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雲武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 豆子惹的禍 】升邪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11
發表於 2015-9-27 21:03:27 |只看該作者
第八零九章  鎏金褪盡,三尺殺獼
  
  
  弓對葉非,蘇景冷笑。
  
  饒是劍陣護身,葉非也不免心頭一凜,三百劍舞成一團銀風,如今再想搶佔先機萬無可能,只有硬著頭皮去擋這近在百丈的兇狠一箭。
  
  不料下一刻蘇景冷笑變嬉笑,雙臂轉白弓揚,嘣一聲弓弦震顫,妖箭離弦、九尾白狐緊隨屠晚之後殺上天去。
  
  隨即蘇景再無片刻停留,背後元吉天都火翼展開,他自己也撲向天空。
  
  蘇景動、陽火動,那是鋪滿視線的無邊火海啊,轟轟浩浩的大火盡做追隨,與蘇景一起…燒過了大地、再燒天!
  
  同為離山第一代弟子,蘇景並未攻過來,葉非卻面生戾氣!他的性情孤僻古怪,只把蘇景所為當做輕視,冷叱一聲:「走不了!」喝斷中正要揮手散劍猛攻,不料想一道他熟悉異常的蕭殺氣意撲面而來……天劫、這世界獨有的血雲天劫的氣意!
  
  葉非只覺腦子裡嗡一聲響,這次真顧不得去攔阻蘇景了,心裡不免想不通,可動作不敢稍有遲緩,錯動牙齒咬破舌尖藉以逼出潛力,同時雙臂擺動又放出來六十劍。
  
  三百六十劍死死護衛周身,葉非眼中既有恐懼又有不甘,神情卻是癲狂的,怒聲大笑:「又來?好,那便再來!」
  
  可更讓他意外的,在他怒喝過後,天劫氣意忽又消失不見了……。
  
  黑石洞天中的蘇景對不聽道:「上次浪浪仙子說,有個人只憑劍法度天劫。就是葉非了吧。」一邊說著,小師叔心意流轉。洞天內剛剛綻放殺意的那片血色劫雲迅速平靜下來。
  
  不聽若有所思:「應該不錯…可他未飛仙也未損喪,當真邪門。」說完、很快她又笑了:「不管怎麼說,至少上次渡劫把他嚇得不輕。」
  
  蜂僑另有擔心:「不理會葉非了?莫被他逃掉了。」
  
  蘇景看了不聽一眼,後者笑吟吟:「若我沒猜錯,影子和尚已然離袍而去了吧?」
  
  「猜錯了,」蘇景笑答:「影子未離袍,他老人家是穿著袍子出去的。」
  
  以影子和尚的本領,又有鬼袍在身。沒了修為的葉非怎會還有逃亡之路……
  
  葉非猜不到蘇景洞天內藏了一道劫雲,更想不到是蘇景綻放劫數氣意來嚇唬人,不過如此一耽擱,憑他『舞劍而行』的身法再想去追蘇景是萬萬來不及了。
  
  苦笑中,葉非圍護身邊的長劍一下子掉落了百餘柄——因危機突顯,他強提起來力氣禦劍;危機莫名散去,那份力氣就再也把持不住了。而猛一用力對他身體損傷頗大,連三百劍也維持不住了,還能護佑身邊的,只剩下兩百零三劍。
  
  陽火燒灼、地面幾近琉璃形質,被掉落的長劍敲起來叮叮噹當地好聽。
  
  地面輕響悅耳,可天上的慘叫卻淒厲無比……鬥風已然不是對手。再加上三屍屠晚妖狐一箭和蘇景的近身攻殺,天上的敵人哪裡還支持得住,墨十一倒楣在前,被三屍殺掉兩個,被屠晚斬殺三個。又被妖狐暴射炸碎兩個,剩下三人魂飛魄散。不管不顧撤了風法就要逃遁,可惜他們爭得那『一線生機』並未顯現,直接被七色金風剿殺粉碎。
  
  墨家十一邪修,也算是個異數,修持精深本領了得,只因看錯了『便宜』敲錯了竹杠,最後落得這等淒慘下場。
  
  葉非眼見天空戰團大局已去、相救不來,歎口氣、雙足落地,收手了。雙袖一籠將諸多長劍重新收起,只留手中一柄劍,想要就此離去。可是才邁出一步、便又停頓了身形,側頭沉吟片刻,他把雙腿一盤、也不嫌地面燙人乾脆坐了下來,等蘇景。
  
  影子和尚捏了隱身法訣,見葉非未走和尚也就沒現身,繼續從一旁監視……
  
  天空戰團上,國師風法無法撤銷只有拼命堅持,明明希望全無,也還得咬牙苦鬥。
  
  銀光一閃沒入蘇景體內,屠晚不打了;白霧彌漫、一放即收,妖狐一箭威力落盡。但陽火湧動依舊、金風七色妖嬈,死死壓住國師的混金邪風,三屍各執好劍圍住國師猛打不休。
  
  四面八方巨力轟砸不休,國師一脈維持不住隱身法門,自風眼中顯身出來。
  
  才片刻,他身邊兩個師弟當先支援不住,齊齊怪叫一聲身體爆碎,喪命陣中,國師自己也維持不住人身,化歸巨鐘本形做最後支撐,只見風眼中巨鐘急急顫抖著,於蘇景等人的強壓下,巨鐘一道道深璺綻裂開來,隨即金色鮮血流淌出來……
  
  血湧、血流,而巨鐘在被自己的鮮血洗過時,原先的燦燦鎏金迅速退散,露出灰黑本色。
  
  盞茶功夫,鎏金退盡,若非親眼得見,蘇景根本不會想到天下還有這等醜陋之鐘:其行詭怪,斜扭之身,與其說它是口鐘倒更像個長歪了的巨大茄子;鐘面凹凸不整,仔細看…人面,千千萬萬、多到無以計數的人面,個個面容扭曲痛苦,眼中滿滿的不甘與憤怒!
  
  那是萬萬只被煉於鐘內的怨魂,死前面目豈能不怒。
  
  到得此刻,天下萬萬人誰還能辨認不出:殺鐘!
  
  本形顯現,真相大白,正如夏歸仙所言,國師是兇器殺鐘修行得道、化人所扮。
  
  事情還沒完,蘇景拿捏的力量恰到好處,重擊狠辣偏偏又不會讓國師立刻敗亡,殺鐘顫抖不休、道道開裂中,一枚枚暗灰中透出絲絲慘綠的怪人摔飛出來。
  
  單看五官,這些『怪人』長得與馭人仙祖祠中諸神祇全無區別,可再看它們身上的醃臢顏色…仙祖真靈怎會是如此污濁之物!
  
  金鐘都告顯形。冥金怪靈又哪裡還維持得住仙祖真靈模樣,被蘇景震出大鐘後哭號不休。或咒駡或求饒,但又有哪裡還有活命機會,呼吸功夫就湮滅風中。
  
  「金鐘,師弟徒弟都死光了,不過你應該還有師父吧?」蘇景開口了,風法攻勢也隨之放緩,容對方開口說話。
  
  金鐘妖僧曉得自己再沒活路了,笑聲怨毒:「妖人。憑你也配問我師尊?今日金鐘敗亡無妨,也不過是先走一步,去往陰曹等你過來!到那時我在與你好好親熱!」
  
  蘇景笑了下:「恁多廢話,你還欠我甲子局帳目,總得有個著落。你有師父就好。」
  
  金鐘猙獰大笑:「想去問我師尊要賬…哈哈…好,就給你見一見我的師尊!」話音落處,只聽得轟隆一聲爆響。殺鐘竟逆轉修元,功法自爆。
  
  說死便死,不存絲毫猶豫。
  
  妖僧自裁、殺鐘崩碎。
  
  就在大鐘碎裂一瞬,一頭六耳殺獼憑空躍出!
  
  身形不過三尺,面目尚顯稚嫩,跳出來的是個殺獼小娃。只是眉目之間說不出的妖邪詭異。
  
  再如何妖孽也還是個娃娃,可蘇景一見這頭小殺獼,雙瞳陡然收縮,口中猛暴發一聲淒厲怒喝!
  
  陽火爆起,金風倒轉。急攻小殺獼;
  
  九九劍羽綻爍鋒芒、金烏劍獄從天而降、北冥刀螂雙劍化形,急攻小殺獼;
  
  三屍挾劍飛射、十七迦樓羅持棍猛衝、青蛇煞新娘煞厲嘯撲出。急攻小殺獼!
  
  刹那之間,蘇景攻勢爆起,他自己則急震雙翅向後退去……拼出了所有手段與手下,只為能給自己爭取片刻:爭來發動丈一的片刻!
  
  退勢如電,丈一君王在手,可那頭娃娃六耳真就如鬼魅一般,矮小身形一晃直接鑽出風火利劍猛鬼凶屍等等阻攔,直接沖到了蘇景面前。
  
  再也來不及重新退後了,空有神劍在手卻沒機會發動,那頭殺獼就在蘇景眼中一閃隨即消失不見……消失不假、但絕非『不見』,蘇景能把他看得清清楚楚,凶物已然沖入自己體內。
  
  不是奪舍殺魂,那頭怪物是施展了一道類似『芥子須彌、身變隨心』的法術,化做肉眼難辨之小,沿著蘇景的體膚鑽入了血脈中去。
  
  且不論敵人法術如何,單只他的身法,便遠勝於蘇景。
  
  唯獨慶倖金烏弟子、煉火鑄體,幾百年精修中火法淬煉血脈,蘇景身血可辟易邪法,那頭小鬼似的怪物鑽入他血脈後,就要受蘇景的火陽真血所治、暫時不能再施展其他法度,否則凶物只消還猛擴身軀,就算蘇景不被他撐爆也得遭受重創。
  
  血能克其法,卻沒辦法阻起行移,還不如一粒塵埃大的凶物隨血急行,直奔蘇景心臟而去!
  
  敵人雖小,可他在蘇景體內,是以蘇景查探得清楚,這個怪物正凝聚全力以求擺脫陽血壓制、奮力讓它指甲長出一截……只消長出如針寸許,它就能戳破心臟、要了蘇景的性命。
  
  凶物潛血、誅心而去,蘇景又是一聲厲叱,身邊再此晃出一片人影:黑石洞天內的不聽、小相柳、炎炎伯兄妹等人盡數被扔出體外!
  
  清空黑石洞天,蘇景轉念如電,拼卻巨大痛苦,將血脈與氣脈接駁!
  
  血脈,明白可見,一刀破開嘩嘩流血;氣脈,玄虛之物,就算一千具屍體完好無損擺放面前,剖開他們的身體,也無法把任督二脈,丹田三竅拿出來吧。
  
  一實一虛、一真一玄,血脈氣脈共處人身內,但彼此從無交集,若百年前蘇景想把它們接駁一處也無能為力,這是結成寶瓶身、修家能夠完全掌控自己身體後才有的本領。
  
  根本無用的本領,血脈氣脈接上了,能夠把人活活疼死,對修行還全無益處。但於此一瞬,這個沒點用處的本領卻是蘇景保命的唯一辦法。
  
  氣血相通,小小殺獼自血中落入經脈,蘇景不容它有刹那反應,氣竅行移、寶物急動……黑色的石頭。黑石是離山巔,是洞天寶物,更是蘇景的幾大氣竅之一,能隨主人心意於氣脈中隨意移動:
  
  洞天迎上,那頭六耳殺獼直接掉進了黑石洞天。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12
發表於 2015-9-27 21:03:40 |只看該作者
第八一零章 仙子執念,洞天靈魅

旋即洞天迅速封閉,以防凶物再逃去其他地方,跟著一道道神識投影射入洞天,連平時主掌身體的那道神識都一併發動,洞天內十個蘇景齊聚,圍攏上前...沒奢望能立刻打殺了他,和外面動風火利劍一樣的道理,蘇景只求能拖住它片刻,片刻就好!

    殺獼離開血脈進入洞天,就不再受制于陽血,身形回復原狀又變回三尺高矮,可它根本不與蘇景纏鬥,仗著自己身法通神,自地面一縱、直直沖向洞天穹頂。

    天穹上,五色靈雲正靜靜懸浮。

    五道雲,其中只有最外一重火雲是蘇景自己的,其餘四行皆為同伴所有,靠著法術指引行轉相生,一旦被怪物沖亂少許,相生的格局便會毀去,到那時水火互噬金木對攻,靈氣爆炸開來蘇景不死也得重傷。

    凶物眼力卓絕,才進洞天就發覺關鍵所在。

    靈雲若被攪亂,始作俑者也難逃性命,可是小小殺獼根本就不在乎似的,飛身直奔天空要害!

    多少年裡蘇景四方亂闖,兇狠人物惹了個遍,他依仗的幾樁本錢之一就是‘跑得快’,金烏身法遠勝同輩修家,這次終於遇到了煞星,十個蘇景都未能摸到人家的影子,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頭小殺獼一飛沖天去。

    身法以論,除了幽冥時所遇陽三郎,再無人能比得小殺獼。

    蘇景束手無策,心念再轉。十個逃了九個:惡劫將至,諸心神須得立刻去主持身體、把持元氣。儘量...別被炸死。

    但蘇景無論如何未能想到的,就在小殺獼堪堪要衝上天頂時,突兀窈窕身影晃動,一個女子自空中閃出,她顯身時候、劍咒已脫口、素手抬起向著凶物輕輕一招......劍氣如虹,殺劫暴起,誅六耳!

    這變化來得太突兀,以至蘇景未能察覺。橫空攔截殺獼的女子出手時,黑石洞天的大海變得清澈透明;海中如一群群遊魚般的名劍氣意消失於海、盡化於那女子手中驚仙一斬!

    連番沖躍、對那頭小殺獼來說也是竭盡全力的施展,全想到此間竟有人能比自己更快,再也閃避不開,被女子手中一劍正中頭頂,口中尖銳慘叫身形倒摔回去。不等他摔入大海,眼中突然血色一片。一朵猩紅如血的雲飛馳而至,將其身形死死籠罩......

    蘇景有兩大洞天寶物,為何要把殺獼送入黑石,而不是大聖玦?

    因為大聖玦洞天裡沒有殺劫血雲。

    不久前離火城外夭夭渡劫引來的那道血雲。

    劫雲不存靈智,它不會分辨對錯,被蘇景收入黑石洞天后。劫雲就一直安安靜靜地待著、從未躁動過。

    蘇景是自己的乾坤主人,劫雲將小乾坤誤當做大天地,如此一來蘇景之意便是天地之意,在黑石洞天內,蘇景想讓血雲打誰。血雲就會鋪過去降下兇猛殺劫!

    可惜只能在黑石洞天,劫雲一旦放出外面去立刻就會重歸大天地。再不理會蘇景。而黑石洞天收人、要麼對方實力與蘇景相差遙遠;要麼對方心甘情願進來。是以劫雲留在此間本來沒什麼用處,但這次凶物入體,蘇景正好將其引入黑石,以劫雲來做殺滅。

    須得知道小小殺獼發難僅在瞬息之間,蘇景能想到這個辦法已算得應變驚人了,只是他沒想到這怪物的速度會如此之快,若非那個女子相助,自己現在是不是還能三條命完整都不好說了。

    那頭凶物的身法驚奇,不過身中玄力還不算太嚇人,至少與他的身法不在一個檔次,挨女子狠辣一劍身負重傷,天劫到時他已無力掙脫,小小身體縮成一團,苟延殘喘之時候,口中還在嗷嗷亂叫,滿滿地怨毒!

    小小殺獼再無法行兇了,蘇景長出一口氣,抬頭望向空中女子。

    女子年輕,二十出頭的年紀,身形修長五官精緻。

    以前從未見過此人,可蘇景還是能認出她眉目間透出的勃勃英氣、還是能記得當年他闖蕩南荒時候曾有一位同伴喜歡用這種‘招手劍意’。

    “扶乩?!”蘇景脫口,驚訝、喜悅、疑惑。她怎會變了樣子。

    女子降下,站到蘇景對面,聽了他的招呼似是想點頭,可馬上又忍住了。

    她望向蘇景的目光很親切,可是說不清楚的、她眸中還藏了一份無奈,靜靜看了他片刻,她才開口:“你當曉得,扶乩早已死了。早在尋得我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眼簾垂下,她的眼神變得哀傷:“她死了,我活了。”

    六個字後,無需蘇景再做追問,她又重新抬頭:“離山巔,聚靈地,洞天內靈氣滿溢,早就凝聚成一頭劍靈魅兒。可惜,靈魅有命有形卻無智無魂......光明頂沉落、離山巔崩飛,落入兇險惡劫角落,離山弟子扶乩歷盡無數艱苦,尋得離山巔所在。”

    “但是那地方封絕靈訊、離山巔又沉浮搖擺很快又要消失不見,扶乩沒辦法也來不及求請同門相助,並沒太多猶豫她出手了,功敗垂成。離山巔被她取到了手中、自己卻已重傷無治。”

    說到此,淚珠垂,蘇景對面那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哭泣無聲。

    蘇景也想落淚。

    離山,似乎每個成名弟子都有故事。或盪氣迴腸,或可歌可泣。他蘇景也是離山的弟子。

    不擦眼淚,默默順理了氣息,女子繼續道:“扶乩帶不出離山巔,她死前做的最後事情:將自己的真傳命牌與黑色石頭綁縛一起,凝聚所有力量,遠拋出去!最後的力氣,也是最後的心願,盼離山巔能脫離險惡地。若它落入凡塵,當能很快被離山其他弟子尋得。”

    “可惜。兇惡地邪異莫名,扶乩身亡地方,與另一片至邪所在冥冥相連,黑色石頭未能被扔回凡塵,而是陰錯陽差落入了另一片邪佞所在。

    所幸,天意昭昭,扶乩最後的心願並未落空,離山巔顛沛流離、繞了一個大圈。到底還是重回離山弟子手中了。”說話間,女子走上前,輕輕抱住了蘇景,螓首靠住他的肩膀。這份感覺讓她很踏實。

    擁抱不過片刻,她放手了:“現在知道我是誰了?”

    “離山巔中劍靈魅。”蘇景應道,若此刻還猜不出對方真正身份,他這些年的修行就散去了吧。

    淺 淡笑容掛於俏面。她點點頭:“扶乩殞身前一刻、盼望離山巔成重返門宗,那是何等強烈的執念,盡數落於我之腦海,她死了,我卻因她死時執念得以開靈智生意 識,得以轉活過來...除了執念、還有許多紛亂雜念。一併落入了我的腦海。巧的是她的水行修、劍上修,本都來自離山巔中的法度,是以她的法術我只要記住了 便會用了,只是用得不太好。”

    靈魅兒淺淺歎了口氣:“那時候我以為自己就是扶乩。在遇到你之前我就醒來了,‘扶乩’要帶著離山巔返回離山。可惜險惡地劫數重重,我闖不出去。重傷難支垂垂將死,本能使然我將黑石含在了口中......”

    說到這裡,劫雲下的小小殺獼終於再也支撐不住,淒慘嚎叫幾聲,被雲中劫數徹底打滅。

    ......

    一道靈識投影留在洞天、與離山巔說話時候,大天地裡中他已落回地面,但他心思都在洞天,只和身邊同伴招呼一聲:“放心,我沒事,等我片刻。”就低下頭再無動靜。

    不聽、三屍等人都松了口氣,拈花心有餘悸,吸溜著涼氣、也不知道他在問誰:“那頭小殺獼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一動起來嗖嗖的,何時也不曾見過這麼快的東西。”

    “蘇景不是能請仙祖仙靈麼,”身邊有人搭腔,開口的居然是坐在琉璃地面上的葉非:“人家國師也能請來仙靈...不是那些亂七八糟陰金怪物,最後他請出的、貨真價實真仙顯靈!”

    葉非的聲音很低,僅夠蘇景身邊幾人能聽得到。天上還有面鏡子,葉非不願自己之言被天下聽了去。

    三屍愛聊天,聞言團團蹲到葉非身前:“那個小娃又是什麼馭人神仙?沒再仙祖祠中見過他啊。”

    “若是仙祖祠中的神仙,就算國師請來,也不可能有這等身法、這等兇猛!”三屍蹲下、葉非站起來了,後退兩步,這三個人混蛋的名氣在中土大得很,葉非多有耳聞,說不定聊著聊著會突然跳起來開打,就算不開打他們沖人吐吐沫,葉非也受不了。

    葉非架子多大,真要被三個渾人的口水給噴了......

    “你別躲啊,沒事。”雷動安慰了葉非一句,繼續問道:“不是馭人仙祖仙靈,哪是什麼神仙仙靈?”

    “神 廟中供奉的馭人仙祖都已飛升天外了,仙家不再此間,就算顯靈也沒太大威力,擺擺樣子嚇嚇人還成,真要動手意思不大。”葉非這時候倒好說話,三屍有問葉非就 有答:“以我所知,要想顯現的仙靈兇猛善戰,不外兩種情形:一是請靈之人亦為仙;另則,顯靈仙家...就在此間世界!”

    兩種情形,金鐘不過是個成了精的凶鐘,哪裡算得仙。那只能是後一種了。

    三屍開始還是嘻嘻哈哈,但片刻後便反應過來,好像被毒蛇咬到了屁股一般蹭地從地上跳了起來:“你的意思,妖僧的師父......”國師死前最後一句話就是‘給你見一見我的師尊’,隨即鐘崩小鬼顯,若真如葉非所言,馭界中就藏了一個殺獼神仙,活的。

    “不直是活的,看仙靈那份兇猛勢頭,這個殺獼神仙當是完備之軀、豐滿之魄、十成之修。”葉非輕輕鬆松,點頭。

    他一貫這副德行,仙家?算得什麼,老子不在乎。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13
發表於 2015-9-27 21:03:52 |只看該作者
第八一一章 謀奪天命,坊間婦人

國師死了。

    浮玉山上,皇帝與浮玉王對望,神情駭然。

    皇帝聲音乾澀:“他老人家顯靈了。”

    浮玉王說話結結巴巴:“剛剛他老人家著六位前輩上來時,法鈴傳音說過:憑金鐘手段,想殺誰對方決不能活......這話指的、指的就是他老人家封印于國師體內的這道真靈吧。”

    所謂真靈,不過是仙家的一絲心識外加一道靈氣。這點力量於仙家而言微不足道,但也足以橫行人間,這便是仙凡差別!蘇景雖贏了‘仙靈’,但純粹是因僥倖。

    “若鬥法時候國師直接請出他老人家的仙靈,那個妖人又豈能得活,何必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浮玉王語氣不解。

    皇帝卻搖了搖頭:“他老人家說的是‘金鐘想殺誰,那個人必死’,他沒說金鐘會不會還活著。”

    浮玉王心思不差,稍加思索便告明白:“國師來歷不同尋常...可到底還是凡俗中人,若想請動老人家的仙靈顯現...他的體魄承受不來。”

    皇帝歎了口氣:“就是這樣的道理了。”說著,他三眼眯起,抬頭望向天鏡中的蘇景......

    鏡中蘇景垂頭。

    洞天中蘇景目光裡微有些不解:凶物已死,再無威脅,他本想重開洞天、將不聽、相柳召喚入內,他們以前也和靈魅兒見過面,不算外人。可心思轉動命令傳出,早已拜認自己為主的黑石洞天竟不聽話了。猶自封閉、不肯開放。

    迎著蘇景目光,靈魅兒輕輕搖頭:“我若不理會,洞天是你的;我若有心念、離山巔就不會再聽你命令,你當還記得,這座離山巔本來就是我助你煉化入體的。”

    說 完,她不去解釋為何不肯開放洞天,而是柔柔地歎了口氣:“那時候多好...我以為自己只是失了記憶,沒想到我根本不是扶乩;我以為我有很多同門很多朋友, 可回到離山才發現...他們都對我好,我心裡卻只有莫名恐懼。他們都是好人。我為何會怕?到現在我也想不通。你知道麼?”

    蘇景坐了下來,靈魅兒很乖、並坐於他身旁,兩人置身的那塊礁石很矮、幾乎與海面平齊,蘇景脫掉靴子把腳身入水中:“怕。是你的思憶根。”

    何為‘思議根’?人人都有。潛藏於心底最深處的那一點**記憶。

    靈魅兒因扶乩的強烈執念開靈犀、得智慧。她把自己當成了扶乩仙子,可‘思憶根’是永遠**的,它記載了事情的真相。即便靈魅兒記憶混亂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自己是誰,‘思憶根’也會化歸一道本能,時時刻刻提醒她:不對!

    有人精神受創,以至瘋癲或者失憶,將來能否恢復就要看‘思憶根’是否也受了創傷,若思憶根完好,此人遲早能恢復正常;若其也遭損毀,那病者就再沒機會了。

    就是受著‘本能’影響,靈魅兒害怕離山之人,所以她回山不久就藉口‘外出遊歷尋找往日形跡’離開了門宗。

    “思 憶根?應該就是這東西作祟吧,其實我以為,若我一輩子都把自己當扶乩,當會更好。”靈魅兒笑了笑,轉回原題:“我怕同門,唯獨...唯獨喜歡你。我本來以 為是因為你曾救我的原因,不過待我徹底清醒、曉得我是誰的時候,我才明白:蘇景啊,原來你是我今生此世、見過的第一個男子。那天我張開眼睛,看到了人,就 是你。我封閉洞天,就是想和你安安靜靜地說會話,不聽...她很好,可現在我不想見她。”

    不等蘇景開口,靈魅兒話鋒轉開:“我有如意變化之身,我以為自己是扶乩,就變成了扶乩的樣子,今次你見到的,才是我的本來面目。你覺得我好看麼?”

    蘇景點頭:“好看。”

    靈魅兒又笑了,繼續著之前的話題:“你可知我是什麼時候徹底蘇醒過來的?上一次你自幽冥返人間,苦鬥玄天,離山最後一層大陣‘千江水月、萬里雲天’發動的時候。”

    “那 一刻,離山危殆,離山巔察覺危機躁動到幾欲瘋狂...我就是離山巔啊,霎時裡識海驚雷動,扶乩、黑石、險惡地、我為何物、我見到的第一個男子...所有所 有的事情,就那麼一下子湧入腦海,我真正醒來了。扶乩死,我轉生;我醒來,世上卻再無扶乩了。”又一次,靈魅兒淺淺歎了一口氣:“我入主離山巔,發動陣 法,一是消耗過巨、另則...腦袋亂了套,我喜歡扶乩,不喜歡自己,所以我再入沉迷。直到剛才,洞天內五行齊聚、相生相扶、造化生韻,我再醒來。”

    說到這裡,靈魅兒站起身來,拉著蘇景也一起站起:“我有兩件事,想請你幫忙。”

    蘇景點頭:“你說。”

    “久聞大聖玦為洞天福地,盼能去看一看。”靈魅兒的請求很古怪,但她無意解釋。

    純淨海、純粹劍意生出的靈魅兒,也勉強能算作半妖之體,可以進入大聖玦洞天。

    就算請求古怪,對蘇景來說也不過舉手之勞,可蘇景卻面露難色:“那裡,現在正有件重要事情......”

    第三次,靈魅兒笑了,或許是和出身有關係,這女子的笑容裡總有些小小的狡黠意味:“放心便是,我只是看一看,絕不搗亂,更不會壞你重要事情。”

    要說靈魅兒會搗亂,蘇景自己都不信,未在推託、伸手扶住了靈魅兒肩頭準備帶她過去。

    但靈魅兒肩膀一斜、胳膊一揚,把蘇景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不容分說:“走吧。”

    心念一轉,蘇景帶著靈魅兒,自黑石洞天跨入大聖玦洞天。這處洞天比著黑石要更廣闊,其他地方都和平時無異,但洞天的東方、視線盡頭,火燒雲轟轟流轉,雲中一道璀璨到無以復加的銀色光芒閃爍,淬厲劍意自銀光中四射彌漫。這就是蘇景說的那件‘重要事情’了。

    靈魅兒不看其他地方,只望著東方天角,口中喃喃:“真是好看...那是屠晚吧。”

    蘇景微微一驚:“你怎曉得?”

    ‘重要事情’算不得機密,但蘇景不曾主動提起,外人沒有知曉的道理。

    “五行轉、生造化。借造化、奪天命。”靈魅兒十二個字說得很用力,隨即放鬆了語氣:“莫忘了,五行相生的關鍵之地是在我的離山巔裡,這件事我怎會看不透...不過,蘇景,還不夠的。”

    “什麼還不夠?”蘇景追問。

    靈魅兒的左手與蘇景相握,她的右手卻始終攥成了個拳頭,此刻右拳攤開,只見一道道金、銀顏色氣意從她手心流轉而去,劃過重重光弧,急急飛行東方、沒入了天角赤雲中。

    蘇景再一驚:“這是...黑石海中所養的劍意!你怎地......”

    小女孩般的俏皮,靈魅兒沖著蘇景吐了下舌頭,笑道:“現在想收也收不回來了,不過無妨,以後只要屠晚入主黑石,離山巔就還是離山巔,相持於星峰,照樣能發動千江水月萬里雲天,放心便是!這些劍意能助屠晚一臂之力,於離山又全無損失,何樂不為!”

    若無蘇景同意,靈魅兒進不來大聖玦,她來這一趟只為把黑石內的劍意盡數送于雲中屠晚,助它行那‘借造化、奪天命’的要緊法術......幫屠晚,就是幫蘇景了。

    正事辦完,靈魅兒就不願再做逗留:“回去吧回去吧,這裡妖氣太重,我還是喜歡咱家。”

    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蘇景心念再轉帶著靈魅兒重返黑石洞天。

    “另件事...對了,不聽有喜沒?”靈魅兒是女子,逃不脫女子天性,喜滋滋開始瞎打聽。

    蘇景失笑,想問一句‘與你何干’,又覺得未免生硬,就搖了搖頭。

    靈魅兒皺眉頭:“子嗣傳承,是為大事,你們須得再努力些。”

    這次蘇景真笑了:“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嗯,我離開離山,在世間轉了好長時候。”聊得多了,靈魅兒漸漸開心起來,語氣歡喜的,話鋒再轉:“那你有沒想過,將來有了兒子叫他什麼名字?”

    越聊越有‘坊間婦人’意味,不過這事蘇景還真的想過,也不覺得這事有什麼可瞞人,應道:“想叫他蘇晴。”

    不聽為莫耶晴族,且蘇景修金烏的,太陽出來自然是晴朗天氣,這個名字沒太深刻寓意,但卻應景,蘇景很喜歡。

    坊間婦人風範盡顯,靈魅兒笑:“蘇景...蘇晴...聽著好像兄弟倆似的,你不彆扭麼?”

    這事蘇景也想過,不過實在喜歡那個‘晴’字,是以搖頭:“無所謂的。”

    靈魅兒聳肩,揚眉:“反正是你兒子,你說了算,你不覺彆扭我也沒什麼好說。”

    蘇景受不了了:“咱這聊得都是哪跟哪......”

    不等他把話說完,靈魅兒忽然收斂了笑容,錯步到蘇景面前,和他四目相對,聲音很輕但語氣異常認真:“蘇景...不行的,你用的辦法很好,可是我醒了,所以行不通了...多好的事情,功虧一簣太可惜了。”

    莫名其妙之言,說話時,她把一枚水晶鈴鐺塞入了蘇景手中,隨即鬆開了他的手,不存隻言片語的解釋,轉身飛去。

    並非離開,靈魅兒飛向洞天深處。

    蘇景卻大驚失色!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14
發表於 2015-9-27 21:04:07 |只看該作者
第八一二章 世界成妖,玄雷轟動

離山巔、劍靈魅飛去地方:靜靜懸浮洞天深處、剛剛將三尺殺獼誅滅的血色劫雲!

    她是這洞天的真正主人,她想去此間何處,根本沒人能夠阻攔,蘇景也不行;

    她是這洞天的真正主人,血色劫雲會聽她的命令,血雲疾馳迎上,隨即......天劫綻放。靈魅兒竟是要自裁。

    蘇景倉皇怪叫,想要出手相救可又想不到絲毫辦法,那血雲中蘊藏的是飛仙劫,若他能有辦法當初夭夭也不會死。

    且靈魅兒並非置身劫雲下,而是直接沖入雲中,她引動的、領受的是雲內殺劫。

    她給自己的劫數,威力遠勝夭夭經歷。

    頃 刻暴躁!無能為力!就在蘇景怒到發根倒豎之際,血雲中忽然傳來了靈魅兒的聲音,柔柔糯糯、淡淡的江南口音,一如當年她剛醒來、初見蘇景時的說話聲音:“莫 驚急,沒事的,這劫雲已然受我法度,較之以前稍稍有了些變化,我雖無望升仙,但也不會魂飛魄散,待劫數過後會留下一律遊魂沉睡...你小心收好,有朝一日 你返回中土,再將我送入輪回就是了......轉一世,投新胎,我就再不是扶乩,我就真的是我了。”

    “那枚水晶鈴鐺裡我存了一點 東西,閒暇無事時候你打開來看一看......對了對了,險些就忘記對你說了,不是有兩件事要請你幫忙麼,第一件事是去大聖玦洞天;第二件事是請你幫忙想 個名字...蘇晴、蘇晴,聽慣了也挺好聽的。”說到這裡她竟然笑了起來。全無隕喪時候的落寞難過,那笑聲是真的開心,甚至開心中還藏了些小小的狡黠。

    扶乩是正道仙子,本性中正心境沉穩;

    她是妖身靈魅兒,天性就帶了份調皮。

    ......

    洞天外。大天地,好半晌的垂首靜默後蘇景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抬起頭來。少見的,他的眸子有些黯淡。

    三屍能感受本尊情緒,但事關重大、拈花還是要及時提醒他:“葉非說這世界有個真正的馭人神仙,就是妖僧金鐘的師父。”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從那頭三尺小殺獼顯身刹那,蘇景就曉得它是個什麼東西,否則何以手段盡起連丈一都抄在手中,此刻聽了拈花提醒蘇景沒太多反應,只是點點頭:“以前也不是沒殺過。”

    說話時掐訣招手。之前散出體外的諸般飛劍、寶物、屍煞盡數收回,浩蕩陰風也受他心意指引、頃刻歸於體內。唯獨懸浮天際浩瀚火海仍留在了遠處。

    手訣一變,九霄雲上火海猛震,隨即驚雷轟鳴、大雨滂沱——陽火之雨!天空火海,化作熾焰暴雨、傾瀉人間。

    一方明鏡依舊高懸天空。四方百姓都還停留原地、或躺拜或發呆。望著鏡中異象。

    火雨成狂,澆落地面後彙聚成川,繼而百川歸元,蜿蜒流淌著、仿如一條條火龍似的,自四面八方流向蘇景。

    但那些金紅大川並未歸入蘇景體內,而是沿他身體蔓延,層層流轉著最終匯於他的手心......鋪展開來無邊無際的火焰大海,傾瀉下來淹沒千里的狂猛大雨,被收攏彙聚時不過一塊貫徑九寸的圓盤。

    金紅盤,如有實質。濃濃烈焰盡凝其中......半頓飯的功夫,天上地下烈火全部消失,蘇景手上多出九寸真火金盤。

    終於,蘇景昂首,望向一鏡天:“你等,信了麼?”

    五個字,喝問天下!

    打出了妖僧的原形,破了妖僧的法術又結果了他的性命,到如今你等可信了我之前所言麼:夏離山本為馭人仙,國師金鐘是為惑國妖!

    勝負已分,真相大白,除卻皇帝、浮玉等皇權貴胄,還有幾個人會不信蘇景之言,歸仙喝問當頭時,八方百姓面露惶恐,一下子從震驚中醒來,還站著的急忙躺倒在地,已躺倒的又再加力磕頭......可不等他們禮行過半,鏡中夏離山再次開口:

    “晚了。”

    兩字出口,歸仙眼中那份沉黯陡然崩碎,換做淬厲殺機、換做無盡猙獰!下一刻,‘啪’一聲淬烈銳響自蘇景手中‘金紅盤’傳入蒼穹一鏡天,再從鏡中傳遍這世界四面八方、每一角落:金紅盤崩碎,化作滾滾紅煙直沖於天。

    赤煙彌天,再化無邊火雲,旋即火雲崩做十六盞,分向各個方向馳騁而去......十六盞火雲,就是十六場陽火大雨,它們會傾落何處、會焚燒哪裡蘇景不理會,由得火雲自己去飄、飄得累了自己去化焚城暴雨。

    誰生誰死,會不會被火雲‘選中’,看你等運氣!

    一道赤雲火雲的**術施展過後,蘇景再沒了‘應酬’馭人的興致,對小賊點了點頭,後者張口猛吸收了一鏡天,此間百姓再見不到歸仙行蹤,心中只剩濃濃恐懼。

    蘇景所作所為,皆為馭人行事辦法。

    行法後蘇景轉目望向葉非,微一點頭,不露敵意但也全無客套之意,隨後就不理他了,揮手將不聽、相柳、三屍等所有同伴都帶入黑石洞天,只剩影子和尚,隱身於外繼續監視葉非。

    回到黑石洞天,眾人立刻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兩處:一是半空懸浮的仙劫血雲縮成了一團、正蠕蠕滾動,內中似是包裹了什麼;另則是大家置身的黑色礁石上靜靜躺著一個‘人’,面目清秀唇角含笑的女子,身周為陽火與陰風兩重法度護持著。

    不用旁人發問,蘇景把如何斬殺了三尺殺獼和‘靈魅兒’有關事情都講述了一遍,之後指向礁石上的女子:“這就是她了,身魄自毀於劫雲。只剩遊魂一線,等我回去中土後送她入輪回。”

    事情不明不白,所有人都一頭霧水。

    或許接觸短暫,但她曾是扶乩,與蘇景並肩亡命于南荒。為離山赴難迎抗星天惡戰玄天,如今只剩香魂一縷,任誰心中都悲戚抑鬱。拈花的性情最是細膩,眼睛紅了。

    抹了抹眼角,拈花伸手指向半空裡蠕動不休的血雲:“靈魅兒的劫數已過,劫雲為何還在翻騰...內中好像包裹了什麼。”

    “從頭說吧,會更順些。”蘇景暫時沒去提劫雲事情,口中話題轉去了之前和妖僧的那一戰:“金鐘持風法攻來,我身負師母的玉露金風傳承,欲以風對風。與他爭個短長。”

    這是蘇景的性子,也是玉露金風的靈性,來自莫耶藍氏的法術,內中自也蘊藏了藍家弟子的桀驁狂狷,當國師催起混金邪風的時候。蘇景身內玉露金風便已開始躁動了。

    混金邪風是金鐘妖僧施展的。但這道咒法來自他的‘神仙師尊’,以蘇景的修為難以對抗,是以蘇景想出了‘五行相生、大家聯手’的辦法。

    此法純粹是為了打架,蘇景並未多想其他,且在他盤算裡,不聽、參蓮子以木扶火,相柳再以水潤木,兩口子加大弟子再加一個好朋友,這次聯手也就算了到頭了。不過他沒想到屠晚也會出手相助、以金強水;之後屠晚又說動了小賊,厚土撐金來。

    待到五行齊聚。循轉相生開始,這件事就再非打架那麼簡單了......

    當時蘇景兩眼一翻昏厥過去,渾不知發生何事,待他重新蘇醒、再仔細感受身體變化時當即大吃一驚:三重小乾坤內生機凝聚,看不見摸不到的命氣生韻充盈滿溢於小乾坤內,分明是要開造化、添靈生的樣子!

    天宗出身,道統傳承,未經事時蘇景或許想不到;而事情一旦發生,他也能很快領悟其中道理:

    無論功法宗派,世上所有修家煉化自身小天地,都是行意專元而成,修家小天地不是真的,是‘玄虛境’,唯獨蘇景是個異數,他的三重小乾坤內都有真實存在的寶物支撐。

    是以蘇景迥異其他修家,他的小乾坤有真實一面。

    再加上他的小乾坤中有紅日巡天、東升西落,有時間是以分四季、有方向是以劃四隅...放眼三千世界,無論那族那宗,無論修為深淺,單以自身天地而論,無人能比得蘇景天地更接近大世界。

    而比起真正的大世界,蘇景小乾坤的真元要更充足的多,小乾坤幾乎不曾孕育過真正生靈,是以它更純淨純粹。

    修家玄虛、世界真實,本難以共存之事在蘇景小乾坤內完美相融。

    唯一‘美中不足’的,蘇景只修火法,他的小乾坤裡五行缺四,唯火獨佔。其實這算不得什麼缺憾,蘇景修的就是火,憑著現在的小乾坤,將來做進境修持、溫養元神全無問題。

    不過若換個角度來看,如果真能湊得五行齊聚、相生循轉,以蘇景小天地的獨特優秀,必會有妖變異象。

    當 知,五色靈雲是在黑石洞天內,可最外一環的陽火靈雲並非凝固不動的:五大氣竅、三六一大穴和諸多阿是穴都被接連與二十條經絡之中,純淨的陽火靈雲自外滾滾 不斷流入黑石洞天,融入五色靈雲內,之後再自黑石洞天內湧出,流轉于蘇景全身,是以一處五行相生,靈火造化八方!

    看上去,也不過是蘇景的火元圍著那幾色靈元轉了一圈,可實際裡,陽火的真髓雖未改變,但它真真切切多出了一份造化玄機!三重小乾坤得了這份‘滋養’,生機暴發開來......這重變化只有蘇景才能感受,不聽、相柳等人那時候就在黑石內,卻一無所查。

    道理頗為玄虛,蘇景也無意仔細解釋,大概說上幾句了事。這時赤目插口問道:“小乾坤生機暴發...會是個什麼結果?長樹林子、生出魚鳥百獸?變成大千小世界?”

    蘇景搖搖頭:“不會,這份生機是小乾坤的,而非散落於小乾坤各處。”

    三屍如何能明白這其中的分別,異口同聲:“啥意思?”

    “意思就是:小乾坤生機暴發,不會生衍千萬生靈。只會讓一件‘東西’活過來......小乾坤自己!”介面的是小相柳。

    三屍齊齊大吃一驚:“世界成妖?”

    小相柳笑了,陰測測的青年,陰測測的笑容,一個字回答:“嗯。”

    雷動翻眼苦想,赤目低頭沉思。拈花直接追問蘇景:“屠晚圖什麼?”

    蘇景湊五行就是為了打架,後來屠晚主動跑來把五行湊齊了,此事蘇景管開頭,真正的‘黑手’卻是屠晚。

    蘇景應了十二個字:“五行轉、生造化。借造化、奪天命。”

    前六個字自不必說,就是這六個字,讓玉露金風力量暴漲,也讓三重小乾坤都有了轉活的契機;至於後面六個字,才是屠晚的圖謀所在:他要搶小乾坤的造化、將其天命奪下給自己!

    雷動目光陡然淒厲:“人不能以草充饑,但可以養羊,羊吃草長肥了人再吃羊。烤了燉了涮了都成。”

    赤目森森冷笑:“強盜不會做買賣,但可以先讓商販去忙活,等商販賺了錢再搶了他們,金子銀子銅錢都要。”

    拈花也想舉例子:“我娶不起老婆,但能讓別人娶老婆。然後我再去勾搭小......”

    話沒說完就讓蘇景打斷了。三個例子都似是而非,不過也有那麼點意思。

    屠晚沒辦法自己受納生機,但它早早就遁入蘇景身體,成為他的第十一魂,除非蘇景可以阻撓,否則它可隨意入主三重小乾坤,融其造化取其天命。這不能算奪舍或‘謀財害命’,若一切順利的話,最終的結果就是:屠晚轉活,徹底入主一方小乾坤。

    但屠晚再轉活三百次。不管他是人是鬼還是劍,他曾是蘇景的第十一魂,那他與蘇景的主從之分就再不會變。由此,小乾坤成了屠晚的,屠晚仍是蘇景的。

    對蘇景全無損失。

    蘇景三重乾坤,黑石與劍獄成正氣天地,大聖玦與金風劍羽成妖邪世界,小金烏黃金屋與蘇景本體成驕陽乾坤,屠晚選的是‘妖邪世界’。

    “屠晚算計得雖好,但並不順利,我醒來時候,你們在洞天內可曾聽到一聲大響?”

    不聽等人同時點頭,那聲大響來得驚天動地,讓他們印象深刻。蘇景繼續道:“那是屠晚向妖邪乾坤奪天命時引動玄雷之聲,道理上講,一聲雷霆過後,屠晚就應該轉活了,可他還是劍魂...第一次,未能奪下來。”

    說完,不等同伴再做追問,蘇景取出靈魅兒給他的水晶鈴鐺,輕輕一搖,叮噹兩聲悅耳聲音,鈴中透出一道絢麗光芒,射入前方碧海。

    碧海如幕,彩光映射下,一個纖細人影顯現出來。

    很快,人影從模糊變清晰,正是自己投身天劫、放棄大好性命的靈魅兒。

    或許是法術顯像之故,靈魅兒的聲音異常飄渺,並無半字客套應酬,開門見山:“先說你,離山巔是你的,但我才是離山巔真正的靈魅兒,我昏迷時、我記憶混亂記不起來自己是誰時,這件洞天寶物對你死心塌地,你盡可使用無妨;可我一旦神智清明,它立刻會與我靈犀勾連。”

    “一 寶二主,會讓離山巔有些許變化...它會變得不聽話...其實也不能怪它,這就好像阿爹教孩兒讀書認字,孩兒學得用功專心,可娘親來了書房,那娃娃就算不 抬頭也會不自禁的分心。可就是這一點點‘分心’,會讓你的修元流轉不暢,這變化來得很輕微,若是你稍稍大意些可能都注意不到。”

    “但法術事情,失之毫釐謬以千里,容不得一點差錯的。眼下而論,屠晚第一次奪小乾坤天命失敗,就源於此......”

    五行生轉、造化天命,什麼玄虛事情都好終歸都是發生在蘇景身魄之內,一切一切的基礎就是蘇景的真元行轉,離山巔這邊有了變化,必然也會對其他氣竅、小乾坤有所影響。

    靈魅兒的聲音不停:“長遠來說,影響就更大了,會壞你修行的......我永遠也不會害你,可對此事我也無能為力,我本就是離山巔的一部分。它的靈犀與我勾連,我斬之不斷的,除非:我死。”

    “蘇景,你當記得,我是為你而死的。”

    話說到此。稍頓三息,靈魅兒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雖為水中倒映,可雙眸中那滿滿的開心得意還是再明顯不過,她笑顏如花:“嚇到了沒?不怕不怕,莫擔心,我開玩笑的,我不是為你而死。”

    又 笑了一陣,俏面上笑意收斂,靈魅兒又把話鋒一轉:“再說說我吧。我是劍靈魅,我開靈智是因扶乩執念,但我的性命是此間純透水靈氣與劍靈意凝結...氣、意 凝結的生靈與骨血生靈不同,靈魅兒若能得大開心,會越笑越年輕。假如我要嫁了你。沒准送入洞房時雙十年華,待你給我揭蓋頭時我已經笑成三歲小女娃了,不騙 人,是真的;反過來、靈魅兒若悲傷憂鬱,會枯萎老去,身死也不稀奇。是以我們不太懼怕傷身,我們最怕傷神。”

    “我以為自己是扶 乩,我發現我不是扶乩,旁人想來不過是場誤會,一笑而過便好;與我來說。卻已深深傷神,救無可救了。你可知,我最後的下場會是什麼:神亂志癲,變成個瘋 子。待我真成了瘋子,離山巔會和我一起瘋。瘋了,就沒了真正的喜怒哀樂,我也會不老不死、連來生都等不到了。到那時你受反噬重傷不算,扶乩死前心願也會徹 底落空。”

    “自知自己事,我離瘋癲,不過三五年遙遠了。本就沒時間了,又何必再留戀,不如早些了斷此生,遊魂和轉生事情交給你我還能有什麼不放心的。正好還能成全了屠晚,事先說好,奪天命只有是三次機會,若他還奪不下來那可不是我的毛病了,是他自己笨蛋。”

    “你得給我安排好了,先不急做人,第一世變只蝴蝶;第二世做只小貓;第三世當粉蓮花兒;第四世再開始做人,大富之家、貌若天仙、資質卓絕、出生時當有驚天異象...驚天異象要不好弄你就選個大雷大閃的日子口。”

    越說她就越是開心,已然眉飛色舞,但也是此刻、她最最開心的刹那,一切戛然而止,水晶鈴中透出的光彩消失,海面重歸碧藍。

    又過片刻,那枚水晶鈴突然又旋起層層光華,如此強烈以至整座洞天都被它映得流光溢彩,大海之中也奇光沖騰呼應,就在眾人被耀花了眼睛的時候,扶乩仙子破空而來,足尖於礁石上輕輕一點,身形如電投身躍向大海,口中一字敕令:“騰!”

    喝聲落,來者身體陡然‘散’開了,一個人化作千百蝴蝶、千百蝴蝶再化七彩神光,徹底融入那重重迷亂且絢麗的大海......奇光、扶乩、蝴蝶所有一切仍是鈴鐺中的幻象。

    這重景色見過的人不多,但蘇景記得清楚:鬥玄天、靈魅兒醒來,飛身如洞天發動‘千江水月萬里雲天’大陣時的情形。

    靈魅兒講明瞭一切,最後用她今生裡最最威風、也是最最漂亮的一幕,做了故事的結尾。

    不聽與蘇景對望了一眼,或許心底感慨有所不同,但目中唏噓一般無二。

    靜默了一陣,小相柳開口了,凶獸本性冷漠,對生生死死的事情,他更看得開,話歸原題:“屠晚奪你妖邪小乾坤,另兩重小乾坤又如何,你就容它們妖化?”

    見氣氛有些壓抑,雷動故意打斷介面,同樣問蘇景:“小乾坤要真化妖了,得管你喊爹吧?”

    蘇 景一笑搖頭:“說破了天,它們也是我的小乾坤,我沒辦法讓它們轉活化妖,但生機入乾坤,只憑我一個念頭就能撤散生機,讓他們化不成妖。不過事情事情另有變 化,先說驕陽乾坤,內中我的金烏小元神與骨金烏奪了陽三郎的法身,有魂有身有骨本本就是半活之體,生機來了於它是大好滋補,沒客氣就都吸斂入身了;再說此 間...那裡、也有個‘謀奪天命’的。”說著,蘇景伸手指向始終蠕動不休的仙劫血雲。

    正待仔細解釋,突然間一聲驚雷轟動乾坤,震得天地亂晃,眾人立足不穩東倒西歪......蘇景剛還講過這雷聲,眾人都清楚得很:奪天命時引動玄雷之聲!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15
發表於 2015-9-27 21:04:19 |只看該作者
第八一三章  長命金鎖,血發黑袍
  
  
  玄雷天音,乾坤轟動。
  
  就在玄雷動聲一瞬,懸浮在半空、那團已經蠕動良久的血色劫雲突然躁動起來:雲團先是猛烈炸開,諾大一片雲盡化茫茫血霧,彌漫整座洞天。
  
  旋即嗚嗚風響貫徹八方,黑石洞天的蒼穹自東向西,驀然裂開一道猙獰裂縫,層層金紅光芒自『天外』投射入洞天,天外光芒的顏色輝煌壯麗,可這光芒的氣勢卻陰冷殘暴!
  
  蘇景身邊同伴驚訝則已,但全不擔心,除了方畫虎兄妹外,所有人都能辨出『天外光』來自何處——天烏劍獄。
  
  三重小乾坤,黑石洞天為一重煞地,天烏劍獄則是一重罡天,正正對應為整齊小天地,如今這重天地上勾下連,結化完成乾坤。
  
  與前次不同,玄雷非一聲,轟轟巨震不絕於耳;天地勾連,離山巔內大海綻放旖旎光彩、天烏劍獄映射火色如熾;血色劫雲所化濃濃血霧彌漫於天海之間!
  
  三息過後,血霧又複旋轉開來,化作一道猩紅颶風,如龍。
  
  颶尾落於離山巔大海之內,颶首穿透洞天蒼穹,直直紮入天烏劍獄去。血色颶龍急急旋轉,貫穿『乾坤』。
  
  再三息,玄雷失聲,彩光退散,天烏劍獄氣息消失不見,黑石洞天蒼穹裂隙也告癒合,狂猛颶風又重歸劫雲之形、再不稍動……就那麼一下,所有異象消失不見。
  
  突如其來的寂靜。
  
  眾人目光望向蘇景,蘇景不急著解釋。縱身而起飛向空劫雲。三屍好奇心重,各自踏起小棺材跟在了本尊身後。
  
  四個人直接飛入劫雲內。三屍戰戰兢兢,明知劫雲不會打自己,但這雲彩太過兇險、動輒殺人,他們三個還是忍不住害怕。
  
  蘇景不管身後三個縮背藏頭彷如做賊的矮,一直來到雲心深處站住了腳步。
  
  四個人排成排,前面第一人突然站在,後面三個人都未留意,險險就撞到了一起。雷動大是不悅:「我說蘇鏘鏘,你停步時倒是招呼一……這是什麼東西!」
  
  雷動驚呼,赤目也滿面詫異:「小小娃娃?哪來的?」
  
  拈花倒吸涼氣,再介面:「好像蘇景,見鬼了麼!」
  
  血色雲心內,一道小小白雲彷如玉台,其上正躺著個小小嬰兒。剛出生不久的模樣,正閉目沉睡。
  
  繈褓娃娃,居然穿戴整齊,一身黑色的小袍穿在身上正正好好,腳上蹬著雙青色布靴。
  
  細看嬰孩五官眉眼、甚至熟睡時小臉上帶出的那份笑意,都與蘇景一模一樣。唯獨。嬰孩的頭髮殷紅如血!
  
  蘇景伸手,將娃娃抱在懷,與三屍一起返回礁石。
  
  見夫君上天轉了一圈,帶回來一個跟他長得分毫不差、一看就是他兒的小傢伙,不聽沒辦法不驚詫。小妖女面色古怪:「這是……」
  
  「她與赴難時,以靈魅體內精魄、混以劫雲元法精華。結做命晶一枚。再借『五行相生』的契機,命晶謀奪小乾坤天命,由此得生命,得此嬰。」蘇景的解釋不算明白,但也足夠眾人聽懂了,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皆盡望向礁石上的靈魅兒游魂。
  
  法術過程複雜異常,且這道法術需得諸多契機,比如洞天內有錯認天地的劫雲、小乾坤裡生機充盈世界成妖在即、靈魅兒能夠讓洞天徹底聽令等等等等,即便蘇景大概知曉怎麼回事,一時間也沒辦法解說明白。不過再清楚不過的——靈魅兒決意轉世投胎,但她得了屠晚的啟發,赴死時候給蘇景留了個『兒』。
  
  小娃睡得香甜,全無醒來之意。
  
  拈花不知怎麼就那麼開心,除了高興、還打從心眼裡喜歡這個小娃,踩著棺材漂浮三尺,小心翼翼伸手去從蘇景懷抱過娃娃。矮正想要說話,不料嬰孩懷丁丁輕響傳來,一塊小小的金鎖自娃娃的袍襟斜落。
  
  金鎖精緻,刻鯉繪蝠,背面四個字為篆『長命平安』,正面則是工工整整的楷,兩個方正字:蘇晴。
  
  拈花咧嘴笑:「這孩叫蘇晴。」之後抬眼望蘇景:「這名字,聽著跟你兄弟似的。」
  
  靈魅兒求蘇景幫忙的第二件事:想個名字。
  
  給那即將『謀奪天命』誕生於離山巔的孩兒想個名字。
  
  小不聽這邊,俏面上神情可就愈發古怪了——將來孩兒叫什麼名字,此事兩人在寢宮數豆之餘常常會聊起,她是知道『蘇晴』這個名字的,沒成想被靈魅兒『捷足先登』了。
  
  此刻再去看礁石上被風火相護、安詳沉眠的靈魅兒游魂,熟睡她唇角的笑紋,怎麼看怎麼有一點小小的得意。
  
  靈魅兒,天性調皮。
  
  不聽神情古怪,啼笑皆非,但又怎會有絲毫怨懣。靈魅兒不因蘇景而生,但她赴死的緣由無論再怎麼『理直氣壯』,總也和蘇景有些牽扯的。她把『蘇晴』的名字搶去了…搶了就搶了吧,反正也不是外人。
  
  紅發蘇晴是因靈魅兒而生,這一重相論,他她算是靈魅兒的孩兒,可這孩真正的身份是蘇景『正氣乾坤』的掌界仙靈,將來待他蘇醒,他只會拜認蘇景為尊、與蘇景與小乾坤同命相依,與靈魅兒再不存半點關係。
  
  小小一個娃娃,三個矮輪流來抱,抱了一輪又一輪,雷動也笑得合不攏嘴,不過『三大宗師』之首,除非開飯否則何時也不會忘了正事,問蘇景:「這孩對的修行會有何影響?他奪了小乾坤的天命,成你一重小乾坤的主人,劍獄、離山巔以後你還用得麼?」
  
  「小乾坤成了蘇晴的,但蘇晴是我的。是以小乾坤還是我的,修行、煉器、黑石洞天收轉陽火精元、天烏黑獄縱劍殺敵所有這些事情都和原來一樣。」
  
  「蘇晴與這重乾坤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若我修為精進,小乾坤會越發強大,他也力量更大;反過來一樣,蘇晴雖與我同命共生,但他醒來後,自己也是活的,可單獨修持,他若修煉得更強。小乾坤會更茁壯,我的修持也會得益。」
  
  且與靈魅兒與離山巔靈犀相連、會影響蘇景修行的情形不同,早在蘇景收服黑石之前靈魅兒就已是洞天真靈,紅發蘇晴則是『後來者』,他會與離山巔、天烏獄靈犀相牽,不過這份聯繫本就是蘇景給他的,是以不會對蘇景行法、修煉有絲毫影響。
  
  繞口令似的一段話。意思倒是簡單明白,聽起來不費勁。待三屍點頭後,蘇景繼續道:「如果非要說影響,也是有的:蘇晴誕生,正氣乾坤被真靈入主,就再沒機會生衍元神了…但無妨。我雖有三重天地,可幾乎沒可能養成三道元神。」
  
  為何養不出?蘇景的情形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帛絹上金烏正法神奇,不過當初研創此神奇法門的前輩也沒想到後世裡、自家門下會多出了這樣一個怪物。
  
  養一枚元神的辦法記載得清清楚楚,三天地生出三元神的法門又上哪裡去尋。
  
  此事乍一想沒什麼。一個乾坤一個乾坤的溫養、生神就是。而實際裡修行道路,越往高處就越艱險難行。就以蘇景自己的經歷,他能結成功結寶瓶、煉化三重乾坤,其就靠了莫大機緣,如果他未下幽冥或者未能遇到陽三郎,單靠帛絹功法修行,永遠只能止步於第七境了。
  
  寶瓶尚且如此,如意胎又當如何?誰能說三界生三神就不再需要特殊契機,誰又敢說三道元神彼此間不會衝突吞噬。
  
  若沒有這次『謀奪天命』,蘇景就只能硬著頭皮前行,可帛絹上的記載已然連『寶瓶』修行都難指點完整,元神境界對蘇景而言,說是『死一生』也不算誇張。
  
  是以眼前這樣的情形,對蘇景只有好處:
  
  蘇晴、屠晚各自奪走一重天地,蘇景就只剩驕陽乾坤,這讓他的修行『重歸正軌』,蘇景留下的是他的『正天地、主乾坤』,將來溫養元神足夠了。而修行道理上,兩道小乾坤易主;具體修煉上,它們都還是蘇景的……
  
  解釋提到了屠晚,三屍急忙又問:「屠晚那邊怎麼樣了?」
  
  「還剩一次機會。」蘇景應道。
  
  謀奪天命,三次機會,第二聲玄雷轟動時候,離山巔、大聖玦兩處同時『奪天命』,蘇晴成功得命,屠晚卻又次失敗。會如此當然不是屠晚弱於蘇晴,只因**術不僅需要實力,還摻雜了天機氣運,劍魂運氣稍差,第二次也未能成功,此刻正在大聖玦內重新蓄勢,為最後一次機會做準備。
  
  紅發蘇景又落到了不聽懷裡,這嬰孩長得與蘇景全無兩樣,愛屋及烏,不聽抱過他兩息後就再不撒手了。
  
  拈花找小妖女要了幾次都沒能要過來,無奈轉開話題,伸手指著蘇晴一頭紅發,問蘇景:「為何他頭髮血淋淋的顏色?」
  
  蘇景回答細緻,解說全套:「黑衣衫是劍獄氣意凝結,青藍靴是離山巔氣意縮成,他一頭血發來自血色劫雲…他的身魄倒有一小半來自血雲,是以雲劫數威力,盡入他滿頭紅發。」
  
  說著,蘇景伸手一指半空紅雲,微笑:「現在那道劫雲只是空架了。」
  
  「沒用了啊,」雷動點點頭,隨口向下說道:「哪還留著它作甚,看著怪礙眼……」話沒說完大天尊就反應過來,嘴裡『咕嚕』一聲怪笑。
  
  空架就沒用了?
  
  空架也能嚇唬人,蘇景那捨得驅散它。
  
  蘇景也笑了,小娃未蘇醒、屠晚正蓄勢,『裡面』暫時沒了事情,可外面還有個兇狠人物沒走,該去見見他了。
  
  大天地,垂頭不語良久的蘇景總算抬起頭,望向坐在對面的葉非,和氣微笑:「你還沒走啊。」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16
發表於 2015-9-27 21:04:32 |只看該作者
第八一四章 無處容身,非反不可

葉非端坐地面,一柄劍橫置膝頭。重傷、力戰讓他面色晦暗,但他雙眼已經恢復平靜,聲音冷漠:“我想走,你讓麼?”

    “莫名其妙,”蘇景搖頭:“從我殺馭人、斬妖僧,這好半晌裡可能攔阻過你,我不讓你走...這話從何說起。”

    葉非面上無甚表情:“六耳不知你的底細,但中土人間,誰不知小師叔麾下能人眾多。你未出手,想必是派下了厲害人物來監視。要能真容我輕鬆來去,要麼你真入山窮水盡境地,要麼你就不是蘇景。”

    葉非他心智了得、看事情明白得很,蘇景鬥國師,明顯還有餘力,既有餘力又豈能讓葉非隨隨便便離開。

    因修為淪喪,他察覺不到影子和尚隱匿附近,不過葉非能猜到。貿然離開必會惹出‘厲害人物’,與其如此還不如留下來,休養回復些力氣,待到真翻臉的時候,他也未必沒有再戰之力。

    話 說完,不見蘇景有什麼反應,葉非面上冷笑浮現:“一代真傳葉非、欺師滅祖之罪。離山六十甲子,真傳弟子中只有三人悖逆師門,你、塵霄生和我,可惜啊,你們 兩個都是假的,我才是真的、真悖逆。以離山傳人愚忠,就算你無暇兼顧兩邊戰局,也只會棄妖僧馭人不理,專門來與我拼命。你去殺妖僧,自是有人留下準備對付 葉某了。”

    這句話算是個‘理證’,但也是‘顯擺’。顯擺自己身份重要,于離山弟子眼中。他這個叛徒比著馭人國師要更重要得多。三屍對他點評準確,葉非就是這樣的性子,做人做鬼做什麼都好,都得要做最重要的那個。

    不料話說完,蘇景神情依舊全無變化,似笑非笑望著他,一言不發。

    葉非沉面、凝目與之對望,開始時候目光還篤定。可對望時間久了,他眼眸深處漸漸升起了一絲疑惑......看那小子神情,莫非猜錯了...根本沒留下人來對付自己?剛才真的想走就能走?

    忽然,蘇景笑了:“隨你怎麼想吧。既然留下來,不如聊上幾句,有些事情我可還沒能想明白,盼你能指點迷津。”

    不等葉非點頭或者拒絕。蘇景已然繼續向下說道:“你初到時,前前後後和我聊過許多......”

    葉非微微一笑,滿帶傲意,說過什麼不要緊,重要的是那一戰裡他的劍術發揮淋漓盡致!僅以最淺薄的護身真元、拖著傷殘之身,就靠手中劍破去墨十一的邪風。險險就斬殺其一,端的精妙劍法!

    更要緊的,中土劍道素有‘劍出離山’之名,如今他這個叛徒的劍法足以折煞正宗、同輩弟子,這讓葉非心中滿滿驕傲。

    “可惜那時候我入定了。”蘇景的話沒說完,繼續道:“你對我說過什麼。有何要緊事情?”說到這裡蘇景撤去了殺獼畫皮,換回平時模樣。

    “入定了?”葉非愕然。

    “是,正趕上五行生轉,乾坤成妖,我須得集中心念把持元修。”昏迷變入定,小師叔最好面子。

    只憑‘五行生轉、乾坤成妖’八個字,就足以讓葉非信了蘇景之言,無可遮掩的、葉非目中失望流露。

    蘇景練了什麼功葉非不在乎,蘇景是昏迷還是入定葉非不關心...唯一要緊的是,這小子那時候不知身外事情,竟沒能看到自己的驚仙劍術!

    葉非的聲音裡全無語氣:“鬥戰之中百無聊賴,隨便找人聊聊天罷了,無關緊要。”

    “哦。”蘇景一點也不追究,就此換了問題:“适才我對付國師,你匆匆趕來,不惜以殘軀入戰,卻先幫我再幫他,是何道理?”

    本就是古怪行止,自然會惹來對方發問,葉非卻蔑然冷笑,仿佛蘇景的問題無聊到極點:“待你知曉我究竟是什麼人,再來問這無趣之問吧。”

    “你是何人?”蘇景輕鬆:“糖人。貨真價實的糖人。”

    怪話一句。

    葉非輕輕眯了下眼睛,又一次直直盯住對方雙眼,似是想看穿蘇景現下的‘糖人’之說,究竟是無意之言還是另有所指。

    蘇景雙眼乾淨清澈,什麼都看不出來。蘇景眨眨眼,不和葉非大眼瞪小眼:“你是什麼人都無所謂,關鍵是你怎麼看六耳殺獼,怎麼看我中土之人。”

    葉非想也不想直接應道:“前者豬玀、後者豺狗,如此而已。”

    這次蘇景的神情終於有了些變化,無奈、攤手:“無論怎麼說,你也是‘馭人、漢人’所生,不必‘豬玀豺狗’的這麼怨毒吧。”

    或許是修為不再所以讓心境少了平時的沉穩,葉非聞言大吃一驚,脫口道:“你怎知道?!”

    “夭 夭。”蘇景並不隱瞞,點出關鍵......本地天劫對外域來人並不理會,小相柳是為一例,可同樣來自中土的夭夭才到天治之年即遭天劫追殺,這其中的差別究 竟在於何處?蘇景曾做仔細琢磨,前後羅列幾種可能,其中讓他覺得最‘妥帖’的可能是:新天治不問內外,只看族種。

    中土第五園土著來這裡,新天治沒見過,不理會;但中土的殺獼若來此間,新天治識得他是馭人,不理他‘戶籍’如何,既認識你便照打無誤。

    不論相柳是人是妖,他都是純正的‘中土世界’血統,新天治不認識,所以不打;夭夭或許有此間六族的血統在身,新天治識得她,時候一到必殺無赦......

    若真如此,夭夭的‘本地血統’從何而來?這座世界被牢牢封閉,內中六大智族只有一族存於中土。

    不過蘇景不覺得夭夭是純正馭人,就算縫目割耳挫牙,她渡劫時候也必會顯露本形,蘇景看她從生到死,不可能會被瞞過。歸根結底:夭夭不是真正的殺獼,但與中土殺獼有著莫大關聯、血脈之親。

    哪還能是什麼?雜末糖人吧!只是夭夭的父母一方不是丁古劊番,而是中土漢人。

    凡間小捕快、離山掌刑長老、幽冥一品判官,耳濡目染總會學到些破案的法門,若線索撲朔難做推論時不妨先將‘結果’假設出來,再做逆推,若這個過程都能與線索扣合、全然能夠說得通,那多半就是真相了。

    即便推斷錯誤,拿來詐一詐葉非也無妨的。

    果然,葉非面露驚詫,算是坐實了蘇景心中猜測。

    一吸、一呼,葉非的面色回復了平靜,又恢復了冷漠且無所謂的樣子:“憑你這份心思,難怪陸崖九會引你入離山了。”

    蘇景不理會這等無味言辭,自挎囊中摸出了骨石香囊,對葉非晃了晃:“這東西對你們不管用啊。”

    馭界裡六耳殺獼無需潛藏行蹤,骨石香沒了用處蘇景就將其收起,但還在中土的時候,香囊一直被蘇景掛在身外,遇到葉非也從未見他尖笑過。

    “也不是全無用處,骨石香的味道,中土人聞不到,六耳豬玀一嗅便忍不住尖笑,我們這些人來聞則奇臭無比。你聞嗅惡臭會笑麼?不笑,便不是殺獼。”看著香囊,葉非語氣厭惡。

    “很臭麼?”蘇景特意把香囊掛在了腰畔:“那你行刺六師叔,欺師滅祖、反叛離山,是受殺獼指使?”

    話 音未落,葉非突兀大笑出聲:“六耳豬玀?指使我?他們也配!此間雜末何等卑賤,你見識過了,但在中土世界,糖人遭遇比著此間還要更可怕晚輩!中土糖人,若 父漢母馭,生出兒郎個個身帶殘疾醜陋無比;若父馭母漢,孩兒精緻漂亮。不管醜陋或漂亮,身體上都毫無破綻、只顯漢家血統,且體魄大都不凡,適合修煉。”

    “就是因我等身骨出色,所以才更有滋補奇效...每頭糖人娃娃自出生起,就會被馭人活煉,受足煎熬,待到煉滿兩千一百二十一天之期,鮮血入藥成補丹、骨肉上桌烹美味!我命大,五歲時候得了天賜良機,刺殺馭父逃出魔窟,你以為,我還會為馭人做事麼?”

    大笑歡愉,好像是嘲笑蘇景無知,偏偏葉非口中所說的是可怕悲慘的經歷,這讓他的笑聲平添詭異。

    蘇景搖搖頭,又問:“逃出魔爪後又得造化,被六祖選中列入門牆?後被六祖看出你‘混血’真身,所以搶先動手欺師滅祖?”

    “已經說過了,我們的身體全無破綻,離山九子雖強但未飛升前終歸還是凡間之人,豈能看穿萬事?自始至終他也不曉得我為何要殺他......能得修行,有望飛仙,我本心懷感激,奈何,葉非糖人,天地雖大卻無我容身之處,非反不可!”

    “越說我可越不明白了。”蘇景微皺眉:“你若別無野心,就算隱瞞身份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為何不安心修行下去,離山是什麼樣的門宗你又不是不曉得......”

    “離山是什麼樣的門宗?就算諸星峰與天平齊,還不是俗世裡的門宗。”不等蘇景說完,葉非就開口打斷:“我宰殺馭父時,那廝一邊哀號一邊對我獰笑,反反復複一句話...或疼或狠或哀或恨或笑,各式語氣地一句話:你以為,這世間還有你容身之處麼?!”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17
發表於 2015-9-27 21:04:43 |只看該作者
第八一五章 妥當辦法,斬草除根

葉非的神情平復,不見喜怒,唯獨目光深處、一縷怨毒:“起初,我沒把這這句話放在心上,但修行精進、眼見開闊,就越來越覺得那廝臨死之言有道理啊!‘舊人’與‘新人’勾心斗角,我這半新不舊之人誰把我當人呢?”

中土世界的糖人幾乎沒有長大的機會,未脫童年就會被馭人親長煉藥生食。他們的地位,在馭人那邊就不必說了,但如果他們都能長大呢?若公開自己的半馭半漢身份呢?半個殺獼,在中土人眼中怕是和六耳也沒太區別。

無需蘇景追問,葉非徑自向下說去:“到后來,借一個閑談的機會,我問我那漢人師父商照六:若馭人與中土人結合生子,這些后代該如何處置?你猜他怎么回答?他應道:最妥當辦法,莫過斬草除根。哈,答得好!”

離山九子,心性各異,最喜爭戰、好勇斗狠的非九祖陸崖莫屬,但論起心性狠辣,九兄弟中六祖為甚。‘千江水月萬里云天’中,商照六封存的法術是金戈鐵馬,因他本為驍勇猛將,自戰場殺伐中開悟入道。是以他處事作風,多有悍將之風,雖人在正道,但他的殺性深如海殺心重如山。

就因為這重殺心,大祖常會與六祖講道,時時以作提醒,奈何一人一道,六祖以為若心中無殺意,他的修持也不會有如此成就可惜到頭來,殺心還是壞了他的道心。未能沖過飛仙劫這最后一關。

但非說不可的,殺心與分辨是非是兩回事,六祖生平從未行差踏錯半步,降妖除魔無數,造福四方百姓,惡人與他劍下難得全尸、連魂魄都會被打滅,卻從未有過良善無辜枉死在他手中。其實當日六祖回應葉非問題時,只當是師徒間的閑聊說話,他不知葉非就是‘混種’、更不會曉得對方是存了怎樣心思。

既然閑聊,何必那么認真。‘妥當辦法、斬草除根’是悍將出身的六祖本意。可真要遇到此類事情,以商照六為人,還是會審度善惡,看其是否無辜再做決斷六祖當是隨口說閑話。葉非卻牢記在心。當時笑著點頭。三年后趁師父行功到要緊時候,突然拔劍行刺!

幼時殘酷記憶;馭父終言陰影;師父無心之言而最最重要的,是葉非自己心中的戾氣!他有一半馭人血統。即便不顯于身魄,心根處也會有一道兇殘戾氣,隨他修行越深這天生的力戾氣就越濃越重,最后終于化作心魔,行刺師尊反出離山。

叛逃離山后,葉非遭八祖追殺。

外人只道陸老九才是離山九子中最厲害的那個,殊不知老八的本領比著老九還要強上一大截,有他出手葉非豈有活路,但事情另有波折,到最后葉非非但未死,反還得了機緣,修得一身厲害本領,不過這一節葉非沒去細說,一帶而過。

之后葉非隱匿行蹤,他獵殺六耳馭人,對中土土著也生殺隨心,不過他也救人只救一種人:同類,糖人。他身邊手下,夭夭也好肖斗斗也罷,所有人都是一樣的身份:半馭半漢。

得他所救,為他效忠,且中土糖人都有不錯的根骨,得葉非傳授修行法度,漸漸成就一番勢力。

“殺獼、漢人,豬玀豺狗,我輩雖得生于這兩族,卻以其為恥,是以我干脆再立一族:占!凡與我同身同血同命之人,皆為‘占人’。”說到這里,葉非收聲了。

對葉非一帶而過之事,蘇景是非要追問不可的:“我師尊追殺于你,其中究竟發生何事,讓你得以活命。”

提起陸角八,葉非的神情稍有復雜,發自本心的恐懼與心性桀驁而來、‘強撐的蔑視’混在了一起,搖頭:“就值這么多了,另外我會再饒你不死一次。”

蘇景被他說糊涂了:“什么就值這么多了?”

“夭夭玉簡我已解讀,據她說,天劫來時你曾試過相救。”葉非神情黯然,并不掩飾失去同伴、同族的悲傷:“葉非此生,無爹娘無師父無朋友無兄弟,唯一能算得親近的,就只有身邊幾個手下不管你那時知不知道夭夭真正身份,你試過救她我就領情,之前答你所問,以后饒你一次活命,就這些了。”

葉非只說‘回報’,但不道謝。

“不用謝。怎么說也是從中土來到。夭夭姑娘殞身前,還在為你帶驚受怕。”蘇景淺淺嘆口氣:“夭夭應劫時我就在她身邊,應她所求我給她講了新天治之事,之后、死前剎那,她面色驚恐她不知你是否也來了此間,若真來了你也會引動天劫,她怕的應該就是這件事了你渡劫,為何還能活著?”

借夭夭死前情形,蘇景自然引出一個關心問題,葉非的劍法確實‘駭人聽聞’,但見識過血云天劫的威力,蘇景絕不像相信對方就靠著劍法渡劫。

“我以劍法渡劫,撐過了,就活了。”葉非張口就說。

蘇景氣笑了,知道他吹出一張牛皮遮天,可實情葉非不說蘇景先在也沒辦法:“恭喜,為何你未飛仙去。”

葉非抬眼望天,冷冷道:“我還不想飛仙去,就留下來了。”

不止遮天,牛皮已然拱破天了,這事沒法再往下聊了,蘇景換了話題,老問題重拾:“趕來這里,先去對付馭人,又想阻我是殺滅妖僧,究竟是何道理?”這個時候,大地微微震顫,轟轟悶響自西北方傳來,循聲遠眺:一座琉璃澆筑的璀璨大城這個貼地急行,于天光映照下,城池泛起斑斕顏色,煞是好看。

霖鈴城。

與國師鏖戰時蘇景打發了性子,帶著大風掃蕩秋境,城池被他丟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對細鬼藏身城內算是看家。霖鈴城是蘇景以陽火煉化的,雖談不上化凡為奇,但領受蘇景心意、自行飛馳趕來于主人匯合還是沒問題的,以前蘇景著昆侖力士抗城主要是為了排場。

不多時城池來到附近,蘇景向城中一指,招呼葉非:“進去坐坐?”

對這份假惺惺的客套,葉非搖頭拒絕,不過蘇景的問題他痛快作答,因之前曾有言在先‘待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再來問這無趣之問’:“于我心中,最想做的事情,馭人盡滅、中土人死光。于我眼中,最漂亮有趣的景色莫過,馭人與中土人相拼相殺。你的心思、本領都不錯,就這么被妖僧、墨十一給殺了未免可惜,我還想看你在這里多掀幾場腥風血雨。”

“可是事情反過來,那個妖僧被你給殺了,我也一樣覺得不痛快,他有些輕敵了不是說他沒把你當回事,是他以為自己足夠重視,結果還是小看了你,你可是中土世界佑世真君。我以為妖僧死得有些不值,最好是他能活著回去,重新做過準備功夫,再來和你大戰一場那樣才好看。”葉非笑了起來,發自心底的歡愉。

“就為此事?”蘇景略顯詫異。

葉非說的簡單,但雙方兇狠斗法他一腳參與進來,身上修為剩不到半成,就算劍法出眾,未免也太兇險了,如今雖未死在當堂,可被蘇景留在了原地,進退兩難,這就是他的下場。

“我這人貪心,為了小小一點快活都不惜命。”葉非呵呵一笑:“其實在中土,我的打算也差不多,開離山封禁,放馭人入界,你們兩家去拼殺吧不過這件事有個讓人煩惱的地方:若離山人強馬壯,我想破封印難上加難;若離山凋零殘弱,放馭人進來戰事就會一面倒,無趣得很,畢竟離山也是我的出身門宗,它被人殺得全無還手之力我也沒面子不是。麻煩啊想來想去,還是得自己強一些才能有機會,‘進離山、少傷人、破封印’的機會。這不,最近開始精修劍法了么。”

葉非的聲音越來越輕松:“六十年前星天劫數和緊跟著來的玄天田上,離山和整座修行世界都元氣大傷,于開封印是個好機會,我本來懶得再等,一面倒就一面倒吧,先放豬玀進來再說不料那場劫數不是天災而是,原來還有人想要毀滅中土,這可讓我又不痛快了,就放過了那次機會不是說我就不做自己的事情了,是那個引動天星劫數的人惡心我了。他不是要摧毀中土么,我就讓中土修家好好休養一陣,也去惡心惡心他,一百年吧。一百年后他愛怎樣就怎樣,我不管,設法開那封印,放馭人入中土。”

心中魔障深種之人,行事全無法以常理而論。

輕松笑容里,他站起身來,長劍握于手中:“今天話說得夠多了,煩了,動手吧。”

蘇景起身、轉身,邁步就往城中走,大大一個后背留給了葉非,全無防備之意,更不見和他斗法爭勝的打算,晾他。

葉非皺了下眉頭,語氣里有些古怪:“我說打一架,你就這么走了?”

蘇景不應聲,不回頭,就舉起手對他招了招,再見。

葉非的語氣有些無奈了:“我說,你能不能不把我說的話當放屁?”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18
發表於 2015-9-27 21:04:55 |只看該作者
第八一六章 皂袍蠟目,紅頂老祖

葉非這句話說得有趣,蘇景笑了,頭也不回地應道:“開始聊的時候就跟你說了,沒打算留你。你說煩了?我聽你吹牛早都聽煩了,既然都煩了,一拍兩散,一路平安吧。”說著話走進霖鈴城中去了。

    隱遁暗中的影子和尚得了蘇景心識傳訊:他若不造次就放他離去。

    葉非現面上沒什麼表情,眼看著蘇景頭也不回地入城、再過片刻昆侖力士顯身扛起城池大步離開,都沒人再來招呼自己一聲......

    “真的放了葉非?”洞天內,三屍大是不解,六隻眼睛都努力瞪大,望蘇景:“總得有個緣由吧?”

    “這是馭界,又非中土。”蘇景應道。

    就是這麼個簡單緣由:此間為馭界。

    六耳、中土人,葉非兩個都恨,但這仇恨根源還是來自殺獼對‘糖人’的殘害,兩仇相較他更恨六耳,這一重絕不會。

    那、此間就是馭人世界,他對馭人的禍害又怎會輕得了。

    若葉非是頭毒獸,蘇景以為,把他放出於馭界四處為禍,比著現在就擒殺了他更有趣,至於自己會不會也受其害...不是不擔心,但‘擔心’未能敵過‘有趣’,這是蘇景的狂傲。

    他狂,他知道可能做傻事,可他樂意。

    這份狂狷來自大聖玦、屠晚劍、金烏陽火、玉露金風又或者本就是他的天性?蘇景自己也不知道。

    再就是...這份狂傲是不是也要算做一份心魔?蘇景沒想過這件事。

    對蘇景的解釋,三屍嗤鼻不屑。但沒再追問或者埋怨,拈花手指不聽懷中血發蘇晴:“我兒子怎麼回事?”

    出身而論。勉勉強強蘇晴能算做蘇景的兒子,蘇景的兒子就是三屍的兒子,拈花神君當爹很是歡喜。

    蘇晴沒事,只是不醒,從他奪天命後就一直沉睡香甜,全無要醒來的意思。

    任誰也不曾經歷過這‘乾坤兒子’這種離奇事情,沒人能解釋原因,蘇景暫時沒說話。自不聽手中接過蘇晴,一道真元注入其身,以帛絹的秘法對小娃做仔細查探。

    ......

    葉 非皺著眉頭,直到霖鈴城消失於良久,確定蘇景是真走了,他才歎了口氣,滿心滿腹的不痛快。蘇景盼著他能禍害馭人。他又何嘗不想看‘豬狗相爭’,雙方存了差 不多的心思,這一仗自然也就打不來,可葉非還是彆扭——若自己修為在身,當是他高高在上,放過蘇景。結果變成了人家放了自己。

    自己被人家放了,不痛快。

    順便,葉非也就更懷念自己的那盆水了。探查修羅澗,適逢兩界‘小路’怪力綻放,葉非被攝入馭界刹那曾回頭看得清楚:端盆的肖鬥鬥被隔絕在外。雖然肖鬥鬥奮力想要追隨主人,可惜這事他做不得主。

    那盆水啊。葉非幾千年的修持都在其中!

    所幸,肖鬥鬥的本領和忠心,葉非放心得很,肖鬥鬥必會妥帖護好那盆水的,只要回到中土就能恢復修為。

    可是中土又該怎麼回去。

    如果中土之人摧毀封印,兩座世界就此通聯、來去自如;但若中土那邊封印不動,馭界這邊根本連‘路’都看不進,又談什麼過去......安心等著吧。忍不住的,葉非又一次歎氣,隨即他覺得今天的歎氣實在多了些。

    深吸一口氣,靜默片刻,再抬頭時葉非眼中疲憊、無奈一掃而空!重傷沒變、法力不再,他的眼睛‘活了’,那是昂揚生氣與開心趣味:此間遍地豬玀,恰好手中有劍!

    蕩劍、切風、葉非動身,身形飄飄如煙,向著馭人重境深處行去,不過他選則的方向與霖鈴城並不相同。

    八 十裡後,葉非又開始琢磨起馬匹、鷹駕的事情了,靠長劍搖擺引蕩流風前行,前進之勢再如何輕鬆寫意,到底也還得費一份動劍的力氣,葉非累得慌,偏偏這方圓數 百里地方先被颶風掃蕩又遭烈火焚燒,莫說馬匹了,就是螞蟻也不剩一隻。萬幸,蘇景的陽火頗有獨到之處,地面被他燒後變得光彩盈盈,挺好看的,算是少見的風 景,左右觀覽能得一重眼福,打法了趕路無聊......正在胡思亂想之中,葉非忽然停住了腳步。

    警兆。

    並非護身靈識發現了什麼,這份警惕來自心底,自從反出離山后受高人追殺、千多年徘回兇險荒野時養成的本能。

    四野平靜,一切安泰,什麼都沒變,唯獨空氣給葉非的感覺變了。

    在葉非聞來,危險是有味道的,微微地辣嗆。

    在弄清楚心底警兆究竟從何而來前,葉非不會再冒進半步,他的呼吸放緩了、站姿輕鬆了,可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了些......突然間連串劍鳴,二百劍彙聚一道銀鏈,自葉非袖中流轉而出。

    葉非動劍。

    葉非瞪目,不怒、但驚。不是他要出劍,依舊是來自本能的反應:細品之中、空氣裡那份危險氣意突然變成了一根針,直直紮進了他的腦海深處,佩劍立刻躁動、縱袖而出!

    旋即六個身影,浮現于正前方、地平線,百裡外。

    殺獼,但不同于黃胄金甲、僧侶黑袈、兵卒青甲這些馭人打扮,六個人戴紅帽、著皂袍,皮膚如樹皮乾枯開裂、隱約可見皮下暗紅血肉,三目仿佛遮蠟,全無生氣的黯白。

    ......

    馭京郊、浮玉山,皇帝並未返回宮中,他留在了山巔,天上的鏡子早都不見了,他還在抬著頭愣愣望天,不知在想些什麼。不知何時,皇帝身上的威嚴、貴氣統統散去了。此刻他就是個老人,看開天命靜心安穩的馭老漢。一重氣意轉變,天下之主成了個聽風看景的逍遙叟。

    皇帝身上尊嚴不見了,浮玉王的面色卻愈發謹慎,開口時不再以‘皇兄’相稱,用上了朝堂敬稱:“萬歲...老人家派來的那位六位...六位老祖差不多該到了吧。”

    “應該趕到了,誰也逃不了。”皇帝的聲音輕飄飄的,甚至有些綿軟無力。

    ......

    葉非身形急轉!

    他不曉得對面六個馭人的來歷,但當他們出現。空氣中的危險氣意就變了,變成了一股死味。更要命的,這一股沉沉死氣並非六個紅帽馭人散出的...那味道,來自葉非自己的身體。

    何其這麼明白、簡單的事情:他們未現身時,葉非察覺危險;他們顯現于視線後,葉非覺得自己要死了。

    二百劍、亂披風,隨著葉非身形轉動而上下翻飛。遠遠望去一片銀光籠罩葉非身週三十丈地方。

    六個馭人對那團劍光熟視無睹,他們繼續趕路,不跑、不飛,他們用跳的,且跳得很奇怪:向上、不向前。從頭到膝蓋全都不動,只憑腳踝與足尖力量。向上輕輕一蹦,雙足離地還不到一尺。

    可 就是這一個矮縱起落,葉非與他們的距離猛‘縮’一半,自百里開外變作五十裡不到......桌子上鋪臺布、擺放杯盤,別太用力去拉動桌布。那擺放其上杯盤 也會隨桌布而動、靠近過來。便是這樣的道理,六個紅頂馭人向上蹦。他們未前進,但他們雙腳騰空時候,頭頂上的天空、腳下的地面都向他們所在方向急沖而去。

    當雙腳落下,一切又複靜止。

    他們趕路,他們不前進,自有天地向他們湧去,所做的只需跳一跳,無需太用力,跳個七八寸足夠了。

    葉非眨了眨眼睛,居然笑了...狂妄之人從不怕死,只怕殺自己的人不夠分量。葉非動身,挾長劍沖前方,百多裡太遠了,只憑劍術還打不到人,他主動靠近。

    六個人無動於衷,不急不緩甚至有些呆滯地、第二跳。

    天地遽然向前行移,葉非冷聲叱吒,六個馭人面前突兀破風聲響,兩百長劍攻殺到面前。

    再看葉非身邊大團劍光仍飛舞閃爍...護身二百劍、殺敵二百劍,一共四百劍?

    只有兩百劍。

    以葉非此刻力量,動用兩百劍已是極限,他身邊圍攏的只有劍光——劍光留於身畔,但劍失色不失銳、遁形破空去,殺強敵!

    劍劍精准、無一落空,每一劍或刺或斬,都穩穩擊中六個紅頂殺獼。

    葉非修元淺薄,但他的劍術無需蠻力,借風借空、劍上所有力量皆凝聚擊中敵人要害的那丁點鋒芒上,即便墨十一那等修為,正面迎受葉非一劍也必死無疑,可六個馭人對兩百劍刺殺全無躲避或抵擋之意,任憑它們打在身上。

    金鐵交擊亂響。

    枯木般的身體,中劍後連一道白痕都未留下。紅頂殺獼每人中葉非三十餘劍,毫髮無傷。

    一攻全無效用,葉非的笑容反倒更盛,他已經趕到六個殺獼近前,揮手驅散周身劍光同時,又一柄長劍在握。而此刻先擊中馭人的兩百劍尚未落地。

    葉非探手、第二劍。

    並未擊向面前的馭人,他手中一劍,正正敲中了之前散出傷敵的‘二百劍’其中一柄......啪一聲淬烈爆響,交擊雙劍同時崩碎!兩劍蹦出碎片又擊中、擊碎了周圍三十餘劍,淬響依舊、三十餘劍也告爆碎,散出裂片再碎旁劍,只於瞬息之間,兩百劍盡化鋒銳碎片。

    足足千盞碎劍旋轉崩碎,可無論是直接激射還是飛旋轉圜半周,千多盞碎劍仍攻向紅頂殺獼:只攻一個,放任其他五個不理會。

    劍上精准、仙佛難及,碎劍一窩蜂,卻各有‘歸屬’:紅頂馭體膚像樹皮,拔裂無數口子,葉非每一劍都正正插入那馭人的皮膚裂隙中去......

    六個紅頂馭,其中一個變成了銀亮顏色,他身上插滿了碎劍。

    雙足落地,六個馭人完成了第二跳,直挺挺地站在葉非面前,包括那個‘銀色’的,未倒、未碎,只是神情稍稍有些變化,緩緩歪其頭,用他遮蠟之目打量著葉非,饒有興趣的樣子。

    銀色的留在了原地,另外五個全無相助同伴之意,又是繃足一跳,繼續趕路去了:留下一個人足夠了,他們還要去追霖鈴城。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19
發表於 2015-9-27 21:05:07 |只看該作者
第八一七章  少年閉目,第十一哥
  
  
  既然已停步,便不再著急了,留下來的『銀色』馭人只看、不動。
  
  但他身上插滿的碎劍『動』了,肉眼可見、那些碎劍正迅速融化,好像遭遇烈火灼燒的蠟燭,變軟、滴淚、消融。
  
  葉非開口了,他的語氣很好奇:「你不疼?」說話時候,他向後退開三步,雙手抬起,右手摘下了束髮的簪,七寸長的白玉簪,劍形;左手從披散頭髮中揪下了一根,葉非滿頭黑髮,唯獨手中取下的這根,銀白色的,顏色如劍。
  
  玉簪短劍斜指地面,手中銀髮隨風輕飄……
  
  葉非與強敵的短暫對峙功夫,另外五頭紅頂馭又輕跳了六次,他們已在數百裡外了,雖還未進入視線、但他們曉得,那座漂亮的琉璃城相距不遠了。
  
  第七跳、六十裡,當五個紅頂馭落地時候,前方遠處現出一人,看模樣應該也是個糖人,很瘦弱的男子,十五六歲年紀。他的心口破開了一個茶杯口大小的洞,視線能夠穿透其中、看到他身後的景色。
  
  心口都被洞穿了,自也沒了心。
  
  沒了心的糖人穿著很乾淨、膚色很白淨。發呈暗紫顏色,不披不簪不冠不巾,由一枚金環松松地束著,馬尾似的。
  
  糖人五官清秀、算得美男子了,可惜不知為何他要閉著眼睛,看不到眼眸、總會顯得少了幾分靈光。
  
  「你們跳得好像僵屍。」糖人開口了,聲如其人。有些單薄但清晰悅耳,文靜的感覺。他是閉著眼睛的。不知是如何看到紅頂子馭人跳的。
  
  五個紅頂馭並不理會,他們很少說話,尤其對必死人。擋在前路、除殺獼本族外、不以大禮參拜者皆殺。雙足離地,又一跳。
  
  紅頂馭雙足離地一瞬,單薄糖人忽然向前邁步半步:右腳踏出,好像身前一尺地上有只臭蟲、他去踩。
  
  下一刻馭人雙足落地……落在原地。從何處跳起來的,又再落回何處,真正『見高不見遠』。
  
  五個紅頂馭人都是一愣。但不信邪,又次齊齊起跳,同個時候單薄糖人收回了剛去『踩蟲子』的右腳。這次就很好了,一切都正常,大地重新從紅頂馭腳下湧動起來,六十裡甩在身後。
  
  待其落地,單薄唐人笑了:「還要再試麼?」
  
  誰還能不明白。糖人踩住、乾坤安穩;糖人放足,天地才會隨紅頂馭人心思流轉。
  
  五個馭人的臉變了,愈發乾枯、細細密密的裂紋平添百道,薄蠟似的眼珠則漸漸變紅,聚力之兆、爆擊之兆!單薄唐人閉著眼睛,看不到紅頂馭的變化。他在搖著頭笑:「你們要去殺的那個人是我弟弟,不捨得讓你們殺。你們自裁吧。」
  
  話音剛落,萬里晴空陡然沉黯、無邊大地盡化青藍,紅頂馭人法度行轉,顛倒乾坤為第一勢。其後便是『四季沉落之殺』、『五靈催魄滅絕』和『三千穿漏轟動』三道兇悍殺劫,皆為乾坤奇術。這世上從未出現過的強大法術!
  
  可還不等後面三道殺劫綻放,糖人忽然抬起來右手……人被煙火嗆了眼鼻,舉手扇風驅煙是什麼動作?瘦弱糖人便是如此,用的力量很輕,動作亦如其人,文文靜靜的,讓人覺得很好看,出身書香門第的少年舉止。
  
  糖人的手掌扇了扇風,煙散了:五個紅頂殺獼,連葉非怒劍都無法傷之分毫的身軀,就被他遙遙招手、扇成了煙!散碎、歸風、死得不留半點痕跡,死得連一聲慘叫都不存!
  
  下一刻,地重天青,乾坤整齊了。
  
  瘦弱糖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穿洞的心口,又用閉著的眼睛先『看了看』霖鈴城離去的方向,再『望了望』馭人前來的方向,他選了後者,似乎少年人的頑皮心性還未褪去,他學著五個紅頂馭人的樣子,僵屍似的一跳……一模一樣的,天地自他頭頂、腳下流轉,只這一跳,正持簪執發準備動手的葉非和已然化去全身碎劍的最後一個紅頂馭人被『拉到』了他的面前。
  
  葉非業已蓄勢,莫說突然來了個糖人,就算一顆天星從天空掉落、砸在他的肩膀上,葉非也不會停下自己的搏命一劍!
  
  可惜,大好劍術,今日無從施展了,瘦弱糖人落地,笑了笑,對著最後那頭紅頂馭人。
  
  戈壁有山,經萬萬年風蝕,山化齏粉散碎——紅頂馭人就是那山,不過他被『風蝕』、消融的過程僅在三息之間,枯萎了、化灰了、飛散了。
  
  不見瘦弱糖人出手,滿天神佛作證,他沒動手也未施咒,他只是對著敵人笑了下,紅頂馭別他笑死了,笑沒了。
  
  五個紅頂,得扇扇手掌;一個紅頂,笑笑就好了。心口破洞、從不開目、文靜瘦弱的糖人少年!
  
  饒是葉非再有雄心,再有鬥志,再有狂傲氣意,見了這等情形也沒辦法再維持鎮靜,啊一聲怪叫脫口,身體本能後躍,以他現在的修為,這一跳算得奇遠了,十丈開外。
  
  瘦弱糖人轉頭,對葉非也是一笑。
  
  葉非又一跳向後,隨即發現這次他的笑容全無殺機,打招呼而已。
  
  「你怎麼還活著?我弟弟沒殺你麼?」糖人少年開口,問。
  
  葉非哪知道他弟弟是誰,深深吸氣壓住心底驚駭:「你弟弟?」
  
  「嗯,那個裝模作樣的夏離山。」瘦弱糖人又笑了,很親切、很愜意的笑容,遠離家鄉多年的兄長、提起離家時那個頑皮機靈的小弟時才會有的語氣。
  
  蘇景還有這樣的哥哥?!
  
  他媽的…憑什麼!
  
  剛那口氣白吸了,葉非心裡的驚駭轟隆一下子炸開了,面色詭怪無以言表,愣愣搖頭幾下才猛地想起自己的『架子』,奮力咳嗽一聲,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能平靜、漠然些:「他不殺我?你弄錯了,是我放了他的活命。」
  
  糖人少年根本不理他的牛皮,平靜道:「他不該放你的…麻煩你,我想再給他一次機會。」
  
  什麼機會?讓蘇景殺葉非的機會。
  
  葉非的倔強性子沖起了,聲音還是沒辦法立刻恢復的乾澀,語氣卻已森然:「你是想再抓我去見蘇景?何必那麼麻煩,你直接斬殺我就是了,葉非遠非閣下對手,但若能與你放手一搏,此去幽冥也當一路撫掌一路笑!」
  
  「我們兄弟之間,各有主見也各有擔當,他不殺的人,我不會動手。」說著,瘦弱糖人轉身,學僵屍跳學出了興致,又向前蹦去。
  
  還是不見他施法持咒,葉非只覺無可悖逆、身不由己地就跟他一起蹦了,一蹦,不知天地遙遠……
  
  霖鈴城中,蘇景收回了陽火,搖頭:「怪了。」他查不出蘇晴的『毛病』,或者說蘇晴就什麼事情都沒有,可就是沉睡不醒。
  
  「或許…就是得多睡一陣子才能真正轉活、蘇醒?」雷動說出了唯一的解釋。
  
  大天尊說話,二三宗師是一定會插嘴的,拈花正想說話,忽覺眼前一花,只見兩個人突兀出現面前。
  
  閉目文弱的少年唐人素不相識,可葉非大家都是認識的,拈花立刻改了話題,做聲冷笑:「葉非,剛放你活路,怎麼,還不甘心?又帶了幫手回來,真不知死字怎麼寫麼?」
  
  赤目皺眉搖頭,與葉非同行的糖人少年雖然胸口開洞看著詭怪,可他的長相文靜清秀,赤目對他影響不錯:「咳,你這少年,怎能與葉非威武,他可不是什麼好人。速速離他去吧……」
  
  葉非冷冷開口,不理三屍,對蘇景道:「他是你哥。」
  
  「他是你爹!」三屍齊聲叱吒,怒視葉非,這種時候他們三個從來都整齊開口。
  
  葉非心中總有萬鈞無奈,又該說與誰人聽,除了兩字再無言辭可措:「放屁!」
  
  瘦弱糖人說話了,先對三屍說『我真是他哥,』又望向蘇景、重複:「我真是你哥,十一哥。」
  
  蘇景第一反應是『離山同門』,與他同輩的第一代真傳中的第十一人,不過門宗劍志他記得清楚,排行十一的那位是為女修,離山排行裡他只有十一姐,沒有十一哥。
  
  不認識,蘇景並不掩飾心中迷惘,搖頭:「十一哥?」問話同時身內真元行轉,暗中提防,他那群同伴一邊擺出即將認親戚的期待、喜悅神情,一邊暗運真元準備寶物……
  
  「情同手足一十三人,各自稱王逍遙一方,但沒想到,如今又多出了一位十四弟。」瘦弱糖人緩緩說道:「若非適逢其會、親眼得見,我自己可都不信。」
  
  蘇景心中一醒,十三人,皆成王?聽了對方的話,他倒是想起來,自己確有一重身份,是排行在第十四的,當初離山前閻羅真君顯聖時曾說說:昔日我在幽冥時,駕前列土封疆十三王。
  
  阿骨王,閻羅座下、中土幽冥第十四王!
  
  「夏離山,你可曾聽說過瞑目王?便是我了。神君駕前,十三…十四冥王中老十一,瞑目王。」文靜少年笑著,上前一步拉住了蘇景的手,陰廷同僚、行執手之禮:「我叫覓明覓明,外人稱我『瞑目』王號,自家兄弟可直呼我名。」
  
  說話時候,少年周身玄光流轉,一件袍子加持身外,擋住了他胸口的破洞。
  
  赫赫然,黑底、怪蟒,與蘇景一模一樣的幽冥王袍!只不過他袍上蟒蛇為紫金之色,如雷霆耀目。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成人卡漫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20
發表於 2015-9-27 21:05:19 |只看該作者
第八一八章  我心歡喜,乾坤獻媚
  
  
  糖人少年王袍加身時候,蘇景身周煞氣流轉、他的阿骨王袍也告顯現。
  
  不等主人有怎麼樣交談,兩件黑袍上的怪蟒均已遊弋起來,昂首抬頭、目光欣喜,遙遙相隔彼此招呼……何須去辨認秘跡、查對印鑒,蘇景自己就是幽冥王駕,一見對方著袍,蘇景心底立刻升起一道親切感覺,再也篤定不過,糖人少年的身份絕不會錯!
  
  袍相親,人相惜,蘇景霍然大喜,立刻施行大禮,滿面快樂:「承神君恩典,陽間小子忝做神君駕前第十四王,得號『阿骨』,蘇景拜見瞑目王,拜見十一兄長!」
  
  不光自己拜,還得呼朋喚友,媳婦、三屍、連帶小相柳一起都喊上,大家一起向十一哥行禮。不過蘇景心底,隱隱覺得面前瞑目王不太對勁,肯定是真的、感覺很親近,可就是有點不對勁,一時間又找不到由頭。
  
  糖人少年笑了,他的笑容總是那麼文靜,稍稍帶了些矜持、永遠也不會有太過充盈的喜意,這次也不例外…不例外的,是少年面上神情,『例外』的卻是整個世界:隨他面上含蓄笑容綻開,四境乾坤中每一草每一木、每一鳥每一蟲、每一魚每一獸甚至山川湖泊大海流雲…。除了六族智慧生靈外,這諾大天地間所有所有的一起,盡數放聲大笑!
  
  蟲兒笑聲尖脆、鳥兒笑聲明亮、大山笑聲甕動、汪洋笑聲轟烈,那是真真正正的、如人聲一般的、笑聲!
  
  瞑目王心中歡喜所侵。全天下,盡做笑。
  
  無限欣喜。歡快大笑。
  
  ……
  
  轟一聲巨響崩碎百里湖泊,本來正蹲在湖心小島、專心致志數螞蟻的浪浪仙子一躍而起,混沌腐爛的雙眼中看不出神采,可她精緻面龐上滿滿驚詫,刹那驚訝過後立刻端坐在地,清心緒、結真印,很快法術成形,浪浪仙子抬手將法術打入天空。口中一字低叱:查!
  
  法術淩空,四散八方,想去追查這笑聲的根源究竟來自何處,但三息過後,浪浪仙子面色更加驚訝,她的法術莫名其妙地散去了,笑聲源頭不受追查!
  
  湖心小島。浪浪仙子歎氣同時,濃濃黑暗中一頭三尺殺獼突然慘叫了一聲!
  
  與仙子相仿,三屍殺獼施展法度想去追查笑聲來歷,他催動的是一片銀色遊絲樣的法器,奈何法器才飛天入地去,剛剛開始追殺。遽然陰冷力道襲來,遊絲盡數斷裂、散碎。
  
  遊絲是寶物,寶毀、主人不大不小受了反噬。
  
  浪浪仙子、三尺殺獼,這世上最強兩人尚且驚慌失色,何況瞑目王面前蘇景…他未能見到『十一哥』揮手抹滅六個紅頂殺獼的情形。可只憑此刻『一道心意侵染兩界,我心歡喜乾坤獻媚』的情形。哪會不知瞑目王的本領。
  
  蘇景心中,翻來覆去就只有一句話:這就是神仙手段麼?!
  
  不知是不是瞑目王有猜心本領,他看穿了蘇景的心思,伸手把蘇景攙扶起來,先說道:「剛剛說過,自家兄弟,無需王號相稱,叫名字就是了…覓明覓明,四個字你若覺拗口,就喊我『二明』是了,他們十二個也都這麼喊我來著。」
  
  二明?
  
  街坊鄰居家裡的娃娃麼?這麼凡俗的稱呼…倒也添出了幾分親近,蘇景笑著點頭,可喊出口來又覺得不知哪裡彆扭:「二明…哥?」
  
  「別加『哥』,二明就成了。」堂堂幽冥真王,手上人命不知能填滿幾座天地、面上威嚴不知壓碎多少世界的閉目少年挺喜歡自己這個『俗稱』,隨後他把話鋒一轉,為蘇景解說心中疑惑:「咱家神君地位尊崇,莫說凡俗人間,就是在那浩渺天庭中,他老人家也威嚴無邊,能與神君並位稱尊之人怕也數不出幾個。我們兄弟追隨他老人家已久,聆聽教誨、濡染神威,就算再怎麼愚笨,也總能修得些本領…大話是不敢說的,但比起凡間修煉、飛升的那些普通劍仙,還是要更強一些。」
  
  都是神仙,但看守紫竹林的黑風怪比得善財童子麼?善財童子比得菩薩大士麼?菩薩大士遇到五十三位過去佛和三十五位現在佛是不是又得虔誠禮拜?
  
  蘇景不曉得天上事情,不過至少能明白:且把神君當佛祖,那他駕前十三王駕的身份絕非普通金仙可比,至少也得是『佛陀』之尊。
  
  蘇景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也不等瞑目王追問,就把自己偶得鐘大判鬼袍、入幽冥再回離山斬殺田上、如何得神君獎賞做成這個阿骨王的經歷,對瞑目王仔細說了一遍。
  
  袍子不會錯、身份不會假,但兄弟初次見面,總得把自己來由交代清楚。
  
  「田上那廝被你殺了?哈哈,哈哈哈…」瞑目王面現意外,笑出了聲音來:「這個田上啊,本為天地本元戾氣化身,得了造化被神君收服,又蒙天恩得以修持上上妙法,到得後來他的本領確是了得,比我也毫不遜色。就是他心裡少了份踏實勁,想不到折騰了萬萬年頭,最後喪在一個娃娃手中,死得可算真正冤枉。」
  
  田上被斬殺時,本領遠非他全盛時可比,蘇景也知道他以前厲害,可究竟有多兇猛就難以揣度了,直到此刻瞑目王點破:鼎盛田上,不遜冥王。
  
  若那時相見,田上吹口氣,都無需用力鼓腮幫子,蘇景得就被他吹沒了。
  
  蘇景狂狷,但心中自有『敬畏』二字長存,認真道:「我只能算是撿了個便宜,真正制住邪魔田上的,還是鐘大判。」
  
  提起鐘大判,瞑目王更開心了些:「老鐘為人就沒的說了,十三王駕都與他交好,你得了他的傳承、沒去做判官卻成了咱們這邊的十四弟,更是好上加好…前人種樹後人乘蔭,一切神奇歸於『緣分』二字,無論如何你都斬殺了田上、做了阿骨王,成了我家十四弟!」
  
  說到這裡,瞑目王再次轉開話題,伸手一指身後葉非,問蘇景:「我來時,天上的鏡子還沒收,你那一架我看得津津有味,我家十四弟修為雖還淺薄,可那份殺人氣意、對敵兇狂深得我心。本事差勁可以修持,要是氣意不對那可就麻煩了。」
  
  也就是在馭界,蘇景須得裝凶扮狠,剛那一戰要是在中土,小師叔少不得又得擺出一副得道大修、悲天憫人的氣度,若真如此怕是瞑目王都懶得再來看他。
  
  往事閒談幾句,瞑目王伸手一指他帶來的葉非,對蘇景道:「你真要放了他?此人將來成就怕是不俗,莫說於你為敵,就是時時跑來對你吹牛,也煩氣得很。」
  
  葉非森森冷哼,奈何沒人理他。
  
  蘇景笑道:「是,現在還不想殺。」
  
  無需兄弟解釋,瞑目王痛快點頭,轉目對葉飛道:「你走吧,再會。」
  
  葉非是什麼樣的人?畢生修持,恨天恨地,心中那份驕傲世上幾人可比,如今卻被『呼來喚去』,這讓他如何能夠甘心!走,心中憤怒;不走的話…我就不走,蘇景你可有膽與我一戰…萬一蘇景還是不理會怎麼辦。那自己更成了笑話。
  
  蘇景還真能就不搭理他。
  
  葉非恨恨,咬牙、咬牙,咬著咬著卻把自己咬笑了,暫未多說什麼縱身出城去,前行百丈後他忽又轉回身,遙望城頭蘇景,語氣無恨無怒,平平靜靜:「百年之內,終有一日,葉非當請離山蘇景捶胸頓足、呼一聲:當年金秋湖畔放過葉非,悔矣。」
  
  言罷不等回答,抽劍禦風、急行而去,看他走得奇快無比,不知是不是怕蘇景現在會後悔。
  
  沒人再去理會葉非,瞑目王伸手虛點三下,點過三屍頭頂,贊道:「三位靈怪,逆天異物,有你們相助十四弟,好得很,他造化!」
  
  得瞑目王親口稱讚,三屍心花怒放,異口同聲回答響亮:「多謝二明哥!」
  
  二明哥呵呵一笑,還是那根手指,指向小相柳,指一個人,卻足足點了十次:「九頭凶獸,殺虐乾坤之物,卻得佛法薰染,凶於心善於身,不可限量,十四弟能與你結交,他的福氣。」
  
  相柳微一笑,難得客氣:「二明哥過獎。」
  
  手指一轉,轉向不聽,但瞑目王很快收起手指,改作合掌之禮,顯然對兄弟媳婦他更講究禮數:「弟妹更是不得了的人才,小小年紀、修為尚淺,卻已隱隱顯得一方乾坤之主的氣韻,果然配得我家十四弟!」
  
  不聽斂衽,變作三千世界裡最乖巧的小媳婦,輕輕柔柔、認認真真:「十一伯伯謬贊,霖鈴惶恐。」
  
  伯伯是指著未來孩兒喊的,一家人才有的說法。
  
  到最後瞑目王才望向蘇景,既已『瞑目』便再不會睜眼,他閉著眼睛『看』:「那柄神劍正謀奪乾坤,不敢叨擾了,但那位神僧,你不請他出來與我一見,我可不會開心。」
  
  「記憶混亂一靈怪,何敢稱神僧,王駕盛讚小僧愧不敢當。」影子和尚走出鬼袍,雙手合十對二明施禮。
  
  二明實話實說:「確是不值『神僧』稱呼,莫說現在,就是你全盛時也算不得…不過賜予你的『源法本根』的那位大師,當得『聖僧、神佛』之稱,你自他而來,故而喚你神僧。」說著,二明哥也依著佛家禮數,合十對影子和尚還了個禮。
  
  蘇景、不聽、影子和尚等人聞言都面露驚訝,蘇景直接問道:「十一哥識得摩天刹中那位盲眼僧?」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1-18 10:56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