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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神巫六六]蒼空戰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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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3 17:29:39
327 天空之巔的歎息者

    就在徐向北被擺在他面前的兩難的選擇難住了的時候,被這個問題困擾了數千年的另一個人,那個雙手沾滿了鮮血和罪惡,卻履行著世界的守護者的職責的那個人,卻終於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時間往前倒推一天,回到銀色十字軍向著伊特古拉攻來的那個時候,地點是天空之巔的阿瓦隆。

    安潔洛特看著自己面前的孩子們。

    群青之夏奧魯恩,為了守護阿瓦隆而被傳奇工匠的傳承者們移居到這個位於天空之巔的近似桃源鄉的小島上的傾聽者譜系,比起剛烈而遭人忌諱的深紅之伊弗裡特,善於控制水的夏奧魯恩顯得溫柔恬靜;比起崇尚自由難以控制的空澄之西露芙,恬靜的夏奧魯恩顯得溫和柔順;而夏奧魯恩卻又擁有拉普達和維利烏斯都不具備的強大戰力,雖然及不上西露芙和伊弗裡特,可是比起沒有一丁點治療能力的夏奧魯恩那強大的恢複能力使他們更適合擔當世界之巔的聖地的守護者。

    千百年來夏奧魯恩和安潔洛特一起在天空之巔守望著這個世界,小心翼翼的維持著世界的平衡和安甯。他們調節上層空域各國的力量平衡,並且利用布裡多瓦的威勢來維持無形的規則,讓上層空域不至於爆發大規模的滅絕戰爭;他們制衡下層空域的各大組織,不時的以向威士奇歐提供委託地方式來削弱或者加強某個組織的力量。 或者除掉那些野心過於膨脹的首腦;他們甚至為了讓那些順著信風道而被帶到上層的大陸上的人民擺脫被奴役的狀態而暗中幫助米德特魯加的革命運動,讓藍底白叉的聖安德魯斯旗飄揚在上層空域的夾縫之中……

    阿瓦隆守護著世界。

    安潔洛特打心底裡相信自己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讓生活在這片天空中地人們過上安穩幸福的生活,畢竟因為她封印了高級光魔技術,導致天上人的生活倒退到了現在這幅模樣,而且為了封印光魔技術和保護阿瓦隆,她安潔洛特地手上沾染了太多太多地鮮血了,雖然知道這些鮮血永遠無法從自己的手上消失,但是這樣做的話……

    ----自己地心裡會覺得好受許多。

    不過所有這一切今天都走到了盡頭。是的,阿瓦隆地使命到今天就終結了,她安潔洛特也履行了當初的諾言。守護了阿瓦隆,還有這個世界整整三千年。不管這三千年來安潔洛特做得如何,她終於可以卸下世界守護者之王的重擔。卸下自己背負了那麼久的那些東西。巧的是。那位布裡多瓦的女王殿下竟然剛好在這個日子來到阿瓦隆附近的空域,她一定是受到了賦予安潔洛特使命的偉人們的在天之靈地引導,來接替安潔洛特肩上地重擔了。

    自從兩千多年前察覺到那一切時起。就一直壓在安潔洛特肩頭的重擔,那個過於沉重過於無奈地選擇題。那個安潔洛特思考了上千年的時間都無法做出的抉擇,那個就連宛如神明一般統治著這個世界的裡側的一半的黑貓都只能以長久的沉眠來逃避的問題,也終於隨著約定的時間的到來而無法再困擾安潔洛特了。

    安潔洛特閉上雙眼,仰望著頭頂的天空,由於此刻她腳下的大陸是整個艾斯柯佳妮距離天空最近的大陸,她頭上的天空也比全世界所有的地方都更為清爽,那一片清澈的蔚藍就算仰望了數千年,安潔洛特都不曾覺得厭煩。

    有時候,安潔洛特甚至覺得。自己之所以還在這裡。還在努力的保護這個世界,竭盡全力的維持它現在的模樣。就是因為她不願意失去這片永遠都是如此湛藍的,萬裡無雲的天空吧。真想就這樣子一直仰望著這天空,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就這樣度過一天又一天,直到風在自己那從不會老去的面容上留下斑駁的刻痕,直到塵埃將自己漸漸淹沒。

    分明是自己教導娜齊亞美和亞爾薇特她們"不要停止思考",可自己卻在渴望著思考停止,這真是這個世界上最諷刺也是最悲哀的事情。----不對,自己早就放棄了思考,只是在被動的等待著約定的期限走到盡頭。

    現在,安潔洛特如願了,她不必再背負守護這個世界的重擔,也就不必再在那兩個選擇之間徘徊憂慮,困惑不已了。

    可在把自己肩上的擔子丟給別人之前,還有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自己已經選擇了放棄,但是跟隨著自己的夏奧魯恩一族還沒有做出自己的選擇----必須要把決定本族未來的權利,交還到夏奧魯恩手上才行,千百年來這個傾聽者族群都一心一意的跟隨安潔洛特的意志,這一次,他們要自己做出決斷。

    為此,安潔洛特准備了許多年。畢竟就算是安潔洛特也無法在轉瞬間改變某一族傾聽者的秉性。因為第八粒子這種存在本身就是會和人的靈魂產生互動,這就是為什麼先後使用同一具羽翼的幻翼能夠發出來的招式卻完全不同的原因。相應的,幻翼們之所以都特別有個性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長期和第八粒子的深入接觸而特化了他們個性中最突出的那個部分的緣故。所以長期和與水相關的那部分第八粒子接觸,再加上一直以來對安潔洛特言聽計從,夏奧魯恩實在太柔順了。

    為了讓他們能夠真正自己決定自己的未來,早在這個約定的日子到來之前一百年,安潔洛特就開始教導夏奧魯恩的孩子們,要用自己的雙眼去觀察,用自己的腦子去思考,自己決定自己地未來。不過遺憾的是。就算是統治著阿瓦隆,並且把持著夏奧魯恩族長----"祝詞詠唱者"---的選拔權,對夏奧魯恩全員來說就相當於聖母和君王的結合體的安潔洛特,都無法迅速有效的改變這個傾聽者族群在這幾千年來形成的秉性。

    當然,讓安潔洛特感到欣慰的成果還是有的,就因為這樣,她早早的將那名少女送上了族長地寶座,卻又在她繼承族長的位置之後不就將她派到了阿瓦隆之外的世界,生怕她被夏奧魯恩地秉性所汙染, 同時也讓她盡可能地用自己的雙眼和耳朵,多瞭解一些東西----關於這個世界,關於人生。關於未來,關於所有的一切。

    在這過程中,安潔洛特體驗到了別樣地感情。每當娜齊亞美從下麵的世界歸來。安潔洛特總是會因為娜齊亞美身上那些細微地變化而欣喜異常。如果歸來的女孩心情愉快的話,安潔洛特會細心的聆聽她帶來的那些有趣的經曆,和她一起微笑;如果歸來的女孩淚眼婆娑的話。安潔洛特就會溫柔的擁抱她,讓她在自己地懷裡哭泣。

    從來沒有哪一位祝詞詠唱者得到過這樣地待遇。從來沒有哪一個夏奧魯恩的孩子從安潔洛特這裡得到過如此多地關懷。忽然有一天安潔洛特按住自己的心口捫心自問, 這是不是就是被人類視作最神聖的情感之一的所謂母性呢?對娜齊亞美懷抱著不一般的感覺的自己,是否正在體驗身為人母的種種?安潔洛特不知道,因為夏奧魯恩的母親們都不會和她談起這些,她們只會像神明一般敬畏著她。

    被人們像聖母一般敬畏的人竟然不知道身為人母的滋味,安潔洛特一邊感歎著這點,一邊體味著心中那越發強烈的對娜齊亞美的思念。

    不過,娜齊亞美是一定要離開自己的,從最初那一刻開始。她就是為此而存在的。夏奧魯恩必須要有一個能夠脫離安潔洛特獨自思考的領袖。只有這樣這個種族才能真正自己選擇自己的未來。而獨立選擇未來的權利,就是安潔洛特能夠提供給他們的,僅有的報償。

    所以盡管非常非常的希望娜齊亞美能夠一直留在自己身邊。安潔洛特還是一次又一次的將她派往下界,為此甚至不惜將族長的職責交給娜齊亞美的姐姐亞爾薇特 ----這名少女在安潔洛特宣佈將族長的名份和夏奧魯恩的一擊詠禮授予身為妹妹的娜齊亞美時,雙眼展露出來的那刻骨的失望與挫折感一直清晰的留在安潔洛特的記憶裡。

    讓亞爾薇特代行族長的職責,對她來說恐怕是一件宛如受刑一般難捱的事情吧。

    可也正是因為亞爾薇特毫無怨言的接受了這種"刑罰",讓安潔洛特更加堅定了不能將"祝詞詠唱者"的身份交給她的信念。

    亞爾薇特太過恭順了,她是無法引領夏奧魯恩走向未來的。

    這樣想著,安潔洛特轉頭將目光從眼前的孩子們身上投向板著臉佇立在自己身旁靠後一點的亞爾薇特。

    少女立刻察覺到安潔洛特的目光,臉上的表情立刻轉變成正在等待命令的士兵的模樣,可這卻讓安潔洛特微微的歎了口氣。

    守護者的王再一次轉向面前的孩子們,她挨個打量著少年和少女的面容,最終將目光放到了佇立在隊列前方的三名比較年長的孩子身上。

    這三個孩子的目光讓安潔洛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此刻遠在下層空域的伊特古拉的娜齊亞美---他們的瞳孔就和那孩子一樣,既繼承了夏奧魯恩那的清澈,又跳動著其他族人沒有的靈動的火焰。

    顯然,這三個孩子也是她安潔洛特這些年來不斷諄諄教誨的結晶,遺憾的是,已經沒有時間繼續教導他們,讓他們心中的那點苗頭開花結果了。

    ----娜齊亞美,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了。

    在心裡對遠在數萬公里之外的"女兒"說完,安潔洛特就對自己面前的孩子們開口了:"一直以來,你們的表現都非常的不錯,我作為你們的指導者,對此感到非常的驕傲。不過。今天開始,我無法再履行指導你們地重任了。你們將通過B43節點,前往娜齊亞美所在的伊特古拉,奇麗耶,米拉諾,還有米斯提爾,你們三人要照顧好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們,而且在見到娜齊亞美之前,不管是誰給你們下達的命令都不要聽從,明白麼?"

    安潔洛特剛說完,米拉諾就舉起了右手。不等安潔洛特同意就大聲提問:"安潔(安潔洛特的昵稱)!為什麼你不能繼續教導我們了?為什麼要把我們丟給娜齊亞美?是不是因為奇麗耶又做了什麼不對的事情了?"

    "我才沒有!"站在米拉諾身邊的奇麗耶立刻用手的敲著米拉諾的肩膀,同樣大聲的抗議著。

    安潔洛特笑了,她走到兩個孩子面前俯下身子。從懷裡掏出一封信。輕輕地塞進米拉諾的手中,然後用雙手小心翼翼的將男孩握著信地手抱在掌心之中,她鄭重其事地對男孩說道:"米拉諾。這封信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信,你們一定要親手將它交給娜齊亞美。還有就是,路上一定要保護好比自己小的孩子們,知道了麼?"

    "交給我吧!"盡管剛剛還對安潔洛特地決定抱有疑問,此刻男孩卻用力的挺起胸膛,非常自豪地拍著自己那還沒有發育完善的胸肌。

    安潔洛特輕輕的摸著男孩的頭,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的慈祥溫柔,她進一步低下頭,輕輕的吻了吻男孩的額頭,然後對被安潔洛特的這個動作搞得微微臉紅地男孩說道:"我相信你們。等你們和娜齊亞美一起回來之後。我會親自下廚給你們做好吃地哦!"

    聽到這話的孩子們一起歡呼起來。

    接著,安潔洛特就這麼目送著孩子們走向阿瓦隆地核心傳送站。

    "孩子們通過之後。立刻炸毀核心傳送站。"在孩子們消失在大廳盡頭的門後時,安潔洛特對身旁的亞爾薇特下令道。

    於是她身後立刻傳來亞爾薇特的應答聲:"我知道了,孩子們通過立刻炸毀核心傳送站。"

    就算是亞爾薇特,她也多少會對安潔洛特的命令抱有疑問吧,可是她並沒有提出來,而是像往常一樣接受了安潔洛特的命令。

    就是因為這樣子,你才無法成為祝詞詠唱者啊。

    安潔洛特再一次感歎著的同時,向亞爾薇特確認起現在的狀況:"布裡多瓦的女王的艦隊距離這裡還有多遠?"

    而亞爾薇特也毫不含糊的立刻開始報告:"大概三百公里,我們已經確認到女王的旗艦上有聶拉斯的身影,肯定是他將女王的艦隊引導到這附近空域的……"

    安潔洛特舉起右手,打斷了亞爾薇特的報告,轉而問起另外的事情:"中央圖書館裡的貯存的那些違禁資料,該銷毀的都銷毀了吧?"

    "是的,全部按照您的命令銷毀了。"亞爾薇特的回答依然是沒有一點拖泥帶水的感覺,顯得乾淨俐落。

    安潔洛特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她緊緊的盯著亞爾薇特的雙眸,就這樣注視著了很久很久。終於,亞爾薇特禁不住提問道:"請問,您這是……"

    "亞爾薇特喲,你其實心裡有不少疑問要問我吧?為什麼不提出來呢,我的孩子?"

    "我……"面對安潔洛特的問題,亞爾薇特猛的抬了抬頭,似乎要說些什麼,最終卻再一次轉為了沉默。

    安潔洛特深深的歎了口氣,就在這時候,核心傳送站方向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看來孩子們出發了。

    " 到時候了。"安潔洛特最後看了亞爾薇特一眼,轉身之前她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停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終於,她轉過身,向著方才孩子們離開的大殿正門邁開大步,代表著阿瓦隆的統治者的大披風在她身後左右搖曳著,"停止海市蜃樓系統,讓我們去迎接那位充滿野心的女王殿下吧。"

    亞爾薇特似乎被安潔洛特的話語驚呆了,她用難以置信的眼神追隨著安潔洛特那遠去的背影,似乎在期待著安潔洛特收回剛剛的命令。

    可是阿瓦隆的統治者並沒有這樣做,她絲毫沒有理會這些年來一直充當自己副官的少女,也沒有收回自己的命令。

    突然,一直追隨著安潔洛特的背影的亞爾薇特產生了一種自己被拋棄的感覺,守護者的王在這一瞬間似乎一下子離她好遠好遠。

    可是,盡管如此,亞爾薇特還是抬起了手臂,通過手腕上那鑲嵌著一顆特殊的寶石的手鏈,對負責管理海市蜃樓的同伴下達了命令。

    於是在曆史的塵埃中隱藏了數千年的理想之鄉,蒼穹的頂點阿瓦隆,再一次出現在艾斯柯佳妮的凡人的面前。

    飄揚著布裡多瓦的鷹旗的艦隊立刻改變了航向,向著這片君臨蒼空的土地飛來。

    這個時候,黃昏漸臨,而重現天際的阿瓦隆就像那預示著黑暗將至的長庚星,在夕陽旁邊彰顯著自己的存在。

    長夜,終於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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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 齒輪之間的歎息者

    阿瓦隆的碼頭已經閑置了將近兩千三百年的時間,不過由於阿瓦隆的住民們精心的維護,這碼頭並沒有顯露出半點破敗的跡象,讓人不禁以為,這碼頭從千百年前就開始等待著今天這一刻,等待著支來自布裡多瓦的艦隊。

    當艦隊的那艘懸掛著布裡多瓦王旗的旗艦出現在這古老港口上空時,阿瓦隆的主人安潔洛特已經領著目前身在阿瓦隆的全部夏奧魯恩詠唱者(就相當於小頭目)等在碼頭的大廣場上。

    " 安潔洛特!您這是?"亞爾薇特在那艘戰艦向廣場落下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拉住了安潔洛特的披風的邊緣,對宛如自己生母一般的守護者之王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為什麼要把下界人引導到阿瓦隆來,雖然布裡多瓦的女王陛下的艦隊實力不俗,但是她終歸是鬥不過阿瓦隆的防禦的啊!難道您不信任我們夏奧魯恩的戰鬥力麼?"

    "所以說,你無法成為祝詞詠唱者。"安潔洛特淡然的說道,正在靠港的大型戰艦掀起的氣浪讓安潔洛特背後的斗篷上下翻飛著,"你已經看到了足夠的畫面,也聽到了足夠的聲音,所有的一切只要你想一想,就必然會明白,可就算如此,你還要來向我詢問答案……或者,你想到了答案, 卻不願意去相信?"

    "安潔洛特……"亞爾薇特輕聲念著安潔洛特的名字,卻沒有接著說下去。

    可安潔洛特卻再次開口了,從她口中吐出的話語就像風中搖曳的燭光一般飄渺虛幻:"我累了,亞爾薇特。比起守護世界這種複雜而的事情,我還是比較適合在空中自由的飛翔與殺戮,畢竟我本來就是用來撒播毀滅的兵器啊!"

    安潔洛特話語中的無奈讓亞爾薇特的雙眼驟然濕潤,這位身居阿瓦隆第二號人物之位的少女就和安潔洛特一樣,從來不曾流露出軟弱地一面。可這一次,她終於沒能守住自己心中的堤壩----明明夏奧魯恩是操縱水地傾聽者啊!盡管腦海裡不斷的想著一定要止住自己的淚水,但眼中那似乎一瞬間老去了的守護者之王的背影。還是像強勁乾冷的冬日的烈風沖進少女地眼中,刺激著淚腺不斷的分泌著冰冷晶瑩的淚珠。

    原本亞爾薇特是想要否定安潔洛特的話語。想要告訴她自己並不認為她不適合守護者之王地地位,告訴她自己是多麼的崇敬她,憧憬她,告訴她自己還有大多數的族人是如何將她當做母親一般愛戴……可是,到頭來亞爾薇特卻只是擠出了一句毫無抑揚頓挫,卻因為冰冷而給人一副鋼鐵般的堅硬感的話語:"飛翔也好,殺戮也好。亞爾薇特都會跟隨在您身邊的……"

    已經向著正在著陸的巨大旗艦邁出腳步的安潔洛特在聽到亞爾薇特地話語之後忽然停下了腳步,她回過頭,用慈愛的目光看著一臉堅定地望著自己的少女,她的臉上隨即露出了淡雅的微笑。帶著這笑容,她用和剛剛完全不同的語調說道:"所以你才不能引領夏奧魯恩的未來啊。不過……"

    ----沒准正是因為你的存在,我才能一直堅持到現在吧。畢竟,在娜齊亞美不在的那些日子,一直忠誠的陪在我身邊地人就只剩下你了……

    安潔洛特看著少女地臉龐,不由自主的心生愧疚----

    ----如果,我之前有把給娜齊亞美地愛分給你一點的話,此刻看著依舊忠心的追隨在我身後的你就不會如此心痛了吧?因為那位女王陛下多半是會將我們引入殺戮的修羅地獄之中的啊!

    高高在上的守護者之王就這樣和宛如自己的女兒的少女對望著。千言萬語就這樣在沉默中隨著時間漸漸流逝。

    終於,安潔洛特用簡短的話語結束了這短暫的沉默。她一邊轉回頭。一邊對亞爾薇特丟下一句包含著各種含義的召喚:"我們走吧。"

    "是。"亞爾薇特輕聲回應著安潔洛特的召喚,緊趕兩步追上安潔洛特,跟在她身後向著前方走去。

    在她們面前的碼頭上,飄揚著布裡多瓦的鷹旗的巨大戰艦正在緩緩靠港。

    塞菲莉亞女王從長長的跳板上走下自己的旗艦,踏上了她多年以來夢寐以求的阿瓦隆的大地。

    塞菲莉亞完全無視了正在向自己這邊走來的阿瓦隆之王---那個叫做安潔洛特的老不死的女人,也無視了身邊聶拉斯老鬼那熱情的介紹,她自顧自的抬起頭,仰望著頭頂上那片清澈到了極點的湛藍的天空。

    ----終於,來到這裡了。

    花了無數的心機。用盡了各種權術。在無數的博弈中涉險,終於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來到了這片天空的最頂端。從此以後,她塞菲莉亞就真正的踩在整個世界之上了, 再也沒有人能夠站在她的頭頂,再也沒有人能夠暗中對她發號施令了!當然,從此以後她的子嗣也再也不用因為不符合天空之巔的聖地的主人想要選出最優秀的繼承者而互相爭鬥,也就不會體驗到她塞菲莉亞所體驗過的那種傷痛了。

    ----瑪麗安姐姐,你看見了麼,我完成和你的約定了哦!在犯下了用藥物將姐姐你變成白癡,把你的女兒架空成花瓶,最後又推進叛亂的火坑流放國外這等滔天罪行之後,我終於實現了和你的約定了。

    很久很久以前和那名女孩定下的約定再一次浮現在塞菲莉亞的耳邊,定下約定的那名女孩的面容已然變得模糊,唯獨和自己定下約定的那把清澈的嗓音依然記憶猶新。

    ----"誰都不許手軟,因為不這樣的話,是無法騙倒幕後的那些人的。""可是,殺死姐姐這種事情,我怎麼能做到呢?""那樣的話,到時候就讓我變成睡美人吧!如果我贏了我也會這樣做的哦,因為我想和塞菲莉亞一起看到真正自由的布裡多瓦……"

    可最終瑪麗安並沒有如願變成睡美人,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能夠讓某人一直沉睡卻不影響其他方面的技術。察覺瑪麗安再也不可能向自己展現出溫柔又知性地笑容之後,塞菲莉亞處死了騙了自己並以此獲得高位的工匠,卻再也還不回姐姐地意志和靈魂。

    每一次看著被軟禁在夏宮之中的瑪麗安那呆滯卻又有著自己這些身陷世俗的凡人所沒有的安詳的面容時。塞菲莉亞都會想起多年前自己在政治鬥爭中最終獲勝,率領親衛隊沖進瑪麗安派作為大本營的夏宮時的情景。

    那個時候瑪麗安端坐在花園裡地小亭子裡。面前擺著攤開的書本,那安詳恬靜的模樣散發著一種不斷的勾引著塞菲莉亞地氣息。

    不過塞菲莉亞並沒有受那氣息的指引,急匆匆的上去和反目數年的姐姐敘舊,而是靜靜的等待著她的親衛隊搶占花園的各個角落,將埋伏在花園角落裡的狙擊手統統搜出來。

    " 果然,塞菲莉亞你比我要優秀得多呢。"最後地計策都失敗了的瑪麗安對塞菲莉亞露出笑容,看起來沒有半點地遺憾。隨後她毫不猶豫的接下了塞菲莉亞遞過去的藥片。毫不猶豫的吞下,然後在昏迷的前一刻緊緊的抓住了塞菲莉亞的雙手,用只有姐妹倆能聽見的聲音對塞菲莉亞重複著二人最初的約定----

    ----"不管是誰獲得王位,最後都一定要踏上阿瓦隆地大地。我們約好了哦!"

    讓布裡多瓦真正屹立在天空之巔,讓出身皇室地兄弟姐妹擺脫自相殘殺的宿命,這正是這千百年來布裡多瓦地每一代皇帝都夢寐以求的事情。

    高居天空之巔的阿瓦隆,束縛了一切的阿瓦隆,製造了一切痛苦的阿瓦隆!只有將阿瓦隆踩在腳下,才能夠將從始祖女皇開始就伴隨著布裡多瓦皇族的可悲宿命徹底的打碎!

    ----我終於做到了。

    塞菲莉亞仰望著頭頂的藍天,回憶著瑪麗安的笑容。

    正當這時,在塞菲莉亞來到阿瓦隆的旅途上立下汗馬功勞的聶拉斯湊了過來。他那蒼老的聲音打破了塞菲莉亞的回憶和感歎:"尊貴的陛下,雖然您已經成功的踏上了阿瓦隆的土地。但是那個安潔洛特……"

    塞菲莉亞當然知道聶拉斯想說什麼,也知道按常理來說現在還不是鬆懈的時候。只不過,和那個自以為是的老傻瓜不同的是,精於察言觀色的塞菲莉亞早已發現,向自己走來的安吉洛特沒有驅逐自己的意思。

    不對,塞菲莉亞在心中修正著自己的想法,安潔洛特身上有某種和自己非常類似的氣息,那種曆經滄桑之後終於達到夢寐以求的彼岸的感覺……塞菲莉亞總是給人一種沉重冷靜,不會感情用事的感覺。可實際上。塞菲莉亞能夠勝過那些和自己為敵的人恰恰是因為在關鍵的時刻總是相信自己的直覺。塞菲莉亞從不猶豫,立刻行動會給她帶來先機。出其不意的行動則會讓對方陣腳大亂,再加上那從來就非常准確,有如神助一般的直覺,塞菲莉亞才會走到今天的這一步。

    所以這一次,塞菲莉亞也堅定不移的相信著自己的判斷,阿瓦隆的女王沒有攻擊自己的意圖,那樣的話,此刻真正會阻礙她塞菲莉亞履行和姐姐的約定的人就只剩下……

    塞菲莉亞轉動眼珠從眼角裡看了眼已經完全沒有利用價值的老頭,她的情報機關早就懷疑這個老頭和其他大貴族有勾結,只不過一直沒抓到把柄,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此刻……

    "啊,我知道的。"塞菲莉亞朗聲打斷老頭的話語,"不過你放心,今天一切都會結束,不會留下任何麻煩。"

    話音剛落,塞菲莉亞腰間的長劍已經出鞘,切入聶拉斯的肩膀,然後從老頭的下體部位穿出,噴湧的紅潮飛濺向布裡多瓦的女王陛下,卻被她掀起自己的披風,一滴不漏的擋了下來,絲毫沒有玷汙女王陛下那一身華服。

    在聶拉斯那分成兩半的屍身轟然倒下的同時,塞菲莉亞再次揮刀,淩空切下他地頭顱。隨即一轉手腕往前一刺,纖細的八級光魔劍尖銳地尖端就插進了老頭的眼窩。將那顆蒼老乾涸的頭顱挑在劍尖上。

    "這個,就算是見面禮吧。"塞菲莉亞以平淡的口吻對已經走到自己面前的安潔洛特說道,說話的同時將插著聶拉斯的頭顱地長劍輕輕一揮,丟到了安潔洛特的腳下。

    安潔洛特看了眼滾到自己腳邊的頭顱,又抬起頭,長時間的注視著面前地女王陛下,過了好半天才緩緩的開口。口吻鄭重得像是在教堂做佈道的神甫:"布裡多瓦的王啊,並非是嫌棄這禮物太過血腥,只是我無法接受您的任何禮物。因為我將要託付給你的世界,根本不值得您用任何事物來報償。相反。倒是我,應該以我所擁有的全部,來感謝您的到來。"

    安潔洛特地聲音在這裡悄然中斷,沉默之中阿瓦隆的守護者之王那清明透徹地眼眸盯著第一位踏上這片土地的人類的君王。

    終於,她再一次開口,話語裡帶著些許的悲愴:"下界的王啊,我將交給你的不是足以統治世界的力量和永世的榮華,我所能給予你的只是破滅。悲傷,以及一片荒蠻。下界地王啊。無論你願意與否,你都將從我這裡接下上千年來隱藏在世界背後地真實,以及這個世界最終的,無法改變地宿命。

    "不論你做出何種選擇,在你面前的都只有無盡的死亡和悲愴。所有的這些都只是因為這個世界已經到了遲暮之年,它的未來正在走向永世的終結,這個時代必將落幕,在這終末的時刻登上天空之巔的你啊,無論如何選擇,都將成為世界破滅的源頭。

    "下界的王啊。在知曉這一切之後。你是否還打算將這片小小的大陸納入你的掌中,連同這片大陸承載著的宿命?"

    安吉洛特以平靜的目光注視著塞菲莉亞。等待著塞菲莉亞的回答。

    塞菲莉亞的直覺告訴她,安潔洛特沒有說謊,實際上,眼前已經千百歲的"少女"的眼神比她這一生中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坦誠都要清澈,這是無法讓人不相信的眼神,如果這是演技,那麼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眼前的守護者之王無法騙過的。

    她開始思考安潔洛特話語背後的隱藏的含義,卻被轉瞬間湧出來的絕望嚇了一跳。

    那絕望阻止了她繼續思考那話語的含義,而在她的腦海裡有某個部分在尖叫著:"逃跑吧,快逃跑吧!"

    塞菲莉亞知道尖叫著的那個部分多半就是在來到這裡的漫長征途上一直幫助著自己的所謂直覺,她知道如果要繼續一帆風順的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就應該聽從這個聲音的引導。但是,塞菲莉亞的腦海裡浮現出瑪麗安的面容----

    ----"不管是誰獲得王位,最後都一定要踏上阿瓦隆的大地,我們約好了哦!"

    沒錯,這是約定好的事情,不這樣做的話,之前已經犧牲掉的一切,為了來到這裡而失去的一切,就統統白費了,不這樣做的話就不行。

    而且這樣做,也是為了布裡多瓦的未來……

    ----可是,眼前的守護者之王說,這個世界沒有未來了……

    絕望帶來的窒息感沖擊著塞菲莉亞的胸腔,阻止她繼續思考,可是那種信念卻越發的堅定----不接受這一切的話,是不行的。

    終於,布裡多瓦的女王陛下,"黑心巫婆"與"血親玩弄者"塞菲莉亞。。拉。布裡多瓦向前邁了一步,踢開聶拉斯的頭顱的同時將手中的長劍收入劍鞘之中,她挺胸抬頭,左手輕按腰間的劍柄,右手按住自己的左胸,對安潔洛特鄭重其事的回應道:"天界的王啊,我,布裡多瓦的女王,願意接受您將賜予的一切,不論是苦難還是悲愴,我都沒有怨言。"

    "那如果,我將要給予你的是無法扭轉的千年的宿命,您還願意接受嗎?"

    "我接受。天界的王啊!如果那是神定下的命運,那我就用自己的雙手扭轉給你看!"

    安潔洛特笑了,那是解脫地笑容。同時那笑容中也包含著些微的慚愧以及----同情。

    "您地回答讓我非常的高興,那麼。雖然這樣說非常冒昧,不過,還請您接受我的同契,那樣的話,我才好與您分享我的記憶。"

    雖然安潔洛特的同契邀請讓塞菲莉亞覺得有些突然,不過她早已知道安潔洛特身為最後的龍機神地事情,以及她不與人同契就無法具現龍機神本體的事情。

    於是在片刻的猶豫之後。塞菲莉亞抬起手臂,握住了安潔洛特伸出的手。

    安潔洛特握著女王伸過來地手臂,邁步前行,直到自己的身體緊貼著女王的身體為止。女王身後的侍衛們被安潔洛特的舉動弄得神情緊張。卻又因為塞菲莉亞沒有下令而呆在原地不敢上前。龍機神的同契和一般的羽翼並沒有什麼不同,而同契之後從安潔洛特那裡湧來的資訊流也只不過是在量地方面比較令人難以置信罷了,而這也沒有給塞菲莉亞造成多少不適。

    可隨即,沉重的窒息感一下子吞沒了塞菲莉亞地胸腔。

    "這不可能!"塞菲莉亞失聲大叫著,她死死的盯著安潔洛特的雙眸,似乎這樣就能否定從安潔洛特那裡接收到的資訊,可是安潔洛特臉上那種深深的悲哀,以及她回應塞菲莉亞的眼神中的那種同情和憐憫。讓塞菲莉亞清楚的知道,那一切都是真的。

    塞菲莉亞還不死心。也許這一切只是安潔洛特地演技,於是她將目光投向安潔洛特身後地隨從,希望能從那看起來要稚嫩許多的隨從身上套出點情報,誰知道她從那隨從那裡讀到也是和安潔洛特臉上一模一樣地訊息。

    這個世界,馬上就要毀滅了。就算最終世界逃出了毀滅的宿命,這個世界所有的文明也將蕩然無存,第八粒子會失去蹤影,人類也將再次回歸到沒有光魔技術的黑暗之中,而且。飛翔在天上的大陸會墮落到早已死亡的死之大地之上。墮落的時候無數的生命會離開這個世界,所有的建築也會在大陸沖擊大地的瞬間灰飛煙滅。緊接著到來的必定是饑餓與絕望……

    ----我曆盡艱辛,最後得到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塞菲莉亞松開剛剛同契的搭檔的手臂,一邊搖著頭一邊向後退去。而她身後那些長久以來跟隨著她,知曉她的作風和秉性的人們則訝異的面面相覷,主君的動搖讓他們心中蒙上了一層不祥的陰影。

    而塞菲莉亞壓根沒有注意到部下的動搖,她腦海裡不自覺的又回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從隱蔽的位置走向夏宮花園中端坐的瑪麗安姐姐時的情景,想起瑪麗安那最後的,就算是從妹妹手中接過讓自己變成白癡的毒藥都沒有改變的笑容。

    ----我將最喜歡的瑪麗安姐姐變成了白癡,換來的就是這個結果?

    塞菲莉亞又想起被自己拋棄在中央大陸的菲娜,雖然她的爸爸是個不招人喜歡的傢伙,但是,菲娜說到底還是她塞菲莉亞的骨肉。這些年來就因為別人有可能將她當做反對自己的旗幟而一直在架空她,將她軟禁在自己身邊,卻又因為害怕自己"玩物喪志",被溫情俘獲而忘記和姐姐的約定而一直沒有接近她……而最後的最後,又為了讓那個幾乎打亂了所有計劃的米德特魯加的瘋女人不至於察覺自己的動向,而被放棄在了布裡多瓦的帝都……

    ----明明,明明就在自己身邊的。那和自己相似的面容,那幾乎一模一樣的聲音,還有越來越高貴的舉止……我的女兒啊……現在你在哪裡?

    早知道如此的話!早知道如此的話!

    最後塞菲莉亞想起了瑪麗安的骨肉,那個被自己早早的就放棄掉了的孩子,那個有著和瑪麗安一樣的溫柔面容和華麗銀發的孩子。

    ----多菲雷亞……

    攻入夏宮的時候,多菲雷亞還只是瑪麗安肚子裡的嬰兒,是塞菲莉亞下令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她的生命,而且為了防止那些能讓瑪麗安變成"睡美人"的毒藥毒害這個孩子,塞菲莉亞還專門下令光魔工匠們想盡辦法將那個小小地嬰兒移出姐姐的子宮,在母體外發育長大。可塞菲莉亞所做地一切都被外界解讀為塞菲莉亞要玩弄瑪麗安一族,原瑪麗安派的貴族更是對這個舉動恨之入骨,發誓要讓塞菲莉亞嘗一嘗自己種下的苦果。盡管如此。塞菲莉亞還是讓這個註定會成為反抗自己的旗幟的孩子健康的長大成人。

    塞菲莉亞給了這孩子最好的奶媽,她長大以後又給了她最好地教育。可這一切都被解讀為"想要籠絡舊瑪麗安派"。可塞菲莉亞不在乎這些,她曾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來到多菲雷亞的床前,長時間的凝視著多菲雷亞那酷似瑪麗安地面容,那面容一次又一次的讓塞菲莉亞堅定了心中的信念而在多菲雷亞即將被處刑之前,塞菲莉亞的情報機關就已經注意到議會派(也就是舊瑪麗安派)的營救行動,可塞菲莉亞卻以"給議會派留下統合的旗幟有助於制衡卡特雷亞"為由禁止情報機關採取行動,在多菲雷亞被救走的時候也拒絕了聶拉斯提出的出動秘密籌劃了許久地"禦林軍"的要求。

    如果多菲雷亞死了。那麼自己完成與姐姐地約定的意義就要減少一半了,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而只要完成了約定,塞菲莉亞也能夠以真面目出現在多菲雷亞面前了吧?只要完成了約定,就可以坦然的告訴多菲雷亞那被自己隱藏起來的真實了吧?

    ----可是。到頭來卻是這樣的結果?

    ----卻是這樣的結果?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早知道這樣的話……

    沉重的,令人窒息地絕望攫住了塞菲莉亞地心靈,長久以來她賴以支持一切的信念似乎在這一瞬間轟然倒塌,對塞菲莉亞來說,世界似乎在這一瞬間就轟然毀滅了……

    塞菲莉亞失神地大笑著,她嘲笑著至今為止什麼都不知道的自己,嘲笑著那個堅信著那個約定而放棄了一切的自己,嘲笑著被命運玩弄在股掌之間卻放言能夠將命運握在手中的自己!

    那笑聲混合了如此濃重的絕望,顯得如此的歇斯底里。就如同從地獄深處爬出的惡鬼一般。那淒厲的笑聲,讓此刻碼頭上環繞著這兩位王者的人們都不約而同的感到毛骨悚然。

    只有安潔洛特用滿含著憐憫和溫柔的目光注視著這名一瞬間就被名為命運的沉重枷鎖壓倒的女人。似乎在感歎那名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安排著這一切,玩弄著世上所有人的神祗的殘酷與無情。

    自以為握住了命運的咽喉之人,卻毀滅在命運的齒輪的傾軋之中,這個世界就是如此。

    塞菲莉亞瘋狂的笑著,一直笑到嗓子嘶啞再也發不出聲音,一直笑到淚水溢滿了眼眶再也看不見那片湛藍的天空。

    笑著笑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塞菲莉亞的牙齒咬破了嘴唇,鮮紅的鮮血順著她的嘴角流下。

    終於,塞菲莉亞笑不動了。偌大的廣場上只剩下近似嗚咽的喘氣聲。

    安潔洛特走上前去。扶住自己的新搭檔的肩膀,就在這時候。塞菲莉亞開口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是這樣的話!"

    ----神啊,既然你將這樣的悲傷賜予我,那麼,我……

    " 就讓我,用整個世界,來祭奠我失去的一切吧!"塞菲莉亞含著散發著濃烈鐵鏽味兒的鮮血,咬牙切齒的說道,"可以嗎,我的搭檔安潔洛特啊安潔洛特身後的隨從立刻將憂慮的目光轉向曾經的阿瓦隆之王,似乎在期待安潔洛特會拒絕塞菲莉亞這無理的請求,可是,曾經的世界守護者,保證了天上世界三千年的和平的最後的龍機神安潔洛特卻帶著淡然而又顯冷酷的笑容回答道:"那麼,就讓我化身為您的羽翼與屠刀吧!"

    就在塞菲莉亞發下要用整個世界的鮮血來祭奠自己失去的一切的同時,烈日要塞的廢墟上搭建起來的那座飄揚著米德特魯加王室旗幟的大屋裡,一名傳令兵正飛奔在走廊上。

    他猛的撞開司令室的大門,還沒等敬禮就大聲喊道:"報告!剛剛有人目擊到尤加利。葉卡捷琳娜小姐通過某種未知的途徑離開了烈日!"

    "什麼?"擔任米德特魯加女王的參謀長的胡須男立刻大叫起來,"怎麼回事?報告詳細的狀況,你這笨蛋!"

    在和布裡多瓦的機動艦隊主力的決戰中尤加利已經展現出她那強大的實力,而在之後對卡特雷亞艦隊以及各地還未歸順的大貴族艦隊的絞殺戰中尤加利也是屢立戰功,失去這樣強力的戰力,難怪參謀長大人會如此震驚了。

    可是女王陛下本人卻是一臉的淡定,她對自己的參謀長揮了揮手,示意鬍子大叔不必在意。

    "可是,陛下……"參謀長稍微猶豫了一下,才在身為軍人的責任感的驅使下,不顧女王陛下的威嚴,繼續進言道,"在下知道尤加利大人是陛下的摯友,但是這種情況下……"

    "尤加利不會去太久的,這點我知道。"伊斯坎塔娜終於從面前的立體空圖上收回目光,看著自己的參謀長,"會這樣不辭而別,一定是有什麼原因,不過不必擔心,她一定會很快搞定其他的事情,回到這裡來的。"

    雖然將信將疑,但是伊斯坎塔娜的淡定無疑讓參謀長的心情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他看了看自己的主君,又扭頭和其他不明所以的參謀們交換了幾個眼神,終於在深呼吸一口之後,重新將目光落回到標注著錯綜複雜的布裡多瓦國內事態的立體空圖上。

    接著參謀長發現報告了這個消息的傳令兵還不知所措的杵在門口,於是他對傳令兵揮了揮手,示意小夥子可以離開了。

    傳令兵敬了個禮,就要轉身離去的當兒,另一名傳令兵闖進了司令室。那名傳令兵看起來比報告了尤加利離開的那名傳令兵更加窘迫,汗水已經徹底浸透了他的軍服,究竟要多麼賣力的奔跑才能短時間內流出如此多的汗水啊!

    "報,報告!"傳令兵上氣不接下氣的大聲報告,一邊說話一邊大喘氣,"觀察哨在天邊,天邊發現了一顆新的星辰,就在,就在夕陽旁邊,方位是……"

    從傳令兵口中吐出來的方位讓整個司令室裡所有人的動作都在一瞬間靜止。

    那是這幾個月來他們一直在關注的方位,那是很可能隱藏了這個世界保守了千百年的秘密的方位,那是這次遠征的目的地所在的方位……

    那是阿瓦隆的方位。

    "終於……"伊斯坎塔娜輕聲說道,"終於出現了,阿瓦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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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3 17:32:19
329 以雷歐納德紋章的名義

    那是數千年前就消失在天空之中的最明亮的星辰。

    那是雖然沒有蹤影,卻一直影響著艾斯柯佳妮社會的方方面面的星辰。

    那是讓無數人類的偉人魂牽夢繞,終其一生都無法看到的夢幻的星辰。

    同時,伊斯坎塔娜知道,現在出現在自己頭頂的那顆星辰,還是一顆會在艾斯柯佳妮這依然步入遲暮的天空中引發最後的喋血狂瀾的災厄之星。布里多瓦的那位女王陛下風評可不是太好,雖說風評這東西因為涉及政治影響力,所以向來有失公允,但是……正在和自己的參謀們一起仰望天空中新出現的那顆明星的伊斯坎塔娜搖了搖頭,為了登上帝位她伊斯坎塔娜自己也是無所不用其極,可和那位女王陛下比起來還差得遠了,畢竟米德特魯加崇尚強者的風氣尚在,所以伊斯坎塔娜能夠通過展示自己的武力來收服眾多強大的翔士和諸侯,獲得人民的支持。

    說到底兩國民風的差異使得位居艾斯柯佳妮上層空域兩個最強國家之首兩位女王陛下在治國風格上也截然不同,在布里多瓦是斷然無法依靠征服天空的豪情來獲得穩固的支持,而在米德特魯加玩宮廷陰謀的家伙也絕對會因為失去軍隊和民眾的支持而身敗名裂。

    伊斯坎塔娜見過塞菲莉亞幾次,那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女王,所以在伊斯坎塔娜的視野里閃爍的那顆星辰越發的礙眼起來----阿瓦隆會重現天際,多半是那位女王陛下造成的吧。早就有情報顯示布里多瓦的女王還隱藏著相當強的戰力,伊斯坎塔娜對此也早有提防,可沒想當道塞菲莉亞竟然將這些力量用來攻擊阿瓦隆!就連伊斯坎塔娜都不由得佩服起她來,她竟然能夠在別國的軍隊勢如破竹的向首都殺來的情況下還能沉得住氣,還能下決心進行這場豪賭,看來不得不將對那名女王陛下地評價提高一點了。

    就在伊斯坎塔娜修正著自己心中對塞菲莉亞的評價的時候,她的參謀長趁著大家都在注視著天空中那顆新的明星地時候,悄悄湊到了她身後,對她耳語道:"陛下。剛剛您把這個東西掉出來了……"

    說著伊斯坎塔娜就感覺到有什麼金屬物品碰觸著她背在身後的手,那物品的觸感非常的熟悉,她立刻猜到參謀長遞給自己的東西是什麼----會把這種立刻就能變成反對派的最強輿論武器的東西掉出來,伊斯坎塔娜今天實在是太大意了。不過,這里面也有阿瓦隆出現造成地影響在里面。畢竟那可是----

    ----我們雷歐納德的傳承者們一直以來的夙願。

    在那顆星辰終於重現天際的時候,些微的失態也是可以被原諒的。伊斯坎塔娜在心中原諒了自己的過失,她接過參謀長遞來的徽章,回過頭來看了參謀長一眼,卻什麼也沒有說----這反而讓參謀長非常奇怪,如果伊斯坎塔娜是個暴虐的女王的話,此時參謀長閣下多半已經冷汗直流了吧!而此時此刻參謀長則是把伊斯坎塔娜地沉默當成了是對自己的信任。人說從下屬的反應就能看出主君地為人,此話確實不假。

    其實伊斯坎塔娜之所以沒有多說什麼,只不過是因為她此刻已經預見到不久之後就要和雷歐納德的部隊彙合,覺得已經沒有必要隱瞞自己在光魔工匠協會中的身份地位。何況早在她親自主導穆薩級的改良和新式重弩的研制的時候,國內就不乏"女王陛下其實是高階工匠"的猜測,所以只要適當的對情報加以操作,伊斯坎塔娜身為光魔工匠協會最高決策機關"十三人團"地一員這點反而會成為激勵士氣的絕佳手段。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出以上種種考量之後,伊斯坎塔娜才決定對自己的參謀長保持沉默。

    伊斯坎塔娜不動聲色的將回到自己手中的那枚金色的徽章塞進軍裝地口袋,又抬頭掃了天上那顆在夕陽地光輝中閃爍著光芒的,宛如長庚星一般預示著將至地長夜的明星一眼,隨即開始考慮起目前的事態來。

    轉入對布里多瓦境內殘存勢力的鎮壓作戰之後。米德特魯加軍的作戰行動並不像最開始那樣順利,大貴族們都保留了自己的禁衛艦隊,雖然這些艦隊因為布里多瓦的貴族們大多心懷鬼胎互相提防而無法聯合成能夠有效威脅米德特魯加軍的力量。但是他們這種散落各地各自為戰的做法也給米德特魯加軍的"剿匪"工作帶來了相當大的困擾----布里多瓦是大國,盡管不像被拉成長條的米德特魯加本國那樣令人頭痛,要將散落在那龐大疆域中的各個大貴族的力量也是一件相當費時的工作。

    在伊斯坎塔娜原本的計劃里,在攻占帝都俘獲布里多瓦女王之後,就可以強逼女王禪讓王位給自己,然後以武力和大義的雙重逼迫強迫貴族們歸附,可是現在塞菲莉亞沒抓到,帝都又消失得無影無蹤。想讓他們歸附就沒那麼容易了。

    再加上米德特魯加要面對的不僅僅是殘存的大貴族,陰陽魔女卡特雷亞的艦隊可是比這些大貴族們要難纏得多。\\\\\卡特雷亞在伊斯坎塔娜回師烈日之後,立刻終止了對米德特魯加軍補給線的攻擊行動,只留下少量快速艦隊進行持續不斷的騷擾,自己卻帶著艦隊主力逃進了支持自己的貴族們聚集的天區,和當地守軍彙合之後在整個天區里打起了游擊。陰陽魔女拋棄了機動不便的大型戰艦,用快速巡洋艦和征用的快速武裝商船組成了一支便於快速機動的艦隊。還多次親帥精銳偽裝成商社的商船隊甚至米德特魯加的本國輸送艦隊。長途奔襲米德特魯加軍,用句地球的球類體育比賽評論員常用的話來形容就是:"打出了自己的風格。"

    作為雷歐納德的高層。伊斯坎塔娜對這種善用少數精銳戰法相當的認同,畢竟雷歐納德本身的主要戰力也是由這種少數精銳構成的。

    為了一勞永逸地解除卡特雷亞這個威脅,這幾個月來伊斯坎塔娜也沒少花心思,她曾經親帥直屬隊偽裝成回航的運輸隊,和卡特雷亞的奔襲艦隊來了一次正面交鋒,結果誰也沒占到半點便宜。

    最終伊斯坎塔娜發現,除非自己出動主力對支持卡特雷亞的天區進行徹底的掃蕩。否則是很難除掉這個小字輩。可問題是,為了防止不知去向地塞菲莉亞利用她隱藏起來的力量進行反撲,或者阿瓦隆的保護者們因為擔心自己進犯阿瓦隆而主動出擊,伊斯坎塔娜下了死命令,她的主力一直都留在烈日。休整待機。

    現在,長久以來的待機終於可以結束了。

    不過伊斯坎塔娜總有種預感,覺得之後自己首先要面對的問題不是如何進攻,而是如何防守,防守從那個神秘的理想鄉來地攻擊。伊斯坎塔娜說不清楚這種預感是從何而來,按道理來講,在塞菲莉亞的軍隊最終勝過了阿瓦隆的守護者們。占領了那個傳說中的大陸的時候,她和阿瓦隆也必定處於兩敗俱傷的狀態,此時正是漁利的好時機才對啊!可是,那種不好的感覺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伊斯坎塔娜仰望著天上的那顆新的星辰,在漸漸消失地夕陽的光輝中,那顆星辰的光芒開始透著些不祥地色彩。

    忽然,伊斯坎塔娜的注意力被從烈日緩緩升空的那個人影所吸引。伊斯坎塔娜一下子就認出了那是一直以隨軍顧問的身份留在軍中的無色境界使尤加利。葉卡捷琳娜的隨從,而她同時也認出那名少女手中的道具是用來標定空間坐標的。

    "這就要回來了麼?意外地早呢!"伊斯坎塔娜的這句低聲自語,讓她身邊的參謀長面露狐疑,可女王陛下在察覺到這點之後卻只是對他撇了撇嘴。沒有任何別的表示。

    參謀長閣下皺了皺眉頭,他轉頭看著那個懸浮在天上的細小的點,尋思著自己主君的話語中蘊含著地意義。

    就在此時。天上地異變打斷了參謀長的思緒。

    被夕陽染成血紅色地天空向兩邊裂開,一張漆黑的大嘴出現在烈日要塞上空。接著嘴巴最寬的那部分出現了紅色的魔法陣,大嘴就這樣憑空變成了巨大的眼睛,那泛紅的雙眸瞪著此時在烈日要塞內的所有米德特魯加軍人。盡管駐紮在烈日的全部是女王陛下直屬的精銳部隊,但是這支毫無預兆的鮮血之眼還是在士兵之間造成了些微的恐慌,軍官們在呵斥士兵維持秩序的同時也將不確定的眼神投向身邊的同伴,最終又轉向聚集了女王陛下和她的高級幕僚的司令部前的廣場。

    天空之巔新的星辰剛剛現身,宛如不祥的化身一般的猩紅巨眼就降臨眾人頭頂的天空。也難怪士兵們會感到不安。

    伊斯坎塔娜也顯得相當的驚奇,不過女王陛下感到驚奇的緣由和部下們完全不一樣----伊斯坎塔娜當然知道天上的那個東西是什麼,只不過那個規模實在是大大出乎她的預料。

    這種規模的傳送陣,看來要過來的人不少啊。不過,就算雷歐納德在大換血中確實大幅度提高了運作效率,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向距離阿瓦隆最近的據點烈日輸送部隊啊!

    伊斯坎塔娜正思考著,第一批人員開始穿越天空中的巨眼。

    伊斯坎塔娜的直屬部隊不愧是精銳。在這種普通人難以想象的異象面前他們立刻做出了反應。在空中值班的翔士小隊從烈日的各個角落彙集過來,新的翔士也在接連不斷的升空。系泊在烈日地表附近的戰艦也立刻斬斷錨纜升空,並且漸漸的將戰艦的艦身打橫,排列滿火炮的艦身緩緩的對准了那只正在向外"吐出"翔士的眼睛。

    伊斯坎塔娜上前一步,大手一揮大聲下令道:"諸位不要驚慌!來者並非敵軍!"

    盡管此時手邊並沒有任何擴音設備,女王陛下那中氣十足的聲音還是傳到了距離廣場比較近的那批軍官和士兵耳中,聽到命令的軍官和士兵們不約而同的扯開嗓子,大聲喊著將陛下的命令傳給同袍們,而伊斯坎塔娜的副官連忙從傳令兵手中搶下信號槍,麻利的操作著向天空中射出了代表"全軍待機"地信號彈。::

    訓練有素的大軍在信號彈炸開的瞬間同時停止了動作,那整齊的步調讓整個場面看起來就仿佛什麼人在一瞬間停止了時間的流動一般。

    從"眼睛"中鑽出來地那些翔士們接近伊斯坎塔娜所在的廣場,廣場上的米德特魯加軍人們忙不迭的給她們讓出降落的地方,不用軍官們下令。女王陛下的護衛兵們就將廣場圍了個水泄不通,各種武器和警醒的目光一道對准了著陸地少女。

    為首的少女伊斯坎塔娜當然認識,那是一號手中的最強戰力,空澄之西露芙的斬云之女娜娜佳。西露芙,大約十年前她忽然從雷歐納德的戰斗序列中消失。包括伊斯坎塔娜在內的所有十三人團成員都認為她被一號私藏---或者派去執行什麼至關緊要的任務。從那以後她再沒有出現,而西露芙一族也因為斬云之女的消失而失去了一級詠禮和雷歐納德內部的關注。

    現在她會現身,說明她的任務已經完成,或者----

    ----一號認為此時已經到了不得不亮出手中王牌地地步了。

    伊斯坎塔娜將目光從那名降落到廣場上之後像個孩子一樣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還很孩子氣地向著注視她的自己揮手的活潑少女身上轉開,再一次投向血紅的天穹頂端那顆明亮的新星,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油然而生。

    而降落在廣場上的其他女孩子並沒有被記載在雷歐納德的戰斗序列當中。伊斯坎塔娜本人根本不知道這些人地來曆。不過從她們身上那明顯經曆過相當激烈的戰斗的衣服和她們那從容的臉色的反差,讓伊斯坎塔娜立刻做出了"這些人不容小覷"的判斷,實力不凡的未登錄部隊,這絕對是哪個十三人團成員地私人部隊,一般來講這些部隊往往在現實中地身份都是那名身為十三人團的大人物地親衛隊之類。

    "是淺蔥姬,那個從屬於貝爾,卻在事實上擁有獨立政權的火山大陸領主手下的精銳部隊。"伊斯坎塔娜的情報參謀不等女王提問,就盡職盡責的靠過來耳語道。

    原來如此,伊斯坎塔娜嘴角微微上揚,看來十三號多半就是那個大陸的領主了。那種事實上的真空地帶確實很適合雷歐納德成員的需求,遠離可能起紛爭的國內勢力, 徹底脫離政治斗爭的漩渦。又擁有大國貝爾德的領土的名頭,手中又擁有整個大陸的資源,確實是個光魔工匠夢寐以求搞研究的好地方。伊斯坎塔娜知道,和實際上只有銀徽的能力,只不過比別人稍有創意,並且剛好符合了那個人的需要而成功躋身十三人團的自己不同,其他有"真本事"的工匠們對這種研究條件的渴求絕對是難以想象的。

    既然手中的精銳都過來了,大概十三號本人也馬上要露面了吧?這是她個人的意願。還是"那個人"的安排?不管怎麼樣,兩千年以來一直都保持互相不知道彼此真面目的狀態的十三人團的兩名成員在現實中相見……這大概----

    ----也可以被看做是世界走向命運分歧的又一個預兆吧。

    伊斯坎塔娜早就過了少女懷春的年紀,此刻卻像個盼望戀情的少女一般開始構想起十三號的樣子,雖然在會議上她是女聲,可那很可能是用技術手段制造出來的假聲----自己就一直是以男聲參加會議。

    檢視著自己內心展露的些微的激動,伊斯坎塔娜不由得自嘲:難道是阿瓦隆的出現的緣故麼,本以為自己已經是個足夠成熟足夠穩重的人了啊。

    而女王內心的那一點點激動並沒有影響到她的外表。她輕按腰間的劍柄。面色凝重的看著降落在面前的廣場上,人數越來越多的翔士少女們。

    可隨後蒼紫元素使,七色人形使和黑白魔炮使的出現,讓伊斯坎塔娜稍稍挑起了眉毛。

    這三名魔使。不是正在追蹤……像是算准了要回答意思勘探的疑問似地,已經落地好一會兒的斬云之女好像想起了什麼,一下子又竄進了空中,和向烈日飛來的三魔使擦肩而過,一直飛到天空中那個巨眼旁邊,才對巨眼那一邊的什麼人大聲喊著:"啊。對了對了,剛剛忘了說了,原本我是打算滅掉幕後主使銀色十字軍的那個老頭地,但是我一下子沒能找到他的旗艦,尤加利就來了。所以那個老瘋子還建在哦。雖然你們搶先抓到他應該也問不出什麼,但是他好像還留了點後手哦,小心他狗急跳牆,這是娜娜佳作為一族之長提供的免費忠告!"

    果然,針對希望之翼的爭奪任務在剛剛被終止了,不通過十三人團集會就直接下達這樣的命令,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也就只有位居十三人團頂點的一號了。根據雷歐納德定下地鐵律。只有一號能夠在危急的狀況下直接對其他成員下令,並且直接調動雷歐納德所屬的,佩戴無色徽章的各部隊。

    一號的反應還真是快得離譜,和他往常那種保守穩健的行事風格根本就是判若兩人,如果伊斯坎塔娜不是早就清楚他的為人,她大概也會禁不住感歎一番吧。

    娜娜佳的話音剛落,天上的巨眼開始縮小,伊斯坎塔娜知道這意味著傳送法術已經步入尾聲,於是伊斯坎塔娜縮緊了肩膀,雖說編號在自己後面,但是對方好歹是十三人團的一員。馬虎不得。

    可意外地是,最後一個通過傳送法術的竟然是無色境界使本人,然後那道傳送門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十三號沒來?

    還是說……

    "我尊敬地陛下。"尤加利不等自己的腳在地上站穩。就抬起右手按住自己的胸口,畢恭畢敬的對伊斯坎塔娜行禮,"臣奉陛下之命借調援軍歸來,因臣辦事不力,援軍數量遠遠少於陛下之預期,望陛下賜罪。"

    伊斯坎塔娜也不含糊,張嘴就跟著尤加利的話扯,兩人那如流的對答讓整個場面看起來是那樣的理所當然。讓人完全無法懷疑這段對手戲的真實性。於是伊斯坎塔娜地英明神武又要多一條例證了,女王陛下的"先見之明"讓剛剛還因為突然出現的阿瓦隆而躁動不已的軍心漸漸趨向穩定----當然,軍官們多少還是能察覺到異樣,特別是此時在廣場周圍的高級軍官們,他們能清楚的從廣場上的那些少女們身上看到許許多多和兩人地敘述不符地地方,但是沒有人會傻呼呼的去違逆伊斯坎塔娜地意志。

    何況來了援軍這種事情怎麼看都是好事,那群少女們的戰斗力這幫老戰士一眼就能看出來。只要對我方有利。誰會去管背後隱藏著的東西呢?

    就這樣,米德特魯加軍接受了來曆不明的少女翔士們的馳援。這些淺蔥姬和三魔使等等全部都按照伊斯坎塔娜的意思被編入成了一只直屬無色境界使尤加利的部隊,就駐紮在司令部旁邊。

    和軍官們的謹慎不同,這些少女們立刻就成為普通士兵們的談資,當時幸運的在廣場附近的士兵們得意洋洋的吹噓著少女們的美貌,而關於她們的來曆也很快就產生了好幾種猜測,比如"這是女王陛下自幼開始的玩伴們組成的精銳"等等等等。比較有見識的軍官們則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咬耳根,交換著諸如"最開始過來的那個女孩的發色還有那把長刀很像傳說中的屠戮天使"之類的意見。而所有這些談論伊斯坎塔娜一點都不關心,盡管她的情報部門整理了一份非常詳細的報告送到了她的辦公台上。

    入夜之後,伊斯坎塔娜在結束了沐浴等晚間活動之後,孤身一人訪問了尤加利和新編成的部隊駐紮的建築。

    尤加利正在自己的房間里等著伊斯坎塔娜的到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伊斯坎塔娜開門見山的向尤加利提問,"突然調動那麼多高位翔士,就算是身為雷歐納德最強戰力之一的你也不可能輕易做到的吧?"

    既然十三號沒來,伊斯坎塔娜斷然也沒有暴露自己身份的必要,所以她刻意裝成對雷歐納德的內部權利結構不甚了解地狀態,以局外人的口吻向又尤加利提問。

    尤加利並沒有立刻回答伊斯坎塔娜的提問。之前尤加利不管是在何種場合,多少都會考慮到兩人在身份地位上差距,遵守著合乎身份的禮節,但是這一次尤加利並沒有起身向進門的女王陛下行禮,而是擺出了一副二人地地位平起平坐的模樣。看了眼女王陛下之後就一臉淡定的繼續喝茶。

    伊斯坎塔娜立刻就察覺到了尤加利舉動中蘊含的意義,她盯著尤加利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揣摩著心中漸漸成型的推測的准確性。

    考慮再三之後,伊斯坎塔娜准備放手一搏,她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然後將手伸進懷中,緩緩的掏出自己一直揣在懷里的那枚金色徽章。

    無色境界使似乎嗆了一大口茶,她匆匆忙忙的將茶杯放到面前的桌子上,然後狼狽的咳嗽著。

    伊斯坎塔娜完全沒有理會尤加利的狼狽,她板起臉孔拿出高高在上的口吻,對尤加利下令道:"我伊斯坎塔娜。米德特魯加,以始祖雷歐納德創下偉大團體之頭腦。十三人團評議會七號成員的身份,命令無色仆從徽記之持有者,無色境界使尤加利。葉卡捷琳娜詳細回答我所提出的每一個問題!"

    伊斯坎塔娜地話音剛落,尤加利似乎也緩過勁來了,她不斷的深呼吸著,緩緩抬起頭,像是要再次確認似的盯著伊斯坎塔娜手中地徽章看了好幾秒,直到確認徽章上流動的那道道光流確實是徽章附帶的生體認證系統的光芒之後,才將目光上移盯著伊斯坎塔娜的臉。

    "汝,究竟為何人?領受何人的命令?"見尤加利不說話。伊斯坎塔娜用來抓人的警察出示警徽一般的動作摯著手中金色地徽章,大聲對面前和自己自幼就相識的少女。

    終於,尤加利的臉上露出了苦笑。她一邊歎氣一邊拉開自己面前桌子下的暗格。將一個盒子從暗格里掏了出來。

    " 難怪一號那老頭告訴我,不要擔心如何對伊斯坎塔娜解釋,說一切他會搞定。原來是這麼回事麼?我知道那個老家伙手里多得是棋子,但是……"尤加利一面說一面打開手中的盒子,然後將盒子的一邊稍稍抬起,讓伊斯坎塔娜能夠清楚的看見放在其中那和伊斯坎塔娜手中地那個徽章幾乎一模一樣地金色物體,而她對伊斯坎塔娜露出的笑臉中也摻入了些微地無奈,"但是。我沒有想到連姐姐你也是他的棋子之一。我還以為,你是在按著自己的意思,自由的翱翔在天空之中……"

    伊斯坎塔娜也以平穩又帶點無奈的目光回應著同父異母,並且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的妹妹:"這也是沒辦法的吧,畢竟,我們是姐妹啊。"

    " 不過,如果不是這雷歐納德徽章。我們是無法再次相遇的吧?"尤加利緩緩的站起身來。繞過擺放著茶具的桌子,走向佇立在門邊的姐姐。隨著距離的拉近。她再一次想起很多年前和即將登基的伊斯坎塔娜的再次相見。因為被放逐時,自己對伊斯坎塔娜說了很多很過分的話語,所以因為任務而剛好身在米德特魯加的帝都的尤加利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去參加姐姐的加冕典禮----最終,她覺得,至少可以遠遠的看著,再遠遠送上自己的祝福,這樣多少可以彌補當年自己的罪過吧。那個時候的她,完全想不到會再一次和自朝思暮想的姐姐再次對上目光,更想不到伊斯坎塔娜會對她露出微笑。

    那之後每每想到這一幕,尤加利都告訴自己那笑容一定是對"人民"送出的禮儀性的笑容,自己也根本沒和姐姐對上目光,直到在另一次任務中和微服私訪的姐姐再一次巧遇……見面之後,伊斯坎塔娜立刻露出了笑容,對尤加利說"我記得你,在加冕儀式上",因為當時伊斯坎塔娜的隨從就在附近,新晉女王只是用嘴型在最後加上了尤加利的乳名。可尤加利卻差一點哭出來,差點忘了要扮演忽然得知眼前的人就是尊貴帝王而驚恐的市民。

    現在想來,那一次相遇---"是早有預謀的吧?畢竟那個時候我才剛剛完成魔使改造,我的行動都是評議會一致討論後下達的。"

    "啊,是啊。"對於尤加利的問題,伊斯坎塔娜輕輕的點了點頭,肯定道,"加冕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在城里,所以一直在想你會不會來,儀式進行的時候也不斷的往人群里看,還特別要別賽法勒斯注意有沒有符合我記憶的人出現在廣場上……結果,你果然來了。"

    在尤加利和她的生母被放逐的時候,伊斯坎塔娜就下定決心,等到自己繼承了王位,一定會將他們母女倆尋回來。可是重逢來得如此的快,在進入十三人團之後沒多久,伊斯坎塔娜就發現那位新晉的魔使就是自己妹妹,可惜的是,這名魔使身上采用的技術太過尖端,根本不是她伊斯坎塔娜能夠獨自掌控的存在,而將魔使調到身邊這種事情也太過顯眼,一不小心就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在那之後,"伊斯坎塔娜看著自己的妹妹,伸出手來輕輕拉住妹妹的手臂,"我得知你被派給了新加入的十三號,卻沒想到……你就是十三號……這個障眼法,安排了這一切的一號確實是我等無法想象的存在……"

    "是啊,那個老頭子的確太厲害了,根本不是對手。"尤加利輕聲的回應著姐姐的話語,可她的口氣聽起來卻不像是在描述一位將所有一切都至於掌控之下的深謀遠慮的睿智的老頭,而更像是在描述一位熟人,卻又帶點無奈,"畢竟那是老爺子嘛……"

    "畢竟是老爺子……"伊斯坎塔娜輕聲重複著妹妹的話,然後將妹妹緊緊的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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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 告死天使的祭祀

    時間回到阿瓦隆出現的第二天,也是伊特古拉在惡戰之後迎來的第一個白天。

    "沒有什麼比慘勝之後的滿目瘡痍更令人唏噓不已的了。"

    蹲在月光舟甲板上的徐向北嘴裡叼著根從安娜的盆栽里弄出來的狗尾巴草叼在嘴裡,對著眼前的廢墟,感慨異常的從腦海裡翻出地球某偉人的名言。

    "確實,看著這樣的景象,就算沒有從黑貓那裡得到那些令人沮喪的情報,都絲毫不會有戰勝者的感覺呢。"傑西恩雅叉著腰站在徐向北身邊,同樣也看著面前的廢墟,似乎對徐向北的話頗有共鳴。

    徐向北把腰向後仰,雙手撐著甲板抬起頭,從下面看著傑西恩雅,這個角度看不見衛隊長的面容,只能欣賞到傑西恩雅那隨風飛舞的飄逸長發。可這角度倒是讓徐向北忽然發覺,早上的時候杏說的話還真是非常的准確----傑西恩雅的腰非常纖細苗條,所以才顯得胸部異常突出。這個時候徐向北又禁不住想起傑西恩雅的胸部那令人難忘的充滿彈性的觸感,禁不住臉上一陣發熱。不過徐向北早就不是剛穿越的那個菜鳥,實戰經驗異常豐富的他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女生本人都毫不在意的繼續呆在自己身邊,自己這大男人害羞個什麼勁啊。

    徐向北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將目光轉回面前的風景上,那占據整個視野的殘垣斷壁,還有在大火中被燒毀的房屋殘留下來的焦灰的樑柱,在樹木的殘枝上不知道是什麼人遺留的浸染著滿滿地血跡的布片在隨風飄飛。

    究竟有多少人度過了一個不眠的夜晚?而又有多少人是在悲傷和哭泣中迎來下層空域那從來沒有明朗過的黎明?

    之前徐向北他們呆過的每一塊大陸都遭到非常慘重的損失,可月光舟不過是那些大陸的過客,在毀滅到來之前初來乍到,毀滅發生之後又翩然離去,所以悲傷什麼的自然也沒能對月光舟造成多大的影響。

    可是現在。月光舟的成員在伊特古拉住了整整四個月,人就是這樣,相處得時間久了,總會有點感情。

    徐向北往月光舟停泊著地碼頭廣場下麵看了眼,剛好看見莉諾卡正抱著一名比她自己還要小上許多的小女孩嚎啕大哭。徐向北也認識那個小傢伙,那是庫洛卡瓦船廠的某個工人大伯的女兒,她媽媽則是一位很和善的大嬸,烤的麵包很好吃,徐向北在無所事事的時候常常跑到小女孩家裡去蹭些香脆可口的硬面包皮吃。現在這樣子, 看來那孩子地父母已經不在了吧。

    看來莉諾卡也很喜歡那小女孩和她的父母。這點看工匠少女那副嚎啕大哭的傷心樣就知道了----簡直就像莉諾卡自己死了父母一般。

    徐向北稍稍偏過臉去,將目光從抱在一起痛哭的兩名女孩身上移到無關緊要的地方。

    ----月光舟這麼大,多收留一個小女孩也沒有什麼問題……而且讓莉諾卡嘗嘗當姐姐的感覺似乎也不錯。

    這樣想著徐向北又不由得長長的歎了口氣,他下意識的回想起從黑貓那裡獲知的一切,就算他徐向北能夠將整個伊特古拉在昨天那一晚上產生的所有孤兒都收留,又有什麼用呢?

    畢竟,接下來如果不是整個世界走向滅亡,艾斯柯佳妮地人口總數也要減少至少一半。文明也將徹底的墮落……

    雖然徐向北還沒有最終下定決心,不過,這種情況下主角隊的任務一般不都是阻止世界毀滅麼?

    即將要間接屠戮無數人的生命的自己,現在不管做什麼都只是偽善吧!

    徐向北抬起頭,仰望著那陰雲密佈地天空,嘴唇蠕動著,看起來就像是在咀嚼他含在嘴裡的那根狗尾巴草。

    就在這時候,徐向北看見希達正在坐在琳芙斯的懷裡從天上緩緩降下,身後還跟著好幾只兔子。

    說起來,今天一整個早上都沒有見到她呢。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ωap。1  ⑥κ。cn(κ。Cn。文。學網

    然後徐向北就注意到希達懷中抱著地花束----原來如此。"多半你還不知道。"在琳芙斯抱著希達翩然落地的時候,徐向北對還以公主抱的姿勢躺在琳芙斯懷裡的希達說道,"現在這個時候,送靈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哦。"

    "送靈本來對死者就是沒什麼太大意義的事情,相反倒是生者能夠從中得到慰藉。"希達淡淡的回應著徐向北的話語。

    徐向北聳聳肩。簡單的准備之後,這個簡樸的送靈儀式就這樣開始了。

    在空空蕩蕩地月光舟地甲板上,只有寥寥幾個人。幾台自律兵器,以及大大的一束白花。但是,共和國地軍隊中從連級單位開始一直以來都設立了一個近似神職人員的職位,名曰"政委"。

    共和國部隊對軍官的性別並沒有限制,實際上,在長期的戰爭中,共和國步兵,炮兵部隊的指揮官和高級將官們絕大多數都換成了更富有進攻性的男性,女性們則被賦予了駕駛車輛戰機等需要更敏銳的感覺和更纖細的操作的職務。唯獨各個部隊的政委,至始至終都由女性來擔任。這一條被明確的記載在共和國軍隊政工手冊的第一頁。

    政委擁有和同級部隊軍事主官幾乎一樣的權限。\\\\\\在主官陣亡的時候她們必須擔負起指揮整個部隊的重任,而在平時。她們則負責維持部隊的思想狀況,保證士兵們對共和國的堅定信仰,同時她們還負責對士兵們提供關懷,加強士兵們對部隊的歸屬感。一個合格的政委,一定在她所屬的部隊內具有極高的人望,士兵們會將她親切的成為"大媽媽"或者"保姆",而工兵部隊和地勤部隊的政委則一般會獲得"管家婆"地愛稱,因為她們常常會教導士兵們要愛護共和國的財務,並為此顯得很嗦。

    正因為政委在共和國部隊中往往都擁有極高的人望。在長期的大地統一戰爭中,共和國的敵人都形成一個共識,如果共和國的某支軍隊處於劣勢,那麼一定不能擊斃他們的政委,否則的話再懦弱的部隊都會變成最兇猛的困獸,尤其是在這支部隊建制內不止一名政委地情況下。包圍戰發動前反共和國聯盟的軍官們都會千遍萬遍的叮囑自己的士兵,一定不能向身穿政工軍裝的女軍官開槍。

    而政委們在部隊中那強大號召力得益於嚴苛得不近人情的篩選政策,能夠最終進入政工預備隊的女孩都是同類中最為優秀的,她們富有同情心,堅強又溫柔。隨時隨地都充滿了母性,因此共和國境內流傳著這樣地玩笑話:"我們的賢妻良母們都嫁給共和國了。"

    入選的女孩子們將接受整整十二年的封閉式教育,在十二年當中,無法通過那嚴苛的階段選拔的女孩們將被輸送到共和國的各個崗位,她們是如此優秀,所以很快就能在這些崗位上發揮出驚人的作用,而最後順利通過全部階段選拔的人,才能進入共和國軍隊的政工體系。作為整個體系中最沒有實力地新人,被從頭開始鍛煉。知道這點之後,再看到那些一片混亂的部隊在剛剛到達的政委的整頓下迅速恢複戰鬥力並且重創敵軍守住陣地的戰例就不會太過驚奇了。

    不過共和國軍隊並不會將部隊地指揮權交給政委,這是因為政委們都被教育要竭力保持部隊的穩定,所以她們在制定戰略,特別是進攻戰略方面能力不足,戰術也往往顯得中規中矩,在防禦作戰或者執行既定的戰鬥計劃時效果良好,卻難於應對瞬息萬變地戰場狀況。能夠像男性軍事主官那樣提出富於進取精神,才華橫溢的戰斗方案並對戰況應對自如的政工幹部往往很快就會被選拔進共和國唯一一支全部軍官仍然由女性擔當的精銳:共和國衛隊鋼鐵白兔幻象騎士團。

    總而言之,共和國軍隊利用這種軍政雙體制帶來的優勢。成功的讓有軍事才華卻因為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而缺乏領導力或者組織能力的男性軍事主官們獲得了表現自己的舞臺,政委們地存在還能夠最大限度地避免男性好大喜功,或者得意忘形,或者貪得無厭的品性影響整個戰爭進程。

    就像那個不能明說之人地話語中預言的那樣:"男性的陽剛和進取心,還有女性的陰柔和包容心,這是共和國不可或缺的兩個部分。共和國是騎士的話,那麼男性就是那烈馬。女性就是馬的韁繩,要跑得快好馬和韁繩缺一不可。"

    至於這個政工體系的成因,目前比較普遍的看法是。這是對大賢者希達的精神繼承,諸多學著在研究共和國戰史的時候,都認為這位偉大的女性讓那個不能明說之人意識到女性在統合整個組織,和處理組織成員的個體精神狀況時的優越性,溫柔的她們比起剛烈的男性來,更適合充當整個組織內部的潤滑劑。而這種看法很快就成為那個人的又一個罪證,共和國敵人們宣稱這種將人類當做國家零件的想法正體現出那個人的惡魔本質,並且極力宣揚政委制度的不合理。可不論敵國如何宣傳,共和國疆域內的女孩子都憧憬著能夠加入政工系統。就算是那些被嚴酷的選拔淘汰出來的女孩子們也以自己擁有的曾經加入過政工預備隊的證明----拉普達紋章而深感驕傲。

    至於共和國的男人們。則一直把能夠娶到一位政工系統的女性作為妻子當成自己的最高追求之一。盡管共和國並沒有對政工系統供職的女孩子們的擇偶做出任何規定,但是這些女孩子往往都擁有較高的擇偶標准。泛共和國統治區的學者們認為。這是政工系統人為形成的一種傳統,這種傳統深入每一名合格的少女心中,其目的是保證優秀的男人會得到足夠的激勵,包括出色的異性的傾情。當然,泛共和國統治區的學者們的結論很快就成為敵國的宣傳焦點,成為不能明說之人的另外一個罪證:將愛情也納入國家機器,成為國家機器的齒輪。

    但是事實上又是如何呢?我們可以觀察到的事實就是,其一,這些被描述成國家機器的犧牲品的女孩子們看起來都過得相當的開心,她們身上普遍呈現出諸多優良品質,這些品質就算在共和國的敵人的疆域內都被普遍性的看作是"好女人"的標准。

    其二,共和國的疆域在不斷的擴大,盡管反共和國的勢力一直在進行破壞,卻還是不斷的有泛共和國行政區完成共和國化,通過全民公決正式並入共和國版圖,任何有良心有理智的學者都不可能相信這是全民洗腦的結果。

    對於這種現象仔細加以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共和國軍隊政工機關在泛共和國區域設立支部的時候,就是整個區域共和國化的徵兆出現的時候。經過嚴格的篩選和訓練年輕女孩們通過她們的魅力,一點一點的征服泛共和國區域的人們,而當某個泛共和國行政區開始進入共和國化的最後倒計時的時候,政工系統的預備隊選拔在的同齡女孩中的報名比率也往往呈現比較固定的高數值----有時候甚至高於共和國內部的某些區域。由此可以認為,這些優秀的女孩子的確是在忠實的扮演著國家機器的潤滑劑的角色,因此,共和國的反對者們又將這些女孩子稱為"惡魔的使徒""魔女"等等,每當一個新的區域開始泛共和國化,總是會看到遊擊隊和抵抗組織將抓到的這些美麗又聰明的少女殘忍的殺死的報告。

    共和國軍隊對於這種行徑的報複總是非常的徹底和殘酷,而讓抵抗者們奇怪的是,隨著泛共和國化的時間逐漸增加,憤怒的本地人也會自發的加入對殘殺政工軍官的行徑的聲討中,這個發現造成的沖擊總是那樣的致命,抵抗戰士的動搖也多數開始於這個時期。究其原因,被害者是美麗的女孩子絕對是個無法忽視的因素。

    無疑,這套利用優秀的女性擔任社會潤滑劑的策略是非常成功的,共和國軍隊也依靠這套政工系統對整個社會保持著足夠的影響力。

    正是因為如此,就算是一直反對共和國的這套機制的敵國,也暗地裡開始組織類似的機構,卻因為有悖自己宣揚的理念而陷入了進退維穀的境地。

    而在漫長的共和國征戰史中,這些和男人們一樣為共和國立下汗馬功勞的女子們還獲得了另一個外號,這個外號最初流傳於被共和國軍隊打敗並且傷亡慘重的敵軍部隊的俘虜當中,他們將那些主持不分敵我的亡靈送別儀式的女孩子們稱為:"告死天使"

    宣告敵人的軍隊,國家,制度乃至民族意識的覆滅,告慰己方的亡魂,這個稱呼,在某種意義上還真是非常適合這些美麗的女孩們。

    而共和國政工系統的徽章更是宛如為這個稱號量身訂做的一般:那個徽章的正中交叉著長劍與權杖,上方則漂浮著手握書與橄欖枝的天使,而整個徽章的下方則是一望無際的插滿墓碑的大地,在徽章周圍的圓環裡卻銘刻著一句和政工系統的職責完全沒有聯系的話語----我要成為一名就算身陷悲傷之中也能展現美麗笑容的人。

    這句話幾乎滲透進了共和國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它究竟支撐著多少人從悲傷和絕望之中走出,恐怕沒有人能夠統計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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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3 17:32:57
331 額頭與胸膛

    簡單的送靈儀式很快就結束了,結束的時候抱在希達懷裡的那一大束鮮花只剩下光溜溜的枝幹,花朵全部都化作了點點素白,隨著拂過的清風,飄散在伊特古拉的天空中

    在儀式結束的時候,周圍一片寂靜,最開始的低聲叫罵和私語聲早已消失,所有的人都呆呆的佇立在原地,仰望著那些在花瓣的引領下升入黃泉之國的光點。

    光點全部消失在天際之後,哭聲再一次在廢墟之間回響,卻比儀式之前的哭聲少了些呼天搶地的悲愴,多了份安詳與平靜。

    結束歌唱之後,希達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歌聲的餘韻之中,那對寬厚又溫暖的光之羽翼緩緩的收攏在她的背後,最終變成星星點點的亮光消散。在希達身後的徐向北和傑西恩雅也看著希達的背影沉默不語。過了不知道多久,希達終於轉過身來,對徐向北他們露出了慣常的笑容,她張開嘴剛要說話,卻突然想起了什麼,抬起手拼命的擦拭著自己的腮幫子---那裡貼著一大塊泥巴,在希達那潔白細嫩的肌膚的映襯下顯得分外的顯眼。

    毫無疑問,那泥巴肯定是那些不滿徐向北的人的傑作。

    希達三兩下就把臉上的泥巴擦掉,緊接著她背起手,將被泥巴弄髒的袖子藏到身後,臉上的笑容還是和往常一樣知性而溫柔。她用開朗的口吻對徐向北和傑西恩雅說道:"啊啊,一早就去摘花,肚子都快餓扁了!早餐有給我留吧?實在不行夏亞你寫幾個故事……"

    "可以了,希達。"徐向北忽然對一臉開朗的希達如此說道,"已經可以了,接下來在我們這些人面前,你不必再強顏歡笑了。"

    昨天晚上多菲雷亞就很不解的問徐向北:"為什麼我們要受到這樣的待遇呢?我們如此努力的奮戰,如此努力去拯救大家,為什麼到頭來要挨罵的卻是我們呢?"

    問這話的時候多菲雷亞一臉的委屈。她初次上陣就遭遇這樣激烈地大戰,一定是拼盡了全力才撐了過來,她多半在心裡期待著戰鬥結束之後的凱旋吧,所以伊特古拉的人們的反應會讓她覺得委屈也就不難理解了。

    對於多菲雷亞的問題,徐向北沒有回答,只是用手摸著多菲雷亞的頭,以行為安撫著面露哀愁的前王女。

    實際上徐向北自己也覺得有些委屈,雖然在戰鬥中他並沒有懷抱著"守護伊特古拉的大家"這樣了不起的信念,但是。難道不是自己地奮戰保全了剩下的人們麼?難道不是自己阻止了全滅的結局麼?要知道,在昨晚地那種情況下,月光舟完全可以跑路自保的啊!

    當然。學心理學的徐向北腦海裡有無數種理論可以解釋他們的遭遇,可知道理論和實際的感受是兩回事,他徐向北還沒有達到對此能夠泰然處之的境界。

    恐怕,希達也是一樣吧。

    昨天最大的功臣除了犧牲了自己地裡迦之外,就屬希達了,在付出了如此多之後還遭到倖存的居民們如此對待,為死者送靈。高唱安魂曲的時候還被人用泥巴伺候,就算是這名堅強的司書少女也會感到委屈吧?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眼前希達的笑容,徐向北不由自主的就這樣認為。

    現在希達的手都藏到了身後所以看不到了,但是剛才她唱歌地時候,徐向北就已經發覺,她的手指上有許多細細的傷痕。那一定是在採花地時候被植物的葉片還有枝幹上的尖刺劃傷的吧?對於自己的一片好心遭到這樣的對待,沒人會不感到傷心的。

    果然,徐向北的話語讓希達的臉色微微變得暗淡。笑容也在一瞬間凝固。

    "可以了,希達。"希達地表情讓徐向北再次重複自己地話語,"你的努力我們都看到了,有時候,軟弱一下並沒有錯。"

    既然男人都可以"哭吧哭吧不是罪",更何況女孩子呢。

    希達看著徐向北,似乎在思考著徐向北地建議,剛剛吹走司書少女灑下的花瓣的那陣風似乎又轉了回來,撩起少女的裙子和那長長的纖細的麻花辮。終於。希達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成為一名就算身處悲傷之中,也能展露美麗笑容的人。所以……"

    希達的眉毛微微垂下。那種溫柔中透著些微的悲傷的表情,讓徐向北在心底裡感歎:原本是想讓你好好大哭一場或者怎麼樣的,可是現在,你的表情搞得我也有想哭的念頭了。

    " 我沒問題的。"希達臉上再次綻放出宛如堇花般的笑容,她伸出手,似乎是打算撫摸徐向北那因為她的表情而變得陰鬱的臉,卻在半路停住,由於距離很近,徐向北這一次異常清楚的看到她指尖那些被植物劃傷的地方。那小小的纖細手掌在空中僵了數秒又回到了司書少女的身後,少女則用和剛剛一模一樣的口吻再次說道:"感謝你這樣關心我,我……真的沒有問題。"

    一向都很善談的司書少女此刻似乎失去了她往常那滔滔不絕的能力,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我沒問題的",隨即開始詢問今天月光舟早餐的內容。

    不可能沒問題吧?

    不過徐向北並沒有將這話說出口,他配合著希達的步調,開始回憶今天早餐吃了什麼,一邊說一邊轉身,跟在已經在向甲板的艙口走去的傑西恩雅身後。三人就這樣一邊閑聊著,一邊走下月光舟的船艙。就在進入船艙之後,希達忽然抓住了徐向北的衣袖,用少有的力道一把將徐向北的身子轉向面對她的方向,緊接著她的額頭輕輕靠上了徐向北的胸膛。

    "就這樣就好,一會兒就好。"少女輕聲呢喃,她只是用額頭碰觸著徐向北的胸口,纖細的雙手輕輕撐著徐向北的上腹,非常小心的保持著兩人身體的間距。

    徐向北感到自己胸口的衣服似乎被某種液體浸濕,可由於希達身上完全看不到諸如"肩膀在顫抖"之類的可以證實她在哭泣的跡象,徐向北不確定此時希達的臉上是何種模樣----那浸濕自己胸膛的液體,大概是天熱造成的汗水吧。

    徐向北將目光從面前靠著自己胸口的那個腦袋上移開,往旁邊一轉就看見傑西恩雅的臉,衛隊長臉上的笑容總讓徐向北有種別有深意的感覺----錯覺吧。

    突然,他們旁邊的通道裡響起了非常響亮的重物落地造成的"哐啷"聲。

    就連暫時借用徐向北的胸膛的希達都抬起頭,和另外兩人一起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緊接著希達的臉就"嘭"的一聲漲得通紅。

    多菲雷亞呆立在船艙走道中央,剛剛跌落在地的是一個鐵盆子,裡面裝著一條毛巾,原本在裡面的水撒了一地,走道兩側的排水系統正嘩啦嘩啦的抽取著流了一地的水。

    她大概是看到希達被泥巴團子打中了,所以才想著要端盆水和毛巾上來給希達洗臉吧!

    "這是……這是……"希達往多菲雷亞那邊走了兩步,手忙腳亂想要解釋,誰知道她完全忽視了地面上的水,再加上金屬地面本身就滑,結果她毫無懸念的摔了個仰八叉,司書服的裙子一下子翻了起來,露出纖細的大

    司書少女那"嗚嗚"的呻吟聲回響在整個走廊裡。

    多菲雷亞反而鎮靜異常,她輕輕撿起地上的盆子,然後大大方方的向倒在地上呻吟著的希達伸出手,那自如的態度讓徐向北都大為驚異。

    她竟然沒生氣?

    徐向北剛這麼想,多菲雷亞開口了:"夏亞是主人大人,他和誰關系好與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一點都不在意。"

    你這叫此地無銀三百兩,而且如果你真的不在意的話,就看著我的眼睛說啊----徐向北這樣想到。

    而希達則非常尷尬的發出"啊哈哈"的乾笑聲,她臉上的緋紅依然如故,看來有一陣子都消不去了……也許就因為這,希達剛從地上站起來,就接過多菲雷亞遞來的毛巾,使勁的擦著自己的臉。擦完臉,希達一邊將毛巾還給板著臉孔的多菲雷亞,一邊轉過頭,用不太自然的口吻對徐向北提問:"那,那個,夏亞,早上的時候黑貓又告訴你們些什麼了吧?"

    盡管這顯然是為了打破尷尬才提出的話題,徐向北卻拉下臉,認真的答道:"啊,是啊,事實上,她似乎將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訴我們了----關於第八粒子,還有這個世界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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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3 17:33:13
332 湍流(1)

    我對那個天空中充滿了神奇粒子的時代心馳神往。

    ----大賢者希達。雷

    帕路菲曾經對徐向北轉述過法蘭西斯對第八粒子的見解:"如果說羽翼的意識是第八粒子的集成,那麼第八粒子就是世間最大變量的集成。"

    現在看來,老頭沒准早就知道第八粒子的本質。

    "確實,現在看來這句話並不是用來形容第八粒子的神奇,而是確確實實的在描述第八粒子的本源。"希達用手托著自己的下巴,一邊思索著剛剛徐向北告訴她的內容,一邊回應著徐向北的話語,"因為,世間最大的變量正是我們人類自身啊……"

    人類有時候能夠發揮出超乎常理的潛力,完成一些平常難以完成的事情,就算在地球這種和第八粒子完全沒有關系的世界,都能夠看到許許多多類似的例子。一人抵擋了千軍萬馬的英雄,狂奔四十多公里最終累斃的英雄,受到非人的折磨依然守口如瓶的英雄,地球人類曆史上大半英雄人物都或多或少的展現出了他身為"變量"的特質,而當他們完成這些奇跡的時候,一定會伴隨著某種強烈的情緒,或者是擁有某種堅不可摧的信念---也可以叫做執念。

    其實這些在平凡的普通人身上也有體現,比如有的人生氣的時候喜歡摔東西。那股怒氣過後,這個人很可能會發現自己表現出了平常完全無法想像地超強臂力,竟然能夠把平時的自己用盡吃奶的力氣都打不爛的東西給摔得粉碎---這就是在強烈情感的刺激下人類潛能提升的一種表現。

    而在艾斯柯佳妮,這種無形的潛力提升被通過某種手段具現出來----這就是第八粒子那神奇力量的來源。

    第八粒子是人類靈魂的碎片,是從生者的靈魂當中逸散出來地強烈的情感,是從逝者地靈魂中殘留下來地執念,所有這些,就形成了這個名為艾斯柯佳妮的現世最神奇地存在----第八粒子。

    在地球,人改變世界的力量並不是一個直觀可見的存在,而在艾斯柯佳妮。第八粒子的存在讓這種力量有了實體。

    人類對光地眷戀使得第八粒子會發光,對天空的渴望使得第八粒子賦予人飛翔的能力。對生的嚮往使得第八粒子可以被用來治療身體……雖然普通人無法直接利用第八粒子。可他們所有的這些欲望,渴求,都是構成第八粒子那些神奇特性的元素。

    而光魔技術。就是將這種源自人類的情感和執念的不確定的力量固定化,然後按照既定地程式和規則讓它發揮特定作用地法則。遵守這個法則製造出來的種種物品,讓普通人也得以享受第八粒子地神奇。

    不過也不完全如此,實際上。任何光魔工匠在製作物品的時候實際上都等於是在物品裡注入了自己的情緒和執念,越高級的光魔物品越是如此----正因為這些灌注其中的情緒和執念,這些物品才擁有了能夠調用第八粒子的能力。所以光魔工匠們與其說是工匠,還不如說是---

    "…… 魔法師。"看來希達的想法和徐向北完全一致,"傳奇故事裡面有兩種能夠使用名為魔法的神奇力量的人,一種是吟唱歌謠的吟遊詩人,另一種是通過各種奇怪的符文和圖畫使用力量的魔法師,現在看來,詩人的原型就是我們傾聽者。而魔法師則指的是光魔工匠。果然。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傳說都不是空穴來風,這一定是上古時代某位察覺到事實真相的人留下的記錄……以看似荒謬的傳奇故事為掩護。能夠逃脫那些意圖掩蓋世界真相的人的耳目的記錄。"

    徐向北看著希達側臉,他發覺凝神思考的司書少女的知性美是那樣的迷人----就在他產生這個想法的瞬間,一直走在他們倆身後的多菲雷亞用力的咂了好幾下嘴。

    徐向北擰過頭看了一臉不爽的多菲雷亞一眼,她卻不動聲色的偏過頭去。

    而希達根本就沒發現身邊這兩人的互動,她依然托著自己那尖尖的,小巧玲瓏的下巴,凝神思索著。

    " 這樣一來,"司書少女再次開口的時候,他們一行已經走到了作為目的地的飯廳的門口,希達一下子轉過身,背對著飯廳的門,臉上是一副開朗的神色,似乎她的思索終於在這個瞬間得出了結果,"這樣一來,很多事情就能夠輕易的得到解釋了。比如我們這些傾聽者,我對人類的曆史還有各種傳說書籍抱有比誰都巨大的眷戀, 所以我才能和第八粒子產生共鳴,並且多半是和曆史以及故事有關,維利烏斯也一定是對人類的心靈抱有深切的感情,才會擁有傾聽心靈之聲的力量,他們一定是愛著人類心靈當中純潔美麗的那一部分---雖然因為我只接觸過一名維利烏斯所以不確定啦,但是我想,一定是這樣,沒錯的。"

    緊接著,希達將目光轉向一直不做聲的走在隊列最後的傑西恩雅:"而你們這些幻翼的狀況就更簡單明瞭,你們都擁有強烈到超出常人可以理解的水準的信念或者堅持,所以才能從第八粒子那裡獲得如此強烈的回應,而也正因為這樣,你們都是偏執狂或者怪人……"

    雖然是事實,你也不用說得如此直白吧。

    不過因為對像是傑西恩雅,希達這直白的話語並沒有對傑西恩雅造成半點影響,衛隊長只是輕輕捋了捋耳邊的鬢角,坦然應道:"恩,就是這麼回事。我也好。庫洛卡瓦也好,都是這樣。那個莉萌。波利小姐大概也是出於對金錢地執著而成為幻翼的吧……"

    所以你想說,我們怪人有力量,對吧?

    "可是……"傑西恩雅的話音剛落,希達那豁然開朗的表情又陷入了陰霾,"為什麼幻翼無法脫離羽翼,像我們這些傾聽者一樣直接使用能力呢?雖然我們發動比較強大的能力時確實要使用詠禮來引導,但是……"

    徐向北立刻理解了希達的疑惑。

    人形羽翼和其他非人型羽翼有著決定性的不同,人形羽翼自己擁有核,而它和浮空戰艦的核心也是不同的。徐向北腦中的翻譯機制用相似地詞來表現,可徐向北知道。 人形羽翼的"核"與戰艦地"核心"在艾斯柯佳妮地通用語中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詞----人形羽翼地"核"是為了區別人類的靈魂而使用的稱呼。

    大概貓子本身也不太瞭解相關的內容。莉諾卡又沒有達到能夠製作人形羽翼地級別,所以徐向北只能靠著自己的推理將人形羽翼和搭檔的關系理解為電腦的GPU(圖像處理核心)與CPU。玩遊戲的時候CPU的運算結果通過GPU轉化成可見的圖像,然後對遊戲中的世界產生影響。至於人形羽翼的核與人地靈魂有什麼區別, 徐向北完全想不明白----實際上,就連莉諾卡和貓子都完全想不明白。

    難道就因為。人形羽翼是"人造地事物"?

    而莉諾卡的假設與徐向北地猜測很相近,小女孩認為,兩者的區別很可能是由形成的過程造成的。

    人類的靈魂到死都在成長,在地球,心理學上專門有研究人類成長的分支,人類的成長被劃分成數個階段,並且有數種不同的劃分方法,但是不管那一種劃分方法,無一例外都認為人類比較穩定的性格和行為范式的形成需要大約十五到二十年。甚至更長。

    莉諾卡的假設簡單來說就是。人類的靈魂經過了十多年才成長為比較穩定的狀態,而人形羽翼的核則在短短的時間內就由製作的工匠人為的設定好了。工業化量產的東西當然比不上精雕細琢的"手工"製品。

    不過,不管怎樣,人形羽翼擁有類似靈魂的東西是肯定的,那麼為什麼傾聽者還有魔使都能夠使用與核之類的東西完全無關的詠禮或簡單的光魔回路就使用力量,幻翼卻必須搭配人形羽翼?難道是因為……

    "……我們傾聽者是更加奇怪的超級大怪人?"希達指著自己的臉,自我吐槽道。

    "說不定真是這樣呢,至少你可是愛書愛到能面不改色的吃得很開心的地步啊!"傑西恩雅面色平靜的說道。

    徐向北詫異的看著自己的衛隊長,心裡琢磨著她是不是故意這樣做,作為對剛剛希達說她是"怪人"的報複。

    "好過分,西雅!"希達果然皺起眉頭,揮舞著拳頭抗議著,"我才不是吃書的妖怪!而且我也不是經常吃書的吧!只有想吃的時候才會吃!"

    你這反駁也真奇怪。

    希達的胡鬧讓原本因為在討論世界的真實之類的話題而顯得沉重的氣氛活躍輕松了不少,一行人就這樣順著這個趨勢聊了些和世界的命運什麼的完全無關的話題。

    然後,希達把手放到了飯廳大門的開關上,卻又立刻讓手指離開了開關----她將雙手舉過頭頂伸著懶腰,原本布滿她指尖的傷痕不知何時都已經癒合,直讓徐向北感歎第八粒子真是神奇的粒子。

    "今天早上會吃些什麼呢?真讓人期待啊!"司書少女一邊伸懶腰一邊如此說道,臉上就真的像貪吃的小孩子一樣露出期待的神色。就在這個時候,飯廳的門向裡縮進甲板內部,露出後面似乎正要離開飯廳的徐向北的羽翼少女們。

    "爸爸!"辛蒂莎大叫著給了徐向北一個擒抱,好在徐向北經過這一年的鍛煉早就身強體壯才硬接下這一重擊,而撲進懷裡的小女孩一邊用小臉蛋蹭著徐向北的胸膛,一邊以炫耀的口吻大聲對所有人宣佈,"昨天我和爸爸一起睡了!"

    於是多菲雷亞手中的盆子再次毫無意外的"哐啷"一聲跌落在地……

    之後由於杏的亂入場面混亂了好一會兒,剛剛還堵在走廊裡的凝重氣息早就煙消雲散。

    少女們大概是在以這種方式宣洩昨天的大戰留下的心理上的疲勞與凝重吧,考慮到這一點的徐向北也跟著女孩子們的步調開心的笑著。

    在少女們終於鬧夠了之後,希達才邁入飯廳的大門,在向著已經擺好為她准備的早餐的餐桌走了兩步後,她忽然回過頭來,看著徐向北鄭重其事的問道:"那麼,你決定好未來要走的路子了麼?"

    這句話讓原本因為調戲多菲雷亞而變得熱鬧的氣氛一下子又沉了下來,會做出這種搞壞氣氛的舉動,希達心裡是真的非常關心這個問題的答案吧!

    徐向北對希達聳了聳肩:"很遺憾,我還沒有決定。坐等世界毀滅還是犧牲無數的生命來拯救世界,要對這麼重大的事情做出決定,應該先瞭解事情的全部始末。現在雖然我們已經掌握了許多的情報,謎團卻也變得更多了。而我覺得,最起碼我們總得知道為什麼世界會走到盡頭,說不定知道真正的原因之後,我們可以找到不用付出那麼大的犧牲,又能拯救世界的辦法。"

    希達歪著頭,盯著徐向北的眼睛,徐向北的話語讓她臉上露出如堇花般美麗的笑容。

    面對這笑容,徐向北緩緩的說出了自己的決定:"所以,月光舟接下來會接受安茨的引導,前往日出之地,也就是地上軍大本營所在的浮空要塞----廢塔。我總覺得,這樣也許就能找到名為真相的拼圖缺失的部分。"

    "這樣啊,"希達臉上的笑容依舊,可徐向北總覺得那如花的笑靨中滲入了些許的變化,總覺得她似乎放下心來了----自己又讓她操心了呢,"這樣的話,就讓我們一起去尋找吧,世界的真相,還有我們期望的未來。"

    說著希達望向其他的少女。

    辛德蕾拉和辛西婭都不說話,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杏和傑西恩雅都兩手一攤,不約而同的聳了聳肩;多菲雷亞則有些猶豫的強調:"那,那是當然的吧!"

    徐向北看著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少女們,他悄悄的深吸一口氣----

    ----你們都是我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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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3 17:33:30
333 湍流(2)

    "白天都可以看見那顆星星,真是不祥呢。" 卡特雷亞仰望天穹上那個閃亮的小點,昨天那顆新的星辰出現之後,賽巴斯基就在拼命的收集相關的情報,可一天時間實在太短了,而那顆星辰在曆史背後隱藏的時間又實在太長太長,所以到目前為止,卡特雷亞苦心經營情報機關給她提供的相關情報實在是少得可憐。

    唯一"知道"的就是,那顆星辰大概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大陸,那個暗中操縱布里多瓦皇室,並且給布里多瓦提供了賴以維持大國威嚴的種種技術支援的阿瓦隆。

    在得到塞菲莉亞女王"失蹤"的消息之後,卡特雷亞就預感到那顆星辰很可能會出現,畢竟從之前的種種跡象來看,那個女王陛下隱藏了相當的實力,她手里多半有一支和卡特雷亞的黑色槍騎兵同性質的禁衛艦隊,這支艦隊在相當於世仇的米德特魯加打到中央大陸的時候卻忽然消失,怎麼想都不合常理----除了一個解釋。

    "那個家伙的野心,已經超越了布里多瓦和從屬國的國境麼?"卡特雷亞在晨光中仰望著那顆星辰,低聲呢喃道,"現在這顆星辰會出現,說明母親大人已經抵達了阿瓦隆了吧!"

    ----也不知道她是戰敗了還是戰勝了。

    不過卡特雷亞知道,不管塞菲莉亞是占領了天空之巔,還是阿瓦隆的守護者們斬落了塞菲莉亞的翅膀,她卡特雷亞的未來都非常地暗淡。

    塞菲莉亞贏了,已經擅自稱王地卡特雷亞斷然是難逃篡位的死罪。塞菲莉亞輸了。那也肯定給阿瓦隆造成了相當的損害。否則阿瓦隆重現天空之巔這點就解釋不通,而那位一直將主力留在烈日按兵不動的"米德特魯加之光"又怎麼會讓這機會白白的溜走?從地理位置上來講,此時此刻她是距離天空之巔最近的人。

    掌握了阿瓦隆地技術,布里多瓦各貴族的反抗,連同已經自封布里多瓦之王的卡特雷亞的種種努力,遲早都會化為徒勞。

    不管哪一種。都不是卡特雷亞想要的。正因為如此,卡特雷亞昨天通宵沒睡,而是在自己的書房里轉了不斷的踱步,繞著書桌轉了一圈又一圈,可直到今天早上她都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徹夜不眠給卡特雷亞帶來的唯一地"好處"就是那雙熊貓眼,在黑眼圈的掩護下,卡特雷亞的陰陽眼也顯得不是那麼突出了。

    盡管卡特雷亞不喜歡靠別人的隱蔽過活,但是此時此刻。她也只能期待發現了阿瓦隆,並且距離阿瓦隆最近的伊斯坎塔娜和她的主力能夠與占據阿瓦隆的人碰個魚死網破。卡特雷亞向來對那些整天幻想著碰上這種漁翁得利的好事的人沒什麼好感,偏偏現在她卻不得不祈求這種情況降臨在自己身上----這讓她感到非常地不舒服。

    金發的王女重重的歎了口氣。

    ----這個時候,如果自己的羽翼拓婭在身邊地話,她應該會安慰自己的吧?

    這個想法剛一冒頭,就被卡特雷亞自己壓回了內心的最深處,自己竟然在期待他人的安慰這件事,讓卡特雷亞的臉頰不由得泛起微紅,好在這個時候卡特雷亞一個人站在整個筧橋的最前方。沒人能看到她的面容。

    否則的話,卡特雷亞的自尊心和廉恥心就要經曆巨大地考驗----她剛剛那副樣子如果被不知情地人看見,鐵定會被當做懷春少女之類的……

    就在卡特雷亞又歎氣又臉紅地當兒,一艘隱身快速巡洋艦的身影漸漸浮現在正對著碼頭的空域里。那艘戰艦一邊前行一邊收起自己的風帆。靠著慣性緩緩滑進卡特雷亞所在的筧橋與其他筧橋之間的空隙。這個時候,許多在迎接的隊列里的細心之人發現,這艘船如果真的是珍珠貝號的話,它的外觀未免顯得太光潔了,和卡特雷亞艦隊編制手冊里記載的服役年限絲毫不相符。

    賽巴斯基的幾名相關人士已經暗地里認定,這艘船此時的主人在他的報告里做了假,王女殿下賜給他的珍珠貝號肯定沒有像他說的那樣在索蘭尼亞的沖突中僅僅是"動力系統受損"而已。不過這些人在仔細的觀察了卡特雷亞的舉動之後,選擇了沉默。

    現在這艘船的主人可是陰陽魔女的紅人,他送來的那套簡單的通訊系統幫助卡特雷亞贏得了一系列的勝利。而現在王女殿下不但親自前來迎接歸國的他。又對肯定存在的"欺君"行為視而不見,這種狀況下沒人會自找不自在的。

    隨著跳板的架設完成。賽巴斯基在貝爾德大公國的情報總負責人,徐向北他們的"老相識"本傑明拉著他的小蘿莉羽翼再一次登場了!

    拓婭發現自己睡過頭了。

    這對作息規律的拓婭來說是非常罕見的事情,會發生這種情況,大概是因為昨天晚上拓婭在卡特雷亞的書房外面一直呆到天邊微明的時候的緣故吧!昨晚卡特雷亞讓拓婭自己先睡的時候,拓婭就知道搭檔想要自己靜一靜,理清下思路,所以她選擇了在門外悄悄的守候----如果卡特雷亞決定去睡覺的話,一出門就能見到自己的笑臉。

    熬夜對作息規律的人來說是很難受的,所以終於拓婭還是決定小睡一會兒,畢竟第二天一早那個為卡特雷亞送上了勝利的鑰匙的人就要抵達了呢----於是拓婭就睡過頭了。

    ----身為羽翼的自己會睡過頭這點是否說明,自己又向著人類的方向邁進了一大步呢?

    在這漫長的歲月中,拓婭最大的期望就是自己能夠成為人類,擁有真正地靈魂;希望自己死後能夠和普通人一樣。進入那片傳說中地金色之原。拓婭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對成為人類有著如此的執念。硬要說的話,大概是因為她擁有完美而無可挑剔的人類的外形吧!制作羽翼的工匠們賦予自己地作品比絕大多數人類的少女還要完美的外表的行為當中,一定包含著對她們終將成為人類的企盼。

    不管怎樣,這種願望已經讓拓婭留下至今難以消彌的遺憾。

    明明是作為地上軍的羽翼降生於世,卻以天上軍的遺留物地身份在這片天空中漂泊了三千多年,每當想起這一點。拓婭總是忍不住找面鏡子,對著自己的影子唏噓一番。

    "如果我打破了羽翼不可能背叛主人這條鐵律,就能在成為人類的道路上更前進一步了吧?"----因為這樣的理由背叛翔士,難怪連拓婭自己都會忍不住唏噓呢。

    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拓婭大大的伸了個懶腰,然後從床上爬起來。爬起來的時候她稍微留意了一下自己身邊的位置,並沒有發現有人躺過的跡象,昨晚卡特雷亞果然通宵沒睡。

    拓婭核對著自己體內內置地時鍾。在確認就算她現在立刻開始以最快速度梳妝,都趕不上迎接那位本傑明的儀式之後,她開始盤算著是不是應該給卡特雷亞准備點營養豐富又能提神的食物……

    就在這時候,一只烏鴉闖入了拓婭的視野。那只烏鴉徑直落到拓婭和卡特雷亞共用地睡房的窗台上,由於體型比一般的烏鴉要大上許多,它不得不收攏翅膀才勉強鑽進了那開了一半的窗子。進入窗子之後,烏鴉可能是長途飛行太過勞累,竟然一爪子踩了個空,"咚"的一聲跌落在地。一大堆黑色的羽毛也趁機掙脫了翅膀的束縛, 飛得到處都是。

    然後那烏鴉的身型開始膨脹,它那不斷伸長的腳撞倒了擺在窗邊地梳妝台前地椅子,向兩側張開的肩部則碰到了窗邊擺著插花地三腳架。昂貴的陶瓷花瓶摔得粉碎,花瓶里的水浸染了紅色地毯,那片不斷在地天上擴散的暗紅看起來就像從烏鴉身體內流出的血一般。

    " 拓婭小姐?發生什麼事了麼?"大概是聽到了房內的聲音,女仆打開了睡房的大門,在她的身體和門扉的間隙之間可以看到停在門外走道里的,裝滿了食物的手推車,這名女仆的目光首先落到站在臥室的床邊穿著睡衣的拓婭身上,隨即向下移動,轉向地毯上還在蠕動的那團黑乎乎東西----於是女仆發出了尖叫,片刻之後。走廊上傳來士兵們奔跑的腳步聲。

    正當那個人影漸漸凝聚成人形。開始用還沒有脫色的烏黑雙手撐著地面站起來的時候,士兵們也撞開僵在門口的女仆。沖進了臥室內部,黑洞洞的槍口登時全部對准地上的那個東西。

    拓婭卻平靜的舉起自己的右手,豎起手掌,她的這個動作讓士兵們已經扣下一半的扳機又複歸原位,這些卡特雷亞精選出來的衛士們那警醒的目光中參入了些微的疑惑,在拓婭的背影和那個黑怪物之間來回移動。

    在完全凝聚成*人形之後,那怪物身上的黑色漸漸褪去,凝結成看似普通的衣物,衣物的袖口和衣領外則露出飽經滄桑的老朽皮膚和布滿皺紋的軟癱面容。

    "聶拉斯……"拓婭輕聲念出老人的名字,在她自己的嗓音的提醒下,她的空識穿越了此時蓋在頭頂上的天花板,將頭頂的那片天空還有那顆異樣的星辰的畫面帶進了拓婭的腦海。

    ----他會如此狼狽,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而會逃到這里來,就說明現在他沒有別的可以藏身的地方了……這個老頭此刻完全失勢了!

    拓婭的嘴角微微上揚,她轉過身,從眾衛士的頭目的腰間抽出光魔長劍,在剛剛凝聚成人形的聶拉斯還未緩過勁來的當兒,徑直刺進了老頭的右肩窩,由於刺入的位置經過精密的計算,老頭的肩神經束被乾淨利落的切斷,而老頭原本已經抬到腰間看起來正准備拉平他的衣服的右手立刻像斷了提線的木偶的手臂一般耷拉下來。

    可能是聲帶尚未成型的緣故,老頭的臉上露出了極其痛苦的表情,卻沒有發出半點悲鳴。

    他瞪著拓婭,嘴巴徒勞的張開大概想說些什麼,可這個瞬間第二把劍插進了他的左肩窩,這一次穿過肩窩的劍刺進了聶拉斯身後的牆壁,並且牢牢的紮在里面不動彈了。

    "就保持這個姿勢把他固定起來,找點水泥把他的下半身整個封起來,上半身在處理傷口的時候千萬不要把劍把出來!不然他會跑掉的!還有,這個房里的所有家具都移動到二樓的空房間去,這間房從此就是這個人的囚室!"

    在拓婭乾淨利落的向身後的仆從們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之後,老人的發聲器官似乎終於可以工作了,他對拓婭狠狠的吐了口口水,大喝道:"你果然又背叛了!喂!卡特雷亞的人!看好了,這個人遲早也要背叛你們的!"

    "別搞錯啊,聶拉斯老頭。"原本已經轉身准備離去的拓婭又轉了回來,她邁上前兩步托住聶拉斯的下巴,"你是不是活得太久腦子不好使了,仔細翻翻你的回憶,我什麼時候發誓要效忠你了?只不過是你自己自說自話的把我當成你的部下罷了……"

    老頭一開始怔住了,隨即怒容爬滿了他那張老朽的臉:"你這個……你這個!哼!反正,你肯定也從來沒有發誓要效忠那個陰陽眼的金發小丫頭吧!哼!你就是這種人!"

    "沒錯,我確實沒有發誓要效忠卡雷。"拓婭卻非常爽快的承認了這一點,這話語中蘊藏的沖擊力讓周圍正忙碌的執行拓婭的命令的護衛和女仆們都一下子停住了動作,拓婭卻毫不在意的繼續說道,"可是,你聽好,我可是跟我自己發過誓,要用剩下的所有時間去愛卡特雷亞。"

    ----是的,背叛也好,別的途徑也好,都不能讓自己變成真正的人類,這是拓婭這上千年來得出的結論。漫長的路途走到現在,拓婭面前還剩下最後一個途徑尚未嘗試……

    ----如果全心全意的去喜歡一個人,我會不會成為人類,擁有真正的靈魂呢?

    話音剛落,拓婭就松開了聶拉斯的下巴,她轉過身,對此時在擠滿了整個臥室的下人們下達了一連串的補充命令:"你,去把現在軍港里所有空閑的隔斷器都找來,全部都掛到這個老家伙的手上和脖子上,直到掛不下為止!什麼憐憫之心都給我丟掉!剛才你們看見了吧,這家伙不是人類,是怪物!還有,把首席工匠找來,這間房子到處都要刻上阻斷第八粒子流通的符文!不然的話等這怪物恢複了實力,他一定會將靈魂轉移到其他替身上的!"

    人們再次忙碌起來之後,拓婭一臉滿意的神情走向臥室的大門,卻在邁出大門之後停在原地轉過身來,看著聶拉斯,臉上展露出華麗的笑靨:"待會,就有勞您給我們講解現在艾斯柯佳妮的勢態了,偉大的守護者聶拉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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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3 17:34:00
334 湍流(3)

    在卡特雷亞仰望天空中的那顆明星的時候,一輛馬車正行進在風向雞之城卡德拉遠郊的林間大道上。在馬車的後方,卡德拉那高聳的城牆早已不見蹤影,只剩下那碩大的港口巨塔還依稀可見。

    馬車在林間大道上徐徐前行,規律的馬蹄聲和車廂箱體發出的不規律的"哐啷"聲混雜在一起,將林間的風聲鳥鳴什麼的通通蓋得嚴嚴實實的。

    由於最近一年來的動亂,加上時間尚早,原本被設計成兩輛四輪馬車交錯都不會發生任何問題的寬闊林間大道此時空空蕩蕩的,就連原本會騎著馬兒沿著大路巡視的守林人都不見蹤影,路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出現的守林人小屋也是空蕩蕩的,一片蕭條的模樣。

    巧的是,這段幾乎影響了貝爾德大公國所有人的生活的大蕭條的開端,也和這條寬闊的林間大道關系匪淺。

    發生在那個夜晚的大騷動,在毀掉了卡德拉監獄的外牆,外加點燃了好幾片街區之後,蔓延到這條橫貫森林的大道上,鋼鐵的怪獸在道路上留下的"腳印"此時早已無法尋覓,不過道路兩旁那被燒焦的樹木的殘骸依然在向所有經過的人們無言的訴說著那時那場激烈的戰鬥的種種。

    此時此刻馬車裡的人也在靜靜的看著窗外那一塊塊"瘡疤",那是一名早已到了遲暮之年,咋看去和普通的貴族老爺爺沒什麼差別的,特別是那和藹又安詳的面容。

    這樣一名老人在這個時候坐在離開城市的馬車裡,多半是准備自此淡出世俗,在幽靜的鄉間別墅安享晚年吧!他身上之所以會穿著和他周身散發出的那種彬彬有禮的老貴族的氣息不相符的吊帶西裝褲加襯衫套裝,一定是因為他准備在鄉下地別墅裡專心務農安享天年吧!

    可就在這樣一名本應與世無爭的老人的手指上,佩戴著一枚絕對不平常的戒指,那戒指上銘刻著的標志,代表著在剛剛過去的那動亂的一年中借機打壓對手,拉攏爭奪大公之位的各派貴族。並且通過提供軍火而大賺特賺,轉眼間就控制了貝爾德大半商業運作地朗。貝爾商行。

    這枚戒指上的紋章本身,說明這名老人正是那個在一年時間內擴張到讓人忌憚的地步,以至於坊間到處都流傳完成洗牌的貝爾德貴族正和其他跨國商行秘密協商准備聯合打壓的商行的一員,而那枚戒指那黃金一般的色澤則說明,這名老人在商行內部身居高位。

    其實戒指什麼的已經無關緊要了,因為朗。貝爾地總行長此時正坐在老人身邊,操縱著一個明顯是通訊設備的小箱子。那只小箱子上面一樣紋著朗貝爾的標志。像是透氣孔的小洞裡面隱約透出箱子內部懸浮著的水晶的光芒。

    "方才的第八粒子波動數據已經收集完成,從這些數據看……"總行長布萊德一邊說一邊抬起頭,卻看見老人為了阻止他繼續說下去而豎起的手掌。^^

    "有人進行了長距離空間傳送,對吧?"在布萊德知趣的閉嘴的同時,老人接著他地話頭說道,"波動的中心大致是在阿瓦隆設立在這裡的監視分部附近,這種事情只要稍微動腦子就能知道。"

    "您說地沒錯,不過。"朗貝爾的總行長稍微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測量站方面認為,如果是空間傳送的話,這次的通道非常的不穩定,和之前的監測數據對比之後偏差值已經超出了正常狀態,他們認為這次傳送和往常的不大一樣,建議我們提高警戒等級……"

    老人沒有立刻答話,他沉默著望著車窗外不斷掠過的森林還有一次又一次重複著出現又消失的無聊步驟的,似曾相識地焦黑傷痕,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回應布萊德的話語:"不必擔心。我猜會出現這些異常,應該是因為那邊的主傳送站終於停止工作的緣故。"說到這裡,老人長長的歎了口氣。他稍微抬起頭,透過車窗向聳立在道路兩側的樹木地頂端望去,夾在樹冠和窗框之間地那一小片藍天是如此的狹窄,讓老人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索拉萊恩的發射讓整個平衡最終崩潰,阿瓦隆那些神奇的機能受到影響也是理所當然的。公爵府方面的狀況呢?"

    布萊德立刻低頭看向自己剛剛在通話中記下的速記條目,隨即又抬起頭向老人報告道:"是,目前公爵府似乎陷入了混亂,具體的原因卻不清楚,目前的報告是清晨時分有人入侵公爵府邸……"

    " 被擄走了麼。^^^^還真是瘋狂而有效率的做法啊!"雖然用的感歎句,但是老人此時的面容和方才一樣安穩祥和,看不出半點驚歎的意思。能以如此平靜的面容做出一國的新晉大公被人擄走的驚人判斷,這位老人又怎麼可能是等閑之輩。做出此等推測之後,老人再次陷入沉默,絲毫不理會布萊德那顯然在請求自己對猜測做出解釋的目光,繼續用像是告老還鄉的老臣看著久違的故地的眼神望著窗外走馬燈一般流過的景色。

    忽然。老人舉起右手。用稍顯急促的口吻下令道:"停車!"

    布萊德趕忙拉動他身邊的繩子,通知車廂前方的駕駛座上的車夫停車。

    車子還沒停穩。老人就用和他那白發蒼茫的鬢角完全不相符的靈巧動作打開車門,跳下車去,方才一直安靜的趴在老人腳邊上打盹的那只大狗也一下子來了精神,猛力一躍跳下車去,精神百倍的繞著老人轉了好幾圈。

    老人彎下腰,向誤以為自己要和它玩耍的大狗伸出手掌,輕輕撫摸大狗的腦袋,讓它的舌頭舔自己的掌心。最後一個從馬車上下來的布萊德看著眼前老人與狗那令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愉快的嬉戲場景,他硬生生將到了嘴邊的疑問咽回了肚子裡----為什麼要在這裡停下?這位老人又想到了什麼?

    布萊德轉動脖子環視四周,想從周圍的景色中找到老人停下地原因,這時候,他發現現在馬車停著的位置往後一點,馬車剛剛經過一個分叉路口,馬車下方那鋪著石子和瀝青的林間大道筆直的向前延伸。而一條不起眼的土路則拐向密林深處。

    這裡是……

    布萊德想起來了,這裡是那個動亂之夜的罪魁禍首們拐下林蔭大道,向著那條船藏匿的地方奔去的岔路口。

    因為鮮少有人踏足,那條土路上,還隱約留著已經固化得像石頭一樣堅硬地車轍。

    " 這是夢的車轍呢!"布萊德沉默的當兒,老人已經結束了和自己的愛犬的嬉戲,他似乎猜到了布萊德的想法,一邊用開玩笑的口吻說著。一邊邁開大步走向那條小路,然後在那隱約可見的車轍旁停住了腳步蹲了下來,就像個在觀察螞蟻搬家地小孩子一樣專注的凝視著那已經非常模糊的痕跡,"你知道麼,布萊德?這一年的時間裡,我花了無數的精力想要仿製出和那輛車子差不多的東西,卻完全失敗了。"

    在那件事情發生的第二天,朗貝爾的工匠們就到這裡進行了詳盡的取樣。\\\\\竭盡全力的想要獲得關於那台鋼鐵怪獸地一切資訊,而這些資訊理所當然的全部送到了身為朗貝爾最偉大的工匠地老人手中----連同卡德拉公爵屬下工匠團對莉諾卡的工坊的調查報告一起。

    而在那之後,老人私下裡親自訪問了那間造出了那台不使用馬匹的車輛的工坊。盡管如此,老人的設計方案還是一個接一個的失敗了。

    不是做不出來同樣的效果,光魔技術既然能夠讓那麼大的船飛起來,當然也能讓車子跑起來。問題是,那輛鋼鐵巨獸雖然有著強勁的力量,奔馳地時候還會發出響亮的充滿了金屬感的咆哮聲,在空識中造成的第八粒子波動卻非常的小,那車的製作者一定是採用了某種別出心裁的設計。才使得它能夠在只搭載了如此小功率地光魔核心地情況下發揮出如此強勁的動力。

    回想著自己仿製那輛車時地種種,老人不由得輕輕的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既失落。又帶著些微的自豪。

    布萊德不說話,只是在老人身後遠遠的看著他的背影,服侍了這位老人那麼多年,他清楚的知道這個時候老人想要的只是一個聽他大發感慨的聽眾罷了。

    " 那孩子,已經能造出我造不出來的東西了啊!"老人一邊用有些自嘲的口吻感歎著,一邊從地上站起身來,雙手插進吊帶西裝褲的口袋,仰望著樹枝間隙裡露出的點點湛藍,"你知道麼,布萊德。那孩子七歲的時候。我就知道她將來一定會成為金徽的,這可不是一個溺愛孫女的老人的胡言亂語,我可以以我的金徽身份跟任何人打賭,我的孫女總有一天會繼承我衣缽,成為艾斯柯佳妮最偉大的工匠之

    雖然老人的話語在無意識間也把他自己狠狠的捧了一番,但是布萊德根本就不打算指出這一點,他一臉恭敬的聆聽著老人的感歎。

    " 我說過多少次了。別擺出那樣的臉。"老人依然沒有回頭。卻仿佛後腦勺上有眼睛似的徑直指出這一點,語氣也驟然嚴厲起來。可隨即老人又搖了搖頭,微微歎了口氣,"我自己可是非常的清楚,我已經老了。正因為已經老了,最近時常會產生放棄的想法,世界什麼的就隨它去吧,第八粒子消失就讓它消失吧----我經常會覺得抱著這樣的想法安享天年似乎也不錯,不用去戰鬥,也不用玩弄陰謀詭計,就這樣置身事外的看著世界走向衰亡,說到底,這才是最適合老年人的生活狀態啊!"

    "法蘭西斯先生……"聽到這布萊德也禁不住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老人再一次打斷。

    "之所以在這裡停下,就是因為這個地方有我不得不繼續奮鬥的理由。是的,我之所以會繼續奮鬥,和那些大道理,和世界,和任何一位已經死去的偉人都沒有關系。"伴隨著老人的話語,有風穿過馬車周圍的森林,搖曳的樹木發出沙沙聲,聽起來像是私語又像是時間之河流逝的聲音,老人站在時間之河那搖曳的光影之中,如磐石一般堅硬,"那孩子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在她還沒有體會到人生中應該經曆的全部精彩的時候,我不允許這個世界就這樣毀滅!而那孩子,也是真的喜歡光魔技術,喜歡發明,比我這個比起做研究更喜歡在天空中到處晃的人還要喜歡得多!所以,我不允許世界的未來沒有第八粒子。不管付出多麼大的代價,不管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將背負多大的罪孽……"

    剛剛還給人普通的老爺爺的感覺的身軀此刻散發出難以違逆的強大氣息,就連不久之前還在林間穿行的風在這氣息的威壓之下趴到了地上不敢動彈。那一瞬間,周圍的一切萬籟俱寂,仿佛時間也一並停止了。終於,法蘭西斯猛的轉過身,對被自己的氣息鎮在原地動彈不得的布萊德說道:"走吧,去完成我們最後的工作。"

    風再次開始流動,布萊德按住自己的胸口,對法蘭西斯畢恭畢敬的行禮。盡管他知道法蘭西斯不會喜歡自己這樣做,但是,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其他能夠立刻直觀的表達自己內心對老人的憧憬的方法。

    不過,這一次老人無視了布萊德的舉動,他邁著穩健的步伐一路向馬車走來,經過布萊德身邊的時候,老人忽然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謝謝你,一直追隨著我。"

    而布萊德則用身為商人的自己最誠懇的聲音回答道:"還請您允許我繼續追隨您的腳步。"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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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3 17:34:19
335 湍流(4)

    察覺到不對勁的那一瞬間,尤加利知道自己晚了一步,但她還是立刻採取了行動----她撕裂了空間,從姐姐伊斯坎塔娜身後與指揮室那掛著作戰地圖的牆壁之間的空擋中鑽了出來。

    由于部隊正在做出發前的准備,伊斯坎塔娜的指揮室裡一片繁忙,就連女王本人手裡都拿著一大疊材料正全神貫注的查對著。尤加利撕裂空間造成的光芒讓伊斯坎塔娜擰過頭去,然後女王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妹妹說道:"尤加利,幾步路而已,用不著使用你那特別的能力吧?"

    昨天晚上姐妹之間跨過最後的鴻溝之後,尤加利就從分配給她的住所直接搬進了姐姐的司令部,直到察覺到異常隨即撕裂空間來到姐姐面前為止,她都在指揮室正上方的茶室裡喝茶。

    "姐……陛下,現在不是做這個的時候!"尤加利不由分說對伊斯坎塔娜大聲說道,語氣非常的急迫,"剛剛有人進行了長距離的空間傳送,在這裡也有阿瓦隆的空間信標!第一波傳送完成之後,更大的通道就會開啟!我們馬上要遭到襲擊了!"

    尤加利的話音剛落,她和伊斯坎塔娜就同時察覺到了空間通道開啟時造成的強烈的第八粒子波動----其實不光她們倆,那波動已經強烈到就連身為普通人的參謀們也察覺到了空中第八粒子的異常,只不過沒有幻翼實力又沒有被植入光魔回路的他們並不知道影響自己的那種莫名的焦躁感到底來自何方……這種狀況也僅僅持續了一小會兒,來自指揮室窗外的光芒,以及隨後傳來地劇烈的爆炸聲,讓他們立刻明白了當前的狀況。

    伊斯坎塔娜一個箭步沖到窗邊。看著窗外那躍動的火光。

    就算是米德特魯加軍精銳,在這種毫無預警的狀況下遭到突襲,也只能陷入混亂,如果不是尤加利沖進來預警,伊斯坎塔娜自己也會因為對狀況一無所知而陷入被動吧!而此時知道對手來自何方的伊斯坎塔娜立刻做出反應,大手一揮對著身後的參謀和傳令官們大聲下達著指令。

    可伊斯坎塔娜的話只開了個頭,就被尤加利猛的從窗邊推開,下一刻,窗外傳來詠唱聲。

    夏奧魯恩的詠唱者!

    詠唱聲傳來地時候,尤加利已經用自己的力量覆蓋了大半個指揮室。從這位最強魔使身上散發出來的第八粒子波動和詠唱造成第八粒子波動攪在一起,讓身為幻翼的伊斯坎塔娜感受到一陣緊似一陣的類似耳鳴的感覺。盡管這種感覺令伊斯坎塔娜非常地不舒服,但是她知道,尤加利這麼做是為了保護自己還有指揮室裡的人……

    尤加利釋放出來的粒子波動並沒有覆蓋所有人,在指揮室的角落一名倒黴的傳令兵不幸落在了尤加利的保護圈之外,他在窗外傳來的詠唱進行到第一個**的時候全身"腫"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像個被吹破地氣球一般爆炸了,紅色地汁液將指揮室的牆角徹底染紅。

    不管安排了阿瓦隆的一切的那個人是誰,這個傢伙絕對不是等閑之輩。之所以安排夏奧魯恩作為阿瓦隆的守護者一族絕對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在天地戰爭期間立下奇功, 而是有著更現實的考量----夏奧魯恩的能力非常適合用作對一般人的大面積無差別屠殺。在距離較近地情況下,力量強的夏奧魯恩詠唱者甚至能夠讓裝備有羽翼的翔士立刻斃命----當然這些翔士不包括裝備高位人形羽翼的翔士。

    伊斯坎塔娜心都涼了,要知道此刻她的軍隊都在准備即將到來的遠征,除了已經升空擔任警備的翔士之外其他地翔士們都在處理出發前地雜務,這種時候他們就和普通人一樣在詠唱者們面前不堪一擊!雖然對自己軍隊的應變能力有絕對地信心。=但是伊斯坎塔娜還是不由自主的擔心起此時此刻有多少翔士能夠迅速和羽翼同契。\\\\逃過這一劫。

    ----還不一定,既然對方會先突襲司令部,說明他們送過來的部隊也不多。

    伊斯坎塔娜將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塞進嘴裡,用力擠壓自己的肺部將胸腔裡的氣體一次過全部噴出,轉化成響亮的呼哨聲,片刻之後,別賽法勒斯撞破指揮室的外牆,帶著磚土和玻璃的碎片輕盈的落到主人面前。

    " 參謀們就交給你保護了。尤加利。退到戰艦上靠著戰艦的護盾應該能夠逃過夏奧魯恩的詠禮的殺傷,對抗阿瓦隆的方法也交給你傳達了!"眨眼間完成同契的米德特魯加的勝利之光在起飛前對自己的妹妹如是說,"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副帥,不過,正式的公文可能要等世界毀滅的那一天才能發出了……"

    參謀們面面相覷,難怪他們會感到驚奇,因為伊斯坎塔娜至今為止從未任命過副帥。不過大敵當前。軍官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們在參謀長的指揮下迅速將各種檔丟進指揮室一側閑置的壁爐,可這行動立刻被新任副帥打斷了。尤加利猛的推了一名年輕參謀一把,大喊道:"還想要命的話,就別管那些檔了!快撤!"

    話音未落,一道鏈接著旗艦所在的港口和指揮室的空間裂縫就憑空裂開,在尤加利的催促下,參謀們一個接一個的跳進空間裂縫。

    "尤加利!"就在最後一名參謀跳進裂縫裡的瞬間,指揮室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三名魔使一股腦兒的湧了進來,娜娜佳劈頭就向尤加利喊,"周圍的米德特魯加兵都報銷了,他們用的是非常高級的詠禮!"

    " 娜娜佳你去護著女王,她也是十三人團之一,帕秋通知老爺子,其他人升空掩護米德特魯加軍!"尤加利到底也是十三人團當中的一人,命令下起來乾脆有力。" 快,雖然還不知道阿瓦隆方面的情況,不過如果他們要做什麼地話,在老爺子聚集起力量之前只有米德特魯加能拖住他們了!"

    "瞭解……"娜娜佳聽完尤加利的話,整個臉色立刻亮了起來,她將一直掛在背後的正宗摘下來,一邊撕下包裹著那長長的,鋒利的刀刃的綢緞,一邊回應道,"我早就想和其他屬性的傾聽者盡興的打一場了呢!這一定很有趣。"

    說著少女就頂著一張溢滿了發自內心的笑容的臉,從指揮室牆壁上被別賽法勒斯撞開地破洞當中沖出去了。

    和娜娜佳完全相反。看起來幹勁缺缺的魔炮使一副不情願的模樣跨上掃帚,磨蹭了半天,也終于和七色人形使一起飛上了天空。

    伊斯坎塔娜毫不費力的將自己碰到的第一名夏奧魯恩切成了兩半,可這依然無法改變她內心的沉重。

    空識裡面反饋回來地資訊清楚的告訴伊斯坎塔娜,她的軍隊已經遭到了重創----這可是比受到索拉萊恩直射那一次還要沉重的打擊。這塊名為烈日的小小的浮游大陸各處都滿是米德特魯加軍人的鮮血留下的殷紅,就算漂浮在要塞建築群上方數十米地空中。伊斯坎塔娜都能聞到那刺鼻地血腥味兒。

    而空識裡還有好幾個不斷移動的人影,正在向周圍播灑著異常的第八粒子波動,波動所過之處就一定會掀起一陣貨真價實的"血雨腥風"。

    無名的怒火在伊斯坎塔娜心中燃燒著,這種屠殺……這種屠殺絕對不能允許!

    "陛下!"忽然,伊斯坎塔娜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三個身穿全黑色鎧甲的人影飛也似的穿過伊斯坎塔娜面前地火海,在米德特魯加之王面前停下,"陛下。看見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其他人呢?"伊斯坎塔娜沒有回應有"三連星"之稱的三元大將的問候。厲聲詢問著其他幻翼的狀況,"其他人都在那裡?"

    " 陛下放心,我們剛剛也在近衛羽翼連隊營地出來,確實有幾個小夥子動作慢了,不過,損失不算很大。"由于盔甲的影響,領頭的黑大個的報告顯得甕聲甕氣地,可不知道怎地他頭盔上那顆寶石散發出來的紅光讓伊斯坎塔娜焦躁地心漸漸平靜了下來。"至于幻翼,雖然沒有親眼確認,不過陛下也大可放心,昨天開始大家都盡量和羽翼一起行動,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畢竟,大家都是見慣大風浪的人了。"

    不算雷歐納德的那幫人的話。此刻在烈日的幻翼一共六人(其他都分散到各鎮壓前線去了)。其實在伊斯坎塔娜的角度看來。損失一兩個幻翼並不是無法接受,但是。沒有進行任何戰鬥,就這樣死于對方卑鄙的偷襲,作為一名幻翼翔士這未免也死得太過不值得。

    平靜下來的伊斯坎塔娜再一次用空識仔細的搜索整個烈日空域,她開始估算敵軍投入的兵力,以及她自己的部隊實際受到的損失。

    盡管遭到了突襲,還是有相當數量的戰艦成功斬斷了錨纜開始升空,而米德特魯加的翔士們漸漸也在空中完成了集結,在倖存的軍官們的帶領下向那些撒播死亡的詠唱者撲去。

    而伊斯坎塔娜還注意到娜娜佳正像一陣掃過烈日上空的狂風,異常高效的"清理"著那些掀起血雨腥風的源頭。

    看來對方派來的也只是嘍,目的大概是要打亂米德特魯加軍的進擊准備……

    正當伊斯坎塔娜做出這個推測的時候,新的變化再次出現---天空裂開了,某種閃著金色光芒的物體開始從天空的裂縫之中露出腦袋。

    伊斯坎塔娜感到自己的後腦勺一陣發緊。

    ---- 真奇怪,明明那種東西自己只在遺跡裡面發掘出來的壁畫上看過模糊的輪廓,此時此刻為什麼自己會如此確定那就是版畫中的那個東西呢?不,應該說,那種東西, 在如今這種粒子濃度條件下,還能順利運作麼?畢竟。那東西和自己擁有核,可以自給自足的龍機神不同,那可是以大量吞噬第八粒子為代價來獲得強大實力,天上軍手中真正的王牌,號稱無堅不摧的巨獸,對要塞用強襲機兵---獵戶巨神!

    巨神一半地身軀通過了那道空間裂縫的時候,許許多多小的空間裂縫在大裂縫周圍浮現,卻沒有吐出新的部隊,相反倒是分散在烈日各處的詠唱者們開始有條不紊的撤退。

    伊斯坎塔娜明白了,剛剛詠唱者們的突襲只是為了引開自己和部下的注意力罷了,真正的殺手鐧是這個大傢伙,而且……伊斯坎塔娜命令別賽法勒斯檢測周圍第八粒子的濃度,就像她預料地那樣,第八粒子濃度正在降低!雖然幅度很小。但是確確實實的在一點一點的降低,這還是那個大傢伙什麼也沒做的情況下!

    這樣下去就算它不動手攻擊,聚集在烈日這裡的米德特魯加軍也全部會因為第八粒子消失殆盡而掉下去摔死!

    "不妙呢……"一陣狂風卷過之後,娜娜佳扛著正宗的身影出現在伊斯坎塔娜身邊,"雖然小尤加利是讓我保護你啦,但是和那個東西開打我可不幹啊!而且。和那東西幹上地話,就等于是自殺吧?"

    顯然娜娜佳也察覺到周圍第八粒子濃度正在下降,才會說出這話來的----不過,伊斯坎塔娜認為就算不考慮第八粒子濃度下降的因素,和那東西開戰本身也屬于有勇無謀的範疇,和自殺無異。

    而那個東西的具體性能雖然不清楚,不過它既然是對要塞強襲用兵器,在運動性方面自然不會太好。再加上現在的第八粒子濃度應該無法讓它發揮出全力。所以它多半是追不上落跑的米德特魯加艦隊的----如果被追上了,那就只能自認倒黴了……

    伊斯坎塔娜在一瞬間就做出了決定,她對著和羽翼完成同契,並且正在向這邊趕來地軍官和傳令兵們喊道:"發信號,全軍撤退!"

    "敵米德特魯加軍,開始撤退了!"

    台上司儀官地報告聲讓台下充作宴會會場的舞池裡端著酒杯衣著華麗的人們發出一陣竊竊私語造成的嗡嗡聲。這些衣冠楚楚的先生們顯然都在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可是司儀官背後的大螢幕上顯示的烈日上空俯視圖又讓他們不得不相信這一點---雖然看不清整個空域當中具體正在發生些什麼,但是那幾顆蘊含著"撤退"地含義的信號彈還是能夠分辨得出來的。

    只不過。此時舞池裡的所有人都覺得,擁有這等技術力阿瓦隆,想要偽造那螢幕上的畫面還不是易如反掌?

    要知道此時此刻在舞池裡"享受"午餐酒會的可是布裡多瓦各從屬國和傳統盟國的國王或者大公,最不濟地也是布裡多瓦國內依然沒有屈從米德特魯加地大貴族,想要讓這些老奸巨猾的傢伙老老實實地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那可是比登天還難。

    要不是他們被輕而易舉的就從各自的窩裡擄到這裡來的事實,以及剛剛他們親眼看見獵戶巨神從阿瓦隆出擊的場面。此時此刻他們恐怕只會對方才司儀官的宣告嗤之以鼻。一點面子都不會給酒會的主人。

    而現在,酒會的主人似乎對狀況相當的滿意。

    她端著盛滿了如血般殷紅的液體的高腳杯。走上了正對著舞池的高臺,揮揮手讓司儀退下之後,占據了檯子的正中央,在她背後的螢幕上,又獵戶巨神射出的亮線正在掃蕩米德特魯加的軍隊。

    " 諸位!"布裡多瓦的女王塞菲莉亞高舉手中的高腳杯,對舞池裡的各國領袖高聲宣佈道,"方才諸位已經見識到阿瓦隆的強大力量!這種力量不應為我布裡多瓦獨享,這種力量理應造福天上諸國!今天請諸位來,就是為了給諸位一個選擇的機會!一個與我這阿瓦隆之王共用天下的機會!每一個明智的君主都一定會獲得想要的一切,包括權力,財富,還有領土!每一個愚蠢的君主,等待他的就只有滅亡!"

    塞菲莉亞的手掌一用力,她手中的酒杯應聲碎成好幾塊,猩紅色的液體順著她的手臂一直留下,酒杯的玻璃碎片碰撞地面發出的清脆聲響讓不少在塞菲莉亞失蹤的這些日子裡圖謀不軌的人連打好幾個寒戰。

    仿佛為了呼應塞菲莉亞徒手碎杯的舉動,眾人頭頂的天花板轟然碎裂,尖銳而巨大的爪子插進正在舉行宴會的大廳,將厚厚的天花板整塊掀開,崩落的巨石徑直砸進這些顯貴當中,這個時候不管是萬貫家財還是傾國的權力,都換不來死神的憐憫。

    被這突然的變故弄得大驚失色醜態百出的權貴們還沒來得及喝點酒給自己壓壓驚,更驚人的畫面就沖進他們的視網膜,沖擊著他們那驚魂未定的心靈。

    就在他們頭頂上,只有在傳說中才會出現的巨獸正高昂著頭顱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寬大的翅膀遮住了幾乎遮住了整個天空!

    巨龍的咆哮聲還未落下,通過光魔設備放大了數千倍的塞菲莉亞的聲音幾乎穿透顯貴們的耳膜。

    "諸位!"塞菲莉亞高舉雙手,像是要擁抱支離破碎的天花板當中顯露出的天空似的,狂笑著大聲喊道,"讓我們把整個天空都變成自己的囊中物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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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3 17:34:35
336 湍流(5)

    "我呆在這裡真的合適麼?"羅倫斯端坐在赫羅面前,隔著張桌子問不久之前才成為自己伴侶的少女----不對,她這個年齡實在是不能被稱為少女了,但是她又確實有著少女的美麗容貌……

    羅倫斯犯難了,可隨即又覺得自己真無聊,眼前的少女實際多少歲又有什麼關系呢,最重要的是……

    "汝剛剛不會是在想,不管咱多少歲,現在都是汝的所有物,對吧?"赫羅忽然抬起頭,勾起嘴角不懷好意的看著羅倫斯,"雖然平時感覺不明顯,不過汝畢竟也是男人吶。"

    赫羅的嘲弄讓羅倫斯抬起右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撓著自己的腦袋,這個動作等于是默認了赫羅的猜測。

    赫羅一臉無趣的表情歎了口氣,于是羅倫斯想,難道剛剛我像是往常一樣做出反擊會比較好?這樣想著,羅倫斯習慣性的將手握成拳頭放在嘴邊,低聲清了清嗓子,可是這個時候赫羅卻豎起了食指點著自己的嘴唇,對羅倫斯"噓"了一聲。

    羅倫斯不得不把剛到嘴邊話語又咽了回去,他順著赫羅的目光望向擺在他們倆之間的桌面上的那個紋章。羅倫斯也是見了不少大世面的人了,擁有雷歐納德的金徽章的人之前也碰到過好幾次,可是現在赫羅拿出來的這枚徽章還是讓羅倫斯不由自主的對它抱有相當程度的敬畏----這枚徽章和其他的金徽章不一樣,它的上面非常醒目的印著一個"三"字。

    雷歐納德的十三人團,對這個掌握了光魔工匠協會地最高權力的組織羅倫斯早有耳聞,可他怎麼也想不到和自己一起旅行了那麼長時間的少女竟然也是這個組織的一員。看到赫羅拿出那徽章的一瞬間,羅倫斯還產生過這樣的疑惑:我和這傢伙談戀愛,真的可以麼?那可是能夠干涉這個世界地運轉的十三人之一

    現在那枚紋章正向外投射三維影像。一枚圓柱形的水晶懸浮在羅倫斯與赫羅之間的桌面上,緩緩的旋轉著,從水晶身上發出的幽藍光芒照著年輕的商人以及狼耳少女地臉,把整個房間弄得就像早期港產鬼片當中的場景一般。

    說實話,羅倫斯並不知道赫羅現在正在幹什麼,按照赫羅的說法,她似乎要和某人通訊。而且要做點准備不讓和她通訊的那個人找到她的具體方位。羅倫斯知道光魔工匠的徽章都能登陸那個神奇的光魔網絡,可所有和羅倫斯接觸過地工匠都告訴羅倫斯,利用這個徽章進行通訊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們手裡的徽章都只有讀取的功能, 要發送資訊的話,就只能依靠工匠協會本部那台龐大又複雜的寫入"中段"(羅倫斯不知道那叫"終端")。

    正是因為這樣,盡管已經見識過赫羅管理的那片金色之原。也見識過天地戰爭之前的人們所擁有地尖端技術,羅倫斯的心底裡還是對使用徽章進行通訊這件事保留著些許的懷疑。

    而赫羅對此的反應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汝看著就好了。"

    所以在赫羅做出"請安靜"的手勢之後,羅倫斯屏氣凝息,專心的看著眼前那個懸浮在距離桌面一尺高地空中的水晶柱。

    柱子的表面開始發生某種變化,就好像有人用香在蠟燭表面刻字一般,水晶柱的表面有一部分熔化了,向下凹陷。那凹陷在水晶表面逐漸延伸,形成了通用語當中的"一"的字樣。

    字體完全成型的那一剎那,水晶那邊傳來蒼老而又威嚴地聲音:"何事,三號。"

    赫羅以絲毫不輸給那聲音地威嚴口吻回應道:"老規矩,情報交換。阿瓦隆的最新狀況報告換龍機神地最新情報。"

    "成交。"老人很爽快的同意了,不但如此,他不等赫羅說話,就自顧自的將天空中那顆新的星辰的種種悉數道來。由此可見這種情報交換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還沒等羅倫斯為赫羅與身居組織頂點的一號老頭的交情感到驚奇,從一號老頭那裡傳來的資訊就讓羅倫斯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米德特魯加的女王竟然也是雷歐納德的成員,而且一路勢不可擋的米德特魯加軍的精銳竟然在烈日要塞遭到了重創!

    羅倫斯作為風暴層的走私商,在遇到赫羅這個強力戰力之前他也和其他的走私商一樣會給自己的船雇傭保鏢,其中不乏米德特魯加的退役軍人,此刻羅倫斯回憶起那些人那優異的戰技,他說什麼也無法相信一支全部由那樣子的傢伙組成的軍隊的精銳竟然會在短時間內就遭到重創。

    "那些米德特魯加人竟然遭到了重創?"赫羅似乎也不相信這點。她把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的盯著"說出"這個消息的那個水晶柱。

    " 啊,很難以置信吧,他們不但遭到了重創,還非常遺憾的沒有取得任何說得過去的戰果,戰況完完全全的就是一邊倒。"水晶柱非常平靜的向兩人再一次確認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不但如此。他還進一步說出更加令人震驚的事實。"而且,當時在烈日的還有無色境界使為首的四魔使。以及西露芙的斬雲之女。"

    羅倫斯再次被這個消息嚇了一大跳,在五十二區的時候他就已經見識過魔使的戰鬥力,在烈日有四名魔使的情況下,阿瓦隆竟然……

    就算是占著奇襲的優勢,這也未免有點太過分了吧?

    "對方出動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吧?"赫羅不愧是活了那麼多年的老妖怪,她早已從最初的震驚中擺脫出來,開始向老頭確認導致這種情況的原因。

    "對,他們出動了獵戶巨神。"

    老人簡短的說明讓赫羅陷入了沉默,狼耳少女就這麼看著羅倫斯愣了好一會兒,搞得羅倫斯臉頰不由自主的開始發燙。

    "出動那種東西。阿瓦隆到底想幹什麼?"剛剛從發愣地狀態擺脫,金色之原的賢狼又陷入了疑惑之中,"這不符合她們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啊!"

    "也許他們只是想除掉對自己有威脅的勢力。好了,我說完了,該你了,三號。"

    赫羅聳聳肩,言簡意賅的說道:"龍機神在咱這裡。"

    對面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然後雷歐納德十三人團的一號似乎長長地歎了口氣:"原來如此,你隱藏得可夠好的,有狼耳朵的小姐。"

    "彼此彼此,至今不知道真面目的老爺爺。"赫羅很乾脆的將老人的稱贊接了下來,她裂開嘴露出發自內心的開心地笑容,盤在腰上的尾巴也不安份的左右晃動起來。

    "那麼,看來這一次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談。請允許我先離開處理一些急需處理的事物。"

    " 啊,不急,咱最多的東西就是時間。看著赫羅將失去了光輝的兩枚徽章收入木匣子,沉默了許久的羅倫斯終于開口問道:"這樣可以麼?我記得你說過, 雷歐納德地願望就是讓世界保持現在的狀態吧?那樣的話,你不就要繼續管理著金色之原,繼續擁有永久的生命了麼?"

    "難道咱在汝死去之後還能永存這件事讓汝感到不公平了?汝居然能吃時間的醋。還真是個醋壇子吶!"赫羅還是老樣子,拿羅倫斯根本沒意識到的東西開刷,不同的是,這一次赫羅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停下來欣賞羅倫斯那窘迫的樣子,而是立刻換上了認真地模樣,"汝不必擔心,咱說出來的話是不會反悔的。只不過現在需要聯合一切力量,汝剛剛也聽到了吧。阿瓦隆可是一下子就重創了那個米德特魯加的精銳,並且迫使四魔使都奪路而逃啊!光靠咱和龍機神,是無法戰勝阿瓦隆的。"

    羅倫斯看著赫羅的臉,心裡冒出某個猜測,這猜測讓羅倫斯不由自主的搖搖頭,喃喃自語道:"不會吧……"

    " 就是汝想地那樣,"盡管羅倫斯的自語聲已經很低了。卻依然無法逃過赫羅那雙靈巧的尖耳朵,狼耳少女向自己選定的伴侶露出尖銳的犬齒,那爽朗的笑容也一瞬間顯現出某種野獸般的兇狠氣息,"汝以為咱在這幾千年裡面背叛了多少人啊,何況那個一號老頭,也不會對咱一點防備都沒有地,所以只能算是彼此彼此罷了。"

    說完這一句之後。赫羅用手托著自己地下巴。用很不適合她的感傷眼神看著羅倫斯,又加了一句:"退一萬步講。在汝等人類地觀念裡,咱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戀人死去屍骨未寒的時候戀上別人的傢伙吶,如果神真的存在,並且他還像汝等人類宣稱的那樣憎惡不貞潔的女人,咱可是下地獄一百次的資格都攢足了吶!"

    羅倫斯被突然變得沉重起來的話題打了個措手不及,本來他對身為商人的自己在應對方面的機敏度還是有著相當的自豪,可是這種商人的本能到了赫羅面前不知道怎地就不起作用了。

    果然戀愛和漂亮的女孩是讓年輕男性方寸大亂的不二法寶啊。

    忽然,羅倫斯發現赫羅那尖尖的犬齒從嘴唇後面露出了一個小小的尖腦袋,羅倫斯暗叫不妙,長時間的相處讓他清楚的知道會露出犬齒是赫羅強忍奸笑時的徵召。從某種角度來說,赫羅確實是個非常容易看透的存在,不過那也僅僅是在那些特定的角度罷了。

    就在羅倫斯做好"無論如何都不能露出破綻"的心理准備之後,赫羅卻紮了他完全沒料到的痛處:"剛剛汝在提醒自己要提防咱的捉弄,對吧?啊,看來咱猜對了。做男人這麼容易被看透可不好哦,何況汝還是個商人吶!"

    羅倫斯一下子無語了,心說:難道剛剛那尖牙是故意露給我看的?

    一瞬間在表情上露出破綻的羅倫斯向赫羅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投降了,然後乾咳幾聲忙不迭的轉換話題:"聽你的意思,在聯手打敗阿瓦隆之後,你要借助龍機神的力量來向雷歐納德地一號奪權。對吧,可是你怎麼確定耐奧娜他們會站在我們這邊呢?"

    在船上共同生活了那麼些日子,羅倫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還有自己的旅伴與那位龍機神及她的搭檔之間並沒有建立起足以促使他們背叛組織的信賴關系,也難怪他會有如此疑問。

    " 因為啊,雷歐納德的信念就是要找回人類失落在黃金時代的文明,要貫徹這個信念,現在這種世界結構是必須要維持地。否則的話,世界就會回到黃金時代之前的狀態,第八粒子會再次變成只有某些天賦異稟的傢伙才能享用的瑪那。雷歐納德不希望世界又會回到被被傳奇大法師們掌控的時代。"

    "打斷一下,這個雷歐納德該不會也是你認識的人吧?"

    羅倫斯地插嘴讓赫羅不滿的皺了皺眉頭,她抬起手用力的拍著還擺在桌面上的小木匣子,對自己的旅伴強調著:"汝啊,咱的徽章還是雷歐納德親自做的呢!雷歐納德地三號其實一直都是咱。咱的職責就是監視雷歐納德的意志有沒有被貫徹到最後。現在回想起來咱也真是閑得腦袋出問題了,本來就有那麼大一片草原要管理了啊!"

    說完赫羅又歎了口氣,重新回到原來的話題上:"雖然,咱在這幾千年來一直履行著當年對那小子的承諾,不過,說到底,像咱這些非人類所追求之物和汝等人類追求之物本就不一樣。而那個身為龍機神的孩子在這點上和咱是一樣的。

    " 因為自己的肢體和爪子比起猛獸來要孱弱得太多太多。所以汝等製造了武器來武裝自己;因為自己地生命無法永恆,所以汝等拼命的追求長壽;因為自己總是受到束縛無法像鳥兒一樣在天上自由飛翔,所以汝等給自己插上了翅膀。人類是這樣,非人類其實也一樣,只不過非人類的願望人類是無法理解的,就像咱一直無法理解人類為何嚮往永生一樣。"

    說著赫羅聳了聳她那瘦小的雙肩:"剛剛說了那麼多,一句話概括就是,如果雷歐納德的願望實現了。咱的願望就無法實現了,耐奧娜那孩子地願望恐怕也是一樣,所以汝就不必擔心這個了。"

    羅倫斯再次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然後問了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那麼現在,我們是不是該改航向了?剛剛你們有說道要去一個叫阿巴哇庫還是別的什麼的地方彙合吧?"

    "別急啊,在去那裡之前當然要做好准備,耐奧娜只是個未完成品----准確來說。是為了驗證技術而做出來的前期試驗型,不進行相當程度的改造和完善怎麼可能打得過身為最終型號,甚至挺過了戰爭最後階段地上軍針對龍機神地滅絕行動地安潔洛特呢?"

    "也就是說打一開始你就是向著能夠修理耐奧娜的工匠去地?可是,這個世界上還有能夠完成龍機神的工匠麼?"

    "有啊,在咱認識的人裡面就有兩位呢,雖然他們都已經很老了,但是他們都是那種技術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生疏的傢伙啊。"赫羅高舉雙臂將身體拉成"Y"字型。大大的伸了個懶腰之後。少女抬頭看了看掛在牆壁上的沙漏,"啊。這個時間了,吃飯吃飯!"

    興趣一下子全部轉到食物上的赫羅讓羅倫斯不由自主的面露苦笑,不過這個時候,羅倫斯又想到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因為是無關緊要的問題,羅倫斯就一邊站起身一邊以閑聊的口吻隨口問道:"說了半天,你還沒說你的願望是什麼吧?每天都能吃蜜餞烤蘋果麼?"

    誰知道羅倫斯的調笑讓赫羅的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

    少女背過臉,給了羅倫斯一個"飽經風霜"的背影,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羅倫斯想要開口道歉的時候,她才一字一頓的緩緩說道:"那不是很明顯的事情麼,咱想----"

    ----以人類的身份死去,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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