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白】星河夢想《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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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三步歸元法！

    「咦？」

    不光是出手攻擊的那些學員，還是觀戰之人，全都愣住了。

    「這個……是碰巧吧？」

    「怎麼會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讓過所有的攻擊？」

    學生們議論紛紛，不相信剛才一直在被動挨打的黑龍戰甲，突然有了神來之筆。

    前，這一步代表的是勇氣。

    在面對凶狠的逼迫時候，很多人退縮、害怕，只敢抱著頭哭鬧或是乞求，這卻引來了更多的欺凌。

    很多時候，只要向前一步，就能夠嚇阻對方，因為那些惡人們，往往也是色厲內荏。

    「有點奇怪……」

    念無邪站起身，藍色的眼珠在蒼白的眼眶之中轉動，臉上現出金屬一般的光澤。

    「碰巧而已，繼續攻擊啊！」

    虛擬戰場之中攻擊落空的兩院學生們稀里糊塗，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到了黑龍戰甲的身後，他們紛紛大吼著，轉過身，繼續向陳飛揚撲擊！

    「中！不動為中，身如高山，清風明月，別有懷抱！」

    黑龍戰甲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身軀微微搖晃，腳下卻是紋絲不動！

    「喝呀呀呀呀！」

    剛剛劉濤全力一擊不中，咬牙切齒，眼看黑龍戰甲又恢復了之前的傻樣，怪叫著朝著他胸口猛撞而去。

    他這一手是化自摔角術的「蠻牛扛」，經過一代一代的武道家的改良，威力無儔，就是一頭蠻牛也能撞死，再加上戰甲的增幅，更是有開山之力！

    噗！

    這一記兇猛的攻擊，卻像是打進了棉花之中一樣，劉濤只覺得黑龍戰甲滑溜溜地渾不受力，明明是正撞在胸口，自己的身軀卻滑向一旁，保持不住平衡，砰然倒地！

    「這是『三步歸元法』！」

    念無邪霍然挺立，面色鐵青。

    「好一個神機九法秘傳！好一個隱藏的弟子！沈正我，你有種！」

    剛才黑龍戰甲施展的前一步，他已經有所懷疑，如今再見擊潰劉濤的這一招，與沈正我爭了大半輩子，見識多了神機九法秘傳的念無邪怎能認不出來！

    這個名叫「白行」的學員，施展的乃是神機九法秘傳之中，精妙的輕功「三步歸元法」！

    －－也就是說，此人是沈正我培養的秘密武器！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沈正我攤開手，依舊是面無表情，但周圍的人，都暗暗為院長豎起了大拇指，覺得他這種表現有種無恥的爽感。

    「你！」

    念無邪狠狠地甩了甩袖子，瞪著大屏幕，憤然跺腳。

    「後退！後退！三步歸元法，閃避、反擊、攻擊！第三步才是最可怕的一步，小心！」

    他大聲嘶吼著，也顧不上虛擬戰場之中的學員能不能聽到他說話。

    「後！退步為後，君子之退，如日月之食，天日可表，震天動地！」

    青衣老人神秘的口訣在陳飛揚耳中迴蕩，他腦中一片清明，微笑瞧著面前七歪八倒、被自己力量反震而倒地的十台戰甲。這本身是一個極好的反擊機會，但他卻沒有踏步向前搶攻－－

    －－而是後退！

    穩穩地退了一步，腳底觸地轟然有聲！

    整個虛擬的戰場，彷彿都震動起來，在黑龍戰甲身周十米範圍之內，掀起了強大的震波和氣浪！

    哢哢哢哢哢！

    在這一場震動之中，與他為敵是戰甲全都站立不穩，外殼龜裂，發出可怕的碎裂響聲！

    「這是什麼？」

    「我控制不住戰甲了！」

    「不好！不好！」

    在一片哀嚎聲中，十台戰甲陸陸續續地失去了戰鬥力，聰明地早早認輸，退出了虛擬戰場，反應慢的，就只能等著活生生被震波撕成碎片！

    「這種感覺……又來了！」

    唐虞面色發白，渾身控制不住的哆嗦著他是最後一個脫離戰場的人，他傻愣愣地瞪著黑龍戰甲，就像是在看一張惡魔的臉。

    這明明不是他的剋星陳飛揚，但他卻有同樣無奈與屈辱的感覺，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勝了！

    「戰鬥編號e08，戰鬥結果，神機學院白行，一挑十，勝利。」

    「戰鬥編號e08，戰鬥結果，神機學院白行，一挑十，勝利。」

    廣播聲無情地響起。

    「根據三院對抗賽規則，白行等同於十連勝，取得此次大賽冠軍。」

    「三院虛擬戰甲設計對抗賽的勝利者，是神機學院！」

    「萬歲！」

    剛剛還沒能從這場大逆轉中反應過來，一直呆若木雞的神機學院學員，一起熱淚盈眶，高呼萬歲。

    「白行，了不起！」

    「白行，了不起！」

    幾乎僅僅這幾分鐘的時間，在他們心目之中，這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同學，就變成了神一樣的存在，就連謝浪也是賣力的歡呼著。

    翰林學院和天辰學院的學生目瞪口呆，垂頭喪氣，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們今天是來嘲笑神機學院的失敗，享受自己學院勝利的，但這短短幾分鐘的變故，卻是讓他們根本接受不來。

    「哼！」

    念無邪湊到了沈正我的身邊，突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沈院長，果然是老謀深算。」

    「這次，算是你贏了！」

    他狠狠地拂袖而去，只有狠話撂在風中，「神機學院，果然藏龍臥虎，不過區區一個天才學生，改變不了大勢。」

    「沈正我，你也清楚得很，神機學院，早晚是要併入我們翰林的！」

    話音繞樑，他的身形卻已經化成灰燼，飄飄渺渺的身影，會場的大門口一現即沒。

    沈正我見他展露這手功夫，臉上的肌肉不由得緊了一緊。

    ***

    「找到他！找到他！」

    對三院對抗勝負唯一真的不放在心上的是楊教授，他站在監控室中，急切地揮舞著雙手。

    「這麼小的範圍，怎麼可能不能確定他的位置？」

    「他一定是在會場當中！」

    「一定不能讓他再溜掉！」

    為了引出黑龍戰甲，楊教授設置的網絡是封閉的，外網不能連入，想要登入三院對抗賽，必須在會場出現。

    這個名叫白行的孩子，一定就在某地。

    但是這短短的幾分鐘裡面，卻因為莫名的干擾，一直無法確定白行的位置，直到戰鬥結束！

    「找到了！」

    一名助手跳了起來，他點開了地圖上的一個紅點，「就在主席台下面！」

    「雜物間！」

    楊教授大吼一聲，搖頭跺腳，想不到這小子就在自己的鼻子底下，他以老年人不可想像的敏捷和速度，推門衝出監控室，跳下主席台，奔下角梯，一腳踹開了雜物間的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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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他是誰？

    嘟－－

    嘟－－

    雜物間之中的電腦剛剛關閉，顯示屏上的黃燈還在閃爍著，頭盔斜斜地掛在牆上的掛鉤，電腦前的轉椅晃動尚未停止。

    但房中空無一人。

    楊教授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手放在椅背上摸了摸。

    還是溫熱的。

    「剛走沒一分鐘。」

    楊教授跺了跺腳，咬牙切齒，「沈正我！」

    神機學院的學生白行，在戰鬥中施展出來的神機九法秘傳三步歸元法，這已經讓黑龍戰甲與神機學院有著絕不可能切斷的聯繫，在之前問及古劍十九式的時候，沈正我之前還矢口否認？這個王八蛋！

    楊教授猛然轉身，正要回到主席台去質問沈正我，卻見沈正我施施然走進了雜物間，目光在電腦和頭盔上一掃，眼鏡片閃過一線白光。

    「大師兄，我好像聽到你在喊我？」

    他的聲音平靜。

    「帶我去找白行！」

    楊教授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沈正我的衣襟，兩顆扣子崩開，嗒嗒的落到了地面上。

    「你知道黑龍戰甲意味著什麼！你怎麼可以一直隱瞞我到現在！」

    他幾乎是在怒吼。

    「意味著什麼？」

    沈正我慢條斯理地掙開了楊教授的手，看了看斷線的扣子，皺了皺眉頭，彎腰將兩枚扣子撿了起來，放在襯衫胸前的口袋。

    「我只知道，四十年前，二師兄的戰甲，也一樣可能有這樣的特效，只不過，被某些人狠狠地否定了。」

    他的語氣森然，帶著一種徹骨的寒意。

    楊教授陡然僵住。

    「我還想告訴你，神機九法秘傳在四十年前就已經流傳出去，並不是我神機學院獨有了，你－－應該也很清楚。」

    「至於白行這個學生……」

    沈正我推了推眼鏡，「我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也許他是在兩年前的入學式註冊過，但從來沒有來上過一天的學。而我剛剛查過的他的資料，其餘全都是一片空白，只有一個欄位是填上的。」

    他的臉上露出一種奇異的笑容。

    「他的父親，名叫白天傾！」

    楊教授渾身顫抖，汗水淋漓而下，面容扭曲，站在原地，喉頭荷荷有聲，竟然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

    「師父，你臨場教的那步法，是不是……」

    當夜。

    在陳飛揚練功的靜室之中，他帶著滿腹的疑惑，開口向青衣老人詢問。

    能夠以一挑十，力挽狂瀾，為神機學院奪得三院對抗賽的勝利，雖然不能用真名表露身份，但陳飛揚內心也非常喜悅，可是那步法，實在是太惹人疑竇了。

    他遵從青衣老人的指示，一完成比賽，就立刻斷線登出，離開了雜物間，穿過會場的時候，聽到不少人在歡呼著「三步歸元法」這個名字。

    「這是神機九法秘傳之中的絕妙輕功！」

    「師父，你教我的是這個嗎？」

    如果真的是三步歸元法，這是機械武學之中的絕技，是神機學院每一期單傳一人的妙法，師父怎麼會這樣的武功，又怎麼可以輕易地傳給自己？

    青衣老人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並沒有直接回答陳飛揚的問題。

    「飛揚，今天在戰鬥之中，你以簡單的幾句口訣，就體悟出步法的真意，說明你的基礎真的非常紮實，為師很欣慰。」

    他微微點點頭，欣賞地瞧著陳飛揚。

    「照你現在的態勢，已經神完氣足，內外貫通，我估計縱然不能登臨九星的自足之境，至少也已經是八星巔峰了。」

    「什麼？」

    陳飛揚又驚又喜，剛才的疑問頓時拋諸腦後。

    「師父，你說我有可能已經突破到九星？」

    「只是可能。」

    青衣老人拍了拍他，「具體的，還是要經過測試才知道，不過就算是九星，也算不了什麼，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不入氣關，終究是空。你不踏進十星身軀完滿之境，懂得一元復始，真氣自生的道理，還早得很呢！」

    九星，頂多可以算是世俗武者的巔峰，將力量、速度、反應都提升到人類的第一極限，歷史傳說中的許多大俠客大武士大英雄，差不多就是這個境界。

    但到了這一步，甚至還沒有踏入真正武道的開端。

    十星，肉身才真正完滿，就如水晶琉璃一般，呼吸自成，就有真氣從丹田自生，慢慢充滿全身經脈，給人類帶來超凡的力量。

    「如果接受一級改造，這個過程就會快得多了……」

    陳飛揚臉上露出憧憬之色，他如果真的踏入了九星，就可以憑藉這個基礎，向神機學院申請一級改造，達成肉身的完滿－－這種要求，任何學院都不會拒絕的，這等於是白送一個氣關高手。

    青衣老人的面色沉了沉，轉回原來的話題。

    「飛揚，你今天學的步法，有什麼感悟麼？」

    「嗯！」

    說起這個，陳飛揚也是起了精神。

    這不管是不是真正的三步歸元法，但這步法玄奧無窮，那可不是假的。

    第一步，前，所代表的勇氣還好理解，但後面兩步，卻是充滿哲學的思辨，絕對是深奧的武學。

    「第二步，中，不動應該代表著智慧和執著，只有明辨周圍的一切，才能夠不動，而只有執著於自身，才會選擇不動，這一步簡直是最強的防禦，從來沒有見過輕功步法能夠這麼用的！」

    「第三步，後，更是厲害！」

    陳飛揚連連點頭，「我現在所能理解的，就是後退是蓄力，就像我舉起拳頭要打人－－」

    他把拳頭抬起，手肘向後一縮，「必須要向後收拳頭，才能夠更有力地揮擊出去。」

    「這一步，讓我明白後退並不是示弱，反而是更強攻擊的前兆！」

    陳飛揚眼眸發亮。

    這確實是絕妙的武學。

    啪，啪。

    青衣老人輕輕鼓掌，讚許地點頭，「你能在倉促之間領悟這些，果然是天賦過人，我相信你將來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他頓了一頓，「不過這步法博大精深，你雖然領會了不少，但還浮於表面，必須戒驕戒躁，沉下心來，用心思索學習才是。」

    「是！」

    陳飛揚受教，收攝心神，低頭答應。

    青衣老人所說的都是金玉良言，他絲毫不敢輕忽。

    「至於這是不是三步歸元法……」

    繞了個大圈子，青衣老人終於慢吞吞地開始回答陳飛揚一開始提出的問題。

    「是不是？」

    陳飛揚對這還是很關心的，猛地抬起了頭，注視著青衣老人的相貌。

    他一直懷疑平板無味的五官是師父的偽裝，其實在一張人皮面具後面才是師父的真實面貌，不過這麼多年相處下來，他也沒有能夠看出破綻。

    「是與不是，我只問你一個最簡單的問題。」

    青衣老人咳嗽了一聲，「飛揚，你有沒有接受過一級改造？」

    「沒有啊，師父你知道的……」

    陳飛揚怔了怔，明明師父知道自己從來沒有機會一級改造，怎麼會突然提這個茬，他愣愣地反問，突然間明白過來，一拍腦袋。

    「對了！」

    他哈哈大笑，「神機九法秘傳，都對身體有非常嚴格的要求，每一種秘技，都要求一級改造之中的特殊調整，我根本沒有經過一級改造，更不要說特殊調整！怎麼可能滿足三步歸元法的修習條件？」

    「我真是傻了！」

    三步歸元法，對下肢的力量和堅韌要求極高，就算是專練下盤的武者，也基本上不可能在突破氣關之前，就達到這種變態的要求，除非是經過一級改造，將小腿和腳掌變得如鋼鐵一般，這才能夠承受巨大的反震力，發揮出三步歸元法的真正力量。

    陳飛揚沒這個基礎，他當然不能修習三步歸元法。

    「那麼說，就是他們孤陋寡聞了，師父你居然懂得這麼高明的步法，可以與神機九法秘傳相提並論！」

    「想不到原初武道之中，也有這麼厲害的功夫！」

    陳飛揚興奮地跺著腳，更決心要專心苦練，早日將這一門步法練到大成境界，瞧瞧是不是能夠發揮出如神機九法秘傳一般強大的威力。

    青衣老人撚鬚不語，靜靜地瞧著陳飛揚，嘴角微微上挑。

    他對這個少年的未來，充滿了希望。

    轟！

    就在這個時候，這間無人打擾的靜室忽然劇烈的震動起來，陳飛揚一個踉蹌，旋即就聽到從四面八方傳來刺耳的警報聲！

    嗚－－

    嗚－－

    急促而激烈，就像尖刀刺破了夜的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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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妖族的突襲

    「隕石？」

    青衣老人疑惑地抬起頭，他在劇烈的震盪之中依舊保持著平衡，輕輕揮動手臂，頭頂的天花板向兩邊分開，露出一片虛擬的璀璨星空。

    但是在星空的北面，有一個巨大的血色破洞，火和流星，從那個破洞之中不斷湧出，像箭矢一樣落在地面！

    「不對！是妖族的攻擊！」

    青衣老人瞳孔陡然收縮！

    「飛揚，你趕快回家，無論發生什麼，千萬不要出門！」

    他手腕一抖，凌空攝住陳飛揚，陳飛揚不由自主地被拋了出去，滑入一條銀色秘道，嗖的就不見了蹤影。

    「師父－－」

    陳飛揚驚呼一聲，心中震盪。

    「姐姐！」

    他知道師父實力強大，就算遇到妖族入侵，也有自保之能，但姐姐不知會不會有危險，一想到這一點他心急如焚，身子在秘道之中一轉，飛速地奔跑起來。

    ***

    「這是……什麼啊？」

    許多人被警報聲和震動吵醒，呆呆地望著窗外絢爛的流星雨，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飛星城的和平已經持續了很久，雖然這裡是名義上的邊疆，但已經至少百年沒有發生過戰事。

    和平的居民們，早就忘了宇宙戰爭的殘酷。

    「全程戒備！」

    「所有衛戍部隊緊急集合！」

    在飛星城駐紮的小規模軍隊在一片慌亂中開始佈防，他們並沒有獲得戰爭的警報，也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妖族有向飛星城進攻的跡象。

    「立刻向附近的太空城和巡邏艦隊求援！」

    年輕的指揮官手忙腳亂地發佈命令。

    除了軍隊之外，稍有點力量的組織，也開始自發的集合進行防禦。

    飛星城中，戰鬥力量最強的除了軍方，就是神機學院。

    「老師們，集合起來！」

    「啟動訓練用的戰甲！」

    沈正我還沒有出現，其他幾個老師也是慌亂地集合，將可以調用的力量全部集中，試圖開始保護平民。

    轟！

    轟！

    轟轟！

    連續不斷地火流星砸在地面和草坪上，現出一個個大坑，從每個大坑的中央，都跳出不同形象的妖族，嘶吼著向四面八方亂跑。

    狼。

    熊。

    老虎。

    獅子。

    鷹。

    種種兇猛的禽獸，即使化為雙足行走的人形，依然保留著以往的特徵，他們揮舞著可怕的巨刃武器，將遇到的每一個人斬殺！

    「火流星停止了！」

    「進攻的妖族不多！」

    「大概有幾百個，好像是一隻小部隊！」

    「這是干什麼？有特別的任務嗎？」

    大部分的妖族，都向著特定的目標飛速前進，也有少數落單的就不顧一切地四散屠殺，製造混亂，軍方的監控發現了這種跡象，指揮官也稍微鬆了一口氣。

    「不是全面進攻，所有部隊出發，肅清妖族！」

    「重複一遍，肅清妖族！」

    指揮官的語氣森冷地可怕，這種小部隊突入攻擊居民區的做法極為殘忍，哪怕是一個妖族漏網，都有可能造成無數平民的傷亡，這個時候沒有溫情的餘地，必須將他們全部肅清！

    「是！」

    對於這種突襲，部隊都曾有過演習，他們有一套應對方法，嫻熟的分成以三人小隊的形式，散開行動，在全城之中開始了搜捕與攔截妖族的行動。

    神機學院之中。

    穿戴整齊的沈正我出現，「所有老師，使用戰甲！」

    「張老師帶兩個人留守，其餘人全部出動，剿滅所有的妖族！」

    他語氣嚴厲，當先第一個披掛上一身魁梧的銀色戰甲，衝出了神機學院大門外。

    ***

    「姐姐！」

    陳飛揚衝回家中，一腳踢開了姐姐的臥室門，只見被子蜷成一團，陳瑩還沒回來。

    「該死，果然還在酒館！」

    陳飛揚心中焦急，從陽台上一躍而下，沿著後巷疾奔。

    還沒有抵達陳瑩打工的酒館，就聽到前面傳來淒厲的呼喊聲。

    「姐姐！」

    陳飛揚目眥盡裂，瞧見一個高大的妖族撞進燈火通明的酒館，被燈光照亮的玻璃窗上，立刻出現了飛濺的血跡！

    「混蛋！」

    他不顧一切地加快了腳步，不自覺地就用出了剛剛才學會的三步歸元法，腳下生風，呼呼有聲，就像是一發炮彈一樣，緊隨著那個妖族就衝進了酒館！

    「飛揚！」

    陳瑩正揮舞著一個吧檯椅，狼狽與那馬頭妖族對峙，那頭妖族身形瘦削，卻足足有兩米多高，手持一個巨大的狼牙棒，咆哮著胡亂揮動，任何被他打中的人或物，都變成了一團碎末！

    「好強大的力量！」

    看到姐姐無恙，陳飛揚鬆了口氣，他眼中閃爍怒火，飛身躍起，雙腳連環向那馬頭妖族的腦後踢去！

    「吼－－」

    馬頭妖族聽到腦後生風，怒喝一聲，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身，狼牙棒帶出呼呼聲響，朝著陳飛揚當頭砸去！

    「飛揚！」

    陳瑩大叫一聲，把沉重的吧檯椅朝著妖族扔過去，砰然一聲撞在狼牙棒上，撞得粉碎。

    陳飛揚閃過馬頭妖族的凶惡攻擊，足尖在他肩頭一點，借力在空中翻了個觔斗，穩穩地落在陳瑩身邊。

    「你過來幹什麼，我沒事！」

    陳瑩一臉心疼，在她心目當中，弟弟永遠是那個弱不禁風需要自己保護的小男孩。

    「姐姐退後一點，照顧一下傷者。」

    陳飛揚的口氣不容置疑，面對著強大的妖族，他展現出一種男人的決斷和魅力，陳瑩愣了一下，突然心中一暖，瞧著他的背影，竟然有一種陌生感。

    「飛揚……長大了呢。」

    她原本應該扯著他的耳朵怒吼，讓他趕緊滾去安全的地方，讓老娘上，但這個時候，陳瑩卻突然相信了弟弟。

    他寬闊的肩膀，已經很像父親。

    「都退後，都退後！」

    陳瑩咬了咬牙，抓起身邊的東西像是投擲炮彈一樣不停地向馬頭妖族扔過去，馬頭妖族怒吼連連，揮舞狼牙棒把這些東西打得粉碎，但也暫時被限制了行動。

    酒館的客人們屁滾尿流，鬼哭狼嚎地奔到陳飛揚背後，在陳瑩身後的吧檯下趴著，瑟瑟發抖。

    趁著陳飛揚與馬頭妖族對峙的機會，陳瑩也伸手將幾個傷者拉到了這個圈子裡。

    「飛揚，你行不行？」

    她鬆了口氣，緊張地瞧著陳飛揚的背影，陳飛揚沒有回頭，只是舉起了右手，做出一個ok的手勢。

    「吼－－」

    馬頭妖族怒吼，他的動作慢了下來，緩緩地舉起狼牙棒，惡狠狠地瞪著面前渺小的陳飛揚。

    他足足比對手高了半個身位。

    陳飛揚赤手空拳，凝神迎戰。

    哢嚓！

    馬頭妖族向後退了一步，一腳踩塌了一張小圓桌，一個酒醉趴著休息的白髮老人滾倒在地，落在一人一妖戰場中央。

    「吼－－」

    馬頭妖族揮動狼牙棒，發出嗚嗚聲響，眼看就要將這個老頭、陳飛揚還有酒吧的地板，一起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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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馬頭妖族

    「住手！」

    陳飛揚身子搶前，就像是一頭靈活的貂鼠，向上一竄，鑽入馬頭妖族的雙臂之中，左手上托，抵住馬頭妖族的手腕，右肘向後狠狠一敲。

    蓬！

    一聲悶響，馬頭妖族低呼一聲，揮舞的狼牙棒高高蕩起落不下來，自己也是身形踉蹌，向後騰騰騰退了三步。

    嗒。

    陳飛揚轉身落地，擋在倒地的老人跟前，伸手一抄將他扶起，看也不看手臂一抖向後甩去。

    「姐姐，接住！」

    「嗯！」

    陳瑩伸手一探，搭住了老人的肩膀，穩穩接住，放在身邊。

    「謝……謝謝……」

    老人軟軟地靠在吧檯上，臉上露出恥辱之色，右手緊緊握著胸膛，彷彿呼吸困難，他瞥了陳飛揚一眼，露出驚奇的神色。

    如果陳飛揚仔細看看這老頭的面容，就會發現他正是自己的偶像，戰甲理論的權威楊雄楊教授。

    不過這時候，他實在是顧不上。

    「這妖族的力氣好大。」

    剛才陳飛揚用巧勁逼退了馬頭妖族，其實是借用了對方揮動狼牙棒的力量，以自己的身體為傳導，這才能夠將這壯碩的傢伙撞退三步。

    但即使自己的身體只做了一個導力的容器，上半身還是發麻，右肘更是疼痛難當，彷彿是敲在了鋼鐵之上！

    「師父說過，即使是普通的妖族，只要已經修成人形，在身體素質上就足以跟氣關高手媲美。」

    「如果不是因為人類發明了戰甲，在中端主流武力的對抗上，絕對無法戰勝妖族！」

    「這個妖族，果然有著可怕的力量！」

    他揮動手臂，一邊緩慢地調息恢復，一邊琢磨著對付妖族的辦法。

    「如果我是突破了氣關，能夠駕馭戰甲，即使最小倍化的增幅，都能將這妖族輕鬆幹掉，但現在……就得靠腦子了！」

    陳飛揚腦子飛速轉動，目光在酒館環境四處逡巡。

    馬頭妖族剛才吃了點小虧，咆哮不絕，惡狠狠地瞪著陳飛揚，也並沒有急於進攻。

    「讓……讓他們趕緊走……」

    楊教授拉住了陳瑩的衣角，他曾身經百戰，當然知道妖族的可怕，「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能阻止這頭妖族，要趕緊疏散……」

    「走！走！走！」

    陳瑩一直在為弟弟捏一把汗，但也知道這種時候不能添亂，她拉開了吧檯後的小門，讓酒館的客人趕緊一個個鑽出去。

    「飛揚！我們也快走！」

    大部分的傷者和顧客都一瘸一拐地離開了酒館，陳瑩半扶半提著楊教授，拉著後門，朝陳飛揚大喊！

    「吼！」

    馬頭妖族陡然前衝，狼牙棒揮舞出閃亮的炫光，將陳飛揚緊緊包裹在內，他已經被激怒，絕不容這小子逃走！

    「飛揚！」

    「不好！」

    陳瑩驚呼出聲，楊教授面色沉肅，「少年，找武器！」

    他眼光毒辣，能夠看得出來陳飛揚最擅長的肯定是武器而不是徒手功夫。本來挑戰身體素質與氣關高手一樣的妖族，對於體關武者來說就是個艱巨的任務，即使這馬頭妖族屬於小嘍囉，也沒什麼厲害的武技或妖法，但沒有武器也會非常吃虧！

    「嗯！」

    陳飛揚就地連滾，每每在間不容髮之際避開狼牙棒的轟擊，地板、吧檯和牆壁，被馬頭妖族打的粉碎，木屑紛飛。

    「哪裡有武器呢？」

    如果有一劍在手，陳飛揚自信能夠輕鬆得多，畢竟他在古劍十九式上下了那麼多的苦功，至少綿密的劍勢，能夠短時間之內不讓自己受傷！

    「接著！」

    陳瑩被楊教授提醒，咬了咬牙，扯下牆邊一截金屬水管，就像是標槍一樣呼地扔了出去。

    「小心！」

    楊教授嚇了一跳，他看得分明，這鐵管的一頭，分明是朝著陳飛揚的後心射去－－這姑娘到底是在幫誰啊？

    陳飛揚卻是跟姐姐自幼嬉戲慣的，聽風辨位，身子一側，右手握住鐵管的另一頭，借勢手腕一抖，朝著馬頭妖族刺去！

    「這是……」

    楊教授瞳孔一縮，覺得這招式似曾相識，但旋即砰然一聲，馬頭妖族的狼牙棒掃蕩下來，將水管砸得粉碎！

    「不行！」

    陳飛揚倒飛而出，搖了搖頭。

    水管用的金屬太普通，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馬頭妖族手中那柄起碼上千斤的狼牙棒的重量，除非是氣關高手灌注真氣，改變這東西的材質！

    「快退！」楊教授急呼。

    馬頭妖族一招得手，心中得意，狼牙棒左右橫掃，飛速地貼近陳飛揚，一人一妖之間的距離，居然是在急速縮短之中。

    「姐姐，快走！」

    陳飛揚倒翻了一個觔斗，狼牙棒在他鬢邊擦過，尖刺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劃痕，危急情況之下，還鎮靜地向陳瑩揮手。

    「飛揚！」

    陳瑩大急，「你也快走啊！」

    她站在門口，扛起整座吧檯向馬頭妖族扔去，但此時馬頭妖族氣勢正盛，狼牙棒輕輕一揮，將吧檯連同酒瓶酒杯，一起絞碎！

    嘩啦啦啦！

    碎片四濺，遮人視線！

    「你們先退出酒館範圍之外，我有辦法對付他了！」

    陳飛揚的聲音依然沉靜，他悄悄地向後退去，不知不覺，已經貼近了酒館中的一根石柱。

    「有辦法？」

    陳瑩和楊教授都是一愣。

    「快！快退出去！」

    轟！

    狼牙棒橫掃，陳飛揚連續倒翻觔斗，他背後的第一根柱子，被馬頭妖族硬生生打斷！

    「明白了！」

    楊教授臉上露出讚許的笑容，「姑娘，我們先退出去一點！」

    「我要等……」

    陳瑩還沒反應過來，站在門口不肯動彈！

    「他要用房子壓住這妖族，我們快走，否則他沒辦法動手！」

    楊教授看出了陳飛揚的意圖，在陳瑩耳邊大叫！

    轟！

    馬頭妖族的狼牙棒砸斷了第二根柱子。

    酒館是一座老式的四層建築，上面三層一直空置，有時候作為倉庫使用，這要是坍塌下來，就算是強大的妖族，至少也會被困住一會兒！

    「走！」

    陳瑩想明白了之後，也不拖泥帶水，拖著楊教授就奔出了門外。

    「飛揚，我們已經在門外十米了！」

    已經在安全範圍之外！

    「好！」

    陳飛揚倒飛而出，第三根柱子應聲而斷，整座建築晃了晃，發出可怕的哢哢聲。

    「差不多了！」

    現在就算是不加碼，這棟建築也會很快倒塌，陳飛揚的目光朝著不遠處的敞開的窗戶一瞥，身子一晃，朝著第四根柱子繞了過去。

    「吼－－」

    馬頭妖族笨拙地追了上來，狼牙棒帶著呼嘯的風聲，攔腰掃過！

    轟！

    第四根柱子折斷，整棟四層小樓失去了支撐，陡然一震，就像是積木一樣轟然向內坍塌！

    煙塵湧起，遮蔽視線！

    「飛揚！」

    陳瑩驚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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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好消息

    「來了！」

    陳飛揚從煙灰之中衝出，頭髮上滿是磚石碎屑，衣服也被扯破了，卻是頗為輕鬆。

    他穩穩地落在陳瑩面前，「姐姐，放心吧，我沒事。」

    陳飛揚的胸膛微微起伏，剛才驚心動魄的一戰消耗極大，就像是走鋼絲一樣，稍有不慎，就會被馬頭妖族的狼牙棒撕成碎片。

    「飛揚！」

    陳瑩一把抱住了他，上下檢查了好幾遍，果然沒什麼明顯的傷勢，這才放下心來。

    「以後不准這麼逞英雄！」陳瑩跺了跺腳，惡狠狠地開口。

    頓了一頓，她才又補充誇獎了一句，「不過確實蠻帥的，小弟，你今天算出師了！」

    她揉著陳飛揚的頭髮，嘿嘿傻笑，眼淚卻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的心中何嘗不為陳飛揚感到驕傲。

    「快走了！」

    陳飛揚笑了，回頭瞧著湧動的瓦礫堆，皺了皺眉頭，「那個妖族頂多就是頭暈腦脹，這棟房子還幹不掉他，我們趕緊離開——等著衛戍部隊來收拾殘局吧！」

    他一手拉住陳瑩，一手扶起了她身邊的老人。

    救護車的鳴叫聲響徹整座飛星城，聚光燈也將黑夜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全副武裝的軍人奔跑著，戰甲的雄姿在建築的背後顯現。

    今天晚上這次妖族突襲的局面，似乎是被控制住了。

    「老先生，你家在……」

    陳飛揚這時候才松了口氣，轉頭扶住老人，目光在他臉上一轉，想要問他家在哪兒送他回去，卻突然愣住了，「您……您是楊教授？」

    他這時候才認出來。

    ***

    醫院。

    平時飛星城的醫院絕對不會有這麼多人，昨晚妖族的突襲，造成了可怕的人員傷亡，醫院之中人滿為患，充滿了痛呼與哭泣聲。

    不過在後院的高級病房之中還算是安靜。

    楊教授靜靜地躺在病床上，上半身微微仰起，沈正我帶著譏諷的笑容站在他的對面。

    「大師兄，你可是堂堂氣關巔峰武者，居然喝得爛醉無力抵抗，差點被一個無名妖族斬殺？」

    「這要是傳出去，就是笑話了！」

    他推了推眼鏡，目光在虛弱地楊教授臉上掃過，不為人注意地輕輕皺了皺眉頭。

    「我已經不是氣關武者了。」

    楊教授嘆了口氣。

    他平靜地宣佈這個石破天驚的消息，沈正我的拳頭一緊，嘴角微微抽搐。

    「什麼？楊雄，你是什麼意思？」

    雖然從重逢以來，他一直覺得楊教授不對勁，但是從來也沒有往這個方向想，直到此次妖族突襲之後，楊教授的表現才讓他起了懷疑。

    「五年之前，我已經移除了所有改造，現在，我不過就是一個衰朽的被心臟病折磨的老人而已。」

    楊教授淡淡地笑著，目光炯炯地瞧著沈正我，「這或許是報應，當初我這麼對二師弟，我也會同樣的失去一直想要的東西。」

    沈正我皺著眉頭，伸手抓住了楊教授纖細蒼老的手臂，搭了搭脈搏，面色變得更加難看，沉默不語。

    「這一次來到飛星城，雖然找不到黑龍戰甲和那位神教授，但能夠知道一些事，我也不遺憾了。」

    楊教授輕輕嘆息著，「白行……如果是二師弟的孩子，那麼，這一切就應該是他的報復了。」

    「他恨我，也恨師父，大概……更恨毀了他的戰甲和所謂新武學。」

    「其實我早該想到的。」

    大概是因為一口氣說了太多的話，楊教授有些疲憊，他無力地靠在枕頭上，停頓了一會兒，喘勻了氣，這才繼續開口。

    「——二師弟，是真正的天才，他不是一向說自己會做到最好，做到巔峰，就向傳說中的『神』一樣麼？」

    「會給自己帳號起名為神，這不就是他的風格麼？」

    楊教授劇烈地咳嗽起來。

    沈正我捏緊了拳頭，面色漸漸發白，抿緊了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終於還是沒有說話。

    病房裡面，充斥著令人尷尬的沉默。

    嗒！

    嗒嗒！

    輕輕的敲門聲打破了寂靜。

    「進來。」

    楊教授低聲招呼，笑了笑，「正我，應該是你的學生來看我了，這次多虧了他，不然我這條老命，還真的交待在這裡了。」

    「哦？」

    沈正我吃了一驚，昨天晚上楊教授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知道得並不確切。

    陳飛揚的臉從門縫之中探了進來，小心翼翼地瞧著室內的情況，看見沈正我在場，頓時顯得緊張了許多。

    「沈……沈院長，我來看看楊教授。」

    他提著一串黃色的香蕉，是探望病人的禮物。

    「唔。」

    沈正我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轉向楊教授，「是他救了你？」

    「不錯。」楊教授微笑，伸手招呼陳飛揚過來，熱情地讓他坐下，「正我，你這個學生不錯，基本功好，而且有膽有識，對上一頭馬頭妖族，一點兒也不慌亂，很快就找到了應對方法，真是稱得上得意門生了！」

    現在的實力如何並不重要，對於少年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勇氣和資質，看上去陳飛揚一點兒也不缺，楊教授毫不懷疑他將來會是出色的棟樑。

    「只是個旁聽生而已。」

    沈正我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陳飛揚，楊教授需要休息，你有心來探望一下就好了，可以走了！」

    「還有，不要把這種事掛在嘴邊吹噓，我不希望在學校裡面聽到什麼傳言，你懂嗎？」

    他的眼睛片反射著白光，對著陳飛揚越發顯得嚴厲。

    「是！」

    陳飛揚原本還想跟楊教授多請教，但看他虛弱的模樣也明白時機不合適，更何況沈正我的威嚴他也不敢觸犯，當下低頭答應，與楊教授告別，輕輕地退了出去。

    「正我！」

    楊教授有些嗔怪，「這是個好孩子，你不要對他太不公正了。」

    「我心裡有數。」

    沈正我似乎不想談這個話題，他的眉頭依舊深鎖著，似乎還陷入在過去的回憶中。

    「我覺得，你應該考慮把他列入提前一級改造和傳授神機九法秘傳的人選……」

    楊教授卻是不依不饒。

    「提前？」

    沈正我揚了揚眉毛。

    「飛星城已經是戰場了，正我。」楊教授提醒他，「雖然這次妖族突襲的原因目前還不清楚，但不出意料的話，這裡一定會被定為前線，並且開始軍管，堡壘化是必須的，否則無法保證平民的安全——」

    「那麼，神機學院這一期的學生一定也會提前畢業，開始進入軍中服役。」

    當地的學員是堡壘化軍隊建設最歡迎的人才，神機學院這批學生已經學習了兩年多，其實已經夠得上一級改造的門檻，如果真的軍管，提前畢業是必然的結果。

    「所以……」

    沈正我沉吟不語。

    「這個陳飛揚真的很不錯，在這一期的學生當中，沒幾個能比得上他，雖然是旁聽生，但武道基礎也不錯，如果接受一級改造之後，肯定會很出色！」

    基礎越好，資質越好，接受改造的效果就越突出。

    「神機九法秘傳，你可以擇一門傳授給他，一定不會後悔的。」

    楊教授很認真地推薦著。

    「我會好好考慮的。」

    過了許久，沈正我終於鬆口。

    病房門口，陳飛揚驚喜交集，猛地握緊了拳頭！

    ——他聽到楊教授說起神機九法秘傳就頓住了腳步，偷偷聆聽，沒想到竟然會聽到這樣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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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光榮決鬥

    「我……我有可能能夠得到神機九法秘傳的資格！」

    舊倉庫中，窗外的斜陽照進來，灰塵飄揚，滿是溫暖的氣息。

    春天，已經來了。

    陳飛揚快樂地與桑語兒分享好消息，他敲打著零件，因為歡喜，這枯燥的勞動都變得像跳舞一樣。

    「哦，那是好事啊。」

    桑語兒略微有些心不在焉。

    她最近一直是這般模樣，即使是黑龍戰甲即將完工，也沒法引起她太大的興趣，她的平板電腦上正播放著視頻新聞。

    「昨晚，部分妖族突襲飛星城，據不完全統計，已經造成一百二十人死亡，三百八十九人受傷，財產損失預計……」

    女主播一臉悲憤。

    人類和妖族的仇恨太多，這又是一筆血債。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都要提前畢業了。」

    桑語兒皺了皺眉頭，關掉了視頻，「飛星城很快就要堡壘化。」

    她猶豫了一下，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沒有說出口。

    太空城有兩種形式，一種是展開的城市化設計，能夠給大量的平民提供生活空間，也能夠滿足生產、種植的需要，就類似飛星城這樣，一般人都可以過上比較舒適的生活。

    但一旦進入戰爭狀態，太空城卻必須收縮起來，封閉外圍，佈置武器，大幅度地減少生存空間，並停止大部分的工農業生產和娛樂活動，轉為軍事化管理，糧食與生活用品都變成配額制。

    「是啊……這也挺麻煩的。」

    想起自己的好消息是建立在一個悲傷的基礎上，陳飛揚深深地嘆了口氣。

    「會有很多人移民吧。」

    生活條件比較富裕的人，很難接受堡壘化的生活，他們也有足夠的錢可以讓他們移民到更安全的地方。

    「而且，飛星城的防禦設施不全，單獨堡壘化的話，可能還不夠呢。」

    桑語兒突然想起了什麼，調出飛星城的平面圖，搖了搖頭，「也許會跟附近的太空城合併堡壘化。」

    「附近的太空城？」

    陳飛揚愣了愣。

    ***

    「根據現在嚴峻的形式，飛星城和月王城合併堡壘化，是無可奈何的舉措。」

    軍方代表在向兩座太空城的高層宣講。

    這是軍隊最後的決定。

    沈正我和念無邪也在座，他們作為兩座學院的院長，掌握著最強大的民間武力，在太空城的軍事堡壘化過程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事實上，他們兩人本來就有高級軍銜，而兩座學院所有的學員，本身也是預備役。

    「兩城同步堡壘化嗎？」

    沈正我依然面無表情，他端坐在一邊，低著頭，並未發表意見。

    念無邪卻是露出了冷冷的笑容，他撫摸著光頭，向軍方代表搖了搖手，「王司令，飛星城和月王城合併堡壘化勢在必行，我們都沒有反對意見，不過……」

    他頓了頓，「既然堡壘化，就需要最大限度的節約空間，翰林學院和神機學院同時存在的話，未免有點太浪費了。」

    「我的意見是進行合併！」

    念無邪高傲地揚起頭，衝著沈正我點了點下巴。

    「這也是軍方的考量。」

    軍方代表王司令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他對著沈正我苦笑了一下，「沈院長，這也是不得已的，既然要堡壘化，我們很難同時保留兩座學院，雖然神機學院的歷史悠久……」

    「我明白。」

    沈正我的語氣很平靜，他打斷了王司令的話，表示自己理解。

    「在戰時合併，我沒有任何意見，不過只是形式上合併而已，我們仍然保持兩套教學系統，在適當的時候，還可以重新分拆……」

    「何必這麼麻煩呢！」

    念無邪不耐煩地開口，「既然已經合併，就不用再分你我，以後，也不用再拆分了。」

    他斜著眼睛，禿眉泛出紅光，藍色的眼眸凶戾，「神機學院這樣的老古董，本來就沒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價值，藉著這個機會，就當我們翰林學院回收垃圾了——沈院長，這對你們這些老傢伙來說，也是個好機會！」

    「如果是這樣，請恕我無法同意合併。」

    沈正我閉上了眼睛，他的言語依然很平靜。

    「喲？出現意見分歧了哦！」

    念無邪大笑，他似乎並未因為沈正我的反對而鬱悶，反而是露出一種計畫得逞的陰笑。

    「王司令，按照《戰時特別條例》，出現這種情況，無法解決的時候，應該採取什麼方式呢？」

    他的語氣森冷鋒利，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樣。

    沈正我的眼鏡片上寒光一閃！

    「如果是這樣——」

    王司令皺緊了眉頭，他再一次猶豫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雙方就合併事項出現分歧，那按照特別條例，除非由軍銜最高之人做出決斷……」

    他咳嗽了一聲，為難地瞧了瞧兩位院長，「但兩位的軍銜與我相當，除非戰爭開始，我無法下命令強制執行，唯一的解決辦法，就只有——」

    「——光榮決鬥！」

    ***

    「光榮決鬥！」

    「沈院長再戰念無邪！」

    「這次可不是院校間的切磋，這是關係到我們神機學院生死存亡啊！」

    「如果沈院長輸了，那翰林學院就要吞併我們學校了！」

    沈正我與念無邪在堡壘化準備會議上意見分歧，最後要用光榮決鬥的方式來確定兩個學院是否合併，這個消息，幾乎是像長了翅膀一樣，立刻傳遍了整個神機學院。

    「光榮決鬥，是很古老的傳統了，為了快速做出決定，避免拖延的方法……」

    陳飛揚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很愕然，特意去查了資料。

    「我記得幾年前院校切磋的時候，沈院長輸給念無邪一次吧？」桑語兒撥弄著平板電腦。

    「這次不一樣，雙方的戰鬥不會使用戰甲，卻憑本身的實力，沈院長已經是氣關巔峰，應該不會輸吧？」

    「念無邪也是氣關巔峰，兩個人差不多。」

    「要是不分勝負怎麼辦？」

    「好像有裁定的評審。」

    具體的細節，陳飛揚和桑語兒也搞不清，他們只能跟別的學生一樣，默默為沈院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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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四種秘傳，邪王古法！

    病房。

    「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楊教授皺著眉頭，臉上的衰老跡象越發明顯，自從他自以為瞭解了真相之後，已經打算離開飛星城返回高級戰甲學院，放棄追蹤黑龍戰甲的打算。

    「念無邪這幾十年來一直心心唸唸，想要吞併神機學院，這次他終於找到機會了。」

    沈正我摘下眼睛，用軟布擦了擦。

    他的手很穩。

    「你有沒有把握？」楊教授關心地追問了一句。

    沈正我笑了。

    他戴上眼睛，從從容容地在病房中踏出一步。

    前！

    一步天涯！

    原本他明明在楊教授的病床前，但這一步跨出，卻像是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直接穿過了病床的阻隔，走到了窗口。

    「好！」

    楊教授的目光閃爍，「你的三步歸元法，居然已經練到了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的圓滿境界！」

    沈正我並沒有說話，他伸手從別人送來的果籃之中取了一枚蘋果，又拿出一柄水果刀。

    嗡嗡嗡嗡嗡——

    他手中的刀刃飛速振動，沒有與蘋果接觸，卻眼見他手中的蘋果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果皮、果肉、果核，沒有一點殘留，刀鋒之上，甚至都沒有一絲濕意！

    「粒子振動劍波！」

    這是神機學院之中最高深的劍法，也是陳飛揚心心唸唸，一直想學的武功。

    沈正我鬆開了手，水果刀向下墜落，他用手指凌空一點，這枚小刀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吸住了一般，在空中旋轉不停。

    他的手指怎麼動，那水果刀就怎麼動，彷彿是牽線木偶！

    「磁力指！」

    詭異莫測的指法，練到高深處可以控制對手的動作，高手對決之時，一絲些微的偏差，就能夠分出勝負！

    「哼！」

    沈正我傲然一笑，突然握緊了拳頭，嘿然一笑，剛剛在他控制之中的水果刀，竟然憑空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對面的牆壁之中，發出哢哢聲響。

    像是老鼠在打洞。

    沈正我走上前，輕輕撥開牆壁上的泥灰，拔出一塊磚，那水果刀竟是插在牆壁內部的一根木柱之上。

    而牆的兩邊，卻沒有任何破壞的痕跡！

    「躍遷飛刀！」

    這是影響因果和時空線的暗器手法，也是神機九法秘傳之中最詭異最難掌握的一種，沈正我卻已練成！

    「你居然憑著自己一身，練成了四種完全不同的神機秘法？」

    楊教授也驚駭了。

    三步歸元法、粒子振動劍波、磁力指、躍遷飛刀，這四種武學根本沒有什麼相似之處，每一種需要的改造都不相同，沈正我是怎樣憑著幾乎不相關的適性，練成這四種絕技？

    「正我，我記得你小時候……」

    楊教授垂下了眼瞼，他們年輕的時候，沈正我是最貪玩的一個，沒想到他居然能夠下這種大苦功大毅力，硬生生將不可能走通的道路走到了終點，將這四種絕技練到圓滿！

    「我已經不是小時候了。」

    沈正我搖了搖頭。

    「我不會敗給念無邪。」

    他的語氣之中充滿了自信，直到最後才慢慢壓低了聲音。

    「除非……有必要。」

    ***

    堡壘化的準備時間很緊迫。

    光榮決鬥在確定了以後，根本沒有耽擱時間，這一場戰鬥，就安排在第二天的中午。

    兩所學院都放了假，學生們關切著自己院長的勝負，全都湧到了月王城的大擂台之中，觀看這一場決鬥。

    「沈院長一定要贏啊！」

    陳飛揚坐在桑語兒的身邊，口中嘟噥著，雖然沈正我對他一向很冷漠，但畢竟這事關神機學院是否存在，念無邪那種可怕的理念，陳飛揚更不希望他來做主。

    「如果說沈院長在神機學院，我還能留在學院中有一線希望；那如果念無邪來當院長，我肯定被掃地出門了！」

    念無邪對血統和出身看得更重，翰林學院一直都只收擁有先天傳承武道的弟子就是明證，他幾次在神機學院的學員面前發言，也都已經很明確了他的態度。

    即使是神機學院的正式學員，他也認為他們沒有必要在武道上瞎耽誤太多功夫，要他們轉為戰甲師或者理論研究者。

    「至於我這樣的旁聽生，在他眼裡更是跟灰塵沒什麼兩樣！」

    「再說楊教授已經跟沈院長推薦了我，他要是贏了，我或許有機會能夠得到神機九法秘傳，就能夠一級改造，突破氣關！」

    一想到這一點，陳飛揚的心就砰砰直跳。

    「出來了！」

    「出來了！」

    擂台的兩端各有一條長長的通道，黑衣的沈正我與光頭的念無邪，各自從一邊走來，在擂台中央相會。

    「沈正我，你應該感激光榮決鬥的規矩。」

    念無邪冷笑著，「否則的話，你那架老邁的『銀星』就要被我的『無明』徹底撕碎了！」

    沈正我的戰甲名為銀星，念無邪的戰甲名為無明，同樣都是八階戰甲，適合氣關巔峰，二十星滿值的高手使用。

    幾年前，沈正我與念無邪切磋過一次，當時銀星敗給了無明，念無邪也因此趾高氣揚，一直瞧不起沈正我。

    「未必。」

    沈正我搖了搖頭，只回了兩個字。

    他今天面色似乎有點蒼白，更不想多說話。

    「念無邪，我們抓緊點時間，讓我看看你邪王古法到底練到了第幾重，如果還沒有突破第七重的話，我建議你還是趕緊下去，不要浪費功夫了！」

    沈正我揚了揚手，示意手底下見真章。

    「好！」

    念無邪哈哈大笑。

    「沈正我，你終於爽快了一次。」

    「既然你這麼給面子，那我就讓你看看我的真本事吧！」

    「你要是以為，我的邪王古法，只覺醒到了第七重，那我就要告訴你，你今天注定要失望了！」

    狂笑聲中，他雙手合十，身周紫氣氤氳，在他的背後，竟是出現了一個三首六臂，手持各種武器的虛影！

    「邪王成像！」

    「飛叉、金劍、鬼頭刀，此乃三殺器！」

    「淨瓶、桃花、惡龍筋，此乃三寶法！」

    「沈正我，你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我在這幾年之中，竟然可以將邪王古法覺醒到第九重！」

    「你——絕不是我的對手！」

    念無邪放聲狂笑，在他身後那足有五六米高的邪王虛像，也是面容扭曲地無聲大笑，整座擂台，彷彿都在震動！

    沈正我的面色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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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九人擂台分高下

    「怎麼可能？」

    「念院長太厲害了，從來沒有人將邪王古法覺醒到第九重！」

    「聽說到此地步，已經有一念滅城之力，難道念院長突破到心關了嗎？」

    邪王古法，也是先天傳承武道之中一種罕見的厲害功夫。

    念無邪屬於邪王旁支，繼承了邪王古法的基因，本來他血脈不純，就算覺醒，能夠有三四重的修為已經了不得，沒想到他數十年苦修，又不知哪裡來的機緣，居然一舉突破到了第九重，可以說已經到了心關的邊緣，與那傳說中的聖者境界，只差了一張紙薄的距離！

    「到此地步，世間武學不破心關，已經無法攻破邪王虛像！」

    「就算沈正我練成神機九法秘傳全部奧秘，也不可能贏過念無邪！」

    在念無邪展示了他的功法修為之後，這一場戰鬥，已經再無懸念。

    「我認輸了。」

    沈正我一招未發，轉身就走。

    他語氣依然是那麼樣的平靜。

    「哈哈哈哈哈！」

    在他身後，傳來念無邪不停的狂笑聲。

    ***

    「就……就這樣結束了嗎？」

    「我們神機學院，就這樣被翰林學院吞併？」

    所有神機學院的學院，都呆呆地坐在原地不敢置信，耳邊傳來翰林學院人們的歡呼聲，也顯得虛幻不實，就像是在一個不能醒來的噩夢之中一樣。

    「你們在想什麼？」

    沈正我從擂台上下來，目光掃過驚慌失措的學生們，聲調依舊是冷冷的。

    「我在光榮決鬥上輸了，只是說明我們要與翰林學院合併，並且以後也不會再分拆，還要遵循同一種教育理念。」

    他頓了一頓，「……但是要用我們的理念，還是翰林學院的理念，可還沒有決定呢……」

    「當然是我的理念了，沈正我！」

    念無邪收了邪王虛影，冷冷地走了下來，站在沈正我的背後。

    「連做老師的都輸給了我，這就證明了機械武學，永遠都不可能勝過先天傳承武道，既然如此，何必要保留機械武學科目？就讓一切都掃到歷史的塵埃中去吧！」

    「擁有先天傳承武道之人，或者有出類拔萃資質之人，才能夠得到資源人，讓他們成為真正的武者，而那些血統低劣，資質悟性極差的人……」念無邪厭惡地掃了神機學院大多數學員一眼，「他們就不應該佔著資源，老老實實去找一份工作吧！」

    「什麼？」

    學生們一片嘩然，許多人因為前景迷茫，忍不住掉下淚來。

    「老師輸給了你，並不代表學生也會輸給你。」

    沈正我攤開了手，言語淡然，「事實上，如果我不如你，而我的學生勝過了你，那更證明神機學院的正確。」

    「哈哈哈哈！」

    念無邪放聲大笑，「沈正我，你是輸糊塗了？就憑你們神機學院幾個廢蛋，還想跟我們翰林學院的學生比？」

    沈正我不理他，只是冷冷地瞧著他，等他笑完之後，這才點了點頭。

    「念無邪，現在我們神機學院和翰林學院已經合併，合併之後誰當院長，以那種體系來教育，還未曾確定。」

    「很簡單，為了比學生的優劣，我們還是採用傳統的方法。」

    沈正我的語氣突然變得輕快，甚至有許多人看到了他嘴角的笑容，彷彿現在的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你想說什麼？」

    雖然覺得自己掌握著絕對的優勢，但念無邪突然有一種被擺了一道的感覺，他皺起了眉頭，雙目凸出。

    「九人擂台。」

    沈正我淡然一笑。

    他的目光轉向自己的學生，「就在此後，因為飛星城和月王城的堡壘化，我會讓你們提前畢業，進入軍隊服役，並且——我會按照傳統，在你們之中，選擇九人，取下學院門口的九組符文，讓你們接受神機九法秘傳！」

    「而這九人，就將是我們神機學院的代表！」

    「翰林學院，不……現在應該說是前翰林學院，也會同樣挑選出九人，與你們進行連續的擂台戰！」

    「到最後，究竟誰站在擂台上，就說明哪邊的學生更強！」

    「哪邊的學生更強，新的學院，就會定下按照哪邊的規則！」

    「念無邪，這可是學院合併的傳統，你不會忘了吧！」

    沈正我目光炯炯，鏡片上的反光森寒，轉向念無邪。

    「哼！」念無邪怒喝，「沈正我，你再搞這麼一套，我們今天這一場光榮決鬥，有什麼用？」

    「決定了我們兩院會合併啊。」

    沈正我推推眼鏡，語氣從容，「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武功進度而已，又不是要真的跟你打。」

    他一點兒不像是失敗者的模樣。

    「你！」念無邪咆哮如雷，過了好一會兒才呼哧呼哧地平靜下來，藍色的眼珠轉了轉，臉上露出冷笑，「沈正我，我以為你有什麼鬼主意，原來就是這個？就算你再來這一手，又有屁用？」

    他不屑地瞧著神機學院謝浪等人。

    「如果我記得沒錯，你這邊最強的就是這位飛星謝浪吧，好像我們唐虞，連一招都沒出，就將他打得滿地找牙！」

    「就算你讓這樣的人接受一級改造，得到神機九法秘傳，又有什麼屁用？他能擋得住唐虞的雙蛇劍？」

    他露出尖利的牙齒，對著謝浪齜牙一笑，謝浪身子一縮，害怕的退後一步。

    「嘿！」

    念無邪摸了摸光頭。

    「再說，我們家唐虞在學院內的比拚，可頂多只能是前三的！沈正我，我真的覺得這九人擂台，沒必要舉行！」

    「什麼？」

    「唐虞那麼強都只是前三？那第一第二是誰？」

    神機學院的學生垂頭喪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確實，他們經過一級改造之後，實力能有立竿見影的提高，謝浪等人都清楚自己與唐虞的差距，當得到秘傳之後，或許能夠與他一戰，但是比他更強的人……

    眾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陰影。

    沈正我卻是微笑。

    「有沒有必要，比過才知道。」

    他揚了揚手，「如果不搭一個大舞台，怎麼會有英雄逆轉的好戲呢？」

    「念無邪，七天之後，這一場九人擂台，就在這裡重新開始吧！」

    他頓住了腳步，回過了頭，冷冷地瞧著念無邪。

    「今天我的失敗，在七天之後，我的學生，會為我討回來！」

    撂下這一句話之後，沈正我揚長而去，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念無邪冷笑。

    「希望你在七天之後，還能有現在這樣的樂觀吧！有些人，總是喜歡自取其辱！」

    他惡狠狠地瞪著沈正我的背影，鄙夷地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目光轉向神機學院的學生們，瞧著他們畏縮的模樣，心情好了許多。

    「你們……不會的吧？哈？」

    他的笑容扭曲，沒有眉毛的臉讓人不寒而慄，謝浪等人都嚇得紛紛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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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神機九法秘傳

    轟轟烈烈的沈、念之戰，虎頭蛇尾地畫上了結局。

    沈正我幹淨利落地認輸，讓兩院合併成為定局——對於已經有了結果的事情，大家就不再有什麼特別的關注。

    如今大家最關心的，還是九人擂台。

    「神機學院，會選出哪九位學生？」

    這九人將會提前接受第一級改造，得到神機九法秘傳，這幾乎可以確定他們將會突破到氣關境界，有光明的前途。

    「謝浪、白小石、桑語兒，這三人應該肯定沒懸念。」

    「方孝武和鄭天一，應該也能入選吧。」

    「其餘還有四個名額，就不知道會落在誰的頭上了。」

    神機學院當中，每個人都在企盼著。

    在很多人看來，這一次機會簡直可以算是末班車。

    「翰林學院這一期的學生有好幾個厲害高手，九人擂台，很難打贏吧？」

    「如果這九人輸了，在念無邪的管理下，神機學院剩下的學生也許會減少一級改造的名額……那可糟了！」

    那是不能得到一級改造的機會，對於沒有先天傳承武道的人來說，幾乎等於失去了進入氣關的機會，也就意味著他們在神機學院學習的兩年多失去了意義。

    在期盼和焦慮雙重折磨之中，學生們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就在這種情緒籠罩之下，沈正我召開了大概是最後一次的全院大會，要宣佈選拔的結果。

    大禮堂。

    前不久楊教授過來講演時候的熱鬧氣氛似乎還有殘留，黑板上的粉筆痕跡也沒有完全擦乾淨，但氣氛已經截然不同。

    「應該……會有我吧……」

    坐在接近出口處的陳飛揚心中怦怦亂跳，瞧著講壇上垂下的帷幕，口乾舌燥。

    作為旁聽生，這是他難得有參加全體學校活動的機會，這也被他視為可能會有好事發生的預兆。

    「畢竟楊教授那麼說了……」

    「沈院長也說他會好好考慮。」

    他捏緊了拳頭，瞪大了眼睛，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嗡嗡聲不絕，學生們都在小聲地議論著，在神機學院的最後關頭，原本沈正我的威嚴也無法保持嚴格的紀律。

    禮堂裡面的空氣悶熱而潮濕，充斥著少年的汗味與希冀。

    沈正我終於登上了講台，他的目光向下一掃，就像是風雪掠過，一陣寒意襲來，讓嘈雜的會場有了片刻的寧靜。

    「要……要宣佈了嗎？」

    不但是學生，包括在場的老師，也非常緊張。

    錢教練不停地搓著手，額頭冒汗，有好幾個學生的家長請託了他，他也大包大攬地表示會幫忙，但實際上一點作用都起不到。

    ——名單，完全由院長一手操辦，其他人根本沒有置喙的餘地。

    「諸位同學。」

    沈正我清了清喉嚨，沉聲開口。

    「神機學院今日的狀況，想必你們也都很清楚，因為戰時窘迫的現狀，和我這個院長的無能，我們必須與翰林學院合併。」

    他第一句話就石破天驚，毫不猶豫地自責無能。

    「院長……」

    老師和學生們都驚呆了，一陣喧嚷聲響起。

    沈正我舉起雙手，示意安靜。

    「……無須諱言，因為我敗在了翰林學院念無邪第九重邪王古法之下，也就把合併的主動權給輸了出去。」他的聲調平緩，身軀挺得筆直，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自責還是憤怒，「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就一定會成為別人的附屬。」

    「神機學院，傳承千年，湧現過無數偉大的人物，九法秘傳，雖然現在看來已有極限，但依舊造就了無數英雄和烈士，我們不可能隨意放棄這種傳承。」

    沈正我抬起頭，追憶著神機學院的輝煌。

    學生們懵然，不知道院長這時候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近幾十年來，各種新興武學門派興起，電子武學、信息武學、基因武學、仿生武學……就像是念無邪所說的一樣，機械武學和原初武道一樣，漸漸顯得蒼老了。」

    「但這些，其實不過都是概念的延展。機械武學，仍然有其生命力，不……不僅僅是機械武學，甚至是原初武道，都有它獨特的光彩。」

    「任何一條道路，只要堅持走下去，一定會走到終點。」

    「無論有什麼變故，你不放棄，就一定能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沈正我的言語堅定而感慨。

    陳飛揚覺得這兩句話有些熟悉，偏又記不起來在哪裡聽到過。

    「今天，我們會選出神機九法秘傳傳承的九位同學，他們將站在九人擂台之上，與翰林學院的對手正面對抗，用自己的力量，來捍衛我們的傳承和道路。」

    沈正我的話鋒一轉，終於到了今天的正題。

    「來了！」

    學生們的情緒本來已經被沈正我點燃，這時候宣佈名單，更像是添了一把火，許多人忍不住站了起來，屏住了呼吸。

    「謝浪！」

    沈正我報出了第一個名字。

    飛星謝浪，一班的班長，在去年的測試之中，就已經達到五星，是神機學院這一期最出名最被看好的學生之一。

    「Yes！」謝浪跳了起來，握緊了拳頭，低低嘶吼一聲。

    「傳光速拳！」

    隨著沈正我的話，原本懸掛在學院門口的九個金色符號，其中一個微微顫動，陡然化作一道流光，飛入大禮堂，落入謝浪的體內！

    「好啊！」

    「光速拳！光速拳！」

    這本來就是謝浪希冀的武學，他淚流滿面，奔到沈正我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沈正我推了推眼鏡，「白小石！」

    又是一個預料中的名字。

    「傳百萬伏特電流斬！」

    是刀法而不是劍法，這讓白小石略微有些愕然，但他的武學原本就是持械戰鬥，差別不大，當下也是高興地揮舞雙手站了起來。

    「桑語兒，傳絕緣妙諦。」

    絕緣妙諦是一門護體絕學，絕塵絕緣，斷絕塵緣，幾乎可以化解任何方式的攻擊，有許多人認為是神機九法之中頂尖的武學之一。

    桑語兒的臉上未見多少激動，只是靜靜地走到了沈正我跟前，鞠了一躬。

    沈正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方孝武，傳三步歸元法！」

    「鄭天一，傳磁力指！」

    五個預想中的人選，已經確定，剩下四個卻是所有人都沒有把握的，眾人都屏息靜氣，會場之中，突然就安靜下來。

    「雷遠，傳渦輪增壓掌。」

    「姜飛池，傳鋼臂神抓。」

    「石榴，傳躍遷飛刀。」

    沈正我一口氣報出了三個人的名字，石榴也能榜上有名讓陳飛揚怔了一怔，瞧見那個小女孩紅著臉奔了上去，站在桑語兒身邊，下意識地低頭咳嗽了一聲。

    新年廟會那一吻，至今他還沒釋懷。

    八個人，八種秘傳塵埃落定。只剩下最後的粒子振動劍波，這也是陳飛揚最想修習的武學。

    「難道說……真的是要……」

    陳飛揚的心幾乎是要跳出了嗓子眼，他緊盯著講台上的沈正我，而沈正我的目光，似乎也透過厚厚的眼鏡片，射到了坐在最後一排的旁聽生身上。

    「最後一個傳承粒子振動劍波——」

    沈正我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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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手中有劍，胸中有氣！

    「最後一個名額了啊！」

    「會是誰的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前面幾人或許與普通學生相比，還稍微有點優勢，但是剩下來的人實在再也想不出來有誰能更拔尖一點，每個人都有希望。

    沈正我緩緩地低頭，嘴角詭異地抽了抽。

    「張克農！」

    他口中報出一個非常陌生的名字。

    「誰？」

    「誰啊？」

    一眾同學面面相覷，這位低調的同學，甚至有許多人根本就不認識他，只有與他同班關係不錯的朋友，劈裡啪啦地鼓起掌來！

    「張克農，張克農，上去啊！」

    坐在陳飛揚前面兩排，一個個子矮小，臉上長著青春痘的少年滿面紅光，不敢置信地站了起來。

    他在學院裡是不起眼的角色，儘管每天拚命努力，但是跟站在台上那些放出耀眼光芒的同學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他坐在會場之中，壓根兒沒想到這種好事會落在自己身上，只是一心一意地想為朋友加油！

    誰知道最後一個名額，竟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最後一個名額，竟然是……他？」

    陳飛揚沉默了。

    他捏緊了拳頭，一顆心沉入冰窟，兩耳嗡嗡作響，幾乎聽不清台上的沈正我在說什麼。

    「努力……超越常人……每天……」

    似乎是在說張克農的努力。

    陳飛揚記得這個不起眼的同學，每天他辛苦的練習，在機械課上也相當認真——他並不是質疑張克農的資格，但是……

    我也很努力啊！

    陳飛揚站起身來，咣噹一聲撞翻了椅子，學生們沒有注意到他，沈正我卻是抬起頭來，遠遠地望了他一眼，在陳飛揚看來，院長臉上的表情，就跟譏諷和嘲笑沒什麼差別。

    「就因為……我是旁聽生嗎？」

    「院長，你可以平等地對待一個平凡而努力的學生——」

    「——卻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裡嗎？」

    他突然覺得一開始對這件事抱著希望，簡直是最不智的決定。

    桑語兒皺了皺眉頭。

    她忽然從講壇上大步流星地走了下來，不顧所有人詫異的目光，走到陳飛揚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陳飛揚……」

    「天！」

    「我看到了什麼？」

    「桑學姐居然跟那個旁聽生……」

    這可是爆炸性的新聞，所有人目瞪口呆，一時之間根本反應不過來。

    這個場面，幾乎讓學生們忘記了神機學院現在的窘境和九法秘傳的歸屬，全都陷入了無盡的八卦漩渦之中。

    石榴的眼眸裡幾乎要噴出火，金色的頭髮豎起，跟經歷了一場爆炸一樣；大概是因為獲得改造的機會，謝浪也鼓起了勇氣，惡狠狠地瞪著禮堂末端的陳飛揚。

    沈正我卻是視若無睹。

    「其他同學可以解散了，」他的聲音冷漠，「得到傳承的九位同學，請跟我到辦公室來，簽署一些文件，開始改造前的準備工作。」

    陳飛揚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鬆開了桑語兒的手。

    「桑……桑學姐，你去吧，我沒事。」

    他點了點頭，率先轉身，推開了禮堂的大門，急步走出，在一小段路之後，終於無法忍耐地拔足狂奔起來。

    桑語兒怔怔地瞧著他的背影，彷彿要將這景象烙印下來。

    ***

    劍！

    劍光！

    絢爛的劍光！

    靜室之中，陳飛揚像是喝醉了一樣，瘋狂地舞動著長劍，劍尖有如點點燎原的火星，在空中盤旋飛舞，又像是狂風中的螢火蟲，在熄滅之前，點燃最後的光亮。

    「你的心亂了。」

    青衣老人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的劍法，良久，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怎麼能不亂。」

    陳飛揚收束住混亂的劍法，苦笑著，氣喘吁吁。

    「沈正我那個老混蛋！我以為他聽了楊教授的話，怎麼也該給我一次機會，沒想到他真的是最針對原始移民和旁聽生的那個！我再怎麼努力，再怎麼表現出色也是無用，他能夠看到所有的學生，就是看不到我！」

    他抱怨著，狠狠地把長劍插入地面。

    青衣老人怔了怔。

    良久，他才嘆了口氣。

    「飛揚，我早就跟你說過，有些事情，不必強求。」

    「神機九法秘傳固然好，但未必就是適合你的，你已經接近九星門檻，內外圓滿，就算是不接受一級改造，一樣能夠有機會衝擊氣關。」

    「你又何必為了這種事而憤怒呢？」

    陳飛揚氣鼓鼓的，「我就是氣不過沈正我。口口聲聲說神機學院給每個人機會，與翰林學院不同，但還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念無邪，不過是比他更加眼高於頂罷了！

    「飛揚！」

    青衣老人的語氣嚴肅起來，「你要明白一件事，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是不公正的，與其依賴別人，不如依賴自己！」

    「只要你有足夠的力量，沒有人會不尊重你，而就算你得到了本不應得的東西，卻無法展現出與之相稱的表現，就只會獲得羞辱！」

    「你手中有劍，胸中有氣，有手有腳，年紀尚輕，這區區挫折，算得了什麼？」

    「你要是有志氣，就證明給沈正我看，你可以比那些接受一級改造的同學做得更好！」

    「抓緊時間練劍，才是正道，你在這裡憤怒和哀怨，又有何用？」

    陳飛揚身子一震，像是被一盆冷水潑在臉上，他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的神采，漸漸明亮起來。

    「師父，你說得對。」

    他彎下腰，緩緩地握住插入地面的劍柄，嘿了一聲，將劍刃拔出，握緊在手中。

    手中有劍，胸中有氣。

    他有的是可以證明自己的機會。

    沈正我我不選擇他作為神機九法的傳承者，只能算是他沒眼光，陳飛揚犯不著因為別人的錯誤而責備自己。

    發現憤怒和哀怨，是弱者的表現。

    強者，當披荊斬棘，立於人前，證明自己的強！

    「神機九法秘傳，就當是與我無緣，但我一定可以，做得比謝浪他們更好！」

    「師父，我一定會憑著自己的力量，踏入氣關，證明給他們看——」

    「——我陳飛揚，絕不比任何人差！」

    陳飛揚劍指前方，衣袂在身後飄拂，獵獵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