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會變白】文藝時代(全書完)

第673章 圓滾滾的故人

　　這兩部劇，他都很有印象。
　　
　　海青憑借《媳婦兒的美好時代》，一舉奠定了國民媳婦兒的形象。吳琇波也憑借《黎明之前》，正式晉級男神。
　　
　　前者自不必說，不僅出口到，某大大在進行國事訪問時，還正兒八經的誇了這部劇。至於後者，在觀眾群中一向頗有爭議，有的說越《潛伏》，有的說胡編亂造。
　　
　　其實呢，《潛伏》更像是一部披著諜戰劇外皮的職場劇愛情劇，全員智商感人，余則成拯救天下，標準的商業套路。
　　
　　《黎明之前》相對殘酷一點，對諜戰工作的表現也更真實。反派有血有肉，有勇有謀，這才叫勢均力敵，殊死較量。
　　
　　王瞳跟褚青認識這麼多年，從未開口求過什麼幫助，如今是頭一遭，他就算賠錢也得投。何況劇本還如此出色，他花了幾天通讀，被劉新傑和第八局搞得五迷三道。
　　
　　若非考慮跟《盜夢空間》的檔期有衝突，自己保準就演了！
　　
　　有姐姐的面子在，公司短短幾天就搞定了初期預算，又馬上開始選角。由於兩部劇的題材特殊，內部還真消化不了，只得普遍撒網。
　　
　　四月末，第62屆戛納電影節公布了入圍名單。
　　
　　今年有2o部電影入圍，從阿蘭-雷乃到肯-洛奇，從阿莫多瓦到簡-坎皮恩，從拉斯-馮-提爾到昆汀-塔倫蒂諾，可謂老中青三代齊聚。`其中華人占了4部，分別是桉叔的《製造伍德斯托克》、樓燁的《春風沉醉的夜晚》、蔡明亮的《臉》和杜齊峰的《複仇》。
　　
　　《複仇》有法國份額，是老杜西進的一次嚐試。《春風》是法、港合資，實際是褚青把錢轉到香港，再投給樓燁。
　　
　　黃宣作為這部戲的男二號，自然要出席影展，跟上次不同，這次可是有作品的。
　　
　　每年這個時候，國內電影人都會摩拳擦掌。準備去戛納刷金幣。僅據目前得知，就有《花木蘭》、《孔子》、《大兵小將》、《風雲2》等幾十部電影。
　　
　　我們倆卻異常低調，《鬥牛》和《苦竹林》在這一票大片中，顯得無比淒慘。
　　
　　……
　　
　　轉眼到了五月份。天氣徹底回暖。
　　
　　京城談不上處處飛花，倒也見得些亮色，人們走在路上，看那綠柳芍紅，連心情都好了許多。
　　
　　今天可是個大日子。因為社會各界代表齊聚懷仁堂，討論新中國的國旗、國歌等各項事宜，而與會的婦女代表包括：範小爺、章子依、陳述、苗圃、寧婧和許情。
　　
　　會後，她們又跟主席在懷仁堂前合影留念，進行了親切友好的交談。
　　
　　好吧……
　　
　　話說《建國大業》拍到現在，拚明星已經拚到了喪心病狂的份上，今天短短的兩組戲，除了以上的那些腕兒，還有梁佳輝和郭德剛參演。`
　　
　　郭德剛要好些，混了個照相師的身份。而且有台詞。梁佳輝來的太晚，只能演個沒名字沒台詞的逗比貨。
　　
　　懷仁堂在中南海裡麵，肯定不能讓劇組進去，韓三爺就找了一個類似的景，還真有那麼點意思。
　　
　　這幫女明星都不太熟，客客氣氣的保持距離，章子依和範小爺算打過交道，自然湊在一塊。
　　
　　「哎兵兵，你幫我弄一下，好像歪了。」
　　
　　倆人正聊著。章同學忽然轉過身，範小爺瞧了瞧，邊伸手幫她弄假，邊歎道：「哎。你說那個年代的審美真是不一樣，從哪兒學的呢？」
　　
　　「我也奇怪呢，這不是西方風格，可能自己琢磨的吧。」章子依摸了摸頭，感覺穩穩當當的，才回身笑道。
　　
　　這倆人都穿著灰不拉幾的西裝。大領子的白襯衫，胸前還別著紅綢，上寫：政協代表。這身行頭還算ok，唯獨那個花卷似的型，哎喲，簡直土到掉渣。
　　
　　俗話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倆人偷偷摸摸的瞄了眼許情，又齊齊撇嘴，人家演的可是宋慶齡，雍容華貴的很！
　　
　　劇組準備了片刻，黃建鑫便過來排位置：唐國檣居中，左邊是許情（宋慶齡），右邊是黃薇（鄧穎），寧婧搭邊坐著。範小爺站在第二排，挨著陳樹，人不算多，每張臉都能照顧到。
　　
　　隨後開拍，場記一打板：
　　
　　「Action！」

    郭德剛一身大褂，頭戴小帽，裝模作樣的調試了下照相機，道：「毛主席，各位代表，咱們要照了啊！」
　　
　　那邊，梁佳輝正跟人閒聊，急慌慌的跑過來，戳在範小爺身側。
　　
　　郭德剛的基本功還真不錯，微微驚愕的表情恰到好處，右手捏著開關，啪地一按，畫面給了個定格。
　　
　　「哎，這位男同志，我們是婦女代表！」
　　
　　等照完相，陳樹才現了梁佳輝，不由氣道。
　　
　　「就是就是，走開！」範小爺連忙把他推走。
　　
　　「哢！過！」
　　
　　黃建鑫揮了揮手，客串導演的張國利又接過一組人馬，開始分頭拍攝。一組拍唐國檣跟她們討論國旗，一組拍範小爺的單獨鏡頭。
　　
　　「攝影機就位！」
　　
　　「Action！」

     只見範小爺大步邁開，哢哢走到郭德剛前面，問：「師傅，您能修底版嗎？」
　　
　　「能啊！」
　　
　　「那把我旁邊人修掉！」
　　
　　他探頭瞅了瞅，露出油膩膩的樣子，愁道：「你旁邊十多個人呢？」
　　
　　「不是，就擠進來那個男同志！」
　　
　　「啊，成，成！」他連連點頭。
　　
　　「哢！過！」
　　
　　這邊的戲份特簡單，那邊的台詞較多，還在叨逼叨叨逼叨。
　　
　　郭德剛就算殺青了，只跟張國利招呼了聲，就準備換裝閃人。人家心裡特明白，雖然有了點小名氣，但天橋跟娛樂圈不是一個概念，那些女明星的眼睛都長在腦瓜頂上，他也不自討沒趣。
　　
　　結果咧，他剛脫掉大褂，就見範小爺直直的奔自己過來，到跟前還笑了笑：「郭老師，您演技還挺好的啊，沒想到沒想到。」
　　
　　「嗯？」
　　
　　他眨了眨小眼睛，奇道：「您跟我說話？」
　　
　　「當然跟你說話了！」
　　
　　範小爺瞧他一臉懵逼，樂道：「咱們以前可見過！」
　　
　　「喲！」
　　
　　郭德剛有點方，忙道：「我這歲數大，腦袋不好使，真不記著這出，您給提醒提醒……」
　　
　　「嘖，當年在廣德樓，我們還送你五對花籃呢！您這出名了，就把咱們忘啦？」

第674章 如何花樣作死
　　
　　「哎喲，是您二位啊？」
　　
　　郭德剛眨巴眨巴小眼睛，咧得跟朵豬肉花似的，道：「您瞧這事兒鬧的，嘖，您說我該怎麼著，我是喜極而泣啊，還是痛不欲生啊？」
　　
　　「哈哈哈，郭老師，我還以為您忘了呢！」範小爺被逗得大笑。`
　　
　　「哪兒能啊，這輩子我都記著！」
　　
　　老郭嚴肅了幾分，道：「實話跟您說，那是我登台以來第一次收到花籃。當時還想找你們呢，結果貴人太忙，先走了，要不是今兒個有緣，那保準終生遺憾！」
　　
　　你瞅瞅，啥叫會聊天，這就叫會聊天。
　　
　　範小爺大為舒暢，笑道：「我們也是閒逛，就進去聽聽相聲，還是您說得好，略表心意罷了。」
　　
　　「不，不一樣！」
　　
　　老郭擺擺手，認真道：「您不知道，我當時收那花籃，就跟收花圈似的。」
　　
　　「怎麼講？」
　　
　　「生了死了，就這一遭，下輩子再說！」
　　
　　「哈哈哈！」
　　
　　跟這位扯皮，她覺著連皮膚都滑溜了不少，笑道：「您說的，今天真是緣分，咱們留個電話吧，以後常聯繫。」
　　
　　「誒，好好！」
　　
　　老郭拎起那件牌子外套，在兜裡劃拉了幾下，才摸出一張名片來。而對面，林樂怡早早就備好了，雙手奉上。
　　
　　「那個，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改天再聊！」範小爺瞅了眼手錶，便跟他告辭。
　　
　　「哦，您忙您忙！」
　　
　　郭德剛讓開身，目送她踩著高跟鞋，哢哢走到路邊，一輛跟裝甲車似的大奔嘎吱一停。好家夥，如此威猛的車型，跟這個女人竟沒有半點不搭。而她上車之前，還記得回頭揮了揮手。
　　
　　「師父，咱們也該走了！」
　　
　　正此時。一個肥碩的小徒弟湊了過來，塌鼻子小眼兒，一張扁扁的大臉盤子，骨子裡就帶著一股賤不嘍嗖的氣質。
　　
　　「哦。走吧！」
　　
　　老郭應了聲，便穿衣戴帽，上了一輛奧迪Q7。這車的空間本不算小，但兩個胖子擠在前排，還是有點開遊戲機的敢腳。

    話說郭德剛發跡之後。僅僅三年多的時間，身家就呈幾何倍數增長。不僅開了相聲學校，還捯飭起一個服裝品牌，生意做的是有聲有色。

    衣食住行更是不斷升級，06年是馬6，07年就變成了PT漫步者，緊跟著又給老婆買了輛克萊斯勒300c，今年最猛，PIA的就是一輛Q7。
　　
　　他自覺混得不錯了，跟那些萬眾矚目的明星也沒差多少。結果咧。妥妥就被糊了一臉！別說章子依、寧婧這檔，就連苗圃、陳樹都不咋待見他。所以範小爺主動搭茬，再加上那段往事，愈的有所觸動。
　　
　　倆人一路開到了大興，他在這買了一棟，呃，筒子樓。沒辦法，你見過跟筒子樓一個style的別墅嗎？
　　
　　「回來了，拍的怎麼樣？」
　　
　　他們剛進門，師娘王慧就忙著打聽。老郭摘掉帽子。隨手一扔，巴拉巴拉的簡單講了一遍，接著又道：「哎，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當初跟張先生在廣德樓，有人送了我五對花籃嗎？今天我真碰著正主兒了！」
　　
　　「這麼巧，誰啊？」她奇道。
　　
　　「最紅的那兩口子！」他又露出那種油膩膩的表情，往上邊指了指。
　　
　　「哪兩口……啊，你說那兩口子？」王慧特驚悚。`
　　
　　「沒想到吧！哎呀，誰料想當日的一番偶遇。竟成了今日的一段孽緣！」他往沙上一靠，裝模作樣的歎了句。
　　
　　「德行！」
　　
　　王慧啐了一口，忽又想起什麼事兒，道：「對了，早上有個演出商找你，想讓你去趟上海，跟一個什麼，哦，周力波合演一場。」
　　
　　「周力波？幹嘛吃的？」他一怔。
　　
　　「去年剛冒頭的，在上海說清口的。」
　　
　　「哦……」
　　
　　老郭琢磨了片刻，搖頭道：「這活不能接，南北兩派純屬雞同鴨講，湊不到一塊去，幫我推了吧。」
　　
　　「成！」
　　
　　…………
　　
　　若問2oo9年最紅的是誰？
　　
　　有人說褚青，有人說小沈陽，有人說孫洪雷，不過在魔都這個地方，他們的答案是周力波。
　　
　　這貨的生平來歷不再贅述，只說他重返舞台以後，立時以《笑侃三十年》火遍上海灘。從去年底到現在，連演31場，觀眾28ooo人，總票房65o萬，甚至被斯（bai敗）文（lei類）的余先生譽為：「一百年才出一個的人才。」
　　
　　而今天，是《笑侃三十年》的最後一場，從下月起，他的新節目《笑侃大上海》將正式亮相。
　　
　　夜，美琪大劇院。
　　
　　13oo多個座位滿滿登登，隨著幕布拉開，露出無比簡陋的舞台，只有一個架子立在中央，上面放著節目提綱。
　　
　　隨後，周力波頂著跟狗舔似的頭路出場，西裝皮鞋，piapia往台上一戳，先鞠了個躬，開口道：「晚上好，在演出之前呢，跟大家講點三十年之外的事情。其實這個演出，今天是第32場，驚動了很多方面，包括央視的記者也來了，他們很關注，我也非常開心。而在昨天，本地的一個演出機構，就想促成我跟京城的郭德剛先生，在上海同台獻藝。我個人，婉拒了……」
　　
　　「哈哈！」
　　
　　底下就笑，還特懂事兒的鼓鼓掌。
　　
　　「這個沒有任何的貶義，我只是覺得不適合，大家想，一個吃大蒜的和一個喝咖啡的，怎麼可以在一起呢？」
　　
　　那貨順勢賣乖，實際已經開演了，道：「要說南北曲藝的差別還是很大的，因為文化根基不同，一個是農業文明，一個是城市文明。比如你到北方，這種搞笑活，人家喜歡好端端的男人站到台上來，然後穿條裙子，頭上再戴個布紮的百葉結。走起路來你都看不懂的，人家是這樣走的……」
　　
　　話落，他就一條腿翹起，左手在後，右手在前，比了根食指，蹦蹦噠噠的跳了幾下，尖著嗓子道：「他總是要問，這是為什麼呢，嗷！」
　　
　　「哈哈哈！」
　　
　　觀眾笑聲更猛，都曉得在說誰。
　　
　　「我們上海男人做不出那種動作，我們總要穿條褲子上台的呀。還有北方的相聲，他們很講傳統的，喜歡穿長衫。長衫誒，都二十一世紀了，還在穿長衫，比如我夜裡十二點，穿著一身灰色的長衫，站在樓梯轉彎口，對你說，大姐回來了，我送你好伐……」
　　
　　他一邊說一邊學僵屍跳，場下又是一陣大笑。
　　
　　「總之，南北曲藝的差別很大，城市文明和農業文明你搞不到一起去嘛！」
　　
　　周力波在提綱上劃了一筆，進入下一個段落，道：「我們文藝界在這三十年中，有很多變化，其實所有從事文藝工作的人，應該不會忘記一個很特殊的年份……」
　　
　　他從83年的春晚講起，講李谷壹，關木村，講張明敏和費翔，然後又扯到了歌唱界，扯到了劉煥。
　　
　　「劉煥出名那麼多年，他的脖子我從來沒找到過……這次奧運會結束以後，我有個朋友就問我，劉煥嗲是嗲，但他有問題，這種大場合，你怎麼能穿條老頭衫上去呢，太沒派頭了！我說你懂什麼？人家也想穿襯衫的，可人家一穿襯衫就到腦袋這裡了！對藝術家要寬容！」
　　
　　「還有韓虹，我看見過她本人的，門牙還分開，仔細一看，喲，小舌頭也看得出的，但人家歌嗲啊！呀拉索……這青藏高原多嗲啊！我要唱的上去，隨便他們說。」
　　
　　「有一篇課文叫《木蘭從軍》，那時打死我都不相信，她怎麼可能不被發現呢？後來我認識了李玉春才曉得，噢，這在技術上是可行的嘛……我上次打開電腦一看，李玉春一張海報漂亮的，然後下面是計生委的一句標語，叫：生男生女一個樣。」
　　
　　這貨嘲諷完了三位紅人，又開始往影視圈捋，道：「事實證明，文化藝術界的人，我得出一個結論，凡是臉難看的一般實力都很強。其他不用說，張藝某的臉難看嗎？絕對的，你說他漂亮屬於你眼睛有問題，張藝某的臉像被菜刀劈過一樣，而且是沒開封的菜刀，但是，並不影響他成為大師啊！」
　　
　　「再比如馮曉剛，馮曉剛這個臉還叫臉嗎？如果晚上九點半，我在弄堂裡遇到他，我不要他動手，自己就把錢包給他了！但不影響他的成就，拍一部火一部，哦，雖然去年被褚青做掉了！」
　　
　　「再說這個褚青，真可謂男人典範。我一直覺得他的臉很神奇，遠看像張震，張震知道吧，《赤壁》裡很帥的那個小夥子……但離近了一看，你們猜像誰……俺們這旮都是東北銀銀銀，俺們這旮豬肉燉粉條……」
　　
　　「哈哈哈哈！」
　　
　　全場爆笑，尤其那些一路跟過來的死忠粉，因為這是新加的梗，以前沒有的。
　　
　　「能在這兩個人之間轉換自如，不愧是金球影帝！我沒有任何惡意啊，褚青長得不好看，但他的成就是公認的，還有個範兵兵做未婚妻。我要是他，我還站在這裡啊？我天天在路邊賣票了，握手十塊，擁抱一百，聊一分鍾一千塊，如需要特殊服務，請到屋裡詳談……」
　　
　　「哈哈哈哈！」

第675章 組團吊打（上）
　　
　　深夜，美琪大戲院。
　　
　　《笑侃三十年》的演出已經結束，觀眾散場，偌大的戲院裡顯得空空蕩蕩。而在最前排，幾家媒體正圍著兩個人做事後採訪。
　　
　　一個自然是周力波，一個卻是戴眼鏡，留光頭，長相蠻斯文的男子。這人叫關東天，魔都京劇界的名角，也是《笑侃三十年》的藝術總監。周力波能重返舞台並取得如此成就，全靠他一手栽培。
　　
　　「好，那我們開始了……」
　　
　　一哥們回頭看了看，見攝像記者示意ok，便問：「你剛才在台上說大蒜和咖啡的區別，我覺得這個挺有意思的，能不能再詳細講講？」
　　
　　「這是沒有預謀的台詞，完全是即興發揮。如果我一本正經的分析南北差異和地域差異的概念，請問有誰記得住？所以我把它形象化，用咖啡和大蒜來比喻，一下子就印象清晰了。」
　　
　　周力波略顯疲憊，精神卻亢奮的很，又補充道：「南北價值觀的迥異，決定了南北審美情趣的差異，沒有高低，只有品味不同。比如北方曲藝，那些喜歡吃大蒜的，他們只顧自己吃的香，不管別人聞著臭。阿拉上海人喜歡喝咖啡，是把苦自己咽下，把芳香灑向人間。」
　　
　　「……」
　　
　　關東天的眉毛立時一皺，但當著好些人的面，也不好公然打斷。
　　
　　那記者明顯在挖坑，不動聲色的接著問：「你剛才調侃了很多名人，會不會有些過份，或者怕觀眾罵你之類的？」
　　
　　「哈！我可都是善意的，我調侃他們之前，都調侃我自己的，柬埔寨和越南混血的呀！」
　　
　　周力波的眼睛頓時睜大。用一種特誇張的表情道：「而且我說的也沒錯，張藝某長得醜，但人家就是大師。馮曉剛長得醜，人家就是大導演。還有褚青。我完全沒惡意的，他的成就誰也否認不了。」
　　
　　呵呵噠！
　　
　　一瞬間，在場的記者意識相通，齊刷刷的在心裡比了根中指。
　　
　　「那接下來有什麼工作計劃？」
　　
　　「首先是《笑侃大上海》的籌備，還有跟電視台合作的一檔脫口秀，正在研究階段。」
　　
　　「有去外地演出的想法嗎？」
　　
　　「暫時沒有，因為文化都有它的地域性，脫離了這個土壤。你根本就玩不轉。」
　　
　　如此聊了一會兒，記者便集體告辭，眨眼間，只剩周力波和關東天兩個人。關東天先頓了頓，才問道：「力波，你今天改詞怎麼不跟我商量一下？」
　　
　　「沒有啊，我都是臨場發揮，這怎麼商量？」那貨笑道。
　　
　　「那你也要把握分寸，以前是打打擦邊球，都在界限之內。今天可有點過火。」
　　
　　「大哥，你放心，那些人成天被罵。不差我一個！」周力波毫不在意，起身拍了拍他，道：「走啊，我請你吃宵夜！」
　　
　　說著，丫直奔大門而去，關東天只能搖頭歎氣。
　　
　　倆人原本相交莫逆，周力波也一向敬重這位大哥，但隨著他名氣漸長，彼此之間卻有了嫌隙。因為他重返舞台的時候。關東天就立過規矩：堅守劇場演出，不上電視。
　　
　　不過這人嘛。出了名就膨脹，有了錢就想賺更多的。劇場的影響力哪比得過電視台？一來二去，始終沒談攏，兄弟倆已經處在崩裂邊緣，只表面還維持著交情。
　　
　　……
　　
　　憑良心講，周力波早期的節目還是不錯的，包袱抖得巧，語言也精辟，著實圈了不少粉。但從《笑侃大上海》之後，他的節目水準就跟人品質量一樣，稀裡嘩啦的流進了大恒河。
　　
　　2009年的這個時候，正屬於將發未發，一腳踏入作死圈的階段。所以他對某些事情，還不敢那麼肆無忌憚的噴，得加一些「完全沒有惡意沒有高低，只有品味不同」這些掩飾詞句。
　　
　　可媒體不管啊！
　　
　　有相當概率的民間爭吵，都是這幫操蛋媒體挑起來的，比如這次，他們故意營造一種南北對立的價值觀，有話題才有新聞，有新聞才能賺錢。
　　
　　於是乎，在次日大大小小的版面中，都充斥著一股莫名其妙的引導和曖昧。尤以「咖啡大蒜論」這段被大肆渲染，炒得沸沸揚揚。
　　
　　至於劉煥的脖子，馮曉剛的臉，褚青的插草賣身，他是放在一起說的，屬於文藝界內部的群體嘲諷，跟鬧騰幾千年的地域黑比起來，暫未引起公眾情緒。
　　
　　話說網友是無聊的，是激動的，是斬雞頭喝符水的義和團的。有熱鬧要上，沒有熱鬧製造熱鬧也要上，天南地北的人呼啦啦堆過來，在各大網站和論壇上開始狂撕。
　　
　　而當熱度炒足，記者全當沒事人一樣，再拿著這東西去問周力波。丫也不是蓋的，曉得自己言語不當，但就要趁著這股勁兒，一舉打響。
　　
　　好嘛！雙方就是王婆見金蓮啊，你賺你的錢，我撓我的逼，一拍即合。某家報紙更是全文刊載：
　　
　　「很多媒體都在問我，哎呀，周力波你為什麼不走出去？我就問他們，我為什麼要走出去。他說中國的市場很大，你為什麼只在上海？我說你不知道，上海相當於歐洲好幾個國家啦！
　　
　　在這兒叫用餐，出去叫要飯……別說歐洲了，前些天春晚邀請我，我都不去的呀。我要是上春晚，我就要認識9億農民了，9億誒！我怕難為情的，被那麼多人認識幹嘛？
　　
　　所以我這輩子就要在上海，因為各地文化是有地緣性的……二人轉誕生在東北黑土地的熱炕上，相聲是天橋上的草根文化，海派清口的受眾卻是大城市的白領階層，適合高中文化以上的人群。
　　
　　我們上海是長江流域的現代都市文明，過了長江以後，就變成黃河流域的現代農業文明。這兩種文明的表達方式和受眾群體是完全不同的，特別在曲藝上，我建議有文化的人演給有文化的看，沒文化的演給沒文化的看。對自己要有一個清晰的認識，否則你就會很痛苦。
　　
　　所以一句話就能引起別人的爭議，我至今都沒想明白。我就說了一句，一個吃大蒜的怎麼能跟一個喝咖啡的在一起呢？然後他們就不開心了，生氣了，他們以為我周力波看不起他們。這怎麼可能呢，大家都是同胞，我怎麼可能看不起他們呢？
　　
　　喝咖啡不一定高檔，吃大蒜不一定低檔，但咖啡和大蒜在表達方式上，絕對有很大不同。我說他們喜歡吃大蒜，只知道自己香，不管人家聞得臭。我們上海人喜歡喝咖啡，把苦自己咽下，把芳香撒向人間。這都是一種文化意義上的描述，沒有任何揶揄和貶低的意思。
　　
　　這是我對南北文化狀態的準確分析，居然會讓人產生不悅，只能說明你內心不強大，不自信的人通常會多疑，誰對這句話不滿意，請先去修補你的心靈缺陷。」
　　
　　得！
　　
　　說了還不如不說，表面是解釋，骨子裡卻透著一種濃濃的優越感和嘲諷。他現在的路子就是：以魔都人民的代表自居，然後砰砰砰的對外開地圖炮。
　　
　　不出所料，此番言論一發，馬上被網友圍毆，罵的是鋪天蓋地。
　　
　　周力波老神在在啊，他看得很透，甭管媒體和網友怎麼嚷嚷，都沒有一毛錢的實際損失，反倒越罵越火。
　　
　　虧得是2009年，還沒有微博神器，不然他的那段賤民論就要提前出爐了：
　　
　　「網上罵娘的那些非主流賤民，在現實中就是天天被人罵娘的可憐蟲！我同情你們，我就是上帝為你們打開的那扇窗，向我開炮！盡情的罵吧！只要你們開心我就放心了！」

第676章 組團吊打（中）
　　
　　「余老師說錯了，一百年出一個的不是周力波，那是王八！」
　　
　　「天天喝咖啡，就覺著自己像什麼了。我跟你說，雀巢速溶的，那真不叫咖啡。」
　　
　　「聽說還罵咱們家老大了，可惜沒證據啊！媽蛋的，那lowb連個電視都上不了！」
　　
　　「哪位現場觀眾叛變一下，傳個視頻上來吧，看那些報紙總覺著不靠譜啊！」
　　
　　……
　　
　　在這場大吵架裡，地域在前，粉絲在後。
　　
　　大家嚷嚷了兩天，你還別說，真有現場觀眾把私拍的視頻發上來了。網友們這才曉得，臥槽，還有如此惡劣的一段呢！於是乎，劉煥、韓虹、褚青等人的粉絲紛紛參戰，又是一番炮火連天。
　　
　　其實呢，周力波掂量的沒錯，劉煥、張藝某、馮曉剛確實不會搭理這茬，因為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不過他惹到了範小爺，一個最不該惹到的護夫狂魔。
　　
　　夜，臥室。
　　
　　做愛之後，睡覺之前。褚青剛被榨取了兩盅藥酒的精量，只覺得全身脫力，病懨懨的縮在被窩裡。旁邊的範小爺卻精神抖擻，敷著蕾絲面膜，抱著筆記本電腦，正勁兒勁兒的看《櫻桃小丸子》。
　　
　　他迷迷糊糊的躺著，約莫聽完了一集，忽道：「小點聲，我要睡覺了。」
　　
　　「這麼早就睡啊？」她瞅了眼時間，又調小音量。
　　
　　「我都奔四張的人了，你得體諒體諒……」
　　
　　那貨翻了個身，嘴裡嘟囔著：「等我五十歲了，準保得死在床上！」
　　
　　「哥哥，我還是小孩子呢，咱們再做一次吧？」她學著小丸子的腔調。憨聲憨氣的調戲老公，見那貨裝睡不理，特鄙視的撇了撇嘴。
　　
　　「劈裡啪啦。劈裡啪啦，學習不怕難……」
　　
　　眨眼又完了一集。她剛想把面膜揭下來，忽聽手機鈴響，一瞧卻是程穎。
　　
　　「喂……我看動畫片呢，你幹嘛呢？」
　　
　　「嗯？誰是周力波啊……他都說啥了……」
　　
　　「哎喲，咱們不跟他吵，跌份兒……他在哪兒混的……哦，你等會兒啊！」
　　
　　說到這，她伸手捅了捅老公。褚青都睡著了。硬生生被戳醒，不爽道：「唔……幹嘛？」
　　
　　「你把上海市政府那秘書電話給我。」
　　
　　「自己找！」
　　
　　他胳膊一甩，pia地扔過手機。範小爺翻了翻，又問：「總局是哪個啊？」
　　
　　「姓胡那個。」
　　
　　「上海廣電的呢，哦，這我有……小穎你記著啊，180」
　　
　　她一連串報了三個號碼，連句叮囑都沒有，啪地就掛斷電話。隨後，她又摸了摸老公的狗頭。哄道：「行了行了，睡吧，不吵你了。」
　　
　　「以後半夜騷擾得罰款……」
　　
　　那貨嘀嘀咕咕的抱怨。很快就沒了動靜，只傳來幾聲輕微的鼾響。
　　
　　……
　　
　　晨，大興。
　　
　　在一棟偽裝成別墅的筒子樓裡，郭德剛坐在電腦前，一條條刷著當下熱點。這是他保持數年的習慣，用來提升自己的信息汲取量，以及對潮流變化的敏覺性。
　　
　　然而今天，他掩鍵沉思，久久不語。如此肥碩的身材也遮蓋不了內心的波瀾：唉，正愁沒法子還情。就有孫子送上門討打！
　　
　　近些天，一直有記者想採訪他。問問對周力波事件的看法。自己始終回避，一是事兒忙，二是懶得搭理。可現在又不同，涉及面擴大，把那兩口子都裹進去了。
　　
　　正所謂，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老郭是個很正直的人啊！嘔……好吧，咱們實話實說，丫嘴損，也愛罵人，但有兩點你得承認：
　　
　　第一，他不開地圖炮。
　　
　　第二，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有那麼點混江湖的草莽義氣。
　　
　　所以這件事呢，他琢磨了一下前因後果，覺著不能坐視不理。當即主意已定，那叫一文思泉湧，情如尿崩，劈裡啪啦的就敲了一篇檄文：
　　
　　「老話講，世上有沒見過面的朋友，沒有沒見過面的冤家。不巧近日，上海灘姓周名力波者，以大蒜咖啡之論，來區分南北曲藝差異。
　　
　　有人捧，有人恨，切齒者有之，眼紅者有之，其實大可不必。藝人成名，無非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功五讀書。
　　
　　但從力波先生來看，一無命二無運，三無風水四無陰功，他靠的是什麼呢？我沉思許久，恍然明悟，這是真正讀過書的，因為都進了狗肚子。
　　
　　正文一點沒有，閒白比誰都強，讀聖賢書，做下流事。踢寡婦門，刨絕戶墳，罵聾子，卷啞巴，一天到晚跟浪風抽得似的。看誰紅罵誰，粉絲一還嘴，他還犯小性，假模假式的裝流氓。
　　
　　真流氓我都不怕，何況你這模仿秀呢？烏鴉反哺占其仁；鹿見靈芝不逮鳴其眾，占其義；馬不欺母占其禮；螻蟻塞穴避水占其智；雞非曉日不鳴，占其信。你喝咖啡的連仁義禮智信都不懂，還需要說相聲的來普及，不丟人嗎？
　　
　　口口聲聲是高雅，一天到晚在演藝圈邊緣膩著，人前反三俗，被窩看毛片。估計這位也確實沒事幹，哭著喊著不炒作，可誰紅往誰跟前湊。這種心態，比結賬後的嫖客空虛，比收工後的小姐寂寞，比年假裡的雞頭孤單，我都想給力波點小費了。
　　
　　歎罷多時，我拿出一張力波的照片，仔細端詳著。窗外，初夏的朝陽掛在天上，晨曦滿目，又偷望一眼力波，真的令人柔腸寸斷。
　　
　　那是一張摩擦係數極大的臉，特喜興，一看就是喝了糖尿。細看竟像骨盆，那雙眼睛甚是通透，上靠膀胱，下連腎囊，前貼恥骨，後依直腸。
　　
　　請允許我讚美力波，啊，你是一個奇才！一個高雅的聖人！有人背後議論你，他們說你：娘娘宮抱一兔爺，沒人樣。點燈不亮炒菜不香，不是好油。高粱地種蕎麥，雜種。蛤蟆秧子跟著甲魚轉，裝王八孫子。黃浦江翻船，浪催的。山羊群裡跑京巴，的野雜種。
　　
　　不！不！我不要聽了，怎麼能容忍他們這麼說呢？力波的捨己為人，你們不知道嗎？力波的離去，明朝才有了鄭和，清朝才有了安德海，才有了李蓮英！讓我們讚美力波吧，讓我們吃飯時，都先把第一杯酒潑給力波，力波，給我們托夢吧！」
　　
　　就這篇文，老郭一個字不改，直接甩到了網上。
　　
　　這叫暴擊啊！秒殺啊！好家夥，震得圈內圈外五迷三道的，另有大波大波的網友趕來膜拜：
　　
　　「小覷郭老師了，才氣縱橫三千里！」
　　
　　「哎呦呵，郭老師屈才啊，以前還覺著您沒文化，在這賠禮了！」
　　
　　「一個髒字沒有，看那孫子怎麼回？」
　　
　　「老郭明顯給北方曲藝界出頭呢，夠尿性！」
　　
　　「哈哈哈哈，天下無敵郭德剛！」

第677章 組團吊打（下）
　　
　　老郭的突然發威，別說周力波了，連範小爺都沒想到。這個人情夠大，足以增進一下雙方的友誼。
　　
　　至於周力波，他還真回不了嘴，一個字一個字就像釘在了心尖上。不過此人很擅於自我高潮，仍然沉浸在走向巔峰的春秋大夢中。
　　
　　上午，工作室。
　　
　　周力波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捧著最新的《人民x報》，上面出奇冒泡的發了一組社評，叫《公眾人物如何用好話語權》，就差指名道姓了：
　　
　　「近期以來，一些公眾人物語不驚人死不休，或『曝光』他人私下言論，以他人的『陰暗』反襯自己的高大；或以自己的社會聲望撐腰，蠻橫的給他人扣上異類帽子；甚至『脫下西裝』，與網友爆粗對罵……這些現象引起人們的思考：在信息高速傳播的新媒體時代，作為對他人施加影響的活躍分子，該如何珍惜自己的話語權，用好自己的話語權？」
　　
　　「嘖！」
　　
　　他咂巴了下嘴，眉頭緊皺，心裡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這文章肯定在說自己，但緣由是什麼？一時半會理不清楚。
　　
　　「嗒嗒嗒！」
　　
　　他在屋裡轉了幾圈，猛地揮了揮手，嗨，想不通就不要想！《人民x報》也是家媒體，跟那些娛樂版面沒啥區別，我又磨得損失！
　　
　　正在這yy，忽聽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關東天一把推開門，迎頭便道：「美琪大戲院提價了，比原來要漲三成！」
　　
　　「……」
　　
　　周力波沒反應過來，頓了兩秒鍾，才問：「那蘭心戲院呢？」
　　
　　「蘭心的檔期已經排滿了，四個月後才有。」
　　
　　「放心，磨得事情，大不了我們推遲……」
　　
　　丫強裝淡定，結果沒裝完，那門又被一把推開。這回是現任女友胡婕。也急慌慌道：「《壹周力波秀》的項目，電視台想延後討論！」
　　
　　「咣啷！」
　　
　　這次他可坐不住了，嗖地站起身，喊道：「不是說好了嗎？不是過些天就能簽約了嗎？」
　　
　　「他們覺得你最近的風評太差。正在考慮要不要真的合作，而且我打聽了，好像是上面的口頭警告。」她同樣很鬱悶。
　　
　　「……」
　　
　　那貨呆立半響，才撲通一聲，跌坐在大大的老板椅上。
　　
　　關東天看他失神落魄的樣子。不禁暗暗歎息，好端端一個滑稽戲人才，卻變成這幅勢利浮誇的德行，簡直又恨又憾。
　　
　　話說周力波的底子有兩個，人脈上，依仗關東天的資源；財力上，則吃胡婕的軟飯。
　　
　　而這位胡婕呢，據說是某地的女富豪，就是王八蛋老板黃鶴吃喝嫖賭，還帶小姨子跑了的那個地兒。
　　
　　但扒扒她的真實身份。丫前夫叫楊生華，是一個外逃女官員的司機兼姘頭。狗屁倒灶的事兒就不說了，總之她把前夫的財產挪到自己名下，又勾搭上了周力波。頂著女土豪的名頭，其實連自己的屁股都不乾淨。
　　
　　更何況，以如今的局面和輿論環境，誰特麼也幫不了！
　　
　　過了好半響，周力波才稍稍回神，道：「大哥，你幫我想想。誰在背後做的？」
　　
　　「還能有誰，你自己心裡沒數嗎？」關東天歎道。
　　
　　「我，啊……劉煥、韓虹、李谷一、張藝某、馮曉剛、褚青……我真想不出來！」
　　
　　得！
　　
　　光聽這一串名字，關東天就想大嘴巴抽丫的。醞釀許久的散夥想法也愈發強烈。
　　
　　…………
　　
　　老實說啊，兩口子沒那麼大的威懾力，能讓魔都市政府和廣電局都乖乖聽話。
　　
　　之所以達成效果，一是確有幾分薄面，二是官方也很頭疼，趁機敲打敲打周力波；三便是交換條件：
　　
　　兩口子要出席今年的上海電影節和白玉蘭獎。褚青還得當把頒獎嘉賓那個市政府秘書，就是電影節的主要協調人。
　　
　　只有《人民x報》是意外，許是趕巧了，上頭正想發這麼一篇東西，恰好助了點聲勢。
　　
　　這裡面的種種門道，外界當然不懂，反正周力波是慫了！他經過多方探聽，也隱約猜出是誰做的，節操爛得不行不行，開始見天兒拍馬屁：
　　
　　「我很期待《盜夢空間》的，褚先生拿了那麼多影帝，是為國爭光誒，我不曉得為什麼那麼多人罵他。這個邏輯很奇怪的呀，好像所有的大藝術家都是這樣，在國外越有名，在國內就越有爭議。」
　　
　　「季羨林大師說過嘛，歌頌是愛國，批評更是愛國。電影也一樣，主旋律是愛國，現實主義也是愛國。你看看現在的電影界，誰能像褚先生那樣，拍了那麼多現實主義題材的電影，人家賺得很少的！」
　　
　　……
　　
　　艾瑪，網友目瞪口呆啊，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而隨後一掂量，呵，那叫一過癮，火辣辣的檔口，嘩的一下，照頭澆了個爽！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這場事件，將以周力波跪舔結束時，冷不丁又冒出一檔子。
　　
　　這人叫王子健，80後，也在京城說相聲，是近兩年竄紅的新秀。他搞了一個「相聲第二班」的團體，每周在小劇場演出，場場爆滿。
　　
　　王子健的忽然參戰，或許是為相聲抱打不平，或許是借機炒作，抬一抬自己的聲勢，反正就那麼來了。
　　
　　當然，他說的特溜，比老郭的尿性還足：
　　
　　「自己覺得從舞台上，一步就跨進豪門了，把原創的媳婦兒也踢了，把老丈人打到瞎。老話說，百善孝為首，萬惡淫為先，這樣人能要嗎？最近聽說，好像傍上個富婆，還打算結婚，哎喲，你娶媽呢？
　　
　　動不動就說，我代表上海人民，上海人都這麼說。趁早歇著吧，你看看人家姚明，劉翔，韓寒……誰像他啊？人家有腔調的也是小開，儂是癟三兒！
　　
　　哎，以後我出一儂係列的相聲，專罵他一人兒！」
　　
　　這已經夠狠了，最後還有一句暴擊：
　　
　　「前些天終於學乖了，說你們這幫吃飽了沒事幹的貨色，大概就這意思啊，說你們可以攻擊褚先生的作品，也可以攻擊這個人，但請當你們的水平和名氣接近他的時候，再攻擊好嗎？
　　
　　那我能不能跟你說，等你的水平和名氣接近人家的時候，再給人家舔行嗎？」
　　
　　就這一句，gameover！

第六百七十八章  瑣碎

　　周力波的名聲敗壞，比歷史上要提前很多。他手裡攥著的兩個項目，《笑侃大上海》和《壹周力波秀》，後者無限延期，基本沒戲；前者稍好一點，還有復興的可能。
　　
　　他又不傻，知道啥時候該裝，啥時候該慫，所以一門心思的在家攢節目。至於效果怎麼樣，能不能東山再起，那就不得而知了。
　　
　　這件事的背後真相，只有少數人清楚，他們驚訝於兩口子的行政人脈，更為那種揮手退敵的姿態而心顫。由於公司規模小，作品量不多，加之老闆的藝人身份，我們倆一直被某些人嘲諷為「草台班班長」。
　　
　　但經過此事，那些傢伙統統閉嘴，一個能搭上總局和魔都市政府的公司，連高級黑都黑不了。
　　
　　……
　　
　　5月13日，第62屆戛納電影節開幕。
　　
　　公司僅有《鬥牛》和《苦竹林》兩部小成本電影，褚青就犯懶沒去，范小爺有代言在身，便帶著團隊前往。
　　
　　據她傳回來的消息，說今年的場面簡直LOW到爆。受經濟危機影響，那些熱衷於辦晚宴的大公司和一流明星，都開始節衣縮食，限制開支。
　　
　　他們只會選定某個重量級晚宴，能最大限度的推廣影片，然後才肯砸錢。比如布拉德‧皮特，就只出現在《無恥混蛋》的首映式上，剩餘活動全部扑街。
　　
　　而與歐洲和好萊塢相比，華語軍團又是另一番景象。因為每當這個時候，國內的吃瓜群眾就會驚詫莫名：哎呀我艸，啥時候危機的，我特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好吧……
　　
　　不提「香港之夜」和「台灣之夜」的超大手筆，讓世界影壇羨慕嫉妒恨，單說在一片冷清的交易背景下，華語電影竟然實現了逆勢上揚，賺的盆滿缽滿。
　　
　　比如《孔子》，海外版權基本售罄。1.5億的成本已經收回大半。還有《花木蘭》，第一輪就賣掉了中東、印尼、新加皮、土耳其和英國的版權，第二輪連北美公司也巴巴上門，算本屆影展最爭臉的一部電影。
　　
　　甚至連《機器俠》這種大大大大爛片。都遭到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的片商哄搶。
　　
　　究其原因，無非是全球經濟危機，但對電影的需求量並未減少。華語片的質量尚可，投資低廉，所以版權費就相對便宜。購片方的風險也很小。
　　
　　說白了，就是在一堆垃圾片裡，撿出幾個不那麼垃圾的片子。而托這波熱潮的福，《鬥牛》和《苦竹林》的售價都比預想的要好，收回成本不是問題。
　　
　　至於電影方面，四位華語導演的作品依次亮相，口碑不一。蔡明亮的《臉》，玩的仍然是概念，徹底陷入了一種自嗨境界，觀眾壓根就看不懂。老杜的《復仇》是部商業片。影迷很喜歡，但缺乏競爭力。
　　
　　安叔的《製造伍德斯托克》，水準一流，價值觀卻有點問題，對嗑藥持讚揚態度，注定與獎項無緣。
　　
　　只有《春風沉醉的夜晚》，樓燁的風騷鏡頭和同性戀的題材相結合，創造出了一部標準的「戛納影像」，自然大受好評。
　　
　　可惜他正處於封殺期，國內媒體不能多做評價。只能遮遮掩掩的帶上一筆。
　　
　　很快到了24日，影展閉幕。
　　
　　金棕櫚獎給了德國片《白絲帶》，評審團大獎給了法國片《預言者》，影帝是《無恥混蛋》中的克里斯托弗瓦爾茲。影后則是本土明星，也是褚青很喜歡的一個女演員，夏洛特甘斯布。
　　
　　華語軍團幾乎全滅，僅《春風沉醉的夜晚》刷下了一座最佳編劇獎。黃宣在裡面是男二號，演技得到了一定稱讚，算是職業生涯中裡程碑式的一部作品。
　　
　　…………
　　
　　公司今年的電影很少。電視劇奇多，算上拍完的和準備拍的，一共有七部。
　　
　　《步步驚心》、《寂寞空庭春欲晚》和《何以笙簫默》的買家已經敲定，只等著去上海電視節宣傳一番，便即時開播。《杜拉拉升職記》還在籌備當中，湯維先跟寧皓去了大西北，拍那部坑爹的《無人區》。《怪俠一枝梅》的進度相似，約莫在九月份開機。
　　
　　《黎明之前》和《媳婦的美好時代》啟動較晚，籌備速度卻非常快，第一部預計十月之前殺青，然後緊跟著第二部。
　　
　　兩部劇的演員與原版相符，《黎明之前》還是吳琇波、林勇健、陸建民這一掛，《媳婦的美好時代》裡的黃海博、海青、柏涵等人也基本沒變。
　　
　　不是褚青不想謀私，實在是題材特殊，旗下藝人愣是沒有合適的。
　　
　　而在這些演員中，別人好說，黃海博倒挺有意思的。褚青跟他接觸過兩次，感覺人還不錯，就是性子很直，容易得罪小人。
　　
　　就比如嫖娼那檔子事兒，嫖娼是不對，這得承認，但他明擺著是被黑的。
　　
　　明星的貼身司機誒，那關係比助理還要密切！對方竟然能策反司機，並且手法嫻熟的坑丫一把……嘖嘖，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不是專（黑）業（道）人士可做不出來。
　　
　　最明顯的就是，當新聞曝光之後，對方見效果不大，又迅速組織了第二波第三波水軍，最後連變性人都出來了。好傢伙，這得有多大仇啊？
　　
　　反正不管怎麼說，拋開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演技還是OK的。尤其那種蔫壞蔫壞，有點專長和小算計，卻又一往情深的都市小男人，演起來更是得心應手。
　　
　　搞定這些，一眨眼已是五月末。
　　
　　美國那邊傳來消息，《盜夢空間》的人馬終於找齊，計劃七月初開拍。而這份演員名單一公佈，頓時惹得輿論嘩然：你想啊，大小角色十幾個，前哨者是中國人，築夢師是加拿大人，偽裝者是英國人，女主角是法國人，大亨是日本人，目標是愛爾蘭人，藥劑師雖然是美籍，本身卻是印度人。
　　
　　好嘛，溜一圈下來，只有小李是正兒八經的美國佬。
　　
　　這便罷了，一部A級製作的好萊塢主流商業片，竟然同時出現了兩個東方人配角，兩個誒！戲份都不輕誒！
　　
　　媒體可有的涮了，見天嘲諷華納高層的腦容量，以及諾蘭的狼子野心。
　　
　　其實華納也很方，找渡邊謙來演那個大亨，完全是計劃外的事情。可沒辦法，誰讓日本給錢了呢！

第六百七十九章  電視節
　　
　　華納公佈名單之後，褚青就收到了一份《盜夢空間》的新劇本，之前的宣告作廢。
　　
　　因為諾蘭在最初創作的時候，不可能刻意設定一個日本人的形象，再添加一些日本風格的場景。現在渡邊謙強行入夥，那個大亨的人設自然要做些改動，好在戲份不多，影響不大。
　　
　　褚青也查了查新夥伴的資料，渡邊謙不用說，那是日本影壇的殿堂級大佬。他的好萊塢之路比自己強得多，2003年憑藉《最後的武士》獲得奧斯卡最佳男配角提名，還出演過《蝙蝠俠：俠影之謎》、《藝伎回憶錄》這種大製作。
　　
　　倆人的實力有目共睹，是亞裔演員在好萊塢的成功代表，但區別就是：一個踏踏實實的刷咖位，一個靠髒髒的PY交易，背後總有日本財團的影子。
　　
　　除此之外，還有跟前哨者對戲較多的築夢師，一個加拿大妹子艾倫佩姬。
　　
　　17歲出道，今年才22歲，憑《水果硬糖》一鳴驚人，《朱諾》大紅大紫，年紀輕輕就得到了奧斯卡影后提名。
　　
　　褚青瞄了瞄她的照片，顏值平平，不化妝慘不忍睹，化了妝不忍直視，十足的北美村姑。但當你看久了，看那組在一起的五官輪廓，尤其那雙無限接近於死魚眼的眼睛，就是能讓你感覺到一種特立獨行的怪咖範兒。
　　
　　嘖，不太好弄啊！
　　
　　他撓了撓頭，對即將開始的拍攝產生了不太妙的預感。
　　
　　……
　　
　　6月10日，魔都。
　　
　　今年是第15屆上海電視節，於9-13號期間舉辦，評審團由鄭小龍領銜。
　　
　　《紙醉金迷》獲得了四項提名，分別是最佳電視劇，最佳導演，吳琇波的最佳男演員和范小爺的最佳女演員。
　　
　　昨天的開幕式異常冷清，明星少得可憐，連紅毯都直接取消。今天要好很多。隨著候選人、影視公司、一二三線明星的大批到來，總算有了些活動氣氛。
　　
　　我們倆公司近乎全體出動，兩位老闆帶頭，三大經紀人陪同。除了黃勃和湯維正在西北拍《無人區》，像劉師師、趙麗影、汪寶強、黃宣、陳橋恩、王謙源、齊曦等一個不少。
　　
　　這批人，再加上助理和宣發人員，足足有三十幾個。大家剛到酒店，三大經紀就召集全員。照著行程表一組組派發：
　　
　　丁靈琳：「橋恩、齊曦、源哥，你們跟我去搜狐直播間，不用特意打扮，簡單就行，鍾漢梁已經在那邊了。」
　　
　　路小佳：「麗影和黃宣，你們稍微整理整理，我們去會展跟喬震宇他們碰頭。」
　　
　　程穎：「寶強，你自己去《順溜》劇組，我們就不管了。師師，你馬上去換衣服化妝。三個小時後有場見面會……哎，還有你們倆……」
　　
　　她指了指那兩口子，問：「你們打算跟誰走？」
　　
　　范小爺斟酌了一番三組人馬的人氣值，覺得《何以笙簫默》比較low，便道：「我去小丁那邊吧。」
　　
　　「那我去師師那邊。」褚青無所謂道。
　　
　　說著，大家呼啦啦的散開，各自帶著團隊準備。
　　
　　二十分鐘後，丁靈琳組出發；一個小時後，路小佳組出發；兩個小時後，程穎組。呃，還特麼沒完事！
　　
　　「哈……」
　　
　　一樓的休息區內，那貨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簡直百無聊賴。他都有點後悔了。為毛選了最磨嘰的一組，還是媳婦兒奸詐。
　　
　　又等了幾分鐘，他正想打電話催催時，忽聽背後有人輕喚：「老師！」
　　
　　褚青一轉頭，呵，只見劉師師頭髮挽起。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略顯粗壯的小腿被裙子遮住，反倒勾勒出纖細的腰身和胸型。
　　
　　許是好久沒見的緣故，他竟然有了小小的驚艷感。而劉師師被他的目光一鎖，明明心肝狂顫，卻強裝鎮定的拗了個造型，問：「老師，你覺得怎麼樣？」
　　
　　「好看！」
　　
　　他站起身，笑道：「你們都完事了麼，那走吧！」
　　
　　「哦……」
　　
　　妹子又瞬間失望，垂著腦袋跟在後面。
　　
　　……
　　
　　表面上，公司對三部劇的重視程度相同，但在諸位高層心裡，還是以《步步驚心》為主。一是原著小說最火，二是陣容最強，三是清穿改編的頭一份，行不行就看這一把。
　　
　　所以《步步驚心》的宣傳陣仗超猛，從各地趕來的袁洪啊，王愷啊，陳瀟啊，林庚新啊，這一票小鮮肉齊刷刷往台上一戳，那效果絕逼喪心病狂！
　　
　　劉師師眾星拱月般被簇擁在中間，左右是四爺和八爺。這時候就瞧出面癱的好處了，底下記者都很神奇，呦，這新晉花旦的颱風很大氣嘛！
　　
　　娛樂圈都是看咖位吃飯，問題自然集中在褚青和三位主角身上，其他人名聲不顯，只能苦逼的充當人肉背景。
　　
　　「你覺得穿越這種題材的電視劇，符合當下的受眾需求嗎？」
　　
　　「我覺得完全沒問題，因為網路文學已經是很多年輕人生活的一部分。有這個基礎存在，他們反而更喜歡一些新鮮的，以往不常見的影視作品。何況《步步驚心》也照顧到了不同年齡段的觀眾，所以我們很有信心。」褚青道。
　　
　　「你跟陳瀟合作過一次，跟王愷是首次合作，感覺有不一樣的地方嗎？」
　　
　　「我和陳瀟有那種同齡朋友間的默契，平時開開玩笑什麼的……愷哥就比較成熟，非常會照顧人，無論拍戲還是生活中，都很有安全感。」劉呆呆道。
　　
　　「那今天來了四爺、八爺、九爺、十爺、十三爺和十四爺，如果讓你挑一個當男朋友，你會挑哪個？」
　　
　　「呃……」
　　
　　她心裡特煩，頓了兩秒鐘才道：「還是四爺吧，畢竟原著都這麼寫了。」
　　
　　「那王愷，你會喜歡她這樣的女孩子嗎？」
　　
　　「呵，若曦我不知道，不過師師這樣的，我倒是很喜歡。」
　　
　　王愷瞧了眼劉呆呆，似開玩笑似認真的應道。
　　
　　……
　　
　　見面會開了一個多小時，眾人才紛紛散去。褚青瞅了瞅時間，又立馬帶上劉師師，去參加東方衛視辦的晚宴。范小爺那邊早就OK，已經在另一個活動現場。
　　
　　此時天色漸濃，程穎去安排明天的行程，車裡就他們倆人。司機悶聲不響的開著，他困，她窘，還搞得尷尷尬尬的。
　　
　　劉呆呆瞄著老師，一直咬著嘴唇，她其實有話要講，可好幾次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
　　
　　眼瞅著要到地方了，她才鼓足力氣，喚道：「老師！」
　　
　　「嗯？」他轉頭。
　　
　　「以後，以後有什麼電影角色，能不能讓我試試？」
　　
　　「……」
　　
　　褚青眨了眨眼睛，略微驚訝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小穎的意思？」
　　
　　「什麼？」她沒懂。
　　
　　「這是你自己想問的，還是小穎讓你問的？」他重複道。
　　
　　「我，我自己問的！」
　　
　　「你是看麗影拍電影了，有點坐不住了？」
　　
　　「沒有，我只是，只是……」她頓時緊張。
　　
　　「嘖，我又沒罵你，你抖什麼抖？」
　　
　　褚青頗為無語，道：「我的意思是，你這性子太淡了，什麼事都不爭不搶的，在這個圈子裡混，必須得有危機感……」
　　
　　「你自己都懶懶散散的，還教我……」她抿了抿嘴，還不太服氣的樣子。
　　
　　「我現在說你呢！」
　　
　　他訓了一句，接著道：「爭取，好勝，主動……這不是丟人的事兒！你想當大明星，沒點好勝心怎麼行呢？好資源就那麼點，憑什麼都留著給你？不過你今天就不錯，起碼知道問了。行，我記著了，有合適的角色一定告訴你。」
　　
　　「哦，謝謝老師。」
　　
　　她就那麼半坐半蹲的，別彆扭扭鞠了個躬。
　　
　　哎，褚青一看就特愁，同期出來的，原本她的優勢比包子大，不知不覺卻讓人家搶了一步。包子已經有電影片約來找，她還是妥妥的電視咖，而且性格很不成熟，一步差，步步差，估計以後可有的追了。

第六百八十章 視后

　　
　　「上海電視節會展，因其舉行的時間最早，被認為是對上半年熱劇的總結，也是下半年乃至來年的熱劇風向標。儘管此前有傳言稱，總局對古裝劇下達了限播令，但從展出的劇目來看，古裝劇在09年依舊繁榮，並未出現為獻禮劇讓路的情況。此外，大熱了三年的剛性題材、諜戰劇也仍是製作公司青睞的題材，但稍感欣慰的是，扎推投拍的現象得到了理性控制。
　　
　　下面我們就來盤點盤點，未來一年內最受期待的十大熱劇：
　　
　　片名：《三國演義》
　　
　　陣容：高熙熙（導演）、陸翊、陳建彬、何潤冬等
　　
　　推薦理由：大製作、大明星、大熱點，自開機以來新聞不斷，始終處在輿論的風口浪尖。
　　
　　片名：《蝸居》
　　
　　陣容：六六（編劇）、海青、張家譯等
　　
　　推薦理由：《雙面膠》、《王貴與安娜》的熱播，至今令人記憶猶新，作為該系列結束曲的《蝸居》，我們有理由期待。
　　
　　片名：《紅樓夢》
　　
　　陣容：李紹紅（導演）歸雅蕾、眾紅樓選秀演員
　　
　　李平版《黛玉傳》：馬田宇、閔春小等
　　
　　推薦理由：演員、扮相、劇情，爭議始終不曾遠離，兩版PK更是引來不少話題。
　　
　　片名：《步步驚心》
　　
　　陣容：劉師師、王愷、陳瀟、袁洪等
　　
　　推薦理由：電視劇史上第一部清穿劇，雖然有很多人不太看好，但我們倆出品必屬精品的招牌雪亮，再加上一票新晉花旦和小生，熱度可想而知。」
　　
　　……
　　
　　經過幾天的宣傳運作，《步步驚心》成功吸引了各方關注，一干主創也忙得不可開交，每天起碼要出席三個活動。如此頻繁亮相，對處於上升期的劉師師有莫大好處，更別提那些六七八線的諸位阿哥了。
　　
　　至於兩口子就更忙。參加完中美影視論壇，又跑去中韓影視論壇，最後還有個特奇葩的，叫中非影視論壇。
　　
　　艾瑪！褚青很驚悚。不是歧視非洲人民，那地方還特麼有影視產業？後來去了才知道，哦，原來是關於國產劇輸出與非洲文化交流的一個主題。
　　
　　轉眼到了13日，電視節閉幕。
　　
　　頒獎禮在上海大劇院舉行。與前幾日相比，今天的明星數量就少了許多，只有特邀嘉賓和候選人捧場。
　　
　　由於我們倆公司全程力挺，主辦方也特給面子，專門安排到了貴賓席。十幾個人一溜排開，光氣勢就能碾壓渣渣。
　　
　　電視節的頒獎不比電影節，流程比較簡單，一段歌舞過後，主持人上台巴拉巴拉：「大家晚上好，歡迎來到第15屆上海電視節暨白玉蘭獎頒獎晚會的現場……」
　　
　　程穎在台下強行認真。可看了一會就覺得很無聊，開始左瞧右瞅。
　　
　　誒？
　　
　　她一眼瞄到了劉師師，頓時想起一件事情，便拍了拍趙包子，道：「麗影，咱倆換一下。」
　　
　　「啊？哦哦！」
　　
　　包子怔了怔，才揪著裙擺起身，小心翼翼的跟她換了座。劉師師不明所以，就見程穎坐下，又一把摟過自己。低聲道：「這幾天太忙，一直忘了問，你跟王愷是怎麼回事？」
　　
　　「我們，我們沒事啊！」小姑娘有點懵。
　　
　　「沒事？他那天在台上說的話。可不像開玩笑的。你再想想，他以前有沒有什麼暗示性的言語，或者舉動？」
　　
　　「……」
　　
　　劉師師完全傻眼，以那可憐的腦迴路和感情經驗，壓根就沒法接。
　　
　　程穎瞧她的樣子，不由樂道：「我不是想干涉你。我就是提醒你一下，身為公眾人物一定要謹慎對待感情問題。如果人家暗示了，你沒反應過來，就可能給對方一個錯誤信息，還以為郎有情妾有意。你這孩子就是傻呆呆的，以後多想想，這根弦儿得時刻繃緊了！」
　　
　　「呃，我，我知道了，謝謝穎姐！」
　　
　　不曉得是真懂還是裝懂，反正她似模似樣的點點頭。
　　
　　倆姑娘說完悄悄話，台上也頒出了幾個獎。正兒八經的白玉蘭獎分為四塊：電視劇類、電影電視類、紀錄片類和動畫片類。除此之外，還有觀眾票選的一些獎項，比如最具人氣演員，最受關注電視劇，最具潛力演員等等，無非就打個幌子，好多發點安慰糖。
　　
　　開場三十多分鐘，紀錄片和動畫片已經OK，效率極高。接著，便是相對重要的票選獎，張國利晃晃悠悠的走到台前，沒說廢話，直接拆開信封，道：
　　
　　「獲得最具人氣男演員獎的是，段奕紅，《我的團長我的團》。」
　　
　　「獲得最具人氣女演員獎的是，閆倪，《北風那個吹》。」
　　
　　「嘩嘩嘩！」
　　
　　在熱烈的掌聲中，兩位獲獎者上台，神色激動卻又帶著些平淡。孫洪雷笑呵呵的鼓著掌，沒有半點失落，人家太有譜了，余則成簡直無敵啊！
　　
　　話說今年的白玉蘭獎，主要是兩兩硬肛：《潛伏》對《團長》，姜偉對蘭小龍，孫洪雷對段奕紅，范小爺對閆倪。
　　
　　而據媒體預測，孫洪雷和段奕紅是****開，范小爺和閆倪是五五開。如今閆倪先下一城，范小爺卻未波動，安慰獎不稀罕，她只盯著真正的視后桂冠！
　　
　　緊跟著，最佳編劇給了姜偉《潛伏》，最佳導演給了騰樺濤《王貴與安娜》。隨即又是一段歌舞，韓家小姐在台上蹦蹦跳跳的唱兒歌。
　　
　　一名工作人員則繞到席間，輕聲提醒：「褚先生，請您到後台準備。」
　　
　　「好，謝謝！」
　　
　　他應了聲，轉頭親了親媳婦兒的臉，笑道：「我過去了，一會就看我的手紅不紅了。」
　　
　　「切，我拿獎也是憑實力，跟你的手有毛關係！」范小爺特鄙視。
　　
　　兩口子鬥完嘴，褚青便顛顛的跑到後台，準備頒發最佳女演員獎。老實說，他有點懷疑是主辦方故意的，要麼大歡喜，要麼大杯具。
　　
　　不多時，韓家小姐下場，伴著主持人的介紹和音樂聲，這貨抬腳抬頭的出場亮相。
　　
　　「晚上好，很榮幸擔任本次活動的頒獎嘉賓……」
　　
　　他對著幾百人的陣仗，緩緩開口：「我的第一部戲是電影，第二部戲就是電視劇。沒演過主角，只在四部劇裡跑過龍套，後來又發生了很多事情，就離電視劇越來越遠。其實呢，我是非常非常喜歡看電視劇的，現在出演的機會很少，感覺有點遺憾。不過還好，我還能用另外一種方式，來支持、參與我們的電視劇事業……好了，不再多說，讓我們一起看看提名名單。」
　　
　　話落，大熒幕亮起，閃過宋蛋蛋《馬文的戰爭》、閆倪《北風那個吹》、叉燒芬《珠光寶氣》、袁麗《上海王》，以及范小爺《紙醉金迷》的片段。
　　
　　這五個女人，或真實自然，或芳華絕代，或清麗動人，各有各的精彩。只能說，范小爺和閆倪是相對大熱，實際的水準都很強。
　　
　　「獲得第15屆白玉蘭獎最佳女演員的是……」
　　
　　褚青拆開信封，饒是經歷了無數大場面，也不免有些緊張。范小爺更是正襟危坐，兩隻手絞在一起，眼巴巴的瞅著老公。
　　
　　而下一秒，她就看見老公的眼睛閃動了一下，倆人隔得比較遠，但她就是很肯定。果然，褚青的目光遞過來，語調前所未有的溫柔，笑道：「範兵兵，《紙醉金迷》。」
　　
　　「啊啊啊！！！！！！」
　　
　　最先響起的不是掌聲，而是趙包子等人的尖叫。范小爺尚在恍惚中，就覺得身子一歪，像個肉球一樣被小伙伴蹂躪來蹂躪去。
　　
　　「哎呀，放手！放手！」
　　
　　她揮舞著胳膊，奮力殺出香粉堆，才整了整禮服，款款上台。
　　
　　「……」
　　
　　褚青立在舞台中央，那就麼笑著看她，等到近前，忽地張開手臂。他只想擁抱的，怎料媳婦兒噔噔噔的撲過來，一把就死死摟住，然後在嘴唇上輕輕一點。
　　
　　「噫！」
　　
　　全場大肆起哄，最受不了這種酸臭味！
　　
　　范小爺可不管那個，等抱夠了才鬆開手，又接過那座金玉蘭花的獎杯。她以為自己挺淡定的，可真正站在台上，對著那無數的燈光和觀眾，心臟就控制不了的開始跳動。
　　
　　「謝謝主辦方，謝謝評審團，能夠頒這個獎給我。我呢，16歲出道，已經12年了，從沒拿過一項有份量的榮譽和肯定，今天是第一次。」
　　
　　她說著說著，不禁有些哽咽，道：「從喜歡表演，到厭煩表演，再到重新找回自己的方向，這是個非常非常痛苦的過程。不過我很幸運，有那麼多朋友陪伴，讓我不至於太過迷茫和孤單。感謝《紙醉金迷》的團隊，這是我最刻骨銘心的一次拍攝。感謝公司的伙伴，有你們在背後打理一切，我非常放心。感謝褚先生，您是大影帝，我永遠記得你充滿愛的嫌棄，現在我終於拿到啦！」
　　
　　她扭過頭，衝斜後方的老公晃了晃獎杯，惹得全場大笑。褚青略微尷尬，只能回了一記蛋疼的眼神。
　　
　　待回到席間，那獎杯頓時被趙包子搶走，又在姑娘們的手裡依次傳看。她們顯得比當事人還要興奮，各種橫豎擼弄，看得一票老爺們大汗淋漓。
　　
　　而范小爺瞧她們的樣子，忽然有一種歲月催人老的敢腳，正矯情時，就覺著身邊一暖，不由抿了抿嘴，慢慢靠了過去。

第六百八十一章 命中注定
　　
　　白玉蘭獎的結果很令人驚訝，跟范小爺無關，而是因為《團長》在跟《潛伏》的PK中，竟然0：3落敗。
　　
　　後者拿到了最佳編劇、最佳男演員和最佳電視劇三項大獎，前者卻顆粒無收，只在票選獎項中得到了一些安慰。
　　
　　於是媒體熱議，觀眾爭議，主辦方解釋的套路又一次上演。
　　
　　那兩口子在次日就飛回了京城，但十天後還得過來，參加第12屆上海電影節。都是人情往來，一個電視節一個電影節，把他們六月份的工作重心牢牢鎖在了魔都。
　　
　　不過也有收穫，三部劇的宣傳已經打出去了，計劃在10月之後播出。木辦法，今年是60年大慶，雖然總局沒有明確發文，但圈內都很上道：在國慶節之前，除了獻禮劇，通通給我憋著！
　　
　　至於范小爺，拿到了一座裡程碑意義的視后，總算有了點硬貨。可在總體成就上，她還是很悲催，所謂的四旦雙冰，她也就穩壓導演職階的徐婧蕾，勉強跟李兵兵打平。
　　
　　所以她跟褚青刷金球一樣，高興一天就好，卯足了勁兒的繼續找本子。
　　
　　……
　　
　　京城，夜。
　　
　　一家隱蔽的會所包廂內，兩口子圍著一張小圓桌，上面擺著酒菜。對面，劉曄這個逗比貨正舉著酒杯，咧開大嘴道：「我先提一杯啊，祝小嫂子事業長虹，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來，幹！」
　　
　　他人模狗樣的抬了抬手，范小爺壓根沒理，鄙視道：「把話說全嘍！我可不信你有這腦袋瓜子，能想起來請我們吃飯！」
　　
　　「嘿嘿！」
　　
　　那貨傻笑兩聲，竟然承認了，道：「啥都瞞不過你，今天確實有兩件事兒，一是給你祝賀，二是。呃……」
　　
　　說著，他摸出一個東西來，羞羞答答的推了過去。兩口子拿起一瞧，見是個黃色的小海星。繫著網紗蝴蝶結，裡面是一張海藍色的卡片，上寫：
　　
　　送呈褚青、範兵兵台啟，謹定於2009年7月5日（星期天），在乙十六號商務會所舉辦婚典喜筵。恭請光臨。新郎新娘：劉曄、AnAIs。
　　
　　「喲！」
　　
　　范小爺立時叫了一聲，樂道：「您這效率夠快的啊，才認識兩年就想不開了？」
　　
　　「都兩年，兩年半了……」
　　
　　那孫子還有點緊張，結巴道：「我還沒，沒對外公佈呢，你倆是頭一份，可別到處嚷嚷！」
　　
　　「呵，行啊，咱們肯定多隨點份子錢！」
　　
　　褚青比媳婦兒還要興奮。畢竟是相交多年的小老弟，捏著那份請柬看了一遍又一遍。
　　
　　劉曄卻頓了頓，又腆出一張嚴肅臉，道：「哥，還有個事兒想鄭重的拜託你，就是給我當回伴郎。」
　　
　　「呃……成，沒問題！」他猶豫了半秒鐘，還是爽快答應。
　　
　　「哎哎，你還缺伴娘麼，這有！這有！」范小爺是個愛熱鬧的。怎麼可能落下，連忙指了指自己。
　　
　　「她，她那邊有親友團，就不麻煩小嫂子了。」
　　
　　劉曄不太好意思的婉拒。范小爺還想巴拉幾句，忽被老公拍了一下，訓道：「別跟著瞎摻和，你都不認識人家，當什麼伴娘？」
　　
　　「不認識怎麼了？我樂意！哎，你哪兒缺主持人麼。我口才很好的！」
　　
　　她一個未婚又矯情的女青年，老想著往已婚圈裡鑽，把劉曄汗的啊，只能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繼續傻笑。
　　
　　……
　　
　　一頓三個人的便飯，吃了好久好久，散場時已是深夜。
　　
　　褚青真的很高興，不免多沾了幾杯，一向平和自製的性子也略有失態。明明喝了酒，卻非要自己開車回去，在車位旁邊拉拉扯扯。
　　
　　「哎沒事，我開慢點，能有什麼事兒？」
　　
　　「屁的沒事兒！趕緊把鑰匙給我！」
　　
　　范小爺喝的更多，但她酒量好，還沒到拎不清的程度。劉曄扶著褚青，也是小心翼翼的勸：「哥，你聽話，等人過來接，要不就打車回去。」
　　
　　「你們就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他搖搖晃晃的還在強。
　　
　　仨人掰扯了好一陣，劉曄的助理開車到場，范小爺也按住了老公，道：「行了，你先走吧，不用管我們。」
　　
　　「我送你們吧？」他擔憂道。
　　
　　「你不還有事兒麼，別耽誤了。哎呀你放心，我還治不了他啊！」
　　
　　「那，那我先走了。」劉曄只好抿了抿嘴，一步兩回頭的上了自家車子。
　　
　　那邊范小爺攙著老公，在路旁等了十多分鐘，林樂怡才滿頭大汗的現身，抱歉道：「不好意思，兵兵姐，我剛才沒找著地方，繞遠了！」
　　
　　「嗯，上車吧！」
　　
　　她擺了擺手，壓住心裡的那點火氣。林樂怡自知犯錯，也不敢搭茬，只溜溜的在前面開車。
　　
　　夜闌靜，一路霓虹光影。
　　
　　褚青靠在座椅上，似睡非睡，范小爺望著窗外，瞧那偌大的京城在眼前閃過，忽問道：「哎，咱們跟他認識幾年了？」
　　
　　「我想想啊……」
　　
　　他睜開眼，懶懶道：「98年開始算，呃，11年了唄。」
　　
　　「哦，我記著咱倆還在中戲門口吃飯呢，還碰著元元姐、胡婧、秦海路她們，這一晃都2009了。」
　　
　　「呵，你懷哪門子舊啊？」
　　
　　褚青很驚奇，伸手捏了捏她的胖臉。范小爺沒躲，反而歪過頭在他手心裡蹭了蹭，剛要講話，忽聽手機鈴響。
　　
　　「劈裡啪啦，劈裡啪啦，學習不怕難……」
　　
　　「餵……剛吃飯，你幹嘛呢……」
　　
　　「嗯……行，知道了，拜拜！」
　　
　　她說了兩句就掛了，道：「李昱給我發了個本子，讓我看一眼。」
　　
　　「什麼題材？」他皺皺眉。
　　
　　「沒問。」她聳聳肩。
　　
　　…………
　　
　　「啪！」
　　
　　范小爺一手按開燈，一手扶著褚青進屋，甩啊甩的脫了鞋子，隨即蹲下身，想幫老公換掉皮鞋。
　　
　　「呀！」
　　
　　她剛解開一隻鞋帶，頓覺一股大力把自己舉高高，又硬生生轉了個圈，砰地壓到牆上。緊跟著，帶著些許酒氣的嘴唇就湊了過來，熟悉的含住自己的舌頭，開始交纏挑動。
　　
　　「唔……」
　　
　　她拍打了幾下，見掙脫不開，只得盡力吸了口氣，免得被吻到窒息而死。
　　
　　這種溫熱，酥癢，還帶有微微刺痛的感覺，在老夫老妻之間已經很久沒體會到了。她就覺著自己的臉越來越燒，骨頭越來越軟，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
　　
　　過了好半天，褚青才放開她，可又咬住那抹白耳墜，喃喃道：「小寶，我愛你！」
　　
　　「……」
　　
　　范小爺眨了眨眼，又羞又氣又荒唐的使勁一推，嗔道：「你耍酒瘋啊，神神叨叨的！快點洗澡去，我給你放水！」
　　
　　「我沒喝多，我就是……」
　　
　　好吧，他今天的狀態著實不對，不僅任性，還有變話癆的趨勢。幸好范小爺通透，趕緊打斷，連攆帶趕的進了浴室。等扒光衣服，泡在溫度適中的浴缸裡，那貨才老實了些。
　　
　　常言道：酒後做愛會傷身。這也是兩口子秉持的道理，所以一切安好。范小爺伺候他沐浴更衣，又費勁的PIA到床上，已經累得一身臭汗。
　　
　　她自己也洗了個澡，卻沒什麼睏意，索性抱過筆記本，登錄到郵箱。
　　
　　李昱說，前不久剛完成一個劇本，然後就想到了她。這話她信，倆女人之間有著一種很奇妙的默契感。
　　
　　之前的《蘋果》由於尺度太大，范小爺給推了，如今隔了兩年，不知那瘋婆子又寫了什麼。
　　
　　隨著頁面刷新，她點開附件，一個超長超長的文檔跳了出來，當頭三個大字：《觀音山》。
　　
　　……
　　
　　《觀音山》的劇情用一句話概括，就是三個迷茫的打工仔和房東老太太之間的那點破事兒。
　　
　　李昱保持了一貫的尖銳和思考，什麼青春迷茫，生與死，愛情人生，家庭父輩等等，複雜卻不煩亂的囊括其中。
　　
　　當然了，原版有一段描寫西南大地震的鏡頭，這版完全消失，並且發生了一些情節轉變。
　　
　　原版的故事，屬於前半段敘事，後半段抒情，前半段寫實，後半段朦朧。這使得觀眾在看電影時，總會有一種意識斷檔，好像在看兩部完全不同的作品。
　　
　　而如今沒有地震，《觀音山》的前後風格難得統一，也不像原來的那般矯情。
　　
　　戲中有四個主要人物，女主角叫南風，或許不到二十歲，在一個酒吧當歌手。她是很典型的自毀型人格，處理問題的方法就是搞死自己，嚇死別人。
　　
　　比如她用酒瓶砸腦袋，頭破血流的強吻小太妹；比如一口氣乾掉兩瓶白酒，就為了力挫她親爹；比如她拉著丁波一起臥軌，半殉情半試膽……無一不是以摧殘自己，來達到擊垮別人的目的。
　　
　　范小爺看到這個角色，一眼就愛上了。而當她看到一半的時候，這種「愛上」的感覺已經變成了命中注定。
　　
　　裡面竟然出現了一首歌，是南風唱的：
　　
　　「儘管有天我們會變老，老得可能都模糊了眼睛，但是我要寫出人間最美麗的歌，送給你。路遙遠，我們一起走，我要飛翔在你每個彩色的夢中，對你說，我愛你……」
　　
　　而多年前的某個夜晚，她也曾對他說過：
　　
　　「咱倆以後一定要一起拍部電影，你是男主角，我是女主角，我就在裡面唱這歌給你聽。」

第六百八十二章  糟心的六月末
　　
　　「改！」
　　
　　「不改！」
　　
　　「改！」
　　
　　「不改！」
　　
　　「我就問你改不改？」
　　
　　包廂裡，范小爺直接拍了桌子。對面的李昱也不甘示弱，同樣啪啪亂響，道：「南風和丁波都是二十來歲，你裝裝嫩還成，他那張老臉怎麼演？你把年齡一提，還特麼叫青春迷茫嗎？大叔勾引無知少女啊，整個劇本我都得重寫！」
　　
　　「哎呀……」
　　
　　范小爺曉得自己沒理，索性撒起了嬌，顛顛的跑過去一摟，膩聲道：「好容易有部戲我這麼喜歡，人家就想跟他一起演嘛，你就可憐可憐我，隨便再寫一個嘛！」
　　
　　「大姐，你當是大白菜啊？」
　　
　　李昱投來一種關愛傻子的眼神，又氣又笑：「這個我整整寫了一年，到你嘴裡就成隨便寫了？」
　　
　　「哎呀……」
　　
　　她繼續拉著長音，抱住對方晃來晃去，怎奈李昱的意志十分堅定，美色當前竟不為所動。
　　
　　范小爺晃了一會兒自覺無趣，騰地又站起身，邊往外走邊吼道：「我今兒算看透你了，咱倆絕交！」
　　
　　「哎，那你到底接不接啊？」李昱淡定詢問。
　　
　　「絕交了，別跟我說話！」她小孩子似的賭氣出門，又哢哢拐進了洗手間。
　　
　　李昱搖搖頭，自顧自的吃吃吃。
　　
　　話說《觀音山》這部戲，是不太夠火候的準青春片。男主角丁波，母親病故，父親一門心思的想再娶。女主角南風，家在小縣城，父親嗜酒如命，動不動就打妻子。男配肥皂。雖然是個富二代，但父母對他不管不問。
　　
　　三人都是高考落榜生，各有各的煩惱，寧願合租在一個破房子裡，成天去打工賺錢，也不願回家面對。
　　
　　李昱來找范小爺。是覺得她身上有一種少女感的東西，那種很執拗、尖銳、不穩定的勁頭。但男主不同，他比南風還要小一點，是個很孩子氣的男生，寧願和別的女孩調情，也不肯承認真愛，不是付不起責任，而是負擔不了。
　　
　　所以在這種設定下，沒法把褚青代入。凡演員必有硬傷，你說你啥都能演，那叫扯淡。你能讓陳到明去演呂布嗎？你能讓葛尤去演梅蘭芳嗎？同樣的，你能讓褚青去演一個高考落榜生嗎？
　　
　　壓根不是一個次元的好伐！
　　
　　范小爺明白這點，只是心裡的執念太重，多年前許的願，終於有機會實現，你捧哏來我拿獎。你鋤禾來我當午，簡直完美。
　　
　　不過呢。她畢竟是拎得清的人，去廁所轉了一圈，回來已經冷靜，道：「那你加個角色吧，戲多戲少無所謂，反正他得演。」
　　
　　「我就不明白了。你這跟抽風似的幹嘛呢，為什麼他必須得演？」瘋婆子特鬱悶。
　　
　　「你甭管，我就問你加不加？」
　　
　　范小爺雙手一攥拳，嘎嘣嘎嘣直響。
　　
　　「我加！我加！」
　　
　　李昱嚇得瞬間清醒，這位主兒可不是善茬。真要逼急了，分分鐘把自己姦完再殺，殺完再姦。
　　
　　……
　　
　　褚青也看了《觀音山》的劇本，他的想法略有不同：
　　
　　第一，范小爺接這部戲是為了刷演技，直白點，就是奔著拿獎去的。第二，他覺得這戲不適合自己，如果非要一起出演，反而會弄巧成拙。
　　
　　當然他尊重媳婦兒的美好願望，在思想上表現得極其統一，並擺出一副很遺憾的樣子。
　　
　　轉眼到了21日，兩口子動身飛往魔都，去參加第12屆上海電影節的閉幕式。
　　
　　老實講，褚青特看不上這個全世界最奇葩的影展，與其說是國際電影節，不如說是華語片大賣場。
　　
　　重中之重的主競賽單元，完全不受媒體和觀眾待見，即便有希區柯克全集和法國新浪潮諸多大師的經典展映，也登不上主辦國的文娛版塊。
　　
　　相反，大大小小幾十個發布會，在浦西的酒店裡粉墨登場。記者們放棄沒有眼球效應的參賽影片，輾轉在《風聲》、《狄仁傑》、《唐山大地震》、《大兵小將》、《花木蘭》、《非常完美》和《麥田》這些商業片之間。
　　
　　至於所謂的明星大導，什麼馮曉剛、陳可新、程龍、劉德樺、章子依、周遜、甄子聃……這一票人在完成頭條效應的大合影之後，對影片或角色的「答記者問」也都莫衷一是，亂七八糟。
　　
　　總之，上海電影節的本質就是：華語片劇組搭台推銷，記者看明星，觀眾看明星，主辦方看明星，只有評審團自己在看電影。
　　
　　沒有人關注競賽影片的內容，主創的訪談揭秘，影評只有寥寥幾篇，且找不到令人驚喜的觀點。
　　
　　以至於王曉帥都發了神經，在前幾日的論壇上，忽然對著陸小川、魏德勝等人狠批：「他們票房都過億了，但作為導演，他們都是失敗者。他們一定特別羨慕我，因為我可以決定自己的作品。我再窮，我也要死扛，否則人的信念會倒掉，於丹說《論語》的時候說了，信念一旦倒掉是不愉快的！」
　　
　　不熟的魏德勝根本沒接茬，陸小川倒是血氣方剛，反駁道：「將電影人為的分成商業、藝術兩個部分，這是很陳舊的思路，我們這麼多商業大片，但觀眾罵它們沒內涵，可曉帥這種所謂有人文內涵的藝術片，觀眾也會罵的。電影不應該意識形態化，而是回歸電影本身、回歸市場。我們需要認真思考的問題是，觀眾的選擇究竟是不是對的，這是很殘酷的問題。如果他們都選擇放棄你，那麼扶持所謂的藝術片，又有什麼意義呢？」
　　
　　掰扯到最後，這論壇基本成了一場群口相聲，倒是一位非藝術家發言人--上海最大院線的老闆吳鶴，慢慢悠悠的來了句：
　　
　　「咱們老百姓就愛看打打殺殺、嘰嘰喳喳、嘻嘻哈哈的電影。」
　　
　　好嘛，直接ko全場！
　　
　　這就是現階段華語電影創作與市場關係的十二字箴言，某些好面子、講藝術、談情懷的傢伙們。心裡懂，只是羞於直說。因為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拍不好這12個字。但凡基本功夠用的，以如今的市場容量，票房准保破億。
　　
　　要是連基本功都沒有，甭管高呼商業口號。還是高舉藝術大旗，都難掩那一臉尿血。
　　
　　正是如此種種，才構成了歷屆影展的怪現狀，今年尤其突出。褚青太了解這些情況，所以才懶得來，哪怕為了還人情，也生生的拖到最後一天。
　　
　　可惜啊，他避過了之前的不著調，卻還是被收尾這一下給噁心了。
　　
　　整個頒獎環節各種湊數。開頭請了兩位八線小歌手，巴拉巴拉的唱了5分鐘，然後莫文蔚唱了兩首，再湊上七八分鐘。再接著，竟然放了一段長達15分鐘的vcr，內容是冗長無聊的回顧活動，順帶介紹了每一部提名影片。
　　
　　末了，還讓在開幕式上已經做過致詞的評委會主席丹尼保爾。又做了一段5分鐘的致詞。人家一上台就自嘲，說：你好。我又來了。
　　
　　嘖嘖！
　　
　　褚青坐在下面，那叫個慘不忍睹。
　　
　　這還不算完，獎項頒發就更操蛋。本屆16部入圍影片中，華語片佔了兩部：《白銀帝國》和《尋找智美更登》。
　　
　　結果咧，《白銀帝國》拿了評審團獎，《尋找智美更登》拿了評委會大獎。
　　
　　哎呀我艸。純屬當人家弱智！
　　
　　你上屆還只有評委會大獎，這屆就冒出一個評審團獎，明擺著想搞雙黃蛋，又特麼不好意思，便羞羞答答的包裝一下。
　　
　　不過還好。當他頒發最佳女演員的時候，那個金髮略胖，帶著小雀斑的丹麥姑娘西蒙娜，著實給了他一絲安慰。
　　
　　這片子叫《愛之傷痕》，整整拍了三年，妹子隨著電影一同長大。她從聽到結果就開始哭，到了台上更是泣不成聲，在接過褚青的紙巾後，才勉強說了一句：
　　
　　「我完全不知道該講什麼了，感謝導演，感謝上海電影節，這是我人生中最最美好的一段經歷，謝謝！」
　　
　　……………………
　　
　　其實我們的網友很有意思，他們往往患有一種叫「熱點症候群」的病。不管悲或喜，不管無畏或無聊，只要話題夠熱，就會撒著歡的摻和進去。
　　
　　比如科比退役的時候，你會發現身邊隱藏著十億個科蜜。
　　
　　比如喬老爺去世的時候，你會發現身邊隱藏著十億個果粉。
　　
　　比如快播庭審的時候，你會發現身邊隱藏著十億個老司機。
　　
　　比如東莞掃黃的時候，你會發現身邊隱藏著十億個聖鬥士。
　　
　　當然還有今天，2009年6月25日，一個叫邁克爾杰克遜的人永久離去。
　　
　　當消息在網上傳開，各大網站的流量暴漲，n在一個小時內報導了2千萬條網頁觀點，twitter暫時癱瘓了處理每分鐘5千條與傑克遜相關的音樂搜索功能，facebook用戶以三倍的標準頻率更新了自己的狀況。
　　
　　國內同樣誇張，無論何種類型的報紙，都把「天王落幕」的圖文放在了頭條；無論何種性質的交流場合，人們總會有意無意的感慨兩句，唉，傑克遜死了。
　　
　　娛記們更是集體智障，逮誰問誰感想，被採訪者也十分配合，表現了一下自己的哀悼。
　　
　　程龍：真得非常非常難過，前一段去美國做宣傳，我還跟他一起吃飯，那時侯他在準備演唱會，精神很好。他是被外界誤解最多的一代巨星，現在去世了，希望大家能尊重他，不要再去打攪和傷害他了。
　　
　　劉德樺：當年在韓國舉行的慈善演唱會，我跟傑克遜有見面，雙方「say hi」的這樣問好。我原本還很期待他的復出演唱會，可惜沒機會了，舞台又少了一位巨星。
　　
　　譚校長：他是個帶領潮流，付出很多的歌手。我很欣賞他的颱風，一出來已是巨星，又有自己的風格，可惜沒機會碰面。
　　
　　褚青，呃，好吧……他作為影視界的高冷人士，僥倖逃過一劫。
　　
　　不過他可以對媳婦兒吐槽：就那幫孫子，張國榮死了喜歡張國榮，梅艷芳死了喜歡梅艷芳，傑克遜死了喜歡傑克遜，誰死了你粉誰？你特麼是柯南嘛！
　　
　　也難怪，整個六月末，兩口子的交際圈都被這條消息刷屏，明明心裡煩，臉上還得表示尊重，以及適當的情緒配合。
　　
　　好容易到了七月初，傑克遜的熱度才慢慢消停。
　　
　　褚青上半年較為輕閒，下半年一開頭就忙得要死。先是劉曄的婚禮，再是《愛有來生》定檔七夕，不過他要去海外拍《盜夢空間》，肯定不能一起宣傳，只好對飛哥說聲抱歉。
　　
　　再有，便是蘇照彬閉門數月，終於把《劍雨江湖》的劇本改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