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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袖唐]偽宋殺手日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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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1 18:20: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章 大叔的人生下坡路

  盡管楚定江動作極盡溫柔,但安久還是感覺到了撕裂的痛楚。

  這感覺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令人難忍,因為不僅僅是疼,還有心理上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使得整個過程漫長而磨人。

  安久張嘴一口咬住楚定江的肩。

  楚定江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別處,根本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

  待兩個人終於緊密無間時,楚定江整個人像是從水裡剛剛出來。

  他所有的忍耐都用在過程上,因此第一次還是匆匆結束,不過很快又來了第二回合。

  安久從主動變成被動,然後漸漸又主動起來,她的熱情奔放讓楚定江驚歎又滿足。

  一夜的熱火朝天。

  翌日,雪停。

  外面天色朦朧,楚定江睜開眼睛,聽見旁邊均勻綿長的呼吸聲,不由微微一笑,將懷裡的人摟得更緊。

  安久掙開一只眼睛,看見楚定江的輪廓,又閉上眼睛,忽然察覺楚定江那個東西又在迅速長大,她頓時睜開眼睛,“我要看看。”

  這件事情讓安久很是驚奇,雖然她還算了解男女之事,但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過程。她對此十分感興趣,昨天晚上就逼著楚定江給她“表演”好幾次。

  “不看了,否則莫怪我不憐香惜玉。”楚定江虎著臉。

  但這一招對安久完全無效,她還是一頭扎進了被子裡。

  楚定江無奈,只能強行伸手把她揪出來,“我有事問你。”

  “說。”安久停了動嘴。

  “你分明是頭一回,行事卻如此老道,想來以前私下觀閱了不少秘本?”楚定江取笑她。所謂秘本,當然指的就是小黃書。

  “沒有。”安久傲氣的揚起下巴,“這是動物的本能,靠的是基本天賦。”

  安久早忘記了自己是從哪裡了解到這類知識,但確實沒有刻意去看過什麼資料。況且她本身沒有受到太多束縛,即使動作青澀,卻因為一點都不扭捏而顯得好像很懂的樣子。

  由此可證,有時候懂不懂是一回事,狀態很重要。

  說著。安久忽又想起一件事。“你頭幾次快到辨不清速度,顯然是先天不足,不會殺人滅口吧!”

  大概全天下也只有她一個人能開出這種玩笑!楚定江無奈的想。

  楚定江確定自己沒有問題之後。便不會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玩笑話,甚至還笑著道,“那以後就請你多多幫助我。”

  安久拍拍他的肩膀,認真道,“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

  被安撫的楚定江看著她嚴肅的表情不禁失笑。

  他終於明白自己剛開始被安久吸引,是因為她的熱情奔放像極了戰國女子!而現在,他已經不能清除的分辨原因,只覺得抱著她。心裡踏實滿足。

  這時候的楚定江,才覺得自己生機勃勃。

  經過昨夜,楚定江現在暫時能夠輕松控制自己的欲念,習慣性的運轉體內真氣時,發現自己從化境二品的巔峰跌落到二品初期。

  他平靜的接受這個現實,並預料以後有可能還會繼續跌落。

  因時勢分析。目前天下化境高手幾乎死傷殆盡,可以說,能夠與他打平手的人都鳳毛麟角,再加上這些年暗中培養了一點勢力,至少自保是綽綽有余。

  讓楚定江比較在意的是遼國對藥人心頭血的執著。他暗中已經解決不少鬼影,可是這些鬼影就如殺不盡一般,一波一波湧現。可見遼國為了奪取血液幾乎出動了全部鬼影。

  “遼國鬼影最近已經出現在汴京周邊,最近莫要頻繁外出。”楚定江囑咐道。

  安久正在聆聽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聞言只點點頭。

  楚定江想事情,抬手有一下沒一下的給她順毛。

  一時無話,但是兩人都很享受此刻無聲的安寧。

  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婚嫁是女子一生最重大的事情,無異於二次投胎,楚定江想到自己連一個像樣的婚禮都沒有給安久,心中覺得虧欠,便不問世事的在島上陪她一些時日。

  外面天寒地凍,屋裡溫暖如春,楚定江穿了寬袖大袍,半披著發,靠在坐榻上看書,那無拘無束的灑脫與周圍拘謹的擺設格格不入。

  安久則盤膝坐在一邊修理她那些從各處搜集來的小玩具,比楚定江看書還投入。

  “玩物喪志。”楚定江放下書,“你有空就練練功、看看書,不比你玩這些有用?”

  安久隨口嗯嗯兩聲,連頭都沒抬一下。

  楚定江用書卷輕敲她的腦袋,“抬頭。”

  安久皺著眉,一臉苦大仇深的盯著他。

  “不是不讓你玩,如今大敵當前,你能否對自己的小命緊著點?”楚定江隨手扯過布包,把東西一股腦的裝進去,“練功去。”

  “我已經練了四個時辰。”安久不悅。

  “你以前練幾個時辰?”楚定江問。

  “多久以前?”

  “前世。”

  “算起來,是七八個時辰。”

  “你前世最後發生的一件事是什麼?”楚定江問。

  安久有點不願意說,但還是坦承,“被人爆頭。”

  楚定江略一聯想便知道爆頭是什麼意思,“看吧,學藝不精就是這個下場。以前花七八個時辰尚且如此,如今還敢只花四個時辰?”

  “嗤。”安久毫不猶豫的恥笑他,“五十步笑百步,你以前不也是玩心眼沒玩過旁人?至少我還能用勤奮補回來,但你智商也就這樣了,本身輸在起跑線上,再加上人到暮年,各方面都會走下坡路,怎麼掙扎都沒有用,我去練功!勸你還是別浪費時間了。”

  “小兔崽子!”楚定江身形一閃,衣袂翩飛,轉瞬間出現在她對面。

  安久自然不會束手就擒。

  兩人乒乒乓乓的在屋裡掐了起來。

  砰砰砰!

  “十四!十四!”少女清脆的聲音打斷兩人纏斗。

  安久收了動作,一身凌亂的去開了門。

  樓小舞躥了進來,笑嘻嘻的道,“我聽說你回來了,去我那裡玩兒吧,你說的手槍總算被我制出來了。”

  說著話便扯著安久的手往外拉,完全沒有注意到屋裡還有一個人。

  一年沒有見,樓小舞個頭長的很快,面容亦更加明麗,只有那雙大大的杏仁眼沒有變,而她此刻嘰嘰喳喳的活潑樣子,竟是如同她們才別了兩三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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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1 18:20: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一章 前輩

  “一起去瞧瞧?”安久回頭沖楚定江道。

  樓小舞這才發覺對面坐著一個俊朗的男人,羞澀的打招呼,“前輩,我是樓家的,我叫小舞。”

  楚定江微微頜首。

  樓小舞所認識的男人大多都是斯文儒雅型,看見如此硬朗的男人,不禁有些緊張,她湊近安久小聲道,“沒想到你父親這麼年輕啊。”

  安久感覺楚定江的心情頓時不美了。

  梅樓兩家雖然曾經通婚,但是已經很多年不相往來了,梅家的事情,樓小舞不甚了解,並不知道梅久的父親十幾年前就已經過世了。

  “前輩,你要不要一起去瞧瞧?”安久彎起嘴角。

  楚定江站起來,平靜的道,“走吧。”

  樓小舞仰頭看著楚定江,驚呼,“前輩真高!”

  轉而又對安久道,“十四你一點都不隨父母,我都快比你高啦!”

  安久沒有替楚定江解釋,拉著樓小舞出門。

  樓小舞一路喋喋不休的說著手槍的事情,完全無視身後那尊面色不愉的大神。

  不多時,三人便到了一處斷垣殘壁的住所前。

  安久環視一周,發現不僅房捨如此,周遭十丈之內簡直寸草不生,只余下一些焦枯的樹干。

  樓小舞領著安久進了一間碩果僅存的石屋,熱情的招呼道,“隨便坐啊!”

  桌椅上落滿了厚厚的灰塵,充斥這濃濃的硫磺、硝味,一個牆角堆滿了零零碎碎的鐵器,樓小舞飛快的從裡面找出一些零件,組裝成一把十吋左右的槍。

  “這個比你說的大點,但已經是我反復調試之後最佳的一支。”樓小舞有些遺憾,但很快又興奮起來,“咱們去外邊試試。”

  屋內光線忽然一暗。

  兩人齊齊抬頭,看見楚定江低頭進來,高大的身軀幾乎將小門擋個嚴實。

  “前輩……”樓小舞想請他別擋路,但見光線從他身後照進來,顯得面色陰郁,便縮了縮腦袋,用手肘戳了戳安久。

  “前輩你別擋路。”安久替她道。

  楚定江深深的看了安久一眼,側了身子。

  兩人出去,站在門口的空地上試驗手槍。

  楚定江抱臂倚在門框上看著安久的側臉,方才有那麼一絲絲不悅,因為安久看起來似乎不打算承認那天晚上的事,並且相處的這些天,她沒有表現出羞澀或者異樣,讓他摸不透她心中所想。

  雪光刺眼,映著安久專注而俏麗的臉。

  楚定江忽然笑了,他意識到自己真是當局者迷,容易患得患失,其實安久說話行事向來十分直接犀利,沒有什麼可想的。

  砰!

  一聲槍響,驚起雪地裡尋食的鳥雀。

  好像沒有造成任何破壞,但是以楚定江的精神力,能大概感覺到在百步之外,子彈對樹木造成的破壞。

  安久看著槍口冒出的一縷輕煙,緩緩呼出一口氣,“不錯。”

  不過,她還是期望過高了。樓小舞制造出的這把槍,射程和准頭都極佳,但是亦有很多硬傷,譬如因為子彈和槍桿的材質問題,射擊時會產生大量的熱量,注定這把槍不能做急速連貫的射擊,否則槍體可能會爆裂。

  可是對於大宋來說,這把手槍已經很超前了。

  “一把手槍的造價是多少?”楚定江忽然問。

  “這個……”樓小舞撓頭,“我不知道,要問朱姐姐。”

  所有的材料都是朱翩躚提供,樓小舞從來不過問。

  安久道,“你想將它投入軍隊使用?”

  楚定江搖頭,“不過,我想凌將軍對此應該會很感興趣。”

  凌子岳與汴京的距離近在咫尺,卻宛如遠隔天涯,拘在島上,他心裡所有的痛苦都被放大,日復一日的侵蝕他的意志。他是應該找一些事情忙起來,忘記自己的感受。

  “我們來比試吧?”安久道。

  “比試什麼?”樓小舞問。

  安久揚了揚手裡的槍,裡面還有三顆子彈,一人一顆,看誰打的鳥多。

  樓小舞能造槍,但未必是用槍好手,從她幾次試驗的結果看來,別說一顆子彈,就算十顆能打到一只鳥都是超常發揮。

  “好!”楚定江走過來。

  “我要先准備一下。”安久把槍塞進他手裡,轉身竄進屋裡。

  樓小舞不敢一個人面對楚定江,連忙跟上去,“十四等等我。”

  兩個人在屋裡搗鼓了一會兒才出來。

  楚定江把彈夾取出看會,又裝回去。

  這時被驚飛的鳥雀三三兩兩的落到附近的雪地裡。

  “何時開始。”楚定江對自己的准頭還算有信心。

  “等會鳥雀都聚集起來。”安久兩眼放光,仿佛面前已經擺上了一盤烤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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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1 18:21: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二章 雀子

  安久和樓小舞手裡都各拿了一把手槍。分了彈夾裡的三顆子彈,三個人站在雪地裡靜靜等待受驚的鳥雀返回。

  正在林子裡撿柴火的盛長纓探頭看了一眼,並沒有過來打擾。

  “撒點谷子吧。”楚定江建議。

  樓小舞和安久連連點頭,但是沒有一個人動,楚定江無奈的趕回廚房抓了兩把谷子灑到雪地上。

  有了吃食,鳥雀越聚越多。

  估摸有四五十只的時候,安久悄聲道,“開始吧。”

  楚定江是第一次使用手槍,並不知道舉槍的標准姿勢,但是他單手持槍,身形挺立若蒼松,姿態隨意但神情專注,實在瀟灑至極。

  而樓小舞雖然實驗了無數次,但她的准頭差強人意,曾經她一度以為自己做的槍不夠精准,不過看安久射擊之後她就放心了,還好是自己有問題,不是槍有問題。

  鳥雀聽見槍聲肯定會被驚飛,所以第一個開槍的人相對更占便宜。

  “我數一二三一起射擊。”安久道。

  其余兩人表示同意。

  “一。”

  “二。”

  “三。”

  轟!

  一切響聲都被淹沒在一聲巨響裡。

  前方十丈處被炸出一個坑。

  樓小舞瞪著安久,哇哇大叫,“十四太壞了,什麼時候偷偷拿了震天雷!”

  這個東西像手雷,安久在屋裡只看一眼便知道怎麼用。回去取槍的時候就順手拿了一個,她的想法很簡單,手雷炸的鳥雀肯定比較多……說不定能夠一盤。

  她選擇炸的地方在鳥雀聚集的左側六七丈處,許多鳥不是被余威震死便是被聲音震暈,落了滿地都是。

  安久飛快的撿了一堆回來,兜到楚定江面前,“我們中午就吃這個。”

  “好。”楚定江用大袖將鳥雀一兜,“燒菜容易。不過有人來找麻煩了,你們自己掂量著辦吧。”

  安久慢慢釋放精神力,感覺一個人飛奔過來。

  “是朱姐姐來了。”樓小舞開心的迎上去。

  一晃眼,楚定江便已經不見。

  朱翩躚踏雪無痕,頃刻間便至樓小舞面前,伸手使勁點了點她的腦袋,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居然拿槍打雀子?”

  “對呀,不過槍還是沒有震天雷厲害。一炸一片呢!”樓小舞驕傲的昂起小腦袋。

  朱翩躚捂著心口,一臉悲憤的質問兩人,“你知道哪些東西要花多少錢嗎?你們竟然拿來打雀子!一顆子彈能買多少雀子你們知道嗎?”

  安久與樓小舞滿目茫然。

  “敗家女啊敗家女!”朱翩躚覺得心肝脾肺腎都疼。

  由於子彈很小。裡面所需的零件必須十分精巧才行。所以材質十分重要,朱翩躚按照樓小舞的要求,請鐵匠反復冶煉,費了好大的功夫,前前後後花了八九千兩銀子!

  八九千在朱翩躚手裡根本不算什麼,她心疼的是拿八九千兩打雀子!

  樓小舞小心的問道。“聽起來好像很貴的樣子?”

  “貴!”朱翩躚咬著後槽牙,“特別貴!”

  樓小舞看了某個始作俑者一眼,然後很義氣的替她承擔責任,“要不我多做些小東西拿出去賣……”

  朱翩躚呼吸停了一下,然後強韌著滿心的雀躍。裝作十分為難勉強的樣子正要點頭,便聽安久道。“是我干的,跟她沒關系。”

  她娘的!

  朱翩躚忍不住在心裡爆了句粗口。

  樓小舞眼淚汪汪的看著安久,一臉“你真是好人”的表情。

  “你說個數,我去賺來給你。”安久道。

  “那個……”朱翩躚心思轉了一圈,慢慢豎起一個巴掌,“五萬兩。”

  “好。”安久不太了解大宋物價,但印象中搞研究特別燒錢,動輒就要花掉上千萬,五萬兩聽起來似乎不多。

  朱翩躚忍不住大喜,這倆笨蛋果然不懂行情!並且安久似乎根本不知道如今楚定江有一大半的產業都劃到了自己名下。

  不到兩年,朱翩躚把楚定江原有的財產翻十幾倍,總財產有三十萬兩之多,雖說這點錢在巨賈如雲的汴京不算什麼,但她賺錢的速度在所有商賈裡面可謂是數一數二了。

  安久有這麼多錢,還都是她朱翩躚親自賺來的,詐出五萬兩真是一點成就感都沒有,何況,得魚不如得漁。

  朱翩躚愛錢,卻更愛賺錢時的那種享受,平白從安久這裡詐五萬兩固然好玩,但還是一心琢磨著回頭找個時機與樓小舞好好談談,讓她做點東西拿去賣錢。

  午飯。

  飯桌上多了一大盆烤雀子。

  雀子去毛和內臟,腹內放了調料,外面用黃泥和稻草裹起來,有鵝蛋般大小,剝開一個,香氣瞬間填滿了整個屋子。

  除了梅嫣然還淡定點之外,其余人狼吞虎咽。

  楚定江氣定神閒的剝掉雀子外面的泥巴,卻不一個都不吃,整齊的擺放在安久碗裡。

  此舉惹的樓小舞一陣黯然,滿心羨慕的想,若是爹還沒死就好了。

  飯罷,眾人各自回屋休憩,楚定江獨自去了渡口。

  夢之華在雪中開的茂盛妖艷,濃重的霧氣彌漫的花海上空,楚定江順手從旁邊的藥圃中折了一株不起眼的枯枝。他持著枯枝穿過夢之華的時候,霧氣像是被融化一般,輕輕退散一尺。

  楚定江在渡口找到一只信鴿,彎身從它腳上的信筒裡取出紙條,看完之後將紙條丟棄江中,拎著鴿子回安久屋裡。

  安久正在擦拭伏龍弓,抬頭看了他一眼,“哪裡來的鴿子?”

  楚定江坐下,把鴿子放在小幾上,沉默了須臾,才道,“我有事離開幾日。”

  安久動作頓住,“發生何事?”

  “皇帝病重,太子監國。”楚定江言簡意賅的道。

  太子早已視二皇子為眼中釘,皇帝如今病情難料,他雖不敢立刻對二皇子發難,但免不了要趁機排除異己。

  楚定江見她不說話,便道,“我離開之後,你要勤練武功,不可總是玩耍,有時間不如多看書。”

  安久皺眉,“為什麼要看書?”

  楚定江也不答,只問道,“門匾上寫得什麼字?”

  “……”

  “清風寧樂。”楚定江敲敲幾面,嚴肅道,“我若寫信,你看不懂怎麼辦?”

  “這幾個字我識得。”安久表示這根本不是自己的問題,“寫成這樣還好意思掛在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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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1 18:21: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三章 歸

  安久這次雖然死鴨子嘴硬,但顯然是有點心虛。

  楚定江沒有拆穿,只笑著伸手摟住她。

  一盞油燈火光融融,屋內光線朦朧,顯得分外曖昧……

  次日。

  天還未亮,楚定江便起身。

  安久趴在被窩裡,一只光潔的手臂搭在床沿,聞聲微微張開眼睛。

  昏暗中,楚定江彎身把她的胳膊塞進被子裡。

  他剛剛醒來,聲音微微沙啞,眼梢帶著淡淡的笑意,“醒了?”

  楚定江在安久面前一直都比較柔和,然而她還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溫柔。

  如此令人沉醉。

  “我走了。”楚定江道。

  安久一把抓住他的手指。

  楚定江頓住,目露疑問,旋即反手握住她。

  兩人靜靜握了一會兒,不約而同的松了手,楚定江垂首在她臉頰上輕吻,旋身離開。

  門開合,一陣冷風吹入,把安久僅存的一點睡意驅散。

  她擁被坐起來,忽覺得屋裡特別空曠寂靜。

  以楚定江的修為,平時不刻意散發出殺氣的時候,存在感比尋常人要低,他坐在屋裡看書或自弈,與她交流並不算太多。

  安久之前覺得,他在或不在都差不多,但沒想到差距會這麼明顯。

  她用了二十年的時間才習慣孤獨,楚定江卻只用了十天就破壞了這個習慣。

  安久趴在被子上一動不動,而心中早已翻江倒海,期待和恐懼混雜,在這種強烈的掙扎之中,她似乎看見了一線微弱的光明。

  是希望。

  安久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理解了母親,為什麼父親對她做了那樣殘忍的事情,她卻能夠一再容忍。然而,越是理解安久越是恐懼,她怕自己如母親那樣陷落在一個男人織的網中,她怕自己像母親那樣只是一件犧牲品。

  晨光熹微,島上某處響起怪異的歌聲。

  隋雲珠不禁覺得頭皮發麻,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是梅十四!

  “快跟我去瞧瞧。”隋雲珠敲響李擎之的門,“怕是會出事!”

  “你說梅十四?”李擎之打著呵欠,不以為意的道,“在島上她能出什麼事。”

  在邊關時,安久失控過一次,當時李擎之正在養傷,沒有親身經歷過那場慘不忍睹的“災難”,隋雲珠可是深有體會。

  “我不是怕她出事,我是怕她把島拆了!”隋雲珠丟下話,先行趕過去。

  安久的聲音是從樓小舞住所旁邊的樹林裡傳出來,如果她是單純去砍樹倒罷了,萬一從樓小舞那裡弄出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個不慎真能把島給折騰沉了。

  李擎之見隋雲珠當真急了,也顧不得穿襖,大步流星的跟了過去。

  隋雲珠跑到林子裡時,安久還在鬼哭狼嚎,但未及尋見人,聲音便戛然而止。

  他心道,壞了,這是存心躲著人呢!其他人可沒楚定江的本事,能憑著精神力尋到她。

  “沒找到人?”李擎之趕過來。

  隋雲珠點頭,“就在這附近,她在躲著我們。”

  李擎之知道安久精神方面大約有點問題,便道,“我去喊其他人一起來尋吧?”

  “也好。”隋雲珠補充道,“先讓兩個人去看著樓姑……”

  “嗷嗷嗷!”樓小舞突然嚎叫起來。

  “我去看看。”李擎之運起輕功,飛快趕去。

  朱翩躚一聽樓小舞叫的如此驚心動魄,連粉都來不及撲,急急跑來。

  “小舞!”朱翩躚前腳剛進門,便被樓小舞撞個滿懷,“出了什麼事?”

  樓小舞退後幾步,手裡拿著槍欣喜若狂的對她道,“這槍被人改過了,摩擦明顯小了許多,子彈推進的速度加快,但槍沒有爆裂,肯定是十四改的,她真是天才,哈哈哈!”

  說著便沖出門,一溜小跑往安久的清風寧樂居去。

  少了楚定江這根定海針,島上亂成了一鍋粥。

  而島外的湖面平靜的幾乎沒有波瀾。

  一個清瘦的男子帶著兩只巨大的老虎上了小船。

  船只太小,兩頭老虎擠在上面險些把船壓沉,可是小船在湖面上滑行卻顯得格外輕松。

  男子負手立船頭,眺望湖面上霧氣繚繞的一片地方,“嘖嘖,夢之華長得真不錯,不愧是我親手種下。”

  一人兩虎,很快到了渡口。

  莫思歸整了整衣冠,在水面上仔細看過,心中暗贊一聲,抽出折扇緩步前往朝久違的住所,心裡美滋滋的想象著安久等人見到他時驚喜的表情。

  待到達住處,愕然發現院子裡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莫思歸轉了一圈,喃喃道,“還是近來劈的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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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再次自然而然的孤獨

  莫思歸看了興奮的大久一眼,“走找她去!”

  大久能聽懂話一般,倒騰著四只肥碩的爪子歡快的躥出去,莫思歸和小月緊隨其後。

  一人二虎到達林子裡時,隋雲珠等人正在四處找人,見著莫思歸回來不禁大喜,“莫神醫!”

  莫思歸對他的反應比較滿意,難得給了個好臉色,“隋先生,好久不見。”

  隋雲珠文更勝武,稱一聲“先生”也不為過。

  “不敢當。”隋雲珠客套了一句,便轉了話題,“神醫真是及時雨,我們遍尋梅十四不見,神醫的追蹤虎應當能找到她吧!”

  “她又犯病了?”莫思歸道。

  隋雲珠點頭,“清晨我聽她在林中高歌……”

  兩人說話間,大久已經拋開了石堆,地上露出一方能容一人入的石門。

  李擎之拉開石門,探身進去查看,“應該是酒窖。”

  “一點都不新鮮。”莫思歸嗤道,“上回也是鑽酒窖吧!”

  “莫思歸,你叫他們都走。”安久的聲音從下面傳出,聽起來十分急切,“我怕我忍不住傷人。”

  “走走走!”莫思歸打算拉著大久和小月一起隨眾人離開。

  “莫思歸,你下來。”安久道。

  莫思歸有些得意,心想安久犯起神經病六親不認,還把他留下來,可見在她心目中自己有多麼重要。

  “十四,萬一你傷著莫神醫怎麼辦?”隋雲珠知曉安久現在神智還清醒。但過一會就說不定了。

  “為民除害,總算是干了一樁好事。”安久道。

  莫思歸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縱身跳進酒窖裡,邊走邊沒好氣的道,“老子救蒼生與水火,你那只眼睛看出害處了!”

  他順著狹窄的地道一路沖到酒窖中。

  裡面陰冷異常,充斥著濃郁的陳年酒香。

  光線昏暗,莫思歸隱約看見牆壁上有油燈。便摸出火折子點燃。

  如豆的燈火緩緩亮起。

  莫思歸回頭,看見背牆堆著幾十個黝黑的大酒壇,安久蜷縮在牆角,抱著與她身軀差不多的大的酒壇,臉色酡紅,雙眼中亦布滿血絲,形容分外狼狽,讓莫思歸許多挖苦諷刺的話都咽了回去,“你怎麼了?”

  他知道未必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安久是個能惹事能抗事的人,遇到再大的困難也不能把她逼瘋,除非是有什麼觸動了她內心。她的心先亂了。

  安久瞅著他。愁苦萬分的道,“莫思歸,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哈?哪個男人這麼倒霉?”莫思歸想了一下,“是楚定江?”

  安久點頭,不耐煩的推開往她身上蹭的大久。

  “那他真是活該。”莫思歸道。

  “怎麼辦?”安久問。

  “該怎麼辦怎麼辦唄,這有什麼大不了。男女之事我已經看得很淡了,回頭我仔細開導開導你。”莫思歸往前湊了湊,“你們關系到什麼地步了?”

  安久道,“睡了。”

  “你動作這麼快!”莫思歸突然感覺有點受打擊,想他跟樓明月兩人青梅竹馬。至今小嘴都沒有親過,“像你們這種人。活該為情所困。”

  安久灌了一大口酒,大久好奇的舔了舔從壇口流瀉的酒液,歪著腦袋陶醉起來。

  “ling treat p ,will throw myself off ……”

  安久突然嚎起來,嚇得一人二虎抖了三抖。

  她吼著陌生的語言,莫思歸雖然聽不懂,但他可以確定是她根本不會調子,世上不會有這麼難聽的歌。

  “ who ,ered ,left standing in the lurch, at a church ……”

  “你唱的都是些什麼意思?”莫思歸忍不住打斷她,實在太難聽了。

  安久淚眼婆娑的嚎,“再過一會兒,若我感覺好受一點,就向自己保證,拜訪附近的城鎮,攀登到至高點,然後釋放自我,努力向某人表明,當一個人崩潰時是怎樣的狀態……”

  “這是歌中的意思?”莫思歸忍不住再次打斷她。

  安久點點頭。

  “不會是你自己編的歌吧,聽起來跟你一模一樣。”莫思歸道。

  安久抽噎著,“你也這麼覺得?我覺得我就是那頭猛獁象,嗚嗚嗚……愚蠢的猛獁象……”

  她越來越覺得找到共鳴,“rfu do ,t play ……”

  想起就在昨日,我還歡喜雀躍,期待著什麼。任誰都不會象我這樣,做我所擔當的角色,仿佛要把我擊垮,真實已然來到,就那麼一觸碰,把我身心擊碎,讓我懷疑,讓我探討,神及他的仁慈還在,就算他真的存在,為何要棄我而去,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刻,自然而然 再次孤獨,也許在這世上 還有更多破碎的心靈,它們無法被修復,還被拋棄,我們能做什麼?

  回顧過去的這些年,還有什麼事情發生,我記得父親去世時我哭了,不願隱藏自己的眼淚……

  安久唱到這裡是,抽了一下鼻涕,對莫思歸解釋道,“我父親死時,我沒哭。”

  莫思歸根本沒有聽懂她唱的什麼,便覺得她這一句說的十分突兀。

  後面的歌詞內容,大概是“父親去世之後,我一直陪伴在母親身邊,鼓勵她安慰她,直到她去世”。

  “是不是很幸福?我也想安慰她鼓勵她。”安久問他。

  莫思歸皺著臉忍耐她驚心動魄的歌聲,忍耐她有時候在高亢時突然戛然而止,停頓下來傾訴一下,忍不住抽出煙桿點上。

  酒窖裡一會兒便被煙霧彌漫,這是他今年才配的安眠煙,藥力強勁,有時候他借宿在小村落之中,抽上半個時辰,整個村都陷入沉睡之中。

  安久精神一直處於緊繃之中,在安眠煙的作用下很快放松下來,慢慢睡著。

  莫思歸打了個呵欠,上前揪著安久的衣領,把她拎出酒窖。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啊!”莫思歸扛著她回到清風寧樂,丟到榻上,叉著腰道,“早知道楚定江不是什麼好東西,也只能騙騙你這樣的傻子。”

  他以為是楚定江沾花惹草,把安久給拋棄了。

  “老子去給你報仇!”莫思歸義憤填膺的說完,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還是先睡醒再說吧……”

  他晃回自己房裡,倒頭就睡。

  一覺香甜。

  莫思歸再醒來的時候是半夜,披了衣服走到廊上,寒氣沁骨,他看著漫天的繁星,摸出煙斗點燃。

  誰知卻是越抽越精神。

  “唔,才三個月,又不管用了……”莫思歸皺眉吐出一串煙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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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1 18:21: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五章 專業補刀

  三個月,好像魔咒一般,每次改藥方都只能維持三個月左右,之後對他的作用便不明顯了。

  莫思歸摸了摸腰間的玉玦,微歎,失眠症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抽完一團藥煙,他感覺渾渾噩噩,身體已經困乏至極,可是閉上眼睛思緒卻一直不能停歇。

  那邊安久一覺睡到天亮,連夢都沒有做。

  次日清晨,她還沒有起床便發現莫思歸站在自己房門前,以為有什麼事情,便飛快穿上衣服去開門。

  莫思歸聞聲回身,“我又失眠了。”

  “很明顯。”安久看著他瘦削蒼白的面上掛著兩個黑眼圈,“為什麼?”

  “大概是好久沒有人跟我談論兒女私情了。”莫思歸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手心。

  “你才說已經把感情看淡了。”安久道。

  “不要隨隨便便拆穿別人行麼?”莫思歸皺著眉頭。

  安久沉默幾息,“你想樓明月了?”

  這個話題顯然開的很糟糕,莫思歸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幾乎跳起來,“怎麼可能,老子一直瀟灑的緊,怎麼可能是這種人!”

  他來找安久聊天,顯然是個很糟糕的決定,她根本不會順應別人的心情來說話,並且一貫很犀利的拆穿別人,“不是嗎?你昨天做夢的時候還喊了寧玉,出來抽煙的時候摸了這個……”

  安久指著他墜在腰間的玉玦。

  聚為佩,離為玦。這是秋寧玉與莫思歸的定情信物,原本是一只玉佩,秋寧玉的“死”的時候,莫思歸把另外一半葬在了衣冠塚裡。也許從那時候起,就注定他們今生無緣。

  安久倒是不知這些,只瞧著那欲墜是月形,便猜測與樓明月有關,能猜中完全是瞎貓碰見死耗子。

  莫思歸捂緊玉玦,“換個話題。”

  “你想說什麼?”安久從善如流。

  莫思歸面色微松,“也不用說什麼,走,去喝酒。沒想到二老夫人窖藏了這麼多好久,便宜我們了。”

  兩人一前一後去了酒窖。

  大久和小月還在酒窖裡睡的胡天黑地。

  莫思歸挑了一壇,在空地上盤膝坐下。

  安久也隨手拽過來一壇,喝了一口,歎道,“要是楚定江在就好了。”

  莫思歸怪異的看著她,“連你這人女人都能害相思病,為啥明月就不害相思?”

  安久沉浸在自己的想象裡,根本沒去想他話裡的意思,咂了咂嘴道,“那樣就有好多下酒菜了。”

  “算我沒說。”莫思歸郁結。

  安久這才道,“你問樓明月為什麼不害相思?這還不簡單,她根本一點都不喜歡你唄!”

  莫思歸捂著心口,悲憤的道,“真是捅的一手好刀!”

  安久看著他道,“再說以前你長得還人模狗樣的時候她都看不上你,現在就更……”

  莫思歸簡直要吐血,“你還敢補刀!不見別人千瘡百孔你不舒坦是不是?就你這德性,你不瘋都沒有天理。”

  眼見他真的生氣,安久便住了口。

  兩人喝了半晌悶酒,安久才小心的補了一句,“我一向愛說實話。”

  她的意思是:我不會婉轉,你見諒。

  莫思歸不說話,一口一口的喝酒。

  半晌,才道,“我就是這賤命,這麼多人捧著我,可是輪到說知心話的時候,偏偏不自覺的就想找你。”

  因為安久很真很實在,一眼就能看透,不像別人那樣肚子裡不知道藏了多少彎彎道道,就因為真,她說的話才總是那麼不合時宜,令人不喜。

  大多時候,真實的東西未必美好。

  “相思刻骨。”莫思歸歎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直得不到,我總是牽掛。”

  “得到就不牽掛了?”安久問。

  莫思歸抹掉嘴角酒水,“人不都這樣?沒有得到一樣東西的時候便心心念念,覺得世上再沒有別的可與之媲美,一旦得到,歲月磋磨之後也不過耳耳。”

  安久仔細想了他這番話,覺得很有道理,“我以前剛開始接到任務時,覺得特別刺激,每天吃飯睡覺上廁所都想怎麼才能殺死目標,可是真的完成之後,覺得其實也沒有什麼意思,過段時間就忘記了。”

  莫思歸無語的望著她。

  安久虛心請教,“不是嗎?那什麼才算是得到?”

  “就比如你跟楚定江,就算是互相得到了吧。”莫思歸忍不住也想試試捅刀子的感覺。

  誰知被“捅刀”的人渾然不覺,甚至頗以為然的點點頭,“這麼說來,我們過段時間就會覺得彼此沒有趣了嗎?”

  “一般男人心變得比較快。”莫思歸道。

  安久松了口氣,“這就好。”

  她是真的松了口氣,可是心底某處隱隱有些不舒服,慢慢的變成針尖似的刺痛,不算特別疼,可是讓心髒緊縮了一下。

  莫思歸悶頭喝酒,再也不想跟她說話了。

  在酒窖裡待了一上午,午飯的時候隋雲珠來喊人,莫思歸攤到在酒壇上睡著,安久也已經喝得微醺。

  安久早晨沒有吃飯便喝了一肚子烈酒,胃裡火燒火燎的難受,於是出了酒窖,“莫思歸難得睡著,別喊他了。”

  “嗯。”隋雲珠大概猜到莫思歸有這種“隱疾”,便轉而問安久,“你沒事吧?”

  “沒事。”安久道。

  梅嫣然煮飯手藝不錯,安久很愛吃,曾經覺得有媽的孩子果然過的更好。

  可是今天對著一桌子飯菜,腦海中最先浮現的想法是:還是楚定江做的更好吃點。

  安久端著飯碗怔住,這是她第二次想到他了。

  梅嫣然看了她很久,忍不住輕聲問道,“怎麼了?”

  “怎麼不吃飯?”朱翩躚聞言,也注意到安久失神,順手給她夾了一片干筍,“快吃快吃,吃飽快去掙錢!”

  她最看不得別人無所事事的發呆,真是浪費時間。

  “十四是想爹了。”樓小舞扁了扁嘴,“我也想我爹。”

  “別瞎湊熱鬧!”朱翩躚知道樓小舞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父親,“多吃點飯,權當是替你爹喂你了。”

  梅嫣然看了安久一眼,沒有再說話,垂頭默默吃飯。

  安久對盛長纓道,“一會兒我去你。”

  說罷便飛快的扒掉一碗飯,擱下碗筷起身離開。

  “喂!你找他干啥?”朱翩躚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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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1 18:21:5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六章 賞金榜

  安久不曾回答。

  飯後,朱翩躚和梅嫣然收拾飯桌,盛長纓找了個機會對朱翩躚道,“我去一下。”

  朱翩躚微微笑道,“快去吧,怕是有要事。”

  邊說著話,把他送出門。

  朱翩躚退回屋內,貼在門後悄悄探出頭去,“真走了,哼哼,連客氣話都聽不出來!呆子!”

  “想去就去吧,這裡我來收拾。”梅嫣然道。

  朱翩躚這才想起來屋裡還有一個人,連忙聘聘婷婷的立好,理了理衣襟,干咳兩聲,“梅姨……”

  “去吧。”梅嫣然笑道。

  朱翩躚遲疑了一下,拔腿便躥了出去。

  那邊,安久早已等在盛長纓平時用的小書房前。

  “盛掌庫。”雖然盛長纓現在已經不是掌庫,但安久依舊習慣用這個稱呼。

  盛長纓頜首算是打了招呼,“尋我何事?”

  安久瞧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禁想到那日偷瞧見他在朱翩躚面前羞澀的樣子,面上不自覺的浮現一絲笑容。

  盛長纓微詫。

  “我想問問你哪裡能接到活兒,就像縹緲山莊那樣。”安久要賺錢,可她除了殺人,其他技能基本不會,所以要掙足五萬兩還是得撿回本行。

  盛長纓沉吟片刻,“我記得在汴京城西便有一個賞金榜,那裡平時是官府頒令所用,但每到晚上就成了賞金獵人接活的地方,此處是朝廷默許的。有時候朝廷甚至會分一些活兒在這裡。”

  安久點頭,“具體如何行事?”

  “每晚子時之前,子時是搶榜之時,大家看好自己感興趣的榜,子時打更一響,便可憑本事去搶。拿到榜文之後在榜前稍候,自會有人來與你接頭。”盛長纓猜到她的目的,便道。“我把榜文的位置畫給你。”

  “多謝。”安久道。

  兩人先後進屋。

  屋前沒有什麼可藏身之處,朱翩躚只好藏在二十丈之外的一座假山後面,相隔太遠,聽不見兩人的談話內容,只能從縫隙裡看見安久淺笑嫣然,朱翩躚貼在假山上急躁的快要把石頭撓出痕了,一見兩人進屋,一溜煙跑到窗下。

  安久自是早就察覺到朱翩躚的存在,見她如此著急。難免起了點捉弄的心思,“盛掌庫,我發現你越來越好看了。”

  這倒是真話。盛長纓以前十分憔悴。時時刻刻都沒睡醒的樣子,現在雖然不見得精神多麼好,但比以前顯得健康許多,自然要好看些,尤其是一雙狹長的狐狸眼,那種風流的姿態與莫思歸不同。像是時時刻刻存著壞心眼,慵懶的時候頗為勾人。不了解盛長纓的人,定會以為他是個慣游花叢、滿腹壞水的男人。

  盛長纓印象中安久不像是說這種話的人,不過他很快便明白了,往窗外看了一眼。聲音帶了點笑意,“過譽了。”

  這回輪到安久吃驚了。她一直以為盛長纓是個老實巴交的人,真是……人還是要貌像的啊!

  既然他肯配合就更好不過了,安久不傻,知道朱翩躚這種人慣於坑人錢財,她用掉的那些東西說不定連五萬兩的三分之一都不值,她只是不喜歡討價還價而已,能逮著報復的機會,她可不會放過。

  “改天一起出去吃個飯吧。”安久道。

  “吃飯?”盛長纓垂頭畫畫,墨發從肩頭垂落,眼睛微彎,“好。”

  安久耳朵微動,聽著外面細微的撓牆聲,火上澆油的補充道,“就我們倆,今晚怎樣?”

  “潘樓街有一家烤鵝做的不錯。”盛長纓這就算是答應了。

  朱翩躚終於忍不住進來,面上帶著無懈可擊的微笑,“你們說什麼烤鵝啊?”

  “沒什麼。”安久搶在盛長纓前頭道。

  朱翩躚幽怨的看著盛長纓,“奴家今天晚飯突然想吃潘樓街的烤鵝了呢?”

  盛長纓在背後還能拿出那一點壞勁兒,一見著朱翩躚連智商都沒有了,連忙道,“那晚上我陪你去買,你要是嫌累,就等著我買回來。”

  安久默默翻了個白眼,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

  “我也好久沒有出去了,一起去吧。”朱翩躚哪裡肯給別人一點機會。

  盛長纓連聲答應。

  “畫好了沒有?”安久懶得陪這兩人鬧騰,原本是想捉弄朱翩躚,不料反成了兩人黏糊的調劑品,她深深懷疑盛長纓一開始就是這個目的。

  果然狼狽為奸,蛇鼠一窩!

  “好了。”盛長纓把畫遞給安久。

  朱翩躚往前湊了湊,“畫得什麼?”

  安久順手把畫對折,扭頭對盛長纓道,“謝了,又欠你一個人情。”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盛長纓道。

  安久揣著畫走了出去。

  走出幾步忽然想到出來前看見朱翩躚的臉色變了好幾變,嘴唇一揚,斂了氣息又返回,悄無聲息的上了房梁。

  屋裡,朱翩躚用帕子掩著臉嚶嚶哭泣,“你是不是厭棄奴家了?”

  “不曾,不曾。”盛長纓伸手給她抹眼淚,心疼道,“盛某今生能得翩躚為妻,必不相負。”

  朱翩躚臉色微紅,啐道,“誰說要嫁於你了。”

  “翩躚……”盛長纓握住她的手,歎道,“你若不嫁給我,我怕是要孤獨終老了。”

  “胡說。”朱翩躚輕輕捂住他的嘴。

  安久撇嘴,好惡心。

  她就想不通,調戲來調戲去真的這樣有趣?一帆風順不好麼,非得折騰點事情出來,哭上一場哄上一場。

  不過,她也能看出,盛長纓與朱翩躚這段感情裡,剛剛開始是朱翩躚主導,現在卻是雙方比較平衡了。

  要不要什麼時候也折騰點事兒出來調戲楚定江呢?

  安久心裡咯登一下,已經是第三次想他了!

  意識到這個,她也沒有興趣繼續圍觀別人你儂我儂了,連忙離開,回到自己屋裡去准備今晚需要用的兵器。

  穿上勁裝,把兵器、藥都裝在身上,再用麻布將伏龍弓裹上背於身後,一套行頭便備齊了。

  等吃過晚飯,她與莫思歸知會一聲便乘船離島。

  再次拾起本行,安久的心情與以往頗為不同,多了一些牽掛,多了一些顧慮,按理來說不利於行刺殺之事,但她覺得心中從沒有這麼輕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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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1 18:24: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七章 霸氣搶榜

  賞金榜以前只是一個江湖組織,其中賞金獵人不乏朝廷通緝犯,後來由於縹緲山莊的突然崛起,賞金榜受到巨大沖擊,再加上朝廷圍剿,曾經一度瀕臨覆滅。後來朝廷被縹緲山莊轉移注意力,賞金榜才得以存活下來,但是由於遭受過重創,又無人領頭組織,這些年幾乎相當於滅亡了。

  其實賞金榜重新興起也是最近一兩年的事情,不知是誰重金招攬了許多江湖殺手,並發放了不少高賞金的任務,漸漸吸引了更多隱世的賞金獵人注意。

  盛長纓雖然人已經不在控鶴院,但是他了解控鶴院傳輸消息的途徑,經常能夠截取消息,且他整日無所事事,專門以截取消息為樂,所以並未因為居於島上而變得耳目閉塞,反而更了解這些江湖新聞。

  安久拿著盛長纓給的圖,毫無障礙的找到了目的地。

  這裡白日是一個鬧市,所以官府常在最顯眼的那面牆上貼告示,十幾年來一直不曾變。

  安久黑巾覆面,隱在一個巷中。

  這條街並非夜市,天色一黑便沒有幾個行人了,入夜街上更是寂靜,只有風穿過街巷的幽幽之聲。

  快到子時,一個戴著鬼面的給一人攜著一卷榜文落在那面牆前。

  安久不動用精神力便能感覺到周圍開始有些異動。待那人貼好榜文離開,陸陸續續便有人出現。

  安久便也走了出去。

  街上明明站了三十幾個人,卻靜的出奇,仿佛根本沒有人一般。這情形若是被尋常人瞧見,定會以為撞鬼了。

  待他們看見牆上還貼了一張黑絹之時。有些今天第一次前來的賞金獵人不禁吃驚出聲,“竟然有黑榜!”

  賞金榜分為白榜、紅榜、黑榜三個等級。白榜為一般私人恩怨仇殺,價格大約都在兩萬兩白銀以內;紅榜則可能涉及官員、巨賈、巨匪等,危險系數高,價格也高。大約在十五萬兩白銀以內;而黑榜針從來只標價格,不寫任務詳情,有膽有能力便可揭榜,而上面的價格標注的是以黃金計數。

  因為賞金榜才重新組建不到兩年,前來搶榜的武師之中八階以上的高手還很少,連紅榜都很少貼,更別提黑榜了。

  “這黑榜已貼了兩個月有余,三日前有人揭了去。”另一人低聲說道。“今日便又貼上,想必那人已死。”

  在一眾賞金獵人裡,安久顯得格外瘦小,被埋在人群裡只得伸長脖子去看榜文上的內容。

  牆上掛了五張白絹,一張黑絹,上面分別寫了目標的簡略信息和價格。

  價格從二百兩到十五萬兩不等,都是為禍一方的角色。白絹上面的價格是從二百兩到一萬兩之間,而黑絹上標注的是十五萬兩。卻沒有寫清楚目標情況。盛長纓沒有仔細說過這些事情,不過安久看見其他的人反應,便知道這黑榜肯定個極度危險的任務。

  安久不想玩命。她看中的是六千兩的那個,目標是一幫山匪的頭目,武功七階左右。

  她慢慢釋放精神力,周圍的賞金獵人武功大都在六七階。殺人還有許多其他辦法,不會是硬碰硬,他們都有可能是這個目標的競爭者。

  按照規矩。眾人看完榜文內容,自覺的退開十丈,等待子時打更。

  月色如銀,一片死寂中氣氛如張開的弓弦緊繃。

  時間一點點流逝,眾人很快捕捉到了遠處傳來微弱的聲音。

  梆梆!梆梆!

  打更聲音一響,原本如雕像一般的賞金獵人動作快如閃電。

  安久沒有急著上前,她站在原地緊盯著中意的榜文。旁邊有幾個人與她一樣,站在原地未動。

  現在先上去必然要與眾人交手,耗時費力,不如等到那邊爭搶的差不多了再上去。

  其他人爭先恐後,則是因為這一場爭奪也有時間限制,打更人從二裡以外的地方向這邊走過來,一路走走停停,大約需要兩盞茶的時間,而賞金獵人的行動不可被打更人看見。也就是說在兩盞茶之內拿到榜文有效,之後再爭搶到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留在這邊不動的賞金獵人有的是過來碰運氣,有的是自恃功力深厚。

  安久一邊聽著打更聲音,一邊觀看面前的打斗。

  打動很快就分成了五組。

  六千兩的榜文被一個頭戴斗笠的魁梧男子搶去,有六個人正與他纏斗,欲搶榜文。

  安久發現,他們打歸打,卻都沒有下死手,她想這可能是搶榜的規矩。

  這個發現對她太不利了!不以殺死目標為目的,她就不知道該怎樣打了。

  正在糾結中,她身邊的幾個人動了,其中有個七階高手直沖六千兩去,一招打趴一個,動作之迅猛,令人咋舌,顯然是身經百戰的老手。

  安久注意到打更人已經走了一大半路程,短短一盞茶啊!

  算了,多想無益!單憑武力沒有把握的話,那麼……

  安久直接沖了上去,只一眨眼的功夫榜文便已經到了七階高手的手中。

  “一個外修的小娘子也來玩搶榜?”那人低低笑了一聲,難免有些輕敵。

  安久精神力隨著她的動作驟然襲擊過去,那人動作一僵,發現自己被死死鎮住,竟然無法做出反擊!安久一把抓過榜文,揣進懷裡,轉瞬間已經退了十幾步。

  她這一次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可以與平時射出的精神力驚弦所媲美,並未向外散出,所以不明真相的人看的場面是——七階的大個子被人一招搶了榜文,並且是一動不動的拱手相讓。

  那七階武師腦中經過幾息的空白,反應過來時,目露驚駭,他有自知之明,沒有再上來搶,語氣更是恭敬萬分,“剛才言辭多有得罪,還望前輩見諒。”

  他認為精神力達到這種恐怖等級的人,肯定不是年輕小姑娘。

  安久不多廢話,轉身便走。

  先前被他打趴的人中,有些正准備再次搶奪,聽見他這話,不禁遲疑起來。

  “前輩既然有如此本事,為何不揭黑榜?”七階武師問道。

  全場一靜,紛紛看向安久。

  方才所有人都集中精神准備搶榜,並沒有發覺異樣,此時聽聞此言才察覺不對,那個只身離去的瘦小女子竟然如空氣一般,倘若不是看見她的背影,他們根本發現不了她的氣息。

  這好像是……化境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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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別逼我

  安久尋了個地方藏身,等待賞金榜的人來接引。

  打更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勝負已定,眾人也不再作糾纏,各自悄悄退去。

  約莫子時一刻,有個帶著銀色面具的人來到榜下,看了那黑榜一眼,伸手接下來,然後便負手等著。

  安久見有人走出去,心知那就是賞金榜的人了,亦隨之出去。

  那人接過所有榜文,最後看著安久道,“以您的實力,滿大宋找不出幾個敵手,為何不揭黑榜?”

  又是這個問題。

  其他四個人也都紛紛看向她,畢竟這世間化境高手十分罕見,能夠攀上關系,得幾句指點,定然受益無窮。

  “我不能接白榜嗎?”安久不答反問。

  她清亮聲音一出,在場的人以及隱在周圍的人都愣住了,這分明是個極為年輕的女子!

  戴銀面具的男子緩了緩神,“自然可以。”

  安久便不再做聲了,既然能揭榜有效,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高人的性子多半都有些怪,這條定律不是沒道理的,一個人當若將畢生的精力全部都投入到一件事情當中,對其他漠不關心,想正常也難。

  面具男子心知不好再追問,便道,“幾位請隨我來。”

  揭榜的幾個人自動駐足,等安久先走。

  江湖中強者為尊,更何況安久是距離這些人如此遙遠的強者!

  幾人跟隨面具男子到了一處簡陋的小屋內。這屋子收拾很干淨,四壁放著架子,上面擺了不少卷集。中央擺了一張長桌,四面放著六個椅子。

  “今日榜上的目標資料都在此處了。各位盡可取閱,天亮之前離開。”面具男子頓了一下,繼續道,“白榜交貨的最長時間是四個月,在此之前只要完成任務。便可帶貨到榜下,與當日貼榜之人聯系,自會將賞金息數奉上。”

  他目光微轉,“各位若無疑問,在下這就告辭了。”

  說罷,他停了一下,見眾人都去了四面的書架,便立刻離開。

  安久在書架上找到了關於榜中目標人物的資料。

  此人名叫柳弛。人稱柳大,據說十三歲就出來闖蕩江湖,成為武當的外門弟子,後因偷窺密集而被逐出山門,從此占山為王二十九年,如今已是伏牛山一霸。

  柳大的老巢建在伏牛山脈的太平峰上,叫威虎寨,上上下下約有三百多號人。但大都是一些初入門的武師,有些甚至不會武功,僅有些蠻勇而已。不折不扣的烏合之眾。

  太平峰?上面只寫了這座山峰的名字,卻沒有地圖。

  屋內寂靜,其他四個人捧著資料卻時不時的注意安久的動靜,見她看的專注,不禁心生疑惑,像她這種絕世高手。想取區區一個小山寨頭目的首級應是探囊取物,何需看的如此仔細?

  安久一直覺得自己實力很弱,這個世上的武師都會內力,而她不會,只能以勤奮補足缺失,卻不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實力,在江湖上已經步入頂尖高手行列,除非是三四個八九階武師圍攻,否則若不出意外都不會戰敗。

  看完所有資料,安久迅速出門,在城中繞了兩圈,甩掉幾條尾巴之後便返回梅花裡准備出行所用之物。

  在控鶴院試煉時,她曾經去過一次伏牛山,也算是熟路,但是伏牛山脈山峰連綿,誰知道一坐小小的太平峰在何處?

  盛長纓……安久又想到他。

  島上除了某個人之外,其余都睡著了。

  安久前往盛長纓住處,便見那個人叼著煙桿晃悠悠的過來,一邊吞雲吐霧,“你大半夜不睡覺,往男人屋裡跑什麼?”

  “你大半夜不睡覺,攔女人路干什麼?”安久反問。

  莫思歸吐出一個煙圈,有些煩躁,“你以為我想半夜不睡覺出來攔路嗎?!”

  “走開,我有正事。”安久繞過他。

  莫思歸身形一閃,又出現在她前面,“陪我說會話。”

  他進境如此之快令安久有些吃驚,但想到他特殊的體脈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我沒空,你不是有兩只老虎?跟它們隨便說說吧。”

  “一個傻找不著邊,一個傲的滿頭青疙瘩,我真是受夠了!”莫思歸何嘗沒有對那兩頭老虎傾訴過,但是最終收獲的是大久呆呼呼的虎臉,以及根本鳥都不鳥他的小月。

  莫思歸抽完煙,順手在身旁的樹干上磕了磕,“你有什麼事,好玩的話,稍上我吧?”

  安久看著他,忽然笑了,“有趣,特別有趣。”

  “你……你別這樣,我瘆的慌。”莫思歸抖了抖,“我覺得我要慎重考慮一下。”

  “我去伏牛山,那邊多得是珍貴草藥。”安久道,“怎麼樣?”

  伏牛山氣候適宜生長各種草藥,莫思歸去了不知多少回了,對那裡相當熟悉,“你去伏牛山做什麼?”

  “你知道伏牛山有個太平峰嗎?”安久問。

  莫思歸想了想,“那個威虎寨的地盤?”

  安久大喜,真是瞌睡了送枕頭,但旋即她又想到梅久的蠱毒,“梅久的解藥配出來了嗎?”

  “你以為解藥是家裡的便飯啊,說配出來就配出來!”莫思歸嗤道。

  “還要多久?”她考慮等莫思歸替梅久解毒之後再去完成揭榜任務。

  “不提還好!一提起來老子又是半點睡意都沒有了!”莫思歸長長歎了口氣,三個月前剛改配方的安眠煙對他失效,再加上折騰蠱毒解藥,整個人一直處於興奮之中,再這樣下去很快就會垮了。

  安久對他的抱怨恍若未聞,追問道,“到底還需要多久?”

  “不知道,看心情。”莫思歸甩袖扭頭就走。

  安久跟了上去,“什麼樣的心情才能盡快配好?”

  “好心情。”

  安久認真想了想,“不如我唱首歌給你聽。”

  這是她自認為最能拿出手的才藝了。

  莫思歸連忙道,“千萬別,我怕聽完會直接輕生。”

  安久自動理解為之前長的歌都太悲傷,“你放心,我這回唱個歡快點的。”

  “別逼我。”莫思歸一臉絕望的看著她,“再逼我死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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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1 18:25: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零九章 買一贈一

  安久陷入沉思,她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我唱歌很難聽?”

  莫思歸毫不猶豫的點頭。

  “為什麼我自己覺得還可以?”安久問。

  因為你不是一般人啊!莫思歸腹誹。

  “解藥最快也得下個月才能配好,而且我不能保證一定解蠱。”莫思歸轉移話題。

  每一個蠱毒都不一樣,莫思歸根據梅久留下的小半顆解藥,先配制出同樣的藥,去猜測她被種了什麼蠱,然後再尋思解蠱的辦法。

  這解藥能起到的只是一個緩解作用,無法通過它完全判斷出蠱毒的成分,對任何一個醫者來說,這都極大的挑戰。

  安久沉默了片刻,“我以為你在醫道上無所不能。”

  莫思歸抿了抿唇,別開臉,“激將法對我沒有用。”

  有沒有用看他的反應就知道了,安久不與之爭辯。

  “就算最不濟,也有解藥能夠緩解她體內的蠱毒。”莫思歸道。

  解蠱難,但是按照原有的解藥配出同樣的藥來,莫思歸自信還是能夠做到。

  “其實解蠱有很大風險。”莫思歸找個石凳坐下來,重新往煙斗中塞了一團藥,用火折點燃,抽了幾口才繼續道,“如果我一味藥配錯,反而可能導致梅久被蠱毒反噬,當初姨母的蠱能輕松解開,是因為你給了我原蠱,我才能夠對症下藥。”

  “那梅久的原蠱……”安久心想如果那些原蠱是皇帝親自保管,應該能夠拿到。

  莫思歸看出她的心思,吐了口煙。“莫想了,你不可能得到原蠱,像梅久這樣特殊的身份,他們可能會給一種特制的蠱毒。”

  “誰做的蠱?”安久道。“皇帝用蠱控制親近暗衛,就不怕那持蠱之人叛變?聽說皇帝是個很多疑的人。”

  莫思歸神色一凜,“你的意思是……”

  下蠱的人是皇帝?!

  莫思歸仔細想想,“你說的有道理,這件事情問盛長纓或許能找到蛛絲馬跡。”

  “我方才正要去找他,一起吧。”安久道。

  兩人到了盛長纓門前。不約而同的沒有敲門,而是撬開門閂進去,悄無聲息的站在盛長纓床前。

  “把煙熄了。”安久皺眉看了莫思歸一眼。

  他的煙不是普通的煙,而是能放倒一個村的強力安眠藥啊!

  “誰?”盛長纓猛然起身。

  自從他閒著的時間越來越多,睡眠質量也大不如從前,再加上從小在控鶴院那種地方長大,他在睡夢中也相當警覺。

  “是我和莫思歸。”安久道。

  盛長纓腦子稍微清醒一點,聽出是安久的聲音,不禁抹了把虛汗,下床穿鞋。“你們半夜前來可是有要事?”

  “嗯,我們想問問你,皇帝懂不懂制蠱。”安久道。

  盛長纓點亮油燈,幾乎不用回憶,“當今是否懂蠱我不知道,但是太宗時曾有一個寵妃出身苗疆。聽說是一個部落頭領的女兒。部落名叫巨,是蚩尤的後代。任憑朝代更迭,這個部落卻始終保持著最原始模樣,他們部族懂得巫術,世代都有大巫協助族長守衛部落。自上古巫蠱就不分家,那位苗妃極有可能精通巫蠱。”

  “時隔這麼多年,就算留下許多蠱毒也早有用完了,想必是太宗學會了巫蠱之術,傳給後人。”莫思歸猜測道。

  盛長纓道,“太宗會不會巫蠱。無從得知,但是真宗乃是那位苗妃的兒子,懂得巫蠱並不奇怪。”

  “咦?真宗不是李夫人所生?”莫思歸微訝。

  盛長纓道,“那位苗妃便是太宗李夫人。”

  “竟然如此!”莫思歸歎道。

  滿大宋都以為李夫人是漢人,並且出身顯赫。沒想到居然是太宗瞞天過海。個中內情復雜,他們不想深究,反正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

  既然確認,安久道,“我潛入皇宮找原蠱。”

  莫思歸睨了她一眼,半晌沒有說話。

  安久見他如此,問道,“你有意見?”

  “你上次為姨母取蠱,差點喪命,這一次還要去?”莫思歸道,“要說人命債,你也還的差不多了吧?”

  與安久初相識不久時,莫思歸以為她是個冷血殺手,後來發現在冷漠的表象下藏著一個幼稚又神經質的瘋子,而慢慢的,他竟然看到了藏在最深處的……她的義氣和熱血,還有善良。

  安久從沒想過還債,只是單純的不想袖手旁觀她們的生死。如果盡了力,應該就不會被悔恨侵蝕吧!

  “如果你沒有十足把握,我一定會去。”安久斬釘截鐵的道。

  莫思歸被埋在黑眼圈裡的桃花眼微微彎起,“如果哪日我遭遇絕境,你也會如此幫我?”

  “那我可幫不著。”安久瞅著他那烏青眼圈,“你的絕境無非就兩個,樓明月死了,或者你自己要失眠症嚴重致死。”

  如果莫思歸真遇到困難,她當然不會袖手旁觀,但是樓明月這個人一心撲在復仇上,在這片沼澤裡越陷越深,像極了當初的自己,不同的是,當初她是因為各種原因陷進去,而樓明月有著清晰甚至冷靜的思維。安久從心底不想為這種人付出努力。

  “神醫最近精神確實欠佳,該好生調養才是。”盛長纓簡直從莫思歸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原來他一直以來竟然是這種萎靡的樣子!

  “嗯。”莫思歸悶悶的應了一聲,覺得抽了大半夜的藥煙總算起了點作用,耷拉著眼睛道,“我去睡覺。”

  安久也跟著出去。

  兩人走在回廊上,一路沉默的莫思歸到了岔路口忽然道,“不用去取原蠱。”

  安久微頓,“為何?”

  莫思歸打了個呵欠,懶懶的道,“我必解開此蠱。”

  散漫之中,透出的並非決心,而是勝券在握。

  安久心裡相信他,但是嘴上還是忍不住問,“你不是為了試驗解蠱?”

  “你把老子看成什麼人?老子也曉得知恩圖報!”莫思歸不悅道,“當年梅久也算為我喪命,難得老天給我個還命的機會,我豈會兒戲?”

  “不是我不信你。”安久說道,“如果按照你的算法,你欠了梅久一命,又救了她娘,這條命早就還上了。”

  這是莫思歸剛才說安久的話。

  莫思歸被噎了一下,旋即哼道,“老子買一贈一,你管得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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