繫的詞語構築故事,一邊聽著希達在那嘰裡呱啦的發表評論,什麼“這本書吃起來像在喝魚血,好腥”,什麼“這本書是蘋果酒裡面加了蜂蜜,太甜了”,心情不知不覺的就變得好得不得了,不管是對裡迦的身份的疑問啊,還是他心中那點微妙的迷惘都在這段時間中暫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時間不知不覺就這麼過去,轉眼間就到了奧拓斯達預告說“敬請期待”的晚餐時間,荷麗埃塔推開圖書室的門進來傳達晚餐即將開始的信息的同時,徐向北把寫好的三題故事塞給希達,然後他強迫司書少女暫時放下那篇三題故事去吃飯。徐向北拖著像小孩子一樣耍賴的希達走出圖書室大門的時候,發現傑西恩雅正環抱著雙手靠在門邊的墻壁上。

“站崗辛苦了。”徐向北半開玩笑的對傑西恩雅說道,少女則淡淡的接了句“沒什麼”就扛起大劍跟在拖著希達的徐向北身後,往飯廳走去。

晚餐的時候就連一向單獨在房間裡吃飯的裡迦也列席了,少女出現在飯廳裡的時候身後跟著莎娜雅和娜吉莎,所以徐向北推測是這對母女那擋不住的熱情戰勝了少女的固執吧。

裡迦入席之後,執意要幫女僕們上菜地提娜迦也拗不過莎娜雅和娜吉莎兩人的笑容攻勢,在妹妹身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少女有些拘謹的用手握住擺在她面前的餐巾。徐向北推測她大概是因為自己還穿著女僕裝卻和賓客們同席而感到不好意思吧。似乎是給徐向北猜中了,提娜迦抬起頭,一臉為難的對莎娜雅說著什麼,同時似乎要再次從座位上站起,卻被莎娜雅按回了座位上,女主人一邊在提娜迦耳邊耳語著什麼,一邊伸手拿掉了提娜迦女僕裝上面罩著的圍裙。

月光舟上採用的女僕裝多半都比較華麗,除掉了圍裙之後完全可以看做是黑白配色地洋裝。於是提娜迦知道自己再沒有拒絕的理由了,乖乖的在餐桌前坐定。

一直在仔細的觀察著莎娜雅和提娜迦間的互動地徐向北托著下巴,雖然剛剛希達說了姐姐提娜迦很可能不是傾聽者,但是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注意著少女的一舉一動。

坐在徐向北身邊的辛西婭注意到徐向北的視線,於是也把目光投向那名少女。同時悄悄的將手肘貼上徐向北的胳臂。

原來如此,看來應該讓恩萊科去調查下這兩姐妹地來頭呢,還有他們地父親拉茲格里滋。辛西婭的話語順著精神連結傳來,現實中地少女則以自然而然的動作開始和她身旁的奧拓斯達的某位朋友開始閒聊,態度之自然內容之豐富讓徐向北不由得感嘆果然是正牌的貴族小姐,一心二用的能力登峰造極了。

“是一對很漂亮的姐妹花呢!”突然在耳邊響起地聲音嚇了徐向北一大跳,他轉頭一看才發現奧拓斯達已經在他身邊地座位上坐下(徐向北現在是在上賓的席位上。貼著男主人)。大叔還是那副吊兒郎當地模樣,眼睛也和徐向北一樣盯著提娜迦兩姐妹。瞳孔裡面閃爍著的是似乎永遠不會熄滅的光彩。搞得徐向北異常想提醒他,他的老婆孩子就在旁邊看著呢……

可徐向北掃了一眼同樣坐在飯桌上首位置的莎娜雅和娜吉莎,就發覺自己提醒的話反而是多此一舉,那看起來更像是姐妹的母女也正看著拉茲格里滋的兩個女兒,莎娜雅還在跟娜吉莎說:“以後當了姐姐要多照顧她們哦……”

奧拓斯達多半沒察覺徐向北在想什麼,他一把摟住了徐向北的肩膀,神秘兮兮的說道:“想要收容這對姐妹也可以。只要你能說服她們就好。不過呢,如果給我點什麼好處的話我可能會幫你的忙哦!”

“算了吧。大叔,”徐向北苦笑著往旁邊挪了挪身子,順帶抖落大叔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看也知道吧,我們的船以前可能還是艘考察船,但是現在是確確實實的戰艦了,那可不是個讓生病的小女孩靜養的好地方。”

“說的也是。”大叔稍稍嘆了口氣,從口袋裏抽出一根新的煙捲塞進嘴裡,“而且就因為我的船廠造出了那種東西,你們開著新船大顯神威之後我們的平靜生活可就毀了,到時候是改做木匠生意呢還是幹點別的什麼好呢?這可是讓我相當的頭痛吶。”

“開個麵包店怎麼樣?”徐向北試著建議道。

“哦,好主意,之前都沒想過要做餐飲業呢,值得一試。”

接著兩個男人開始討論起麵包相關的種種,徐向北因為貪好玩,就告訴奧拓斯達說,他可以把食品的調味料預先製作好,然後泌出水分弄成粉末,這樣他就可以開出很多分店,不需要經過很長時間的培訓,他的僱員也能靠著這些預先準備好的配料製作出味道差不多的食品,還不用擔心手藝被人學去……而且除了麵包之外還可以考慮賣用同樣的方式準備出來的濃湯什麼的簡單來說徐向北把地球二十世紀開始依靠食品添加劑技術逐漸興盛起來西式快餐連鎖店的大概經營方式告訴了奧拓斯達,直接促成了後來風靡世界的庫洛卡瓦麵包連鎖的誕生……

“你很有才嘛!”大叔聽完用力的拍了拍徐向北的肩膀,由衷的稱讚道,不過他最後還加了句,“和我當年差不多。”

就在兩人扯皮地時候,月光舟的女僕們在梅加耶拉的指揮下開始上菜,庫洛卡瓦家的晚宴開始了。

根據奧拓斯達的祝酒詞。這次的宴會的名字是“為了慶祝這個庫洛卡瓦家的朋友們因為天下一而再次聚集在一起地時刻而專門舉行的宴會”。

拋開這個又臭又長的名字不談,這天晚上的菜式確實異常的豐盛,難怪從中午開始梅加耶拉和莎娜雅就率領著眾女僕和廚房幫工開始了準備工作——要做出這種水準地飯菜不狠下一番功夫是不可能的,不過徐向北依然不覺得奧拓斯達大叔讓他期待的僅僅是一頓豐盛的晚餐。

可是直到女僕們開始往桌上端餐後甜點的時候,徐向北都沒發現這次晚餐有什麼值得大叔專門跑去賣個關子的地方。

難道……徐向北偷偷瞟了眼大叔,心想難道這個人這一次玩的是那一手?就是和“這個笑話最大地笑點就是沒有笑點”這種超級冷笑話類似地那種把戲?

正疑惑著,大叔忽然放下了手裡的刀叉。

他假咳了兩聲,引起眾人注意之後。得意洋洋地說道:“實際上,今天我還準備了一些餘興的節目,雖然現在庫洛卡瓦家裡面因為夏亞的到來滿地都是很漂亮的女僕,大家都已經過足了眼癮,但是呢。今晚為了慶祝上一次天下一時聚集在這裡的朋友們全部能夠平安的歸來,我專門跟鎮上有很多漂亮女孩子的歌劇團……”

大叔地話戛然而止,徐向北注意到站在大叔身後地美莎奇的手正放在大叔地背後,輕觸著大叔的脖頸。而幾乎同時辛西婭也傳來的信息:現在船廠大門外面來了很多女孩子。

是那個歌劇團?徐向北掃了大叔一眼,覺得不像。

現在負責警備的是二、五、六號兔子帶領的第二班,傑西恩雅正在調整警備體系,並且詢問是將剩下的三個班配置到船廠附近還是繼續待機戒備。

徐向北剛要回答。奧拓斯達大叔就露出爽朗的笑容輕描淡寫的就把剛剛他的那一瞬間的窘態給掩蓋過去了:“不好意思。劇團的姑娘們似乎到得比預定的要早,我出去迎接一下。各位就準備欣賞精采的演出吧。”

說著大叔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其實大叔最後這番掩飾沒什麼必要,在座的各位都是相當有經驗的翔士,羽翼又都在身邊,門外聚集的少女們只怕早就被他們發現了,而大叔剛剛那番“掩飾”也和“高明”二字無緣,所以這個時候飯廳裡就連沒有羽翼在身邊的提娜迦的臉上都露出了戒備的神情。

奧拓斯達似乎是想讓飯廳裡的大家不必驚慌,所以對美莎奇努了努嘴。美莎奇少見的面露擔心之色。可是卻很聽話的留在了飯廳裡。

徐向北見狀也站起來,跟在大叔身後就往外走。辛德蕾拉緊跟在他身後。

“你跟來幹嘛?”大叔一邊往前走,一邊頭也不回的問道,“擔心我的話就免了,你們家的衛隊長大姐正在門口等著呢,否則的話美莎奇那傢伙也不會那麼幹脆就放我一個人去啊。”

“別自作多情了,”這一刻徐向北說話的調調竟然有那麼點點奧拓斯達平時那吊兒郎當的味道,“你又不是美少女我擔心你幹嘛,我會出去是因為那些人如果來意不善的話,多半和我或者我的船員有關係,我可不想被別人說我逃避責任。”

說完這話徐向北自己就先嘲笑起自己來了,明明是個連該去哪裡該追尋什麼都不知道的傢伙,卻一副飽經風霜的靠得住的模樣,真是諷刺,他徐向北自從到了異界以後就這麼不斷的裝逼啊裝逼,天知道什麼時候這個謊言就這樣塌下來,把一切都給壓得粉碎。

“男人這種生物啊,支持他行動的理由可以有很多很多,財富啊、權利啊,信念啊、理想啊,數都數不完,”走在前面的奧拓斯達大叔忽然開口了。說著這些的時候他的背影很沒有道理的就忽然膨脹起來,給徐向北一種偉岸的感覺,徐向北被這種毫無預兆地從大叔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給驚到,一時間陷入了沉默,而大叔的話語也伴隨著他的腳步聲繼續在走廊上迴響,“但是也有這麼一種男人,在他們搬出那些大道理解釋自己的動機之前,催動他們的動力。就僅僅是一種耍帥的衝動罷了。不同的是有地人耍完帥之後覺得泡泡撐不住就膽小的落跑了,而另一些人則不斷的努力撐住這個泡泡,甚至那之後更大的泡泡。

“後面這一種人啊,他們往往撐著撐著,驀然迴首。就發現原來自己的肩膀上已經承擔了如此地份量,甚至超過了他們以為自己能承擔的極限,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就已經變得真的很帥很帥了。”

徐向北看著奧拓斯達的背影,目光裡不自覺的帶上了些許的敬畏,就在這個瞬間,他腦海裡冒出一個念頭:這大叔的下一句話不會是……

徐向北剛這麼想。一直在耍酷地大叔瀟灑地一回頭。伸出大拇指指著自己的臉,然後露齒一笑。在牙齦地閃光中說出了徐向北預想的那句臺詞:“就像我這樣。”

“是是,沒錯。”徐向北敷衍著,心想剛剛還覺得他的背影很高大的自己還真是滑稽得可愛啊。

接著大叔又轉回頭去,繼續說道:“當然,在不斷硬撐的過程中撐不住了倒下的可憐傢伙也為數不少,他們當中有的就徹底變成了可憐蟲,有地則跨過了面前地門檻。也進入了酷男的行列。但是在這種事發生前。男人能做地無非就是兩件事,要麼趁早逃走。這樣至少能保證不給別人和自己造成更大的傷害,要麼就繼續硬撐,看看自己的極限。”

雖然奧拓斯達成功的將剛才那種凝重莊嚴的氣氛弄得蹤影全無,但是他的話還是引起了徐向北的思考。

如果要落跑的話,這個中立之地無疑是個絕佳的地點,除了那些荒蕪偏僻的無人區之外,再沒有什麼地方比各種勢力取得微妙平衡的這個大陸更適合隱居的地方了。繼續硬撐的話,自己又究竟要把月光舟帶向何方呢?追尋爺爺的腳步也好,幫助多菲雷亞復國也好,這些都不是他徐向北的理由。是的,可以打著幫助親人和朋友的旗號,但是這都不能改變這不是他徐向北所追求的事物這個事實。

我所求之物到底是什麼?連這個都不知道的自己,有資格來引領月光舟麼?

沉溺於自己的思考的徐向北沒有注意到,一直走在前面的奧拓斯達正用眼角的餘光瞟著他,同時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不過另一件事情他倒是注意到了:辛德蕾拉輕輕的捏住了他的指尖。

我覺得,夏亞你已經很帥了。

精神連結裡傳來的這句話語讓徐向北猛的回頭,卻看見辛德蕾拉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用直率清澈的目光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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