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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神巫六六]蒼空戰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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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 20:21:00
298 鴿子與老鷹的讚美詩(18)

戰鬥在進行著。

激烈的戰鬥在進行著,威士奇歐的總部堡壘就像一灘沸騰的水,戰鬥在每個角落每一條巷道當中進行著。

威士奇歐的戰士們大聲喊著,咆哮著,倒下的時候反而顯得悄無聲息;而十字軍的戰士們則沉默不語的推進著,就算身體被子彈侵入,就算手臂被厚重的刀鋒切開,都不曾發出半點聲響。

就這樣威士奇歐本部堡壘的通道就變成了修羅地獄,每走一步鞋底都會沾染上新的血污,每轉過一個轉角都會看到新的成堆的屍體,破碎的人體就像打碎的陶器一般隨意的散落在石板地面上,要分清哪段肢體屬於哪個人那絕對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就在某條已經被威士奇歐放棄的、空無一人的通道上,少女在屍堆中緩慢的爬動。

少女身上那由威士奇歐的醫療人員配給的衣服早已被混合著血的污泥弄得面目全非,不少地方還不知道從什麼人的傷口上沾來了大片的血跡,少女的此時的模樣如果被膽小之人看見,多半會被當成從那個世界被硬生生的叫回來的亡靈吧。

化身為亡靈的少女在屍堆中一點一點的向前爬行著,拉動全身前進的雙手早已變得破敗不堪,那原本纖細漂亮的手指此時血流如注,指尖的指甲早已在爬行的過程中被整個整個的掀開,剩下一片血肉模糊。3Z君子堂

少女不斷的將這樣的手指插進前方的污泥之中,摳住地板上地石磚間的縫隙,拖著自己前進。

少女的臉上表情異常的單調,似乎已經對疼痛完全的麻木,只有那雙眼睛中展現出的光芒還有著些許活物地味道。可就算是那光芒,也多半會被當做亡靈的執念吧。

其實少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那個在等待自己的人又在什麼地方,只不過她腦海中的某個部分,或者是存在與虛空之中的什麼人,正在不斷的告訴她非這樣做不可。非要動起來,非要往那個等著自己的人身邊去不可。

這個信念支持著少女,支持著她在地上一點一點地在這如煉獄一般的巷道中不斷的前行,就算指尖不斷的傳來刺痛,就算衣服甚至衣服下面的皮膚被屍體手中那破碎的劍刃劃破,就算血流如注意識漸漸飄忽,這都無法阻止少女地動作。無法摧毀她的意志——

那是最重要的人,所以不去不行。

終於,少女爬過了有一個轉角,轉角的另一邊有著和剛剛她經過的那些巷道中由快要熄滅的火把提供的昏暗光芒完全不同的光芒,那是從提燈中發出的光芒,提著提燈地是身穿厚重地印著十字紋章的厚重鎧甲的人。

少女在地上爬動的聲音非常的微小。和沿著通道的石壁持續不斷的傳來的廝殺聲比起來根本就微不足道,可就算這樣那些鎧甲裡地人們還是發現了剛剛從轉角那一邊轉出來地少女。

沉重的腳步聲,每一聲地附帶著金屬關節轉動時那特有的稀哩咣當的雜音,提燈的光芒也搖晃著,向著趴在地上的少女靠近。

少女抬起頭,瞳孔中映出那些鎧甲人手中那閃亮的冰冷的鋒鏑,提燈每晃動一次,那鋒鏑上就流過一道寒光——

不行,不能死在這裡。

少女的雙手輕輕握起。卻發現她早已沒了握拳的力氣。彎曲關節的動作反而讓大量的鮮血從那傷痕纍纍的指尖上溢出,將少女的整個手心都染成了紅色。可少女心裡卻想著這樣正好,手心都是粘稠的鮮血的話,就算握力不足武器也不容易從手心中滑脫。

少女悄悄的將偶然落在她手邊的那枚匕首收入掌中,就像她預料的那樣,匕首那包著已經被汗水和鮮血浸透的防滑布的握把很快就和她那沾滿鮮血的掌心粘合在一起。

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都要放手一搏。

就在這個瞬間,正在向自己走來的鎧甲人身邊的墻壁轟然倒塌。碩大的金屬鉗子衝開厚實的方磚墻。正好將提著油氣燈的那個鎧甲人按到了對側的墻壁上,張開的鉗顎在金屬鎧甲上劃出讓人寒毛倒豎的聲響。隨即在那鎧甲人兩邊的腋下扎進墻壁當中,下一刻安裝在鉗子虎口裡的光束炮抵著那人的胸甲開火,三次閃光之後帶著焦味兒的青煙從鎧甲關節的縫隙中溢出,那讓人噁心異常的焦糊味道迅速充斥著整個通道。

緊接著第二隻鉗子也破墻而出,將提燈的鎧甲人身後的傢伙給送進了天堂——這次那閉合起來的鉗鄂的尖端直接扎進了鎧甲當中,隨即在液壓系統那強勁的推力作用下,鋼鐵巨鉗向兩側打開,硬生生的從內側將鎧甲和鎧甲裡的人扯開,撕紙一般的撕成兩半,那飛散的紅色液體和肉塊將通道里已經叫人慘不忍睹的景象變得更加的血腥更加的殘忍,就算地獄的惡魔看了也要自愧不如。

彷彿是為了讓這景象更加符合“地獄”給人的印象,赤紅色的火焰從頭一隻巨鉗留下的巨大破洞中湧入,宛如煉獄之炎,眨眼間就吞噬了通道中所有的一切——屍體、血跡、墻壁、還有依然存活的那些鎧甲人們,一下子就統統不見了,剩下的只有緋紅緋紅還是緋紅……

那熾熱的火焰的溫度,就算是離它還有相當距離的趴在地上的少女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通道里的空氣被瞬間加熱膨脹而形成的狂風呼嘯著,就連趴在地上的少女都不得不將自己的頭壓得更低,並且閉上雙眼來躲避狂風中夾雜的那些沙粒。

當狂風的呼嘯結束之後,展現在睜開雙眼的少女面前的是一片貨真價實地地獄,看著那無處不在的、宛如活物般搖曳著的深紅色,少女有一瞬間還以為構成通道的石頭都禁不住那火焰的熾熱而燃燒了起來。

烈焰之中傳來什麼東西轟然倒塌的聲音,然後是腳步聲——有比剛才那些鎧甲人地腳步還要沉重的腳步聲,也有如貓兒一般輕盈的人的腳步聲。腳步聲當中還混雜著鋼鐵在磚石上摩擦的聲音,間或還有細小磚塊崩塌碎裂的聲音。

“啊……”火焰之中有人輕輕驚叫了一聲。3Z君子堂

“怎麼了,梅加耶拉?受傷了麼?”立刻就有另一名少女擔心的連聲發問,剛剛還在火海中迴響地各種聲音也隨著這句問話停了下來。

最初驚叫的那個聲音並沒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再次響起的腳步聲——是那種像貓兒一般輕盈的人的腳步聲,這腳步聲緩緩地向趴在地上的那名少女走來。

火焰被分開了。這緋紅的一切被身穿女僕裝的少女那黑色的身影切成了兩半,少女背後背著巨大的背包,手裡提著沉重的巨大的槍械,槍械的前端有藍色地火舌在輕輕跳動。

提著槍械地少女身上的女僕裝已經有多處破損,左肩部分的泡泡袖甚至被撕掉了一大塊,露出下面帶血的肌膚。

可是少女那滿是灰塵的臉上卻帶著笑容。

“終於……找到了。”梅加耶拉輕聲呢喃著,隨即蹲下了身子。望著趴在地上的少女的雙眸中溢滿了淚水,“發現醫院裡沒有活人的時候,我還以為……我們已經來遲了……”

地上地少女仰望著梅加耶拉,似乎不明白她為什麼哭泣,然後她想起來,想起來自己有必須要去地地方——無論如何都必須抵達的地方。

她想要丟開手上地刀子。卻忽然發現這樣似乎更利於爬行,於是她就這樣用刀子扎進面前的地面的縫隙,打算再一次開始前行,卻被面前的少女輕聲制止。

“已經,可以了哦。”梅加耶拉輕聲說著,聲音裡蘊含著無盡的溫柔,她一邊說著,一邊熄滅了手中重型槍械前端的火焰,然後抬頭望向自己的前方。那名少女的身後。望向那名少女用自己的手越過的那片由血和屍骸組成的煉獄,於是大量的淚水從她的眼中滾落,掉落在已經成為煉獄的一份子的地板上,“夠了,已經可以了,你的努力我已經看到了……已經可以了喲……到這裡已經可以了。”

地上的少女抬起頭,望著梅加耶拉那被淚水弄花了的臉,瞳孔中充斥著前方通道里的火焰。還有被火光切割出來的少女的剪影。少女的話語的意義並沒能進入她的腦海,但是。但是心中的某個部分傳來的溫暖和希望卻顯得異常的清晰——

梅加耶拉將手中的大型槍械輕輕的放到腳邊的地板上,她背後的巨大背包也在機械的轉動聲中轟然脫落,掉落在地板上發出沉重的悶響。

接著,梅加耶拉將自己的右手在胸前的衣服上使勁的擦了擦,最後才向地上的少女緩慢卻鄭重的伸了過去,那潔白的掌心在周圍的血污和火焰的映襯下那樣的醒目,更加醒目的是少女的笑容,少女的話語雖然輕盈得就像風中的燭光,卻依然跨越了周圍那不斷傳來的屬於殺戮的嘈雜,清晰異常的進入了地上的少女的耳廓:“接下來的道路就讓我陪您一起走吧,提娜迦小姐。”

聽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剎那,記憶的閘門一下子打開,原本只剩下一個簡單的願望的少女的終於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終於在真正的意義上醒來了……

就是因為這樣,提娜迦仰望梅加耶拉的目光中多了之前不曾見過的疑惑,她的瞳孔中映照著梅加耶拉的笑臉,慘白的嘴唇輕輕蠕動,似乎在問“這樣真的可以麼就像是心有靈犀一般,梅加耶拉輕輕點了點頭:“我最擅長的就是防護和治療同契者,現在的狀況要將您救出最佳的辦法就是與我同契了,主人大人一定會理解的,而且……我自己也希望能夠和您成為搭檔,希望能夠祝您一臂之力。”

說到這梅加耶拉輕輕吸了口氣,她壓下自己臉上的笑容,換了一副鄭重的表情。然後再一次開口:“請問,您願意接受我,讓我成為您地羽翼麼?”

提娜迦沒有立刻回答,她盯著梅加耶拉的臉一直看一直看,最終,她輕輕鬆開了握著匕首的手。

一邊是屍骸和鮮血。另一邊是熾熱的宛如來自煉獄的烈焰,少女和少女的手就夾在著兩幅殘酷恐怖地景象之間,握在了一起。

因為提娜迦的手臂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梅加耶拉收攏自己的五指,緊緊的捉住那柔軟的、滿是血污的手臂,與此同時她的臉上再次綻放出笑容,她用輕快地語調說道:“那麼。就讓我們一起去她身邊吧!”

巷道里的火光一下子就被第八色的光輝所掩蓋,劇烈的爆炸接踵而來。

“這是同契?”多菲雷亞大聲驚叫的同時,被強烈的衝擊波整個吹飛,重重地撞到身後的重型陸戰自律兵器的腿上。

還在接連不斷的湧來的衝擊波形成的狂風讓多菲雷亞那纖細的身軀就像一塊破布似的眼看著就要繼續沿著通道向外滾,如果不是菲娜眼疾手快將她拽到巨大的陸戰自律兵器背後地話月光舟大概就要產生至今為止地第二個傷亡。

面對著這強烈的衝擊波,那些大塊頭的鋼鐵蠍子都不得不採取低姿防禦動作。還用堅固的蠍鉗擋住了容易受傷的部分。

“這是同契該有的反應麼?”脫險之後的多菲雷亞繼續大聲對菲娜問道,“我怎麼覺得不像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菲娜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喃喃自語道,“不可能吧……這才是首次同契啊……”

威士奇歐那已經破敗不堪的總部堡壘有一部分崩塌了,然後有什麼東西就像要彰顯自己地存在一般向外施放著耀眼地光芒。

由於那光芒實在太過耀眼,原本還處於戰鬥中的天空各處那此起彼伏地閃光一下子就變得那樣的微不足道。

大量湧出的第八粒子甚至在城堡上空形成了一條衝天第八色巨柱,就想要衝開天頂那濃密的、從來不曾散去的雲層一般。

正在努力的向企圖登陸堡壘的十字軍運兵艦射擊的莉諾卡停了下來,望著那耀眼得不得了的光輝,少女的眼中是無盡的驚愕。她不自覺的低聲呢喃:“那是……”

“是涅。”傑西恩雅不知何時來到了莉諾卡身邊。大姐頭同樣望著堡壘中湧出的那光輝,“幻翼誕生最初的那一剎那,力量會因為當事人的情緒、對新的力量的掌控的生疏,以及和羽翼以及周圍的第八粒子那超強的共鳴而發生無秩序的施放,通稱涅,對於當事人來說,這就相當於重生的焰火吧……”

“這就是……”莉諾卡整個人都進入了魂不守舍的狀態,“這就是……”

“啊。這就是幻翼誕生的瞬間。好好看著,這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見到的景象啊!”

“你看到了麼?”不知道第幾個回合的交錯之後。扭打的兩個大男人再次相向而立,奧拓斯達瞪著拉茲格里滋,一字一頓的說道,“你看到了麼,那光芒?”

拉茲格里滋不說話,也沒有將目光轉向那光芒的方向,他甚至刻意避開了奧拓斯達那灼熱的目光。

“你給我好好看著啊你這混蛋!看看那光芒中心的是誰!給我好好看清楚了啊!你孩子比你要強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奧拓斯達突然怒吼起來,恐怕就算是和他朝夕相伴了那麼久的莎娜雅都沒見過如此盛怒的大叔吧,“那可是你的女兒啊!”

“什麼都不知道的人給我閉嘴!”終於拉茲格里滋也大聲咆哮起來,“你這幸運的完美男人懂個屁啊!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什麼?奧拓斯達你一定不懂吧!”

激情四溢的對吼之後,兩個人怒目相向。

“,我居然在你這種人之後才成為幻翼。”奧拓斯達狠狠的啐了一口,那壓抑著盛怒刻意裝出來的不屑讓他的表情變得更加恐怖,“我還想讓你這個懦弱的戰敗者回去給那兩姐妹繼續當爸爸,現在看來,她們還是繼續認為你死了比較好!”

“抱歉,如果我死在這裡的話,之前的一切就都白費了。”拉茲格里滋再一次擺好架勢。

“那我們的孽緣也就到此為止了,你去死吧。”伴隨著這聲暗含怒意的陳述句,奧拓斯達將雙拳收束與腰際,就彷彿要用肌肉漲破自己的鎧甲似的收緊自己的全部肌肉——而他就真的把他的鎧甲“漲破”了,原本只是灰白相間的鎧甲外表面的鱗片紛紛向上開啟,露出下面的金黃色,那一瞬間奧拓斯達的全身就籠罩在輝煌的金光中,從四面八發匯聚過來第八粒子包圍著他,看起來就像一層金色的鬥氣。

巨大的前方X狀交叉著兩柄長劍的紅色心形標誌憑空浮現在奧拓斯達面前——那是美莎奇的製作者的徽記!

然後奧拓斯達將收在腰間的雙手於胸前合攏,綠色的光輝立刻包裹了他的雙手,隨即向上瘋長,很快形成了一柄光的巨劍!

那巨劍的光芒甚至不輸給威士奇歐總部堡壘上騰起的那根光之巨柱。

綠色和第八色的兩股光芒,將整個戰區照得如同白晝。

“哇哇,太精采了!新幻翼之後是老牌幻翼放超必殺麼?”八號鎮的某間旅館的陽臺上,金髮的少女看著遠方的戰局,興緻勃勃的評論道。

就在這時候,一直在她身邊看著從無色的雷歐納德紋章中透射出的立體影像的紫衣少女忽然熄滅了紋章上的光芒。

“命令來了,我們行動吧!”少女很平靜的對身旁的同伴說道。

“啊,行動了?這麼快?要怎麼幹,帕秋?”

“首先,”紫衣少女打了個響指,她的那本有著可怕封皮的大書就飛也似的飛進了她的手中,“我們要一舉重創對方缺乏警戒心的同夥。”

說著紫衣少女伸出白皙到讓人想起鬼魂或者幽靈的手指,指著遠方的六號鎮的某個地方,將自己的上一句話的內容具體化:“我們要抹掉對方的老巢,而且為了儘量利用對方現在的鬆懈,我們將採用超遠距離的大威力炮擊一擊達成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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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 鴿子與老鷹的讚美詩(19)

衝天的光芒漸漸的褪去,少女的身型在空中漸漸的顯現。

暴走的力量癒合了她身上的傷口,紅色和白色相間的鎧甲覆蓋包裹著她的身軀。

那鎧甲的肩鎧顯得異常的巨大,而且呈圓筒狀,看起來就像在少女的雙肩上裝了兩個絞盤,圓筒的外側裝甲就像某些節肢動物的甲殼一般層疊在一起,裝甲和裝甲的縫隙之間可以看見有光在裡面流動。

這套鎧甲上另外兩個能夠體現出藍晶的風格的地方是鎧甲的左右手,鎧甲的右手手腕上裝備著大號武器,那武器看起來像是拆掉了槍管和槍托的左輪槍,大號轉輪有一小部分鑲嵌進了臂鎧的凹槽當中,轉輪的中軸則固定在嵌套在臂鎧頭尾部分的支架上;比起用途不明右腕武裝,左腕的武器則顯得簡單明了:凸起的臂鎧上向前伸出的那三根炮管清楚的告訴所有人它的用途。

可是,除了肩鎧和兩側臂鎧之外,這身鎧甲的其他部位一反羽翼的設計者藍晶老頭一直以來秉承的重甲風格,整個設計顯得異常的輕便簡潔,完全不會給人臃腫的感覺。藍晶的羽翼形成鎧甲一直以來都給人笨重呆板卻異常可靠的印象,那層層疊疊的裝甲和巨大的武器盾牌總是給人強烈的金屬感和機械感,一看就有種“這才是真正的武器”的感覺;可這套鎧甲卻剛好截然相反,除了肩鎧和臂鎧之外,這套鎧甲各處的曲線都顯得異常的柔和。充滿了藝術感,而那在裝甲裙下裸露大腿地設計更是讓人不禁懷疑難道這羽翼是專門設計給女性使用的麼?

這身漂亮的鎧甲穿在提娜迦身上顯得異常的合適,由於鎧甲式羽翼一般會為了貼合同契者的身材自動調整尺寸,所以這身裝甲緊密的貼合著少女那綽約曼妙的身材,裝甲裙下裸露的修長大腿更是妙不可言;而更加令人驚異的是著鎧甲地整體竟然和那風格截然不同的肩鎧和臂鎧融合得相當自然,美麗卻不又至於讓人忘記它是一件武器。

身披這層戰甲的提娜迦佇立在漸漸褪去的光芒之中,灰色的長髮在光芒中如斗篷般飛舞,一對讓人無法直視的光之羽翼在她背後全力伸展著。

全身包裹這光芒的少女在緩緩的自空中落下,佇立在衝擊波肆虐過後剩下的廢墟當中。

“這光芒是……”提娜迦扭過脖子。驚異的看著背後那地翅膀散發的光輝,“這就是……你的光羽麼?”

不,已經和提娜迦融合在一起羽翼少女輕柔的糾正道,這是我們的光羽啊。

提娜迦臉上的驚異依然無法褪去,她似乎無法就這樣相信這是屬於她自己的光輝,她依然直勾勾的注視那在空中張開的寬大的光之羽翼,然後有晶瑩地液體順著她的臉頰滑下,她再一次認真的詢問自己心中的羽翼少女:“這,真的是我的翅膀麼?”

是地,這真地是你的翅膀。另外。作為羽翼,此刻我非常的自豪,因為我已經成為幻翼的羽翼了,這不管對我,還是對我的製作者都是一件非常榮耀的事情。所以,謝謝你,我的搭檔。

梅加耶拉緩緩的將自己地脖子轉回原位,又緩緩地低下頭,怔怔的看著自己地雙手——雖然手上的傷口已經癒合,可是梅加耶拉的力量似乎無法讓破損的指甲復原。沾染在手上的血跡和泥土也並沒有隨著同契而消失——提娜迦呆呆的注視著這樣的雙手,以難以置信的口吻自問道:“幻翼,我嗎?”

提娜迦不明白,幻翼不是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人麼,像傑西恩雅,那可是自己拼了命都無法戰勝的對手啊。這樣的自己。怎麼可能在第一次同契的時候就成為幻翼呢?

怎麼可能呢?

“提娜迦!梅加耶拉!”多菲雷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少女晃著一頭散開的銀髮,從正在解除低姿防護形態站起來的機械蠍子後面跳了出來,一邊揮舞著手臂一邊往提娜迦身邊跑來,“你們倆都沒事吧?”

而另一名同樣有著漂亮銀髮的少女則走向被梅加耶拉丟下的重型噴火器。

然後巨大的陰影就籠罩了眾人,低速航行狀態的月光舟轟鳴著遮蔽了她們頭頂的天空,飛船底部的艙門緩緩敞開,露出佇立在貨倉甲板上的希達的笑靨。

“不好意思。因為大家好像都有事情幹。所以只能由我來迎接你們了。”司書少女如此說道,“不過。提娜迦你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希達的話語提醒了還在為自己成為幻翼這件事情感到迷惑的提娜迦:是啊,自己還有要去的地方,雖然現在仔細一想,自己似乎並不需要這麼急著到她身邊去,畢竟戰鬥根本就沒有波及到她所在的位置,她的身邊還有奧拓斯達大叔的那些朋友在保護著……可是,有什麼東西,冥冥中有什麼人正在用低沉的話語告訴提娜迦,不趕快去不行,不趕快去就會留下永遠的遺憾……

現在可不是迷惘的時候啊!何況自己之所以會成為幻翼,沒準也正是為了能夠儘快的趕到她身邊去吧!

提娜迦握了握拳頭,卻發現自己依然無法捏緊十指——看起來梅加耶拉的能力雖然治癒了身體上的傷口,卻對疲勞無能為力。但是就算如此,心中的某個部分還是不由自主的認定,自己可以做到,一定可以做到。

那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湧起的自信讓少女確信,不管是什麼樣的困難,都無法阻擋住現在的自己。

恩,我也這樣想哦。所以,讓我們出發吧。

提娜迦向希達深深的鞠了一鞠躬,然後轉身面向遠方地六號鎮——

裡迦,你等著,我來了。

多菲雷亞似乎被突然騰空而起的提娜迦嚇了一跳,她條件反射的伸手想要抓住少女,並且理所當然的撲了個空,於是她只好扯開嗓子大聲喊著:“不要,提娜迦。快回來!你現在剛同契,身體也沒有恢復,這樣衝過去很危險的呀!跟著我們……”

可是多菲雷亞的呼喊卻被希達打斷了。

“好了,多菲,就這樣讓她去吧。”司書少女用溫柔得不得了的目光注視著漸漸遠去的少女,“現在的她們手中,可是握有去往天涯海角地車票哦!這個世界上沒有她們的翅膀飛不到的地方。”

“但是……”多菲雷亞同樣也望著遠去的提娜迦的背影,似乎還想說什麼。

可是希達的歌聲塞住了她的嘴。

這不是希達前幾次使用力量時吟唱的那種完全聽不懂歌詞的古老歌謠,那是多菲雷亞也知道的一首在艾斯柯佳妮各處都廣為流傳地歌,歌詞被翻譯成了各種語言。作為最富盛名的勵志歌這旋律不知道激勵了多少人。多菲雷亞也在很小的時候就學過了這旋律。

可就是這已然是“大路貨”的旋律,到了希達嘴裡不知咋的就擁有了別樣的味道,那原本通俗的曲調就一下子變得宛如聖歌一般動聽又神聖——

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背後那為了飛向遙遠未來而揚起的羽翼/遙望天空的你/終於從窗邊飛出去了/翅膀裡的天空散發著光芒……

望著遠去地少女,多菲雷亞情不自禁的跟著希達的聲音唱出了最後一句——

而你將成為奇蹟。

幾乎就在威士奇歐本部堡壘上空的光柱消失的同時,奧拓斯達和自己過去的戰友交錯而過。

“我,常常會想……”拉茲格里滋剛剛說出個開頭,大口地鮮血就從他地嘴裡噴出,他手中的長劍也隨之斷裂,鋒鏑碎成無數片,那裂紋就像傳染病似的。迅速擴散到他握劍的右手的鎧甲上,爆裂的護甲片下面露出他那血管全數破裂已然變得慘不忍睹的手臂,由於手臂內的骨骼已經完全粉碎,這血肉模糊地物體早已失去了作為手臂地機能,軟綿綿就像剛煮軟的香腸。拉茲格里滋看了眼自己被廢掉地右手,似乎想要露出個微笑。卻只是再一次咳出一大口血。然後他才接著說道:“我想啊,除了比你早成為幻翼這點之外,我還有哪方面能超過你呢?”

接著這位幻翼強行切斷了自己和羽翼的同契,同樣因為奧拓斯達剛剛那一擊而整個右肩都變得血肉模糊的少女就這樣從他身上彈出。

少女原本想要伸手去抓自己的搭檔,卻中途改變了主意,只是用哀傷得不得了的目光看著和自己一樣失去飛行的能力、向著下方那漆黑的無盡雲海跌落的男人。

由於失去了羽翼的止血和修復能力,拉茲格里滋的手臂上鮮血噴湧而出,在空中拉出一道長長的弧形軌跡。

接著兩人被奧拓斯達一手一個撈了起來。

“沒用的。你。知道自己……這一擊的力量吧……”拉茲格里滋說著似乎想推開抓著自己的奧拓斯達的手。

“別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在幫你收屍罷了。”奧拓斯達將拉茲格里滋那受傷的羽翼夾在自己胳臂底下。用胳臂壓住她的動脈止血,而後將已經沒有救的拉茲格里滋扛到肩上,然後就向著六號鎮飛去。

拉茲格里滋在臉上擠出個笑容,然後用嘲弄的口吻喃喃道:“你……果然是……”

可他的話語被連串的咳嗽取代了,從他口中噴出的鮮血一下子染紅了奧拓斯達的整個前胸。

連串的咳嗽之後他的氣息變得更加孱弱了,他用盡自己最後的力量擠出微弱的話語:“我的……妻子……在……十字軍的……旗艦上……”

“恩,我知道了。”奧拓斯達看著前方正在漸漸接近的六號鎮,用平淡卻的口吻如此回答道。

儘管奧拓斯達並沒有做出任何的承諾,可他的回答依然讓拉茲格里滋的雙眸中露出笑意,片刻之後,奧拓斯達曾經的戰友就閉上了雙眼。

被奧拓斯達夾在胳臂底下的羽翼少女抬起左手,越過奧拓斯達的胸膛,抓住拉茲格里滋那已經沒有半點生氣、就像破布條一般在空中來回搖擺的左壁,嗚嚥著哭起來。

少女的哭聲中奧拓斯達面無表情的飛著。

不管是正在趕往六號鎮的奧拓斯達和提娜迦,還是正呆在月光舟那堅固安全的艦橋中的徐向北,他們都不知道此時此刻八號鎮上的的人們正在計劃著什麼。

“我說啊,”帶著堪稱魔女標誌的尖頂黑帽子的金髮少女雙手抱在腦後,一副很沒幹勁的懶散模樣對面前的紫衣少女說道,“翔士什麼的,這種狀況下早都飛起來了吧,炮擊那船廠還有什麼意義麼?”

“當然有,”紫衣少女將剛剛飛進自己手中的大書夾在左胳臂底下,抬起右手輕輕將肩上的長髮捋到身後,然後從洋裝的懷裡抽出造型精緻的紫框眼鏡,俐落的甩開眼鏡的鏡腳,在鼻梁上架好,隨即轉頭看著提問的魔女,“剛剛那艘船的速度你們也看見了吧,雖然這裡是下層空域我們不必依靠戰艦來追擊,但是距離長了的話我們依然跑不過那船,所以我們必須要讓對方有個不得不和我們一戰的理由。”

“哼哼,是這樣啊。”說話的是新出現在陽臺上的女人,淺蔥姬的隊長環抱著雙手,冷冷的說道,“不過,如果對方的領袖是個冷酷的人呢,那船廠裡的傢伙不就白死了麼?”

“那樣的情況另算,”紫衣少女淡淡的答道,一邊說一邊轉過身,再次將目光投向遠方的六號鎮,“先來一炮我們又沒有損失。”

“你們,”淺蔥色洋裝的女人吊起眼睛,既像是調侃又像是欽佩的說道,“果然是惡人呢。”

“惡人?”淺蔥姬頭領的話語讓原本準備起飛的少女停了下來,她微微側過臉,眼珠子轉到眼角看著那位大姐,嘴角是毫無溫度的淺淺的笑意,“我們早就不是人了。”

這話讓金髮的少女嘴角露出張揚的笑。

“說的也是,”這樣說著小魔女一把抓起自己的掃把搶先竄到空中,“我們還是快點完成任務吧!”

說著,她擺出射擊的動作,她那件黑白兩色的長裙下裸露的肌膚上,複雜的刻印開始浮現出閃亮的光芒,洶湧澎湃的能量漩渦開始在她那和在一起的掌心中匯聚。

而被身為黑白魔炮使的少女的空識鎖定的目標,正是庫洛卡瓦家的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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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 20:21:41
300 鴿子與老鷹的讚美詩(20)

有那麼一瞬間徐向北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焦躁。

在發現那焦躁感的源頭的剎那,徐向北一下子從自己的座位上竄了起來,他擰過頭對駕駛臺上的薇拉希拉大喊:“艦首兩點方向,電磁炮瞄準!快,不能讓她發射!”

而幾乎於此同時直到剛剛還和徐向北保持著身體接觸的辛西婭也向空中發出兩名射擊系羽翼發出一連串的聯絡信號,將那名忽然出現,並且此時此刻正在進行聚能的金髮幻翼少女的坐標傳輸到她們那裡。

月光舟的主炮炮塔和莉諾卡愛麗絲的槍管一同轉向金髮少女所在的方向,可在他們開火之前的那一眨眼的時間裡,一大一小兩圈符文光環在八號鎮旁邊的空域中擴張開來,七色的符文一個接一個的連在一起構成了兩個圓環高速的反向旋轉,下一刻洶湧的能量流奔湧著,咆哮著,從兩個符文圓環構成的同心圓的中心噴湧而出,就好像那裡的空間突然裂開露出了個光的泉眼似的,噴薄而出的光的洪流貼著伊特古拉內側的懸崖向前狂奔,掀起的第八粒子亂流在堅硬的崖壁上削下無數的碎石,那些缺乏維修的棧道上的老舊的欄杆也被連根拔起,連帶著棧道本身也受到了波及發出嘎吱嘎吱的悲鳴。

光流通過七號鎮旁邊的時候,還順便將七號鎮那引以為傲的伊特古拉最長的筧橋給變成了一堆碎木片。

光流就這樣徑直命中了六號鎮,那個時間點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或悲傷或瘋狂或絕望。時間就像被定格住了一樣,那必然地結果到來之前的這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在和庫洛卡瓦家相關的眾人看來就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如果是在拍電影的話這此刻必定是一連串的慢鏡特寫剪接,觀眾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見眾人那扭曲的嘴角那皺起的眉頭還有那向前伸出地長長的手臂、張開的五指……

然後時間終於再次開始流動,光流砸向裡迦和莎娜雅她們所在的那棟不大不小的建築——它就像衝上沙灘的潮水一般在突出的礁石上撞得粉碎,飛濺的白色浪花舖成一個巨大的扇形,六號鎮的諸多建築和在山壁上盤亙地棧道就像沙灘上的城堡一般迅速被這浪花吞沒。被撞碎的浪花雖然沒有了一開始的巨浪那般強大的威力,卻也足以抹平沙灘上那些不太突兀的起伏——奔湧的衝擊波流敲碎了房屋的門窗,將那些不幸處於鎮子邊緣的人連同棧道的欄杆一併捲走。運氣好地人也被燒傷了肌膚留下難看的疤痕……

此時的六號鎮就像被臺風襲擊的海邊城鎮一般,不同的是這狂風中還帶著足以點燃一切的高溫,鎮子裡所有直接暴露在四處亂撞地能量流中地可燃物無一例外都燒了起來。

被衝散的能量束還在空氣中形成席捲整個空域的亂流,狂風掃過六號鎮附近的整個山壁,將暴露在光流威力區域之外的樹木的枝葉也統統從樹枝上拔了下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整個崖壁也隨之變了個顏色。

肆虐的光流消散之後,六號鎮各處都燃起了火苗,那些不幸呆在外面地人都非死即傷,哀號在各處鎮子地各處迴響著……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只有直接命中區域附近地建築受到了比較嚴重的傷害。

可令人驚異的是,作為光流的直接目標的庫洛卡瓦家反而安然無恙。那肆虐的衝擊波和能量流似乎別有用心的繞開了這棟建築,由火光圍成的圓形更是非常清晰的在這種房子上下左右劃出一個規整的區域,這個區域內沒有火光沒有破壞,就連那些暴露在外的無辜者也得以倖存並且正在顫顫巍巍的抬起頭來打量著自己那歷經浩劫的家園。

也不是完全沒有損害,庫洛卡瓦家船廠那向前突出的長長的筧橋就被能量流整個削掉,殘留的那一小部分前端閃爍著忽明忽暗的紅光,看起來就像個剛抽完的大號煙屁股。

船廠的碼頭廣場上的石板也有一部分表面被燒成了暗紅色,看起來就像剛剛從鍛爐裡取出來正在敲打的刀劍的鋒刃一般,又像是稍微降了點溫度開始結痂的巖漿——吟遊詩人們有種說法,巖漿是大地的鮮血。巖漿凝結成的巖層就是大地的上的痂……

這血痂佔據了大半個廣場,而且在和那些安然無恙的石板之間形成了一個規整得有些奇怪的月牙形,就好像有個圓形的屏障將整個廣場硬生生從中間隔開了似的。

就在廣場中央,地上那個無形的弧形屏障留下的新月痕跡的最頂點,白色的少女靜靜的佇立著。

少女抬起右臂擋在身前,任何人光看那姿勢都會覺得方才就她就是用那白皙纖細的手臂擋住了那洶湧澎湃的能量洪流……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少女衣衫襤褸。不管是裙子還是上衣的袖子都只殘留下少量的碎布條。布條的邊緣無一例外都佈滿了灼熱留下的焦黑,可從那些殘留的花邊和蕾絲上依然能輕易的想像出這套洋裝原本的奢華。而和破碎的慘不忍睹的洋裝不同的是,少女的身體似乎沒有受到半分的損傷,那嬌嫩潔白的肌膚透著些微的緋紅,細密的汗珠彷彿在告訴人們少女剛剛不過是做了一點點稍微有些不適合淑女的劇烈運動——那運動竟然沒有讓少女的呼吸加快半分。

安茨.雪就這樣威風凜凜的佇立在庫洛卡瓦家碼頭廣場上,任憑混雜著難聞的焦臭味兒的狂風吹拂著自己那因為頭繩被燒掉而失去束縛的雪白的長髮,沒有明顯表情的臉蛋搭配著那平靜地目光,就彷彿她剛剛做的事情不過是諸多不值一提的日常小事一般。

“什麼?這怎麼可能?”遠在八號鎮的魔炮少女伊麗莎白禁不住大聲喊了出來。“竟然擋住了我最引以為傲的符文強化炮擊?雖然距離太遠威力會衰減但是……”

金髮的魔女似乎因為自己的得意絕技被對方輕易化解而陷入了狂亂。有著“七色人形使”名號的另一名金髮少女正陪著弱氣的笑容拚命地想要讓她冷靜下來。

而看起來最冷靜的紫衣少女一下子衝到了眾人隊列的最前方,她輕推自己鼻梁上那小巧的圓片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得彷彿能夠從她所在的位置看見六號鎮似的。

“次元扭曲防壁?”少女自語著,神色嚴峻,“難道三號也插了一腳?不對,現在他應該拼了命在追蹤有可能搭載著古代扭曲防壁系統的未確認龍機神才對……那這人……”

少女的自語忽然中斷,她猛的擰頭望向威士奇歐本部堡壘地方向,隨即她腳下冒出數圈紫色的光環。看起來就像她用腳尖點了點不存在的水面散發出的漣漪——然後她就藉著著“腳尖輕點”的力道頃刻間將速度提升到極限。

紫衣少女身後的兩名魔使少女也在一瞬間進入高速機動狀態,飛快的從自己所在的位置逃開,她們借宿的旅店當中也像蘑菇噴灑孢子似的四散飛出一大群光點,下一刻帶著雷霆地鋼鐵彈丸就掠過伊麗莎白方才所在的位置將旅店的屋頂砸了個稀巴爛,兩條光束接踵而來,追著到處跑的伊麗莎白在八號鎮的建築群中留下兩道火紅的痕跡……

結束規避動作之後“蒼紫元素使”並沒有理會還被那兩條光柱追著跑地同伴,她再次推了推因為機動動作而順著鼻梁滑了好一段距離地眼鏡,臉上露出些許的笑意:“不管怎樣,看來上鉤了。”

這邊徐向北也被嚇到了:那種威力的炮擊竟然直接擋了下來?那可是炮擊系幻翼使出的近似超必殺的攻擊啊!而且月光之東的女孩子們不都是擅長暗殺的主兒麼,可有這防護力的話正面戰什麼地根本就不在話下嘛……

就在徐向北疑惑地時候。辛西婭臉上卻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辛西婭共享過來地空識中,安茨在接下了那一發驚天動地的炮擊之後,先是回頭看了眼庫洛卡瓦家的大宅子,似乎做了個“這裡就交給你們了”的手勢,然後她就那樣輕輕的蹬了蹬地面,就和那些魔使一樣不借助任何東西就飛了起來,在空中盤旋了小半圈之後就向著月光舟疾馳而來。好了,不管怎樣,我們去迎接下吧辛西婭在精神連結裡這樣說道,隨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輕鬆的表情看著徐向北,因為辛德蕾拉還在休眠所以這次就由我……

辛西婭的話語到這裡就停住了,她愣愣的看著艦橋入口的方向,徐向北順著辛西婭的目光望去,剛好看見辛德蕾拉那披著藍色長髮的身影佇立在門口,少女的體力大概還未完全復原。所以她一副虛弱的模樣靠著門框的邊緣。那姿態配合著她臉上的表情任何人看了都不免要心生愛憐吧……

“辛蒂,你的休眠時間不是……”徐向北剛開口,辛德蕾拉就離開了靠著的門框,搖搖晃晃向著徐向北走來,徐向北趕忙打住話頭緊趕兩步衝到她面前將她扶住。

辛德蕾拉用額頭輕輕的靠著徐向北的胸膛,非常急促的小口小口的喘著氣。

徐向北下意識的抱緊少女的肩膀,語氣裡也不由得帶上了些微的責備:“太亂來了,你應該好好休息!”

“對……不起……”辛德蕾拉用手輕輕抓住徐向北胸前的衣服。竭力平復自己的呼吸。“但是,總覺得。不趕快醒來……是不行的……所以……”

徐向北撫摸著辛德蕾拉的背脊,在少女的耳邊不斷的耳語說著:“夠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在徐向北背後的辛西婭看著這一切,最終無奈的笑了笑,用只有自己能聽見地聲音自語道:“真是的……辛蒂你總是這樣……太狡猾了……”

剛才從八號鎮奔湧而來的能量洪流同樣對月光之東的外部建築結構造成了相當程度的打擊。靠著外圍的客房的窗戶幾乎全數被毀,不大不小的火焰也在外層的走廊上蔓延開來。

但是月光之東地內部建築,特別是建立在大陸山體內部的姑娘們的住房完全沒有受到影響——表面上看是為了節省資金才在巖壁中天然洞窟中修建姑娘們的住房,就像伊特古拉無數中下層人民干的那樣,實際上月光之東的洞窟花費了無數的金錢,用了好幾代的時間,才被加固成現在的狀態。

這是一個巨大的保險庫,正是這個防範嚴密地大洞窟和其中設置的無數陷阱和保安設施,保護著這些殺手少女們的生活和她們的副業。當然威士奇歐的存在對月光之東來說就是最好的保障。可堅固的老家對於這些免不了要遭人怨恨的少女們來說同樣必不可少。

可現在這原本應該是風塵少女們最後的平和之所的洞窟住宅卻變成了絲毫不遜色於外面地人間地獄。

洞窟的最深處,半鑲嵌在墻壁當中的油燈那昏黃的光線中,冰冷的寒光閃過,利刃劃過墻壁發出的嘶鳴輕而易舉地壓過了切開柔軟肉體地聲響,然後是重物翻到的悶響——這一系列的聲響在寂靜的洞窟中顯得異常的巨大異常的刺耳,就連隨之而來的“流水聲”也異常的清晰。

寒光再次閃爍,利刃地主人用麻利地動作將刀刃收回,收刀的過程中還順帶將沾染在鋒鏑上地紅色液體甩到洞窟的墻壁上。那流暢得一塌糊塗的動作,在加上那刀身的長度和洞穴本身的狹窄,充分說明刀的主人有著極其嫻熟的技巧。

刀刃的主人前方傳來後退的腳步聲。以及什麼東西撞上墻壁的聲音,於是刀刃的主人抬起頭,目光落到月光之東四媽媽桑之一的戀.月身上。

短髮的少女看了看已經倒在血泊裡沒了生氣的同為媽媽桑的長髮少女,又抬起頭盯著殘殺同伴的那個人,臉上意外的沒有浮現出憤怒也沒有顯得恐懼,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解以及悲傷。

“為什麼?”少女緊靠著背後的石壁,緩緩的搖著頭,彷彿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似的甩著自己的短髮,“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娜娜佳!”

“為什麼?很簡單啊!”將幾乎有自己身高四分之三的高度的長刀反手橫在身後的少女就像往常一樣露出開朗得不得了的笑容。粉色頭髮梳成的偏馬尾隨著她那不斷邁向戀的腳步輕輕的左右搖晃著,刀尖時不時的碰觸到洞窟墻壁發出的金屬聲響就像在給她的腳步聲伴奏似的,“月光之東的主密室啊,雖然只有雪能進去,但是如果發生月光之東的兩位以上的媽媽桑短時間內在月光之東洞窟的範圍內失去性命的狀況,密室就會將這判斷為緊急情況。會破例允許雪以外的媽媽桑進入哦!”

“密室?”戀吃驚的瞪大了雙眼。“……是《埃達抄本》?為什麼娜娜佳你要拿《埃達抄本》?”

“因為啊,”娜娜佳在戀面前不遠的地方站定,雙手背在身後,對戀露出比剛剛還要開朗還要嫵媚的笑容,從她背後照來的昏黃燈光將她的身影透射在戀周圍,將短髮少女完完整整的覆蓋,“月光之東也好,銀色十字軍也好。有翼死神也好。都是打算讓大地再次迎來黎明的吧?而我啊,屬於不希望大地迎來黎明的那些人之一。看,很簡單吧?啊,對了,抵抗什麼的還是算了,正面戰我壓倒性的有力哦……”

“娜娜佳……”戀似乎都要哭出來了,可她臉上的表情顯示她依然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事實……

“喂喂,小戀你殺的人也不少了吧,怎麼能露出這麼軟弱的表情呢?”說著,娜娜佳的刀刃已經插進了戀的胸膛,剛好從乳峰之間切入,發出悅耳的“噗”的聲響。

娜娜佳將刀刃從戀的身體中抽出來之後,少女的身體一邊往外噴射著溫熱的紅色液體,一邊像個破口袋似的往旁邊倒去,緊接著戀靠著的石壁在轟鳴聲中緩緩的向一側滑開,露出內側的洞穴,以及洞穴中央的石臺上擺著的古舊書本。

娜娜佳揮了揮刀,將刀上不多的鮮血甩到石壁上,然後跨過昔日同伴的身體邁進了石室。

她邁過到底的戀的身體時,雙眼已經失去光彩的少女的嘴唇輕輕蠕動,似乎在無聲的說著:“我,一直對娜娜佳你……”

然後少女的唇不動了。

可娜娜佳似乎知道少女說了什麼,否則的話,她不會在這個如此巧合的時機輕聲吐出“對不起”三個字,而她的臉上也隨之閃過悲傷的神色。

“不過,這是和最重要的人的約定,所以,對不起。”娜娜佳留下這樣的話語之後,大步走進了月光之東的最高禁地。

邁進石室之後,娜娜佳將手中的利刃插進石室的地面,空出手來從懷裡掏出無色透明的圓形徽章,徽章上的雷歐納德紋章在昏暗的石室中散發著微光。

娜娜佳將徽章放到石室當中的桌子上,在紋章向空中透射出立體影像的同時,伸手拿起同一張桌上的那本古舊的書籍。

沒等少女翻開書籍的封面,紋章中透射出來的影像就漸漸成行,凝結成一根漂浮在虛空中的水晶棱柱——這是雷歐納德後裔們進行即時通訊的標準配備了。

水晶最終定型之後,正對著少女的那一面亮了起來,一個醒目的古代字元在光芒中浮現。

那是個“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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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 20:21:57
301 鴿子與老鷹的讚美詩(21)

“任務完成,老頭子。”娜娜佳一臉輕鬆的說道,同時大大咧咧的翻著手裡的古書,讓那脆弱的書頁發出足以讓所有愛書之人心驚膽顫的嘩啦嘩啦聲,她一邊翻一邊坐到原本放著古書的石臺上,還翹起了二郎腿,翹腿的時候她的腳尖碰到了插在地上的長刀,韌性極佳的刀刃震動所發出的金屬蜂鳴在石室中迴響。

“辛苦你了,白。”懸浮的水晶中傳來老人的聲音。

儘管老人看不見,娜娜佳還是點點頭,同時依然在嘩啦嘩啦的翻著手中《埃達抄本》的書頁,翻了半天之後少女終於失去了興趣,把書就這樣隨手放到自己的膝蓋上,再把兩個胳膊肘支在書頁上,沾染了些許血跡的兩隻手掌合在一起,托著自己的下巴一副隨便的樣子。她就這樣盯著倒在石室之外的戀的屍體,看著紅色的液體不斷的從自己熟識的女孩身上源源不斷的流出,一點一點的染紅石室的地面。

這期間寫著“一”字的水晶一直沉默著,似乎在等待娜娜佳主動開口一般。娜娜佳卻也像是在測試對方的忍耐極限似的沉默著,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門口那不斷擴散的紅潮,她臉上的表情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的變得呆滯。寂靜就這樣在盤踞在這昏暗的石室中。

最終,娜娜佳嘆了口氣,然後將目光轉向一直漂浮在自己身邊的水晶,似乎在看自己的老朋友一般,開口說話的聲音也比剛剛要穩重上許多,倒是有了那麼些歷經滄桑的味道:“一直以來我都想不明白,你到底算好人還是壞人呢?明明在這樣那樣的場合顯得又善解人意又慈祥溫柔,卻總是能夠毫不猶豫的下達那樣殘酷的命令呢。”

水晶沉默了一小會兒,才傳出一聲低沉的嘆氣,老者的聲音聽起來頗有些無奈:“看來,月光之東是全滅了啊。”

“沒辦法啊,我不擅長謀略。而且這個結果在下達命令地時候你就應該想到了吧,一。”娜娜佳再次將目光轉向地面,“所以從今往後你再也不能通過月光之東獲得長老會的情報了,也再也不能通過月光之東將假情報塞進銀色黎明了,這裡的一切都結束了。”

“沒關係,說實話,我確實在下令的時候就已經預見到了這個結果。不過現在的狀況,銀色黎明如何如何,都不再重要了。你應該知道的吧,事態的進展比我們預料地要快很多,最後的時刻即將到來,我們的準備也基本就緒。”因為隔著水晶,娜娜佳看不見老人的表情,只能從那平靜中暗含波瀾的話語裡感受著老人的胸有成竹、老人的躊躇志滿。她的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笑意,似乎在說“你果然還是一點都沒變”。

在吐出了一長串話語之後,水晶那邊的老人又沉默了好一會,才用緩慢得多的語速說道:“對於月光之東的事情,我知道我沒資格說什麼,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這都是為了避免更大的犧牲。以及……”

“為了保護人類的翅膀和天空,對吧?”娜娜佳接上了老人的話頭,從她地表情來看這話語她多半已經聽了無數次。但是她的嗓音中卻沒有人們在面對陳詞濫調時司空見慣的厭煩意味,她地話語中飽含著對老人的理解和善意,“你就不必在意這點了啦。一;我剛剛說了吧,會變成這樣更多的是因為我自己,接到你地命令之後我一直在想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兵不血刃的拿到《埃達抄本》,不斷的想不斷的想,可我的大腦到頭來就只想到這個簡單但是血腥的辦法,而我最後也選擇了這個辦法,這都是我的決定,是我把刀鋒插進她們的身體。是我殺了她們。而不是你。”

稍微頓了頓之後,娜娜佳為自己地話補上一句結論:“這是我地罪孽。請不要從我這裡搶走。”

水晶沉默著,由於它本身在緩慢的左右搖盪,通過它那稜角分明地表面投射到石室中的幽蘭光影也在詭秘的變幻著,終於,水晶那邊再次傳來老人的話語,這一次老人的話語多了些無機質的死板,聽起來多了好幾分神聖好幾分莊重,就像教堂的神父在佈道一般:“隱者又道,愛中之愛亦為罪中之罪,是故傳說之刃殷紅常伴,英靈安眠之處冤魂常駐;黑色的聖手方能守護嬰兒的安睡,黑色的靈魂方能引導迷途之子越過烈火深淵;衝破烏雲的閃電照亮一切卻也帶來恐懼,引導黎明的駿馬敲響毀滅的鼓點……”

老人那充滿神聖氣息的朗誦配上石室內怪異的光影,再加上光影中那可怖的、不斷擴大的血跡,這一瞬間整個石室彷彿被從周圍的空間中隔離開來,變成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奇異空間,儘管充滿了聲音卻給人靜謐的錯覺,盤亙著死亡的氣息卻又有著生的活力……

娜娜佳就像靈魂出竅了似的入神的聆聽著老人的朗誦,甚至在老人的聲音褪去之後都過了好久才猛然醒轉,接著她再一次嘩啦嘩啦的翻動膝蓋上那已經被自己的手肘壓出兩個深深的印子的古書,一邊翻還一邊用可以讓水晶對面的老人清楚聽見的聲音自語著:“我看看我看看,看看一號老頭有沒有記錯……嗯……在哪兒呢……”

“第七十二章第六節。”老人很乾脆的報出章節的編號,讓人不禁猜測他面前是不是也擺著一本一模一樣的書。

“真的假的?不過,話說回來,我又不認識這些怪裡怪氣的古語,根本就沒辦法查證嘛……”娜娜佳停了下來,長長的嘆了口氣,“如果我的大腦能像胸部一樣充實就好了,那樣的話沒準也能找到不用殺死她們就能取得這破書的辦法了……”

“相信我,有野心的聰明人太多對世界來講並不是一件好事。”

娜娜佳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嘟囔了一句“原來我也算有野心的人了啊”,隨即她高高抬起雙腿,一鼓作氣從石臺上跳到地上站穩,轉頭彎腰“啪啪”的拍著自己屁股上的灰塵。整理完自己地衣服之後,少女才撿起因為自己的跳躍動作跌落地板的古書,結果一不小心書頁散了一地。

聽到娜娜佳的驚叫,水晶那邊的老人問道:“怎麼了。白?”

“書頁散了,”娜娜佳蹲在地上手忙腳亂的撿著書頁,頭也不抬的對放在石臺上地水晶說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這樣的話,如果我漏掉一兩頁沒處理可就不能怪我了哦!”

說最後那句玩笑話的時候娜娜佳的聲調又恢復成最初那種完全沒有什麼負擔的開朗風格。

“好的,我知道了。我不會怪你的。”老人竟然配合著娜娜佳如此說道,這讓少女瞇起眼鏡嘿嘿笑起來。

將散落在地地書頁全部撿起來之後,少女將這堆枯黃的紙片一股腦的堆在那石臺上,緊挨著向空中投射水晶影像的無色雷歐納德徽章,然後她“唰”的一下拔起自己插在地板上的長刀。名為“正宗”的長刀幾乎有身材高挑地娜娜佳四分之三高,儘管刀身纖細可看起來一點不輕,直教人懷疑這樣苗條的少女是如何能揮舞這樣一把大刀。可娜娜佳毫不費力的就將刀提到身前。

寒光閃過,眨眼間擺在石桌上地紙堆就被掃過的狂風化成無數紙纖維。可擺放紙堆的石臺,以及緊挨著紙堆地無色雷歐納德徽章卻沒有一星半點的損傷。

紙堆飛散的同時這完全沒有空氣流通渠道的石室中竟然掃過一陣輕風,少女的長髮也隨風起舞。

“好了,老頭子,這下最後的原始《埃達抄本》也如你所願的消失了,那艘載著地上軍最後希望的戰艦也失去了獲得歷史真相地機會,我地任務圓滿了。”

“辛苦你了。白,早點回來吧。”老人的聲音從水晶中傳來,“我們有多少年沒有面對面地聊天喝茶了?”

“不記得了呢。總之有那麼十來年了吧……”說著娜娜佳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代表著自己上司的水晶棱柱亮出頑皮的笑容,“對了對了。我可以逗逗那個老瘋子玩麼,逗他玩真的好有意思的,可以吧?沒關係吧?”水晶那邊傳來頗為無奈的聲音——能讓氣體從嘴裡呼出的聲音透過水晶傳來,想必水晶那一邊的老人一定大大的嘆了口氣吧。

“隨你吧,真是的,明明都是老姑娘了為……”老人的話語一下子斷掉了,標著“一”字的水晶靜靜的懸浮在空中,並且以固定幅度緩緩的左右搖擺著。

娜娜佳看著水晶眨巴眨巴眼睛。然後“嘿嘿”笑了起來。看起來非常的幸災樂禍:“哦呀呀,看來有個總是算無遺策的人終於碰到預料之外的狀況了……”

“差不多。而且是大變故。”水晶裡的聲音很坦然的承認了這一點,“白,看來你不得不以最快速度回來了。”

“我可是在下層空域哦,從伊特古拉到咱們的老巢距離可不短吶。”娜娜佳向自己的上司指出這個非常淺顯的事實,可她的口氣聽起來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該怎麼回去,她似乎非常堅定的相信在下達命令的時候,那個老頭子就已經有了讓她在他期望的時間內趕到他需要的地方的辦法。

是的,那個老頭子就是這樣神通廣大。

果不其然,這一次行動指令很清楚的下達:“白,你在伊特古拉等著,我會儘快安排人去接你們的。”

隨後娜娜佳面前的水晶就消失了,投射立體影像的雷歐納德無色徽章就隨之暗淡下來,就這樣,緊隨著寂靜的到來,整個石室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唯有從外面的走廊裡射入的那一點點昏黃在石室的地板上勾勒出娜娜佳那孤零零的身影。

娜娜佳提著自己的愛刀“正宗”,呆立在原地看著失去光芒的雷歐納德徽章,好像和水晶的光芒一同消失的還有她的靈魂似的,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呢喃:“為了保護人類的翅膀和天空麼。”

她回過頭,看著倒在門邊的正在漸漸變得蒼白的少女的屍身,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她驅動自己的雙腳來到戀的屍首旁,將“正宗”再次插進石室的地面,然後俯下身用空出來的右手輕輕闔上了少女依然圓睜卻透著死魚色彩的雙眼,再將少女那被自己的身體壓住的左手拽出來,和右手一起在身體兩側擺好……一番動作輕柔的處理之後,如果不是胸前的血跡和過於蒼白的肌膚和嘴唇,戀看起來就像靠著墻壁熟睡了一般。

“對不起,戀。”娜娜佳在少女的屍身旁單膝跪地,右手拄著自己的愛刀,左手緊緊的按著自己的膝頭,“請原諒我們的自私和無情吧。同樣取過無數人性命的你一定瞭解的吧?你一定有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的理由,你一定……”

娜娜佳的話語到了一半就停住了,少女似乎在思考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可想了一會兒之後,她只是輕搖頭顱,無奈而又帶點自嘲的笑了起來。

“不管怎樣,”娜娜佳將身體微微前傾,同時閉上眼睛,“這些年,和你一起的日子我過得很開心。”

然後娜娜佳輕輕的吻了吻戀的額頭。

就像完成了某種儀式一般,娜娜佳的肩膀就像卸下了某種重擔一般鬆弛下來,她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戀的臉龐,終於狠下心擰過頭去,站了起來。

“好了好了,下面在老頭子安排好人過來接我之前,去逗逗那個老瘋子吧!”剛剛還十分悲傷的少女一下子開朗起來,她對著無人的石室元氣十足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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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 20:22:13
302 仰望世界盡頭的塔尖

那是一個遙遠的故事。即使在我將要記述的年代看去,那個故事也實在是太過遙遠。

那個故事經歷的時間太過漫長以至於世界上大多數人都將它完全的忘記,記得它的人也都忘記了它所代表的意義,忘記了那時的人們是為了什麼才讓它發生,那時的人們的夢想,那時的人們所堅信的事物,那時的人們所秉承的信念,統統都被忘記了。

過去的時間無法從頭再來,逝去的事物無法再次追尋,世界也好,人類也罷,本應就這樣走向被安排好的結局。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還債吧。

借用一句下層空域的市井俚語就是: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過去的人們作為個體犯下的過錯,不得不讓人類這個整體來償還。

乍一看就是這麼回事,可其實不然,人類在這數千年的時間內,儘管文明有所倒退,卻一直在享受著前人留下的恩賜,現在,終於到了付賬的時候了。

這個時刻存活在這片天空之下的所有人類,為他們自己——以及曾經存活在這片天空之下的所有人類——付賬。

這本是一件無可厚非的事情,可人類總是貪婪的,只想享受恩賜卻不想付出代價的人類不管哪一個時代都不少,所以白銀時代最後的歲月裡,人類歷史的星空才會如此的璀璨吧。

那些源自本性中的貪婪,卻最終披上了名為“夢想”的外衣的信念支撐著那些人們,雖然站在身處赤鐵時代的我們的角度看過去,他們都不過是妄圖用螳臂來阻擋歷史那不可逆轉的滾滾車輪的失敗者,可是只要試想一下那象徵著各自的意念地戰旗飛揚在著蒼空之中的畫面,身處這等和平時代的我也禁不住心馳神往——

共和國檔案館第二十七任館長於共和歷371年

“最近咱這裡還真熱鬧。”

突然從少女口中冒出來的話語,青年走私商羅倫斯詫異的抬起頭,一臉不解的看著自己的搭檔——這名少女現在還是他們這夥人地頭子,沒有這少女的領導他們怕是跑不出雷歐納德的三號佈下的天羅地網。

“你說什麼?”羅倫斯盯著少女看了半天,終於開口向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卻絲毫沒有把注意力從桌上的羊肉上面移開的少女問道。“什麼東西變得熱鬧起來了?”

“嗯,怎麼跟汝解釋好呢……”少女似乎在認真的思索著,她微微仰起頭看著船艙那木製地天花板,頭頂上一對毛茸茸的尖耳朵輕輕抽動著,忽左忽右的甩來甩去,可在思索的同時,少女的手——或者說爪子。還在馬不停蹄的將羊肉從羊排上撕下然後送進她那小巧的嘴裡,速度快得直讓人懷疑她地嘴其實比外表看起來要大上十倍二十倍……

思考結束的同時,少女面前放羊排的盤子徹底空了出來,她一邊津津有味地舔著指頭上殘留的油脂,一邊瞇起眼睛對自己的夥伴羅倫斯露出燦爛地笑容,然後問起了和剛剛的話題似乎關係不大的問題:“汝信不信教的?比如說天主教基督教阿三教什麼的……”

羅倫斯坦白的搖搖頭,傳說天地戰爭之前的古代諸神裡還有專門保佑商人和旅行者的,如果這個神現在還存在羅倫斯倒是不介意在自己地船上給他造個祠堂啊聖壇啊什麼地。可問題是現在這個神不存在了,現存的所有宗教都不符合商人地利益,尤其不符合某種意義上算是“壞人”的走私商人的利益,所以羅倫斯不信教。

狼耳少女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感到意外——不,應該說,如此瞭解羅倫斯的她會提這個問題原本就屬於吃飽了撐的,羅倫斯推測她之所以會這樣做多半是因為這樣看起來比較有“說明問題”的感覺罷了。

“真遺憾吶。”少女用完全不覺得遺憾的口吻和表情如此說道,話語的末尾還附送大口的、情真意切的長嘆,“不過。就算不信教,汝也應該知道天堂之類的東西吧?”

“啊,知道。就是那個好人死後會去的極樂之地吧?”羅倫斯配合著少女的步調,點頭承認道。

“啊,對,就是那個玩意兒,汝知道的還不少麼,”少女露出自己的獠牙,用戲謔的聲調稱讚著自己的搭檔,同時將手伸過隔在兩人之間的桌面。將羅倫斯面前的那盤羊排拿到自己跟前。那不客氣的作風只是讓羅倫斯聳了聳肩,少女一邊撕扯新到手的羊排。一邊繼續解說,“咱管理的地方簡單來說就和天堂差不多,雖然有著許多差別,但是總的來說就是死人的靈魂消散的地方,或者說,是和現世相連的另一個世界。”

羅倫斯愣住了,直到少女指著他的臉笑得東倒西歪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嘴張得太大了,他趕忙闔上自己那下垂得誇張的下巴,然後可能是因為不好意思而稍稍低下頭,讓額前的髮絲擋住自己的眼睛,因為察覺到剛剛有可能是面前這個自稱是賢狼的狡猾傢伙用來唬自己的謊話,羅倫斯開始試著反擊:“別說笑了,天堂什麼的都是由天使來管理的吧,就是那些有著漂亮的翅膀的溫柔姐姐,你身上就算有翅膀,那也是惡魔的蝙蝠翅膀吧?”

“咱說過,咱管理的地方雖然也是死人的歸所,但是和天堂還是有許多差別的,汝剛剛沒聽咱的話麼?”賢狼少女悠哉游哉的吃著羊肉,“沒有那些美麗溫柔的天使姐姐也算是其中一個差別吧,說到底天堂也好地獄也罷都只不過是你們人類妄想出來的產物罷了,真實的世界里根本就不存在那樣的地方

“咱管理的地方可是不管好人壞人一併照單全收,而且來到咱這裡的靈魂早都沒了形體,存在數秒之後就只能化作那片金色的一份子,這期間它能記起自己的名字就不錯了,享福也好,為生前的罪孽而接受刑罰也好,那都是形體還存在地情況下才能做的事情不是?”

羅倫斯發現自己的下巴再一次無可逆轉的向下垂,面對這番沒有任何預兆就一股腦兒的從狼耳少女口中吐出的話語。他除了張大自己的嘴巴來表示驚奇之外能做地事情就只有緊緊的盯著少女那紅色的雙眸——或者說,是他的目光被那雙眸緊緊的吸住,無法動彈。

“當然,也不是全部靈魂到了咱這裡都沒有了形態只能迅速的消彌,”少女似乎對現在的狀況很滿意,她臉上的笑容讓人不禁以為她說這些不過是想欣賞羅倫斯驚異地表情,“汝猜那些靈魂強大到可以在進入咱的領域之後還能保持形態。甚至能和咱喝上一杯茶的靈魂都是些什麼人的?”

羅倫斯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少女實在對自己提問,而他那轟然醒悟的表情又讓少女滿足的大笑起來,他用手扶著自己的額頭,故作深沉地同時擋住有些不好意思的臉,並且嘗試著回答少女的問題:“大概,是些好人吧?”

“好人?身為妓女,同時又是殺人無數地暗殺者少女算是好人麼?算了吧。那些到了咱面前還能將生前的意識和形體保持一段時間的傢伙裡確實有兼濟天下地大好人,但暴君殺手之類惡人的也不在少數。咱觀察了數千年,思考了數千年,都沒弄明白決定誰能出現在咱面前的標準是什麼,而且看起來,剩下的時間也不足以讓咱弄明白了。”

這一次羅倫斯總算是及時反應過來了,這大概要歸功於少女那和往常截然不同的深沉面容吧,他稍稍坐直身體。鄭重的問道:“你說的時間是……時間不足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唄。原本咱以為世界還有百來年地時間,足夠咱再體驗一次戀愛,然後看著心上人老去最後給他送終地悲傷之旅。但是現在看來,這個願望是無法實現了。要不然的話,誰會跟汝說這些啊。咱才不希望看到汝因為世界地命運而變得不像個正常人,作為戀愛的對象,汝就應該保持這種傻乎乎的模樣才好吶!”

戀愛?還有世界的命運?羅倫斯被徹底搞迷糊了,這是眼前的少女剛剛想到的新品種玩笑麼?是捉弄自己的新花招麼?“放心好了,”狼耳少女露出笑容,“咱可沒有捉弄汝,咱會忽然說這些,一方面是因為咱的領域裡突然跑進來好幾個有形體的靈魂。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反正照現在的狀況汝早晚也要知道。那還不如由咱來告訴汝,畢竟汝是咱選定的雄性吶!”

少女頓了頓。換上一副鄭重其事的表情,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聽好了,羅倫斯喲,這個世界啊……”

每一次邁進這間巨大的工坊,男人都會心生敬佩。

整個工坊都體現出親自設計了這裡的一切的人心中的追求,簡潔實用卻又不乏創造性,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工坊擁有如此緊湊的構造了,這個世界上也沒有第二個工坊能用同樣數量的低階工匠和空間來達到如此高的產能,單單是這個工坊本身就是一個不朽的傑作,完全不輸給那些金徽們引以為傲的人形羽翼——就和那些船一樣。

不過現在整個工坊都陷入了沉寂,靜謐籠罩著那些排列在墻壁上的火把投下的昏暗光輝中的工作臺,男人的腳步聲單調的迴蕩在這靜悄悄的空間中。

男人爬上了工坊大廳最尾端的樓梯,彎起中指和食指輕敲樓梯頂端的那扇們,於是威嚴而蒼老的聲音在門裡響起:“進來。”

男人應聲推門而入。門的那一邊和工坊裡的昏暗截然不同,由光魔燈提供的光芒將整個空間照的如同白晝。

老人就像男人所想的那樣坐在巨大的書桌後面,書桌的一側架著設計精巧的繪圖板,兩米寬一米高的板子右側掛著對數尺和大號三角板等繪圖工具,此刻被夾在板子上的白紙上完成了一半地草圖清晰可見,而書桌後面的老人也正盯著那設計圖,左手抱在胸前,右手則托著冒著煙的大號黑陶瓷煙斗。

“抱歉,打攪到您了麼?”

男人充滿歉意的鞠躬,老人卻搖搖頭。將目光從設計圖上轉到男人那邊:“不,不必介意,我原本就不指望能完成它了,完全沒有靈感呢。畢竟原本以為要由我的曾孫子輩來完成的事情現在就擺在我面前了,在這事面前,就連一向喜歡倚老賣老的我都變得像年輕人一樣浮躁了呢。”

老人說話地時候聲音就和往常一樣如山巒一般沉穩,灌注其中的強大意念也如往常一般不可動搖。實在聽不出來半分“年輕人的浮躁”,而老人的臉龐也堅如磐石,就像雕刻在花崗巖上的肖像一般。

“狀況如何?”老人將煙斗放到書桌上,然後將鼻梁上的眼鏡摘下,從懷裡掏出手絹輕輕的擦拭著。

“艦隊的調動和集結還需要時間,召回各地翔士地工作也在進行中,目前為止一切正常。”

男人的報告讓老人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他再一次戴上眼鏡。然後從身邊的椅子上抄起自己的外套,邁開步子向男人走去,卻中途轉了回來,拿起被忘在書桌上的煙斗。

“老了,記性有點不行了。”老人一邊將煙斗裝進自己上身西裝夾克的口袋,一邊搖頭自嘲道,“我最近總是夢見自己忘了個設計出來地新戰艦裝廁所。搞得船員們不得不每天在船舷排排站撒尿,那情景真有趣。”

說著老人將外套單手抓在左手掌心,一下子甩過肩膀。把這做工精良價值連城的長西裝外套像件行李似的搭在背後,右手則插進褲腰帶,看起來就像地球上那個叫中國地國家的大城市街頭隨處可見的那些裝瀟灑地年輕白領或者年輕無業游民。然後老人邁開穩健的腳步從向自己作報告的男人身邊走過。

他推開房間大門的時候,男人問道:“您要出去麼?”

“是啊,該活動活動筋骨了。”老人如此簡短的回答著,伸手熄滅了房間裡的光魔照明,燈光熄滅的同時,一隻大狗從書房的某個男人看不見地角落裡鉆出來,緊跟著老人竄出了房門。

男人在狗之後離開房間,順手帶上大門。而此時老人已經走下了階梯。沿著工坊大廳中間地道路穿過那些排列整齊的工作臺,向著工坊地正門大踏步的走去。看起來歲月的風霜並沒能改變他健步如飛的習慣。

男人盯著老人的背影看了幾秒,才邁開步子追上老人的步伐。

兩人一狗穿過工坊大門的時候,正好有風吹來,儘管夏天已至,夜裡的風卻依然帶著點寒意。

風撩動老人那斑白的鬢角,也讓老人手中的外套就如斗篷般在他身後飛舞,映襯著老人那不動如山的身影。

工坊的門外直接就是夜空,因為這工坊原本就是建立在高高的空港鐵塔之上,在工坊門外的鐵走廊上憑欄而望,整個城市盡收眼底。

由於是整個大陸的首府,就算在這對下層階級來說已經可以稱為深夜的夜裡,眼皮底下的這座城市依然通明,那閃爍著的點點光芒中隱約可以分辨出這是某伯爵的府邸,看起來正在舉行舞會,那是某個俱樂部,裡面應該滿是打橋牌的大商人和陪伴他們的漂亮姑娘……

不過這輝煌當中卻有那麼一片例外,將近一年前從天而降的大火燒燬了一部分街區,儘管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這期間籠罩著這個國家的動盪局勢卻使得那場大火留下的傷痕久久不能平復。

老人站在欄杆邊上,俯瞰著這一切,目光中隱隱混雜了些男人讀不出來情愫,忽然他抬起頭仰望著天空。

“鳥兒飛起來了啊。”老人輕聲說道,儘管沒戴眼鏡卻依然用那周邊佈滿皺紋的雙眸打量著天空,似乎在追逐些什麼。

“是啊,”男人接過老人的話頭,“差不多貴族們的工匠團也該察覺到天空中的異常了。”

男人的話語讓老人的目光停止追逐空中四散飛走的鳥兒,轉而盯著天空中那顆新的星辰。

“阿瓦隆,終於找到你了。”老人的聲音中透著些許沉醉的意味,“終於找到你了,鑲嵌世界盡頭的高塔塔尖上的明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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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 20:22:28
303 黃昏的守望者(1)

這個世界上有無數的人希望能夠不老不死,可那真的是一件好事麼?

世界上許多可以不老不死的存在比如說羽翼的記憶都非常不可靠,那又是一件壞事麼?

看著和自己至親之人從小孩長成少年,從青年到老年,從幼稚到成熟,從浮誇到沉穩可靠,當最後站在他的墓前的那個瞬間,才猛然間發現自己的容顏和初識的時候一模一樣,沒有半點改變,這樣的悲傷那些渴望不老不死的人是絕對無法想像的吧?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推移,世界變得陌生變得疏遠,呆在一個地方的話會因為那不會老去的容顏而被當做怪物送上火刑架或者引來以狩獵羽翼為生的強盜,不斷旅行的話,只要保證重返一個地方的間隔能夠讓上一代人死絕就不會被認出來,卻會因為重返故地時那人非物也非的變化而空餘滄海桑田的感嘆。

不老不死的存在就像真空一樣被這個世界厭惡,不老不死的時間越久,這個世界就越陌生,察覺的時候自己已經成了世界的旁觀者,周圍人的命運也好,世界的命運也好,自己的命運也罷,都變得毫無質感可言。

所以,不管是基於自動更新式維護系統的古代羽翼,還是主動抹消前任翔士記憶的現代羽翼,這種行為都不過是一種自我保護罷了。

但是,就算將記憶抹掉,孤獨的感覺。游離世外的感覺,卻清晰無比地留在腦海裡,想要抹去的話恐怕就只能將自己毀滅了。

不老不死可能不算壞事,但是它絕對不會是好事,至少對於不老不死的當事人來說,它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也曾經仇恨過將自己丟進不老不死這樣的輪迴的那些人,也曾經想過突破腦海中禁止自殘的界限,用自己的滅亡來打破那些人的如意算盤,但可惜的是。至今為止所有地努力都失敗了,到了最後甚至連仇恨這種最低限度的反抗都失去,時間就這樣混混沌沌的過去,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之後猛然發現是的,又是猛然發現,在不老不死的歲月裡這樣的“猛然”實在多得數不勝數,許許多多的事情總是在自己察覺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生活甚至自己的一部分。

完成任務的念頭也正是如此,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完成這個跨越千年地任務就成為了自己的生存下去的唯一目的,抱持著這個目的。就能夠坦然的面對花開花落,四季輪迴。所以那些人成功了,自己就如他們所願成為了一臺機器,一個跨越千年的龐大計劃的一部分。

永無止境的守望。

而這樣的日子,終於在今天結束了。

在這千年之中,也聽到過許多和自己一樣地人或者和自己一樣的“東西”的傳言,也知道那些試圖執行自己古老使命的同類最終都只獲得了在蒼空中消散的結果,可是就算這樣……

不明白大長老最後那句“交給你來決定”到底蘊含著什麼樣的意義,他是在暗示“不願意地話就拒絕吧”麼,那樣地話。他為什麼要在很久以前語重心長的告訴自己:“你是最後的守望者了,我們將竭盡全力保護你到那個時刻到來,所以請你結束雲遊,跟我們走吧。”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呢?不記得了,只記得那個時候後來變成自己爺爺的大長老還是個只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年輕人,只記得那個時候背著七絃琴的自己光著腳丫。衣衫襤褸。

他最後的話語究竟是什麼意思呢?可現在就算想要去問。也沒有人可以給出回答了吧?

又一次“黑髮人”送白髮人地經歷,這也是不老不死之人生命中反覆上演地老套劇目了呢。

怎麼樣都好,就讓這一切結束吧。

不過,也許是因為大長老最後留下的那句“交給你來決定”,些微地疑惑侵佔了自己的心頭。

現在催動自己的究竟是數千年前那些人在自己心中種下的對完成任務的渴望,還是內心中對結束不老不死的生活的渴望,抑或者是在這漫長的一生中肯定已經體會過很多次可絕大多數都被忘記了的所謂人與人之間的羈絆?

呆在那個人身邊的這一個多月,這個困惑一直在叩擊著自己的心扉。可在接下那一擊的瞬間。自己才像過去無數次那樣,猛然間發覺這個疑惑根本就沒有意義。因為在頂住那洶湧的炮擊的剎那,一個念頭在心中豁然開朗

對於現在的自己,最不可怕的事情就是死亡,那麼還煩惱那麼多做什麼呢?什麼都隨便就好了,反正就像傭兵們常說的那樣: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所以就這樣直接向那艘船飛去吧,怎樣都好,就算再次被炮擊命中,哪怕是被打得千瘡百孔奄奄一息,都無所謂了,最壞的情況不過是自己迎來期待了許久的長眠罷了……

“她瘋了麼?”徐向北看著空識中取直線向月光舟飛來的安茨,不免叫出聲來,就算現在那位黑白魔炮使被愛麗絲和莉諾卡的交叉火力打得完全沒有空擋發出方才那種超強炮擊,也不能這樣取直線飛啊,這不就等於是個靶子麼?

魔炮使在躲避的間隙發出的小威力炮擊一個不剩都打到了安茨身上,白色的少女看起來甚至連規避的慾望都沒有,就算她對自己的防禦能力有著絕對的信心,這種行為也足以被視為瘋狂的舉動。不過瘋狂也有瘋狂的好處,發現自己匆忙間發射的炮擊都不能讓安茨稍微偏斜一下飛行軌道之後,黑白魔炮使也停止了攻擊。專心致志地躲避愛麗絲和莉諾卡的攻擊,回擊的火力也跨過漫長的空間向月光舟這邊招呼過來。可是這不代表安茨就此安全,另外兩名少女一左一右的向著她追了上去。

如果一身黑白相間的那個是“黑白魔炮使”,那麼紫色的那個很可能是“蒼紫元素使”,衣服五彩斑斕的那個則可能是“七色人形使”。事實上她們倆的外形特徵也符合恩萊科收集到地情報……

徐向北真的很想向只在自己腦海裡保留了一個半身像的辛西婭吐槽說“下次請你先說後面這部分再開玩笑”。

意見我聽到了,採納不採納另算。

和辛西婭不同的是,在休眠時間結束之前強制醒來的辛德蕾拉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就連投影在徐向北腦海裡的半身像都顯得相當的有氣無力。

“不要緊,因為能量都恢復得差不多了。飛行性能不會受到影響的。”同契之前辛德蕾拉是如此保證的,可是她當時地表情怎麼看都是一副不可靠的模樣,不過起飛到現在倒也真的沒什麼大礙,就是辛德蕾拉的胸像變得越來越呆滯大概這名少女將全部的注意力都傾注到飛行的靈活性上了吧,而這也正是辛德蕾拉最可愛的地方……

是啊,這樣的女孩子,沒有男人能夠抗得住她的魅力的吧。

徐向北閃開一束奔自己來地粒子流,順道用辛西婭將發射粒子流的裝備長程武器的十字軍騎士給一劈兩半,然後徐向北看著手裡的光束鐮刀,一邊機動飛行一邊想。這傢伙剛剛莫不是在嫉妒辛德蕾拉吧?

怎麼可能,我只不過是比辛蒂晚來一步罷了,嫉妒什麼的還談不上。

辛西婭這一本正經的回答讓徐向北不由得吐槽:難到辛西婭剛剛傲嬌了?

而辛西婭選擇性地無視了徐向北地這個想法。

此時徐向北正在迎接安茨的路上,由於此時徐向北的戰鬥力相當不夠看,所以傑西恩雅結伴飛在他的後方充當僚機,而前面則有剛剛晉級幻翼的提娜迦開路其實是提娜迦急著趕回庫洛卡瓦家,徐向北他們跟在後面借個光,順便給她提供後援。

新晉幻翼果然幹勁十足,按照傑西恩雅和辛西婭兩個人的說法,剛剛成為幻翼的翔士就和狂戰士類似。他們還無法精確的控制自己地力量,相應地是這種井噴似的力量釋放有著巨大地威力,缺點就是難以做到長時間作戰,釋放完力量之後也需要較長的時間恢復,所以對時間跨度較大的戰役甚至戰爭來說,新晉幻翼的意義其實不大。但是在戰術上這種突然“涅”的翔士有著異常巨大的作用。不光是那短時的超強戰鬥力。親眼目睹幻翼的誕生這件事本身對士氣的影響就足以改變很多事情。

實際上,新晉幻翼在戰術上的巨大意義徐向北早已親身體會到,好歹他也是經歷了不少戰端之人,周圍威士奇歐戰士們那因為目睹幻翼誕生而爆發出來的戰鬥慾望他怎麼會感受不到?這種戰鬥慾望甚至波及到周圍一直處於戰火之外的那些城鎮,許多一開始選擇了隔岸觀火的傭兵們都升空參戰當然更有可能的是他們看到幻翼誕生覺得威士奇歐可能會贏所以終於不觀望了……

而向著自己妹妹狂奔的提娜迦本身則如入無人之境一般不斷的秒殺十字軍的翔士們她甚至誇張到突然繞到排成射擊橫隊的十字軍長程翔士隊的側翼,搶在對方轉向調整隊形之前一個衝刺一打一串,讓那些鐵罐頭在自己的拳頭前肚皮貼後背一個接一個擠在一起,看起來就彷彿她的右拳就是那強力磁鐵而那些沉重的全身鎧甲和鎧甲裡的人就是那被吸在磁鐵頭部的鐵釘一般。

而每當提娜迦“吸”了這麼一串人之後。她右臂上的“左輪”後面的擊錘就會猛的砸向前面那看起來異常沉重的轉輪。緊接著貼在她拳頭前面的那堆鎧甲就會在看不見的能量狂潮中被像一堆鐵皮西紅柿一樣被打得稀爛,那紅色的醬汁和鐵片同飛的景象讓實在讓徐向北印象深刻。

一行人就這樣突破了十字軍的圍攻。迎著依然在取直線向著月光舟飛來的安茨前進,經過威士奇歐的傭兵們身邊時,這幫老天空無視了眼下還在打仗這個事實,向新晉的幻翼獻上了自己的敬意他們按照走天空之人的古老傳統,提高自己尾跡的光亮,在空中劃出一個個代表祝福和敬意的簡單圖形,其中甚至夾雜了被稱為“天空中的浪漫”的心形圖形。

相向飛行的兩股人馬匯合的瞬間,安茨就一頭紮進了徐向北的懷裡。

果然,辛西婭的胸像亮出自信滿滿的笑容,之前就覺得這孩子和我們有著相同的味道,只不過因為她完全沒有羽翼這種“人造的物品”的感覺所以不敢確認,現在看來我猜對了。

徐向北一邊調整自己因為安茨的衝撞而變得亂七八糟的飛行姿態,一邊挑出辛西婭話語中的關鍵點:所謂沒有羽翼這種“人造的物品”的感覺是什麼意思?

誰知道,你直接問她不好麼?不過,看來現在不是幹這個的時候呢。

不用辛西婭說,徐向北自己也注意到了,甚至就連到剛剛為止都一路狂奔砸出一條路來新晉幻翼提娜迦也不由得懸停在空中擺出戒備的勢態。

紫色的少女和七彩的少女一左一右的封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蒼紫元素使進入懸停狀態的同時將夾在自己腋下的巨大書本向前丟出,大書懸浮在空中,嘩啦呼啦的翻開,紫色的古老字元流水般的從書中湧出,在紫色的少女周圍形成了數個旋轉著的字元環,看起來就像化學課上老師掛出來的原子示意圖上的電子軌跡似的將少女這個原子核包裹其中,特大號的魔法陣隨之憑空浮現在少女的腳下。

相比華麗得不得了的元素使,在衣著上更顯華麗的七色人形使則顯得低調許多,她只是非常害羞的拉起自己那長長的裙子,露出自己那有些發育不良的大腿和純白的小熊內褲,以及像人工養殖的牡蠣一般掛在她裙子內撐上的一大群包子臉的人偶,這群人偶稀里嘩啦一下子全飛了出來,在人形使周圍擺出炮擊陣型,那架勢足以讓任何人收回他們對這些小娃娃的蔑視。

而就在這種戰鬥一觸即發的緊張情勢下,撲進徐向北懷裡的安茨緩緩蠕動著抬起頭來,說出了和現在的狀況非常不相符的話語:

“我,是你的羽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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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 20:22:44
304 黃昏的守望者(2)

那是一片永遠處在黃昏中的世界,夕陽下一望無際的金色草原,風中翻滾的金色浪潮湧過我的腳邊。

如果不在這個世界上雲遊,我就只能日復一日的守望著這片單調的金色。

有時候甚至會想,乾脆就學那個渾身黑色的傢伙,造一個偽魂頂替自己,然後陷入永遠的沉睡好了。

這漫長的三千年的歲月啊。

走過了無盡的路途,看過了各種風景,結識了各式各樣的人們,送走了無數的亡魂。見識過慘烈的戰爭,也經歷過太平盛世;行俠仗義處置過奸人惡霸,也因為好奇而充當過惡人的頭腦和爪牙;曾經為兼濟天下的宏願而激動,也曾經被某些寧可和惡魔簽訂契約墮入萬劫不復也必須要堅持的執念打動……這數千年的旅程確實精采紛呈。

可儘管如此,專屬於我的世界裡都只有一片黃昏中的金色,這一點一直一直沒有改變。

所謂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我對於現世而言,就和時光一樣,是匆匆忙忙的過客吧。

每當產生這樣的感慨,我總是會想起那些被賦予了“黃昏的守望者”之名號的孩子們,我會不由自主的猜想那些孩子現在在哪裡,她們過得怎麼樣,是否也像我一樣忍受著和現世的脫離感,她們的世界是否也和我眼前的景色一樣單調而無趣。

當然,我知道這片金色的原野裡只有我能夠長存,而那些孩子的靈魂也從來沒有在我的面前出現過——原本我還以為,她們在和我一樣經歷過許多了之後,一定能夠比那些短命的人類存在得更久,可她們甚至連形體都沒能形成。

看來生存時間的長短並不是能否出現在我面前的標準呢。

又或者,那些被人類改造過的孩子們被取消了進入這裡地資格?在我眼前地這片金色之中,到底有沒有屬於她們的部分呢?我不知道。

黃昏的守望者。

其實仔細想來。這個稱號也挺適合我的。

一來是因為我守望著這片永遠處於黃昏中的原野。

二來是因為。我守望著以“黃金”為名的那個時代最後的落日餘暉。

羅倫斯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的努力好沒有意義。

“啊啦啦,看來有人被黃金時代的祖先們的偉業嚇到了呢。還是說汝其實是被世界地真相嚇到了?可是,汝不覺得如果世界地構成真是如此,不正好可以解釋為什麼花鳥蟲魚這些同為生命地東西只能順應環境而人類卻可以改造環境這個問題了麼”

管理著那不存在於世界任何一個地方的金色之原的狼神少女瞇著眼睛,非常感興趣的盯著羅倫斯,那調皮地感覺讓羅倫斯幾乎是本能性的懷疑她剛剛告訴自己的一切都是用來調戲自己的謊言,可那也不過是一瞬間罷了,羅倫斯與眼前的少女一起旅行了那麼久,對她的性格瞭解得也算是相當透徹了——當然猜不透的地方依然是一抓一大把。但是少女剛剛那是為了逗自己而編出來的謊話還是認真地講述“世界地真相”。他還是分辨的出來地。

大概分辨的出來吧。畢竟對手可是一隻活了三千多年的狡猾透頂的狼呢……

而且從賢狼口中說出來的東西實在是太過奇幻了,放到那些由吟遊詩人傳唱的奇幻故事裡也足以被稱為超展開,如果承認了她所說的一切,那麼那些奇幻故事裡的妖精啊龍啊揮舞著雙彎刀的黑暗精靈啊就變得如集市上討價還價的商人一般平淡無奇了。

聽到這一切之後產生懷疑。那簡直是作為一個人類的本分。

“突然聽到這些內容卻立刻毫不懷疑的接受的人類,這個世界上應該還不存在吧,”狼耳少女似乎猜到了羅倫斯心裡的想法,卻依然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她面前的羊排在剛剛她發表長篇大論的時候就已經吃完了,沒東西可吃的少女抓起桌上用來當下酒菜的花生米丟進嘴裡,一邊咯吱咯吱的吃得津津有味一邊繼續說道,“因為汝等人類本來就是以多疑而著稱的嘛。對自己的同類尚且懷疑再三。對咱這個異類說的話語保持懷疑態度那簡直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賢狼的說法讓羅倫斯深有同感,作為商人。而且是一個混跡在非常危險的走私領域的商人,他對人類虛偽的那一面有著異常深刻的體會,就連他自己也都早已習慣被人唬騙或者唬騙別人。“不輕信任何事情”,這個信念已經深深的根植在身為商人的羅倫斯的心裡。可是奇怪的是,這次這個信條似乎不起作用了,雖然心理面依然免不了懷疑,但是羅倫斯知道,自己其實已經被少女說服了。

於是羅倫斯按住自己的額頭,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模樣對少女開口說道:“不要說得那麼肯定那麼冠冕堂皇啊,凡事都有個例外吧,我可是完全相信你的說法啊!”

正在就著花生米往自己嘴裡灌酒的賢狼稍稍停下動作,對故作深沉的羅倫斯眨巴眨巴眼睛,然後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汝果然是個老實人吶。”

這支快老成精了的賢狼多半已經看出來羅倫斯並沒有撒謊,那聽起來很像是在說反話的口吻應該只是平時調戲羅倫斯落下的習慣使然吧。少女稍稍將身體前傾,左手支著桌子撐著半邊腮幫子,右手開始把玩一直沒有用過的刀子(她吃羊排都是直接撕的),沉默就這樣降臨了。就這樣沉默了一陣子,賢狼才嘆了口氣,輕聲呢喃道:“咱和汝這種老實人還真是有緣。”

羅倫斯注意到少女的這句話讓自己心裡生出些許的不愉快,於是半自嘲的在心裡感嘆:悲哀的雄性本能啊。為了將自己的注意力從這種糾結中轉移出來,同時也是為了打破眼下這漸漸變得有些難堪的沉默,羅倫斯試著說些什麼:“話說回來,古代的人們還真是,怎麼說呢。還真是強大到讓人驚嘆啊。他們竟然做出這樣子地事情……這根本就應該是神才能辦到地嘛!”

“確實呢,”狼耳少女似乎也很樂意有個話題可以擺脫沉默,羅倫斯的話音未落她就立刻接口道,“有時候咱也不免懷疑,那些人真的和現在的人類是同一個物種麼?啊,汝的眼神,看來咱剛剛無意間傷害到某人的自尊心吶,真是的,明明汝自己剛剛也說出來這根本就應該是神才能辦到的嘛這樣的話語啊!”

羅倫斯只能苦笑了,就連自己心裡這種很模糊的想法、這種一閃而過地感覺眼前地少女都能夠如此敏銳地察覺。不管黃金時代的祖先究竟是人還是神。眼前的少女確實是遠遠超越自己這種凡人的存在。

還好少女並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調戲羅倫斯。看起來她似乎陷入了對遙遠過去地回憶之中,就連聲音都因為突如其來的滄桑感而一下子老氣了許多:“不過呢,對黃金時代的人們和現代的人們之間淵源的懷疑也只是偶爾產生罷了,咱畢竟是活了那麼多年的賢狼。觀察人類的世界上千年,不是咱誇耀,咱對汝等的瞭解絕對比汝等自己還要清晰。黃金時代也好,現代也好,人類從來未曾改變。

“不管是什麼時代,人類在總體上都是貪婪地,汝等無止境地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從來不知道滿足。有了麵包就會想要抹麵包地黃油。有了黃油會渴望能在麵包裡多夾一片乳酪。穿上麻布衣服會渴望棉布,穿上棉布之後就會對絲綢垂涎三尺——汝等的慾望總是沒有止境。就算是在汝等的傳說故事裡被說成是貪婪的化身的狼,也是知道知足二字的啊!”

面對突然激動無比的“狼少女”(或者說“少女狼”?),羅倫斯只能繼續苦笑,心說這傢伙這種喜怒無常的性格哪裡像活了三千多年的老妖怪啊,根本是小孩嘛!

“可是另一方面,”少女完全沒有理會羅倫斯心裡那點小九九,自顧自的講著,原本激昂的情緒也漸漸的平復下來,“咱又不得不承認,正是因為這種貪婪,汝等人類才會創造出眾多的偉業,正是由於貪婪,人類才會造出越來越大越來越快的船,因為這樣能夠更快的獲取利潤,同樣是由於貪婪,人類製造出越來越精巧的機械,因為這樣可以讓生活變得更加方便……同樣的,黃金時代的人類之所以會制定出如此偉大的計劃也是因為汝等本性中的貪婪,已經擁有無限接近神的力量的他們想要得到更多,所以才會建造那座直通天際的巨塔,才會在塔上鑲嵌那枚珠寶。

“阿瓦隆,黃金時代的古語中這個詞的意思是理想之鄉,是所有人所期待的世外聖地,咱覺得命名的那個人一定是覺得,如果世外桃源不存在的話,那我們就自己創造一個吧。這是何等強烈的野心,何等貪婪的慾望,可是,咱依然覺得這慾望非常非常的了不起。”

“是啊,非常了不起。”羅倫斯點頭贊同,作為經常性的往返於上下層空域之間的走私商人,他對天空的瞭解一點不少,從位於整個天際最高處的布里多瓦中央大陸到下層空域底部接近無盡雲海的地方距離究竟有多遠他怎麼會不知道,而黃金時代的人們竟然建造了一座高度遠遠超過這個距離的巨塔,想不佩服不驚嘆那是不可能的,而按照眼前少女的敘述,這僅僅是他們的偉業的開端。和祖先們比起來,自己的那些“宏願”顯得那樣的微不足道,所以他才會產生那種無力感,暗自感嘆這些年來自己的努力到底算什麼。

“所以說,不管黃金時代的人多麼了不起,他們是人類這點是絕對不會錯的。自大而又貪婪的人類,永遠不知道滿足的人類,同時也是了不起的人類。”

羅倫斯不由得連連點頭,可是隨即他注意到一個細節,於是提問道:“這麼說來,你沒見過那些人。我是說。建塔的那些?”

“當然,”少女不悅的甩了甩頭上地狼耳朵,然後白了羅倫斯一眼,“咱雖然已經很老了,但是還沒有老到那個地步啊!而且說到底,咱和那只黑貓一樣,都不過是黃金時代地那幫自大狂的計劃的副產品罷了,而且還是計劃外的……咱正式誕生之後沒多久,那座塔就倒塌了,黃金時代咱也只趕上了個尾巴。”

三千多歲的老妖怪聲稱自己“沒有老到那個地步”。羅倫斯只能再一次苦笑。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天苦笑多少回了。

就在這時候羅倫斯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這個問題剛剛因為少女口中吐出的話語衝擊性實在太過巨大而被羅倫斯忽略了,從衝擊中擺脫之後,羅倫斯才再一次注意到它,並且發現這才是當下最重要的問題。他趕忙向狼神少女確認道:“你剛剛一開始說的話,就是開始說明世界構成和黃金時代的人地計劃之前說地那句,那意思是這個世界就要走到頭了,對吧?”

“也不一定,不過,汝等人類會遭到重創那是肯定地,”驚訝的表情在少女臉上一閃而逝,隨後佔據少女臉龐的是和她的個性以及平時地做派完全不相稱的深沉。“想要獲得什麼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這可是這個世界的鐵則啊,既然黃金時代的人們沒有支付代價。就只好由你們這些後裔來付了。”

羅倫斯再次受到劇烈的衝擊。

“安心吧,汝和咱在一起呢。”狼耳少女如此說道,那模樣那聲調意外的可靠。

可不知道羅倫斯哪根筋搭錯線了,他竟然張口問道:“為什麼你要找上我?”

“因為咱樂意。”

少女隨性的回答讓羅倫斯不禁撓頭,他試著訂正自己地問題:“不,剛剛有些……表述誤差,我地意思是……”

“為什麼咱會再次和人深交,對吧?”少女端起酒杯,隨口說出了羅倫斯接下來的話語,然後很開心地看著羅倫斯尷尬的樣子,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雖然看著自己的心上人一點點老去最後站在墓前暗自傷神是一件非常非常悲傷的事情,但是啊,汝在咱身上看到悲傷或者痛苦了麼?實際上那些東西很容易被時間抹掉的,最多也就百來年,再回想起來的時候剩下的就只有那些快樂的事情了,就算偶爾會想到佇立在墓前的情景,卻再也無法象那個時候一樣盡情哭泣。這麼說對死者固然不敬,但事實就是如此,相比之下,這數千年來一直未曾離開咱半步的寂寞,才是最可怕的吶!”

羅倫斯瞇起眼睛,再一次仔細的打量這眼前少女的面容——說老實話這個傢伙怎麼看都和“寂寞”二字扯不上半點關係,可是轉念一想,一個人活上幾千年,看著認識的人一個個老去最後掛掉,不寂寞才怪。想到這羅倫斯心裡忽然湧起一股想要靠過去抱住少女的願望,緊接著他就意識到,自己又該被嘲笑了。

可意外的是,少女這次只是露出賢淑異常的大家閨秀式笑容,用讓羅倫斯非常難為情的口吻稱讚道:“汝果然很溫柔,在咱看來老實又溫柔的人類男性是最棒的。”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羅倫斯努力的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輕咳幾聲之後裝模作樣的開口提問:“那麼,你突然對我說這些的最終目的,該不會是為了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樣的人類男性吧?”

“當然不是,咱不是說了麼,反正不說汝很快也會知道。畢竟汝的船上可是剛好帶著很可能改變世界未來的要素之一吶,那孩子的力量汝也見識過了吧?未登錄的新龍機神,而且還是和之前那些只有偽核的傢伙不同的新產品,不知道地上軍的那幫傢伙得知黃昏計劃出了這麼個大紕漏會不會從墳地裡跳出來,咱可是很樂意欣賞下那個整天頂著一張苦大仇深的撲克臉總司令官那大驚失色的模樣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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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 黃昏的守望者(3)

我每一次經過阿托拉絲山脈,總是不免要猜測黃金時代的人們的種種。

僅僅是橫倒在地上,就形成了一道將整個共和國領一分為二的巨大的山脈,這樣龐大的巨塔還樹立在天地之間的時候,那會是何等壯觀的景象啊!將天空一分為二的巨塔,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看到的巨塔,因為總是和地平線一起出現而給人佇立在世界盡頭的錯覺的巨塔。

光是想像著這景象,我就禁不住心潮澎湃——為了這座偉大的塔,更為了那個偉大的時代。

但是,也正是這座可以被當做時代象徵的巨塔的倒塌。敲響了黃金時代的晚鐘。生活在那個偉大時代的人們究竟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情,看著宛如時代本身的意志一般一直佇立在天邊,已然成為他們生活中不變的風景的那座巨塔轟然倒塌的呢?

斷裂的塔身在大地上砸出幾百公里外都能看見的煙塵,強烈的衝擊讓大地的悲鳴響徹四方,無數的城市和山巒消失在那個瞬間,橫貫整個大地的巨大山脈就此形成……

雖然這是毀滅的序曲,雖然這一幕給當時的人們帶來了永遠難以磨滅的傷痛,但是我這個置身事外的後人每每在腦海中勾勒出那個瞬間的景象,就怎麼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

不愧是黃金時代,就算是最後的落日餘暉都如此的讓人銷魂——

共和國地質勘探專家奧托.蕾妮所著《荒野流轉

就在羅倫斯莫名其妙的就獲知了這個世界的真理的同時,徐向北正在體驗著和伊特古拉連鎖窯子中讓無數人做夢都想幹一次的大媽媽桑的熱吻。

嘴唇緊貼著嘴唇的瞬間,海量的資訊從少女那一邊湧了過來,隨之而來地是強烈的、讓人窒息的孤獨感。不過少女似乎立刻就察覺到長久以來頑固地盤踞在自己心底裡的感覺被漏進了徐向北腦海,所以她迅速的採取了規制措施。

然後徐向北開始習慣性的等待眼前地少女消失然後腦海裡浮現少女的虛擬胸像,可這一次他似乎猜錯了。

安茨的身影只是變淡了,卻依然頑固的在空中留下一個模糊的、半透明的輪廓,看起來就像很多鬼片裡未成形的幽靈一般,忽上忽下的漂浮在徐向北面前,而相應地徐向北身上的羽翼也好鐮刀也好。都沒有出現任何顯眼的變化,也沒有新地裝備形成,預想中的少女地虛擬半身像也沒有出現在辛德蕾拉和辛西婭她們倆的半身像旁邊。

怎麼回事?剛剛的信息流。應該代表著同契成功了吧?

是啊,同契成功了安茨的聲音直接在徐向北的腦海裡響起,同時徐向北面前的少女殘像也微微一笑,這個幻象就是我的形態。怎麼,不喜歡麼?戰場上有美麗的少女守護神伴隨在身邊,難道不比多一件冷冰冰地武器或者盾牌要好得多麼?難道是因為我不夠可愛?

又來了麼?徐向北都無語了,為什麼這種事情都能夠裝可愛啊,你這小惡魔!

徐向北這個想法剛冒出來,眼前少女地形態就發生了改變,一對小小的蝙蝠翅膀從她地背後鉆破那嫩滑潔白的肌膚伸展開來,還在嘩啦嘩啦的蒲扇著。一條帶著倒鉤和箭頭的黑尾巴也從少女的屁股上鉆出,調皮的左右的晃動著。

如何?

作為對這個問題的回應,徐向北繼續在精神連結裡質問自己的新搭檔:為什麼剛剛裝可愛。現在卻要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來問這個問題啊!小惡魔的臉上不應該總是帶著調皮的不懷好意的笑容才對麼?

夠了,徐向北心想。這個世界如果有創造者的話,它一定是個重度高達控,現在就連“裸飄”這種固有橋段都出現了……

而這時候傑西恩雅的聲音讓徐向北意識到現在的局面比裸飄要複雜得多,徐向北的衛隊長指著漂浮在他面前的那個裸體而且帶著惡魔的翅膀和尾巴的漂亮小女孩的幻影吐槽:“雖然我知道幻翼多少會有點怪癖,但是我還是覺得,到處展示自己羽翼的裸體是個非常不好的惡趣味,這種東西回到臥室去獨自欣賞不就好了嘛。”

這還是大家都能看到的裸飄啊!

徐向北趕忙向周圍環視一圈,結果發現提娜迦正在以難以察覺的微小速度漸漸漂離自己。作為對手的七色人形使發出“哇哇”的驚叫聲同時用雙手按住了通紅的臉頰。然後在手指的縫隙露出眼睛悄悄的窺視著這邊;看起來屬於冰山系的蒼紫元素使則露出不知所謂的笑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上的反光讓按照多元宇宙通用的定律顯現出某種不懷好意的邪惡的氣息。

FUFUFUFU安茨那招牌式在自己的腦海裡響起的時候。那還真不是一般的令人毛骨悚然。這笑聲讓徐向北意識到,這傢伙絕對是故意擺出裸體形態的,不愧是青樓的媽媽桑……

有什麼關係嘛,這裡除了你之外都是女孩子啊。辛西婭開口了,一針見血的指出徐向北此時之所以會覺得不爽的內在動機,有別的男人在的場合安茨也不會這樣做的,畢竟我們羽翼對自己的翔士都是很專一的。

當然安茨非常幹脆的回答道,緊接著就像剛剛她露出惡魔翅膀和尾巴時那樣,衣服就從她的身體里長出來——不,那看起來更像是她的皮膚在短暫的變化之後轉換成了衣服的形態。而那衣服的款式讓徐向北的眼珠子都快要滾出來了,為什麼是這套衣服啊!

啊,這是我在夏亞你的記憶裡找到的啦,你不是很喜歡這套衣服的主人麼,就是那個什麼團裡面的小女孩伊麗絲.夏特布里安,我覺得從身材來說很適合安茨啊……辛西婭的解釋讓徐向北再次陷入無力狀態,這傢伙究竟從自己的腦海裡偷窺到了多少東西啊?

而理所當然地,徐向北的這種無奈再次成為兩名少女開刷的目標。

傑西恩雅看看徐向北,又看看正在和己方對峙地那兩名魔使(其實,這兩人更像是被毫無緊張感的某人和他的羽翼們給搞糊塗了)。最終衛隊長一邊嘆氣一邊大搖其頭。她稍微向前飛了一小段距離,取代徐向北站到了最前方,隨即將大劍扛到肩上擺出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

“你們還是放棄吧。我們這邊有三名幻翼,開戰地話你們沒有任何優勢。”傑西恩雅用不容辯駁的口吻對兩名魔使少女說道。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周身都被華麗的符文環繞的紫衣少女用完全沒有抑揚頓挫的平板語調說道,聽起來像是在背書,“你們當中一個雖然處於涅之後的暴走中。卻無法很流暢的控制自己的力量,持久性也有問題;你自己從伊麗莎白提供地資料看更偏向近戰,戰鬥形態上被我們二人克制;至於那位希望之翼的主人,剛剛受了一頓鞭刑的傢伙戰力應該有限,而且報告中那擁有遠距離廣域攻擊地光羽也沒有出現在他的翅膀上,所以我地看法和你正好相反,我認為現在是我們有勝算。”

少女用這種平靜的聲調和稍快的語速稀里嘩啦的說了這一串之後,傑西恩雅以稍顯訝異的看著紫色的少女。看起來是在為她能夠不間斷的說這麼多之後卻沒有大喘氣而感到驚奇。而紫衣少女則用液氯一般充滿無機質感的透徹雙眸回應衛隊長地注視。

“看來,只有打一場了啊。”傑西恩雅嘆了口氣,隨即雙手握住大劍地劍柄。在胸前把劍架起,擺出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提娜迦也一臉嚴肅地擺開陣勢。將裝著因為武器的存在而顯得大了好幾十倍的拳頭交叉護在胸前。

“要上了。”紫衣少女這句話顯然是對自己的同伴說的,可她的目光卻毫不轉移的繼續盯著眼前手持巨劍的少女。

相比面色缺乏變化的蒼紫元素使,七色人形使的表情就要豐富許多,原本還在盯著徐向北的少女在聽到同伴的話語之後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又重重的嘟囔了一句“豆沙包”,看起來像是在用食物給自己打氣,然後還“嗯嗯”的連連點頭。

“天然系麼?”傑西恩雅自言自語著,七色人形使那小孩子一般的舉動並沒有讓傑西恩雅放鬆半分。畢竟這個世界上怪幻翼太多了。

剛這麼想。原本因為在自己給自己打氣而低垂著雙眼看著自己握緊的拳頭的七色人形使猛的抬起頭來,用堅定的充滿戰意的眼神瞪著月光舟一行。下一刻一直懸浮在她身邊的空中待命的那些小人偶就像被驚動的翻車魚魚群一般一眨眼間散開,人偶留下的飛行軌跡在天空中交織成一片緻密的網,劈頭蓋臉的向徐向北他們砸了過去。

“攻擊本體!”傑西恩雅大喊著,同時向人形使所在的地方發出強力的斬擊,看不見的透明鋒鏑風馳電掣的掃過二人之間的距離,然後徑直命中一臉驚訝和恐懼的人形使本人。

沒有閃避?傑西恩雅在那一剎那面露驚訝,隨即她發現事情並非如此。

是沒必要閃避。

少女的身體就這樣被斜著切開,身體分成兩節的時候她臉上的驚訝和恐懼甚至還來不及褪去,那因為身體向後倒下而向天空伸出的手臂顯得那樣的無助那樣的不甘……可問題是,從她的身體的斷麵裡滾出來的不是還在蠕動的臟器而是數不清的齒輪槓桿,飛濺出來的也不是溫熱粘稠的鮮血而是尿黃色的機油……

這傢伙的本體根本不在這裡。

“哪有人形使自己跑上戰場的,真是天真呢,衛隊長小姐。”說著蒼紫元素使將自己的大書往前一推,大書攤開的內頁當即對準了傑西恩雅,頁面上的文字頃刻間亮起比火焰還要熾熱的紅光,緊接著伴隨著沉重的炮擊聲一團碩大的赤紅火球從書頁之間飛出,像發狂的野馬一般嘶吼著衝向傑西恩雅。

衛隊長雖然輕而易舉的避開了火球的直擊,可是隨即發生的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和高溫旋風將傑西恩雅的女僕裝給燒掉了大半,破碎的帶著焦黑的衣服殘片之下裸露出傑西恩雅那豐滿的大腿誘人的乳溝姣好的肌膚。

看著自己那一轉眼間就變成火爆性感的“比基尼”的“前.女僕裝”,傑西恩雅不由得咂了咂嘴:“嘖,說真的我還滿喜歡現在這套衣服的。”

話音未落傑西恩雅就毫無預兆的發力,以快得難以想像的速度非一般的拉近自己和元素使的距離。元素使的大書再次射出一發火球,卻被傑西恩雅將厚重的翻轉了九十度後當作盾牌硬接了下來——火毬果然就像傑西恩雅猜想的那樣完全沒有物理方面的攻擊力,而火球的高溫和爆炸的衝擊波被傑西恩雅那一瞬間釋放出來的力量衝散(這招和五十二區某幻翼硬接傑西恩雅的斬擊是一個原理),只是讓衛隊長那已經被燒得只能勉強遮羞的裙子變得更短了而已。

衝破火焰的傑西恩雅高舉起手中的重劍,以雷霆萬鈞之勢向著依然懸停在原地的蒼紫元素使斬了出去。

這個也不閃避?

驚訝的瞬間傑西恩雅注意到蒼紫元素使那張彷彿凍結了一般的臉突然出現了變化——她的嘴角向上彎了個細微的角度!

傑西恩雅在千鈞一髮之際收住自己的攻勢往旁邊規避,下一瞬間如雨的粒子流從四面八方射來穿過她原本所在的位置——人形使的人偶那密集的、多方向的攻擊讓傑西恩雅立刻意識到自己會被這蝗蟲一般的小東西牽制得死死的。

“我說過了吧,高機動高攻擊近戰系同時沒有什麼防禦能力的你,被我們完全克制。”說這話的時候,蒼紫元素使的眼鏡片理所當然的反射著遠處戰鬥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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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 黃昏的守望者(4)

娜娜佳站在月光之東正門外的棧道上,仰望著遠處的光芒閃爍的天空,少女臉上那愜意的表情和周圍滿目瘡痍的景色一對比就顯得突兀異常。周圍那燃燒著的火焰,垂死者的悲鳴,還有烤焦了的人肉的味道似乎都無法影響這名少女的好心情,她將手中的長刀靠在月光之東那被方才來自八號鎮的強力炮擊削掉了一半的門柱上,往上伸直了雙手大大的伸了個懶腰,由於伸懶腰的動作,少女那單薄的上衣下面那豐滿的胸部就被完美的凸顯出來,衣服的下襬也向上拉起,露出沒有一絲贅肉的纖細腰部,還有可愛的小肚臍。

恰好這個時候娜娜佳身旁不遠處傳來一聲附帶口哨的輕浮招呼聲,看樣子和娜娜佳一樣置身事外的沒心沒肺的傢伙還大有人在,那聲招呼之後照例是一長串逛窯子的男人對可看不可碰的媽媽桑的低俗調侃,不過這一次這男人沒能把老套的調侃說完。

只是一陣無害的輕風拂過,那個輕浮的倒霉蛋就化成了一堆互不相連的肉塊,就算找來世界上最好的拼圖高手都斷然沒辦法把他重新組裝在一起。而在娜娜佳痛下殺手的同時,她的愛刀正宗還好好的靠在月光之東的門柱上。

“今天你下手還真痛快。”一直沉默不語的長刀忽然開口了,本來就不多話的性格再加上一直遵守“能夠用精神連結就絕對不直接開口”的鐵則,有時候就連娜娜佳自己都會忘記自己的搭檔其實是能說話的。

“有什麼關係,我的雙手早就沾滿了鮮血,其中還有自己的好友甚至至親的,再多一點又何妨。”這深沉地話語話音還未落到地上,少女就猛的扭頭看著自己的愛刀,右手叉腰左手舉到胸前伸出食指。驅動自己的身體非常熟練的擺出一副嫵媚的模樣,漂亮的大辮子伴隨著身體的扭動在灼熱的帶著死亡氣息地風中飄舞。少女還拋了個眉眼加強效果,才繼續開心的說著,聲音開朗得讓人不由自主的產生虛偽地感覺,“這就是所謂的破罐子破摔,又叫自暴自棄!”

長刀沉默以對。

娜娜佳似乎早就習慣了愛刀的性格,少女並沒有十分在意長刀的沉默,而是再一次伸懶腰,彷彿剛剛自己的懶腰被人強行打斷所以沒伸夠似地。終於將自己身體裡的所有“懶惰蟲”趕出去之後。娜娜佳很不淑女的將重心放在左腳上,右腳就像很多在街頭無所事事地爛仔們那樣斜伸著,在地上很無聊的胡亂打著拍子。如果是什麼貴族小姐擺出這幅模樣,非讓她的奶媽和禮儀教師瘋掉不可,但是娜娜佳擺出這樣的姿勢卻讓人覺得意外地合適,這大概是她平時就給人留下了不拘小節的印象的緣故吧。

少女就這樣一副無聊的模樣看著遠處那不斷閃光的天空,不斷亮起的橫跨整個戰場的光束軌跡在娜娜佳地臉蛋上投下變換不定地光影——那是三名擅長炮擊的少女翔士互射地附帶效果。

少女盯著遠方的天空看了好一會兒。終於長長的嘆了口氣,肩膀也一下子鬆弛下來,身體則往旁邊一歪靠到門柱上。把原本靠著門柱的正宗碰倒在地。

“好無聊啊……”娜娜佳大大的打了個呵欠,眼角還擠出了幾滴晶瑩的水珠子,她一邊用指尖抹著眼角一邊將目光轉向躺倒在地上的愛刀,隨即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似的。不懷好意的“嘿嘿”笑起來。

地上的長刀依然沉默著,既不對少女的笑容發表看法,也不對自己平白無故被推倒在地表示抗議。

娜娜佳蹲下身子,將愛刀從地上撿起來,兩手合握著刀鞘的前端,將刀把一直湊到自己鼻子跟前,少女拿出說服頑固的友人的腔調。笑瞇瞇的對眼前的刀把建議道:“我說。我們去實地看一看那個老傢伙的樣子好不好,畢竟剛剛只是聽聲音不夠好玩耶!”

在邁出月光之東的大門之前。娜娜佳像往常一樣借用月光之東內部的通訊裝置接通了二號老頭的徽章。

老頭果然上來就對娜娜佳一陣嚎,大意是譴責娜娜佳提供的月光舟戰力情報有誤,導致他這個僱主遭受了慘重的損失等等,由於想像著老頭那火冒三丈的模樣實在太過有趣,少女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等到老人嘰裡咕嚕一大堆說完,娜娜佳強裝出愧疚的語氣連聲道歉,然後就像安慰寵物一樣丟了塊骨頭給他——她告訴老頭自己已經找到《埃達抄本了。

然後在老頭欣喜若狂的了十數秒,少女再次將一盆冷水從頭倒下,將老頭子的興奮沖了個一干二凈。

當時水晶那邊出現了短暫的沉默,然後老頭子那微微顫抖著的、驚慌的聲音才從水晶那邊傳來。

“你說什麼?”娜娜佳大概要過上好久才能忘掉水晶當中傳來的老頭子那詫異的、像迷途的小孩子一般不知所措的語調,“你、你你你,你說什麼?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我手裡可是還握有你的愛人的命!”

當二號老頭的話說到這裡,娜娜佳終於忍不住大笑出來,好容易止住笑之後,少女問水晶那邊的老頭子:“你啊,是怎麼在二號的位置上呆到現在的啊,難道你真的覺得我這種傢伙會在乎個把偶遇的旅行者麼?”

說出“我這種傢伙”這個詞組的時候娜娜佳的臉色一暗,周圍卻沒有人能察覺——當然正宗肯定察覺了,但是長刀一如既往的沉默著。

而那邊老頭子的回應讓娜娜佳再一次笑的很開心——老頭拿出大義凜然的腔調,看起來是打算對娜娜佳“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或者“動之以金幣”。他似乎認為娜娜佳還沒有銷毀《埃達抄本,只不過少女發現了這本古老書籍的巨大價值,所以剛剛的舉動只是想讓他認為抄本已經被毀,然後好高價尋找其它的買家。

可是娜娜佳很愉快的打斷了老頭的話語,她告訴老頭:“我真的已經銷毀那本破書了啊,因為我的老闆是這樣命令的嘛,順帶一提以假情報欺騙你引誘你和威士奇歐幹上也是我老闆的意思哦,你這老瘋子早該被幹掉了,遲了這麼久才被人算計,你就老老實實的感謝雷歐納德那腐朽的組織結構吧!”

“你……難道是十三號的……”

“沒錯,我就是十三號的部屬,儘管這樣跟一號或者其他編號的傢伙說吧!”

當時娜娜佳就以這句話為結尾結束了通訊,現在想來她不禁覺得遺憾,所以儘管此時愛刀的刀柄就在眼前,她依然小聲嘟囔著“早知道那個時候就多戲弄他一會了……”。

這一次正宗終於發出了沉重的嘆氣聲,而以此為信號娜娜佳開始搖晃著長刀拿出撒嬌的語氣:“所以我們就去看看那個老傢伙嘛,沒準還能看見老朋友哦,上次主動將他騙進老傢伙的陷阱之後,都沒有再見過他了,而且人家偶爾也想做下救人的英雄嘛!”

正宗的刀柄被搖得哐啷哐啷直響,可長刀一直不說話,只是等著娜娜佳突然爆發出來的“嬌勁”自己平復。

當少女終於恢復正常了之後,長刀的話語才順著精神連結傳入娜娜佳的腦海。

對我就大可不必這樣了吧,別人可能不瞭解,咱們可是搭檔了那麼多年了啊,我可是很清楚的知道你此時究竟為什麼急著離開這裡。也正因為這樣,我壓根沒打算阻止。

娜娜佳沉默了,她悄無聲息的站起身,右手提著正宗,左手低垂在身側,頭顱低垂,額前的劉海投下的陰影遮住了雙眸,遠方那激烈的戰鬥散發出的光芒在少女的額前留下詭秘的變幻著的陰影輪廓。

被周圍的火焰加熱的風無聲的吹拂,少女的長髮在風中飄飛著,就算是以那紅色的著火的街道為背景,少女的髮色都顯得那樣的鮮明顯眼。

終於,娜娜佳抬起頭,目光避開戰火紛飛的面前的空域,仰望著頭頂那一片漆黑的天空。

突然她開口了,說的話語卻和剛剛完全沒有聯繫。

“我並不是願意才這樣做的。雖然我知道在別人看來不管我怎麼說都只是在為自己開脫,但是我並不後悔,因為這是約好了的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所以就算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就算我變成了修羅惡鬼,我都不後悔。”

娜娜佳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左手。

而在她的腦海裡,正宗破天荒的快速對搭檔的話語做出了回應:啊,我知道的,所以我才在這裡,所以你才成了幻翼。

“因此,我不能停,就算要借助玩弄別人來平復自己心境,就算自己扭曲成怪胎,我都不能停。”說到這裡娜娜佳那沉重悲傷的臉蛋忽然綻放出笑意,這個轉折突兀得連正宗都有些許的驚異,娜娜佳低著頭,對自己的刀瞇著眼睛笑嘻嘻的說道,“所以讓我們去找點樂子吧!”

話音剛落少女就騰空飛起,向著遠方交戰中的天空一頭紮了過去——

沒錯,這一切都是為了扭轉我族.空澄之西露芙的悲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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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 23:42:28
307 黃昏的守望者(5)

在同契的瞬間確實從安茨那邊湧來了相當龐大的數據流,但問題是,就像人看東西的時候那樣,眼睛看到是一回事,進到腦子裡又是另一回事。作為一個血統純正的人類,這一瞬間的時間實在太短了,所以徐向北只能走馬觀花式的在腦海裡把這數據流給過了一遍,獲取了些許亂七八糟毫無規律的數據。

當然辛西婭肯定會對這些信息進行分析所以不用他徐向北操心,但是徐向北依然在這海量的信息中注意到一句話,或者說是一句誓詞或者詩?總之那段由徐向北根本不認識的文字組成的句子聽起來很有韻律感(看來那個翻譯機制不但能翻譯句子的意思,還能把讀音一起搞出來),而那句話的意思則頗有值得玩味的地方——

吾等將引導希望之翼前往日昇之地。

希望之翼指的就是和自己同契的MSN系列吧,而日昇之地又剛好和月光之東這個名字聯繫到了一起,這些“巧合”讓徐向北感到有些不自在,就好像自己周圍早就織就了一張大網似的。可這種不自在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因為徐向北轉念一想覺得這不正好說明自己是“主角”麼,沒有個把陰謀什麼的繞著自己轉,那還叫什麼主角啊!

單純的傢伙辛西婭和安茨的評價同時通過精神連結傳來。徐向北很想反駁“偶爾單純下有什麼不好”(實際上他這樣想的時候就等於已經反駁了,只是兩名少女都沒針對這點發表看法),但是他非常清楚現在不是在這種無所謂的問題上糾纏的時候,眼前傑西恩雅和提娜迦二人正在同一直在追擊自己的雷歐納德的兩名魔使激戰中。而且說是激戰,其實看起來更像是在單方面挨打,徐向北這種戰略遊戲老手一看就知道這屬於“兵種被克制”的狀況:

一開始就派了個馬甲上來真身不知道躲在哪裡的七色人形使放出地那群小人偶傾瀉下來的密集火力逼得傑西恩雅在空中四處躲閃,就連停下來揮下劍放出遠程斬擊的空隙都沒給她留下。這種威力不大但是火力密度超強的攻擊模式對傑西恩雅這種高機動低防禦同時遠程攻擊需要一定時間的人的牽制效果實在是好得驚人,簡直就像專門針對傑西恩雅打造的。

沒準就是這麼回事。辛西婭隨即開始說明從恩萊科哪裡獲得的情報。到目前為止七色人形使每個目擊報告中描述的戰鬥形態都不盡相同,有時候是像現在這樣通過大量的小人偶提供高密度低強度地火力,有時候卻是以一個或者數個大人偶發出高威力的遠距離攻擊,甚至讓人偶拔刀近戰或者用長槍進行突刺,總而言之這個傢伙的戰鬥形態相當的豐富多彩,所以每次交戰都能夠使用完全克制對手的形態。而由此得出的推論有不少,其中辛西婭自己最認同的一個是:這傢伙應該是能夠將自己的力量灌注到人偶當中,所以她每次都可以根據即將到來地戰鬥中的對手們的情報,事先準備好專門針對他們的戰鬥方式——或者說,準備不同地人偶。

這位七色人形使多半是從和傑西恩雅全力廝殺過的黑白魔炮使那裡獲得了傑西恩雅的戰鬥情報。然後專門針對傑西恩雅進行了準備,總之這傢伙完全是個玩智力的法師型單位,當然能夠克制傑西恩雅這種強力近戰單位……

相比被一大群小人偶追得到處跑傑西恩雅,新晉幻翼提娜迦的狀況要好不少,卻給人更加尷尬的感覺——她完全打不到那名被紫色的符文環和魔法陣層層包圍的元素使!比起人形使,紫色少女就如她的名字“蒼紫元素使”那樣,給人一種非常直觀地魔法師的感覺,她召喚來旋風環繞在自己周圍。竟然成功的將擁有相當不錯的防禦力地提娜迦牢牢的擋在了近戰距離之外!每當提娜迦試圖突破這層防禦的時候,狂風就會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就算提娜迦竭盡全力將身體縮起來減少受風面積,就算梅加耶拉將自己的推進力提到最大以至於背後的光翼的光芒變得刺眼灼熱。都無法突破狂風的阻隔。

從辛德蕾拉給出的數據來看,那狂風在總能量上甚至比莉諾卡或愛麗絲地炮擊還要高,只不過紫色地少女將這龐大能量分散,降低了能量密度和毀傷威力的同時卻大大強化了遲滯能力,把大威力地攻擊技能轉換成了控制技能。

藍晶的羽翼普遍高防禦高威力低機動,對方恐怕對這點非常的清楚,雖然梅加耶拉算個異類,卻沒有不同到能夠給紫色那傢伙一個驚喜的地步,對方有備而來。難怪在二對三的狀況下還能如此自信的攔住我們就在辛西婭分析的同時,提娜迦嘗試使用自己左腕上的三聯裝光束炮攻擊紫衣少女,卻被憑空冒出來的淡紫色光屏障悉數擋下。看到這個情景安茨的話也插了進來:單是那陣風對第八粒子操控力的要求就夠高了,現在還操縱粒子形成光盾。這傢伙不簡單。

是啊,不簡單,徐向北也承認這點,提娜迦的遠程攻擊威力不大,卻也足以穿透十字軍翔士們的九級羽翼形成的重甲,能夠維持那狂風的同時硬吃光束攻擊,不管是控制力還是能量的輸出功率,眼前的蒼紫元素使都不愧“魔使第二”的稱號。

不過。儘管如此。對方看起來也沒有能夠對傑西恩雅和提娜迦造成足夠威脅的攻擊手段,雙方只是單純的僵持在那裡。誰也打不到誰,這讓徐向北覺得很奇怪。

現在的狀況給人的感覺就是對方舉了個大牌子在那對徐向北高喊“你過來啊你過來啊,想要打破僵局你就過來啊”,而這也是徐向北呆在後面不上去的主要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此時徐向北雖然和新的部件同契了,卻依然無法忽視辛西婭和辛德蕾拉能力尚未完全恢復這個弱項,“導彈背包”辛蒂莎又在後面的月光舟上蒙頭大睡——本來就只是靠著羽翼的力量才擁有幻翼能力的徐向北現在孱弱得可以,而且一樣只有近戰攻擊……

徐向北在琢磨對方到底將殺手鐧藏在哪裡,如果自己參戰地話。對方會通過什麼方式發難呢?徐向北在四名幻翼交戰的空域外緩緩盤旋著,仔細觀察著蒼紫元素使周圍那誇張的魔法陣和符文環,他總覺得這東西華麗得有些過了,就算對方對自己的防禦力有著絕對的信心,也不可能用這種方式把自己變成戰場上的靶子吧?雖說幻翼們或多或少都有怪癖……或者那是個吸引注意力的障眼法,真正的殺招藏在別的地方?比如說那名人形使其實還準備了一個擁有重火力並且能隱形的大人偶躲在附近?

就這樣琢磨了幾分鐘,徐向北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下去了,粗大地粒子光束一刻不停的從他頭頂或者身邊通過,莉諾卡愛麗絲和黑白魔炮使之間的炮擊戰已經進入白熱化,從遠處看的話那不斷閃現的粗大光柱。以及光柱偶爾交錯而過時由於互相干擾而產生的扭曲的怪異光影絕對十分的驚心動魄。

莉諾卡和愛麗絲二人背後老大一塊空域裡不管是威士奇歐地傭兵還是悍不畏死的十字軍都跑得一干二凈,畢竟誰也不想像池魚一樣被殃及,於是那片充滿了交戰的火光的天空就這麼憑空多處一塊黑色地空擋;而在黑白魔炮使身後的大陸上的人們就倒霉了,被魔炮使躲開的光束攻擊悉數招呼到他們頭上,光束所過之處木製的房頂和立刻變成焦炭轟然倒塌,磚石的墻壁就像流血似的熔化出滾燙的石英流質,至於人體,只要直接碰觸到光束。立馬就只剩下骨灰,甚至連那些置身光束威力範圍之外的人們都難以倖免——他們地眼睛幾乎在一瞬間就失明了,淚腺在強光的刺激下就像閥門壞掉的水龍頭瘋狂的分泌著液體,他們就這樣一邊流淚一邊跪倒在地。開始向各自地神明祈禱著。

徐向北覺得,就算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基於“人道主義”,這種狀況也應該儘快結束掉,不能再讓自己船上的兩名少女繼續屠殺無關人員了——他徐向北不是慈悲心腸的人不會為那些不認識的人感到悲傷,卻再也不忍心看到莉諾卡因為意識到殺了很多無關的人而面露悲傷。

何況現在除了三魔使之外月光舟還有別的敵人:一群穿著淺蔥色帶著白色鋸齒邊的洋裝的翔士少女們在徐向北他們三人組和兩名魔使僵持地同時,已經越過他們,衝向月光舟,並且已經和瓊姐妹倆、莉斯琳芙斯倆人以及兔子們打成一團。

必須要做點什麼了。不過此時浮現在徐向北腦海裡地卻不是衝上去一拳乾死那紫衣少女之類的熱血想法,這傢伙分析了目前地形式之後,決定“既然你舉了個牌子想讓我上,那我就是不如你願”。沒錯,徐向北決定跑路。

一來對方看起來沒有任何能夠阻止月光舟跑路的手段——當然傑西恩雅辛苦點因為她不得不飛曲線以避開那些小人偶的攻擊,二來現在狀況,月光舟到庫洛卡瓦船廠那裡去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有必要去那裡就只有提娜迦罷了。

一開始受到炮擊,並且看起來像是對方主攻目標的庫洛卡瓦船廠此時反而一片平靜,大叔已經和自己的朋友們匯合,現在正在觀望戰況。而後面失去了突襲時的氣勢又丟掉了自己的幻翼的十字軍正被士氣大振的威士奇歐切割成數塊。已經是一副強弩之末的樣子。

所以被雷歐納德盯上的月光舟一旦離開,伊特古拉的戰鬥很快就會結束。巴拉萊卡應該不會為難幫助了威士奇歐的奧拓斯達他們,被戰火波及的六號鎮和八號鎮上的人們的怨恨也只會指向離開了這裡的“有翼死神”。至於月光舟自身,徐向北很有信心現在的月光舟要逃,沒人能抓得住,而且逃亡的風險總比和對方拚個你死我活要低。

那麼還猶豫什麼呢?

你就捨得這樣吧梅加耶拉放走?辛西婭問道。

“那也是沒辦法的吧?”徐向北嘟囔了一句,“而且我們似乎被幾千年前的某群混蛋選中了要背負什麼不得了地任務,這樣看來沒準下船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辛西婭的胸像嘆了口氣,飛行在身旁的安茨的幻影也誇張的搖了搖頭。

“怎麼?”徐向北奇怪的問。

我覺得你真是個好心腸的、聰明的笨蛋。辛西婭簡短的給徐向北剛剛地決定定性了,不過因為是好心腸的和聰明的。所以我沒有意見。

於是下一刻徐向北的命令通過第八粒子震盪向四面八方傳播,可沒等徐向北手下的少女們對這個命令鐵定要產生的質疑反饋回來,敵人就先給反應了。

“那位公爵大人。”紫色的少女鐵定是使用了某種強化聲音的手段,所以徐向北在距離她那麼遠地地方卻依然能清楚的聽到她的聲音,說話的時候少女地面容被她腳下的魔法陣散發出來的強光照射得很有恐怖片裡的幽靈的感覺,再加上她嘴角那陰森森的笑意和鏡片的反光,還有那刻意腔調“公爵”一詞的陰氣重重的口吻,所有這一切讓徐向北背後寒毛倒豎,事情要往不好地方向發展的預感一下子充斥著他的內心。

紫衣少女似乎對自己第一句話的效果很滿意,嘴角地笑容也隨之變得更加陰森。她這樣笑著繼續說道:“以一般幻翼的標準看,認定我維持著風之加護就無法發動其他大威力攻擊技能這點確實沒有錯。但是,如果我不是一般的幻翼呢?”

說著蒼紫元素使向徐向北抬起了右手,五指張開,掌心正衝著徐向北和徐向北身後的月光舟,在她這麼做的同時,她腳下的魔法陣的光芒突然增高了幾個數量級,原本就在緩緩的繞著她旋轉地符文環此刻就像瘋了一般飛快地旋轉起來。快得連符文的細節以及符文與符文間地間隔都完全看不見了。

“你已經見識過我的禮裝了,”紫色的少女收起笑容,頂著一張冰冷的臉孔,用同樣冰冷的語調說道。“下面就讓你聽聽我的詠禮吧。”

緊接著從少女口中流暢的吐出一系列古老的詞彙,她並沒有像希達那樣將這些詞彙配合優美的旋律詠唱出來,可是詞彙組成的句子本身就有著絕妙的韻律感,在不知曉這詞句的意思的人聽來這一定是一首美妙的詩歌吧!有著絕妙韻律感的古老詞句,配合著少女那和剛剛她的冰冷語氣完全不同的抑揚頓挫的唸誦,雖然沒有旋律,卻也給人歌謠般的感受。

可徐向北知道這些詞句中蘊含的力量,他甚至覺得自己穿越時獲得的翻譯機制有些畫蛇添足了,如果不知道那詞句的意思。在自己心裡突然湧起的焦慮就不會如此強烈了吧?——

這廣袤天空中無所不在光之子啊,請展現出你那不為人知的黑暗一面吧!——

比黑暗的深淵更加絕望,比無聲的暗夜更加陰沉,比無盡的時間更加不朽——

那隱藏在光明之後的混沌啊。請解放因果的戒律,釋放出冰冷漆黑的虛無之刃……

徐向北本能性的聯想到遊戲動畫裡都沒少登場的所謂禁咒的咒文,而伴隨著這吟誦而開始向紫衣少女身旁匯聚的巨大能量似乎也證實了他的猜測,在空識裡可以清楚的看見大量的光粒子在少女身邊形成漩渦型的能量狂瀾,最終幻化出少女腳下魔法陣裡湧起的爆烈的紫色烈焰,清晰的預示著正在發生的事情。可所有這一切都比不上從他身後傳來的那聲驚呼來得直接了當——聲響徹月光舟的每個角落,薇拉希拉的通告聲通過艦內的廣播系統響起:警告,由於第八粒子極度不穩定。本艦動力系統發生異常。請所有成員就近固定自身準備應對衝擊,重複……

可有人無視了薇拉希拉的通告聲。她沿著月光舟的通道拼了命的跑著,由於下半身運動完全無能,她在劇烈晃動的甲板上奔跑的努力收效甚微。在連續跌倒了數次之後,她終於想起來還有內線電話可以用,趕忙拉開旁邊艙室的門,衝進去抓起電話。

“薇拉希拉,這是最優先命令!將我的聲音接到艦外擴音系統上去,快,還有,擴音系統開到最大!要保證夏亞他們全都能聽到,快!”希達一邊大喘氣一邊拉開嗓子對電話那邊喊著。

在薇拉希拉報告“轉接完成”之後,希達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夏亞,打斷那個詠禮!快,不管用什麼方法,打斷那個詠禮!那是傾聽者當中最善戰的深紅之伊弗裡特的一級戰略詠禮,一擊就能削平半個大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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