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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神巫六六]蒼空戰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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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30 23:18:09
218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34)

埋伏在側的芙鈴首先出手,粗大的對艦光束在極近的距離對著那名白髮少年左側那名輕浮男射去。可對方儘管一副小白臉窩囊廢的模樣,畢竟是身經百戰的戰士,經歷了方才的惡戰,能生存到現在的人沒兩把刷子是不可能的。他在千鈞一髮之際騰空而起躲開了芙鈴的攻擊路線,光束貼著他身體擦過,將他身上那件不倫不類花裡胡哨的衣服燒焦了一大片,還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了觸目驚心的燙傷。

“啊哈哈,打偏了呢!”芙鈴很開心的咧著嘴笑著,不等收回射出對艦光束的左手,就抬起右手指著升空的輕浮男,連珠炮般粒子束追著男人的飛行軌跡跑,在天空中打出一個稍稍有些彎曲的扇面,像極了在放煙花。

輕浮男那套著尖銳指套的十指,無數的鋼絲或者類似的東西在芙鈴發射的光束照耀下在夜空中閃現又迅速消失,就彷彿空中已經被佈下了一張看不見的大網似的。可沒等輕浮男收攏自己的網對小妖精發動反擊,驟然發力的傑西恩雅徑直衝進了無形之網的中心。

輕浮男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得意笑容,如果這是在漫畫裡他下一句臺詞肯定是“切碎你這樣的美人真讓我覺得於心不忍吶”之類的吧。遺憾的是他根本就沒有說臺詞的時間,傑西恩雅一邊疾進,一邊將手中的巨劍舉過頭頂揮了一圈。一開始輕浮男還以為她是想切斷他佈下的巨網,可沒等他嘲笑傑西恩雅“太天真”,無情的事實讓他的背脊湧上一股刺骨的寒意。

傑西恩雅手中地巨劍,竟然將碰觸到地每一根絲線牢牢的粘住,突進中的少女只是一甩肩膀向後一扯。剛才密不透風的金屬網就這樣被拉得七零八落露出了無數巨大的孔洞。

傑西恩雅穿過自己撕扯出來地空隙。轉瞬間就逼近到輕浮男面前,黝黑的長髮在紛飛的大雪中散開,就像死神背後那黑色翅膀一般帶著某種殘酷的美感。

輕浮男畢竟還算是教父科里奧尼手下的精銳,他總算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想明白了剛剛那電光火石之間發生了什麼。

“共鳴?”他剛來得及把這個答案說出口,傑西恩雅的臉已經近在咫尺。少女地鼻尖幾乎可以碰到他地下巴,緊接著少女收束在腰側的拳頭髮力,向上擊出,一記漂亮的勾拳正中輕浮男的腹部。高位羽翼對翔士身體的強化不盡相同,但是能夠一擊粉碎兩層樓高的迷鎖軌道環碎片的重擊的威力實在太過強大,聚集在傑西恩雅拳頭上的洶湧地破壞力幾乎一瞬間就將輕浮男的內臟打得粉碎,大口的鮮血湧過他的胸腔。卻在即將噴出的剎那被早有準備地傑西恩用巨劍地劍柄尾部堵在了喉嚨裡——看起來黑髮少女對輕浮男的血液噴到自己臉上這件事異常地反感。

沒等傑西恩雅和這已經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臭皮囊分離。來自空中的掃射就接踵而至,開火的瑪嘉似乎打算將同伴的屍身和這名強大的幻翼少女一同葬送。四聯裝粒子炮射出的彈幕落到雪地上掀起厚重的白色霧氣,將屍體和黑髮少女一股腦兒的吞沒。

下一刻一道斬擊衝破霧氣,卻沒有飛向還在傾瀉彈幕的斷臂少女,而是貼著地面疾馳,在雪地上掀起一堵向前急速延伸的白色墻壁。

和傑西恩雅發力幾乎同一個時刻,另一名劍客少女也從原位消失,化作一道殘影殺向白髮少年右側的那名手持“名為”大小姐的鐮刀的少年。

鐮刀少年從容的揮動巨鐮,讓那帶著眼睛的特大號刀鋒在他身邊劃出一個完美的圓環。聚整合環狀的能量就像車輪一樣貼著地面瘋狂的滾動,迎向貼地狂奔的金髮劍客少女,在圓環與少女遭遇的前一刻,巨鐮上的眼睛裡射出兩道紅色的射線,封住了劍客少女的規避路徑。令人震驚的事情在這個時候發生了。金髮少女竟然沒有做出任何規避。任憑瘋狂旋轉的能量圓環穿過自己的身體,而且在這之後她並沒有按照攻擊者的預想被切成兩塊“切片”。而是憑空消失不見了。

那一瞬間驚愕異常的鐮刀少年忽然感覺到自己側面有風流動,他的身體立刻條件反射的行動起來,背向風吹來的方向跳去,卻來不及了,憑空出現的劍客少女手中的利刃已經逼近到他胸口,鋒鏑上流動的寒光下一刻就要凍結少年的心臟。而伴隨在少女身邊的小小妖精的指尖射出的光束擦傷了鐮刀少年那充滿中性美的漂亮臉蛋。

說時遲那時快,少年忽然鬆開了握著鐮刀刀柄的手臂,同時扭動肩膀,巨鐮就像有似的生命順著他的肩膀和脖頸構成的“軌道”,以少年的身體為軸心轉了半圈,原本在後方的刀刃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轉到了少年的胸前,和千鳥的鋒鏑碰撞,摩擦出一串耀目的火花。

莉斯就這樣以刀鋒推著已經凌空飛起失去中心的少年向前疾進,直到她的前腳落地——她立刻以這只腳為軸心漂亮的轉身三百六十度,飛起另一隻腳踢中少年的腹部。

被擊飛的少年從高歌的尤歌朵拉麵前飛過,隨即將佇立在他身後的成排支撐神殿島迴廊的柱子挨個撞倒,就像在打九柱球。

但是顯然莉斯這只是進行了力量強化的迴旋踢和發動第八粒子共鳴的傑西恩雅的“升龍霸”(暫定名BY作者)不是一個等級,所以被少年撞斷的那些柱子還沒倒在地上,回擊的紅色光束就刺破白色霧氣的阻攔,逼得莉斯連連後退。

徐向北的發動理所當然的比兩名運動神經超強戰鬥經驗超豐富的劍客少女慢了半秒,不過辛德蕾拉那出色的加速性抵消了這個小小地不足。

徐向北地目標是正中間的頭目——和傑西恩雅一樣身為幻翼的白髮刺蝟頭少年,雷歐納德的代言者。

衝刺的同時,光彈從辛德蕾拉地翅膀上附著的光之羽上脫落,在徐向北周圍劃出一系列的弧線。配合著徐向北的進擊速度從四面八方湧向作為目標的少年。遠看這些光彈似乎湊成大蛇的頭部,正打算將圍著圍巾的白髮少年一口吞下。鋪天蓋地地光彈地路線和速度都經過精密的計算,它們會和徐向北同一時刻抵達少年所在的位置。

被逼無奈的少年向後跳起,飛速後退,誰知道那些光彈也立刻改變了方向。直取他的預定規避路徑,繼續迫使他不斷的改變自己的飛行方向,落空的光彈的爆炸揚起地雪花在神殿島的地面上湊成一道彎彎曲曲的蛇行軌跡。

終於少年抓準一個間隙,他揮動自己的長刀,發出了刀劍系幻翼翔士幾乎都會同時實用性也最高的斬擊。

會追蹤地光彈之雨總算是停了下來,卻不是因為少年地反擊。

通過剛剛徐向北一系列攻擊行動,刺蝟頭少年不知不覺的被逼到了遠離尤歌朵拉地地方。而琳芙絲已經提早一步等在這裡了——在徐向北他們開始行動的同時。少女就按著徐向北預先佈置好的計劃直取伏擊地點。

辛蒂莎的光彈攻擊暫停的剎那,琳芙絲向著刺蝟頭少年疾進,卻在少年急忙做出防禦的同時急停在距離他還有十數米的位置,沒等身體完全停住前衝的勢態,少女張開雙臂,無差別的強力電擊從她那小小的身體當中爆發出來,閃電形成一個快速膨脹的球體,一下子將白髮刺蝟頭少年連同少女周圍大約二十米範圍內的一切都包裹在電光之中。

白髮少年被捆在電網中,由於他不得不通過和周圍第八粒子的共鳴來抵消琳芙絲傾盡全力的電擊。此刻的他除了緊握自己那把正在變得越來越紅的長刀之外幾乎做不了任何事情。

現在的狀況從某種意義上說就類似於武俠小說裡的高手們在鬥內力,拼的是雙方羽翼的核心功率和翔士的精神強度,不過因為琳芙絲發動的是羽翼本身就有的能力(也就是通過光魔技術來達成的能力),而幻翼少年則是再用自己的精神與第八粒子的共鳴來抵消(也就是說他的羽翼本身沒有這個功能),所以反而是琳芙絲稍微占優。

但是顯然沒有人打算讓琳芙絲來耗死少年——對方人比己方多。一換一不划算。

正是因為這樣徐向北驟然拉高。佔據了白髮少年頭頂的位置準備施放密集的彈幕攻擊!

也正是因為這樣,傑西恩雅才會在自己遭到攻擊的時候還向遠離自己的這個角落發動了斬擊!真是令人嘆為觀止的戰術素養!

斬擊風馳電掣的襲來。白髮少年發出了怒吼!

利用共鳴硬吃同為幻翼刀劍系翔士發出的斬擊!

那一瞬間雪地似乎變成了海面,在雪地上劃出白色痕跡的斬擊就像一發魚雷,而白髮少年就是那條倒霉的戰列艦。

巨大的、純白色的“水柱”騰空而起。

儘管傑西恩雅出色的戰術意識帶來了意料外的攻擊效果,但是徐向北還是發動了預定的彈幕攻擊——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才是真正無害的!

更多的“水柱”在頭一道“水柱”周圍湧起,看起來就像突然生長出來的白色山巒。

琳芙絲衝破白色的霧氣,飛到徐向北身邊,看著徐向北繼續向著“山巒”的底部傾瀉彈幕。

一邊傾瀉彈幕,徐向北掃了眼現在的戰局。

傑西恩雅在發出那道斬擊之後立刻在芙鈴的配合下糾纏上了那個斷臂的少女翔士以及對方另外三名翔士中的兩名,莉斯在芙蘭朵露的配合下正和那個巨鐮少年打鬥,並且佔據上風。天上那對雙子似乎在莉諾卡的第一擊中倖存,現在正在和莉諾卡愛麗絲倆對射中,由於愛麗絲戰鬥經驗不足,莉諾卡又剛同契,現在勢均力敵。而對方剩下的兩名翔士原本是向前來為頭目保駕的,現在卻停在了空中,正在猶豫著還要不要上來和一名幻翼加一名邪道開打。

贏了,徐向北滿意的想。

由於辛德蕾拉發出了過熱警報,徐向北終於停住了彈幕,受到雪霧和爆炸造成的第八粒子亂流的影響,目標區的情況就算在辛德蕾拉的空識中也是完全不明。

但是沒有人會認為白髮少年能在那種密度的攻擊下倖存。

大風吹拂,雪霧快速的散去。

從消散的霧氣中逐漸顯現的人影讓徐向北極度懷疑自己出現的了幻覺——他怎麼可能還站得起來?

可他隨即發現自己錯了,那不是少年。

因為那人影有著飄逸的長髮,以及一對很明顯的尖耳朵。

終於,白霧完全散去,隨風飛舞的長髮有著徐向北熟悉的橙紅色,差點讓徐向北以為自己的隊伍里終於出現第一個叛徒,直到那雙和貓子截然不同的猩紅色眼眸進入他的眼簾為止。紅色的眼眸中射出的目光顯得從容又妖艷。

在陌生少女身後,滿身傷痕的白髮少年正倒在跪在地上的長髮酷男的懷裡,虛弱的喘息著。

陌生的少女仰視著空中的徐向北,那颯爽的英姿讓徐向北的大腦立刻開始制定逃跑的計劃。

就在這時候,少女一直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動了動。

她從長裙的口袋裏掏出一隻紅透的蘋果,塞進嘴裡咬了一

“恩,好甜。”少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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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30 23:18:29


219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35)

徐向北不由得懷疑此刻自己的視覺和空識都出現了幻覺。

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在那種密度的彈幕覆蓋下毫髮無傷?而且新出現的少女和貓子在外觀上的相似度未免也太高了一點吧?

“啊,看汝一臉驚訝的樣子,汝鐵定是以為咱硬接下了汝的彈幕了唄?”儘管嘴巴還在咯吱咯吱的嚼著蘋果,有著毛茸茸的尖耳朵和大尾巴的少女依然用嘲弄的口氣對徐向北說道,那口吻和貓子如出一轍,並且由於說話的時候嘴巴咧得太大蘋果的汁水就這麼順著少女的嘴角流下,配合著那很單純的笑臉給人一種小孩子的感覺,“不要擔心,為了抵消汝的攻擊,就算是咱也費了老大的力氣吶,說到底咱的戰鬥力其實並不比汝等高多少。”

“言下之意就是多少還是要高一點。”徐向北按捺不住對眼前的少女吐槽道。

“一對一的話確實如此,”狼耳少女承認得倒是很乾脆,“但是汝等一起上的話咱肯定是吃不消的吶!何況汝那邊還有只很可怕的大貓,所以安心吧,咱不是來找汝打架的。咱只不過是不想留下把柄,讓別人對著咱的脊背指指點點,要知道咱今後還指望著雷歐納德的追隨者們給咱的錢買蘋果吃吶。”

這一串“咱”來“咱”去的說下來,徐向北發現自己越發搞不懂這名忽然殺出的少女的意圖了,剛剛那番說辭表面上是講自己如何沒有戰意,但是配合著少女的表情一看就像極了她正在威脅——她那種淡定和從容反而造成了一種讓人難以忽視地壓迫感。

“啊,汝在懷疑咱吶。本來咱還以為汝應該是個更乾脆的人吶,想不到疑心病如此之重,”狼耳少女沒費什麼勁就輕而易舉的猜到了徐向北那短暫沉默別後的意義,臉上嘲弄的意味變得越發的明顯,似乎是為了讓徐向北進一步放下心來,少女在右手將剩下的一半蘋果遞到嘴邊的同時,高高的舉起自己地左手,隨即從左手食指指尖射出一發看似煙火的光團,光團徑直竄進少女頭頂上的天空炸開。代表著“停戰”意味的光芒連同光魔工匠協會的徽記一道綻放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之中。緊接著少女地聲音通過某種和第八粒子的共鳴傳到了此時還在作戰的所有光魔工匠協會僱員那裡:“聽著,還想活著離開這裡的人就通通停止攻擊行為!只許躲避不許還擊!”

這一生大吼竟然還真的就見效了,頭頂上的雙子幾乎立刻就停止了還擊,只是一味地躲閃莉諾卡和愛麗絲的攻擊,正在和莉斯你來我往的那名鐮刀少年也虛晃一招就快速的拉開了距離,而和傑西恩雅糾纏的兩人企圖脫離戰鬥地時候還差點被幻翼少女掛掉一個。

不管如何。對方算是拿出誠意了,自己這邊沒什麼表示也不好,況且現在地狀況,雖然徐向北大概猜到對方所說的那只“可怕的大貓”應該指的就是貓子,但是他依然覺得能不和這名新加入的少女開打是最好的選擇——大家都已經透支了。而且,剛才地戰鬥中中途離場地那名騎著掃把的幻翼少女也非常地令徐向北忌憚。

所以徐向北下達了停止攻擊的命令。莉諾卡和愛麗絲那邊立刻沉默了,正要追擊的莉斯和傑西恩雅也同時停止了行動,回到徐向北和琳芙絲身邊。

這時候徐向北注意到自己犯了個錯誤,他習慣性的通過第八粒子編碼下達了命令。他意識到這點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狼耳少女瞇起眼睛重新上下打量著徐向北。那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讚歎“想不到你們也有點料嘛”。顯然月光舟的翔士們擁有某種未知的聯絡手段這個小秘密已經被少女發現了。

徐向北不由得納悶,為什麼異界的女性各個的智商都如此之高呢?同樣是穿越,他徐向北怎麼就碰不到那些胸大無腦的花瓶女呢?

“看來在停火這點上咱們算是達成共識了唄,那麼就再進一步,同意咱帶著這些同僚們撤退唄?”少女“嘿嘿”笑著,那燦爛的笑容當中隱藏著的鋒利犬齒在這種漆黑的夜裡竟然也能反射出冰冷的光芒。“雷歐納德會那幫人對自己手裡的戰力可是寶貝得很吶。要是汝一下子吞下太多,沒準那幫老小孩會惱羞成怒和你過不去吶!而如果汝放過咱幾個。雷歐納德的人們反而可能低估汝的力量,今後汝也會輕鬆許多唄!”

“既然如此,”終於,徐向北開口了,作為談判的另一方,徐向北覺得自己實在是不應該將主動權就這麼拱手讓給對方,所以他試圖扳回些分數,“沒準我在這裡一下子把所謂雷歐納德的傳人們給打疼了,今後他們反而會因為忌憚我的力量而慎重行事呢。”

狼耳少女立刻搖了搖頭,臉上的笑意膨脹得連眼睛都瞇得看不見了:“不可能的,汝的船對那些傢伙可是有著巨大的誘惑力呢。”

“何出此言。”——徐向北剛想這麼問呢,新的變化打斷了此時雙方的談判。

原本停止了自轉靜默在五十二區的頭頂上的那個黑色的正八面體要塞忽然又發出了宛如爆炸聲的聲響,正對著徐向北他們的那兩條相連在一起的垂直的棱線就像出血似的向外掉出大片大片的煙塵,同時棱線正在變得越來越粗,要塞內部的各種構造正一點一點的通過那條上下橫貫要塞的整個身體並且還在擴大的縫隙中顯現出來。下一刻其他的四條棱線也發生了類似的狀況,要塞正在緩緩的裂成四個一模一樣的子體。

新的攻擊模式?徐向北想,不對,那怎麼看都更像是在解體,難道下一刻它要使出最傳統的招式——自爆?不是沒有可能,因為最初那發塌縮炮的威力範圍就將要塞本身包括在內了,背後操控要塞的那個人顯然並不在意要塞自身的安危。

而這個時候新的變化接踵而來,原本那些自律兵器只是暫時停止了動作,依然懸浮在天上,可這個時候,隨著要塞的解體,那些兵器也像是失去動力一般,這個時候正像下雨一樣稀里嘩啦的往下掉落。

緊接著,陌生的少女的聲音闖入了徐向北的腦海。

呃,這裡是,呃……這裡是風暴層守備部隊總參謀長名下直屬部隊,呼叫瓦爾哈拉附近之我軍單位,方才我部已經對失去控制之瓦爾哈拉主腦執行物理摧毀,為了徹底消滅主腦分佈在各個部分的子機,我部不得不對要塞執行解體操作,請貴單位及所屬之母艦允許我部登艦,重複……

“啊,看起來汝現在有別的事情要忙了,”狼耳少女說話的時機如此之巧,讓徐向北不由得懷疑她也聽到了剛剛那通過第八粒子震動傳來的話語,可惜的是少女臉上的笑容實在太完美,讓徐向北完全無從分辨自己猜測的正誤,“不如這樣,咱帶著咱的同僚閃人,咱的旅伴的走私船停在離這兒三十多公里的地方,咱幾個自己飛著去就成了,接下來汝就可以專心處理那個要塞,收集戰利品,如何,這個提議不錯唄?在不趕快的話,那個大傢伙就要掉徹底玩完了哦,戰利品什麼的就只能到無盡雲海下面的大地上去找了吶!”

少女最後那句話語看似否定了徐向北方才的猜測,但是那稍顯刻意的說法,實在是讓徐向北忍不住繼續懷疑她也收到了現在還在徐向北的腦海離不斷重複的聯絡。

我說啊,你還在磨蹭什麼啊,夏亞,這個時候辛西婭開口了,你早都決定好要放走對方了,不是麼?現在這麼耗著是為了什麼?

這話倒是提醒了徐向北,於是徐向北深吸一口氣,對眼前的狼耳少女點了點頭,道:“說的沒錯,那麼就請幾位儘快退場吧。”

正好在這個時候,辛德蕾拉在徐向北的意識離投影了一幅新的畫面,畫面上方才摧毀要塞塌縮炮的龍機神的“通常體”正從崩潰的要塞中脫出,數臺剛才完全沒有見過的自律兵器緊追在他身後,不斷的發動著攻擊。

“他竟然從要塞裡活著出來了,咱還以為他會被那些陸戰自律兵器給淹死吶。不過既然還活著,就拜託汝將他也算到咱可以帶走的人的名單離唄!”狼耳少女抬著頭,看著空中正在進行的戰鬥,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沒等徐向北迴答,她緊接著就補充道,“順帶一提,剛才趁機逃跑的那個黑白相間的傢伙的母艦也在趕來這裡的路上哦,汝有把握在另外兩名新的幻翼和多名高位翔士投入戰鬥前解決咱麼?”

徐向北微微聳了聳肩,他早就猜到“黑白魔炮使”離開定然是因為母艦就在附近,現在的狀況,趕快結束戰鬥準備打掃戰場跑路才是上策。

所以他在腦海裡對辛德蕾拉說:“辛蒂,回覆那傢伙,就說,這裡是戰艦月光舟,本艦同意接收貴部隊登艦,但請貴部停止對當前敵軍之攻擊,並同意接受我部指揮。,就這樣。”

於是,五十二區的戰鬥,終於畫上了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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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30 23:18:47
220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36)

按照慣例,時間前推一小段,話說就在徐向北謀劃著出奇制勝的同時,耐奧娜和阿爾薩斯也遇上了大麻煩。

原本他們就已經接近了要塞的核心控制室,少了那些自律兵器的阻攔之後,靠著一路上的路牌箭頭的指示和耐奧娜的空識搜索,阿爾薩斯總算是來到核心控制室的大門前了。

只不過在他面前的,是一道早已被摧毀的大門。

核心控制室同時也是要塞的能量中樞,雖然出於防禦的考量,為要塞提供能量的核心一個都不在這裡。但是溝通分散在要塞各個大分區中的能量核心,匯聚要塞的全部能量管線,總管整個要塞的能量流動的中樞系統卻安裝在這裡。一旦這裡被摧毀或者攻克,要塞各個部分的依然可以獨立運作,卻失去了將能量調動到更需要的地方的能力,會大大降低要塞的戰鬥力。

和能量系統類似,要塞的人工智能也是分散安裝在各個大區中,各區的區域控制室分別承擔和本區域相關的運算和管理,而核心控制室中安裝的則是負責協調各個區域下級智能系統運轉,同時進行戰術層面甚至戰略層面的統籌規劃的中央控制系統。

以上這些就是耐奧娜告訴阿爾薩斯的內容,作為天上軍製造的最高級羽翼,耐奧娜對地上軍的要塞構造瞭解得意外的透徹,畢竟在她誕生的時候天上軍已經攻克了相當數量的地上軍要塞。耐奧娜不知道的是,瓦爾哈拉地中央控制系統有個備份系統——也不能說是備份,瓦爾哈拉的中央控制系統有一半的邏輯單元也被分散到要塞的各個部分,所以即使核心控制室被攻佔。瓦爾哈拉在指揮上依然是一個整體,至少各種自律兵器仍然能夠以統一的步調來行動。

由於耐奧娜並沒有相關的資料,進入核心控制室的時候阿爾薩斯和他的同伴並不知道要達到目的他們需要摧毀整個要塞。

幸運地是,他們很快發現自己的任務已經被別人代勞了。

核心控制室就的墻壁和瓦爾哈拉的外表一樣,由八個正三角形構成一個巨大的正八面體,八面體的腰部有著大概三米寬地環形筧橋,正方形的筧橋的對角線上建造著橫跨整個核心控制室的十字形拱橋,將核心控制室切分成上下兩部分。

下半部分是能量中樞,只要靠著筧橋的欄杆向下望去。就能看見如人的大腦內地神經元系統般縱橫交錯的迴路,發光的透明管狀物構成顯微鏡下的海綿般錯綜複雜的網絡,星星點點地能量在條條管子中流動,看起來就像神經元正在傳遞神經信號一般。

而上半部分則是中央控制系統那集中堆放在一起地邏輯單元。整個核心控制室上半部分的墻壁都被劃分成一個個大小一致的正三角形的小格子,每個小格子裡都點著一團跳動著的火焰,看起來就像排布在墻壁上的無數盞長明燈——如果按照艾斯柯佳尼大多數區域地喪葬習俗。每一盞長明燈代表一位逝者地話,這核心控制室就是一座大得駭人的公墓。

但是耐奧娜知道,那些火焰必定是以某個奇數作為標準而分別串聯在一起地,三、五或者九,串聯在一起的一串子處理器構成一個邏輯單元,根據單元的大小分別負責邏輯推演中不同的階段。而格子裡跳動著的那些火焰,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這個巨大的空中堡壘的靈魂之火。

現在這些火焰正從構成核心控制室上半部分的四面正三角形墻壁的頂端向下漸漸熄滅。整個上半部分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暗淡下來。

造成這一切的人正佇立在十字形拱橋的交叉點上,那交叉點上豎著一個小型控制臺,耐奧娜知道那個控制臺上應該只有一個手型的空缺。為人類準備的輸入連接埠應該在核心控制室上方的艦橋甲板。會在這裡執行輸入的人,要麼是近似光魔工匠協會製造的魔使的改造人,要麼根本就是光魔技術的造物。

那名少女,應該是屬於後者吧。耐奧娜從她身上嗅到了和自己十分相近,又有著顯著不同的氣味。

而能夠熄滅墻上那些第八粒子構成的“靈魂之火”,對要塞的主機執行物理摧毀(火焰熄滅並不是停機。舉個例子就相當於拿塊強磁鐵在硬盤旁邊過了一遍。進行所謂“物理格式化”BY作者),說明眼前這名少女擁有著強大到極點處理能力和很高的權限。

羽翼?阿爾薩斯問自己的搭檔。

不。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她是專門為了“思考”而生的,雖然這樣說有些不甘心,但是在技術上她比我們更高級,儘管我們能做到的事情她可能一件都做不到。耐奧娜解釋道,隨即她發現阿爾薩斯完全不明白她到底說了什麼,於是她補充道,你應該知道唐成功復製出布里多瓦艦隊決戰用戰列艦的核心和控制系統對雷歐納德來說是個多麼重大的進步吧?事實證明,對超大規模光魔系統的宏觀操控和針對小型的光魔系統的精確控制在理論上是完全不通用的。

阿爾薩斯對耐奧娜的話語表示肯定。

這點其實很好理解,地球所在的那個宇宙中,宏觀狀況下的物理定律不適用於微觀狀況,慢速時的運動定律不適用於接近光速時的狀況——從哲學上看,就是量變的積累最終導致了質變。在艾斯柯佳尼也是一樣,當光魔系統的規模達到一定程度之後,小於這個臨界值時的各種經驗、方法就不適用了,也正是因為這樣,現代的光魔工匠們再也做不出類似瓦爾哈拉和迷鎖這樣規模的光魔系統,只能不斷的在現有規模地系統的操控精度方面下功夫。這就是困擾所有光魔工匠的技術瓶頸。

身為無色雷歐納德徽章的擁有者,阿爾薩斯雖然不是工匠,對這點卻也瞭解得非常的清楚。

那個女孩就是專門為操作大規模光魔系統而設計的控制核心,能將這種核心造成一個人的樣子,製造她的工匠可不簡單

耐奧娜的話讓阿爾薩斯忽然想到,這麼說來,眼前地少女是沒有戰鬥力的?

恩,但是她周圍的那十二個自律兵器有。

就在阿爾薩斯和耐奧娜飛快的通過腦內連結交換情報的時候(時間真的很短,就和一般人“念頭一閃”地時間近似)。原本護衛在少女身旁的十二臺自律兵器就已經排出半球陣,將忽然闖進來的鎧甲人和依然在執行物理摧毀的少女分隔開來。

就和之前遭遇的所有自律兵器一樣,眼前的十二臺自律兵器有著美麗地少女的外表。

有著明亮的金屬光澤的銀色長髮和少女頭頂上那對雪白的兔子耳朵顯得非常合稱,纖細精緻地臉蛋讓阿爾薩斯不由得再一次猜測地上軍之所以賦予他們地自律兵器如此的外表是為了安撫軍心。

少女們修長勻稱的身體上套著黑色的軍裝,和其他自律兵器身上那些破破爛爛甚至乾脆就完全灰化只剩下一點點碎布條的軍裝不同,這十二名少女身上的軍裝看起來就像新地一樣。軍裝地紐扣和她們胸前那鍍銀的綬帶一樣閃亮,肩章和領徽上打著地蠟還光潔如新,使得沒有半點金屬作戰用的軟式徽記和禮服用的金屬硬式徽記一樣光彩照人。

看著包圍自己的十二名少女,阿爾薩斯驚覺自己竟然是個制服控。

這個時候耐奧娜很少見的詢問阿爾薩斯的意見:要撤退麼?這些傢伙的資料在我的數據庫離完全沒有,估計是尚未投入實戰的試驗機,或者乾脆式那個女孩的製造者專門製造來保護她的。我認為她們很可能比剛剛遇到的所有機型都更加難纏。

阿爾薩斯猶豫了。按道理來說,在科里奧尼生死未卜的時候,擁有無色雷歐納德徽章的自己就是光魔工匠協會在這裡的代言人,古代遺留到現在的超大型光魔系統控制核心是無論如何都應該確保控制在自己手裡的,但是面前的自律兵器們又確實看起來不是幾乎到了強弩之末的自己能收拾的……

就在這個時候。佈陣完成的兔耳少女們開始行動了。

少女們以整齊劃一的動作舉起右手。伸出食指豎起拇指做手槍狀。

閃光在少女們的指尖亮起的時候,阿爾薩斯趕忙閃向一邊,隨即從少女們的指尖射出的實體彈彈幕將阿爾薩斯背後的墻壁打成了比癩蛤蟆的表皮還要坑坑窪窪的存在,儘管如此阿爾薩斯的右肩依然被三發實體彈命中,耐奧娜形成的鎧甲竟然被打出了一道裂痕,而阿爾薩斯的肩膀也被震得生痛。

小心。耐奧娜一邊修復裝甲上的裂痕。一邊提醒自己的搭檔,這幫傢伙們的核心功率可不能小看。挨得多了我也受不了。持續躲避等到她們射光了彈藥開始補充的時候再做打算吧!

耐奧娜剛提醒完。從兔耳少女們指尖射出的彈幕就停止了,阿爾薩斯憑著自己的戰鬥本能意識到,以自律兵器的功率斷然無法一次過實體化過多的彈藥,所以她們應該是真的沒彈藥了而不是為了誘使自己上當而故意停止射擊。

阿爾薩斯猛然改變自己的飛行方向,就向著兔耳少女們的半球陣殺去。

忽然,衝刺中的阿爾薩斯發現擋在他進擊路線上的那名兔耳少女的眼睛有些異樣,幾乎就在耐奧娜警告對方身上正發出高能量反應的同時,阿爾薩斯就已經憑藉自己的戰鬥本能向下俯衝。

從那名少女眼中射出的紅色光束幾乎貼著阿爾薩斯的頭盔掃過,短短一瞬間就將和光束接觸的那一小片裝甲加熱成暗紅色。

緊接著光束依次從其他少女眼中發射,以精準緊密的火力銜接逼得阿爾薩斯只能貼著核心控制室的墻壁不斷的跑路,根本就沒有機會向正佇立在核心控制室當中的那名少女發動突擊,更別提擄走她了。

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核心控制室的空間太小了,遲早要被逼進死角的,阿爾薩斯剛這樣想,離他最近的一名兔耳少女忽然發力,急速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眨眼間就來到阿爾薩斯面前。

阿爾薩斯一個躍升,一頭撞破上方的環形筧橋,而那名少女的頭槌則在核心控制室的墻壁上砸出一個臉盆大小的深坑——要知道那墻壁可是由異常厚實的裝甲製成的啊!要是挨了那一下,就算耐奧娜變成的裝甲毫髮無傷,阿爾薩斯自己也肯定被震得七暈八素。

可下一刻,更讓阿爾薩斯和耐奧娜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核心控制室的墻壁在這個時候開始解體,看起來就像是被方才那自律少女的頭槌裝散了似的。

夾著雪花的寒風從墻壁上裂開的口子裡灌進來,並且隨著口子越開越大而變得越發的凜冽,原本鑲嵌在上部的墻壁當中的等邊三角形格子一個個脫落,像雨點般落下,在下方能量管線組成的神經網絡上摔得粉碎,而能量網絡自身也在隨著整個控制室的解體而逐漸崩潰,那一條條玻璃一樣的管子現在就像塑料袋似的被拉長拉細,最終斷裂的時候已經被扯成了根根細絲。

顯然,要塞在解體。

就在墻壁基本完成瞭解體,整個核心控制室就只剩下一個框架的時候,一直閉著雙眼的那名少女終於睜開了眼睛,將目光投向正在極力躲避護衛自己的十二臺自律兵器有組織的攻擊的阿爾薩斯,碧綠色的雙眸裡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不過很快少女的目光就變成了遺憾,因為阿爾薩斯轉身向著要塞外面逃去。

接著,飄著鵝毛大雪的天空第一次展現在少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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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37)

隨著最後一個樂章的結束,尤歌朵拉的意識終於從恍惚中醒來,方才已經完全離她遠去的一切又漸漸的回到了她的身邊,雪花碰觸肌膚那寒冷的觸感,凜冽的風撕扯肌膚的感覺,這一切催促著尤歌朵拉,讓她緩緩的睜開眼睛來。

隨即尤歌朵拉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大跳:原本懸浮在她頭上的那張巨大的恐怖的臉早已分崩離析,原本佈滿天空的那些恐怖的自律兵器也全部不見了蹤影,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石柱子”依然懸浮在尤歌朵拉的頭頂,石柱的表面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反射著淡淡的微光。

而在尤歌朵拉麵前的雪地上則佇立著幾個或熟悉或陌生的身影。

尤歌朵拉認出來其中一名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那對黑色羽翼雖然多了許多發光的羽毛,但是尤歌朵拉相信自己絕對沒有弄錯,另外在那不長的旅途中認識的其他幾位少女的身影也佇立在尤歌朵拉的恩人身邊,而剩下的那些人影究竟是什麼身份尤歌朵拉就不知道了。猜測那些人影身份的當兒,尤歌朵拉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她伸展自己的空識的觸鬚,開始搜索整個空域,尋找父親的蹤影——其實結果早就知道了吧,深深的悲傷隨即湧上尤歌朵拉的心頭。

正當溫蒂妮的公主暗自傷神的當兒,她的身後傳來一聲充滿敬意的、虔誠的呼聲:偉大的神臨之女啊!緊接著重物插進雪地裡的聲音噗哧噗哧的連續響個不停,同時還伴隨著接二連三此起彼伏的讚美聲:偉大的神臨之女啊!西格瑪地寵兒!庇佑我族的聖巫大人啊……

尤歌朵拉回過頭,看到的是自己身後那壯觀的人海,躲藏在避難所內的溫蒂妮婦女和小孩以及少量年輕地見習戰士們不知何時已經走出了那扇厚重的石門,無比虔誠的跪伏在尤歌朵拉的面前,方才那“噗哧噗哧”的聲響正是他們地手臂埋入積雪時發出的。剛剛阻止尤歌朵拉走出石門的那兩名見習戰士就撲倒在距離尤歌朵拉最近的地方,他們的頭低得那樣低,以至於他們的鼻子都插進了雪地裡。尤歌朵拉不知道,在今後的歲月中,這兩個人成了她最忠誠地衛士。

接著七個光點穿過紛紛揚揚地大雪,很快擴大成百餘米長的圓柱體,那正是尤歌朵拉非常熟悉的避難所吊艙。迷鎖的軌道環上一共掛了十二個這樣的吊艙,每一個吊艙都具備獨立的循環系統和進行短程航行的能力,而每一個逃過方才的劫難的吊艙都意味著數千倖存者,方才它們一定是躲藏在五十二區周圍地雲層當中,靜待狀況的好轉。

從著陸的吊艙中走下的溫蒂妮們幾乎立刻也加入了膜拜尤歌朵拉的行列。看起來溫蒂妮一族新地精神領袖就這樣誕生了。

尤歌朵拉茫然地望著跪拜在自己腳下的“臣民”,顯得十分地不知所措。

“看起來溫蒂妮們有了新的傳說吶。”徐向北面前的狼耳少女很似乎是很開心的樣子,她掏出一隻新的蘋果塞進嘴裡,發出咯吱咯吱的咀嚼聲。

徐向北不由得感嘆,和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的對手比起來,小心翼翼的保持戒備狀態的己方光是氣勢就輸了一大截。他稍微放鬆了握著鐮刀的手,也若無其事的將目光投向尤歌朵拉。以及匍匐在尤歌朵拉麵前的溫蒂妮們。

倖存的溫蒂妮數量之多說實話大大超出了徐向北的想像。他不由得開始猜測,下面的人類居住區中,又會有多少人成功的倖存下來呢?

這個時候,從方才解體的要塞中脫出的那名使用天上軍制羽翼的翔士終於和眼前的狼耳少女匯合,而方才還在和那翔士戰鬥的自律兵器們先是回到了要塞大部脫落後剩下的光桿核心支柱,接著就眾星拱月般護衛著一名少女,直接向著月光舟飛去。那名少女坐在十二臺自律兵器當中的一臺的懷裡,少女綠色的髮辮和自律兵器那白色的耳朵以及銀色的長髮混在一起,在空中飛揚。給人的感覺確實有點奇特。

“看來也是時候道別了吶,”狼耳少女竟然已經吃完了新的蘋果,她一邊舔著指尖殘留的蘋果汁水,一邊瞇起眼睛盯著徐向北繼續說道,“雖然搭乘汝的船的話。旅程應該會更有趣一些。那艘有翅膀的怪模怪樣的船也更符合咱的審美,但可惜的是。咱已經有旅伴了吶。當然,如果汝肯誠心誠意的懇求咱,那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那就免了,雖然你看起來身材還過得去,臉也是我喜歡的類型,但可惜的是我的船上非人類的漂亮女孩已經夠多了。”徐向北毫不示弱的回敬道,卻換來少女狡黠的笑容,從少女眼中射出目光充滿了小孩子看到新的玩具時那種興緻勃勃的感覺。

可隨即少女就別過臉去,輕輕一撥弄自己的長髮,非常瀟灑的丟下一句:“那就這樣唄,咱就帶著這種遺憾,和帶有同樣遺憾的汝分別吧,反正,今後大概還有的是碰面的機會吶……”

對著已經轉過身去的少女,徐向北迴應道:“正合我意,不過如果未來我們還是站在敵對的立場上的話,我還是祈禱不要再碰見你為好。”

狼耳少女脖子稍微轉動了一點,向著身後的徐向北路出半張側臉,猩紅色的瞳孔對上了徐向北的目光,緊接著她的嘴角微微上彎,問道:“這算是對咱的恭維麼?”

徐向北很乾脆的點點頭。

“那咱就不客氣的收下唄!”少女瞇起眼睛綻放出笑容,看著她那半張笑靨,徐向北不由得在心裡吐槽:你會有客氣的時候麼……

然後,再一次完全背向徐向北的少女對倖存的光魔工匠協會翔士們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帶上不能飛行的白髮刺蝟頭少年和黑長髮酷哥,隨即一馬當先的騰空而起,那名剛剛才從崩解的要塞中歸來地翔士緊隨其後,不一會這支已經大量減員的翔士編隊就在她們倆的率領下消失在紛飛的大雪之中。

徐向北稍稍鬆了口氣:終於完全結束了麼。

“我們也回月光舟吧。”徐向北對自己身邊的少女們說道。從雪地裡起飛前他將目光轉向依然被溫蒂妮們圍在中間頂禮膜拜地尤歌朵拉,默默的為這名溫蒂妮的年輕領袖送上祝福。

明明之前還對用龍誕香毒死全區的溫蒂妮毫不在意,夏亞你這樣做只會表露出你的偽善哦。辛西婭就像往常一樣直切核心,很開心地拿徐向北開刷。

並不是偽善,徐向北心想。至少在剛剛祝福她的時候,自己是真心的。

這一次辛西婭沒有說話,而辛德蕾拉的迷你胸像則閉上了雙眼雙手合十,就像真正的修女一般默默的祈禱。一行人回到月光舟上的時候,剛才從要塞中脫出地那名少女。以及很明顯是在擔當她地護衛的自律兵器們正等候在月光舟的上甲板上。

像軍隊一般排成兩列的自律兵器少女們時不時轉開目光,偷偷的瞄一眼周圍,絲毫不掩飾她們臉上的好奇,一對對兔耳朵在夾雜著雪花的風中左右搖擺著,讓人不由得想要衝上去挨個揪一下。

那名綠髮少女則像是指揮官似的站在隊列的最前方,看到徐向北向甲板落下,就“啪”地一下衝徐向北敬了個禮。可是她的表情一點都沒有軍人的嚴肅。可惜了那身漂亮的軍裝。

可能是因為沒有口令的緣故,排成行地兔耳少女互相看了看,才猶猶豫豫地抬手向徐向北敬禮,動作比徐向北中學軍訓時看見的“學生兵”們還要亂七八糟,有一名還乾脆弄錯了手,成功地將她的左手和身邊同伴的右手攪在了一起。

望著無緣無故開始騷動的隊列,徐向北疑惑了——這幫人真的是兵器麼?

大概是因為徐向北盯著那名弄錯了手而引起騷動的那名兔兒少女的緣故,少女低下頭,耳朵也耷拉了下來。這使得她看起來和其他與她擁有一模一樣的外貌的少女們有著些微的不同。

不過徐向北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了有著漂亮綠色長髮的少女身上。

“為什麼不進船艙?外面很冷的吧?”徐向北擺出一副首長問“同志們好”時的標準表情,關心的問道。

“呃……”綠髮少女撓著額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事實上,因為著艦之後完全沒人來迎接。所以我們正處於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狀態。”

徐向北明白了。這名少女多半還不知道月光舟成員極度稀少的狀態,在一般人看來。這麼大一條船隻有這麼點操作人員肯定是難以想像的事情。然後因為月光舟的艙門已經打開,完全可以通過空識進行比較詳細的探查,這樣看來,雖然很難以令人相信,但是眼前這名少女很可能沒有空識——這未免太奇怪了。

奇怪歸奇怪,徐向北神態自若的接過少女的話頭,繼續說道:“那麼,進去吧,先在船上安頓下來……呃……”

“薇拉希拉。”徐向北的話剛一卡殼,綠髮少女立刻就接上來,同時還附送坦誠的笑容。

“啊,那以後就叫你薇拉吧,現在的狀況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敵人是走了,可我們手裡還有很多善後的工作,所以恐怕我們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找到機會詳談了。”

徐向北說完看了薇拉希拉一眼,少女則點點頭,一副的理解的樣子,隨後還建議道:“可以的話,我們在安頓好了之後,也來幫忙善後吧?”

徐向北考慮了下,同意了。

這事達成共識之後,徐向北走向設置在上甲板艙口旁邊的傳聲筒,開始對船裡下達命令,辛西婭則站在他身後聽著他嘴裡吐出的每一道命令,時不時的斜下眼睛掃視新加入的少女們,辛德蕾拉則將注意力完全放到了這群少女身上,羽翼少女臉上溫柔的表情似乎很快贏得了兔耳少女們的好感。十二雙眼睛都好奇的盯著這名有著漂亮藍紫色長髮地女孩。

“那個……”薇拉希拉走近辛德蕾拉,話語卻在剛出口的時候就斷掉了——她猛的發現自己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少女的表情很是尷尬。

“辛德蕾拉。”藍紫色頭髮地少女對綠髮少女柔聲道出自己的名字,“抱歉,人類往往用笑容表達善意。可是我的面部控制出了點問題,不能笑,就只能通過別的辦法來表達,所以可能表達得不是太到位……”

薇拉希拉趕忙搖頭,而她身後那些“兔子”們則用沒有惡意的聲音小聲議論起來。“好可惜哦”之類地聲音雖然音量不大,卻很清晰的傳入了辛德蕾拉的耳畔。

“喂!你們給我閉嘴!”薇拉希拉皺起眉頭,小聲的呵斥自己的部下。

而辛德蕾拉的此時的表情不論誰看了,都一定會認為那充滿了不亞於笑容地和善和溫柔吧。

辛德蕾拉和薇拉希拉以及兔耳娘們互動地同時,徐向北在正在給梅加耶拉下令:“剛剛看到老弗丁發射的信號了吧,恩,很好。我們要降落。引導交給地面的上的老弗丁。”

費舍爾商行周圍的火都撲滅得差不多了,商行的建築本身也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壞,實際上,由於迷鎖大幅度削弱了塌縮炮的威力,加上光輻射和衝擊波都是從島的底部襲來,五十二區地人類聚居區受到的損壞比預想的要低得多,反倒是傑西恩雅和黑白魔炮使間的戰鬥造成的破壞要更大一些。大雨和隨後地低溫,以及各個商行牽頭組織自救行動使得倖存地浮游島上的大火基本都已經熄滅,就算在天上都能清楚地看到劫後餘生的人們正奔忙在滿是灰燼的街道上。

這樣正好。月光舟需要補給,而對依然懸浮在空中的要塞核心柱的搜索也需要人力,否則的話根本不可能在對方的後續部隊趕到之前完成。

梅加耶拉的應答傳來沒多久,月光舟的船體就開始微微傾斜,預示著航向的改變。接著徐向北繼續對著傳聲筒說道:“恩萊科老爺子。剛剛著艦的十三名少女的住所麻煩你安排下,順便給她們提供點水和食物。”

恩萊科回答“知道了”的同時。莉諾卡從天而降,解除同契之後,有一名綠髮少女出現在徐向北面前,只不過這名少女的頭髮顏色要比薇拉希拉更鮮艷一些,瞳孔也是和薇拉希拉迥然不同的金色。

“啊,哥哥,我來介紹一下,這是茜茜……”

隨著莉諾卡的介紹,名為茜茜的少女對徐向北微微頷首,卻是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連初次見面的寒暄都沒有,就若無其事的從徐向北和辛西婭之間穿過,跳進了艙門裡。

這似乎讓莉諾卡有些尷尬,卻又不好對剛同契的搭檔多說些什麼,只是緊跟在少女身後,跳進了船艙裡。

不過她們兩人讓徐向北想起別的事情來,他再一次將嘴巴貼近傳聲筒。

“啊,另外,還有一條信息是給因為種種原因現時恰巧在本艦上的羽翼小姐們的,我們對你們沒有惡意,只是害怕你們昏迷的時候自治會公所被戰鬥波及從而導致不必要的遺憾,本艦著陸之後,各位小姐可以自行選擇出路,是回到一片焦土的五十二區自謀出路,還是跟隨本艦前往其他地方,抑或者加入本艦成為本艦的成員,悉聽尊便。因此請諸位稍安勿躁,耐心等到本艦著陸。”

辛西婭的臉上浮現出笑意,少女對自己的搭檔的小算盤瞭解得一清二楚。大規模的破壞之後,按照人類世界的慣例,等待五十二區的是勢力和利益的重新分配,相當長的時間內五十二區將是一個充斥著野心家和投機者的動盪不安的地方,而這些羽翼既然會同意她們的翔士加入自治會的警備隊,說明她們多半也和自己的搭檔一樣,厭倦了動盪而“刺激”的生活,月光舟的船艙對她們的誘惑力絕對不會太小。

下達完這一連串的命令,徐向北才轉過身,對依然等在自己身後的少女們揮揮手,然後就轉身進入了月光舟的船艙。

進入艦內通道後,恩萊科早就等在那裡了,老管家引導著新加入的十三名少女,向戰艦深處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希達從通道的另一邊出現了,看樣子她剛從後部觀察室裡出來。

少女邁著端莊的,不緊不慢的步伐向著徐向北走來,一雙眼睛用陌生的嚴肅的目光注視著徐向北,一種混合著知性和未知的魄力的氛圍包圍著少女的身體,從徐向北頭頂尚未關閉的艙口中灌入的狂風掀起少女的裙角,掛在她後腦的那對細長的麻花辮在風中輕輕舞動著。

經過徐向北身邊的時候,希達忽然開口了,聲音飄渺:“我在圖書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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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38)

徐向北再一次騰出時間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月光舟的舷窗外,數小時前還是一片殷紅的火海的五十二區這回又變成了一片銀裝素裹,大雪就像是想要將一切傷痕都掩埋起來似的分外賣力的下著,絲毫不理會劫後餘生的人們心中的淒涼。

不過大雪也好、心中的悲慼也好,都阻擋不了五十二區的人們邁向今後的生活的腳步。幾乎就在徐向北組織起搜索隊的同時,許許多多的人們也乘上各自的羽翼,飛向天上那巨大要塞殘存的核心柱,那情景讓徐向北直想起盤旋在戰場之上的食腐鳥。最後徐向北不得不動用武力,才保證了自己“摸屍體”的優先權——其實這些人都很清楚此時那艘大鳥上的公爵大人是最高武力擁有者,正因為這樣才讓人更加佩服他們的勇氣,就算是為生活所迫也很讓人敬佩。

薇拉希拉作為軍用大型光魔系統操控AI也在搜刮行動中發揮了不小的作用,她和莉諾卡兩人指揮著老弗丁提供的人員相當有效率的將要塞核心柱內部比較關鍵的光魔技術部件拆下來,塞進了月光舟的肚皮,可惜的是這一次的戰利品裡並沒有月光舟急需的艦載武器,也沒找到類似龍機神的全封閉式球形屏障(就是縮小版的迷鎖)的東西,畢竟核心柱裡剩下的多半是控制系統和能量中樞啥的。

另外讓徐向北趕到沮喪地是。薇拉希拉和她的護衛們也好,在要塞核心柱內部搜刮來的陸戰自律兵器也好,她們的記憶裡對上次大戰的記憶都非常的零散——薇拉希拉乾脆完全沒有,據說是因為她的製造者在決定讓她休眠的時候就執行了七級刪除標準——比這個標準更高地八級和九級標準分別代表著“將包括人格文件在內的底層程序徹底格式化”和“對硬件執行物理摧毀”,那些兔耳少女們則只記得自己測試啟動時的情況,和辛西婭類似;陸戰兵器們則可能是因為運轉的時間太久了,就像千鳥那樣在自我更新地時候弄丟了,簡單來說就是“老糊塗”了。

搞了半天三千年前那場戰爭的真相還是猶抱琵琶半遮面。徐向北甚至有些後悔放走了那個天上軍製造的高位羽翼。

做人不能太貪心,徐向北安慰自己,這一回月光舟已經賺翻了。

賣龍誕香賺到的那只裝滿鉆石的小箱子還原封不動的放在徐向北臥室的桌子上,顯然它將和徐向北原先地積蓄一道成為月光舟未來地冒險旅程的有力後盾。原本屬於人類自治會的七名羽翼少女中。算上已經和莉諾卡同契的茜茜,一共有五人決定留在月光舟上,當一名普通的女僕,剩下的兩人中也有一人要求隨月光舟前往下一個目的地,算上薇拉希拉和那一打兔耳兵器少女,月光舟的船艙利用率總算是提高了一點,這樣也可以讓整天盤算著將更多的甲板改造成貨倉地莉諾卡罷手了。如果那名交由地面上的老弗丁看管的邪道羽翼少女和她的大塊頭搭檔沒有趁亂逃走的話。那就完美了。

做人不能太貪心。徐向北再一次對自己說,這次是告誡地語調。

“還真是豐富多變地表情呢。”徐向北的行為毫無例外地引來了辛西婭的調侃,少女正肩並肩和徐向北走在月光舟的通道里,通道的前方正是月光舟圖書室的艙門。

“我在圖書室”,希達確實是那麼說的,如此明確的信號徐向北怎麼會聽不出來,尼特族的大司書顯然掌握了些什麼,至於她什麼時候掌握的,如何掌握的。那也是徐向北待會兒要搞清楚的問題,之所以帶上辛西婭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布里多瓦上流社會中生活如此長時間的辛西婭在察言觀色方面肯定是比他徐向北這種整天窩在家裡的家裡蹲要強大得多。

胡思亂想的當兒,圖書室的門就在眼前了,徐向北稍稍停下腳步,深呼吸。隨即推門而

費舍爾商行裡一片忙碌。從周圍的廢墟裡救治出來的傷者幾乎躺滿了商行經營的酒館和旅店,商行的僱員們恨不得將能見到的所有布匹都拿來撕了做繃帶。由於消毒藥水缺乏,老弗丁讓人把存貨中的光魔技術原料給搬了出來——這些原料裡有不少具備殺菌效果的東西,只不過用在人身上往往會因為效果太強而疼痛難忍,於是整個商行的大樓裡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哀號。

相比之下,月光舟附近反而漸漸變得清閑起來,一來是因為補給品的裝載基本完成了,二來就是此時此刻沒有人想靠近給費舍爾商行附近的人類居住區刻下觸目驚心的傷痕的罪魁禍首,也沒有人有那個膽量。

一下子就由無所事事的閒人變為眾人畏懼的對象,這種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扮豬吃老虎橋段卻絲毫不能讓傑西恩雅感到些許的愉悅,剛剛經歷了激戰的少女正靠著月光舟腹部艙口的邊緣,雙手將自己的巨劍抱在懷裡,一副很無聊的模樣閉目養神。

忽然,傑西恩雅察覺到背後的動靜,睜開眼睛回過頭。

“果然來了麼。”黑髮少女亮出落拓的笑容,對站在自己身後的貨倉甲板上的金髮少女說道,話語裡充滿了未卜先知的味道,少女終於從因為被她靠的時間太久而帶上了不低的溫度的艙壁,站直了身體,同時以反手將巨劍扛到肩膀上,繼續對面前的少女說道,“其實我早就發現你也在這船上,所以才儘可能的避免和你碰面,不過,看來該來的總是會來地。”

傑西恩雅頓了頓。看莉斯沒有說話的意思,才豎起大拇指往身後的卸貨廣場的石板地面一指:“到開闊地去,沒意見吧?”

一推開圖書室的門,長相端莊的少女正在正對著門的位置上正襟危坐——幾乎所有的小說中,情節都是這樣發展地,所以徐向北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也會看到這樣一副景象,可實際情況卻讓他大跌眼鏡。希達依然是平常那副隨意的坐姿,徐向北推門的時候她正把一張小紙片塞進自己地嘴裡。艙門打開的聲音讓她抬眼睛看著門口,卻沒能對她吃書的動作起到半點阻礙,將一整片寫滿字的紙吞進肚子裡之後,司書少女那纖細的手指再一次伸向了膝蓋上攤開的書本。

明明都特意換上正是的司書服了。好歹也拿出點和那華麗地衣服相應地架子來吧?

徐向北拉過一張椅子坐下,跟在他身後進來的辛西婭則順手帶上門,隨即佇立在徐向北身後,雙手交疊在身前,完全是一副賢內助的模樣。

“很慢呢,夏亞!對於知性美少女的邀請要更積極一點的回應啦!”希達皺起眉頭,有些孩子氣的鼓起了腮幫子。雖然孩子氣。可是徐向北在腦海裡一對比,就覺得還是現在這幅沒頭沒腦的脫線表情更適合她,原因不明。

不過現在不是插科打諢的時候,徐向北直切主題,開始提問:“你叫我來不是為了測試我的反映速度順帶抱怨地吧?”

希達將鼓起的腮幫子縮回原來的樣子,簡直就像有個專門負責切換的開關似的,她地表情就在那一瞬間充滿了知性,成熟得方才那孩子氣地笑容就像是幻影一般:“確實,我想現在的我應該掌握了相當多夏亞你感興趣地東西。我覺得還是全數告訴你為好。”

“現在的我?”徐向北立刻從希達的話語中抓出一個細節,這完全是他在玩逆轉裁判的時候練就功夫,能夠迅速抓到某些可能隱藏著關鍵信息的細節。

“是的,現在的我,準確的說。是現在的我的表面意識。具體請聽我一一道來。”希達頓了頓,大概是在斟酌之後的詞句吧。過了一小會兒她才繼續說,“讓我們首先從傾聽者說起吧。莉諾卡大概已經跟夏亞你解釋過了,這個世界充滿了第八粒子,光魔技術就是通過調用第八粒子來完成自己的目的,甚至創造出能幻化成兵器的少女。光魔工匠通過他們掌握的定律和經驗,以及遵循這些定律和經驗運轉的機器來達成這一點。

“同時,這個世界上能夠通過第八粒子做到一些神奇的事情的人,還有幻翼翔士,夏亞你肯定知道,這些翔士往往能做出一些武器光靠自身的迴路無法做到的事情,這就是翔士的精神通過武器的迴路與周圍的第八粒子發生共鳴後的產物,這就是艾斯柯佳妮世界一般人認知裡僅有的兩種能夠利用第八粒子的人。

“可是實際上,還有第三種人能夠利用第八粒子,這種人本身就能夠感受到第八粒子的存在,不需要假借外力就能和第八粒子發生共鳴,從而完成許多許多的事情,這種人嚴格來說就相當於終極進化之後的幻翼翔士,放到小說裡,就是近似魔法師的存在,躲藏在艾斯柯佳妮世界的普通人的認知之外的大型組織一般將這種人稱為傾聽者,”希達看著有話要說的辛西婭,不等辛西婭的話出口,就把它堵了回去,“我知道,瓦利艾爾的情報機關對傾聽者一無所知,可是這只能說明,瓦利艾爾家的勢力還不夠龐大。”

心有不甘的辛西婭咬了咬牙,卻沒多說什麼。

希達沖辛西婭笑了笑,繼續自己的訴說:“傾聽者這個詞本身的意義是傾聽世界萬物的聲音,意指我們能夠聽到第八粒子,和第八粒子互動。而傾聽者不為常人所知的理由有二,其一是因為傾聽者的血統實在太少,在古語中傾聽者這個詞的寓意和現代稍有不同,古語裡它有傾聽神的低語,承受神之祝福的意思,導致這點的多半是傾聽者血統的罕見。

“其二,傾聽者們往往有別的偽裝,比如尼特族的傾聽者就偽裝成所謂聽林師,並且對外宣稱只要經過訓練,誰都能擔當這個職務,可實際上,那些沒有傾聽者血統之人能夠掌握樹木的狀況,多半是因為他們掌握了大量關於樹木的知識,並不是通過傾聽做到的,尼特族全族都在為自古流傳下來的幾百傾聽者血脈做著掩護。

“幾百血脈,聽起來似乎並不算少啊?”徐向北插嘴道,“如果算上尼特族的人口密度,這個數量也不是特別罕見啊?”

“咋一看確實如此,”希達點點頭,“但是夏亞你應該已經想到了吧,傾聽者之間也充滿了差異,大多數傾聽者的能力僅僅是可以直接感覺道第八粒子,並且做一些比戲法強那麼一點的事情,所以真正具備能引起隱藏在世界背後的大型組織的興趣的傾聽者譜系是很少見的,而這裡面能力最強的七個譜系甚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這七個譜系中有四個以顏色命名的譜系基本對應第八粒子形成的原石的種類,深紅之伊弗裡特對應光魔工匠們經常拿來製作光束兵器和對於光魔技術非常重要的粒子爐的火源石,群青(接近深藍的一種顏色)之夏奧魯恩對應月光舟上也有應用的水源石,空澄(晴朗的秋日天空的顏色,也就是天藍色)之西露芙對應製作戰艦核心的風石。

“唯一沒有對應原石,卻也依然以顏色命名的是暮靄之阿修萊特從能力來看應該是和土有關。除了以上四譜系,還有能夠傾聽人的心聲的維利烏斯,負責傾聽過去的聲音的拉普達——也就是我們,以及……”說到這裡希達再一次頓了頓,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悲傷和憐憫,“以及被古人認為是傾聽者當中,唯一沒有受到神的祝福的譜系,遙望未來的扎肯多斯。”

“接下來,我要講述的就是扎肯多斯最後一代血統繼承者的故事,是漫長歷史長河之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剪影。在這之前,我要確認一件事情。”

說著希達抬起頭,嚴肅而專注的看著徐向北的臉,一字一頓的問道:“夏亞,你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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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30 23:20:13
223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39)

月光舟的圖書室裡的談話進行的同時,傑西恩雅和莉斯從月光舟的筧橋下到費舍爾商行的卸貨廣場上,兩名少女拉開十餘米的距離相對而立。

儘管費舍爾商行的人們忙碌依舊,但是在卸貨廣場上相對而立的兩名少女依然吸引了相當多的注意力。不過就好像兩名少女身邊環繞著某種氣場似的,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遠離兩人,在兩位少女身邊形成一片“真空”地帶。

傑西恩雅將手裡的端雅劍往身邊的地板上一插,隨手沖遠處一名正看著這邊的年輕學徒工一指,大聲吩咐道:“喂,你,去庫存區弄兩把一模一樣的刀劍來,要拿經過光魔技術強化的普通刀劍,明白嗎?”

看著屁顛屁顛的跑遠了的學徒工,傑西恩雅砸吧砸吧嘴,收回伸出去的手開始開始翻找自己的大衣的口袋,拿出那個裝冰棍的鐵盒子,一邊打開盒蓋拿出冰棍,一邊將目光投向默不作聲的站在自己對面的莉斯,解釋道:“這附近怕是再也經不起倒騰了,我們兩個用手邊的傢伙開打的話只會給別人添麻煩,何況剛剛你也看到了吧,和十多年前不同,我的勢力和那個時候已經不是一個檔次了,你應該也清楚用羽翼開打你沒有勝算的吧?”

莉斯沉默了一小會兒,才緩緩的點點頭,倒是她那把“不貧嘴就會死”的搭檔放聲大笑起來:“哇哈哈。搭檔你竟然承認了!這對於不坦率地你來說實在是非常難得啊!是下雪地緣故麼?這種天氣還穿那種滿是孔的蕾絲洋裝。也難怪你會被凍得腦抽筋吶!哇哈哈哈哈……哦啊……咕唧……”

莉斯一甩手,把千鳥的寶貝刀鞘丟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孤零零的躺在一堆碎石當中,絲毫不理會千鳥那悲痛欲絕的呼喊。緊接著她照著傑西恩雅地樣子把“光溜溜”的千鳥也插進腳邊的地板,左手叉腰,右手貼著身體垂下。那站姿酷似地球上一種叫時裝表演的東西里的模特們,可惜的是莉斯的身材還沒有模特們地一半“份量”,那件華麗地女僕裝也因為戰鬥而變得皺皺巴巴破破爛爛的。金髮少女以銳利的目光回應正在從容的舔著冰棒的對手。

“說起來,有點懷念吶,那個雨夜。特別是初看到和那個時候沒什麼兩樣的你的那個瞬間,差點讓我以為時光又倒流回那個時候,”傑西恩雅以和她那硬朗的表情完全不相符和和緩語調說著。目光似乎穿越了遙遠的時空。看到了那個還穿著帶鋸齒紋地淺蔥色洋裝的自己,於是話語中不自覺的透出些許滄桑感。

莉斯抿著嘴唇不說話,某種凝重的氣息在兩人之間。

不過千鳥這把極品刀立刻就把這氣息給破壞得一干二凈,它一邊發出充滿個人風格的狂放笑聲,一邊接過傑西恩雅地話頭,對莉斯說道:“是啊是啊!黑髮大姐我可是深有同感啊!我地搭檔她就是不長個也不長胸部啊!就連萬能的時間之神對此也無能為力啊!啊哈哈哈哈!”

莉斯飛起一腳踹到千鳥地刀身上,於是這把經歷了數千年的時間已經“修煉成精”的妖刀飛出老遠,恰好插進方才被莉斯丟出的刀鞘附近的地面。

千鳥的遭遇讓傑西恩雅腳邊的端雅劍發出一系列蜂鳴,聽起來就像在大笑一樣。如果端雅劍有獨立說話的能力,現在兩名少女的耳朵裡多半充斥著幸災樂禍的話語吧。

“吵死了。”傑西恩雅嘀咕了一句,也飛起一腳將端雅劍踹去跟千鳥作伴了,很快兩把劍“聚首”的方向就傳來了不知悔改的千鳥“哇哈哈”的笑聲。

傑西恩雅把冰棍叼在嘴裡,空出右手撫摸著自己的額頭。含著東西的緣故她的話語聽起來有點含糊不清:“看起來。咱倆都深受自己搭檔的困擾呢。”

莉斯點點頭。

這個時候學徒工抱著一堆刀劍,小跑著向兩名少女所在的地方跑來。

“那麼。”傑西恩雅一口將冰棍上剩下的冰塊統統咬掉,隨手將棒子往身邊一丟,從學徒工懷裡那堆東西里隨手抽出一把揮了揮,就將目光轉向莉斯,淡然道,“讓我們開始吧,為過去的因緣做個了斷。”

月光舟圖書室。

徐向北因為希達毫無預兆的提出的問題而愣住了,就算他徐向北在談判方面已經有了不少的經驗,這個問題也實在太超出他的預料了,不是沒想過希達會看穿這點,只是沒想到這一次會忽然扯到這上面來。徐向北一下子沒反映過來自己的真實身份和五十二區發生的事情到底會有什麼樣的聯繫。

徐向北正要開口詢問,希達再一次變換了話題。

司書少女“啪”的一聲將膝蓋上那本厚重的大書合在一起,隨即將書放到她和徐向北之間的桌子上,用手指著書的封面道:“這是史蒂芬.霍金的書,他在書中提出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假設,那就是,在生活在四維空間中的生物看來,我們覺得飄渺不可見的時間很可能是一條可見的,固定的線或者某種其他的東西,所以我們生活的這個只有三個可見的維度的宇宙的未來沒準是早已被決定好的。”

宿命論的另一種說法麼,徐向北心想,這種說法對來自地球的他來說一點也不陌生,時間的單一性早就被那些科幻泰斗們當做科幻小說的題材寫了又寫,最著名的就是海因萊茵的《你們這些回魂屍》,因此作為正統硬科幻迷徐向北理解希達說地話語簡直不費吹灰之力。於是徐向北點點頭。表示自己懂了。

確認徐向北聽懂了之後。希達繼續說道:“因此,如果一個人因為某種緣由——比如說她和第八粒子間地某種特殊的聯繫——而具備了窺視這已經被決定好的未來的能力,那會怎麼樣呢?特別是在這種能力完全不受她的控制,並且只能看見零星孤立的畫面,卻完全無法瞭解前因後果地情況下?不論如何,對於最終成為地上軍風暴層防禦部隊的參謀長的扎肯多斯最後一代傳人來說。這是宛如詛咒一般能力,這能力帶給她的只是無盡的痛苦與悲傷。自己改變未來的努力卻是未來之所以會如此的原因之一,最終使得自己變成了兵士們口中地災星,說出自己看見地東西最終都會被當成惡毒的詛咒、造成悲劇的罪魁禍首,可不說出來的話,卻又會因為眼睜睜的看著部下送死而飽受內心的煎熬。

“相似的狀況一次又一次的輪迴,終於她決定封閉自己。不再吐露關於未來的一星半點。甚至強制自己不去解讀看到地那些畫面,就這樣,她挨到了戰爭的最後關頭。早已預見了戰敗的她本想就這樣陪伴著對自己最重要的兩人平安度過剩下的時光,可是事情總是不隨人願,艾斯柯佳妮如果有神地話,它一定是個喜歡玩弄人地壞傢伙吧”

希達面容中的悲傷甚至傳染到了徐向北這邊,本來就容易沉入故事中地徐向北暫時放下了心中的種種疑問,專注的聆聽著。

“那一天晚上,她頭一次看到了一段連續的片段。片段有著明晰的邏輯線索,那應該是扎肯多斯一族歷史上唯一一次確切的看到未來的真正的完整的模樣,因此身為扎肯多斯末裔的這名少女受到了強烈的衝擊,她忽然覺得,這是有人在冥冥中暗示自己。要自己做些什麼。她一遍又一遍的對自己說。按照以往的經驗,自己什麼都不做未來也會自然而然的變成那個樣子。可這一次她所預見的未來實在是太過遙遠,之前自己的能力最多只能看見幾年後的未來,誰能保證這一次不會出錯呢?誰又能保證在積累了數千年的細微變化之後,已經被預見的未來會不會改變模樣呢?

“少女猶豫著,可同時她看到了越來越多的來自三千年後的零散畫面,大部分都像以往那樣無法解讀其意義,可是這更加劇了少女內心的動搖——這簡直就像是有人在誘惑自己一樣。最後少女妥協了,她安慰自己說,這一定也是在未來之神的記事本裡被定好的事項吧,身為凡人的自己理所當然的無法和它的神力相對抗。於是少女決定,這一次,自己要順應未來的召喚,而不是對抗它。她決定將對於地上軍的風暴層防線來說至關重要的新型機動要塞瓦爾哈拉藏起來,保存到數千年後,以便要塞能迎接那個至關重要的時刻。

“沒錯,少女看到的那個片段,揭示了對於艾斯柯佳妮的命運的轉折至關重要的那個人的來歷。”希達頓了頓,再一次用力拍了拍面前桌子上的大書的封面,“史蒂芬在這本書裡還提到一個猜想,就好像二維空間中會有無數條直線,三維空間中可以容納無數的平面一樣,宇宙本身很可能不是單一的,這些多元宇宙就存在於我們看不到的地方,並且很可能和我們的宇宙擁有交點或者公共線。所以對於我們這個三維宇宙來說,在看不見的第四維度上也必然和其他的宇宙有著無數的相交點,這些交點大部分我們無法感知,也不會對我們的宇宙產生影響,但是,如果其中有個那麼一兩個例外呢?對於無限小的機率與無限大的基數相乘是否能夠產生一個罕見的

“事實上,這個一出現了,而且它的空間坐標剛好出現在休眠了三千年的瓦爾哈拉的能量中樞附近,微小的時空波瀾卻驚醒了沉睡中的瓦爾哈拉,突然開始運作的各個能量核心向中樞系統注入了大量的能量,原本時空之流裡那朵細小的漣漪立刻擴展成了巨大的時空亂流,它將我們這個宇宙中的某個物體送到了另一個宇宙,隨即又將接觸了那個物體而被捲入時空亂流的人送了回來,而這個人對於未來至關重要。”第三次說完“至關重要”這個詞之後,希達很認真的盯著徐向北的雙眼,稍微醞釀了一下才一字一頓的繼續,“這個人正是你,夏亞。”

“等一下,我對艾斯柯佳妮的未來很重要,是這個意思吧?為什麼?”徐向北大惑不解,他覺得自己似乎暫時還沒這種宏圖大志啊,“就因為我是穿越者?”

希達搖了搖頭:“不是穿越者對未來至關重要,而是對未來很重要的那個人恰好是個穿越者。從瓦爾哈拉產生的亂流開出的時空通道剛好將遠在數萬公里外的辛德蕾拉的輔助單元吸入其中是巧合,碰到這個單元的東西的你恰好和辛德蕾拉有著某種共性也是巧合,歷史著東西就是這樣,宏觀上看它的走向是必然的,可是具體到微觀上,它之所以會是這個樣子,完全是一連串巧合集結而成的。”

徐向北還想說什麼,辛西婭忽然將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之上,少女的思維順著精神連結傳來:這樣不好麼,未來的VIP

看來辛西婭確實從徐向北的記憶裡學了點東西。徐向北嘆了口氣,確實,再糾纏也沒意義,而且拯救世界什麼的,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不正是穿越者的本職麼。

由於面前的希達一副“你提問吧”的樣子,徐向北稍微整理了下思緒,提出了他認為最關鍵的問題:“關於過去的種種,我基本都清楚了,現在我感興趣的是:剛剛希達你也說過吧,現在的你是知道這些的,你還解釋這個你指的是你的表層意識,著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究竟又是如何如此詳細的得知以上這些經過的?”

希達路出溫婉的笑容。

“所謂讀書啊,不單單是讀而已,更重要的是要加上自己的思考和想像,我認為能夠從紙面上的信息出發,將書籍的作者隱藏在水面下的冰山的正體挖掘出來,才是讀書的樂趣之所在呢。所以作為酷愛世界上所有書籍的大司書,我最擅長的就是根據少量關鍵信息想像事情的全貌,剛剛那些就是我根據事實想像的結果呢!”忽然希達笑著把話鋒一轉,說出了和上一刻才從自己嘴裡吐出的話語自相矛盾的內容,讓徐向北一下子又變得摸不著頭腦了。

她說:“不過,換一個角度,其實以上那些東西,全部都是來自我的想像呢。或者說,這些就是拉普達一脈所背負的詛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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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40)

“我們拉普達一脈,與其說是傾聽歷史,倒不如說我們本身就是歷史的記錄者。”希達的聲音平緩並且帶有某種超脫凡俗的、非人類的氣質,那聲音使得徐向北眼中的少女的魅力忽然間增加了數倍。司書少女消瘦的臉龐在圖書室的燭光中顯得異常的清秀,白色額頭上面有黑亮的劉海披垂,還有像貓尾巴般的兩根長髮辮,以及慧頡澄澈的雙眸,所有著一切在她那曼妙的嗓音中披上了一層薄紗。那嗓音還在繼續訴說。

“如果把標準放寬一些,甚至可以說我們.本.身.就.是.歷史。”

儘管從希達口中吐露的話語的內容異常的驚人,但不論是徐向北還是辛西婭都不動聲色的等著她繼續說下去——這兩人早已猜到希達背後隱藏著這種等級的秘密了。

不過司書少女似乎並不急著解釋,而是非常自然的扯起了看似不相關的話題:“辛西婭不是人類,所以大概不知道,但是夏亞你應該清楚的吧,人類的大腦有一個獨特的功能,那就是聯想。有時候僅僅是一個詞,一點點信息,就能夠讓人想起許許多多的其他信息,甚至是完全不具備邏輯關聯的東西。”

徐向北當然知道這回事,他是學心理學的嘛,他選修的科目裡就有和“心理學在教育方面的應用”相關的科目,裡面就有專門講解“聯想記憶法”的課時,現代心理學的各種流派對聯想的這種心理現象也做出過不少解釋,因為本身對這些感興趣,大部分解說徐向北都能夠背出來。

所以他迎著希達詢問的目光點點頭,少女才繼續說道:“嘗試解釋這種現象的人很多,可對於我們拉普達來說。所謂聯想來自於第八粒子留在我們生命中地刻印,我們一脈將前世所看、所聽、所想一代代傳承,從我們一族誕生以來所有被我們看到的、聽到的信息,那些歷史的碎片,都被刻印在我身體——不對,應該是精神,或者是靈魂。反正就是留在了我的生命中某個我不知道的地方,我本身就是活著的歷史。

“不過這些刻印在我生命中地歷史碎片就和人類的記憶一樣。很多時候人們會發現,那些他們怎麼努力都想不起來以至於他們自己都認定自己已經忘記了的事情,卻在某個契機觸動的聯想的作用下輕而易舉的回到了自己地腦海裡。歷史也是一樣,平時不管我多麼努力,都是回想不起來屬於那遙遠的過去的一星半點。但是只要產生正確的聯想,我們就可以準確無誤的回想起某段已經被記錄到我們生命中的信息。

“為了高效的利用我們地這種特殊能力,拉普達地祖先編制了一套建立聯想的辦法,通過這套辦法,任何人都可以在為某段信息建立聯想,然後他們只要將這段信息讓我們看到,不管多少年後。只要再將設定好的聯想啟動信息放到拉普達的傳承者面前。被記錄的那段信息就會完整的再現出來——即使我們對啟動信息一無所知。”

這就和地球的計算機加密算法類似嘛,根據特定的算法加密信息,之後只要提供密鑰,就能獲得信息的全文。徐向北以自己地方式理解了希達的話。

這一次少女沒有停下來確認徐向北是否聽懂,緊接著說道:“這種編制方法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建立聯想的過程只和建立者本身有關,所以啟動聯想的信息也根據建立者的不同而各具特色,就算是負責記錄地我們都無法從被記錄地內容推斷出啟動信息,更無法改變啟動信息內容或者增加新的啟動信息。也就是說,每一段信息地啟動信息都是唯一的,至今我們都不知道祖先是如何做到這點的。託了這個的福,我們記錄的信息具有絕對的保密性,而啟動信息往往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另外。由於是聯想。即使啟動信息在漫長的時光中發生了些許的變化,我們往往也能準確的識別。比如語言讀音的變化啊,遺蹟中因為年代久遠而被侵蝕了的字跡啊,只要它還能代表聯想建立者的意志,就能正確的引發聯想。

“與這個優點相對的就是,建立聯想的工作,只能由和第八粒子有著強大溝通能力的人來完成,也就是說,能夠運用祖先建立的這套體系的,也就只有我們一族和其他的強大的傾聽者譜系。因此拉普達的繼承者終其一生都在編制啟動信息,為那些自己聽到的看到的重要的事情建立聯想,以便後人能夠查看,這才是所謂歷史的傾聽者的真面目,我們只不過是負責記錄歷史的機器罷了。”

希達的長篇大論說完之後,徐向北簡單明了的總結道:“也就是說,如果某個強大傾聽者想要安全完整的將某個秘密流傳給後世,只要將他要保存的信息丟給你們,並且根據特定的方法建立聯想,再把能引起聯想的那些精簡過的信息通過某些方法流傳下去,只要被你們一脈的傳承者獲得,就能夠將保存起來的信息完全復原,對吧?”

“沒錯,”希達點點頭,“然後,夏亞你現在多半已經猜到了,西格瑪和聲的某些小節就隱藏著啟動聯想的信息,那是製作了薇拉希拉的那位傾聽者,預見了未來的那位傾聽者留給後世的說明,在這個說明的基礎上,再加上我的想像,就生成了剛剛告訴你的種種。”

徐向北撓了撓下巴,隨即提出一個問題:“雖然我想多半會得到否定的結果,不過保險起見我還是問一下,你說過拉普達一脈都會將自己一生中經歷過的大事件建立聯想以備後代查詢吧?那麼,難道尼特族大圖書館中就隱藏著能夠引發天地戰爭甚至天地戰爭之前的記錄的信息?”

“很遺憾,”希達搖了搖頭,“大圖書館裡的信息追溯到天地戰爭前大約四百年的時候就戛然而止,我們一脈尋找了數千年,都沒能找到那之前地啟動信息。”

徐向北則路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不管將歷史抹掉那人是誰,他幹得可真夠徹底的。不過這消息同時也意味著,今後如果能找到倖存下來的某些信息,那麼就能夠通過希達得知歷史的一些片段了——這樣一想這個結果其實也不壞,至少比之前沒頭沒腦的亂撞要好多了。

想到這裡徐向北也釋然了,他提出了最後一個似乎比較無關緊要的問題:“剛剛希達你說,你地這能力是詛咒。何出此言啊?”

“是壽命。”希達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無奈,“就像光魔工匠往往皮膚很好一樣,和第八粒子溝通能力空前強大的傾聽者只要不受到比較重的創傷,往往終其一生都不會生病,壽命也非常的長,只有我們拉普達是例外。因為我們記錄事情是無差別的。哪怕是發呆地時候看到天上雲的變化都會詳細的記錄下來,只不過這些無足輕重的東西沒有建立聯想,所以無法被再現出來。但是不能再現不代表它不存在。

“而無差別的記錄歷史的能力也是有代價的,那就是我們每一代傳承者地生命都會因為記錄地內容的增多而減少,前代生活了多長時間,下一代的生命就會減少對應的年限,也正因為這樣。拉普達的傳承者一出生就知道自己能活多少年。我們必須在這有限的年限裡記錄歷史,生育下一代,然後教導他們建立聯想的方法。長此以往,總有一天拉普達的傳承者的生命會變得無限短,那一天也是我族消失在歷史之中地一天

“我們的祖先早已預見了那一天的到來,不過他相信,在那之前人類一定會發明別的準確、長久的記錄歷史地方法,祖先認為將重要地歷史傳承到那一刻,就是拉普達的使命。這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正是我們背負地詛咒吧。”

徐向北有些悲哀的看著希達的笑容,最後卻只是淡淡的說了句:“這樣啊。”

徐向北在心裡對忠實的執行著自己的使命的拉普達一族送上了敬意,並且悄悄的說,你們的努力不會白費的。至少在地球。人類已經做到這點了。

徐向北想了想,發現暫時沒有什麼要問的了。於是他準備為這次談話收尾。

可這個時候希達猛的彎起右手的食指,用指關節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啊……我真是的,差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希達吐了吐舌頭,又恢復成往常那副脫線的模樣,她就用這幅看起來很不鄭重的模樣說出了對今後月光舟的旅程非常關鍵的信息,“在西格瑪和聲中啊,那位預見未來的傾聽者還留下了一條給夏亞你的信息,信息的內容是——

“黃昏”

多菲雷亞忽然發現自己非常的閑,又不想在大家都在忙的時候只在一邊看著,於是她找到梅加耶拉,要了份清點貨倉內存活的活兒來幹。

她帶著貨物清單剛剛下到月光舟底部的貨倉裡,就被怪異的響動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多菲雷亞好奇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意外的發現那竟然是從貨倉後部向地面敞開的大門外面傳來的,而且這個時候多菲雷亞已經分辨出來了,那是她相當熟悉的刀劍相交的聲音。

於是多菲雷亞小跑幾步,站到艙門外的跳板上,向下面費舍爾商行的卸貨廣場望去,結果她被她看到的情景驚呆了。最初的訝異過後,多菲雷亞高舉著手中夾著貨品清單的手寫板,沖正在廣場上對打的兩名少女拚命的揮舞著,一邊高喊“你們在幹什麼”“快住手啊”一邊衝下跳板,想要插進兩名少女之間將她們拉開,卻冷不防被身旁伸出來的手拽住了肩膀。

那是剛剛和莉諾卡訂立契約的那名有著鮮艷的綠色長髮的羽翼少女,好像是叫茜茜吧,多菲雷亞使勁的甩了甩肩膀,怎奈少女的手雖然纖細卻異常地有力,被逼無奈多菲雷亞張開嘴正要抗議,冷不防背後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剛剛我就試著阻止過了。但是傑西恩雅說這對她是很重要的儀式,懇請我們不要干涉,”多菲雷亞回過頭,她這才發現自己的好友、這艘船上唯一的同齡人莉諾卡就站在自己身後,莉諾卡目不轉睛的看著正在激烈交鋒的兩名用劍地少女,聲音裡似乎多了某些多菲雷亞所不知道的東西,就在多菲雷亞開始思考那究竟是什麼的時候。莉諾卡將目光轉到她身上,隨即對她露出了讓人安心的笑容,“沒問題的,我覺得我能夠理解傑西恩雅的心情,她不會傷到莉斯地,所以沒有問題。”

說著這些的莉諾卡不知為何讓多菲雷亞產生了一種淡淡的飄渺感。似乎工匠少女並不是站在她面前,而是在更遙遠的地方對她說話。總覺得自己一下子就被莉諾卡甩下來了,多菲雷亞想,很快莉諾卡就要遠遠的拋下一直一直在原地踏步的自己,那時候自己又要孤身一人了吧。想到這裡多菲雷亞心裡酸酸的,竟然暫時忘記了要去阻止正在激烈戰鬥地那兩名少女,由於她地身體已經放鬆下來。茜茜也終於鬆開了她的肩膀。

不對不對。多菲雷亞使勁搖頭,自己對自己說道:我不必著急的,夏亞也說過,我只要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好了,現在我能做的就是操縱月光舟了。

在心裡確認這一點之後,多菲雷亞自顧自的點點頭,這才將對準對面的目光抬起來,剛好投向正在激戰中的兩名少女。

她再一次驚呆了,只不過這一次她是被兩名少女所展現出來的精湛劍技所震撼。布里多瓦王家地嚴格訓練使得多菲雷亞本身就精通劍術。各種流派的劍術她都有所觸及,不管是專門為地面戰而創設的比較基礎的劍術還是為了在空戰中配合羽翼的動作和機動來進行更複雜地戰鬥地高級劍術她都掌握得非常完美(儘管後者沒有機會進行實際的空中操演),實際上,在布里多瓦帝都地貴族們裡單論劍術的話除了卡特雷亞之外幾乎無人能和多菲雷亞抗衡。

而就算是擁有如此劍技的多菲雷亞,現在都不得不感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艾斯柯佳妮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天下劍技唯快不破。莉斯使用的劍技就深得此言的精髓。講究敏捷的躲避。一旦抓準機會全力出擊,以疾風迅雷般的斬擊突破對手的防禦。那種兇狠的勁頭和莉斯那嬌小的身材真是相當的不搭調。

傑西恩雅則截然相反,有個剛硬的臉部線條和威風凜凜的身姿的少女使出的劍技卻給人一種不溫不火的感覺,完美的防禦配合恰到好處的攻勢,幾乎沒有什麼破綻,不過那時不時出現的毫無預兆的高速斬擊卻讓人覺得穩健之中暗含著殺機。

劍技能體現用劍之人的心性,懂行的人看來兩個人的內心幾乎可以說是一目瞭然。

就在多菲雷亞暗自讚嘆兩名少女的劍技之時,莉斯忽然虛晃一招,隨即飛起一腳踢中傑西恩雅握劍的右手的手背,使得黑髮少女的長劍脫手飛出。一擊得手之後莉斯立刻乘勝追擊,向著傑西恩雅的頭部發出凌厲的斬擊,多菲雷亞剛剛發出驚叫,莉斯的刀刃就被傑西恩雅用雙手合掌死死夾住,緊接著黑髮少女猛的將手臂向上一甩,莉斯的劍也脫手高高的飛向天空,同時少女嬌小的身體也被連帶著從地上拽起,隨即被傑西恩雅的膝蓋狠狠的頂到了胸口。

眨眼間金髮少女就被傑西恩雅按到了地上,黑髮少女一抬手接住了從天上落下的莉斯的長劍,一劍扎進莉斯脖子旁邊的地面,冰冷的鋒刃就貼著莉斯的脖子。

“你猶豫了,剛剛。”傑西恩雅盯著被自己仰面壓倒在地上的少女,淡淡的丟下一句,隨即就鬆開劍柄從地上站起來,向著剛剛被自己踢到遠方的端雅劍走去。

莉斯從地上坐起來,皺著眉頭一副不甘心的模樣對著傑西恩雅的背影問道:“為什麼?”

“因為這是個好兆頭啊,你的表情和十年前比起來要柔和不少,如果再因為和我的戰鬥而變回那種硬邦邦的樣子,我不就成了罪人了麼?”傑西恩雅停下腳步,回頭望著莉斯,側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老實說,你的劍法太兇狠,不適合女孩子,不如趁這個機會一併改掉吧,和過去那個只知道殺人的你一起丟進名為過去的廢紙簍,這樣不是很好麼?”

傑西恩雅的話讓千鳥再一次發出“爽朗”過了頭的笑聲,這讓莉斯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少女一臉不悅的繼續嘀咕:“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剛剛那是停手的原因,”傑西恩雅聽到少女的嘀咕之後,一面再次邁開腳步走向端雅劍,一面回應道,“動手的原因嘛,是因為我需要一個儀式,既然上天給了我一個向過去的自己正式道別的機會,沒理由不珍惜吧?”

說著傑西恩雅伸手抓住端雅劍的劍柄,抬起頭來仰望天空,一副感慨良多的模樣。她似乎忽然發現了些什麼,臉上的表情豁然開朗。

一直注視著傑西恩雅的其他幾名少女也追隨著她的目光看去,然後她們發現,天空中的陰雲不知道何時已經散去,儘管雪花依舊,卻在天空中那點點繁星的對比之下黯然失色。

就在這時候莉諾卡猛的想起了什麼,她邁開腳步,向著傑西恩雅跑去,還沒等在黑髮少女面前站穩就深深的彎下腰,以異常誠懇的預期懇求道:“拜託你,西雅,教我戰鬥的方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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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星色夜空

最初的驚訝過後,傑西恩雅聳了聳肩,對依然保持著彎腰鞠躬狀態的莉諾卡答道:“這當然沒問題,反正今後也要搭乘同一條船不是,不過話先說在前頭,我的訓練可是很嚴格的。

不等傑西恩雅說完,莉諾卡就在原地舉起雙手跳了起來,很開心的歡呼著。

傑西恩雅看著在原地跳來跳去的少女,輕輕嘆了口氣,而多菲雷亞也暗地裡鬆了口氣,小聲自言自語道:“什麼嘛,莉諾卡還是那個莉諾卡……”

站在她身邊的綠髮羽翼少女似乎聽到了多菲雷亞的自語,她稍微側過臉,金色的瞳孔轉到眼角盯著金髮少女那鬆弛下來的臉龐,下一刻卻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向月光舟的跳板走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這邊莉諾卡正纏著傑西恩雅,那樣子看起來恨不得傑西恩雅現在就立刻把自己的一身本事都傳授給她似的,這讓傑西恩雅很是無奈——沒準這位黑髮少女的弱點正是照看小孩子之類的女性味道比較重的活兒,儘管她才剛剛對莉斯說過“那種劍招不適合女孩子用”這樣的話語。

莉斯撿起被自己踢飛的千鳥抗在肩上,掃了眼多菲雷亞,又盯著正在交談的莉諾卡和傑西恩雅看了一小會兒,少女原本繃緊的肩膀鬆弛下來,她收回自己的目光,邁開腳步向月光舟走去,她經過的雪地上留下兩條清晰的腳印。

直到剛剛還在肆無忌憚的發出淫蕩笑聲的千鳥這個時候卻分外的安靜,當莉斯走到月光舟的跳板前的時候,這把經歷的風雨一點也不必剛剛才分崩離析的迷鎖和瓦爾哈拉少地刀終於開口了:“這樣就好了嗎?如此乾脆的承認失敗,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莉斯二話不說就伸手扯千鳥地刀鞘,自己的搭檔拚命懇求才終於作罷,就在千鳥為自己的刀鞘安全了而大大的舒了口氣的當兒,莉斯開口了——以鬧彆扭的口吻:“她比我厲害。”

這一次千鳥也很罕見的沉默了好一會。

“是啊,”終於,少女地搭檔輕聲贊同,“她確實很厲害。各個方面都是,不過畢竟那是幻翼啊。”

“嗦!”

“什麼啊,明明臉上就寫著快來安慰我。看來搭檔你還是一樣不坦率嘛,哇哈哈哈……別,我錯了,別丟我的刀鞘……”

當莉斯和千鳥終於結束了在旁人看來可能很莫名其妙的互動並且終於走進月光舟的艙門時,依然留在地面上的傑西恩雅忽然叫住了她:“喂,剛剛忘了說了,不管怎麼樣。今後請多多指教了。”

莉斯稍微停下腳步,卻只停了一小會兒,傑西恩雅的話剛說完她就再一次邁開步伐大步流星的消失在月光舟艙門內地黑暗之中,並沒有給出她地回應。

傑西恩雅輕輕聳了聳肩,抬起左手很瀟灑的撥了撥從身後不聽話的跑到胸前來的那幾縷髮絲,忽然傑西恩雅似乎想起了些什麼,原本她臉上那無所謂的表情一下子認真起來。隨即她以和她此時的表情十分相稱的嚴肅語調問莉諾卡:“對了。我要確認一下,公爵閣下的船——是叫月光舟是吧,像這種做長距離航行的船上應該會有冰庫吧,月光舟地冰庫有製冷功能麼?還是說僅僅是在隔熱性能比較好的艙室裡堆上一堆冰塊而已?”

莉諾卡和跑過來的多菲雷亞都愣住了,兩名少女面面相覷,她倆顯然被傑西恩雅這毫無預兆的轉變弄得如丈二金剛一般摸不著頭腦。最後莉諾卡以充滿疑惑的語氣反問道:“呃,月光舟地冰庫確實能夠自己製冷啦,可是西雅你問這個要幹嘛呢?確保肉類供應地新鮮?”

“冷凍儲藏的肉類怎麼樣也不會新鮮地吧?”多菲雷亞立刻對莉諾卡吐槽。

對兩名少女的話,傑西恩雅擺了擺手。以理所當然的口吻解釋道:“不是不是,我確認這個是因為,你們看,那種堆放冰塊而沒有自己製冷的能力的冰庫用來做冰棍的話,一次要的時間實在太長了。所以那種情況下。我就得和老弗丁商量下,把酒館地窖裡的製冷機拆下來送進月光舟了……”

由於傑西恩雅的回答實在是太過“靈異”。莉諾卡和多菲雷亞好半天都沒能把嘴合上,她們倆不約而同的想起在艾斯柯佳妮廣為流傳的那種說法——幻翼翔士都是怪人。

“啊,那個,西雅,”多菲雷亞斟酌著詞句,小心翼翼的對傑西恩雅提問道,“為什麼……你對冰棍如此執著呢……”

“執著……到不至於,這不過是很久以前的某個冬夜那個男人留給我的深刻回憶的……”傑西恩雅的聲音戛然而止,與此同時她的臉上路出“又來了”的表情,她深深的吸了口氣,讓自己的胸腔大幅度的鼓起,將吸進去的氣體悉數呼出之後,傑西恩雅亮出冷酷的表情和聲音,一本正經的對莉諾卡說,“莉諾卡,月光舟上有你的工坊是吧,工坊裡的熔爐功率多大?能夠一次過把,比如說,像我扛著肩上扛著的這把劍這樣大小的鐵塊熔化干凈吧?能做到的吧?”

“咦……啊,嗯,確實能做到,但是……”莉諾卡依然是大惑不解,她來回看著端雅劍和傑西恩雅的臉,最終她決定轉個話題試試,“對了,西雅,你還沒說為什麼你對冰棍如此執著……呃,喜愛?”

也許原本就沒有真的打算熔掉端雅劍,傑西恩雅也很爽快接過莉諾卡給出的話頭:“那個是這麼回事,每個人都會有失落的時候嘛,也許現在我這麼說你們倆都不會相信,那個冬天我失落到想要通過自殘來——怎麼說呢,流行的說法好像是,確認活著的感覺?可是呢,我又沒到那些想不開的貴族小姐玩割脈自殘的程度,最終我選擇不斷的吃冰,讓自己的身心都變得冰冷刺骨,結果就搞到變成現在這樣。嘴裡不含點冰冷的東西就會覺得不自在……”

傑西恩雅這一番話,直接讓莉諾卡和多菲雷亞進入了石化狀態。

就在這個時候,三人頭上響起了梅加耶拉的聲音:“莉諾卡小姐。多菲雷亞小姐,傑西恩雅小姐,請三位上船吧,主人大人已經下令準備啟航了。”

穿著女僕裝地少女站在月光舟的跳板的頂端,畢恭畢敬地對還在地面上的三人說道,一邊說她一邊彎下腰,撿起被多菲雷亞掉在地上的夾著貨品清單的寫字板。收進女僕裝的圍裙的內袋裏。

“啊,那是、我……”多菲雷亞立刻慌了,可梅加耶拉笑著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在意。

可多菲雷亞還是快步跑到梅加耶拉麵前,滿懷歉意的向少女低下頭,漲紅了臉很不好意思地道歉道:“非常對不起。”

“沒關係,這本來就不是小姐應該負責的事情嘛。您有幫忙的心我就已經非常感激了。”梅加耶拉臉上是堪稱完美的笑容。她對多菲雷亞彎腰鞠躬,那真誠的模樣反而讓多菲雷亞的臉漲得更紅了。

直起腰之後,女僕長見傑西恩雅和莉諾卡也進入了貨倉,就拉動身旁的閘門,機械地運轉聲中充作跳板地船體裝甲緩緩升起,最終將卸貨廣場上的一切封在了外面。意思呢?徐向北琢磨著,卻完全沒有頭緒。最後他決定放棄,反正留下這個信息的人是個能預見唯一確定的未來的人。時機到了自己自然就會知道這個信息的意義了。

此時徐向北正站在月光舟的艦橋甲板上,正對著坐在駕駛座上的薇拉希拉的側影。

在少女地強烈要求下,徐向北同意讓她試著駕駛下月光舟——其實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畢竟她可是古代那遠遠超過現代的光魔科技的結晶啊,開個小飛船對她來說多半是小菜一碟。這樣做還能順帶滿足她的好奇心。何樂不為呢。

“那待會起飛就交給你了。”徐向北伸手拍拍薇拉希拉身後座椅的靠背,說道。“我還要去和老弗丁他們道別,就不在這裡看著你了,一個人能行吧?”

薇拉希拉點點頭,目光卻在掃了徐向北一眼之後,又回到了她面前那操舵臺上,看來舵盤和其他一些為操控飛船而準備地控制桿讓少女覺得非常地新奇。

徐向北看著少女,挑了挑眉毛對著面前的控制兩手一攤,就離開了艦橋甲板。

辛西婭和恩萊科正陪著老弗丁在月光舟地上甲板上等著他。

“真的不打算跟我們一起走麼?”徐向北詢問年齡和恩萊科差不多的老弗丁,“馬上就要抵達這裡的那些人多半已經知道你和我們有關聯,留在這裡可是很危險的啊!特別是現在你又沒有傑西恩雅在身邊保護了。而月光舟現在依然缺人手……”

老弗丁搖了搖頭,老人斑白的兩鬢在寒風中微微搖曳,他謝絕了徐向北的邀請:“不是我不想,只不過老朽我已經累了,飛不動了,不是所有的老年人都能像恩萊科先生這樣老當益壯的。現在的我只想在五十二區安穩的養老,順便照顧下那些投到我名下的小夥子們,除此以外別無所求。如果追蹤公爵大人您的那些人要對我這老骨頭做什麼,就儘管讓他們做去吧。”

徐向北點點頭,這種事情確實強求不得,所以他換了個話題:“不去和傑西恩雅道別麼?”

“已經道過了,就在她起飛去為公爵閣下助戰的時候。”老弗丁笑了笑,“那麼我就告辭了,預祝公爵閣下一路順風。”

“等一下,”徐向北卻叫住了老人,“雖然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難為人,但是,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多關照下尤歌朵拉,雖然她現在被奉為聖巫,但是她畢竟還小,溫蒂妮當中經驗足夠豐富能夠輔佐她的人又都死得差不多了,所以,拜託了。”

老人聞言輕輕嘆了口氣,輕聲應承:“我會盡力而為的。”

徐向北點點頭。隨即沖老人擺了擺手。

然後老人啟動了戴在自己手腕上的小型羽翼,從月光舟的上甲板上起飛,向著月光舟下方的地面落下去。

幾乎與此同時。依然懸浮在五十二區頭頂的天空中的瓦爾哈拉的最後一塊殘骸——核心柱周身騰起一股股煙塵,爆炸聲隨後傳來,懸浮在空中地圓柱體就這樣在漫天星光的注視下緩緩解體,碎裂成無數塊向著下方那黑漆漆的深淵沉下去。

看來費舍爾商行地小夥子們確實效率很高,用的炸葯不算很多效果卻不錯。

而要塞解體的聲響也使得徐向北終於注意到,五十二區頭頂的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放晴了,夾在兩側的雲的峭壁當中的是璀璨地星空。

徐向北就這樣仰望著星空發了一小會兒呆。才對身旁的傳聲筒下令:“薇拉,現在我們將開始做最後一次人員清點,完成之後就起飛吧!”

老弗丁仰望著點火升空的月光舟,從懷裡掏出煙盒——

再見了,傑西恩雅,這些年來我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女兒,所以。最後就允許我私自以一名父親的名義。來向你道別吧。

被族人擁入神殿,半強制的戴上代表著族長地位的頭冠之後,尤歌朵拉茫然地佇立在神殿頂端地祭壇上,嘴裡說著早已學會的祝詞,心裡卻是不知所措——

我要將族人引向何方?而最終我能夠將他們引向何方?

由於太過專注於心中的困擾,年輕的溫蒂妮族長甚至沒有注意到瓦爾哈拉發出的最後絕響。

不過,當她唸完最後的祝詞,高舉起手中的祭禮杖之時,她還是看到了那條顆星空中最明亮的星星。

那是一條有著鳥一樣的外形地大船尾部噴出的光芒。那光芒就像流星一樣劃過劫後的五十二區頭頂的星空——

那光芒,也僅僅是我生命中的一顆流星而已嗎?

尤歌朵拉依然不知道答案。她只是竭盡所能高舉手中地祭禮杖,仰望著頭頂那片被點點繁星染成星星地顏色的夜空,繼續思索著。

在月光舟尾部地光芒徹底消失在那星色的夜空中之後不久,五十二區的二號貿易島上有一扇門忽然打開了。

那是一幢多層的樓房。這樓房奇蹟般的保持得相當的完整。和週遭的瓦礫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忽然敞開的那扇門的上方,懸掛著一塊樸素的招牌。上面寫著“銀色黎明”。

從門裡走出來一名長相穿著都普通到一丟進人群就再也找不到的中年人,中年人的手裡提著三隻巨大的鳥籠,鳥籠裡裝著的鳥兒,正是艾斯柯佳妮世界裡對跑長途送信最擅長的雪,而同時使用三隻以上的雪也說明,這些鳥兒傳遞的信息確實異常的重要。

中年男人依次將籠中那雪白的大鳥抓出來,在鳥的腿上綁上裝著信函的金屬筒後,將它高高的拋入空中。

鳥兒立刻張開強健的翅膀,飛也似的消失在佈滿夜空的繁星之中。

實際上,此時此刻的五十二區就彷彿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鳥巢,無數帶著信函的鳥兒從殘存的建築中起飛、從半毀的廢墟中飛出、從地下管道系統的通風口裡鉆出來,迅速的消失在夜空之中。

它們正將五十二區發生的一切帶向各自的主人,帶向四面八方。

放飛完籠中所有的雪之後,中年男人彎腰提起腳邊所有的空籠子,緩緩的走回了自己出現的那扇門中。

厚重的門扉隨即在他身後關閉,門扉的表面被方才還蔓延在二號島各處的大火形成的濃煙熏得一片焦黑,不過這也使得門扉表面上後來才粉刷上去的顏料整塊整塊的脫落,隱約露出原本銘刻在門扉表面上的那一行細小的字跡。

那字跡是那樣的微不足道,以至於就算是晴朗的大白天絕大多數人都會將它忽略——

黃昏,是黎明的第一個預兆,沒有黃昏,夜方為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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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 梅加耶拉的苦與甜

梅加耶拉發現自己忽然成了再次啟航的月光舟上最忙的人。

在過去,梅加耶拉需要幹的事情不外乎做飯、打掃還有洗衣服,偶爾也會到艦橋開會兒船,總的來說除去因為月光舟比較大所以相對費時的打掃工作,梅加耶拉的每一天其實都很清閑,空餘的時間梅加耶拉一般會到圖書室看會兒書——恩萊科說過,合格的女僕和管家不但要擁有過硬的服務技能,還有擁有和主人的身份相適應的學識。梅加耶拉一直將這個教誨謹記在心,時時主意提高自己的學識。

不過梅加耶拉到圖書室去除了充實自己還帶著小小的屬於少女的私心:在圖書室的話,沒準會碰見希達以及被希達逼著寫故事的主人大人,每當遇到這種情況,梅加耶拉就會拿上一本書,躲到自己最喜歡的那個角落裝作看書的樣子,看著在和希達互動的主人。雖然只是遠遠的看著,梅加耶拉卻依然會覺得十分的開心。

可現在梅加耶拉連去圖書室的時間都沒有了,充實自己的工作也只能留到晚上進入熄燈時間之後再做了。

這忙碌的生活在航程剛剛開始的第一個早晨就顯出了端倪。

這天梅加耶拉像往常一樣起了個大早,穿戴整齊之後就來到廚房,開始準備今天早上的早餐,莉莉婭和愛麗絲也在幾分鐘後來到了廚房——因為人員的增多,這還是梅加耶拉頭一次安排三個人來準備早餐,要知道今天一大早要烘烤的麵包數量就相當於之前兩三天的全部消耗量。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愛麗絲在養父母家的旅館幫忙的時候就常常下廚,莉莉婭因為是羽翼基本上看一遍就能學會怎麼做,只要盯著她不要讓她粗心大意打爛東西就好了,總的來說,這個時候廚房的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梅加耶拉也沒覺得和往常有太大的不同。就連由希也像往常一樣睡過頭。然後被梅加耶拉支開去倉庫搬運原料。

可廚房裡地秩序被兩個新成員的到來輕而易舉的打破了。

廚房的門邊上彈出第一對白色的長耳朵的時候,梅加耶拉還沒太在意,可接著兩把陌生的聽起來非常相似的少女的聲音傳入了正在揉麵包的梅加耶拉地耳朵。

“喂,你的耳朵跑出去了!都說了要按住耳朵再探頭了!”第一個聲音說。

“可是我拿著東西啊,怎麼按住耳朵嘛!而且為什麼我們要躲躲藏藏啊,那個老爺爺說過我們可以在船上隨便走動的啊。”第二個聲音聽起來有點憤憤不平。

“如果不悄悄的進行,還像是探險麼?我上一次啟動的時候剛好看過一本書,裡面的人在遺蹟裡面四處走動的時候都是偷偷摸摸地。”第一個聲音理直氣壯的頂了回去。

這個時候梅加耶拉已經停下手中的動作,將目光投向在廚房門邊晃動著的兩對兔子耳朵,以及耳朵下面只露出一點點的閃著好奇的光芒的眼眸。

“看。都怪你,耳朵露出去被發現啦!”在上面地那隻眼睛把埋怨地目光投向下面的那只。

“是你的說話聲啦!而且你的耳朵現在不也在外面嘛!”下面那隻眼睛的主人也毫不猶豫的反駁道。

“你們兩個,沒關係的,直接進來參觀下也可以哦。”梅加耶拉對還在爭執的兩名少女露出笑容,以和藹的聲音說道。

一上一下兩對兔耳朵轉了轉,尖端碰到了一起,顯然耳朵地主人互相看了下對方的臉。然後下面那對耳朵的主人首先從“掩體”後面跳了出來,穿著上船時那身軍裝的自律兵器少女很規矩的向梅加耶拉鞠躬,說了句:“打擾了。”

接著她也不等梅加耶拉回話,就欣然走入正在忙碌地廚房。

“小心哦,不要被爐灶燙到。”梅加耶拉將注意力又重新放回手頭地活計上,同時不忘叮囑正在廚房門口東張西望的少女,“另外那邊地櫃子上面有昨天晚上剩下的宵夜。餓了可以先吃哦。”

“真的?”原本還在門外猶豫是該直接跟著同伴走進去還是應該先像同伴那樣說句“打擾了”再走進去的那名兔耳少女瞪大眼睛。以驚喜的語氣反問道,“真的可以吃麼……不對,真的有剩下麼?”

“有哦,進來過去吃吧。”梅加耶拉說著關上面前烤箱的門,一邊脫石棉手套一邊回過頭對兩名少女路出笑容,“對了,我幫你們熱一下吧。”

還呆在門外的兔耳少女歡呼一聲,就奔向擺放著宵夜的櫃子,而先進來的那名少女則低下頭。開始往她一直拿在手裡的硬皮抄上寫著什麼,一邊寫還一邊嘀咕:“穿著奇怪軍服的姐姐們之二,袖標上有個奇怪的三角形(指梅加耶拉袖標上的A)的姐姐會提供吃的,而且很和善……並且能夠加熱東西(?)……嗯……”

“我不會加熱東西哦,不過我會用別的工具來加熱東西。”梅加耶拉笑著糾正記筆記的少女的誤會。少女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飛快的將剛剛寫下的最後一行字劃掉了。

最開始梅加耶拉根本不覺得這兩名少女會對早餐的準備工作造成任何的阻礙,相反兩個小不點兔耳少女的種種舉動反而讓梅加耶拉覺得很有意思。很可愛,月光舟的女僕長覺得自己開始理解書上說的所謂女性的母性本能了——哪怕她自己並不是真正的人類女性。

梅加耶拉很快樂的一邊忙碌,一邊回答正在吃東西的兩名少女的問題;當喜歡記筆記的那名少女對著將食材從貨倉送上來之後進入虛脫狀態的由希觀察了半天,然後記下“雜用姐姐很喜歡搬東西”這樣的內容時,梅加耶拉還小聲的笑出聲來。

就這麼過來一會兒,梅加耶拉已經知道,喜歡記筆記的那名少女是“七號”,埋頭大快朵頤吃相能和芙鈴比起來也毫不遜色的是“六號”,兩名少女在外觀上地差別就在於手肘上的編號數字。

梅加耶拉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提議主人大人為她們每個人都起個名字,被用編號稱呼實在是太可憐了……

可當兩名少女吃完了,廚房的災難就開始了。

想看清楚烤箱的內部而被燙到耳朵。想瞭解裝辛香料的小瓶子頂部那扎滿了洞的蓋子是幹什麼的而被辛香料灑到眼睛鼻子而滿地打滾,想弄明白咕嘟咕嘟響的大鍋裡面正在發生什麼事情而整個人掉進了沸騰的湯裡……

兩個兔耳少女旺盛的好奇心把早餐地準備工作攪得一塌糊塗,梅加耶拉還不得不讓莉莉婭去照顧被她們自己的好奇心弄得狼狽不堪的兩名少女(一個眼淚鼻涕流個不停一個渾身濕透還帶著羅宋湯的味道),總而言之梅加耶拉在體會到所謂母性本能之後,緊接著又體會到了母親的艱辛。

最後弄到主人大人打著呵欠出現在廚房門口的時候,梅加耶拉準備好的食品就只有麵包和乳酪,如果不是徐向北立刻叫來恩萊科助陣,月光舟眾人啟航後地第一個早晨多半是要餓肚子了。

雖然在梅加耶拉道歉的時候主人大人很大度的揮揮手,還露出很開心的笑容聲稱“好久沒吃自己動手做出來的三明治了感覺好懷念”,月光舟的女僕長卻依然愧疚異常。

之後的航程裡。這幫兔耳少女依然在不遺餘力地展現她們地好奇心,比如將換洗衣服(小號女僕裝)發給她們的時候對著各種各樣的蕾絲大發議論(最正經的一號還鄭重的建議“軍裝設計應該以式樣統一為前提以顧及紀律性和集體感”),比如在完成打掃任務的時候研究各種掃除器具的最佳搭配等等。

唯一讓梅加耶拉欣慰的是,這些兔耳少女對自己的居住環境還算愛護,分配給她們地幾間宿舍都保持得比較干凈,被子什麼的也往往疊得很整齊。

除了好奇心旺盛的自律兵器們,女僕隊裡新加入的幾名羽翼少女也讓梅加耶拉很傷透了腦筋。

過去月光舟人少。梅加耶拉這個女僕長幾乎就是個光桿司令,可相應的成員間地關係也比較融洽,可現在女僕隊這以“擴容”,雖然只是多了幾個人,問題卻開始顯現出來了。

其實也沒什麼太大地問題,新加入的四名少女中地三名對收留自己的月光舟都抱著感激的心態,要求月光舟將她捎帶到下一個目的地的那名少女也主動提出幫忙幹活來當做自己乘船的代價。

唯獨那名叫做茱莉亞的羽翼少女問題多多。她總是當著負責安排女僕隊各項事物、給個人派發當天工作的梅加耶拉的面大發牢騷。比如“那個茜茜不就是和公爵家的工匠同契而已麼憑什麼她就能不幹活還要求專門為她做匹薩”之類的,就算梅加耶拉告訴她莉諾卡是主人大人的妹妹也沒用。

最讓梅加耶拉無法忍受的是,這名羽翼少女似乎對向沒有依靠的她們伸出援手(不管初衷如何,表面看起來確實如此)的主人大人抱有一星半點的敬意,還試圖影響其他幾名新加入的少女,動搖她們對主人大人的感激,多次說服未果之後,梅加耶拉敲開了主人大人辦公室(新設立的,因為人多了要做個樣子)的大門。

最後的結果就是。徐向北找了恩萊科一起說服了莉諾卡,強行將茱莉亞的記憶抹掉,還順帶將性格給修改了一下。

在這之後梅加耶拉一直都帶著愧疚,每當她設想自己如果也被別的什麼人強行抹掉了記憶,順帶修改性格後會如何的時候。她就不由自主的後悔起來。覺得自己做了件很過分的事情(其實,梅加耶拉的主人大人也早就看茱莉亞不順眼。梅加耶拉不說他也會動手的,他不動手辛西婭和恩萊科也會建議他動手的)。

不過好在,莉諾卡雖然年輕,技術確實了得,“回爐”之後的茱莉亞確實討人喜歡了很多,最後甚至被分配為女僕隊分隊長,統領新加入的其他三名少女。

隨著月光舟逐漸接近風暴層的底部邊緣,兔耳自律兵器少女們對月光舟上的種種終於漸漸習以為常,女僕隊的新成員之間的整合也進行的差不多了,隨著個人的職責基本確定下來以及新任分隊長的輔佐,梅加耶拉總算是又開始有空閑到圖書室去看書了。

那一天梅加耶拉邁入久違的圖書室之時,正好碰上主人大人在看書。

儘管梅加耶拉立刻放輕了腳步,夏亞.雷公爵還是立刻察覺到了進來的少女,他從書本上抬起頭,對梅加耶拉露出和藹的笑容,朗聲道:“最近這一段時間辛苦你啦,梅加耶拉。”

梅加耶拉愣了一下才反映過來,她好不容易才壓抑住心中的波瀾,拿出“不失主人身份的從容”(恩萊科的說法)對徐向北彎腰鞠躬,平靜的道謝:“您過獎了。”

淡淡的笑意不自覺的綻放在她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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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30 23:21:51
227 多菲雷亞的憂鬱

新增加的成員並不只是給梅加耶拉的生活帶來了變化。

和變得越來越忙碌的梅加耶拉正好相反,月光舟啟航之後沒多久多菲雷亞就猛然發現,自己成了月光舟上最有空的人之一,之所以會有這個“之一”是因為船上還有一個無所事事整天吃匹薩的人和一個同樣無所事事不過整天吃的東西卻是寫滿字的紙的另一個人。

其實在之前的航程中,多菲雷亞要幹的事情只不過是在艦橋上值下班罷了,論忙碌的程度甚至還比不上到處跑腿的由希,可是現在多菲雷亞連在艦橋的駕駛座上乾坐著的工作都丟掉了。

比起會疲倦會犯錯誤的人類,薇拉希拉顯然更適合操縱飛船。按照人工智能少女的說法,雖然她也是會睡覺的,但由於她本身就是作為大型光魔系統的控制中樞開發的,所以即使表面人格和身體機能控制系統處於休眠狀態,她的內部機能仍然在運作,並且性能和表面人格以及身體機能控制系統正常運作的時候沒有任何差異。也就是說她就算睡著了也可以完美的操縱月光舟。

於是多菲雷亞就變得非常清閑了,儘管由於月光舟的操控系統比較原始,必須要坐在操控臺上才能和月光舟那簡單的控制主腦交流,所以當薇拉希拉要去吃飯或者做別的的事情的時候依然需要其他人來頂班。可這種臨時工梅加耶拉是斷然不會交給尊貴地多菲雷亞去做的,女僕長早就貼心的安排好了薇拉希拉離開艦橋時的替代人手——這個時候月光舟也終於有這種餘裕了,再也不用出動公爵大人、管家大人和莉諾卡大小姐以及貴賓多菲雷亞來幹開飛船這種活兒了。

但是多菲雷亞並不覺得愉快。

當初徐向北勸多菲雷亞留在月光舟上的理由就是月光舟需要熟練的舵手,當然多菲雷亞自己也知道那不過是個藉口,當時的自己其實別無選擇,徐向北會這麼說只是因為他本質上是個好人——而在多菲雷亞看來這是因為“夏亞很體貼很溫柔”(所以說夏亞他是個蘿莉控啊BY謎之聲)。可不管怎樣,此時此刻多菲雷亞留在月光舟上正當藉口就這麼不存在了,現在她真的就是一個與月光舟的日常運轉完全沒有什麼關係地“貴賓”罷了,性質上和“吃閑飯的”差不多。

當然月光舟上“吃閑飯”的傢伙不止一個。比如某隻整天躺在船尾觀察室的窗臺上的大貓——它總是一到吃飯時間就像上足了發條似的衝向浴室,在熱水中變身再衝向餐廳……再比如某個整天窩在圖書室裡的少女司書,不但吃閑飯還要整天纏著徐向北寫三題故事。

儘管如此,多菲雷亞還是覺得悵然若失,而且隨著月光舟附近的雨幕漸漸變得稀疏,多菲雷亞心中瀰漫著的雨霧反而顯得愈發的沉重起來。

而莉諾卡身上地變化也在某種程度上加深了多菲雷亞心中的這片陰霾。

莉諾卡本身就是個很努力的女孩,現在她的這個優點變得越發地明顯。多菲雷亞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在莉諾卡那更加強勁的幹勁後面隱藏著某種堅定地意志,少女肯定從帕路菲地死當中得到了些什麼,而且那是她多菲雷亞所沒能領悟到的。知道這一點之後多菲雷亞不只一次覺得沮喪。明明自己身邊死去的人也不在少數,明明那些死去的人們當中不乏和自己的關係堪比帕路菲和莉諾卡的存在,可是她多菲雷亞為什麼就沒有獲得像莉諾卡那樣的成長呢,她多菲雷亞為什麼就沒有領悟到給予現在地莉諾卡力量地那種未知的事物呢?

多菲雷亞好幾次想要向莉諾卡提出這個問題。卻總是找不到合適地時機。

莉諾卡整天整天的忙碌著,忙碌到多菲雷亞這個閒人眼紅的地步。

作為月光舟的首席機械師(其實也是唯一的機械師),莉諾卡依然擔負著月光舟的維護任務。同時她還要抽出大量的時間來研究從解體了的地上軍古代要塞裡搜刮來的各種東西——為此她一天當中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把自己關在月光舟搭載的工坊裡。啟航後沒幾天還指示梅加耶拉將她的床搬進了工坊。除此之外,莉諾卡還多了一項新的活動。

自從傑西恩雅答應收莉諾卡為徒以後,每一天早上莉諾卡都在傑西恩雅的監督下進行著嚴格的基本功練習,內容都是多菲雷亞所熟悉的那些——傑西恩雅的教導方式竟然和布里多瓦王家的武術教頭一模一樣。傑西恩雅在獲得徐向北的許可之後,將月光舟底部貨倉當中的一大塊空地劃作訓練場,還和莉諾卡一起製作了一些必要的訓練道具,看著傑西恩雅製作出來的那些簡易訓練用具。以及在用具間按照師父的指導不斷努力的少女。多菲雷亞就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她彷彿看到了很多年前在王家訓練場上的自己。

多菲雷亞不禁自問。那個時候為了母親的認可、為了追趕走在自己面前的姐姐們而不斷努力的自己的表情,是否就和現在的莉諾卡一樣專注?那個時候自己的雙眸當中映射出的光芒,是否有莉諾卡眼中的那種決絕?

每天早上會去觀看莉諾卡練習的還有莉諾卡的新搭檔,她總是手拿梅加耶拉專門為她製作的某種奇特的將餡放在表面上的餡餅,靠在貨倉的艙壁上,一邊看著莉諾卡辛苦的練習一邊吃得津津有味,除此以外她的臉上往往看不到其他的表情,金色的雙眸裡閃耀著某種高高在上地光芒。

“看著搭檔如此努力。拜託你也拿出點認真的樣子來吧!”某一天早上多菲雷亞終於忍不住了,叉著腰皺著眉頭瞪著綠髮金瞳的少女小聲呵斥道,“像你現在這樣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算什麼嘛!”

綠髮少女猛然停下正要將餡餅送進嘴裡的手,轉動那有著如童話中的妖精一般的異樣感覺的金色瞳孔,對準了正朝她怒目相向的銀髮少女,嘴角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一縷笑意,她以平淡的口吻回應道:“因為不能自己對自己發怒,所以就對我發怒麼?”

“什……”多菲雷亞的表情就好像一口氣將煮熟的鴨蛋整個吞了下去似的。那張精緻的小臉就這樣漲得通紅,“我才沒有……我為什麼要對自己發怒!我是在生你的氣啊!不要一副什麼都瞭解的模樣在那裡自說自話啊!”

“這樣啊。”綠髮少女眨巴眨巴眼睛,就將目光從多菲雷亞身上移開,不再說話,而是將“懸浮”在空中的那塊匹薩塞進了嘴裡,再一次開始咀嚼起來。

多菲雷亞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最終她只好很鬱悶的再一次將目光投向在訓練場中努力地莉諾卡。

就在這時候,不知道出於何種緣由,多菲雷亞身後吃匹薩的茜茜忽然又開口了。

“這是我和那孩子的約定。我承諾給予她力量。她則保證自己要變得比任何人都強大,這是我們契約的基礎。所以不管在你看來她地行為代表著何種意味,在我眼裡那不過是在履行我們之間的契約罷了。”

多菲雷亞回過頭,有些詫異的望著綠髮少女地臉。在她地印象裡,茜茜上船之後還是頭一回一次說出這麼多話來。

“我以為你很不喜歡說話呢!”

多菲雷亞的話語裡依然帶著些許挑釁的意味,卻被綠髮的羽翼少女一個笑容完美的防禦了下來。

“剛剛那只是。”茜茜將手中托盤裡的最後一塊匹薩塞進嘴裡。吞下之後挨個吮吸著拿匹薩的右手地每一個手指,似乎不打算放過哪怕一丁點殘留地番茄醬和色拉的味道,隨後才正視多菲雷亞地目光,臉上依然帶著那莫名的笑意,“只是覺得不說些什麼你的表情就太可憐了。”

多菲雷亞再一次被狠狠的噎了一下,雖然想反駁,心裡的某個地方卻告訴自己。這名羽翼少女說的是實話。

我果然是個很沒用的人麼。多菲雷亞有些自暴自棄的想,就這樣呆在這裡。什麼都做不到。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姐姐,想起那個背負著“不祥”之名的異色雙瞳的擁有者。多菲雷亞已經不是第一次羨慕兩個姐姐的行動力和才幹了,可這一次卻分外的強烈。

多菲雷亞將自己的思緒暫時從眼前的境況中解脫出來,投向此時此刻已經顯得分外遙遠的天穹,心想不知道菲娜和卡特雷亞在做什麼呢,面對米德特魯加的入侵,她們兩人還好麼?

讓我們追隨著多菲雷亞的思緒,不過在前往遙遠的布里多瓦之前,我們先來關注下在徐向北他們曾經路過的索蘭尼亞的一角。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可怕。”有著樸素卻不失亮麗的亞麻色長髮的少女以比往常的口癖還要多重複一次的方式,來表達著此時此刻她心中感覺,“這真的是夏亞他們造成的麼?不敢相信絕對無法相信無法相信!”

“這不是當然的麼,現在那個傢伙估計已經被不少人暗地裡評定為幻翼了吧,幻翼翔士全力以赴進行戰鬥造成的破壞卡娜唄你又不是不知道。”依然是留著稀稀落落的鬍子渣,一副風流倜儻的吟遊詩人扮相的頹廢派帥哥不以為然的撓撓腦袋,“我們倆全力戰鬥造成的破壞只怕不會比著小多少吧,比如說那邊那個浮游島,現在它只不過是表面的建築被抹掉而已,如果挨了我們倆的光箭直擊,恐怕會被炸碎吧……可怕!卡娜唄你也很可怕很可怕!”

最後青年惟妙惟肖的模仿著搭檔的口癖,讓羽翼少女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沒有唄啦!沒有沒有!”少女一邊反駁,另一邊卻在重重的嘆氣,一副任命的模樣。其實亞麻色少女自己也奇怪,為什麼自己第一反應竟然是糾正搭檔對自己的稱呼呢——明明她之前的無數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說不定她自己其實也樂在其中,這大概就是這對搭檔那獨特的交流方式之一吧,正好也應了艾斯柯佳妮世界的那句老話——幻翼翔士都是怪人,能和幻翼成為搭檔的羽翼也都是怪羽翼。

兩人就像往常一樣一來一往,分飾捧哏和逗哏繼續著無時無刻不在他們之間上演的沒有觀眾的對口相聲,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幢聳立在一個中等大小的浮游島上的三層建築,作為建築的地基的浮游島的外觀和構成索蘭尼亞大陸浮游島群其他浮游島略有不同:只要仔細看,就能發現這個浮游島的外表有人工打磨的痕跡,而且有人為了掩飾這種痕跡,人為的在浮游島四周的垂直峭壁上栽種了爬山虎,卻依然難以矇騙那些經過訓練的目光。

從浮游島的大小來看,裡面應該足以停泊一艘巡洋艦級別的船隻。

浮游島上的建築掛著一塊破敗的酒館的招牌,可是只要發現了島本身的異樣的人們,不難想到那個招牌也是掩飾之一。

坦尼斯和卡娜輕盈的落到建築前的臺階上,在卡娜低頭整理因為飄行而被弄亂了的裙子的同時,坦尼斯將手伸向了掛在門邊上的鈴鐺的繩索下面吊著的拉環。

“哪有酒館門口吊著門鈴的,真不明白他們怎麼想的。”坦尼斯大概是改不了他那油嘴滑舌的腔調了,他一邊像往常一樣耍著貧嘴,一邊拉響了門鈴,接著他的目光落到了手中的拉環上,帶著些微的銹跡的金屬拉環上銘刻著一行細小的字跡——

隱者又道,黃昏的血脈將滲透荒野,漫入蒼空——

銀色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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