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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eloh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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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撞破南牆]魔裝(已完結)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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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6:01:2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五十章  機會

“你在做什么?”習小茹用狐疑的目光看向蘇唐,蘇唐正在提升自己的靈力波動,前方就到了白龍渡,附近又沒有敵人,所以她感到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蘇唐嘆道:“以前在千奇峰的日子,可不好過,我明明是主人,但進境不是最高的,我拼了命的追,卻怎么都追不上,今天,我好不容易接近了圣境,當然要顯耀一下了。”

“你不是不在意這種事情么?”習小茹問道。

“不是不計較,是沒資格計較。”蘇唐道:“所以只能故作大度了。”

“你是說小賀吧……”習小茹有些無奈:“小賀可是把你當成兄長的,你和他較什么勁呀?”

“你知不知道小賀是什么人?”蘇唐突然道。

“是什么人?”

“他叫賀蘭遠征,是圣門賀蘭飛瓊的嫡親弟弟。”蘇唐輕聲道。

習小茹當即錯愕在那里,良久良久,她逐漸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怪不得……怪不得他的天賦那么好而且,他所散發出的氣質,不可能是與生俱來的,應該是有什么在他心中留下了烙印,他一直在模仿、學習,并且還有相應的靈訣輔助,才能養成那種氣度。”

“要不是海龍告訴我,我現在還被蒙在鼓里呢。”蘇唐道:“以前雖然也有疑慮,但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誰能料到,賀蘭飛瓊的弟弟,居然會跑到這種地方來?”

“這種地方怎么了?”習小茹道:“如果沒有千奇峰、沒有小不點,小賀的進境未必這樣快,他來了,不止是你的幸運,也是他的幸運。”

“希望他也能這樣想……”蘇唐勉強笑了笑,剛才提起了袁海龍,他的情緒一下子變得低落了。

習小茹發現了蘇唐的變化,沉吟片刻,明白了原因在哪里,她輕聲道:“蘇唐,人死不能復生,就不要多想了,還有……海龍的事情,你是不是有些什么瞞著我?”

“沒有啊。”蘇唐否問道。他以前不會對習小茹說謊,但此事關系太過重大,而習小茹又向來不會裝假,萬一被看出什么,會很麻煩。

“算了,你不想說就不說吧。”習小茹沒有繼續追問。

白龍渡口,賀蘭遠征和溫純、溫玉姐妹都愕然抬起頭,那邊的顏緋月和薛九也把視線轉了過來。

一股猙獰的云氣在遠方蔓延著,恍若有一個巨人緩步走來,只是,當他們仔細看去的時候,卻什么都看不到,彌漫著的云氣分明就在那邊,但又無跡可尋。

很熟悉的那條渡船,就在河邊停泊著,船上空無一人,船老板發現風向不對,早就逃走了。

來暗月城找便宜的,最差也是宗師級的修行者,武士、斗士級的敢來參與這種滅門之戰,那真是徹底瘋了,宗師便可以釋放御空術了,倒是沒有人碰過這艘渡船。

尚彬有行船的經驗,指揮著家丁們把馬車趕上船,而蘇唐和習小茹飄起在空中,向對岸飛去。

那邊賀蘭遠征等人一直在這邊張望著,遠遠看到蘇唐,賀蘭遠征輕輕吁出一口氣,溫純、溫玉姐妹雖然不認得蘇唐,但和習小茹是熟識,知道是朋友,都變得喜笑顏開。

片刻,蘇唐和習小茹落在河岸上,蘇唐有些愣怔,他沒想到,這種級數的沖突居然驚動了賀蘭圣座,不過想想賀蘭遠征的身份,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九叔。”蘇唐彎下腰,恭恭敬敬的給薛九施了一禮。

“時光如梭,轉眼便三年多了……”薛九嘆道。

薛九一直留在這里,原因有兩個,首先他要看到蘇唐的態度,其次,他要認出蘇唐的心性。

上一次和蘇唐見面時,蘇唐只是一個無知的少年,什么都不懂,現在已成一派之宗門,進境也與他旗鼓相當,那么,會不會變得倨傲、狂妄、甚至是目中無人?

不過,事實給出了一個證明,他想得有些多了。

“是啊,三年多了……”蘇唐也有些唏噓。

薛九露出微笑,蘇唐剛才那一禮,讓他知道,這個年輕人從來沒忘記滴水之恩。

其實他并不在乎什么報答、什么尊重,關鍵是蘇唐的心性。

觀察一個人,最好是觀察他走上巔峰時的那一刻,成功的喜悅,會讓他露出本來面目。

蘇唐的表現,讓薛九刮目相看,動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沒有造作、沒有矯情,神態輕松寫意,笑容很真誠,薛九能清晰的感應到蘇唐的喜悅。

曾經的那個孩子……真的是長大了,薛九心頭充滿了感慨。

顏緋月皺起眉,一直在仔細打量著蘇唐,她的感覺和薛九又不一樣,蘇唐散發著一股摸不著看不到的威壓,讓她很不舒服。

“先生。”賀蘭遠征輕聲道,隨后發出嘆息聲:“恭賀先生了……”

賀蘭遠征說完,蘇唐卻沒有回應,賀蘭遠征心中有些訝然,抬頭看去,正發現蘇唐笑吟吟的盯著他。

怎么了?賀蘭遠征不由皺起眉,用眼神詢問著。

“心里真舒坦啊。”蘇唐笑道:“來,再恭賀我一次。”

從某種角度說,蘇唐也是個真性情的人,他知道賀蘭遠征的身份,也知道薛九在這里,但他不在意這些。

既然把賀蘭遠征當成了自己的朋友,那就無需掩飾自己的得意。

賀蘭遠征哭笑不得,無奈的搖搖頭,把視線轉到了別處。

“他就是小師弟嗎?”一個聲音說道。

蘇唐循聲看過去,看到了一對洋溢著青春光彩的美少女,他愣了愣:“什么?”

“別裝傻,快點叫聲師姐”另一個美少女叫道,溫純和溫玉姐妹是看到賀蘭遠征吃癟了,立即跳出來想為賀蘭遠征找回場子。

“溫純、溫玉,別胡鬧”顏緋月沉下臉喝道,如果蘇唐只是大祖,鬧一鬧倒是沒什么,但蘇唐已晉升為大尊,地位和進境擺在那里,言語必須要慎重

換句話說,現在的大魔神司空錯,也未必有資格收蘇唐為弟子了。

和她不一樣,她從小拜入師門,接受司空錯的教導,能成為大尊,司空錯的苦心栽培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而蘇唐是靠一己之力登上大尊之位,這個時候收蘇唐為徒,多少有種撿便宜的意思。

方以哲緩步離開了房間,走進小院,院中的葡萄架下,一個中年人正慵懶的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品著杯中的美酒,看到方以哲走過來,他有些惋惜的放下酒杯,在方以哲走過時,他起身和方以哲并肩而行。

這里很幽靜,偶爾有幾個修行者走過,看到方以哲兩人,便會立即退到一

走了許久,方以哲突然道:“你面有猶疑之色,可是有什么難處?”

“長生宗發起誅奇之戰已經有段日子了,我不知道該不該回去。”那中年人低聲道,他正是十祖會的金祖陳言:“回去……此間事情未了,恐怕要受先生責怪,不回去,又擔心給先生一種怯戰的印象。”

“你進入千奇峰的時間還不到一年,對千奇峰的感情……不應該有這么深厚吧?”方以哲露出笑意。

“方以哲,你這是什么意思?”金祖陳言當即沉下了臉。

“別誤會,我是為你好。”方以哲淡淡說道:“是他讓你來助我的,在他改變主意之前,你盡可以安心呆在這里,我保證,他絕對不會怪你。而且……你和他認識的時候太短了,遠遠不了解他。”

說完,方以哲徑自向前走去,金祖陳言頓了頓,快步追了上去,他的神色不停的閃爍著,良久,到底忍不住了,輕聲道:“方社首,你說說……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你應該知道,在他沒有發跡的時候,我和他便認識了,而且成了好朋友,在那種時候,我們都沒有必要作假,所以……也了解對方的真性情。”方以哲道。

“我知道我知道……”金祖陳言連連點頭,他有些猴急了。

“該怎么說呢?”方以哲突然停下腳步,抬頭望向天空,沉吟著、思索著,良久他笑了笑:“他是一個好人、善人。”

“好人?”金祖陳言滿臉都是詫異,在他的印象中,蘇唐的雙手早已沾滿血腥,這樣的人也算是好人?

“至少對朋友來說是這樣。”方以哲緩緩說道:“你、我、還有聞香、習小茹、包括他身邊的每一個朋友,都有一個機會。”

“什么機會?”金祖陳言急忙問道。

“一個算計他、謀害他的機會。”方以哲道:“譬如說,我準備和誰合作,試圖除掉他,他發現了,然后,他會不動聲色的觀察我,等著我出手的那一天。也就是說,他永遠不會搶先出手對付他所認可的每一個朋友,不管事態有多么危急,除非我百分百的暴露出了敵意,他才會選擇亮劍。”

金祖陳言默然。

“所以說,如果有一天你要背叛他了,一定要仔細想想前因后果,沒有萬無一失的把握,就不要亂動,哪怕是中途放棄,他也不會來對付你,只能把此事慢慢放下。”方以哲道:“一旦出了手,必須一擊必中,否則你再沒有第二次機會。”

“這么說……方社首早就有不臣之心了啊……”金祖陳言陰測測的說道。

“你錯了,第一,我拿他當朋友,不是他的屬下,談不上有什么不臣之心,我可以替他送命,但不會替他賣命,這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方以哲道:“第二……你永遠不會明白,對我來說,有這樣一個朋友,是多么幸運的事情。呵呵呵……我有一個很瘋狂的計劃,敢這么做,一個是因為我生無可戀,還有一個就是因為我知道他會幫我,就算最不好的事情發生了,我身死名滅,他肯定會替我報仇的。”

金祖陳言靜靜的看著方以哲,似乎在判斷方以哲所說的是真是假。

“我永遠沒有理由…去傷害一個可以幫我報仇的朋友。”方以哲淡淡說道。

“如果到了最后呢?”金祖陳言突然道。

“最后?什么最后?”方以哲問道。

“方社首,你明白的”金祖陳言道。

“呵呵呵……”方以哲笑了起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得到了我想得到的一切,他也得到了他想得到的,豈不是各得其所?”

“方社首,你還在裝糊涂。”金祖陳言道:“如果你能走到最后,魔蠱宗又怎么可能象現在一樣?遲早會浮出水面的,甚至要把天門取而代之,而先生能走到那一步,絕不會任由你魔蠱宗一家獨大,到那時候方社首又該如何取舍呢?”

“太長遠的事情,我從來不去想,而且,只要我對他抱著善念,他也依然把我當朋友,沒有什么是解決不了的。”方以哲輕聲道:“天下這么大,我相信能容得下我們幾個人。”

金祖陳言不說話了,兩個人繼續沿著小道向前走,走了十幾分鐘,金祖陳言突然道:“其實開始的時候,我心中有著很深的怨念……”

“我聽說過你的事。”方以哲道。

“先生逼我手刃同澤,又把事情大肆散播,現在全天下都知道我陳言是個無情無義之人,唉……”金祖陳言嘆道。

“陳言,我只問你兩件事。”方以哲豎起兩根手指:“第一,你的同澤,現在在哪里?第二,你,又在哪里?”

金祖陳言如遭雷擊,他一直以來,都陷在一種自怨自艾的情緒中,平時也是強顏歡笑,不敢抱怨蘇唐,只能怪自己了,可今天聽了方以哲的話,他突然之間有了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本來得到了一個天大的好機緣,卻不自知,可笑啊可笑……”方以哲搖頭道。

“可我……手刃了同澤……”金祖陳言勉強說道。

“有些廉恥是好事,也許,他是看到你的自責,才會留下你,但鬧得太過……就讓人生厭了吧?”方以哲道:“有些話,他不好說,我可以說,陳言,你拍拍自己的心口,真的是他逼著你手刃同澤的?”

陳言臉色有些微紅,露出惱羞成怒之色,看向方以哲。

“既然已經做了婊子,那就不要給自己立什么貞潔牌坊。”方以哲道:“如果你是大仁大義之人,那時候倒是拼啊又何必茍延殘喘的活到今天?既然你怕了、退縮了,靠出賣同澤,換取自己活命的機會,那就接受吧,擺出那種面孔,做給誰看?”

陳言勃然大怒,身體也被氣得微微顫抖起來。

“陳言,我說句實話,你最大的痛苦,并不是手刃了同澤,而是因為……你明明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卻偏偏期盼自己能成為頂天立地的勇者。”方以哲道:“就像一只烏鴉,總是夢想著擁有孔雀一樣色彩斑斕的羽毛,你活該繼續痛苦下去”

“方社首,你想除掉我?”陳言用陰測測的聲音說道:“莫非……你是怕我把你的話傳給先生?”

“你想多了,我這個人一向喜歡說實話,我們只接觸了半年,你還不了解我,等以后你會慢慢適應的。”方以哲淡淡說道:“我說這些,也不是辱罵你,在我看來,貪生怕死很正常,幾乎每一個人,都希望自己能永遠活下去,所謂的舍生取義……不過是因為有些人、有些事,必須要去守護而已。你退縮了,也是因為那些同澤,并不值得你去付出。”

金祖陳言突然變得安靜了,握緊的雙拳在一點點放開。

“我同樣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但曾經有一段時間我一直希望,當時死去的人是我……是我啊……”方以哲輕聲道,他的眼神變得迷茫,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陳言,你與其這般自怨自艾,倒不如努力想辦法改變現狀。”

“改變?怎么改變?”

“勝者王后敗者寇”方以哲露出冷笑:“如果千奇峰垮了,你自然會變成一個笑話,可如果千奇峰撐過這場劫難,以后變得越來越強呢?那時候修行界的口風就會變了,人們會說你是個識時務的俊杰,會說你及時醒悟、痛改前非,呵呵……當初可是你們主動到千奇峰去鬧事的吧?”

金祖陳言沉默片刻,眼神逐漸亮了起來,他剛想說話,前方突然傳來一聲極其慘厲的嚎叫聲,金祖陳言一驚,向四下看了看,皺眉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是囚房,關了一些不太聽話的人。”方以哲道。

片刻,方以哲推開前方的一道石門,走進一條長長的通往地下的甬道,前方出現了一個平場,此處只有幾盞油燈,顯得很幽暗,不過,金祖陳言的眼力很好,掃視一圈,驀然產生一種遍體生寒的感覺。

所有的囚房都是水牢,黝黑發臭的水面上爬滿了無數綠色的蟲子,有數百個人,擠滿了各個囚房,他們不論男女,各個赤身。

“到這里做什么?”金祖陳言低聲說道。

“我要傳授給他們烈血訣。”方以哲眼中閃動著紅光:“如果有人的進境快,又愿意向我效忠,我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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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8 07:05:20 |只看該作者
第五五一章  回山

車隊駛入了驚濤城,一路走來,蘇唐不知道斬殺了多少修行者,繳獲的各種東西包括靈器,裝滿了數量馬車,朱兒和可兒等人見得多了,所以她們覺得沒什么,而驚濤城的人卻能感應到一股濃厚的血腥氣撲面而來,令人遍體生寒

到了天機樓,岳十一笑呵呵的迎出來,在蘇唐耳邊說了幾句話,蘇唐讓岳十一置辦酒宴,隨后帶著習小茹去了后院,薛九和顏緋月都知道蘇唐離開千奇峰差不多快一年了,肯定有很多事情要處置,他們畢竟是外來者,總會有些不太方便,便留在了前院。

薛家聽說蘇唐出現,家主薛公顯立即帶著幾個家中的修行者,來到了天機樓,他們算是半個地主,又與薛九有血脈之緣,正好可以替蘇唐招呼客人。

蘇唐剛剛走進后院,一條嬌媚的身影迎了上來,拜倒在地,輕聲道:“主人……”

蘇唐的視線落在了梅妃身上,他的神色有些訝然,上下打量著梅妃,一種莫名的感受浮上他的心頭。

梅妃靜靜的跪在那里,一動不動,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她是你的家仆,這是在等你為她起個祖號呢。”習小茹輕聲道,她怕蘇唐不了解這種規矩。

蘇唐看著梅妃,過了良久,才緩緩說道:“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零落成泥碾作塵,唯有香如故,這確實適合你,以后你就叫梅祖吧。”

梅妃雖然是在百花宮長大的,淪為人的玩物,但她的心地依然保持著幾分良善,所以蘇唐用‘零落成泥碾作塵,來暗喻梅妃的過去,用唯有香如故,昭示自己對梅妃的期望。

梅妃長吸了一口氣,隨后盈盈站起,臉上露出歡快的笑容。

接著,蕭不悔從后面走了出來,蘇唐看向蕭不悔,他的措詞就不像面對梅妃那樣友好了:“老蕭啊,不錯么,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已經修行了十余載,不過是個斗士,短短三年,連躍三階……我真的很好奇,你在絕地中到底遇到了什么?能讓你的進境如此突飛猛進?”

“突飛猛進?你是在說我呢,還是在說你自己?”蕭不悔笑道。

“你是說……我們都是天才,應該惺惺相惜?”蘇唐道。

“挺好的一句話,怎么從你嘴里說出來,味道就變得這么怪?”蕭不悔無奈的說道。

就在這時,二樓的窗戶被推開了,一個瘦骨嶙峋的老者依窗而立,含笑看著蘇唐。

蘇唐立即肅容,身形飄起在半空,對那老者說道:“大長老,您怎么來了

“想出來轉一轉了。”那老者緩緩說道:“再拖上幾年,就算想出來,也未必能走得動了。”

蘇唐心中突然一緊,想起以前大長老曾經說過自己時日無多的話,莫非……大長老天壽將至?

但這種事他不好問,應該讓大長老上千奇峰,靠著靈氣的滋養,再憑著大長老本身深不可測的修為,或許能出現一些奇跡。

“點點也來了啊。”蘇唐的視線落在一邊的包點點身上,除了大長老之外,他對包點點的印象最深了,畢竟當初想方設法連蒙帶唬騙走了包點點的極冰之弓,然后送給寶藍,他欠了包點點的。

“我為什么不能來?”包點點氣呼呼的說道,她對蘇唐一點好感都沒有

“咳……”蘇唐咳了一聲,抬頭看向四周,隨后轉移了話題:“寶藍呢?

“寶藍在千奇峰閉關。”梅妃笑道:“恭喜主人,我千奇峰可能又要多一位大祖了。”

“這可是好事……”蘇唐發出嘆息聲,眼角不由自主看了大長老一眼,他終于真正明白,什么叫‘大勢,了。

大凡一個新勢力誕生,只要得到了‘勢,,便會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充滿了生機。

還有,新勢力中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運道,并且都是向上的。

想當初他剛剛在暗月城站穩腳跟時,千奇峰只有一位大祖,就是信祖雷怒。現在還不到兩年,他蘇唐已經晉升為大尊,賀蘭遠征步入巔峰期,只要遇到契機,隨時可能突破,那樣千奇峰就有了兩位大尊。

梅妃和蕭不悔都突破了,加上快要突破的寶藍,還有雷怒,這就是四位大祖了。

千奇峰的發展還不到兩年,等到十年之后呢,又該變成什么樣?

不要說別人,連他蘇唐都有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太快了……

三年前,他認為宗師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存在,兩年前,他認為大祖才是真正的強者,一年前,他認為圣級修行者是不可戰勝的,現在?

蘇唐長長吁出一口氣,在內,千奇峰生機勃勃,在外,他也擁有自己的圈子,此次長生宗發動的誅奇之戰,就給了一個證明。

“主人,蘇先生在東院,薛先生在南院。”梅妃低聲道:“他們已經等了你幾天了。”

“我知道,岳十一剛才和我說了。”蘇唐點頭道,隨后視線落在了大長老身上:“大長老,我要先去見幾個朋友,您稍坐,我去去就回。”

“你去吧。”大長老輕笑道。

東院中,蘇輕波正在院子里來回踱步,他的肩膀上纏著紗布,還殘留在血跡,顯然受過傷。

蘇唐開門走了進來,蘇輕波扭頭看到是蘇唐,臉上露出驚喜之色,隨后笑道:“蘇兄弟,你可總算是回來了。”

“蘇老大,你的肩膀……”看到蘇輕波肩膀上的傷,蘇唐的笑容變得僵硬了。

“無妨,一點小傷。”蘇輕波頓了頓,他的笑容有些發苦:“只是……折了家主給我的幾個護衛,回去有些不好交代了。”

“蘇老大,你碰上了誰?”蘇唐沉聲問道,他明白了,蘇輕波的護衛肯定是大修行者,否則神態不會這樣萎靡。

“這是我的事,蘇兄弟,你就不要插手了。”蘇輕波眼中露出刀鋒般的殺機。

“蘇老大,你這是什么話?”蘇唐皺起眉:“你來幫我,就不許我幫你?

“蘇唐,你的千奇峰剛剛起步,還不能招惹大敵。”蘇輕波輕聲道:“說句不好聽的,我是鐵幕蘇家的嫡長子,他們都不在意,如果不是正好遇到蕭家的鐵馬騎士,估計你我兄弟的緣分也就到此為止了……”

“蕭家也來人了?”蘇唐顯得有些吃驚。

“嗯。”蘇輕波點了點頭:“蕭家居然投靠了蓬山那位……真是讓人想不到啊。”

修行界的修行者大都不知道應該用什么來形容賀蘭飛瓊,所以每每提到賀蘭飛瓊,總會說‘蓬山那位,,也羨慕嫉妒,也有敬畏推崇。

蘇輕波又道:“我來的時候,接到了海龍的急信,他也要來,但過去了這些天,一直沒有得到他的音訊,蘇唐,你見到過他么?”

“海龍……”說起袁海龍,蘇唐臉色變得黯然:“他已經不在了……”

“他回去了?”蘇輕波叫道:“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

“不是……”蘇唐不知道具體該怎么說,臉色陰晴不定。

“蘇唐,你……”蘇輕波察覺蘇唐眼色有異,猛然想到了什么,驚駭到了極點:“你可不能亂開玩笑?”

“這是海龍的殺生石。”蘇唐從懷里取出一塊玉佩,遞給了蘇輕波。

蘇輕波的指尖微微顫抖起來,吃力的接過殺生石,仔細觀察著,良久良久,他吐出一口粗氣:“怎么可能……海龍為人很機靈的……”

“不止是海龍,洪牛也不在了。”蘇唐道。

“你……你你……”蘇輕波雙眼瞪得溜圓。

“下手的人,肯定是他們的朋友。”蘇唐緩緩說道:“不止是海龍信任他,洪牛也信任他。”

“怎么?”

“海龍有殺生石護身,只要對面生出敵意,他立即就能察覺。”蘇唐道:“這證明……傷害他們的人擁有極強的自我控制力,或者擁有一種心理假想的技巧,蘇老大,說這些你可能不大懂,但我可以保證,那個人能做到完全遮掩自己的殺機,這樣才能讓海龍措手不及。”

“也只能是這樣了……”蘇輕波喃喃的說道。

“而且,他熟悉袁海龍,也知道袁海龍有一顆殺生石,否則也不會努力遮掩自己了。”蘇唐道:“還有洪牛,蘇老大,你應該比我清楚的,洪牛有很深的心防,就算袁海龍大意了,洪牛總應該有所防備的,但是,他們在動手的瞬間便墮入絕境,根本沒有逃走的機會,如果不是過于信任對方,又怎么會這樣

“難道……出手的是大尊級的修行者?”

“不。”蘇唐搖了搖頭:“洪牛和海龍瀕死反擊,也留下了他們不少人。

蘇輕波默然,隨后緩緩把殺生石還給蘇唐,視線投向天際,皺眉思索著什

“蘇老大,我回去之后,馬上就要閉關,洪牛和海龍的事情,只能由你去跑一趟了,至少得讓他們的長輩知道這個消息。”蘇唐道。

“好。”蘇輕波頓了頓:“你要閉關?”

“我剛剛突破瓶頸,心境有些不穩,估計至少也要坐上兩、三年的死關,才能走得出來。”蘇唐道:“所以……”

“你果然突破了”蘇輕波長嘆道:“從你進來之后,我便隱隱約約感應到你散發出的云氣,本來有些不敢相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前面有蓬山那位,后面又出了你蘇唐,你們這些怪物啊……還讓不讓人活了?”

“如果沒有海龍,就不會有我的今天。”蘇唐輕聲道:“所以,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為海龍報仇”

蘇唐說的是真話,如果沒有袁海龍,他未必有膽氣那時候就去蓬山尋找構件,如果不去,沒有遇到白澤,他就得不到突破的契機;如果沒突破,長生宗又發起了誅奇之戰,現在的千奇峰或許又是另一番景象,就算最后能守得住,他所珍重的朋友們,不知道會出現多少死傷。

這一切就像一條鎖鏈,因果分明,所以他才說,沒有袁海龍,便沒有他的今天。

“對了,蘇老大,你知道勾爾多這個人么?”蘇唐突然問道。

“勾爾多倒是聽說過,但和我們不是一個圈子的。”蘇輕波道:“勾爾多和屈寶寶他們走得很近。”

“勾爾多就是兇手之一。”蘇唐道。

“怎么可能?”蘇輕波再次露出驚駭之色:“如果是勾爾多是兇手……那……那那……”不知道蘇輕波想起了誰,臉色越來越緊張了。

“蘇老大,你的人脈遠比我廣,而且我還要閉關,調查兇手的事情,只能靠你了。”蘇唐道。

“放心交給我吧。”蘇輕波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你和海龍只認識了一年,我和海龍從小就是朋友了,我比你……更想報仇啊。”

蘇唐和蘇輕波又低聲商議了一會,便起身離開了,去了薛義所在的南院。

薛義倒背著雙手,站在窗前,默默凝視著蘇唐。

薛義修行的是一霸三訣,分為霸體、霸氣與霸拳,晉升為大祖,他的一霸三訣也到了大乘之境,氣度變得雍容沉穩,屹立如山。

“如果龍旗還在,看到你的今天……不知道他會有什么樣的感想。”薛義嘆道。

修行者的心性大都趨于淡漠,他們不可能象世俗間的朋友們那樣,見面便叫著什么哥倆好之類的東西,相互之間再親近,也要保持一定的距離,談起歡樂的事情,他們不會喜不自禁,談到悲哀的事情,他們也不會捶胸頓足。

事實上,薛義剛剛看到蘇唐,便露出緬懷、欣慰之色,已經算有些失態了

“薛大哥,你和葉浮沉怎么分開了?他呢?”蘇唐笑道。

“他啊……”薛義也笑了:“他知道自己那兩下子,生怕被人連皮帶骨頭吃下去,所以不敢來,你別怪他。”

“他最聰明了,該進則進,該退則退,從來不含糊。”蘇唐道:“唯獨有一個最大的毛病……”

“好色如命?”薛義和蘇唐同時說道,隨后兩個人又同時大笑。

“薛大哥,有一件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的。”蘇唐又道。

“什么事?”薛義一愣。

“我這次回程,殺了一個人。”蘇唐道。

“誰?”

“勾爾多。”蘇唐道。

薛義的身形一下子變得僵硬了,不管勾爾多對他抱著什么樣的態度,但愛屋及烏,他實在不想得到這個噩耗。

“為什么……要殺他?”薛義知道自己這么問很不妥當,但他必須要問個明明白白。

“他投入了往生殿。”蘇唐輕聲道:“而且設計襲殺我的一個朋友,是袁海龍,大耳袁家的嫡子。”

薛義說不出話了,雙眼也有些發直,因為蘇唐話里透露出的信息太過突兀,讓他反應不過來。

加入了往生殿?又殺了袁家的嫡子?

兩個人相對默然。

蘇唐只是在驚濤城逗留了一天,見過計好好等人,便登上了怒海團的戰船,直奔暗月城而來。

薛九急于回蓬山,看到蘇唐之后,他心里也有了底,沒必要繼續逗留了,這里發生的種種,他必須親自面稟賀蘭飛瓊。

顏緋月也放心了,當然,她不是對蘇唐放心,而是對賀蘭遠征放心,那個出眾的少年,真的讓人挑不出毛病,溫純和溫玉姐妹,和賀蘭遠征走得如此之近,一定要及時讓師尊知曉。

賀蘭遠征和溫純、溫玉姐妹間的融洽,是沒有任何雜質的,但對修行界的格局來說,必將發生一些變化。

大魔神司空錯和圣座賀蘭飛瓊,應該要結盟了,由此會引發一系列的影響

蘇輕波要去袁家走一趟,也離開了,薛義問明了大概位置,他準備去山林間轉一轉,雖然他沒有明說,但蘇唐知道,薛義是想去給勾爾多收尸。

千里的山嶺,想找到一具尸體是很難的,但找不找得到是一碼事,去不去找又是另外一碼事了,薛義需要一場落幕,為他年輕時付出的情感。

戰船上,習小茹輕聲問道:“蘇唐,你為什么逢人就說你要閉關?”

蘇唐一愣,吃驚的看著習小茹。

“怎么了?看我做什么?”習小茹又問道。

“沒想到……你也能這樣聰明。”蘇唐苦笑道。

“你是說我應該很笨?“習小茹有些惱了。

“當然不是。”蘇唐頓了頓:“我做的是不是太過火了?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那倒是沒有。”習小茹道:“而且你的進境這么快,說自己心境不穩,這很正常啊。”

“這我就放心了。”蘇唐輕輕吁出一口氣。

“你還沒有回答我呢,為什么?”習小茹催道。

“因為在這一兩年的時間里,世上只會有武士,不會有蘇唐。”蘇唐緩緩說道。

“那又是為什么?”習小茹繼續追問著。

“因為我有事情……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做。”蘇唐道。

“你早就這樣打算好了?”

“嗯。”蘇唐慢慢點了點頭:“在我看都袁海龍的尸體時,我就想好了應該怎么樣去做了。”

習小茹沉默片刻:“怪不得小方說你……他沒說錯。”

“他說我什么壞話了?”

“不告訴你。”習小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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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二章  學藝

轉眼過了一個星期,前方就是暗月城了,蘇唐和習小茹站在船頭,一邊向前方眺望一邊閑聊著什么,這時,賀蘭遠征急匆匆從船艙中走了出來,走向蘇唐。

蘇唐回頭看了賀蘭遠征一眼,笑著說道:“多了兩條尾巴,是不是有些煩躁?”

“先生,你在說什么?”賀蘭遠征顯得有些狼狽,臉色也有些發紅了。

“她們還太小,不知道不能把自己的男人抓得太緊,所謂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一天到晚盯著你,你會感到疲憊的。”蘇唐道:“如果有人給她們講講這方面的道理就好了。”

“你看啊你這些話表現上是在對我說,實際上是在勸告習小姐吧?”賀蘭遠征冷笑,他可不是吃虧的角色,其一是試圖挑撥離間,其二是在暗諷蘇唐,因為這幾天蘇唐和習小茹也整天膩在一起。

“你小孩子懂個什么”習小茹撇嘴道,事實上,她對薛九是沒有任何好感的,因為薛九曾經打傷過她的師父落櫻祖,但此事與賀蘭遠征無關,加上蘇唐的關系,她也把賀蘭遠征當成一個弟弟了。

“…”賀蘭遠征無語了,他年紀最小,是不爭的事實,習小茹用這個當切入點,他毫無辦法,頓了頓,賀蘭遠征道:“先生,讓溫純和溫玉上千奇峰,小不點和變異銀蝗就無所遁形了,會不會……”

溫純和溫玉正值青春年少,好奇心極強,肯定會滿山到處亂跑的,不管千奇峰藏著什么秘密,時間長了,她們全都有機會發現。

“這個……”沉吟了一下,隨后道:“就讓她們上去吧,又不是外人,而且我們那些事,早晚會大白于天下的。“

“先生,你可要想仔細了。”賀蘭遠征輕聲道:“小不點的事情一旦暴露,綠海極有可能傾巢而出還有,你和鐵幕蘇家的關系這么好,契機就在蘇輕雪身上,如果他們知道了千奇峰有變異銀蝗……你以為他們想不到前因后果?

“知道了又怎么樣?不是還有你嗎?”蘇唐笑道。

“先生,你……”賀蘭遠征臉色變了“你不是當真的吧?”

他賀蘭遠征再厲害,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鐵幕蘇家,更別提極有可能傾巢而出的綠海了。

“放心。”蘇唐笑著轉過頭,當他的視線落在遠方的暗月城時,神色突然一僵:“那是……”

習小茹和賀蘭遠征看過去,也同樣變得目瞪口呆。

以往象一柄利劍刺向云端的千奇峰,幾乎膨脹了數倍,無數根粗大的藤條從千奇峰中伸展出來,探向四面八方,竟然凝成了一片碧綠色的天穹,幾乎把整座暗月城都籠罩在綠蔭中。

有一些藤條竟然伸展到海面上,伴著海風微微搖晃,它們的枝于明顯堅韌到了極點,因為橫著長出數千米遠,也絲毫不見低垂。

“好神奇的靈脈”跑上船舷的溫純瞠目結舌看著遠方的團團翠綠:“比綠海的靈氣還要濃郁呢”

“你去過綠海?”蘇唐問道。

“叫師姐”溫純惱了,叉著腰叫道。

“屁大點孩子,還讓我叫師姐?”蘇唐不屑一顧的說道,隨后想了想:“以后還是叫你弟妹吧。”

溫純本已大怒,可聽到了蘇唐的后半句,又變得羞喜交加,顧不上和蘇唐一般見識了,用眼角偷偷瞥了賀蘭遠征一下,故作自然的仰起頭。

就在這時,一陣靈力波動從遠方的千奇峰傳來,緊接著,一道極為耀眼的銀光直沖上天際,旋即又化作無數條銀線,紛紛揚揚向下方灑落。

那片綠色蒼穹昭顯出了自己的防御力,極力伸展開的枝葉,竟然擋住了所有的銀線,戰船距離碼頭還有十幾里,依然能聽到密集的撞擊聲。

有幾艘剛剛離開碼頭的船兒就沒有那么幸運了,無數冰雹乒乒乓乓的砸落,當即把甲板上措手不及的水手們砸得抱頭鼠竄,船長極力吆喝著,試圖把船兒掉過頭,返回碼頭。

“有人突破瓶頸了。”賀蘭遠征輕聲道:“應該是寶藍吧?”

“就是她了。”蘇唐點頭道。

只是幾分鐘,冰雹便停下了,那幾艘船上面傳來了咒罵聲,水手們在罵著這見鬼的天氣。

片刻,其中一艘船上的吵鬧聲停下了,停頓片刻,上面的水手突然開始歡呼起來。

喜悅的氣氛似乎可以傳染給別人,很快,一艘艘船上的水手們都在賣力的歡呼著,有的剛剛被冰雹砸得頭破血流,還來不及包扎,就在那里蹦著、跳著、喊著,看起來很怪異。

“他們怎么了?”溫純詫異的問道。

“因為他們知道,千奇峰又多了一個大修行者。”賀蘭遠征輕聲道。

“那和他們有什么關系?”溫純更不懂了。

“只有千奇峰強大了,他們的安危才能得到保障。”賀蘭遠征道:“走上修行路的人有那么多,可有幾個能成為真正的修行者呢?成為大修行者的,更是寥寥他們都是普通人,沒有什么遠大的目標,只希望不會有人肆意剝奪他們的生命、掠走他們的財產,在千奇峰的庇護下,他們可以享受安逸的生活,如果千奇峰垮了,他們……又要回歸以前的生活了。”

“他們以前活得很不好嗎?”溫純問道。

賀蘭遠征咧了咧嘴,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習小茹忍不住笑了,她見過亂象,也品嘗過切身之痛,不像溫純和溫玉姐妹,從小在顏緋月的庇護下長大,幾乎不知道世間的疾苦。

“其實我們也沒做什么,只是給了他們一個希望而已。”蘇唐道。

蘇唐所施行的積分制,確實給了每一個流浪武士一份向上的希望,顧隨風能煉制靈藥,童飛會鑄造靈器,千奇峰下又建起了藏書閣,里面有萬千靈訣可以修行,只要流浪武士們不吝惜自己的汗水,遲早有一天能登上千奇峰,開始真正的修行。

談話間,戰船距離暗月城越來越近了,一望無際的綠色天穹,突然開始簌簌顫動起來。

那幾艘船上的水手們發現異象,向這邊看來,正看到白衣勝雪的賀蘭遠征,再一次爆發出歡呼聲。

“賀小哥回來了賀小哥回來了”

“我們肯定贏了……”

“哈哈哈,我當初就說了,長生宗那些王八蛋就是在癡心妄想,居然想打我們千奇峰的主意,太自不量力了”

長生宗發起誅奇之戰的消息,早已在暗月城里傳遍了,而勝利的喜訊,前幾天剛剛被箭鴿送回來。雷怒一直在排查各方勢力派入暗月城的探子,近些日子,他們不停的上躥下跳,試圖掀起哄亂,所以雷怒故意把消息瞞了下來,免得他們重新陷入沉寂。

賀蘭遠征向水手們頜首示意,他的脾氣很隨和,而且重禮貌、講禮儀,人家在喊著他的名字歡呼,他總得有些回應。

戰船緩緩駛過,蘇唐被水手們華麗的無視了,習小茹忍不住偷笑起來。

這兩年蘇唐經常不顧家,賀蘭遠征的出場率又太高,所以城里的人大都認得賀蘭遠征,卻不認得蘇唐,當然,蘇唐的名字是不陌生的。

“沒人認得我,卻都認得你……小賀,你這可是有鳩占鵲巢之嫌啊。”蘇唐無奈的嘆道。

“你以為我稀罕?”賀蘭遠征瞥了蘇唐一眼:“是你總不在家,我又不忍把他們拋下不管,否則我早就去蓬山了。”

“你和九叔說過了?你要走?”蘇唐一愣。

“嗯,過段時間,他會給我來信,然后我去蓬山轉一轉。”賀蘭遠征道。

“你可不能走”蘇唐顯得有些緊張了。

“為什么?”賀蘭遠征訝然。

“我的心境有些不穩,所以這兩年我要閉關,是死關。”蘇唐道:“你走了,千奇峰怎么辦?”

“這……”賀蘭遠征皺起眉頭,但這只是表面,蘇唐這般依靠他,甚至明白說了,缺了他便玩不轉,這種非他不可的感覺,讓賀蘭遠征心中暗爽,但剛才話已經說了,不能太過輕易改變主意,所以故作遲疑之色。

千奇峰上,寶藍緩步走出小院,她的眉眼變得神采飛揚,身上籠罩著一層極薄的冰,散發出耀眼的彩光。

走出院門,正看到含笑的雷怒等在那里。

寶藍彎下腰,低聲道:“雷老。”

“你如果早出關一個月就好了,能趕上熱鬧,現在太晚了。”雷怒嘆道。

“怎么了?”寶藍愣了愣。

“長生宗發起誅奇之戰,匯集各門修行者,進逼我千奇峰……”

“誅奇?”

“誅奇就是指要滅了千奇峰啊。”雷怒道。

寶藍大驚,探手摸上自己的極冰之弓,抬腿就要往外走。

“早就完事了。”雷怒笑道:“剛才千奇峰出了異象,應該是先生已經到了,你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去見先生吧。”

千奇峰的后院禁地,小不點仰躺在自己的小躺椅上,睡得正香。

一個中年人坐在一邊,不錯眼珠的看著小不點。

小不點每一次呼吸,都有一絲絲金色的煙氣向四下彌漫出去,也不知道那中年人施展了什么法門,竟然讓那些煙氣聚而不散,當煙氣濃郁到一定程度后,他會拿出一個小瓷瓶,煙氣便會凝成一滴金色的水滴,落在瓷瓶中。

石桌下,擺放著上百個小瓷瓶

小不點屬于自然生命,不懂修行,蘇唐也不懂,只能一切聽其自然。

小不點散發出的氣息能滋養天地萬物,但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也造成了極大的浪費。

就像一個人每天只能吸收一定的營養,超出界限,吃得再多也沒用,千奇峰漫天遍野的林木也一樣,小不點所散發出的氣息,只有部分能被林木吸收,更多的,都毫無意義的消散在天地間。

突然,小不點翻了個身,慢慢坐起,用手揉著眼睛,嘴里叫道:“要喝水水”

那中年人把手中的小瓷瓶遞給小不點,小不點抱著瓷瓶,痛痛快快的連喝了幾大口,隨后把小瓷瓶放下,笑嘻嘻的說道:“好甜好甜哦”

顧隨風不懂,所以雖然他看到過幾次,但不以為意,如果換成司空星野看到這一幕,恐怕會當場暈厥過去。

那中年人露出極為柔和的笑意,小瓷瓶里裝著的金色水滴,如果能算是一種靈藥,那肯定是天下最昂貴的靈藥,昂貴得連見一面都可以算做奇跡。

這樣昂貴的東西,讓小不點當成水來喝,未免太可惜了,但對那中年人來說,只要對小不點有利,一切都在所不惜。

小不點很舒服的伸著懶腰,她的眼簾開合間,金光閃爍,似乎雙瞳上蒙了一層金色的膜。

“咦?”小不點的動作突然僵硬了一下,隨后歡喜的跳起身:“媽媽?是媽媽……”

小不點歡喜到了極點,因為這一次蘇唐離開得太久,差不多一年了。

下一刻,小不點已飛上半空,一疊聲叫道:“巧巧,快來快來……”

千奇峰下,一只龐然大物猛然抬起頭,接著身形如箭一般竄起,向上空激射。

小不點到底是給變異銀蝗起了名字,在它眼中,變異銀蝗最乖巧最乖巧了,所以起名叫巧巧。

大半年的時間,變異銀蝗已經長到了七、八米長,巨大的復眼中充滿了猙獰,但,只是外形看起來可怕,實際上它依然是小不點最忠誠的馬仔,盡管每天過著暗無天日的受虐生活,始終無怨無悔……

變異銀蝗的速度極快,下方的樹林竟然象海水一樣象左右分開,幸好這里的林木都格外堅韌,否則絕對扛不住變異銀蝗帶起的風壓。

接近小不點時,變異銀蝗一個急旋,向小不點落入,小不點振翅飛向變異銀蝗的額頭。

變異銀蝗帶著一個半圓形的頭箍,用三條銅鏈固定著,銅鏈可以自由調節長短,這是童飛的手筆。

變異銀蝗生長速度太快,童飛懶得不停為變異銀蝗鑄造頭盔,所以只做了個頭箍,頭箍內設有一個空間,里面有小床,有小酒缸,還有一個小倉庫,

小床是固定的,小酒缸有特制的瓶塞,不管變異銀蝗怎么飛,里面的酒都不會灑出來,小倉庫里分成一個個小隔間,可以存放不同的東西。

頭箍完全用七色銅精所制,堅韌無比,可想而知,小不點得到了什么程度的寵愛,童飛一天天忙得腳打后腦勺,居然會擠出時間為小不點鑄造這種小器件。

小不點鉆入頭箍內,隨后叫道:“快走快走……”

在熔巖山,一個女孩子,用不停的輪動一柄大錘,敲打著鐵氈上的銅塊。

童飛在一邊默默的看著,片刻,他有些忍不住了:“你一個女孩子,怎么喜歡做這種敲敲打打的事情?回千奇峰修行該多好?”

“爹爹說了,技多不壓身,學得越多自然越好。”那女孩子笑嘻嘻的說道

“你休要瞞我,是計好好逼著你來的吧?”童飛哼了一聲。

“童長老,你要聽實話還是要聽假話?”那女孩子放下大錘,笑呵呵的說道。

“假話怎么說?真話又怎么說?”童飛皺眉道。

“假話么,童長老技藝超群,雖然有那么一句話,能者多勞,但童長老身上的擔子太重了,替童長老分一些勞累,是我應該做的。”那女孩子說道。

“哦?那真話呢?”

“真話么……爹爹是這么和我說的。”那女孩子于咳一聲:“千尋啊,你說說,千奇峰上,誰最不會做人?當然是童飛了,他對誰都是不假顏色的,哪怕是先生,也要吃他的癟,可為什么,沒有一個人與他發生過爭議?首先,因為先生和他是朋友,其次,因為童長老有一身鑄造靈器的技藝,是我千奇峰不可或缺的,所以啊,大家只能乖乖看他的臉色”

童飛是又氣又笑,心里也微微有些感激,他知道,計千尋是用這種辦法勸導他,莫要太過意氣行事,免得平白得罪人。

“還有么?”

“我爹爹還說,學了童長老的技藝,有百利而無一害,最關鍵的是,你師尊知曉后,一定會對你高看一眼”

“你這小妮子……”童飛搖起了頭。

“童長老,其實我很聰明的。”計千尋道:“跟了你這半年,我真的學到了不少呢。”

“哦?說說看,你都學到了什么?”童飛道。

“譬如說,這些東西。”計千尋走到一邊的大鐵缸旁,彎腰捧起一把極細小的銅片。

“你知道這是做什么用的?”童飛訝然。

“知道啊,應該是給變異銀蝗鑄造戰甲吧?”計千尋道:“變異銀蝗長得太快,現在有八、九米長,以后不知道會變得多大,或許二、三十米,甚至可能五、六十米,還有,也不知道會等多少年,變異銀蝗才會停止生長,總不能等到那時候。”

“那你說說,這些東西怎么用?”童飛道。

就在這時,一只烏黑色、身高達到兩米左右的巨犬從遠方飛奔而來,跑到計千尋身前,討好似的吐著舌頭。

計千尋從巨犬的頸圈上取下一張紙條,看了看,露出喜色:“童長老,是大師兄的信,他說師尊快要回來了,讓我馬上回山,童長老,我們一起回去吧

“你走你的,我有正經事要做,懶得去見他。”童飛擺了擺手。

計千尋不由露出苦笑,她是白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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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三章  閉關

“媽媽……”小不點撲在蘇唐懷里,用雙手使勁擰著蘇唐的衣領,小腦袋努力的蹭來蹭去,她歡喜到了極點,已經不知道用什么辦法來發泄了。

蘇唐含笑看著小不點,他放棄了小林堡,獨自走上快意恩仇的修行路,他的心性在一次次的危機中逐漸變得冷漠,就像蒙上一層堅硬的殼。但小不點卻在點點滴滴里滋潤著他、溫暖著他,所以他在殺戮過后,總能回過頭,不會在那條路上越走越遠。

下一刻,蘇唐的視線落在變異銀蝗上,他的神色有些驚訝:“變異銀蝗已經長這么大了?!”

“有小不點在,很奇怪么?”賀蘭遠征笑道,隨后向遠處一指:“你看看那邊。”

蘇唐順著賀蘭遠征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株高大無比的果樹,從樹冠到地面,差不多有六、七十米,樹冠中結滿了橙黃色的大梨。

每一顆大梨都差不多有臉盆那么大,醇厚的香氣在空氣中浮動著,令人口舌生津。

“還有這邊……”賀蘭遠征用手劃了半圈。

千奇峰的各類植被都發生了巨大變化,恍若已經生長了千萬年一般。

這時,雷怒和寶藍的身影出現了,緩緩落在蘇唐面前。

“先生。”寶藍單膝跪倒。

“起來吧。”蘇唐輕聲道:“雷老,這些日子讓你受累了。”

“我不過是個守家的老仆而已,哪里累了?”雷怒笑道:“倒是賀小哥,如果沒有他,這千奇峰或許真的被人搶了

“拜見師尊!”隨著話聲,何平帶著師弟師妹們走了出來,跪倒在地。

“只有你們五個?其他人呢?”蘇唐道。

“回稟師尊,辛揚去了紅銅谷,黨云臺和李航、梁小月在熔巖山,千尋在陪童長老。”何平畢恭畢敬的說道:“我已經讓鬼獒去找他們了,最多兩天,他們就能回來了。”

“哦。”蘇唐點了點頭,過兩天他要‘閉關”從時間上還算來得及,既然已經做了師尊,肯定要不時的教誨一下,他這一次一走就是接近一年,等于把門徒們放養了,這個師尊做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那梨子的味道怎么樣?”蘇唐道,其實他絕對不是吃貨,但空氣中散發的香氣實在太過誘惑了。

“不知道呀,我們不敢吃。”宗秀兒急忙道。

“不敢吃?”

“是啊,亂伸手是要被打板子的……”宗秀兒苦著臉說道。

“還有人敢打你?”蘇唐笑了。

何平的表情有些怪,施黛、薛瑩瑩和余化龍面面相覷。

“顧長老很厲害的。”宗秀兒道:“我挨打挨得最多了!”

“那是因為你太饞!”一個聲音冷冷的傳了過來:“不錯啊,宗秀兒,還學會告狀了?很好很好……”

隨著話音,一派仙風道骨的顧隨風緩緩走來,臉色不善,淡淡盯著宗秀兒。

被抓了個現行,宗秀兒當即嚇得噤若寒蟬。

“冇先生不在,我自然要替先生管教你們。”顧隨風皺眉道:“去養心石面壁思過吧,七天之內,不得下山!”

“顧長老,師尊回來了……”宗秀兒臉色有些發白,她的性格最為靈動,對她來說,面壁思過和蹲大獄沒什么區別

“休得噦嗦,還不快去?!”顧隨風喝道。

宗秀兒用哀求的目光看著蘇唐,見蘇唐壓根沒有替她說話的意思,只得轉過身,哭著臉向回走去。

“先生,你還知道回來?”顧隨風的視線落在蘇唐身上

“咳……”蘇唐干咳一聲。

宗秀兒本是一臉哀怨的,突然聽到顧隨風把矛頭指向蘇唐,當即明白了,蘇唐不是不想幫她,而是自顧不暇。

“千奇峰開創之初,萬事纏雜,內有隱憂,外有強敵……”顧隨風開始口若懸河的說了起來,其實他極喜歡做人師,但本身實力不行,加上是千奇峰第一次招收門徒,他沒辦法和蘇唐搶,表面上為蘇唐高興,實際上眼紅得不行,他收下的藥童年紀太小,讓他缺少成就感,何平等人各個都是出類拔萃的弟子,他們才是顧隨風的目標,所以在蘇唐離開后,他義無反顧的、又是迫不及待的把教導弟子的擔子挑了起來。

蘇唐靜靜的聽著,片刻,小不點忍不住了,輕聲道:“老頭頭好煩哦……”

“噓!小聲點!”蘇唐嘴里說小聲,但他的聲音讓周圍每個人都聽到了:“年紀大的人都這樣……”

顧隨風的演講戛然而止,他有些生氣了,拂袖而去。

“顧老,等一下。”蘇唐急忙道。

“怎么了?”顧隨風皺眉問道。

“你那里有沒有治心痹的藥?”蘇唐道。

“心痹?誰得了心痹之癥?!”顧隨風的神色變得凝重了。

“我給你帶回了一樣東西。”蘇唐解釋道:“但又怕你太過激動了,如果你有治心痹的藥,先吃兩顆,防患于未然么。”

“先生,你也太瞧不起我了。”顧隨風不悅的說道:“修行修行,修行首要修心,我顧隨風雖然不才,但也修行了幾十年,如果真因為什么而得了心痹……呵呵呵,那這幾十年真是活到狗身上了!”

“顧老,你有一個毛病,就是喜歡把話說得太滿。”蘇唐無可奈何的說道,隨后轉身看向尚彬:“尚彬,去把它請出來吧。”

蘇唐說的是焚天鼎,讓尚彬去拿,他有自己的深意。

尚彬的修行天賦并不好,怎么安置尚彬,是一個問題。把尚彬養起來,尚彬活得一定不會快樂,誰愿意當一個廢物?所以有人寧做雞首、不為牛后。

正好,顧隨風缺一個副手,那些藥童也需要一個頭目,尚彬的品格,盡可以放心,絕無可能私自偷拿靈藥。

如果換成別人,有可能發生不太好的事情,現在還沒什么,顧隨風只能煉出化境丹,等到日后可以煉神髓丹了,誰能抵抗得住幾十顆、上百顆神髓丹的誘惑?

讓尚彬來負責看管丹藥,最為適當,這是一份重任,即滿足了尚彬的自尊,又能讓他放心。

顧隨風聽到蘇唐讓人去請出來,他誤會了,隨后問道:“先生,你這一年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我去了趟蓬山。”蘇唐道:“去的時候,坐了云車,沒多久就到了,回來的時候,坐得是馬車,所以用了大半年才走回來。”

“蓬山?袁家的云車?”顧隨風意識到什么,臉色突然一變:“你找到小風了?”

“等一下。”蘇唐急忙喝止住尚彬,隨后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顧隨風:“顧老,小風是哪個?”

“咳咳咳……”顧隨風發出咳聲,他一直在盤算到底是什么人,能讓他激動到心痹的程度,想來想去只有她了,又知道蘇唐坐著袁家的云車去了蓬山,所以才產生那種荒誕到了極點的猜測,現在知道自己猜錯了,急忙用咳聲掩飾自己

見顧隨風拒絕回答,蘇唐的眼珠轉了轉,隨后向尚彬使了個眼色,尚彬鉆入車廂,抱著焚天鼎搖搖晃晃走過來,又把焚天鼎放在了地上。

顧隨風的神色顯得有些僵硬,他背著手,繞著焚天鼎慢慢踱步,時而用指尖在焚天鼎上摸一摸,時而視線瞥向蘇唐

蘇唐笑吟吟的等著,顧隨風作為蘇唐的私人百科全書,見識是足夠的,他隱約看出了焚天鼎的來歷,但冇又不敢確定,而蘇唐一言不發,讓他無法收集有用的信息。

“咦?”溫純和溫玉姐妹倆好奇的湊上前,賀蘭遠征也一樣顯得很吃驚。

“這是……”顧隨風的指尖在微微顫抖著,其實他先開口,已經是認輸了,因為一個上品藥爐,對藥師而言影響太大太大了。

蘇唐依然在笑著,還是不說話,讓顧隨風恨得直咬牙。

“焚天鼎?!”溫純叫道。

聽到這幾個字,顧隨風的身體明顯哆嗦了一下,雙眼發木,直勾勾的看著蘇唐。

也算報復得差不多了,蘇唐輕輕吁出一口氣,隨后點頭道:“沒錯,就是焚天鼎。”

顧隨風的呼吸立即變得粗重了,雙眼陣陣發黑,不過,他在心中不停的提醒自己,穩住!一定要穩住!絕對不能讓那小子看笑話!!

“從哪里得來的?”賀蘭遠征吃驚的問道。

“十全大尊姜養。”蘇唐道。

“原來如此……我說姜養怎么一直沒露面呢。”賀蘭遠征想到了什么,又補充道:“先生,事情還沒有完!”

“我知道。”蘇唐道。

此刻,顧隨風壓根沒聽到蘇唐和賀蘭遠征的交談,他全部心神都用在了自我控制上,穩住……穩住……

“我還以為,帶著焚天鼎回來,顧老一定會很高興呢。”蘇唐道:“既然顧老不喜歡,那我就把焚天鼎送給……”

“你敢?!”蘇唐話還沒說完,顧隨風已經咆哮起來,他的嗓子明顯失聲了,雙手更是緊緊扣住焚天鼎的鼎壁。

“呵呵……”蘇唐笑出了聲。

顧隨風已經沒有心情和蘇唐計較了,這焚天鼎對他而言太過重要,他的修行天賦很一般,本以為最多晉升為大宗師,然后修行路便會走到盡頭,但萬萬沒想到,今天居然能得焚天鼎,那么晉升大祖,似乎也不是什么難事了。

下一刻,顧隨風把焚天鼎扛在了肩膀上,轉身搖搖晃晃向峰頂走去,倒不是力氣不夠,而是心情太過激蕩。

“尚彬,你跟著過去。”蘇唐輕聲道:“告訴顧老,我沒有得到馭動焚天鼎的靈訣,還要靠他自己參悟了,嗯……然后你就跟著顧老吧。”

“是,少爺。”尚彬并不傻,立即明白蘇唐這是在安排他的事。

上了千奇峰,蘇唐讓寶藍找個地方,安置溫純和溫玉姐妹,隨后一直走到后院,他突然發現一個陌生人正靜悄悄的站在院子當中,不由錯愕在那里。

“你是?”賀蘭遠征露出狐疑之色,他發現對方的氣息異常熟悉,頓了頓,試探著問道:“你是前輩?!”

那中年人沒說話,慢慢向下彎腰,他的臉上充滿了光澤,以一種極其虔誠的姿態,雙膝跪倒,最后,他的前額也觸碰到大地上。

那中年人散發出一種無法言傳的氣勢,隨著他的跪拜,整個世界都顯得有些黯淡了,似乎他的意志已裹挾著天地,一起向蘇唐拜倒。

賀蘭遠征和習小茹大吃一驚,不約而同向左右避開,他們可不敢接受這一拜。

蘇唐一動不動,始終在皺眉看著對方,他心中的感覺很怪異,本能在告訴他,可以完全信任對方,但理智卻找不到任何因果和邏輯。

他想相信,可又不敢相信。

足足拜了九次,那中年人慢慢直起身,躬腰低首,很謙卑的站在那里。

蘇唐還是不說話,賀蘭遠征和習小茹不知道該說什么,那中年人更不會說話,氣氛顯得死一般沉寂。

這時,小不點從蘇唐的衣襟里飛了出來,落在那中年人肩膀,叫道:“要喝水水……”

那中年人笑了起來,隨后取出一只瓷瓶,打開瓶塞,遞給小不點。

在瓶塞被打開的瞬間,一股蓬勃的生機從瓷瓶內涌出,涌向四面八方,四周的林木似乎很享受這種滋潤,微微搖晃著,一直顯得很乖巧的變異銀蝗,極舒服的搖晃著觸角。

賀蘭遠征和習小茹都露出駭然之色,他們感受到的,是最為純凈、最為濃郁的生命氣息,在那種氣息的洗滌下,心中的疲憊、勞累都不翼而飛,他們甚至有一種激動得想哭的沖動。

這時,小不點已經把瓷瓶里的水都喝得干干凈凈了,隨后又叫道:“還要喝!”

那中年人一招手,一只小瓷瓶搖搖晃晃從石桌下飛了起來,落在那中年人手里,隨后他再次打開瓶塞,遞給了小不點。

蘇唐、習小茹和賀蘭遠征這時候才發現,石桌下擺放著百余個小瓷瓶。

小不點這次卻沒有喝,抱著瓷瓶飛向蘇唐,笑嘻嘻的叫道:“媽媽,給……”

小不點當然知道自己天天喝的都是好東西,別人她不會管,蘇唐肯定要有一份的。

蘇唐接過小瓷瓶,腦海中突然閃過顧隨風暴跳如雷的場面,他笑了笑,把小瓷瓶中幾滴金色的水滴都倒在自己嘴里

“媽媽,甜不甜?”小不點叫道。

“很甜啊。”蘇唐笑道,怪不得寶藍這么快便能晉升為大祖,有小不點在,一切都不能用常理計算了。

蘇唐的心態能影響小不點,反過來小不點也能影響蘇唐,見小不點和對方那般親近,蘇唐突然什么都不想問了,也放棄了去尋找什么邏輯。

習小茹和賀蘭遠征可沒有這么好的待遇,不過,他們也沒有吃醋,賀蘭遠征喃喃的說道:“怪不得……怪不得先生的進境這般快……原來如此啊……”

對方的進境遠遠超過他們,卻以一種極為謙卑的姿態向蘇唐跪拜,還有小不點這個精靈一直把蘇唐當成媽媽,這些都是鐵一樣的證據。

就在這時,遺族大長老和包點點緩步走了進來,后面跟著朱兒和可兒,她們不停打量著四周,眼中有好奇也有擔憂,因為對她們來說,這里畢竟是一處完全陌生的地方。

下一刻,遺族大長老的視線和那中年人碰撞在一起,他們都顯得有些警惕,似乎是感應到了威脅。

片刻,遺族大長老先放松了,隨后微笑道:“原來這就是我的機緣么……”

那中年人依然沒有說話。

“閣下修行的是閉口禪?”遺族大長老又道。

那中年人突然露出一種恍然之色,隨后向遺族大長老笑了笑。

“咦?”朱兒和可兒這時候才發現小不點,之前她們一直落在后面,來迎接蘇唐的人,每一個都在散發著強大的壓力,她們有些怯場,不敢靠得太近,現在幾位門徒都等在院外,天武者聯盟的武士們也留在山下,院中只有幾個人,她們才敢稍微放松。

象小不點這樣純凈、快樂、可愛的精靈,對朱兒和可兒來說,具有無法抵擋的誘惑力,她們的眼睛都有些直了,膽子也大了不少,可兒悄悄靠近,伸出指尖想摸一摸小不點。

“你干嘛?!”小不點雙手叉腰,不悅的叫道。

小不點生氣了,換成變異銀蝗,肯定會被嚇得抱頭鼠竄,但可兒是不怕的,小不點撅嘴皺眉的樣子,在她眼中可愛無比。

噗嗤……可兒笑出了聲,隨后看向蘇唐。

“媽媽,她笑我!”小不點叫道。

這一聲‘媽媽,喊出口,讓朱兒和可兒相顧愕然。

“好了,這是你可兒阿姨,這是你朱兒阿姨。”蘇唐笑呵呵的說道:“以后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多照顧照顧兩位阿姨,懂嗎?”

“哦……”小不點應了一聲,又白了可兒一眼。

“幾天后,我會閉關。”蘇唐看向那中年人:“小不點就要托付給你了……”

那中年人認真的想了想,隨后向蘇唐躬身,似乎接受了這個任務。

“少爺,什么是閉關?”可兒問道。

“對了……”蘇唐突然想起了事情:“朱兒、可兒,明天我給你們找個師父。”朱兒和可兒與他當初一樣,什么都不懂,他是沒精力系統的教導,不如拜雷怒為師,一方也是給朱兒。可兒找個依靠,另一方面對雷怒而言也是一種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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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四章  復仇之心

蘇唐在千奇峰逗留了一個星期,隨后宣布自己要閉關。

夜晚,蘇唐當著眾人的面,走入密道,這密道是以前懷家人修造的,懷家的大小姐在失去千奇峰后,還曾經利用密道襲擊過蘇唐等人,后來,蘇唐命人把城中的密道填死,并且在山下挖了一條溝,把密道截斷,又讓天武者聯盟的武士看守。

不過在千奇峰內部的密道,一直保持完好,蘇唐選擇在這里閉關,只是為了瞞過大家。

到了夜半,蘇唐和習小茹的身影出現在海邊,月色下,一條小船慢悠悠的向這邊駛來。

“反正我也沒別的事,你走了后,我會在這里呆上半年左右吧。”習小茹道。

“會不會耽誤你的修行?”蘇唐立即明白了習小茹的意思,他去‘閉關,了,習小茹不走,會給人一種等蘇唐出關的假象,這樣做具有很強的欺騙性。

“不會的,這里的靈氣比魔神壇更濃郁,加上有小不點,我的進境只會更快。”習小茹道。

“如果我有什么事,會讓胡憶晴給你帶信的。”蘇唐道。

“好。”習小茹點了點頭。

“那我走了。”蘇唐道。

“去吧,自己小心些。”習小茹輕聲道。

蘇唐縱身而起,貼著海面向前飛掠,片刻間,已接近那條小船,隨后落在船頭上,回身向習小茹招了招手。

劃船的人就是胡憶晴,她調轉船身,向大海的深處駛去,差不多半個小時后,前方出現了一條中型商船,商船看到了胡憶晴的小船,急忙靠了過來。

蘇唐釋放出,周身上下被無數黑色的氣旋包圍,凝出的披風,鋪滿方圓數百米之內的海面,商船上的武士們雖然看不出蘇唐的實力,但能感應到驚人的氣勢,都露出驚懼之色。

胡憶晴把蘇唐引入一間船艙,隨后把一卷文案放在蘇唐面前,低聲道:“大人,您要的都在這里了。”

“嗯。”蘇唐坐在椅子上,伸手接過了文案。

胡憶晴嘴角露出笑意:“大人,恐怕瞞不過雷老了,是不是應該告訴他?

“怎么?”蘇唐問道。

“雷老可是千奇峰的看家長老呢,以前又是怒海圖的締造者,在這片海面上擁有極高的聲望。”胡憶晴道:“那些家伙表面上聽我的,但看到我帶著一個不明身份的人上船,十有會向雷老告密。”

“那就告訴他,免得他懷疑你,正好小茹還在,他心有存疑,可以到小茹那里找個答案。”蘇唐頓了頓:“胡憶晴,你和何平是怎么回事?”

胡憶晴的笑容當即變得僵硬了,額頭滲出了冷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何平是門徒之首,以后要支撐門戶的。”蘇唐輕聲道:“如果你只是為了找個助力,大可不必,這次我能讓你幫我,想來也可以證明我對你的信任了。如果你們真的是兩情相悅,那我祝福你們。”

“大人,我確實……確實有些喜歡他。”胡憶晴吃力的回道。

“哦。”蘇唐點了點頭,仔細翻看起文案來,過了良久,他又突然問道:“在他們十個人里,你認為誰最有前景?”

“應該是……”胡憶晴沉吟了一下:“宗秀兒吧。”

“宗秀兒?”蘇唐訝然:“你喜歡何平,為什么不看好他?”

“他太謹慎了,喜歡循規守序。”胡憶晴道:“而宗秀兒心思最為靈動,她能想、也敢想,經常質疑權威,經常把顧長老問得啞口無言呢,所以啊,她挨打挨得最多了。”

“呵呵……”蘇唐笑了起來。

“他們十個人里,何平應該是第一個突破瓶頸、晉升為大祖的。”胡憶晴道:“但是……如果有一天,他們之中會出現大尊級的修行者……十有是宗秀兒。”

“這么肯定?”蘇唐道。

“我感覺會是這樣。”胡憶晴道:“然后,何平就會遇到平生最大的危機

“為什么?”蘇唐更感興趣了,索性合上了案卷。

“因為何平的自尊心極強,他是大人您的首徒,平日又肩負著督促師弟師妹們修行的責任,所以在他心里,他理所當然就應該是最強的,否則對不起您的信重和欣賞。”胡憶晴道:“宗秀兒晉升為大尊,他會真心誠意的為宗秀兒道賀,可等到夜深人靜,他一定會感到痛苦不堪,對修行的態度,也有可能走上另一個極端,他會離開千奇峰,去一個又一個絕地歷練,用死亡來考驗自己、逼迫自己。”

蘇唐變得肅然,不止是為胡憶晴說得這些吃驚,也在為胡憶晴這個人吃驚

“其實,何平已經這樣起伏過一次了,我說的只是過去的又一次重演罷了。”胡憶晴道:“在懷家老爺子還在的時候,何平并不算太出名,當您發布了積分制之后,何平才異軍突起,進入了您的視野,我想啊……他是認為自己遇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所以不惜一切,拼了命的接任務,現在他已經成了您的首徒,心態自然放松了,又變得謹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我猜他能第一個晉升為大祖,是因為他的基礎非常非常扎實,但想晉升為大尊……需要的可不止是基礎,還有意志、悟性、勇氣、進取心等等。”

“胡憶晴……你確實很聰明。”蘇唐輕聲道。

“哪有……”胡憶晴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只是因為喜歡他,所以在沒事時經常揣摩他罷了。”

“其實啊,男人與女人合在一起過日子,就是一場沒有刀光劍影的廝殺。”蘇唐道:“不過通常輸的都是男人。”

“大人,為什么呢?”胡憶晴不解的問道。

“從行為心理學的角度說,男人擁有一雙強大的臂膀,一顆征服世界的野心,所以男人的視線注定要看著外面,他們要觀察風雨會在什么時候來臨,要找出所有潛在的危險,但他們不知道,有一雙眼睛,在時刻盯著他們的背影,揣摩著他們、分析著他們,你說……這場廝殺最后誰會贏?”蘇唐笑道:“就說你和何平……他絕對想象不到,你已經這樣了解他了。”

“才不是您說得那樣……”胡憶晴臉色有些發紅:“我只是想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多幫一幫他。”

“胡憶晴,你確實很聰明,但,你要把自己的聰明用對地方。”蘇唐道:“至于你和何平將來誰能把誰操控在股掌之間,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我不于涉,可是……你就不要再揣摩我的心思了。”

“大人的意思是……”胡憶晴一愣,她有些緊張,但蘇唐的語氣很柔和,似乎不是在責怪她。

“多去看看小璐吧。”蘇唐道:“最開始把小璐留在千奇峰,也是為了讓你安心,你會這樣想,我已經把唯一的妹妹送上千奇峰當做人質了,你總不會再對我下毒手了吧?”

“沒……沒有的事……”胡憶晴更緊張了。

“真的沒有?”蘇唐笑道。

“我……”胡憶晴顯得非常尷尬。

“只是時過境遷,你在千奇峰呆了差不多一年,也喜歡上這里了吧?我從這本案卷上能看得出來,你非常用心。”蘇唐用手在案卷上拍了拍:“所以,你我之間不用再存有顧忌了,想小璐的時候,多去走走,也免得小璐每一次看到我,都象看到仇人一樣,死死盯著我不放……對了,給你一個任務”

“什么任務?”

“你要在小璐面前拼命說我的好話,在我下一次回山的時候,我要看到小璐沖著我笑。”蘇唐笑道:“否則的話……我不好難為你,但給何平下幾個絆子,還是很輕松的。”

“大人,您可是他的師尊呢”胡憶晴叫道。

“就因為是他的師尊,我才能輕松收拾他啊。”蘇唐道。

“一點道理都不講……”胡憶晴不滿的嘀咕著,她表面上很不滿,但心中浮現出了一股暖流,因為她知道,已經真正贏得了蘇唐的認可,從今天開始,她真正成為千奇峰核心中的一員。

中型商船的速度比不上怒海團的戰船,到了第九天,船兒才接近驚濤城的碼頭,蘇唐于夜間上岸,繞過驚濤城,直奔白龍渡。

借助魔之翼,蘇唐已經擁有了日行千里的能力,當然,他需要多次停下來休憩、調息。

一路疾飛,在第四天夜晚,蘇唐終于趕到了飛鹿城。

一間小院內,方以哲正皺眉思索著什么,他突然抬起頭,雙眼浮起一層濃濃的血氣,臉頰上也出現了一道道彎彎曲曲的紫線,那是毛細血管快速膨脹的結果。

“誰?”方以哲低聲喝道。

蘇唐從小徑里緩步走出,用狐疑的目光看著方以哲。

看到是蘇唐,方以哲的神色逐漸放松了,瞳孔中的血氣、還有臉上猙獰的紫線,都開始緩緩消散。

“真是巧了。”方以哲笑道:“我昨天剛剛接到從驚濤城傳來的消息,誅奇之戰以你千奇峰的大勝而告終,今天,你就到了。”

“我居然往驚濤城派探子?居心不良啊”蘇唐一邊說一邊坐了下來。

“多知道一些你那邊的消息,我才好多幫你啊。”方以哲道。

“我用得著你幫?”蘇唐上下打量著方以哲,突然道:“小方,你修行的是什么靈訣?”

“是烈血訣。”方以哲很自然的回道。

“這種靈訣有些邪氣啊。”蘇唐道。

“只要能讓我多出幾分自保之力,邪氣一些又有何妨?”方以哲緩緩說道

“你這么說……也有道理。”蘇唐思索了片刻:“不過,我有些擔心你在修行中迷失了本心。”蘇唐很清楚對心智的侵蝕能力,幸好他擁有遠古命運之樹的神魄,有小不點的滋潤,還有習小茹、聞香、賀蘭遠征等等朋友,讓他經常想到一些美好的事情,所以他能抗拒的侵蝕。

方以哲和他不一樣,心中充滿了仇恨,加上這種古怪的靈訣,有可能讓方以哲變成一個極其偏激的人。

“我早已沒有了心,又哪里來的迷失?”方以哲輕輕嘆了口氣,隨后道:“好了,不說這些了吧,你來找我……又有什么事?”

“陳言怎么樣?”蘇唐道:“他在你這里呆了差不多快一年了,你應該能摸清他的品性了吧?”

“他成不了大人物,大祖之境……對他而言已經是絕頂了。”方以哲一陣見血的說道:“他愛惜已身,不愿為心中的堅持而死戰,又故作清高,容易猶豫不決、進退失據,簡單些說,他當不了好人,也做不成壞人,能保守一些小節氣,做一些小壞事,中庸而已。”

“哦?”蘇唐忍不住笑了。

“你放心吧,就算他日后要背叛你,也翻不出多大浪花。”方以哲撇嘴道:“別的不說,只說十祖會,現在的十祖會已成昨日之黃花,宗門只剩一位大祖,我已經和他說起過十幾次了,準備打下十祖會,就算我們不動手,其他宗門也有可能動手的。可是……唉,真是扶不上墻頭的爛泥,他屢屢找借口推諉,看得出來,他不愿意對同宗再下殺手。”

“這證明他的心地還是不錯的。”蘇唐道。

“屁”方以哲在蘇唐面前是不掩飾自己的:“心地不錯有什么用?當初,飛霞……”話沒說完,方以哲的喉頭哽動了一下,再說不下去了。

“小方,你過于糾結往事了”蘇唐輕聲道。

“糾結?”方以哲搖了搖頭:“蘇唐,說一句誅心的話,如果當時出事的是小茹,你今天真的能放得下?”

蘇唐當即默然,是啊,如果習小茹在那場動亂中死去,他現在會做些什么

“好吧,我沒有資格對你說教。”蘇唐苦笑道,他的視線落在桌上,桌上擺著幾張地圖,還寫滿些字,都是方以哲的字跡:“這是什么?”

“這個月,我準備完成兩件事,都和你有關。”方以哲道。

“哦?是什么事?”蘇唐問道。

“第七總社被你們毀了,總壇準備重建第七總社,而總社的社首劉成浩因失職之罪,被打入空谷,新任的總社首,只能在兩個人之中選拔出來。”方以哲道:“一個是我,一個是黃金北封社的社首杜青衣。”

“這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關系?”蘇唐道。

“你能不能有點耐心?”方以哲無奈的說道:“兩年多前,在一線峽發生的事情,你總該記得吧?”

“當然記得。”蘇唐道。

“那就是杜青衣謀劃的。”方以哲道:“魔蠱宗總社,分為靈派和蠱派,常年一直爭斗不休,杜青衣就是靈派的,但他在那次事情里,動用的卻是蠱派藏在綠海的內應,取得就是借刀殺人之意。”

“哦?”

“事情成了,三大天門產生矛盾,相互廝殺,他固然立下大功,事情未成,死得又不是靈派的人,他可以笑著看熱鬧。”方以哲道:“那次是有落櫻祖出頭,為平息事端東奔西走,落櫻祖的師父又是大魔神花西爵,各門派多少要給些面子,否則,真不知道最后會鬧成什么樣。”

“已經鬧得很大了。”蘇唐嘆道,確實鬧得很大,紅葉城都受到了牽連,方以哲的遭遇、路飛霞的死,都和那次事情有脫不開的關系。

“如果沒有落櫻祖,只會鬧得更大。”方以哲道:“之前,我并沒有把杜青衣放在眼里,因為我有宮長老的支持,我以為……那杜青衣絕地沒有資格和我爭,誰知道,最近才發現宮長老一直在對我虛與委蛇,呵呵呵……”

“然后呢?”蘇唐問道。

“我殺了宮長老,那杜青衣么……我也不能讓他繼續活下去了。”方以哲道:“云水澤好像誕生了什么奇寶,杜青衣已經到了紅葉城,我讓陳言過去打前站,只要他進了云水澤,就再別想活著出來了”

“用不用我幫你?”蘇唐道。

“你自然要來,這也是你的事。”方以哲道。

“另一件事呢?也與我有關?”蘇唐又問道。

“是十祖會的事。”方以哲道:“我剛才說過,十祖會已成昨日之黃花,我們不動手,也會有別人動手,果然……真的有人搶在了我們前面,呵呵呵,這是在老虎嘴里奪食啊”

“誰于的?”

“其他宗門,都不敢明目張膽的占便宜,只有一個……歷來都是無所顧忌的。”方以哲道。

“往……生……殿?”蘇唐一字一句的說道。

“就是他們。”方以哲點了點頭:“幸好我早就有了準備,在十祖會周圍布下了不少探子,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眼里。這幾張圖都是莫于山的地圖,因為他們進入莫于山之后,再沒出來過,我猜……那里一定有他們的窩點。”

“真是巧……”蘇唐露出冷笑:“我對外說,準備閉上幾年死關,再不出頭,就是為了要大開殺戒啊……”

“確實巧。”方以哲道:“不過,還是先解決了杜青衣吧,莫于山就在那里,他們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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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五章  血葫蘆

云水澤的東南方,兩男一女正在山林間飛掠,他們的神色都很緊張,一邊拼命展動身形,一邊緊張的四下掃視著。

當他們飛過一片密林時,幾支勁矢以一種極其突兀的方式從林射出,分頭射向那三個人,位于前方的兩個男人反應極快,避開了箭矢的襲擊,而最后那個女人本就受了傷,速度慢了一拍,正被箭矢透過大腿,她一邊發出慘叫聲,一邊向下跌落。

“小夏……”為首的男人看到這一幕,目眥欲裂,急忙向那女掠去。

就在這時,兩條人影從林射出,灑出片片劍光,迎向那男人。

“走啊……你快走……”那女見事情不妙,奮力叫道,但下一刻,一支箭矢正她的咽喉,那女用手抓住箭桿,身體痛苦的扭動了兩下,接著便跌落在灌叢。

“想走?”從林射出的人影冷笑道,劍光旋即大盛,把那為首的男人圍在當。

那為首的男人掄起手的砍刀,一邊發出瘋狂的吼叫聲,一邊迎了上去,但,實力的差距不是單憑勇氣或者斗志能彌補的,何況對面有兩個人,那男人只是支撐了幾息的時間,便被利劍斬斷了身體。

剩下最后那個男人一直在猶豫不決,他想跑,舍不得扔下自己的同伴,想戰,卻又瞻前顧后,等到同伴相續被殺,他再想跑,已經來不及了,一道閃電般的劍光掠過,他一頭向下栽落。

一個老者在幾具尸體上翻動著,片刻,找出一條項鏈一般的東西,上面有幾十顆鮮紅色的小石頭,都被打磨成葫蘆的形狀,形狀小巧,近乎半透明,每一只小葫蘆都有一點閃爍不定的虹光。

那老者心滿意足的松了一口氣,和幾個同伴相視而笑,等他們轉過身時,突然發現一個身穿青色長衫的年人緩步從林走了出來。

“天岳宗行事,閑人退避”那老者皺眉喝道。

“幾個小小的宗師,也敢逞威風?”那身穿青色長衫的年人淡淡說道。

那老者和同伴顯得有些緊張,因為對手的神態太過淡漠了,就算他們喊出了名號,對方也顯得渾不在意。

“你是什么人?”那老者道。

“你還不配知道。”那穿著青色長衫的年人笑了笑,下一刻,他突然跨出一步,瞬間便逼近那老者,腰間的長劍同時揮出,化作一道綻放的光幕,恐怖的靈力波動,如海嘯般在林涌動起來。

那老者眼露出驚愕之色,呆呆的看著劍幕襲來,其實他還是有機會閃躲的,但對方的靈力波動強大無比,明顯是大祖級的大修行者,懸殊的差距,讓他瞬間墮入絕望之境。

轟……劍幕落處,那老者的身體被絞成無數飛濺的血肉,附近的幾個同伴也被劍幕卷在其。

林傳來弓弦的響聲,又有幾支箭矢向那穿著青色長衫的年人射來。

“找死”那穿著青色長衫的年人露出不屑的笑意,劍光再閃,把幾支從不同角度射來的箭矢全部震開,身形隨后射入林。

不到兩息的時間,那穿著青衫的年人又從林掠出,林里已變得一片死寂。

“社首威武”在另一方的林,先后走出了十余條人影,居的一個年輕人陪笑說道。

“別廢話了,帶上東西,我們馬上走。”那穿著青衫的年人皺眉道:“消息已經走漏了,再拖延片刻,天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明白,社首”那年輕人答應一聲,一個箭步竄到老者的尸體旁,把那串鮮紅色的項鏈拽了出來。

咔嚓……林傳來聲響,似乎有人踩斷了什么。

“誰?”那穿著青衫的年人冷聲喝道。

藏在樹林的人見自己已經被發覺,索性不再掩飾身形了,撥動著枝,慢走出來,這個人正是陳言。

陳言的視線先是在那穿著青衫的年人身上掃動著,片刻,又看向那串尚未來得及收好的鮮紅色項鏈,他嘴角露出微笑:“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

“你是誰?”那穿著青衫的年人冷冷的問道,他沒有輕舉妄動,因為能感應到對方的氣息很強大,并不比他差。

“你不認得我,倒是沒什么,但你總該認得你身后的人吧?”陳言輕聲道

那穿著青衫的年人開始還以為有詐,沒有轉頭,隨后發現自己的屬下都露出驚愕之色,明白肯定有人,便慢慢轉過身體。

方以哲安靜的站在樹下,倒背雙手,雙瞳如古井無波,穿著灰色長袍,他似乎在用這種毫無生機的顏色昭示著自己的情緒。

“方社首,你怎么來了?”那穿著青色長衫的年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杜青衣,你能來,為什么我就不能來?”方以哲淡淡問道。

其實第七總社下面的幾個黃金分社,各位社首大都進入了大祖之境,只有黃金飛鹿社顯得有些弱小,相續兩位社首都是大宗師,杜青衣本應該很瞧不起方以哲才對,但不知道因為什么,每一次看到方以哲,都會產生一種寒意,似乎有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在死死的盯著他。

杜青衣長吸了一口氣,隨后輕聲道:“不好意思,方社首,今天你可算來晚了一步,血葫蘆已經在我手里了。”

“誰承認呢?”方以哲道。

“方社首,你這是什么意思?”杜青衣露出震駭之色,他知道方以哲對他抱著敵意,尤其是最近,兩個人都在爭奪總社首的位置,可算是不共戴天了,但魔蠱宗內部戒律很嚴苛,對內訌的懲罰力度極重,他們最多是在心里期待著對方快點死,沒有誰敢真的動手。

不過,方以哲的反問充斥著濃濃的殺機,杜青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以哲瘋了不成?就算真的害死了他,總壇也會立即派出仲裁團,四處追捕方以哲,到時候都是為他人做嫁衣。

“我說得很明白了。”方以哲道。

“你瘋了吧?”杜青衣緩緩說道:“原來宮長老在飛鹿城,我還對你有些顧忌,遇到事情也讓你幾分,現在宮長老已經被往生殿的人謀害了,事情發生在你的地盤上,你難辭其咎,總壇派過來抓捕你的使者應該已經在路上了,怎么?這時候你還敢跑出來撒野?方以哲,看在同宗的份上,我勸你一句,抓緊時間想想辦法吧,等總壇的使者到了,誰都救不了你”

“我現在就是在想辦法啊。”方以哲笑了笑:“這血葫蘆……我勢在必得

“方以哲給你點面,叫你一聲社首,不給你面,你又算個屁”杜青衣的一個下屬叫道:“敢在我們社首面前囂張,你活得不耐煩了么?”

“呵呵呵……千萬千萬不要給我面。”方以哲笑道。

“你真的打算徹底撕破臉了?”杜青衣冷冷的說道。

“我不止要撕破臉,還要抽于你的血啊……”方以哲一邊說一邊跨前一步

“你”杜青衣一愣,猛然想到了什么:“你習得了宮長老的真傳烈血訣?”

就在這時,方以哲的身形突然向前掠起,抬手遙遙拍向杜青衣。

杜青衣本已在高度戒備,方以哲剛一動,他立即作出反應,抬手甩出一片劍光,卷向方以哲。

方以哲伸手招了招,杜青衣突然打了個趔趄,他發現在自己體內流動的血液莫名其妙變得炙熱起來,似乎快要沸騰了,沉重的燥熱感,讓他喘不上氣。

下一刻,方以哲的身形急轉直下,讓開杜青衣釋放出的劍勁,而杜青衣所感受到的壓力也隨之減輕了幾分,他再不猶疑,身形向后急退。

這時,陳言已運轉靈脈,撲入黃金北封社的修行者當,他畢竟是堂堂的大祖,對付這些雜魚爛蝦,自然是占據了碾壓性的優勢。

方以哲再次掠起,追向杜青衣,杜青衣臉色已變得鐵青,陡然發出大喝聲:“給我滾開”

吼聲未落,杜青衣全力展動靈劍,劍光一波接著一波,向方以哲狂攻而至

只第一次交手,杜青衣已經明白,方以哲不但得了烈血訣的真傳,而且修行極為精深,竟然能遠距離影響到他的血脈,就算和那宮長老相比,也是不遑多讓了。

想對付這種讓人頭疼的烈血訣,只有兩種辦法,一種是不能讓方以哲靠近,距離越近,烈血訣的威力便越大,方以哲剛才說的要抽光他的血,那不是威脅,更不是玩笑。另一種辦法是借用快捷無比的身法,避開方以哲的心念鎖定,并尋機發動反擊。

杜青衣清楚靠著自己的身法是不可能避開的,只能把方以哲留在遠處了。

方以哲面帶冷笑,身形突然向側翼掠去,避開杜青衣釋放出的劍光,接著又象一顆炮彈般向杜青衣激射而去。

杜青衣暗咬牙,方以哲竟然也達到了大祖之境,繼續耗下去他必死無疑,那么只能拼一次了

下一刻,杜青衣轉身向遠處飛掠,似乎一心要逃走,不過,他所散發出的靈力波動越來越劇烈了。

方以哲只做不知,急追不放。

兩者之間的距離在緩慢縮短,待到已不及十余米遠時,杜青衣突然轉身,劍光揮灑成一片垂直的劍幕,閃電般向著方以哲斬落。

方以哲立即張開領域,身形向一側避去,接著彈動指尖,一道淡紅色的光芒直射向杜青衣的心窩。

轟…方以哲的領域被轟開,杜青衣強自忍受著因燥熱而產生的灼燒感,身形接著一旋,竟然主動迎向那道紅芒,只是避開了自己的要害,接著又是一劍,橫著掃向方以哲。

杜青衣真的在拼命了,他寧愿用自己的身體硬生生接下方以哲那一擊,也要抓住方以哲的領域剛剛潰滅的瞬間,發起反擊,無論如何也不能給方以哲喘息的機會。

方以哲臉色微變,他的領域剛剛潰滅,沒辦法重新張開,而對方的攻勢快到極點,他又無從閃避,只能硬接。

下一刻,方以哲猛然張開嘴,一道血箭從他口激射而出。

轟……血箭沖擊在靈劍釋放出的勁道上,化解了不小的力道,但劍光最后還是劈開血箭,斬在方以哲腰間。

方以哲搖搖晃晃向后退了七、八步,他的腰間出現了一道極深的傷口,不過,傷口并沒有流血。

而杜青衣用肩膀接下那一擊,后肩處留下一個指頭粗細的血洞。

把兩個人的傷勢做對比,杜青衣只是受了輕傷,而方以哲的戰力幾乎降低了一半。

杜青衣露出獰笑,得勢不饒人,身形再次撲起,劍光卷向方以哲的脖頸。

方以哲還在不停后退著,他的雙瞳突然變成了血紅色,緊接著,杜青衣身后有一股鮮血激射而出,直射出二十余米遠,鮮血瞬間大量流失,讓杜青衣有一種頭暈眼花的感覺,甚至差一點當場跌倒。

這次,輪到方以哲后退了,杜青衣后背的創口,一道道血泉不停的噴射著,而且一次比一次噴得高。

噴了五、次之后,杜青衣的臉色已變得煞白了,身形也是東倒西歪,似乎連站都站不穩了。

這時,陳言從另一面逼近,他已經解決了杜青衣帶來的那十幾個修行者,現在是奪寶,又不是什么證道之戰,所以他才不會遵守單打獨斗的規矩。

事實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那種老掉牙的規矩,已經沒幾個人愿意去遵守了,

此刻的杜青衣已經陷入了一種迷茫的狀態,他的吼叫、他的閃轉騰挪,都是出于本能,其實他已經沒辦法對敵人做出判斷了。

陳言收起了靈器,用的是拳頭,身形一閃,拳鋒正轟擊在杜青衣的后腦上,打得杜青衣口吐鮮血,身形踉踉蹌蹌向前栽倒。

陳言手下留情了,因為這是方以哲晉升大祖后的第一戰,他不能搶先的。

見陳言出手,方以哲急掠而至,掌心重重拍在杜青衣的胸口。

嗵…杜青衣背后的傷口驟然被撕裂開,原本手指頭粗細的傷口已變成了半個拳頭大,甚至能看到里面白森森的骨頭,

一道足有小腿粗細的血泉迸射而出,把周圍十幾米方圓的草木染得一片血紅。

而杜青衣的身體驟然瘦小了許多,雙眼象金魚一般凸起在外,臉色白得象一張紙,搖晃了幾下,頹然栽倒。

方以哲探手搶過杜青衣的靈劍,接著揮動長劍,劍尖正從杜青衣的胸膛刺進去,刺穿了杜青衣的身體。

陳言看了方以哲一眼,喉頭梗動了幾下,似乎想說什么,但最后始終沒有說出口。

方以哲忍住傷口傳來的劇痛,慢慢彎下腰,從一具尸體上拿起了那串鮮紅色的項鏈,默默端詳著。

蘇唐的身影緩步接近,他和方以哲是同時到的,但一直沒有出手,因為這是方以哲的歷練,除非到了千鈞一發的生死關頭,否則他絕對不會出手于涉。

“這就是血葫蘆?讓我看看。”蘇唐道。

方以哲沒說話,只是默默轉過身,把手那串鮮紅色的項鏈遞給蘇唐。

“我聽人說起過血葫蘆的,沒想到,居然在云水澤里。”蘇唐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手的項鏈,隨后又道:“你的傷勢怎么樣?”

“沒事。”方以哲頓了頓:“蘇唐,血葫蘆就給我吧,對我很有用。”方以哲輕聲道,他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我有些擔心你……”蘇唐欲言又止。這串血葫蘆看起來很邪門,方以哲的靈訣更邪門,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寧愿把血葫蘆毀掉,也不愿交給方以哲

“你想得太多了。”方以哲道,隨后向蘇唐伸出手。

蘇唐無可奈何的把血葫蘆放在方以哲手,接著看向遠處:“那邊有幾個家伙過來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啊……”

“堂堂的大尊,你還怕什么黃雀么?”方以哲笑道。

陳言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他還不清楚在誅奇之戰發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蘇唐已經晉升為大尊,這個消息對他而言,太過驚悚了。

“他們要到了。”蘇唐輕聲道。

片刻,四個年輕的修行者緩緩從空落下,他們的視線從蘇唐和陳言身上掃過,最后落在了方以哲身上。

方以哲的眉眼間還殘留著一種百戰余生的殺氣,給他們造成了壓力,而蘇唐不過是戴著一個古怪的面具而已,氣息很普通,至于陳言,一直不停的在尸體上翻找著戰利品,這樣只顧眼前小便宜、看不到遠處危險的家伙,通常都很一般,不值得他們在意。

“幾位朋友,這血葫蘆是從腐蝕深淵里出來的邪物,我等趕過來之前,師尊一再囑咐,無論如何也要把血葫蘆帶回去,實在不行就把血葫蘆毀掉,絕對不能讓血葫蘆落入歹人之手。”其一個年輕人緩緩說道:“幾位,還望不要讓我等為難。”

“憑什么?”方以哲翻起了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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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8 07:10:16 |只看該作者
第五五六章  黃雀

“憑什么……”對面幾個修行者似乎感覺方以哲的問題有些好笑,表情變得古怪了,片刻,其中一個人輕嘆口氣,取出一顆漆黑色的圓球,甩入空中。

圓球發出尖嘯聲,急沖而上,尾后留下一條長長的煙柱,凝而不散,接著,在極遠的地方也出現了一條類似的煙柱,一陣陣靈力波動傳來,十幾息的時間后,幾條人影翻過山頭,正在這邊激射而來。

方以哲本來不想惹麻煩,但看起來對方是不會讓他們離開的,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他眼中帶著一縷很難被發現的戲謔之色,淡淡的看著對方。

方以哲還知道控制自己,對面那幾個修行者就有些過分了,或者露出憐憫之色,或者生怕方以哲認不出他臉上的嘲諷,撇嘴時都快要把嘴角咧到耳根了

劇烈的靈力波動覆蓋住這片樹林,三個修行者從空中墜下,居中的是一個女人,手中捧著一顆純白色、半透明、臉盆大小的球體,那女人身后,有兩個中年人,一個手持戰槍,一個肩后擦著兩柄靈劍,目光凜然。

“見過趙師姐。”幾個修行者畢恭畢敬的說道。

“找到血葫蘆了?”那女人問道。

“趙師姐,我們幾個人剛才感應到這邊有靈力波動,趕過來一看……果然,血葫蘆就在這里。”其中一個修行者說道,他一邊說一邊故意瞄向方以哲。

那女人的視線轉向方以哲,立即發現了方以哲手中的血葫蘆,她的神色有些不悅:“既然找到了,那就快點拿著血葫蘆回去,這一次我已經晚了半個月,不能再耽擱了。”

“師姐,關鍵是這小子……不聽勸啊,和他好好商量是沒用的。”又一個修行者道。

“哦?”那女人頓了頓,眼中驀然亮起精光,表情變得極為冷漠,她手中的球體開始自發的旋轉起來,下一刻,她又舉起了手。

“等一下。”蘇唐突然道:“這是風靈珠?你是蓬山的弟子?”

“呵呵……你倒是有些眼力。”那女人的神色轉緩,瞟了蘇唐一眼,露出高傲的微笑:“既然你認出了我,那我也就不和你們計較了,衛森,去拿了血葫蘆,我們該回去了。”

“知道了,沈師姐。”一個修行者應道,接著邁步走向方以哲,他心中似乎還有些火氣,又見方以哲一付冷漠的樣子,終于忍不住了,用譏笑的口吻說道:“小子,何必讓我們多費事呢?早點把血葫蘆交出來,不就完了?”

“是啊。”另一個修行者接道:“也就是我們師姐心腸好,換了別人……呵呵呵”

方以哲依然不動聲色,只是在那修行者探出手時,他輕輕把血葫蘆放在懷中。

“你?”那修行者一愣,接著勃然大怒,他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怒火,回頭看向那女人。

“怎么?”那女人見方以哲明顯不想把血葫蘆交出來,當即變得劍眉倒豎:“看起來……這世上真的有自己找死的人啊”

“你的風靈珠,送給我吧。”蘇唐只是向前跨了一步,竟然瞬間越過了十余米的空間,擋在那女人身前。

“放肆”那女人臉色變得發白,她已憤怒到了極點,按照她的脾氣,早就應該動起手了,但因為蘇唐認出她的靈器,才生出一份憐憫之心,不想難為這幾個可憐的修行者,誰知道,對方不但不感激她,反而把打上了風靈珠的主意,是可忍孰不可忍?

下一刻,那女人長吸一口氣,運轉靈脈,風靈珠突然激射而出,化作一道如巨柱般的耀眼電光,轟向蘇唐的胸膛。

蘇唐翻轉手掌,手中多出一柄三尺余長的劍,黝黑色的劍鋒向前一挑、一撥,激射而來的電光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接著,顯露出本來面目的風靈珠向空中飛射

那女人大驚,她當然清楚自己的風靈珠蘊含著什么樣的力道,對方的劍勢卻隨意到了極點,只是輕輕一點,便破解了她的攻勢,實力應該在她之上。

但,她還是有些不甘心,身形急追而上,探手扣住飛射的風靈珠,接著轉變方向,再一次把風靈珠投了出去。

蘇唐挺起魔劍,毫無花巧的筆直迎上風靈珠。

轟……風靈珠釋放出的勁流被蘇唐一劍轟散,緊接著,風靈珠倒射回去,瞬間便震開那女子釋放出的領域,那女子雖然及時伸出雙手,擋住風靈珠,但身形還是被震的向后倒飛,飛出二十余米遠,撞在一棵大樹上,才算勉強停下

那女人的臉色更蒼白了,風靈珠脫手向下掉落,神情充滿了驚恐。

倒飛回來的風靈珠,不止轟開了她的領域,還把她的一只手腕震斷了,所以風靈珠才會跌落。

對方的劍勢很隨意,似乎在與人嬉戲,但偏偏每一次舉手投足,都凝聚著山岳般的巨力。

隨后,那女人突然探身,重新抓住跌落的風靈珠,身形向旁側竄起,頭也不回向遠方逃去。

她的風靈珠不但蘊有風雷之力,還能大幅提高她的速度,她要想走,天下沒多少人能追得上她。

掠出數百米遠,那女人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一眼,而她看到了一幕,差點把她嚇得魂飛魄散。

蘇唐背后伸展出巨大的黑翼,只是輕輕一展翅,便掠過百余米遠,兩者間的距離,正在急速縮短。

這時,方以哲也已經出手,攔住了手持戰槍的中年人,而陳言則與那背插雙劍的修行者打成了一團。

那女人拼出全力在空中飛射,突然,她看到一條黑影擦著她身邊掠到前方,隨后持劍而立,接著她發現自己的力氣在快速流逝,身形不由控制的斜著撞向地面。

噗通那女人砸落在草叢中,接連翻滾了七、八圈,勉強控制自己的身形,想掙扎著爬起來,卻在起身那一瞬間變得呆若木雞,臉孔也是扭曲到了極致。

因為她發現自己的兩條腿已經不翼而飛,還失去了半條腰,至少她是看不到自己的肚臍了,無數鮮血、肉塊甚至還有腸子,從她下面的傷口中掉落,讓周圍變得一片狼藉。

這屬于真正的腰斬了,如果沒看到,那女人也許還能運轉幾次靈脈,發現自己的身體變成這樣,她立即崩潰了,一頭栽倒在地。

風靈珠滾出去幾米遠,撞在一棵小樹上,又彈了回來,在她臉頰邊不遠的地方晃動著,那女人勉強伸出手,顫巍巍的向風靈珠抓去,就在這時,一只腳落了下來,正踩住她的手腕,接著她有看到一只手抓走了風靈珠。

她還是不甘心,但意識開始慢慢模糊了,接著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蘇唐臉色淡然,用手掂了掂風靈珠,隨后轉身向方以哲的方向飛去。

方以哲修行的烈血訣,讓他的實力出現了巨幅提升,蘇唐這一去一回,不過是三、四息的時間,方以哲已經殺掉了自己的對手,另外那幾個修行者也都倒在血泊之中。

陳言猶在與那持著雙劍的修行者苦戰,方以哲有些不耐煩了,突然縱身向那修行者的背影掠去,距離還在幾十余米開外,已遙遙拍出一掌。

那修行者一直在注意這邊,見方以哲動了,他索性咬住牙,用自己的領域硬生生扛住陳言的狂攻,轉身向另一個方向飛逃。

那修行者剛剛起身,一道黃色的光芒陡然從傍邊的山壁中射出,正撞在他的腦袋上,他的腦袋象豆腐一般破碎了,無頭的尸身向前飛出十幾米遠,才栽倒在草叢中。

蘇唐伸手一招,土靈珠向他掌心中落去,他一手端著土靈珠,一手端著風靈珠,仔細觀察著。

陳言見多了蘇唐層出不窮的手段,內心已經麻木了,一句話不說,只低頭在幾具尸身上翻找著。

這種活只能由他來于,難道還讓蘇唐自己動手么?

同是四靈珠中的一顆,已經煉化的和沒有煉化的,看起來區別很大。

土靈珠散發出的光澤很柔和,通體透明,看起來沒有任何雜質,因為土靈珠的本體早已經消失,現在是由靈魄凝成的,自然不會存在雜質。

而風靈珠內部有些不純,但在蘇唐靈力的催動下,所散發出的靈力波動要比土靈珠強大得多。

蘇唐沉吟片刻,把土靈珠收了起來,用手掌輕輕在風靈珠上拍了幾下,笑道:“這一次沒有白來。”

“都一樣。”方以哲也露出笑容,反手從懷中取出血葫蘆,他才是真正的勝利者,又感受著血葫蘆散發出的氣息,讓他非常滿足。

就在這時,一只利爪從地下探出,悄無聲息的抓向方以哲的腳踝。

方以哲雖然已經晉升為大祖了,對靈力波動、對氣息的感應非常敏銳,但他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血葫蘆上,有些得意忘形,當發覺不對時,已經慢了一拍

噗……利爪刺穿著方以哲的腳踝,方以哲旋即發出怒吼聲,右手反轉,甩出一道血氣,轟向地面。

突然,方以哲周圍的幾株灌叢突然變成了活物,一根根枝條就像章魚的觸手般卷向方以哲。

方以哲萬萬沒想到周圍的灌叢有古怪,待他反應過來時,手中的血葫蘆已被一株灌叢搶走,下一刻,那株灌叢縮入地下。

“混賬……”方以哲怒發欲狂,雙掌接連拍出。

轟轟轟……血氣撞擊在地面上,濺起無數沙石,但那株灌叢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血葫蘆也找不到了。

蘇唐發現異常后,立即向這邊飛掠,但還是慢了一些,等他落下后,幾株古怪的灌叢已經開始枯萎,化作黑色的于枝,恍若被火焚燒過一樣。

蘇唐皺起眉,如果有人從周圍靠近,絕對瞞不過他的洞察,但地下不在他洞察范圍之內,附近的林木也幫不了他。

還有,幾株異變的灌叢,散發出了一種令他很不舒服的氣息,讓他想起了毒龍域里,那些拒絕服從他的植被。

“那是什么東西?”方以哲的身形踉蹌了一下,接著又吼道。

“我也不知道。”蘇唐輕聲道。

方以哲雙拳緊握,接著好像想到了什么,拳頭一點點松開,表情也變得和緩了。

“你怎么了?”蘇唐發現了方以哲的變化。

“我在很久以前已經不再奢望什么了,但這幾年……走得有些太順。”方以哲緩緩道:“順得讓我產生了一些幻想,以為自己差不多無所不能了,呵呵……算了吧,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象你這樣時時自省,不累么?”蘇唐輕聲道。

“累沒什么,至少能活得長一些。”方以哲道。

蘇唐搖了搖頭,魔劍在揚起的瞬間,陡然伸長開,化作一柄數百長的巨劍,天地之間猶如多出了一座山峰。

下一刻,蘇唐的身形竄向高空,魔劍以毀天滅地之勢落下。

轟……百余米長的劍鋒瞬間消失在地下,大地承受了如此巨大的力道,肯定要出現反彈,緊接著,以劍鋒為中心,周圍的泥土快速隆起,凝成一座十幾米高的土包,隨后又轟然炸開。

摧枯拉朽的沖擊波向周圍卷去,陳言雖然釋放出領域保護自己,但沖擊波太過猛烈了,他的身形顯得踉踉蹌蹌、步履蹣跚,臉色也變得異常驚恐。

方以哲也一樣,隨著沖擊波的卷動不停向后退去,他的眼神和陳言撞擊在一起,都能看到對方試圖隱藏起來的震駭。

方以哲知道蘇唐已晉升為大尊,但他沒辦法準確估量蘇唐的戰力,只以為蘇唐可能要比宮長老強出一些。

而蘇唐釋放出的這一劍,徹底推翻了方以哲的猜測

劍光消逝了,但沖擊所造成的轟響猶在天地間傳蕩著,蘇唐收起魔劍,靜靜的看向下方,魔劍與地面的撞擊點,出現了一個直徑在十幾米方圓的大洞,深不見底,蘇唐默查片刻,什么都沒有感應到,剛才襲擊方以哲的人或者是怪物,已經逃走了。

方以哲和陳言緩步從遠處走回來,看到周圍被摧毀的林木,看著大塊大塊裸露出來的巖層,兩個人的心情顯得異常復雜,蘇唐這般強大,當然是好事,但,就像終于跳出了古井的青蛙一樣,他們絕不會再回到那種陰暗、閉塞、毫無希望的地方去,因為他們體會到了新的力量,看到了新的目標。

要苦苦修行到什么時候,才能和蘇唐一樣強大呢?

“你們先回去,我到紅葉城找你們。”蘇唐緩緩說道:“小方,你放心,我會把血葫蘆找回來的。”

方以哲張口欲言,卻只是嘆了一口氣,他并不傻,也知道怎么樣察言觀色,剛才蘇唐明顯不想把血葫蘆交給他,如果蘇唐真的找到了血葫蘆,有可能會于脆把血葫蘆毀掉。

方以哲更清楚,血葫蘆對他的修行有多么重要,所以,他不喜歡這種被人主宰的感覺,能不能重新得到血葫蘆,全在蘇唐一念之間。

但,方以哲又知道蘇唐是真的關心他,怕他受到血葫蘆的影響。

只是,蘇唐永遠無法明白的,他已經走上了這條路,便永遠無法回頭了。

最終,對蘇唐的感激,還有對自己無法把握控制權的憎恨,交織在一起,讓他嘆了一口氣。

方以哲和陳言離開了,蘇唐慢慢飄上高空,屏息凝神,仔細感應著周圍所有的氣息。

良久良久,蘇唐沒有發現任何值得注意的變化,他失望了搖了搖頭,正想去別的地方轉一轉,突然聽到隱隱的水聲。

這附近根本沒有河水清潭,哪里來的水聲?蘇唐尋了片刻,發現水聲正是從魔劍造成的大洞中傳出的。

蘇唐沉吟了一下,再次揮動魔劍。

轟……魔劍釋放出的劍勁全部轟擊在原來的大洞中,隨著一聲巨響,一股泥沙混雜著水花奔涌出來,沖上高空。

蘇唐啟動火靈珠,身形向大洞中落去,濺落的水花和泥沙,全部被他釋放出的領域隔絕在外,沒能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眼前一暗,隨后蘇唐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極為空曠的地方,下方是一條緩緩流動的地下河,河面非常寬廣,至少火靈珠的光亮照不到河岸。

蘇唐向前飛射,五、六息的時候,他驚愕的停下身形,盡管沒有全速飛行,但幾息的時間,他至少飛出數千米了,下方依然是緩緩流動的河水。

地下會有如此壯闊的大河么?就算在地面上,也沒聽到過寬度達到數千米的江河。

蘇唐左右觀察了片刻,繼續前方飛,這一次又飛出千余米開外,才算看到了河岸。

片刻,蘇唐落在河岸邊,許久以前的記憶突然浮上了他的腦海。

“我記得要過一條好寬好寬的大河,過了河就到了。”

“嗯,我小時候飄了很久才飛過那條河呢。”

當初的小不點要帶著他去尋找寶物,就是這樣說的。

但方以哲告訴他,云水澤中沒有這樣的大河,莫非……地貌經過千年的變化,曾經的大河已經沉入到地下了?

蘇唐長吸了一口氣,就在這時,一行足印躍入了他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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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8 07:11:48 |只看該作者
第五五七章  君令如天

足印很清晰,留下足印的人沒有穿鞋,能看到腳趾的痕跡,但缺乏其他參照物,沒辦法判斷時間。

蘇唐沉吟片刻,順著足印的方向往前走,河岸上到處都是嶙峋的怪石,沒有綠色植被,只有一片片慘白色的菌類植物,踩上一腳后,那種菌類植物就會變成一灘極為黏滑的東西,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滑倒,很不好走。

為了不驚動可能躲在暗處的人,蘇唐讓自己的靈力波動降到最低,平息了靈脈,只舉著一顆火靈珠,把火靈珠的光亮也放到最弱,至多能照亮周圍三、四米方圓。

蘇唐整整在怪石間跋涉了四個多小時,就在他要拐過一塊巨石的時候,突然,前方隱隱傳來了一種古怪又有些滲人的嚎叫聲。

蘇唐立即關閉了火靈珠的靈魄,在原地停頓片刻,摸索著向前走去。

前方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了,有人聲、也有獸語,但此處河岸邊的怪石非常高大,數量也多,阻斷了他的視線,只能隱隱看到前方的地穹上有亮光閃動。

蘇唐費了一番力氣,終于攀上了一座十幾米高的石丘,隨后凝目向前看去

前方六、七百米開外,有一個人帶著一群猴子一樣的野獸,正圍著一顆巨大的石塊奔跑著、跳躍著,還不停發出完全聽不懂具體含義的叫聲。

蘇唐的眼力很好,但那個人披頭散發,距離又有些遠,所以他根本看不清對方的相貌,不過,因為對方并沒有刻意控制散發出的靈力波動,他能感應到一種沉重的壓力。

蘇唐沒有動,始終靜靜的觀察著。

在那塊巨石上,有一個東西在散發著璀璨的金色光彩,時而強、時而弱,強弱之間的轉化暫時看不出有什么規則。

那個怪人圍著巨石奔走了良久,又指手畫腳的叫了起來,兩個矮小的猴子從一側的山洞中搬出了一個大蚌殼。

那個怪人端著大蚌殼慢慢飄了起來,片刻,他突然翻轉蚌殼,把里面的汁液向著散發出的金光潑去。

轟……金色光彩以一種無法想象的速度膨脹開,把周圍的世界照得一片通亮,遠在數百米之外的蘇唐,也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

轟轟轟……那怪人被沖擊波震飛,倒撞入河水中,緊接著沖擊波也從河面上掠過,激起一排排高達十余米的巨浪。

圍繞在巨石周圍的猴子們被沖擊波卷在其中,不是撞在嶙峋的怪石上,撞得血肉模糊,就是翻滾著飄向遠方。

蘇唐猛然站起身,隨后長吸了一口氣,濃郁的金色光彩向上沖蕩在地穹中,發出悶雷般的轟響,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字符在半空中飛快的旋轉著。

君令如天

這是一種最有邏輯的排列,還有君如天令,令如天君等等,不管哪一種詮釋是正確的,都代表著那件東西的強橫。

何況,在金色光彩爆發出的一瞬間,爆發出數道在邪君臺中見識過的上古神念,那個怪人被上古神念擊中,當場受了重創。

蘇唐還知道,那個怪人在用某種特殊的方式,企圖侵蝕或者收服巨石上方的靈器。

在今天之前,那個怪人應該反復做過很多次了,因為在神念爆發出的一瞬間,蘇唐清晰的感應到,神念包涵著對那個怪人的恨意與憎惡。

搶還是不搶?這個問題不用多想了,蘇唐幾乎在電光石火間便做出了決定,立即全部啟動,一雙巨大的黑翼在他背后出現,接著他的身形如閃電般射出,裹挾著如悶雷般的破空聲,直向那塊巨石飛掠而去。

蘇唐全力啟動,恐怖的靈力波動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蔓延出去,那怪人察覺到了不對,尖叫著從河水中沖出,用憤怒的目光看向蘇唐這邊。

蘇唐卻沒有理會對方,既然對方已經受了重創,他肯定要趁機先把那件神奇的靈器搶過來,免得多生事端,然后再說其他的。

下一刻,蘇唐揚手揮出魔劍,魔劍瞬間膨脹至數百米長,以泰山壓頂之勢卷向那個怪人。

那個怪人擎出一柄短劍,怒吼著迎向從天空壓下的劍光。

轟……蘇唐疾飛的身形陡然僵停,隨后被震得向后飛退,那個怪人更不堪,再次被砸入水中,濺起的水花達到了幾十米高,甚至撞上了高高的地穹。

蘇唐再次釋放出魔之翼,身形頓了頓,又開始向前方飛射,當那個怪人重新從河底沖出來時,蘇唐距離那塊巨石已經不足十米了。

那個怪人終于明白了蘇唐的用意,他不怒反喜,露出猙獰的笑意。

為了收服那件靈器,他已經在這里游蕩了幾十年,但始終沒多大進展,靈器中蘊含的上古神念極為可怕,耗了這么久,也不見減弱,他知道,對方肯定要步他的后塵,到那時候再動手也不晚。

一個半尺余長、外形象一柄短劍樣的靈器,靜靜插在巨石中,一道道漣漪般的金色光彩,不停浮動閃爍著,在那件靈器中央,有一個金色的圈,里面寫著一個字。

說不出什么原因,蘇唐就是知道,那靈器中蘊藏的上古神念絕對不會傷害他。

剎那間,蘇唐從巨石上掠過,他伸出左手,死死抓住那支令箭,并且把令箭拔了下來。

那個怪人臉上猙獰的笑意隨后凍結,呆愣了一下,旋即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聲,接著瘋了一般向蘇唐撲來,他手中的短劍筆直刺向蘇唐的心窩。

沒有激蕩的勁氣,沒有呼嘯的風聲,沒有耀眼的劍光,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劍。

蘇唐的神色變得肅然,只看這一劍的劍勢,他便知道,對方和自己一樣,達到了舉輕若重的境界。

在冰海遇到的白澤,以前可能受到過致命的重創,心境雖然很強大,但實力與心境不相符,真的拼死一戰,絕對不是面前這個怪人的對手。

蘇唐挺起魔劍,毫不猶豫的撞了上去。

轟……在魔劍與對方的短劍相撞擊的瞬間,整片天地都似乎顫抖了一下,方圓幾十米之內的嶙峋怪石上,出現了無數道細小的裂痕。

純粹的意志相碰撞所產生的脈動,威力要比平常的沖擊波強大得多,也兇險得多,至少沖擊波會凝成肉眼可見的氣浪,而意志震蕩所產生的脈動卻是無聲無息的。

蘇唐如遭雷擊,胸前綻放出一道道裂口,能清楚的看到從里面翻卷出的血肉,而那個怪人身上蕩起片片光芒。

緊接著,那個怪人再次縱身沖向蘇唐,短劍向蘇唐的頭頂斬落。

蘇唐立即釋放出魔之翼,身形一旋,向后方急退,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開至百余米。

那個怪人尖叫一聲,身形急追而至,如跗骨之蛆一般,短劍斬出,落向蘇唐的脖頸。

蘇唐再次釋放出魔之翼,以毫厘之差避開橫掃而來的短劍,身形如閃電般向一側飄退。

兩個人一個追一個退,在河面上繞來繞去。

蘇唐的處境看起來很危急,實際上并沒有落下風,因為他擁有魔之翼,總能在關鍵時刻輕易拉開距離。

蘇唐不敢和對方硬碰硬的交鋒,是因為暫時沒搞清自己為什么會受傷,在撞擊的瞬間,他只是感應道一縷縷和上古神念有些類似的波動,從那個怪人身上散發出來,隨后他身上便出現了一道又一道裂口。

而且,幾乎不存在時間差,在他感應到波動的同時便受了傷,他沒有做出反應的機會。

蘇唐一邊努力拉開距離,一邊在用心念試探左手中的令箭,事實和他估計得一樣,令箭中蘊藏的上古神念沒有傷害他,但也拒絕為他所用。

十幾息的時間后,蘇唐終于穩定了有些散亂的靈脈,再次舉起魔劍,迎了上去。

轟……在兩柄劍再次撞擊的瞬間,蘇唐已經在那個怪人后方出現,代替他的由黑霧凝成的影子,便一道道無形的力量切割成迸散的煙氣。

蘇唐低喝一聲,腦域中的幾顆元魄都釋放出萬丈毫光,無數黑色的氣旋鋪天蓋地般卷向四周,湮滅了一切。

突然陷入到一片黑暗當中,那個怪人顯得有些吃驚,手中的短劍呼嘯著向外卷出,蕩起一片片勁流,他試圖把黑色的氣旋震散。

不過,晉升為大尊之后,蘇唐釋放出的黑色氣旋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凝如實質,象水流一般覆蓋著每一個角落。

那個怪人釋放出的勁流雖然強橫無比,但他是被一片廣闊的黑色大海吞沒了,努力蕩開一片氣旋,其他地方的煙氣又會立即補充過來。

蘇唐把自己的靈氣提升到了極致,黑色的氣旋快速膨脹開,擠進泥土、滲入河水,最后膨脹至數千米方圓,讓這片天地,變成了屬于蘇唐的世界。

借著黑暗的掩護,蘇唐不停的從各個角度掠向那個怪人,雖然對方擁有一種極為恐怖的靈訣,攻擊速度極快,幾乎不存在時間差,但雙方總歸是有那么一點點距離的。

在身形飛掠的同時,蘇唐出劍,等到雙劍相撞擊的時候,蘇唐已繞到另一側,隨后再次出劍,靠著魔之翼強大無比的速度,他一個人已化作十幾條人影,不停釋放著攻擊。

而那個怪人壓根看不到蘇唐,只能憑著感應格擋蘇唐的攻擊,處境逐漸變得艱難了。

片刻,那個怪人也知道這樣下去遲早會敗,突然筆直墜下,落在地面上,手中的短劍上下翻飛,一邊抵擋著蘇唐的攻擊,一邊緩步向前走。

沿途嶙峋的石塊,不是被意志相撞擊產生的脈動震得粉碎,就是被他的身形強行撞開。

靠著地面做依托,蘇唐的攻擊受到了限制,至少,他無法再從對方腳下出劍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嚎叫聲,一條黑影向這邊激射而來,那黑影的形狀和附近的猴子差不多,但身材要高大數倍,脖頸還帶著一圈血紅色的東西,赫然就是方以哲失去的血葫蘆。

那個怪人露出喜色,發出怒吼聲,旋即轉向,向那條黑影迎去。

所凝成的結界只能阻斷那個怪人的視覺,卻無法影響到聽力,嚎叫聲和怒吼聲此起彼伏,那個怪人和激射而來的猴子狀生物越來越近。

蘇唐本能的感應到了緊張,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匯合在一起

只是,那個怪人雖然身處困境,但動作絲毫不見慌亂,短劍揮舞得風雨不透,擋住了蘇唐的所有攻擊。

也算是情急生智,蘇唐突然想起了左手中的令箭,隨后身形前沖,一劍掃向那個怪人的后腰。

那個怪人揚起短劍,再一次封住了蘇唐的攻擊,就在這時,蘇唐已轉到那個怪人前方,抬手把令箭投了出去。

令箭化作一道金光,激射向那個怪人的前額,那個怪人并沒有察覺到危險,或者說,長時間的格擋招架讓他形成了一種慣性,他立即抬起短劍,刺向飛射而至的令箭。

轟……令箭釋放出一團耀眼的金光,所凝成的如流水一般的黑暗結界,竟然被金光蕩開,兩個人周圍幾十米方圓內,重現光明。

那個怪人終于能看到東西了,隨后又看到幾道金色波紋向他掠至,那個怪人目露驚恐之色,舉劍要擋,但已經晚了。

幾道上古神念接連撞入那個怪人腦中,隨后轟然炸開,他的實力雖然強橫,又擁有詭異的靈訣,但本身實力畢竟止步在大尊階段,當初連大魔神花西爵和司空錯也被上古神念重創,他更是無法抵擋。

轟轟轟……那個怪人的身高驟然矮了一截,整個前額還有腦蓋被徹底掀飛

蘇唐還生怕對方不死,身形撲近,左手接住掉落的令箭,右手揮動魔劍,劍鋒正從那個怪人脖頸間掠過。

熬…激射而來的巨猴發出慘厲的嚎叫聲,它的速度驟然加快,口鼻間飄出縷縷鮮血。

蘇唐的身形慢悠悠升起,冷冷的看著那只巨猴。

距離近了,蘇唐才發現,那只巨猴前額正中居然長著一只眼睛。

和三眼祖差不多……莫非這種猴子也會修行靈訣?或者天生如此?

蘇唐的視線又落在手中的令箭上,上古的遺物就是厲害,威力竟然比魔劍還要強,而他不會受到神念的攻擊,就算沒辦法收服,或者不敢貿然嘗試去煉化,以后對敵的時候,隨便砸過去就可以了。

只是……小不點太不靠譜了……如果這就是小不點所說的非常厲害的靈器,那時候他連宗師都不是,過來于嘛?送死么?

幸好幸好,他在森林中迷路了,而小不點對東南西北全然沒有概念,最后無功而返,真找到了這支令箭,恐怕他也就沒有以后了。當然,只是隨便想想而已,那時他已經擁有了,或許也和現在一樣不會受到傷害。

那只巨猴越來越近,它似乎能看到蘇唐的位置,準確無比的撲了過來,一雙烏黑的利爪張開,以亡命之勢沖向蘇唐。

蘇唐舉起令箭,隨后向那只巨猴投了出去。

那只巨猴已經瘋了,不閃不避,繼續前沖,砰地一聲,令箭砸在那只巨猴的胸口,但什么都沒能發生。

蘇唐不由露出錯愕之色,怎么回事?難道這東西比小不點還不靠譜?

這時,那只巨猴已經沖入,烏黑色利爪裹挾著凜冽的陰風,卷向蘇唐的咽喉。

蘇唐展動魔劍,由上方向下劈落。

魔劍雖然只有三尺長短,但在魔訣的馭動下,重逾千萬斤,而且蘇唐的劍勢極快,那巨猴不過是一只很強大的飛翼獸而已,憑著血肉之軀,根本擋不住魔劍的寒光。

劍勢落盡,那巨猴的一雙利爪竟然被硬生生斬斷,但它沒有放棄,隨后張開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齒,猛地咬向蘇唐。

蘇唐橫過劍光,斬在那巨猴腰間,當即血光迸散,那巨猴被蘇唐一劍斬成兩截。

下一刻,蘇唐飄落在地面上,撿起令箭,所釋放出的黑色結界緩緩向他聚來。

周圍那些猴子,已死的死、逃的逃,變得一片死寂,蘇唐自然無意去難為一群野獸,又摘下那只巨猴頸間的血葫蘆,拿在手里,轉身向那個怪人的尸體走去。

翻找了片刻,居然什么都沒找到,蘇唐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對一位大尊級的修行者來說,這也窮得太過分了吧?就算為了收復令箭,在此處躲了很久,也不至于落到這種地步……

蘇唐四下張望了片刻,視線落在那個山洞上,隨后邁步緩緩向山洞走去。

舉著火把,東轉西轉走了十幾分鐘,蘇唐發現左側有腳步聲,便改變方向,向左側走去。

走不多遠,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座花園,上方有裂縫,裂縫中透過幾縷天光,讓四周變得亮堂了許多。

這里栽種了不少種藥草,有一個老人正在草叢中修剪著枝葉,他的腳上帶著一條極長的鎖鏈,不知道連往什么地方,明明感應到了蘇唐的氣息,那老人卻不為所動,用一種僵硬的動作繼續修剪著。

“你……”蘇唐突然吃了一驚:“鐘叔?你不是已經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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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8 07:12:47 |只看該作者
第五五八章  意外之得

那老者一愣,身形也跟著抖了抖,接著慢慢轉過身,看向蘇唐,對他來說,鐘叔,這個稱呼是幾年前的事,已經有些陌生了。

蘇唐的視線慢慢轉向下,落在那老者腳上的鐵鏈上。

那老者呆呆的看著蘇唐,他感覺蘇唐有些面熟,但怎么也想不起在什么見過了。

一個是因為蘇唐的氣質等等在這幾年的變化很大,另一個因為他和蘇唐也沒有見過幾面,和朱兒、可兒等人是無法相比的,不可能立即認出蘇唐。

“鐘叔,你受苦了。”蘇唐輕聲道。

那老者下頜的胡須在劇烈顫抖著,片刻,他顫巍巍的說道:“你……是……蘇唐?”

“是我,鐘叔,你怎么會……”蘇唐的話還沒說完,兩條黑影從花園的另一端跑來,正是外面見過的那種猴子。

鐘叔的臉色大變,旋即吼道:“走快走”

他提醒得晚了,兩只猴子已經向蘇唐撲起,張開鋒利的爪子,一個掏向蘇唐的心窩,一個抓向蘇唐的額頭。

蘇唐揚起魔劍,劍光閃了一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只猴子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身體已被斬成兩段,噴灑出來的鮮血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逼得倒飛上去,飛向天空,濺在上方的石壁上。

在鐘叔眼里,蘇唐只是略微動了動,然后兩只猴子便命喪當場。

這與他的記憶發生了沖突,印象中的蘇唐,連宗師都不是,還屬于修行的門外漢,而這兩只負責看守花園的猴子,實力已接近飛翼獸,按理它們應該輕松把蘇唐撕得粉碎才對,誰知道轉眼間便莫名其妙被蘇唐秒殺了。

這時,蘇唐向鐘叔跨出一步,劍光揮灑而下。

鐘叔終于體會到了蘇唐的恐怖,在劍光綻放的瞬間,他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被什么抓緊了一樣,痛楚難當,根本沒辦法呼吸,身體也動彈不得。

鐘叔當然不知道,這是大尊級的大修行者才能修成的‘意,,意之所至,天地莫擋。

達到大祖級,才能與這種意志相抗爭,宗師或者大宗師,只有被秒殺的份,就像在猛虎的利爪前發呆的鼠兔。

當啷……鐘叔所帶的腳銬被劈開,鐵環掉在了地上,他低頭向下看去,再次吃了一驚,腳銬幾乎緊貼著他的皮肉,如果蘇唐的劍向前一點點,會劃傷他的肌膚,如果蘇唐的劍向后一點點,則沒辦法劈斷鐵環。

這種毫厘不差的精粹劍技,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鐘叔呆呆的看著蘇唐,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鐘叔,到底發生了什么?”蘇唐緩緩問道:“你怎么會到這個地方來?

鐘叔遲鈍了片刻,用機械的語氣說起了那段過去。

當日,以隱祖為首的大修行者和以落櫻祖為首的大修行者,在云水澤爆發了一場激戰,最后還波及到了紅葉城,不知道有誰告訴隱祖,說紅葉城習家的大小姐,就是落櫻祖的弟子,一切糾紛都是由習家大小姐引起的。

結果,有兩位大祖闖入習家,大開殺戒,家主習羽然還試圖出面交涉,直接被斬殺,鐘叔見勢不妙,逃出紅葉城,趕往云水澤,他是想在云水澤里躲上個一年半載,等事態差不多平息了,再回紅葉城。

有一天,鐘叔躲在一個山洞中休憩,等從夢中驚醒,發現自己來到了不見天日的地下,有幾只猴子抓著他的手腳,在地洞中飛奔。

他掙扎不脫,被猴子帶到這里,看到了一個怪人。

那個怪人沒有傷害他,只把他帶進花園里,讓他負責照顧這里的藥草。

那個怪人的實力深不可測,但腦筋好像很糊涂,有的時候,行止還勉強算是一個人,有的時候,徹頭徹尾變成了一只野獸。

譬如說,那個怪人經常會用雙手雙腳在地上爬行,動作很熟練,而且喜歡在洞頂或者枯樹上倒吊著睡覺。

那個怪人的語言能力也非常詭異,閑暇時,經常來找他說話,有的時候,他能和鐘叔自然的交流,說一些閑話,有的時候,卻又只會放聲嚎叫。

蘇唐聽得似懂非懂,也無法理解那個怪人的表現,難道真的是個失去理智的瘋子?但……瘋子也會修行么?

這時,鐘叔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雙手,隨后向洞里走去。

蘇唐邁步跟在鐘叔身后,鐘叔在山洞中走出了七、八米,旋即拐入一間小屋,四下看了看,叫道:“就是這里了”

“這里是什么?”蘇唐問道。

“這些是那個怪人用花園中的藥草煉制的凝神液,凝神液有安神固魄的效果。”鐘叔指著幾個做工粗糙的木桶說道。

蘇唐走到木桶前,掀開桶蓋,從里面傳來一陣清香,里面的凝神液還有大半桶。

“他煉制這么多凝神液做什么?”蘇唐愕然道。

“不知道。”鐘叔苦笑道:“我只知道,他喝凝神液象喝水一樣,每天都得喝上半桶。”

說完,鐘叔的視線在小屋中掃視著,發現墻角有一只鐵盒,他臉上露出喜色:“在這里”話音未落,他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去,伸手去抓里面一只藍色的小瓷瓶。

古怪的事情發生了,鐘叔去抓了幾次,都沒能把小瓷瓶拿起來,他驚愕在那里:“怎么會……這樣重?”

“很重么?”蘇唐好奇了,他緩步走過去,彎腰去抓小瓷瓶,在他的指尖和小瓷瓶接觸的瞬間,他的臉色變得肅然,指尖因過于用力,手背上繃了一條條青筋。

下一刻,蘇唐慢慢直起腰,攤開左手,有些吃力的把小瓷瓶放在左掌中。

已晉升為大尊,蘇唐的力量已經變得很強悍了,但手中的瓷瓶似乎有萬千斤重,他幾乎要使出全力,才能讓自己的左臂懸在空中,而且這種姿勢頂多能堅持個十幾分鐘,那時候他就要力竭。

“這是什么???”蘇唐緩緩說道。

“我不太清楚。”鐘叔輕聲道:“不過,我聽他說起過,這才是真正的寶貝,他還說……有了這些,星空之主可能會饒恕他的罪過,他有很大機會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蘇唐追問道。

“不知道,那個人一直瘋瘋癲癲的,我試探著問過,可他說不清楚。”鐘叔道。

“這里的東西……他是從哪里得到的?”蘇唐又問道。

“好像是從這里的一個靈器上煉制出來的。”鐘叔回道。

“靈器?是這個?”蘇唐舉起了令箭。

鐘叔瞇著眼睛看著令箭,良久搖了搖頭:“我看不出來……”

蘇唐沉吟片刻,隨后用指尖抓住瓶塞,輕輕用力,把瓶塞拔了出來。

一道猶如實質的金光,猛然從瓶口沖了出來,撞擊在山洞上方,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蘇唐被嚇了一跳,片刻,他探頭向小瓷瓶內看去,看到小瓷瓶里蕩漾著層層金光,還嗅到了一種奇特的香氣。

在嗅到香氣的一瞬間,蘇唐的心靈深處突然萌發出極致的渴望,就像一個吸毒者看到了最純凈的毒品,他甚至想把整個小瓷瓶吞下去。

蘇唐皺起眉頭,他搞不懂自己的情緒為什么突然接近失控,片刻,長長吸了一口氣,試圖壓下內心的躁動。

蘇唐心中充滿了太多了疑問,這到底是什么?有什么好處?為什么會這般沉重?簡直象舉著一座小山一樣

旋即,蘇唐又想到了一個極其現實的問題,他不可能把小瓷瓶帶走的,太重了,他根本沒辦法御空而行,留在此處么?他又感到不放心,難道……真的要把這東西吃下去?

最開始的時候,蘇唐靠極強的自控力,壓制著內心中不斷騰升的渴望,等到他想到要把這個東西吃下去后,那種渴望突然之間膨脹開來,再不可控制。

蘇唐額頭出現了細小的汗珠,在一次次危機中練成的本能警覺,讓他拒絕失去理智,跟著情緒走,但,心中的渴望越來越強烈,他無法壓制。

蘇唐的左掌一點點抬起,把瓷瓶喂向自己的嘴,不過,他的意識卻在抗拒著這個動作。

蘇唐的手抬起,又放下,再抬起,再放下,終于,心中的渴望占了上風。

蘇唐不甘心,他用最后的理智發出怒吼聲,接著左掌猛然握緊成拳。

咔嚓一聲,小瓷瓶被蘇唐硬生生捏碎了,無數金光從指縫中迸射出來。

蘇唐大吃一驚,旋即恢復了理智,他張開左掌,發現瓷瓶內的金色液體并沒有飛散,而是飛快的向他肌肉內陷進去,接著又凝成一個個黃豆大小的包,沿著他的血脈、沿著他的胳膊,向上游動著。

蘇唐感覺到從胳膊上傳來陣陣難言的劇痛,似乎有一團團火焰在他血肉中鉆來鉆去。

蘇唐的身形跌跌撞撞倒退了幾步,眉頭緊緊皺起,其實他的忍耐力已經很強了,但依然痛得差點大聲嘶叫。

“蘇唐,你怎么了?”鐘叔叫道。

“我”蘇唐艱難的吐出了一個字,這時候,沿著他的胳膊飛竄的金色液體終于流入他的胸腔,轟……蘇唐只感覺自己的胸膛幾乎要爆炸了,再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吼聲。

下一刻,蘇唐的身形象一顆炮彈般飛向高空,撞在上方的石壁,硬生生撞出了一個大洞。

鐘叔正看得目瞪口呆,蘇唐又向斜下飛射,鐘叔立即就地一滾,滾到角落里。

蘇唐就象一個沒頭蒼蠅一般,東撲西撞,他痛苦到了極點,那些金色的液體,似乎已沿著他的血脈流遍全身,就像陷入一座火爐中,被烈焰焚燒全身。

如此這時候能暈倒,是一個幸事,但那些金色的液體,又好像讓蘇唐的意志力得到了大幅提升,就是沒辦法昏迷。

用四處亂撞,根本無法減輕痛苦,蘇唐終于失控,竟然抽出魔劍,刺向自己的胸膛。

他只有一個想法,如果能把自己的血全部放出去,那些金色的液體也一樣排除在外,這樣他就得救了,至于失去了所有的血液之后他還能不能存活,不在蘇唐的考慮之內,他已經接近瘋狂了。

不過,蘇唐的意識并沒有徹底迷亂,所以他揮動魔劍時,避開了自己的要害,只是刺向肩膀和胳膊。

眨眼間,蘇唐身上已經多出了數個傷口,但,灼燒感越來越強烈了,失控之下,他的左手猛然拔出腰間的令箭,和魔劍一起刺向自己。

轟……令箭突然爆發出萬丈霞光,蘇唐的身體隨之懸停在半空中,片刻,他就象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跌落在地面上,雙眼也慢慢合攏,陷入了昏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唐在恍惚中聽到耳邊傳來呼喚聲:“蘇唐,蘇唐……

蘇唐慢慢張開眼睛,正看到鐘叔,昏睡之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流入他的腦海。

蘇唐急忙坐起身,端詳著自己的雙手、雙腿,還有身體,創口居然都復原了,只是衣服上還留著黑色的血跡。

“我睡了多久?”蘇唐問道。

“差不多三天了。”鐘叔道。

“三天?”蘇唐有些吃驚,內視自己的腦域,的幾顆元魄并沒有什么異常,接著他用手摸向腰間,發現令箭已經不翼而飛。

“我的令箭呢?”蘇唐當即露出焦急之色,雖然現在還不明白,但憑感覺就知道,這一次找到的令箭,是絕大的收獲。

“令箭?”鐘叔的表情有些古怪,眼中露出敬畏之色,隨后抬頭看向上空

蘇唐也跟著抬起頭,看到令箭無聲無色的懸停在空中,他突然有了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隨后向令箭招了招手,令箭向下飄落,緩緩落入他掌心中。

“這東西好厲害”鐘叔輕聲道:“幾天里經常有土猴出現,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想要攻擊我們,結果……結果都被它于掉了看,那邊都是土猴的尸體,它們根本沒辦法靠近我們。”

“哦?”蘇唐向鐘叔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邊零散躺著十幾個猴子的尸體。

“蘇唐,這靈器已經認你為主了么?”鐘叔問道。

鐘叔的實力雖然低微,但也有自己的見識,他知道,是凡能認主的靈器,都擁有莫大威能,這種靈器一旦出世,都會引發一段段驚天動地的因果,所以,他很為蘇唐高興。

“應該是吧。”蘇唐笑了笑,甩手把令箭插在腰間,這時他突然發現,令箭中的那個字居然變成了血色,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知道,那是他的血。

“蘇唐,你真的是有大福緣的人……”鐘叔嘆道。

“小茹也一樣啊。”蘇唐道:“她的福緣不比我差。”

“小姐?小姐怎么樣了?”鐘叔急忙追問道,剛開始見到蘇唐時,還沒說上幾句話,蘇唐便出事了,他有太多的話沒有機會問,此刻實在忍不住了。

“她已經晉升為大祖,以她現在的進境……用不了三、五年,就能晉升為大尊了。”蘇唐道:“如果能遇到好的契機,或許更快。”

“大祖?”鐘叔瞪大了眼睛:“蘇唐,你……你沒有開玩笑?”

“我怎么會亂開玩笑?”蘇唐道。

“可是……可是以小姐貪玩的本性,怎么……進境怎么可能這樣快?”鐘叔根本不相信。

“鐘叔,你知道的,習家慘遭滅門,你以為小茹還會象以前那樣輕松快樂么?”蘇唐低聲道:“她心中蘊藏著滔天的恨意啊”

“恨意?小姐在恨誰?”鐘叔急忙問道。

“當然是恨自然宗。”蘇唐緩緩說道:“我太了解她了,如果她平常時,能開口痛罵自然宗的人,代表著事情還有一定的回旋余地,但……快過去兩年了,她始終沒提過自然宗一個字,我知道……誰都無法阻止她了。”

“小姐要做什么?”鐘叔還是有些不解。

“待她稱尊之時,就有可能是她拔刀殺向自然宗之日。”蘇唐道:“她從不和我說,大概是不想拖累我吧,呵呵……這也是我一直拼命修行、不敢有任何懈怠的原因了,真的……不敢慢啊。”

其實,蘇唐還有些話沒有說,他不止是為了保護千奇峰,還為了保護習小茹、保護聞香,習小茹還算好一些,她只是把矛頭對準了綠海的自然宗,而聞香的誅神殿,卻是要與三大天門為敵,雖然習小茹和聞香都沒提過要他幫忙,甚至是試圖把他蒙在鼓里,免得牽連到他,但真的出現危急,他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鐘叔感到一陣陣眩暈,搞什么?習小茹要殺向自然宗?瘋了吧……以一己之力,要與大天門對抗?

“小姐怎么會有這種念頭?”鐘叔叫道。

“自然宗的修行者殺了她的家人,她自然要報復。”蘇唐道:“鐘叔,你放心,我們會幫著小茹的,何況……小茹還有一個好師祖,堂堂的大魔神花西爵,肯定不會坐視吧?”

“大魔神……”鐘叔越來越感覺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因為當年的落櫻祖并沒有刻意坦露自己的傳承,鐘叔壓根不知道,習小茹還有這樣強的師祖。

“走吧,我找些人,把你送到驚濤城去。”蘇唐道:“小茹現在還在那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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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8 07:13: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五九章  定式

“給你。”蘇唐把血葫蘆放在桌上,推給方以哲。

方以哲默默的看著閃爍著紅光的血葫蘆,眼神有些驚訝,也有些欣喜,良久,他輕聲說道:“其實……當時我很不喜歡那種感覺。”

“什么感覺?”蘇唐問道。

“因為你認為血葫蘆邪氣太重,有可能把血葫蘆毀掉的。”方以哲道:“你的決定足以影響我的未來,而這種被人主宰的感覺……真的讓我很厭惡。”

“你啊……”蘇唐搖了搖頭:“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最多給你提出一些建議,但絕對不會替你做出選擇。”

“我現在知道了。”方以哲笑了笑:“蘇唐,謝謝……”

“謝?你怎么突然變得有些陰陽怪氣了?”蘇唐皺眉道。

“我是被你感動了好不好?”方以哲有些無奈,隨后轉移了話題:“那個老頭是誰?我怎么感覺他有些眼熟?”

“是鐘叔,你也見過幾次的。”蘇唐頓了頓,嘆道:“他居然沒認出來你,看樣子你的變化遠遠大于我。”

“鐘叔?他還活著?”方以哲一愣。

“廢話,你以為他是死人?”蘇唐道。

“為什么要送他去驚濤城?”方以哲旋即明白過來:“習老大在那邊?”

“嗯。”蘇唐點頭應道。

“這樣也好”方以哲喃喃的說道:“習老大的家人盡喪于那一戰,她的心情一定是郁郁寡歡的,有個鐘叔陪她,多少是一個彌補,否則時間長了,習老大有可能走向另一個極端……”說沒說完,方以哲發現蘇唐一直在盯著他,以為有什么不妥之處,低下頭打量著自己的身體。

找了片刻,什么都沒找到,方以哲有些納悶,見蘇唐還在看著他,皺眉道:“你看著我做什么?”

“你剛才說得那些,到底是在評價小茹呢,還是在評價你自己?”蘇唐道

“呵呵……”方以哲笑了笑,隨后再次轉移了話題:“莫于山的事情我已經查得差不多了。”

“哦?”蘇唐當即來了興趣。

“你以前說過,往生殿的九月九,以沙菊為信,下設三十個日子,有三十個守夜人和看門人,守夜人負責居中協調指揮,看門人負責監督。”

“沒錯。”蘇唐道。

“在莫于山附近的紅安鎮、涼水鎮、月寒鎮和南山鎮,都有人大量種植玉簪花。”方以哲道:“我開始還以為,是因為莫于山距離毒龍域不遠,而玉簪花又可以解百毒,所以有人特意種植這種藥草,后來發現有些不對。”

“什么地方不對?”蘇唐問道。

“還記得去年的魔劍之爭么?”方以哲道:“那個傻子帶著魔劍逃入毒龍域,各派宗門的修行者也都趕到了,帶著解毒藥的,自然敢進去冒險,沒有帶解毒藥的,只能等在外面了,幾天后,有人聽說這里有大量的玉簪花,便有幾個藥師過來,準備大量收購,然后煉制解毒藥,但鎮子里的居民拒絕了他們的要求。”

“如果他們愿意把玉簪花賣給藥師,還算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可他們拒絕了,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方以哲續道:“還有,玉簪花每年都在六、七、八月開花,如果按照你的話推論,他們應該是六、七、八月的日子。

“再加上往生殿的人抄了十祖會之后,都潛入了莫于山,所以我敢肯定,那邊就是往生殿的一個巢穴”方以哲最后得出一個結論。

“那我們應該去莫于山走一趟了?”蘇唐道。

“你去吧,這一次我們就不能去了。”方以哲道。

“為什么?”蘇唐道。

“這不是明擺著么?”方以哲笑道:“你是大尊,來去自如,有誰能攔得住你?但我們就不一樣了,而且,往生殿按照花的月份排序,潛在莫于山的人明顯要比九月強,萬一事有不諧,你大可以一走了之,我們往哪里走?”

“行啊,小方,開始學會和我耍心眼了?”蘇唐道。

“怎么……”方以哲露出愕然之色。

“我就不信,你不需要這份功勞?”蘇唐道。

“呵呵,說實話,真的不要了。”方以哲道:“現在杜青衣已死,再也不可能有誰過來和我爭奪什么,第七總社社首的位置肯定是我的了”

“你能不能成為第七總社社首是一回事。”蘇唐道:“你上位后,總壇那邊會給你多大的支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孔雀山一戰的前因后果,想來你們總壇也查清楚了,如果知道你報了仇,咬掉了往生殿一塊大肉,總壇的長老們肯定會你刮目相看,你真的沒想到這些?”

“哎呀,怎么和你討價還價這么費力?”方以哲露出苦笑:“說實話,我倒是想過去,但現在不同以往,如果我已經坐上了總社社首的位置,又經過一段時間的經營,自然不怕損失,可是……如果因為我這里的損失過重,他們把我排除在外……那我這一年的周旋都成了一個笑話”

“哦……你是說,如果我去了莫于山,把他們攪和得天翻地覆,那你肯定帶著人過去撿便宜,如果我吃了虧,那你們自然也沒必要過去了?”蘇唐道。

“蘇唐,天底下就屬你最聰明了,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方以哲笑嘻嘻的說道:“真的,我現在損失不起啊對付杜青衣倒是沒什么,黃金北封社那點底細,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們搞不出別的花樣來,可對付往生殿……我就沒多大把握了。”

“你想得倒美我東奔西走成什么了?”蘇唐冷笑道。

“能者多勞么”方以哲道:“只要你把莫于山附近的大尊級修行者全部掃滅,我的人隨后就到”

蘇唐皺眉不語,他了解方以哲的擔憂,因為他現在就是大尊,尋常修行者遇到了大尊級的存在,是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的。

“蘇唐,就象你回護千奇峰一樣,他們信任我,愿意把自己的未來和命運托付給我,我總要對得起他們的。”方以哲道。

在奇詭的星空下,那面容俊美的年輕人緩緩向前行走著,他的步伐一如以往的穩定,似乎每走一步,都要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腳印。

突然,他停下身形,抬起頭,望向遠方。

數千米外的山丘上,端坐著一個老者,兩個人的視線越過漫長的距離,重重碰撞在一起。

那面容俊美的年輕人皺了皺眉,老者則嘆了口氣,下一刻,老者額頭正中,有一只眼睛在緩緩睜開。

璀璨的白光從那老者的眼睛中射出,瞬間便把整座平原都籠罩在其中,無數沙土受到激蕩,紛紛揚揚飛向高空,旋即凝成遮天蔽日的沙塵暴。

“這又是何必”隨著那老者的嘆息聲,在高空中急速盤旋的沙塵暴突然停滯了,隨后同時向下灑落,那種氣勢,恍若整片星空都開始坍塌。

沙塵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奇特的小世界,有山有水,有溝渠有桑田有房舍,還有無數個小泥人。

小泥人是活動的,有的在田間耕作著,有的在河邊嬉戲著,有的在駕馭著馬車駛向遠方,有的在樹下閑聊,有的在自己的小園中捧卷苦讀。

萬千生態,都在這小世界中演繹得淋漓盡致,甚至還有修行者,有的在舞劍,有的在靜坐調息,有的在林間探索。

小世界周圍,有一座座高山拱衛,把小世界擋得嚴嚴實實,不過,有一條路應該是通往小世界之外的,但在路的出口處被一塊巨石擋住了,沒辦法走得出去。

和小世界之外,有無數只體型碩大的怪物在周圍游曳著,一個個猙獰無比,肌肉筋骨所展露出的力量感,還有體魄,都遠遠超過小世界中的泥人。

面容俊美的年輕人掃視著周圍,他的視線落在了一個行止怪異的小泥人身

別的小泥人都在努力做著自己的事情,唯有那小泥人,它對別的都不感興趣,只沿著那條通往小世界之外的路努力攀登著,隨著時間的流逝,它越走越高,逐漸接近山峰的最高處。

終于,它走到了盡頭,看到了攔路的巨石,隨后奮力去推,試圖把那巨石推開。

巨石搖晃了一下,有一塊小石渣從巨石上掉落。

當小石渣落下懸崖,掉在平原上的瞬間,在周圍游曳的所有怪物都轉過頭,看向那出現了缺口的巨石。

怪物們的那種嗜血的渴望,還有猙獰的暴戾之氣,被展現得惟妙惟肖,沉重無比的壓力,似乎從星空中垂下,讓那面容俊美的年輕人也忍不住微微彎了彎腰。

“這是我?”那面容俊美的年輕人露出一抹笑意,他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個與眾不同的小泥人。

“這是我”那老者輕聲道,隨著他的話音,又一個小泥人從巨石中升起,端坐在巨石上方。

“你坐的地方為什么比我高?我不喜歡。”那面容俊美的年輕人說道。

“我可以把我的位置讓給你。”那老者道:“不過,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么?”面容俊美的年輕人問道。

“你真的想這世界變得生靈涂炭么?”那老者一字一句的說道:“當年的任御寇,就站在你的位置上,他回頭了,你……也該回頭了吧?”

那面容俊美的年輕人臉色變得肅然,隨后視線落在周圍那些怪物身上,默默的看著、思索著。

很久以來,修行始終是他的一切,他一往無前、從不回頭,但是,眼前這些畫面所昭顯的真意,讓他有些害怕了、猶豫了。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真的引發整個世界的淪陷,他背負不起。

古道西風瘦馬……

現在的蘇唐,就騎著一匹瘦馬,在土路上搖搖晃晃的行進著,他的穿著很普通,后面背著一柄劍,劍鞘上有多處磨損,看起來就像一個極為落魄的流浪武士。

夕陽西下時,蘇唐終于走進了紅安鎮,紅安鎮是一座小鎮,只有五、六百戶人家,地處偏遠,幾乎沒有商隊往來,加上街道上的行人不多,蘇唐這樣的外來者非常顯眼,不時有人沖著蘇唐的背影指指點點。

蘇唐若無其事的沿著街道往前走,沿途的商鋪倒是齊全,但唯獨沒有旅店,似乎這里的人不習慣或者是不喜歡有外來者暫住。

在一棵結滿果子的杏樹下,蘇唐勒住馬兒,隨后翻身跳了下來。

“喂,小子,于什么的?”兩個漢子從店鋪中走了出來,很不客氣的叫道

“聽說這里有很多玉簪花……”蘇唐道。

“我們的玉簪花不往外賣,出去出去”其中一個漢子一邊叫著一邊伸手來抓蘇唐。

蘇唐伸手揮了揮,一道黑色的煙氣飄了出去,飄上街道另一個的紅色的高墻上,下一刻,蘇唐突然在高墻上出現,隨后飄入院中。

院中有一座小亭,亭子里有石桌石椅,一個中年人端坐在石椅上,正愕然看向蘇唐這邊。

魔劍在蘇唐掌心中出現,隨后蘇唐運轉靈脈,向前揮劍,劍勁如閃電般卷出,正轟擊在那中年人面前的石桌上,把石桌轟得粉碎。

石桌內似乎有機關,因為不少崩壞的機簧四下亂射,再加上碎石,那中年人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被打得頭破血流,身形也不由自主向后栽倒。

蘇唐旋即又釋放出第二劍,劍勁震碎了石椅,隨后他收回魔劍,一邊打量著周圍的景物,一邊向小亭子走去。

“他嗎的……敢在紅安鎮撒野?”那兩個大漢怒吼著攀過高墻,跳進院子,隨后向蘇唐追去。

連fan墻也要用爬的,那兩個大漢連修行者都算不上,但話說回來,如果他們是修行者,便能感應蘇唐那兩劍中蘊含的如山岳般雄偉的劍意,給他們八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追進來。

蘇唐已走到亭子里,看著那掙扎著往起爬的中年人,隨后向外揮出一拳,拳勁迎向那兩個大漢,那兩個大漢被拳勁擊中,身形猛地倒飛而起,直飛出十余米開外,重重撞在院墻上,撞出了飛濺的血花。

“閣下為何在這里傷人?”那中年人掙扎著叫道。

“你是幾月幾的守夜人?”蘇唐輕聲問道。

那中年人一驚,視線在殘破的石礫中搜索著,似乎想找到什么。

“知道嗎?對任何一個宗門來說,最致命的就是形成一種定式,尤其是自認為完美的定式。”蘇唐緩緩說道:“已經完美了,自然要向外推廣,但,世上哪里有什么完美呢?以前看起來毫無破綻,只是因為琢磨的人不夠多而已。

“閣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那中年人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他裝作要努力爬起身,但雙手卻在石礫中摸來摸去。

蘇唐突然抬起一腳,正踢在那中年人的胸口上,那中年人慘呼著飛向空中,落在一叢叢紫藍色的玉簪花中。

“我已經得到過一次教訓丨了,又怎么可能再吃同樣的虧?”蘇唐搖了搖頭:“你要死,我可能沒辦法阻攔,但這里的東西,你連一根汗毛都帶不走。”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喊殺聲,接著,方以哲和陳言的身形翻過紅色的院墻,飄落進來。

“外邊怎么了?”蘇唐道。

“這里的普通人,我不會管,但所有修行者都得死。”方以哲淡淡說道:“他們會在紅安鎮里修行,肯定和往生殿有關系。”

“隨你吧。”蘇唐皺眉道。

“于心不忍了?你倒真是個濫好人呢。”方以哲笑了起來:“還有,這幾個鎮子,我可以幫你解決,莫于山我可是不會陪你去的,到時候你不要胡攪蠻纏”

“你愿意來,是因為這里的好處是看得見的,又不用冒太大風險吧?”蘇唐道。

“隨你怎么說。”方以哲轉過身,對跟進來的幾個修行者說道:“你們四處轉一轉,小心一些,不要碰到機關。”

“是,大人”幾個修行者恭敬的回道,接著向四下散開,其中一個修行者走到那中年人附近,嗅了嗅,突然道:“大人,這家伙的藥藏在他領口,毒性很大,沾之立斃。”

那中年人大驚,急忙用手抓住自己的領口,送到嘴邊,只是,他的態度好似不太堅決,在猶豫著,遲遲沒有把領口咬開。

“能不能救下他?”方以哲問道。

“五五分吧。”那修行者上下打量著中年人:“不過,就算救得下來,他也是個廢人了,腸穿肚爛、屎尿橫流,活著還不如死了呢。”

“那就殺了吧。”方以哲皺眉道:“守夜人多得是,不差他一個。”

“明白。”那修行者道,接著揮拳砸向那中年人,那中年人可能是被腸穿肚爛的慘景嚇到了,或者以為對方真的能殺了他,用不著再服毒,一時沒有反應,只是呆呆的看著拳頭打至。

下一刻,那修行者一拳砸在中年人臉上,雖然沒有動用靈力,但也把中年人砸得眼冒金星,接著又連續幾拳,把中年人打得昏迷過去。

“大人,這家伙真他嗎膽小,估計能問出不少東西來。”那修行者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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