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薛行衣] 閨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31
發表於 2016-1-25 18:04: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二章 偏執

  表姐來了一遭,陸思瓊心情沉甸甸的。

  回到嬌園的時候,竹昔道方才大廚房裡有人送了點心來。

  聞言,她眉宇輕蹙,進房後,果見圓桌上擺著兩碟杏仁香餅與棗雲糕。她走過去坐下,視線在兩碟點心間徘徊。

  繼而,轉身揮退侍婢,伸出手取了最上的一塊棗雲糕。

  輕輕掰開,毫無意外,正見其中夾了個小紙卷。

  陸思瓊凝眉坐下,取出紙卷展開,只見八個小字:未時三刻,洽聞書齋。

  手指曲攏,紙條被揉於掌心,久久都未鬆開。

  她知道侯府裡會有相府的人,可居然連自己不愛吃杏仁這點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棗雲棗雲,陸思瓊真想告訴那人,自己與那所謂的秦雲和毫不相干,她從來就只有陸思瓊這一個姓名。

  這會子通信來約自己見面,想說什麼?

  雖帶著憤怒帶著不願,可當日午後,陸思瓊還是按時到了書齋。

  掌櫃的早在等候,十分恭敬的將她引上二樓。

  秦相還沒有到。

  既熟悉又陌生的雅室,錯金螭獸的香爐裡依舊燃著清香,她走到大案桌前,能看到幾本謀略兵書。

  還有副字帖,內容是「飛瓊奏雲和,碧蕭吹鳳質。」

  寫者用筆勻而藏鋒,內剛勁而外溫潤,字的曲折出圓而有力。

  陸思瓊沒想到,秦相寫得一手好字。

  不由就拿起細看了看,這字帖一挪位,便露出下面的一副肖像畫捲來。

  毋庸多想,自是隆昌公主的。

  畫中的隆昌公主豆蔻年華。一襲紅衣騎裝嬌艷無雙,美眸遠眺天際,雲霞交縱,風發意氣。

  「這是我第一次見你娘時候的場景。」

  秦相不知何時出現在木梯口,他邊走過來邊道:「那日我隨殿下去跑馬場,正見她馴服良駒,那份英姿怔住了場上所有人。」

  將肖像放下。陸思瓊抬眸過去。繞過案桌至正中,微福了個禮。

  「你我父女之間,還需這般多禮嗎?」

  秦相滿面慈愛。伸出手似是想碰她肩膀,剛抬起就留意到少女閃躲的目光,復又放了下來。

  他指著圈椅讓她坐下。

  几上備著茶水,陸思瓊進來後沒有用。秦相便親自替她斟了一杯。

  「相爺相召,不知是有什麼事?」

  她開門見山、語氣硬肅。

  聞言。秦相舉杯的手動作一滯,抬頭若似無奈的苦笑道:「阿雲,為父知道你自小寄人籬下,所以養成了這謹小慎微的性子。

  是我對不住你。如果早些知曉,你就不用在陸家和周家的眼色下過這麼多年。但如今與過去不同了,我有能力可以護好你。你想要什麼為父都可以給你,你不用再忌憚任何人。」

  他俊朗的面色上染上愧疚。透著心疼、含著期盼。

  陸思瓊聽得亦是心頭一澀,她確實從小就期盼能有一位疼她護她為她遮風擋雨的父親。

  可現在她長大了。

  終歸是錯過了最佳的時期。

  「不需要了。」陸思瓊語氣淡淡:「我想要的,是您不再打攪我的生活,相爺做得到嗎?」

  一副置人千里的疏遠。

  秦相五指微曲,將沏滿的茶如常放到她身前,像是告訴自己般又像是勸她:「來日方長,你以後會明白的。」

  說著,語調一轉,眉間更添慈愛,「阿雲見過你娘了吧?」

  「是,陵縣上見過。」

  秦相展笑,「當初是我與她之間產生了一些誤會,如今已冰釋前嫌。這以後,我會給你們一個嶄新的家。」

  他似乎並不介意在她面前展露野心與目的。

  陸思瓊卻聽得一駭,驚訝的望過去,「你要做什麼?」

  此次見面,同過去心緒不同的是,對他的排斥並非完全是他曾經對生母的所作所為,而是多了幾分氣憤。

  她討厭他的插手,討厭他去找龔景凡說那些話。

  「我說過,等你病好了,這一切都會不一樣的。」秦相語句溫潤,慢條斯理道:「阿雲莫不是以為,你娘這次重返京城,我還會放她回突厥去?」

  「突厥的單于不可能放她留下的。」陸思瓊似乎想到了什麼,目露驚恐的說道。

  秦相渾不在意的執起自己眼前的那杯茶,「要是,沒有了哈薩陌單于呢?」

  陸思瓊眼中儘是難以置信,搖著頭帶著緊張的勸他:「你不能那麼做。」

  「為什麼不能?如果這世間沒了突厥,沒有那和親一說,十幾年前你娘會背井離鄉、遠嫁異族嗎?

  如果不是遠嫁,我與她又怎會生離這麼多歲月,你也不會身世坎坷,自小在德安侯府與榮國公府裡左右為難、受盡人情世故,更不會落了那樣的病根。」

  他的眼底似有怒火燃燒,額頭青筋爆顯,好一會才壓了憤火,緩了聲繼續:「我聽秦妙說,你因為是不足月引產,所以剛出生就身體羸弱。

  再有當時那位的追殺,她帶著你一路奔波逃亡,寒天雪地裡受了涼也得不到安穩醫治才落下的病根,以致這十幾年來每逢寒冬就犯疾難受。」

  話語越說越輕,俱是心疼。

  陸思瓊突然就有些受感染,心底似軟了一塊,鬼使神差的反出言安慰:「小時候厲害些,現在已經好多了,師姑也一直在替我想辦法根治,悉心養著別太吹風受累就不會發病。

  當年的情形那樣嚴峻,我能活下來已是上天恩德,何必總藏著一腔不平與憤恨活著。畢竟,原就沒人欠了我什麼,總怨天尤人也於事無補。」

  聞者的眼眸一亮,對她這番話頗有些受寵若驚,神態更小心翼翼了。「你不怪我就好。」

  陸思瓊微愣,頓了頓才接話:「你對不起的,不是我。」

  「我知道。」

  出乎意料,秦相竟然承認了。

  陸思瓊正意外欣喜,卻又聽到他下一句,笑容立即就僵在嘴邊,「所以以後的日子裡。我會好好彌補你們母女。」

  她不明白對方這份近乎瘋狂的執念。

  既然已經十多年過去了。又何必還要再捲波瀾?

  上次在福來客棧見隆昌公主時,陸思瓊知道那句「不配」並非氣話,而是真的沒有那個打算與秦相破鏡重圓。

  雖不知生母心中在盤算什麼。但眼前人剛剛說的若沒有了單于沒有了突厥,是真的懾到她心裡去了。

  陸思瓊忍不住冷臉,語氣也尖銳起來,暗似諷刺的問道:「彌補?那您是打算怎樣給我們一個嶄新的家?

  秦相可別忘了。在您的府邸裡,有懷著您名正言順子嗣的髮妻。

  當年你沒有站出來。任由和親的隊伍出了京城,如今難道想把她接回來再金屋藏嬌?」

  濃濃的嘲諷之意,她說得好不客氣。

  若不這樣言,怕是打消不了他的念頭。

  可誰知道。陸思瓊覺得不可能的事,在秦相心裡卻根本不值一提。

  他似乎完全沒有將家裡的秦甄氏放在眼中,只風輕雲淡的回道:「甄氏頭胎。最是艱險。」

  想陸思瓊一個養在深閨的少女,雖說有些心計。也聽過一些手段,但愣是半晌沒明白這話深意。

  或許她是聽出了的,雙眸瞪得大大,漸漸染上一層驚色。

  這人絕對是個瘋子!

  霍的站起身來,太可怕了,他竟然想甄氏一屍兩命。

  那是他的妻子和骨肉,怎麼做的出來?

  呆愣的站著,目光直杵杵的盯著對面人,言不能語。

  秦相似乎意識過來了,跟著起身去拉她的胳膊,想扶女兒坐下,輕聲撫慰道:「阿雲別怕,那不過是對外人。」

  他原是不想說與她聽的,可又怕自己的誠心被曲解。

  再說,以後也瞞不過去。

  秦相想告訴眼前人,只有她才是自己看重的女兒。

  陸思瓊卻在他觸碰到自己的那一刻下意識的後退兩步,真是被嚇倒了,戰兢的顫了顫雙肩。

  她翕了翕唇,像聚了全身力氣才說道:「那是與你結髮多年的人,你居然忍心下的去手?」

  無論陸思瓊個人喜不喜歡秦甄氏,至少秦甄氏對眼前人的那份愛和對秦家的付出,是值得人敬重的。

  秦相望著空蕩蕩的手,又看了看推開後二人間的距離,心底生出失落。不過對她,總是有不盡的耐心,「你不明白的,阿雲。」

  陸思瓊是不明白,亦不知道該明白什麼。

  外祖母她們一再告訴自己要遠離秦家的人和秦家的事,但她再不願承認,自己身體裡也流著秦家的血。

  自欺欺人了這麼久,她知道根本躲不開。

  「秦夫人,她又沒對不住你什麼,何必、」陸思瓊試圖相勸。

  秦相卻由此生惱,「沒對不住我什麼?呵,那早前,她去侯府見你做什麼?」

  聞者抿唇。

  她還記得那日秦甄氏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神色,甄家是聖上妻族,甄皇后穩居中宮,如今可是連太后都要忌憚幾分的人物。

  秦相居然連秦夫人與自己說了些什麼都清楚,這京城裡難道就真的沒有能瞞得住他的事?

  「我要接你回秦家,誰都阻攔不得。」

  秦相語氣鄭重,「你別聽信他人的話,不管是周家還是陸家,說到底都不是真心會保你的人。

  只有為父,會真的替你著想,永遠不可能棄你不顧。」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32
發表於 2016-1-25 18:04: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三章 絕配

  陸思瓊覺得很無力,那種明知道眼前人要做什麼卻又無能為力阻止的感覺,真的分外揪心。

  她側過身小步往窗前走,書齋外錦車往來,都被掌櫃的推拒在外。

  「你為什麼要讓秦八爺娶瑾姐兒?」

  突然問話,秦相有些沒反應過來,「老八?」不過稍頓,便答道:「他與陸家庶女的那事我不關注,不過是當時為了查證你的身世,需要在德安侯府裡找個人做眼線罷了。

  我只讓他調查與當年陸周氏生產時有關的人和事,至於用什麼法子查我不管,他想要娶陸家的庶女,也無關大雅。

  怎麼,阿雲你不高興?如果是這樣,回去我便讓他退了親。」

  秦相是真的沒把這點小事和不相干的人放在心上。

  陸思瓊未想到這種聘娶退親的大事從對方口中說出來如此輕易,怪不得也能不顧自己與龔景凡的定親。

  思及此,心中的不悅感又多了幾分。

  只是,這件事她已開了口,便抑了那份不滿,轉身繼續道:「您覺得合適嗎?瑾姐兒是我的庶妹,他們倆成親……」

  話雖沒說完,秦相卻明白了那層意思。

  女兒是不想這件婚事成真的。

  他正愁沒方法緩和父女間的關係,此刻對方能與自己託事自然雀躍,「是、是為父糊塗了。你和陸家那庶女雖不是親姊妹,但畢竟也一個宅子裡處了這麼多年,她要是真嫁給了老八,就成你嬸母了。

  老八也是,旁人不曉得,他怎麼也這麼糊塗?阿雲你放心,回頭這親事必定作廢。」

  陸思瓊微微點頭。

  走出了這一步,便真的不能再說毫無關係了。

  「退親的事,等再過上兩日吧。」二府結親的事根本不是眼前人授意,那便是秦沐延自己的意願。

  想來。他與陸思瑾之間還是有些感情的,總要有個穩妥的處置。

  秦相極好說話,點頭應了回道:「好,依你的。」

  陸思瓊今日好像極有興緻說話。看著他又問道:「去年,左谷蠡王秘密進京住在榮國公府時,那晚去刺殺的人是你派去的?」

  後者和煦的表情一變,不答反問:「周家人與你說的?還是,蕙寧公主?」

  「左不過是他們。」陸思瓊並不否認。

  「是。」他坦然承認。「你想知道的話,我說與你聽。突厥本就是個蠻夷之地,聖上早有心收服,左谷蠡王不左谷蠡王的我不關心,他突厥王的身份,夠了。」

  「兩國開戰,對你有什麼好處?」

  秦相似覺得這話十分好笑,伸手請她回到原位,卻沒有立即答話,只是碰了碰對方面前的那杯茶。低聲道:「涼了。」

  從茶托裡又取了另外一隻,復斟了一杯:「怎麼,聽了那些人的話,對我這麼提防,連杯水都不肯喝?」

  陸思瓊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送至唇邊。

  秦相見了十分愉悅,笑了笑才開口:「阿雲你是個閨閣女子,年紀又小,擔心那些個風雲做什麼?

  說來,那些人講這些利害與你聽。不過是想用你來制衡我。我知道你自幼聰慧,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你念著周陸二府對你的養育之恩,可以將親生父親拒之心房。我知道你不忍心看到我對侯府做什麼,所以這樣久了。我一直都按兵不動。」

  他說著眸色漸深,徐徐又道:「但那些個天下蒼生的事,與你何干?征戰與否,關乎的是社稷,是皇家人的社稷江山。你莫不是也要勸我不要妄動兵戈?

  周家和長公主還真是看得起我,興不興兵。取決全在聖上手中。我不過為人臣子,哪能左右聖意?」

  這話便有官腔的意思了,陸思瓊知道是在搪塞自己。眼前人若沒些本事,早在太后知曉當初他便是隆昌公主腹中孩兒的父親時就已經下手除掉他了,哪裡會讓周家愁惱至今?

  但最先的那番話,陸思瓊不得不佩服他的口才。

  亦或是她自己早就有懷疑周家和陸家待自己的私心,所以隆昌公主說、眼前人道的話,都能在她心中帶起波瀾。

  她原想說一句「百姓無辜」,但想到當年的生母無辜,自己亦是無辜,這句話就卡在喉間。

  秦相最善察言觀色,一直留意著女兒神色的他自然看出了對方的搖擺和鬆動,便又添道:「兩國開戰,對我的好處?呵,那對我又有何壞處呢?

  阿雲,你肯來見我,這樣心平氣和的與我談話,就該認清你心裡是有我這個父親的。你不是不想認,而是不敢認,是不敢去違背周家和蕙寧公主的意思,不是嗎?」

  陸思瓊被他說得腦鳴心煩,倏地又站起來,「我該回去了。」

  她怕再聽他說下去,自己會在一片混亂思緒中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秦相深深的看了她兩眼,沒有強留。

  出門的時候,掌櫃的送她上馬車,口口聲聲稱著「大小姐」,陸思瓊咬著唇也沒有說話。

  書繪與竹昔自然不會多言,只是略有擔心。

  回府之後,陸思瓊便去錦華堂見了繼母。她直言道:「母親,四妹和秦家八爺的婚事,不能成。」

  宋氏原就在托她辦陸思瑜和李家的那門事,乍聞此言琢磨了番,頗為驚詫的試探道:「你剛剛出府,是去見秦家人了?」

  陸思瓊沒有作答,只繼續道:「我給了四妹兩日時間,李家那邊還不見鬆口的動靜,這種事宜早不宜晚,拖下去對三妹妹無益。」

  「那你的意思,莫非是想把瑾姐兒嫁去李家?」這點宋氏可從沒想過,畢竟自己擔著陸思瑾嫡母的身份。

  「四妹和李三公子早就有了首尾,母親不知道罷了。」

  陸思瓊言辭犀利,「不說是那位李三公子,她和秦家八爺之間也不清白。兩家可都不是尋常人家,您想想秦八爺的性子,他畢竟是東宮裡的人,這種事將來捅出來,能饒得了陸家?

  雖然李家也有些棘手,但對比之下,是李三公子先與四妹妹暗通款曲,他們李家理虧在先。何況,出了這種事,正兒八經的閨閣女兒哪裡還能指望說親?

  祖母是看好四妹的,她若曉得了真相,也不會真處置了四妹。否則,當初甄家姑娘溺斃在咱們府裡的事,也早就有了了結。」

  這一點,宋氏深信不疑。

  她知道老夫人的性子,斷不會說因為陸思瑾失了貞就把她給處死,老夫人是指望著瑾姐兒的婚事為府中謀利的。

  令她不敢相信的,是陸思瑾的閨閣聲譽問題。

  「瑾姐兒她怎麼敢做那樣的事?她才多大,平素養在深閨,她是怎麼認識的李家三郎?」

  「她怎麼不敢?您想想她最近半年來,往秦府去的次數還少嗎?祖母待她寬容,但凡她說是去相府就沒有阻攔的,但真的走出侯府,她到了哪裡、做了什麼,誰又能說清?」

  陸思瓊語氣堅定:「秦家那邊已經默許了退親,只是由他們那邊退到底對咱們陸家的姑娘名聲不利,對其他幾位妹妹以後的說親也有影響。

  可這件事,不能真都讓她算計了去。自己招惹的人,卻讓三妹妹替她承擔後果,哪有那樣便宜的事?」

  說著說著,陸思瓊站起身對繼母行了禮,「這事得瞞著祖母,否則她絕不會同意棄秦家而改投李家。李家老爺畢竟是朝中要員,這事咱們不可能獨善其身,四妹妹自己造下的孽,得讓她自己來償。」

  她話語堅定,言辭順暢,顯然是早就打算好了的。

  宋氏瞧著對方是不會有更改的意思,但將庶女嫁去李家這種事到底不體面。她倒寧願府中能秘密處置了陸思瑾,然正如眼前人所言,老夫人是斷不可能棄了瑾姐兒的。

  「可現在,李家三郎認定了的是瑜姐兒。就算秦家那邊答應退親,瑾姐兒的婚事不成,但就一定是會嫁去李家嗎?」雖說覺得繼女能說出這話必定是有所把握的,但依舊覺得沒這麼簡單。

  陸思瓊的語氣微歡緩,「那就要請母親配合看場戲了。」

  李三郎不時夜闖侯府內宅,能瞞過府中護衛去糾纏陸思瑜,必然是陸思瑾給他透露的消息。那樣一個紈絝子弟,來了陸府真能老老實實的?

  這蘭閣裡的客人多了,總是免不了要出事的。

  陸思瓊思量著湊上前,對其耳語了一番。

  宋氏眼眸越睜越大,最後既是駭色又是不可思議,滿面怒色的拍案道:「這、這還了得?內宅是女眷的住處,瑾姐兒竟這般大膽,敢把府中的消息透露給外面男子,還引狼入室?!

  她簡直是無法無天,就這樣的孽障,不說是嫁去相府做了少奶奶,便是成了皇妃,那顆心能向著咱們侯府?老夫人真是看錯了她,這種不顧自家名聲、姐妹之情的混賬東西,能真心為府裡著想?

  瓊姐兒,這樣大的事,你怎麼不早說?瑜姐兒那如果出了什麼事,咱們陸家還要不要在京城做人了?!」急得氣息不穩。

  「前陣兒我病著,原是沒太留意,也是南霜那婢子心思多,替四妹妹隱瞞了此事。畢竟事關重大,我怕傳揚出去,原想著她若能自行處理了這事也就罷了……」

  宋氏即冷笑,「她好不容易和秦八爺定了親,自己能放棄不要?」

  伸手揉了揉眉心,再嘆道:「罷了,這樣的孽障,送去給他們李家也落個清凈。我原還想著李家三郎品行不端,現在看來,配咱們家這位四姑娘還真是綽綽有餘,以後就看她自己的造化。」。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33
發表於 2016-1-25 18:05: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切成空

  更闌人靜,月光如水。

  陸思瓊倚在床頭看書,屋子裡燃著燈燭,侍婢們依舊隨侍著。

  沒多會,寶笙匆匆跑進來,「姑娘,蘭閣那出事了!不曉得四姑娘犯了什麼錯,大夫人突然帶人過去,將院子裡當差的人都扣了起來,現在正押著四姑娘去見老夫人。」

  這麼晚還要驚動老夫人,那顯然就是大事。

  在蘭閣外守了許久的寶笙話語不穩,明明染了一身寒霜,卻似不知凍般,對剛剛眼見的那一幕餘驚未消。

  陸思瓊面容平淡,只闔了闔眼眸,揮手道:「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後者愣了愣,原以為主子特地吩咐自己去盯著是準備看熱鬧的,沒想到就這樣?雖說心頭疑惑,但還是不敢耽擱,忙應聲退下。

  等她出屋,書繪即上前輕道:「姑娘,看來事情一切順利,阿紅的信兒沒錯。這會子若不是當場把李家三郎擒住了,大夫人斷不會去打攪老夫人。」

  「是啊,這樣子祖母再不願,怕也就只能把她許給李家了。」陸思瓊的語氣聽不出息怒。

  書繪細膩,溫聲再道:「姑娘莫要多想,四姑娘是自己種下的因,您便是用了這法子,也沒什麼對不住她的,不要往心裡去。」

  「我倒沒覺得對她有什麼內疚的,就是想著今晚的事怕終歸瞞不過祖母。她若知道是我一手攪沒了與相府的婚事,怕是要生氣。」陸思瓊嘆息。

  書繪就勸她:「您也是別無選擇,四姑娘不聽勸,若不是非要將三姑娘捲起來,您本不會這麼做。時辰不早。姑娘該歇著了。」

  陸思瓊點點頭,把書闔上遞給身邊人,又覺得燭火過於明亮,吩咐道:「燭火晃眼了。」

  書繪頷首,將蠟燭逐一吹滅,只留了床尾那盞琉璃宮燈,發著幽幽淡光。

  一夜好眠。

  第二日。侍郎府的李夫人親自登門。

  是德安侯府派人去請了來的。

  李夫人在自家府邸見了陸家的人。知道了事情始末,進侯府的時候便心虛著底氣不足。

  自己的兒子混賬自己知道,只是一直捨不得嚴加管教。三郎平時常有眠花宿柳。一晚上不回府原也沒覺得怎麼,誰知道居然鬧出這樣大的禍端來。

  不過,表面上端的是歉意,心底裡倒還有幾分興奮。

  李夫人眼光高。高不成低不就,這幾年為兒子的婚事本就操碎了心。這會子聽說與侯府的千金鬧這樣一齣,兒媳婦是鐵定跑不了了。

  雖說只是個庶女,但畢竟也是出身侯爵,正正經經的世家閨秀。

  何況。這位陸四姑娘的嫡姐又是蕙寧長公主與建元侯的未來兒媳,有這樣一層關係,李夫人自然不會計較陸思瑾閨中與兒子往來的輕浮。

  她態度謙和。直道她們李家做了就會認,只要陸家願意。立馬就能安排成親事宜。

  老夫人從昨夜裡聽說了這事就氣到現在,好好的孫女兒放著秦家少奶奶不做,竟然去跟那麼個出了名的紈絝!

  真是白費了自己一番苦心。

  可木已成舟,秦家那邊是斷沒希望了,李家好歹在朝中有些根基,只能認下。

  稱心如意,李夫人歡歡喜喜的出了府。

  等人散了,老夫人實在鬱結難舒,拍著身下的床板厲色道:「宋氏,你說說你是怎麼為人母的?瑾姐兒做出這樣的醜事,你怎麼事先一點都不知道?平時不見你對瑾姐兒如何關心,昨晚上怎麼就突然想起了要去蘭閣?」

  她瞇著眼,顯然有所懷疑。

  宋氏亦不慌,恭敬的答道:「瑾姐兒這兩年心性越發高,母親您是不知道,我的話在她眼裡早就可有可無了,她終歸還是記恨著我把她姨娘送出府的事。」

  「她敢?你是她嫡母,處置個姨娘她還敢記恨了?」老夫人對陸思瑾徹底失望,沒了平素的偏心,這會子想起這個庶女就覺得一無是處。

  她簡直是怒其不爭,「我這樣看重她,她與秦家八爺的婚事,現在這樣子,還怎麼去和相府交代?秦家能忍受得了這份恥辱?」

  宋氏見婆母一籌莫展的神態,完全是惱狠了瑾姐兒,再想起平時的袒護,忍不住心生嘲諷。

  她把身子躬得更低,勸道:「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好在李家還是肯聘瑾姐兒做正妻的。這種事,怎麼著都是女方吃虧,如果李家不肯負責,宣揚出去咱們侯府就真是笑話了。」

  「那個孽障呢?!」老夫人怒不可遏。

  「媳婦將她關在祠堂了,讓她面壁思過。」

  宋氏話落,又唏噓的問道:「母親您看,她的這事是先定下來,等再過兩年呢還是如方才李夫人所言?」

  李家的意思,自然是早些過門的。

  但陸思瑾的年紀在那,再說長幼有序,她前頭還有兩位姐姐都未成親,她若先做了人婦,不免引人深想。

  「這樣的東西,還留著做什麼?」

  老太太怒罵道:「繼續留在侯府,沒得又禍害了別人!年紀小點就小點,也不要顧著那些個規矩了,若留個兩年還不知道是何場景呢。

  再說,你看那李家三郎的德行,前陣子還覬覦著瑜姐兒,這會子倒是和瑾姐兒滾到一塊去了,哪裡是個省油的燈?

  既然婚事都答應了,作為瑾姐兒的夫婿,她早點過了門也好早點讓他收收心,事兒就別再拖了。你明日再去見見李夫人,挑個日子就把他們的事情給辦了吧。」

  她是真不敢繼續留著陸思瑾,原就是已定親的人,但養在閨閣裡還能整出這樣一齣。對於老夫人來說,這個孫女兒已經沒了價值,她現在唯一頭大的還是怎麼和秦家交代。

  心情作祟,連帶著腰際的酸疼也愈發明顯,倒也沒精神去訓斥宋氏,擺擺手就把她打發走了。

  等過上半晌,老夫人又招手近侍,「你去把瓊姐兒喊來。瑾姐兒的事不能成,咱們和秦府不能做親家,可也不能成為仇家,我看只有瓊姐兒出面,相府才能不追究。」

  陸思瓊是察覺得到祖母懷疑的,但並沒有點破。對方問起陸思瑾的時候,她只道自然由長輩做主,對眼前人分吩咐亦不敢違,態度恭順而乖巧。

  回到嬌園,候了許久的陸思瑜對著堂姐就跪了下去,感恩戴德的謝道:「這事真的多虧姐姐幫我。」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34
發表於 2016-1-25 18:05: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五章 賞花宴

  陸思瑾與秦沐延退親的事,遠比想像中順利。隨後未過幾日,就傳出陸家四姑娘同李家三郎要成親的消息。

  無論外界怎麼想,陸府與李家籌備喜宴的事沒有耽擱半分。

  陸思瑾被從祠堂帶回了蘭閣,一應用度雖和過去相同,但身邊的侍女婆子都更換,老夫人免去了她所有的晨昏定省,出閣前不準再踏出房門半步。

  侯府裡的事算是了了,一切回到正軌。

  風雨欲來,陸思瓊平靜的在家中待了數日,轉眼便到了元月三十。

  因著身份不能公開,蕙寧公主在府中辦了個賞花宴,向來寡淡不好客的她請了京中許多世家女眷。

  私下裡,她握著外甥女的手惋惜:「生辰的事,不能給你該得的體面,委屈你了。等明年你過了門,就能以你的名義設宴,凡事也就方便許多。」

  陸思瓊倒不覺得怎麼,「只是走個形式,您不用為此費心。再說,其實我也習慣了四月辦生辰,那樣算起來我年紀還小一些呢。」

  聽她說笑,蕙寧公主亦是展顏。

  說是慶生,不過就圖份熱鬧,只是公主府宴請的人,陸思瓊不盡相熟,處起來免不了尷尬不自然。

  可在眾人眼中,陸家二姑娘是公主未來的兒媳婦,便是這府邸的半個主人,又都聽聞龔家二爺新封了副尉,因此都圍著她轉。

  九王府是賢王妃秦沐詩帶著龔側妃與孫側妃一起來的,因著身份尊崇,便沒有外出與姑娘們一道逛園子,而是坐在花廳裡吃茶。

  一起的,還有幾位頗有臉面的世家貴婦。

  周嘉靈以敬王府世子妃的身份到來,已做人婦的她頗是羨慕的看著外面含笑輕語的女孩子,靜靜坐在一邊,並不與人交談。

  有點眼色的人都看得出來,她心情不好,也不會去刻意搭話。

  畢竟。去年國安太妃壽辰上發生的意外,許多人都是記憶深刻。

  偏生,隨孫側妃一同前來的尚書府千金孫言書,像是故意找茬的走過去。掐著聲說道:「許久未見世子妃了,一直沒機會給你賠不是,如今時過境遷,世子妃容顏依舊,希望不要再對言書抱有成見。」

  旁觀的人這才恍然。原是去道歉的。

  可這位孫姑娘走過去的那架勢,不曉得還真以為是尋麻煩的。

  周嘉靈端著茶盞的手一頓,抬眸冷冷的了對方一眼,「是孫側妃的姐姐啊,怎麼,你我之間有過什麼誤會?」

  後者表情一噎,被人輕視憤怒充斥心底,張口就想接話,卻被走過來的孫側妃一把拉住。

  孫側妃含笑道:「世子妃說的是,原都是過去的事了。」話落。睨了眼對方手中的茶盞,「世子妃的茶涼了,姐姐給她換一盞吧。」

  換茶添茶等小事,自都有丫頭服侍。

  孫側妃這話的意思,也不過是想家姐從丫鬟手中接了茶親自奉給對方,算是為去年的事賠個不是。

  孫言書並不樂意,無聲望著自己妹妹,先前不是只說口上示好就成了嗎?

  孫側妃凝著眉頭,用眼神示意。

  侍女已將新茶捧了來,就站在孫言書身旁。

  孫言書著臉伸手端過。不情不願的往前兩步,「世子妃請用茶,還請您吃了這茶,忘了過去的不開心。」

  她們的父親孫尚書近來在朝中頗為受挫。除了榮國公爺,就是敬王府與宸王爺對他也頗為挑刺。

  孫尚書縱有太子做靠山,但東宮畢竟還有位周太子妃,太子也不可能明著袒護他。

  孫家年後的情勢不好,孫側妃在王府亦不得寵,猶豫了許久。只能走向周嘉靈服軟這條路。

  對此,周嘉靈心中多少明白幾分,當初祖母與母親的放下的話並非空話。孫家這樣欺負自己,府中遲早是要為自己出頭的。

  她輕輕撫上自己的面頰,亦不顧眾人目光,瞥了眼孫言書,又將視線定在那盅茶上,似笑非笑的問道:「屋子裡這麼多下人丫鬟,我做什麼要喝你遞的茶?」

  孫言書面色一白。

  居然將自己比作奴僕?

  周嘉靈遲遲不接,對眼前人的反應視若未覺,須臾站了起來,「屋子裡悶,我出去走走,各位夫人請便。」

  孫言書的臉色徹底落了下來。

  孫側妃忙喚「世子妃」,繞過去和顏悅色的說道:「我姐姐當著這麼多人給您賠不是,請您大人有大量原諒了她吧。」

  這是在用賢王府的顏面。

  如果再不接,打的就不是尚書府的臉,而是九王爺的。

  旁人都看著周嘉靈。

  秦沐詩身為王府主母,便是不喜歡孫側妃,但在外人面前也不得不維護賢王府尊嚴,起身緩步走過去。

  連她都站了起來,別人自然都不好再繼續坐。

  剎那間,周嘉靈集萬眾目光於一身。

  秦沐詩望著周嘉靈,語態親和的說道:「世子妃身為貴胄宗婦,享常人所不能有的,自然也該容常人所不能容的,您說是不是?

  敬王府向來以寬容治府,敬王爺與羅世子都是再親和不過的,想來世子妃也不會為著一樁成年往事就刁難孫家姑娘的。」

  周嘉靈不悅的望向說者。

  孫側妃心存感激,忙碰了下孫言書的胳膊,後者便將茶水往前又送了送。

  周嘉靈終於正視了這杯茶,就在大家以為她肯定會給賢王妃面子接過的時候,她突然開口:「這麼久了,想來這杯茶也涼了。」

  孫側妃面色一喜,知道有了轉機,連忙應聲:「是我們疏忽了,姐姐快去再換杯新茶。」

  周嘉靈過去是公主府的常客,頗得蕙寧公主喜愛,這府裡的丫鬟自然也有眼色,這會子都杵在外頭不進來。

  孫言書只好親自出去,到茶水間沏了杯熱茶回來。

  因著顧念孫家前途,她是賠盡了臉面,態度十分卑恭。

  這回,周嘉靈回頭看向身邊丫鬟。紫棠便伸手接了過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好似就順利了。

  然周嘉靈卻就將茶直接賞給了近侍,「站了這麼久也該渴了,孫姑娘新沏的茶。你給用了吧。」

  紫棠忙福身謝恩,「多謝主子。」

  周嘉靈絲毫不顧那些人看熱鬧的眼神與面色,攏了攏衣袖就往門口走。

  「周嘉靈,你不要欺人太甚!」受辱的孫言書破口大罵。

  周嘉靈轉身,背對著門外艷陽。唇角含笑,「呵,怎麼不再擺著那副楚楚可憐、善解人意的模樣了?

  我當日被你算計,是我自己疏怠,怨不得你。可你做的事,也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了沒那個義務非要既往不咎。」

  「你!」孫言書還要再說,被孫側妃拽到一旁,「姐姐,不必再言了。」

  周嘉靈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門外。迎上站了許久的陸思瓊。

  她喉間一澀,「瓊妹妹。」

  陸思瓊上前,拉了表姐的手,語氣輕柔:「我帶姐姐去院子裡看花。」

  「好。」後者的聲音,分明已是哽咽。

  周嘉靈是怨孫言書的,那日若非她的冤枉,榮國公府與敬王府的結親就會順理成章的定下,那樣也就不會再有之前的那些事。

  她對美好婚姻的憧憬,全斷送在了孫言書手中。

  夫妻同床異夢,周嘉靈晚晚都在想。如果不是當初孫言書的刻意抹黑,丈夫或許不會這麼排斥自己。

  他們,也可能會是一對恩愛幸福的伴侶。

  就算後面牽扯到宸王與太子,那個時候就是夫妻一起面對。而不是如今這般,彼此猜忌防備。

  姐妹倆伴行,陸思瓊明顯察覺到了身邊人的低落。

  她緊了緊對方手,方才的表姐是陌生的,與記憶裡那個歡顏不斷、心直口快的靈表姐出入太大。

  但是,看得她心疼。

  等拐上另一條路。出了眾人視線,陸思瓊立馬停下腳步。

  「姐姐,你過得不開心。」她知道這個事實,卻無力改變什麼。

  周嘉靈一把抱住了她,伏在表妹肩頭,淚水落下,她不再隱瞞:「妹妹,你知道嗎?我是真的中意他。」

  「我知道。」陸思瓊拍了拍表姐後背,亦跟著啞了聲:「你要不要同羅世子解釋一下?」

  「他早就知道了,否則孫言書怎麼會這樣恨我?」周嘉靈抽泣,「但是,他現在已經不敢信我了。」

  「立場是一回事,你們夫妻間的感情又是另一回事,姐姐可以爭取。」

  周嘉靈聲音很飄,「能爭取嗎?」

  她覺得不可能,自己雖然嫁進了敬王府,但周家女的身份一直強調在心,也是絕不可能置整個家族不顧的。

  陸思瓊推開她,看著對方的眼睛說道:「上次姐姐同我說了那番話後,我想了又想,太后娘娘原是最看好太子的,否則也不可能把大表姐許給她。

  所以我覺得,太后幾番抬舉宸王,不過是為了給太子一個警告。畢竟大表姐是東宮太子妃,太后想保的是周家百年榮華。

  既如此,國安太妃既是忠於太后的,那敬王府的立場就沒你想的那麼糟糕。說到底,你和大表姐如何不能共處?敬王府只要遵從太后娘娘旨意,而不是說盲目對宸王盡忠,將來太后自然會保王府。」

  周嘉靈被一語點醒,眼中閃出希冀,「是這樣嗎?妹妹,你的意思是,只要敬王府一心向著太后,以後就算依舊是太子即位,也不會受到牽連?」

  陸思瓊頷首,「應該是這樣,畢竟到那時候不論是宮裡的太后和大表姐,還是國公府,想要保一個敬王府難道還不容易?」

  聞者破涕為笑,「如果、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

  「下個月大表姐閨寧,姐姐記得回國公府,大表姐是最疼您的。」陸思瓊添道。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35
發表於 2016-1-25 18:05: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六章 姑侄

  周嘉靈略逛逛便回了府,陸思瓊陪著她同蕙寧公主告辭後,又親自將表姐送到垂花門。

  臨別前,周嘉靈開口:「下月大姐閨寧,你回國公府嗎?」

  因著都是從小在一個府邸裡長大,周嘉靈早已將眼前人視為家人,出口時自然而然就用了「回」字,透著難言的親切。

  陸思瓊想了想,遲疑道:「大表姐入宮這麼久,頭一回閨寧,還是在太后娘娘病中的時候,怕是有事要與舅母和外祖母說吧。

  我總是外姓人,在那不太方便,還是不過去了。倒是靈姐姐,你和大表姐是嫡親的姊妹,不該有什麼顧忌,到時候怎麼也要抽空過去趟。」

  她知道對方在敬王府裡不易,行動受拘。

  周嘉靈被寬了心思,亦不再愁眉苦臉,頷首應了:「我知道,該爭取的是該爭取,妹妹你不必送了,回去吧。」

  她說完,拍了拍表妹的手,轉身離去。

  其實,陸思瓊與花宴上的賓客感情平平,有些不耐去應酬,便刻意放緩了腳步。

  就這麼「巧」,撞見了獨自散步的賢王妃。

  秦沐詩面色很和善,近前了開口時語氣卻有些冷,「瓊姐兒你的這位表姐可真了不得,孫尚書怎麼著也是朝中的一品大員,孫家姐妹當眾低聲下氣道歉,她都不肯給臉分毫。」

  「靈姐姐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

  陸思瓊必然是心向周嘉靈的,對於剛剛眼前人維護孫家姐妹亦有些芥蒂,態度便更加冷淡了,「王妃若是沒其他事,思瓊告退了。」

  秦沐詩「哎」了聲,攔住對方,「你這麼急走做什麼?我們好歹是親姑侄,尋你說幾句話都不能了?」

  聞者不以為然的看向她,抿唇不語。

  秦沐詩顯然是心中帶著不滿來的,她語含惱意:「我把你當做親侄女。因為你是我們秦家的骨肉。既然是秦家的血脈,哥哥又在乎你,我疼愛你寬容你也是應該的。

  可是,你一邊不肯拒絕回秦家。另一邊又要求我兄長幫你,這世界上沒有這麼好的事!

  你那個庶姐與我家八弟的婚事,就因著你的一句話,我哥答應解除。但陸家倒好,轉眼就與李家聯姻了。這置秦家顏面何在?

  瓊姐兒,你不在意秦家的名聲,我可不一樣,你最好適可而止。」

  「瑾姐兒身上發生了什麼,以你賢王妃的身份還查不出來嗎?我拆散這門婚事,難道就只是為了陸家,你們秦家就沒有好處?」

  陸思瓊語氣強硬,毫不退怯:「你藉著這個由頭來教訓我,是不是太過牽強了?瑾姐兒做了那樣的事,真送去秦家。你們能要?

  別說的好像我恩將仇報一樣,我沒對不起你們秦家的,你也不用老是擺出一副是我長輩的氣勢來找我麻煩。」

  秦沐詩一愣,以往見到這個少女時對方總是婉約柔和,說話輕聲細語非常好說話,怎麼這會子……

  她似有些不認識了。

  陸思瓊卻一股腦的把心底怨憤激了出來,「我不願意回秦家這點我從沒掩藏過,是你們總不肯放過我,非要干涉我的生活插足我的私事,難道不顧我的意願替我決定未來。就是你們秦家人所謂的好?

  還有,別說我表姐如何如何,孫言書那日在敬王府當眾污衊,這種委屈難道就活該我姐姐受?你覺得孫言書的妹妹是王府側妃。你是她的主母就該替孫家出頭,但我可沒覺得自己就該配合你。」

  秦沐詩被她說得征然,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似笑非笑的說道:「沒想到你這樣伶牙俐齒。」

  陸思瓊不想和她多糾纏,沒好氣的瞥了眼就要提足。

  秦沐詩偏偏又拽住她。

  她無奈回眸,甩開了她的手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秦沐詩抿了抿唇。像是有些難以啟齒,「王爺要離京,你知不知道?」

  話題跳轉的有些快,陸思瓊一滯,轉念回神,頗是莫名其妙的反問:「王爺是王妃您的丈夫,這種事問我一個外人,豈不是可笑?」

  「你不必句句話帶刺,我知道你們之間的事。」

  陸思瓊生怒,「王妃請注意用詞,什麼叫我和王爺之間的事?這青天白日的,你說這話穩妥嗎?」

  秦沐詩也有些氣了,裝什麼無辜?

  但畢竟是內侄女,也不能與她計較,直白又問:「因為隆昌公主,你在王爺心中從來都是不一樣的。縱然後來牽出你的身世,可王爺打從去年起一直避著見你,難道你以為他真的釋然了?

  他突然提出要帶湘夫人離京,這樣大的事事先難道沒與你通氣?」

  陸思瓊怒極反笑。

  九賢王離京,秦沐詩何以見得就非要提前同自己說?

  簡直可笑之極。

  秦沐詩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沭,語氣也不由輕了幾分:「你真的不知?」

  「丈夫的事問外人,是你做妻子的失敗。」陸思瓊實在懶得理會,不顧對方舉步。

  秦沐詩望著她的背影,突然說了一句:「我會留住他的,用王爺的皇姐。」

  陸思瓊步伐微頓。

  「你的親娘還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當年艷驚京華成為一時傳奇,連我哥哥這麼多年都一直念念不忘。沒想到,我想要把自己的丈夫留下,還得藉著她的名頭。」

  陸思瓊徒然轉身,極快得走回去,一把抓住對方手腕,力道極狠:「你不要把她牽扯到這件事裡來!」

  「為什麼不要?」牽扯到了自己私人的感情,對陸思瓊就沒了過去的疼愛和寬容。

  嫁為人妻之後,秦沐詩承認自己是貪心的。以前,總覺得只要能嫁給九王,便是他對自己沒有情愛亦是心甘情願,但是真的完婚後,想要索取的就更多。

  她恨隆昌公主在丈夫心中佔了那樣重要的分量,又討厭侄女的存在,奪去了那麼多的感情。

  若不是因著陸思瓊乃自己兄長的女兒,秦沐詩簡直恨不得讓眼前人消失在這世上。

  「我只是勸你。」陸思瓊突然勾唇,冷笑道:「或者,你想拿你自己去賭,賭秦相對妹妹的容忍度?」

  見其目瞪口呆不再言語,這回她離去的很順利。

  徑自去了蕙寧公主的主院。

  如長公主這樣的身份,便是她宴請的客人,亦不牢她親自招待。

  前頭廳堂裡,都是永昭伯夫人常氏在應酬。

  然而,府邸裡發生的任何事,都不可能瞞過她。

  因此,一見著陸思瓊,蕙寧公主就問:「她尋你做什麼?又是挑唆你回秦家?」

  「不完全是。」陸思瓊稍頓,迎上對方目光,添道:「據說,九王爺要離京了。」

  蕙寧公主沒料到是關於這事,「和敏郡主同你說的?」

  哪怕秦沐詩與九王已經大婚,但蕙寧公主仍然以郡主相稱,可見是從未把她視做弟媳的。

  「她方才與我談到,之前湘夫人也有和我提過。」

  「湘夫人……」聞者略一沉吟。

  今日,平時常來公主府走動湘夫人,倒是不曾赴宴。

  蕙寧公主語氣惋惜:「她就是出身低人一等,唉。」

  從眼前人的反應中,陸思瓊大致也能推算出九王對這位夫人的不同。雖說那份荒唐的感情已經過去,但對這位亦父亦兄的舅舅,她還是心存關切的。

  遲疑了片刻,陸思瓊開口:「剛剛九王妃說,」心裡略有些不自在,但還是說了出來:「她說要用我娘來牽制九王,留他不出京城。」

  「她可真自以為是。」蕙寧公主諷刺道:「口口聲聲說傾慕王弟多年,卻連他的性子都不了解。」

  「姨母這話的意思是?」

  「王弟自小最聽的便是你娘親的話,只要隆昌讓他離京,他就算有千萬分不捨,也不可能違背。」

  蕙寧公主說得極有信心,繼而語氣一沉,再言道:「前幾日,我見過隆昌了。」

  陸思瓊看著她,心有疑惑卻並不方便詢問。

  蕙寧公主嘆息,「皇家的姐妹情,真是脆弱……」

  屋中瞬時靜默下來,氣氛凝滯。

  還是龔景凡的到來打破了這份寂靜,他笑意晏晏的衝進來,沒顧禮儀就拽起了陸思瓊,同主位的人道:「娘,我帶阿瓊出去一趟。」

  「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蕙寧公主問出了二人的心聲。

  龔景凡就笑,「今日阿瓊生辰,難道還要我待在衙裡?我可坐不住。」

  心性畢竟還年輕,蕙寧公主亦是理解,沒有阻攔,只讓兒子路上仔細著照顧外甥女。

  龔景凡緊了緊身旁少女的手,笑容滿面的應道:「這點娘不關照,兒子也不敢有疏忽。若累著了阿瓊,著急的可不知是您。」

  陸思瓊微羞,被握住的手撓了撓對方手心。

  孰料,龔景凡直接舉起了二人交疊的手,嚷道:「娘,您看,阿瓊她欺負我。」

  「我沒有!」少女急迫,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他卻愈發起了興緻,帶著揶揄後的得意,攜著未婚妻穿堂過院的出府。

  陸思瓊覺得自己好比被他招搖過市的溜了一圈,眾人看熱鬧的眉眼笑聲觀之聽之,頗為羞赧,偏生還奈何不得。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36
發表於 2016-1-25 18:05: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七章 郊外散心

  偏角門外停了輛尋常的青帷馬車,平安穿著布衣小廝服,見他們出來即下車行禮問安。

  陸思瓊微露好奇,扭頭望向身邊人。

  少年神秘一笑,攙了她的胳膊催道:「快上車。」

  車身雖樸實無華,然車內布置得十分講究,深藍杭綢的坐墊,蘇粉面錦緞的靠枕,檀木小几,其上用多寶盒裝著各式精緻點心,其下還煨著熱水,一應茶具亦是佳品。

  陸思瓊倒也輕鬆,先嘗了些許糕點,又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方才與秦沐詩說了那會子話還真是渴了,見著蕙寧公主也沒顧及喝茶,此刻當著身邊人自然不會再遲疑。

  連喝了兩杯,她才將杯子放下,抬眸詢問:「去哪兒?」

  龔景凡似乎很樂見這一幕,湊近了她笑容開懷:「阿瓊這麼放心我,一上來又吃又喝的,現在才想起來問這話,也不怕我將你拐出去賣了?」

  陸思瓊無聊的瞪他一眼,「別這麼幼稚。」說著胳膊肘往後推了推,隔遠了些距離。

  龔景凡受了冷落,耷著臉悶聲頗是委屈:「我特地為了你告假出來的,你不感動,怎麼反而拒我千里?」

  這幾日二人沒見面,陸思瓊對他這副表情亦是見怪不怪,索性歪著身子靠向廂壁,欲閉目養神。

  然而後背方靠上,腰間一緊,整個身子都被他帶了過去,腦袋被按在對方雙腿上,自己半傾著身子枕在他身上。

  這樣親密的動作,方觸碰上陸思瓊就嚇了一跳,按著他的腿就要坐起。

  「別動!」龔景凡極為強勢的語調響在耳旁,低眸凝視著身前人如玉的容頰,力道不禁輕了些,無比溫柔的軟道:「你若是累,就這樣睡會,比靠車壁愜意。」

  陸思瓊面頰發燙。心道這樣自己才睡不穩吧?

  可少年有力的掌心就按在自己後肩上,若有若無的輕輕拍著,像是在哄她入睡,一時間倒也不想再動。

  只是姿勢怪異。心底裡總覺得彆扭,就索性閉了眼眸,只當看不見便感覺不到,漸漸的倒真有了倦意。

  龔景凡低頭凝視,見少女如玉的耳朵先是染紅。隨後漸漸淡化變為粉嫩,又感受到身前人鬆懈了身子,心情驀然愉悅,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來。

  馬車平穩而不失緩慢的前行著,龔景凡時而撩了撩她的碎髮,時而輕觸了觸她的肌膚,像是個玩心大起的孩童。

  另隻手漸漸伸至起頸下,用胳膊托住少女,好讓她睡得舒適些。

  陸思瓊實則自打從朝暮山莊回來就沒怎麼睡好,便是陸思瑾的婚事解決了。心底深處還是不能做到心無旁騖,深層次裡總記掛著隆昌公主的事兒。

  她說等進了城再找自己,但明明入京多日,怎麼毫無動靜?這些時日,她隱於市間,又在做什麼呢?

  是以,這會子躺在熟悉人的身上,閉目沒過多久,就真的入了深眠。

  等再次醒來時,依舊是早前的那個姿勢。她扭頭往上看。正對上少年專註的目光。

  車已經停了,她挪過其炙熱的視線,掀了旁邊的車簾往外探。

  二月春風和煦,草長鶯飛。郊外的桃花初綻花苞,星星艷麗綴在一片新嫩綠茵間別樣是醒目。

  「怎麼來、」陸思瓊轉首剛想問話,少年已傾身過來,吻住了那方紅唇。

  她首先想到的是車外還有個平安,並不敢太掙扎,怕動靜傳出去。只是畢竟就隔了一層車幔怕被人識見的緊張感繞在心頭,扭著腦袋想要躲避。

  二人原就並坐,他又刻意湊近,此刻輕而易舉的抓住了少女雙肩,自不可能放開。

  將她摟在懷中狠狠親了一番,好半晌才鬆開,雙手撫上,摸著她的容頰額頭互抵,不肯退開。

  陸思瓊軟在他與車壁之間,輕輕喘息。

  「阿瓊、阿瓊……」他就喚她的名,繾綣溫柔。

  少女應他,氣氛鮮有的和諧溫馨。

  就這樣在車裡坐了許久,他才牽了她的手下車。

  平安早不知去向。

  不遠處一座涼亭,四角飛檐高起,紅柱上提了兩句讚歎春光好的對聯,周邊茶花盛綻,艷紅一片。淡綠色的垂地紗簾被撩起,固在亭柱旁束以黃繩,亭中石桌上早有擺設,龔景凡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陸思瓊深看了他一眼,方才抬腳。

  走近了,又留意到涼亭外擺著畫案,其上早鋪了如雪的宣紙,一應調料皆準備妥當。

  「這是?」陸思瓊愕然。

  龔景凡讓她上走上石階,含笑道:「今兒你生辰,我於你做副畫。」

  這四下空無一人,陸思瓊當然明白了意思,心想他竟想到這般別緻的心思,靦腆一笑。

  「快過去坐好。」他催促。

  陸思瓊心頭甜蜜,開口卻故作生氣了埋怨:「你不早說,若是要畫肖像,我就該好好拾掇一番才與你出來的。」

  少年聞言「呵呵」笑了,攔腰面對面抱住她,不顧其驚呼湊到她耳旁輕語:「你今日甚美,若再刻意妝扮,我怕是就沒心思提筆了。」說著在她耳邊落下一吻。

  這一吻,似印在了心上,聽得陸思瓊走路都有些飄飄然。

  她今日穿了藕色妝花領口的刺梅錦緞上衣,淡粉色百褶裙,外罩了件素面雲絲披風,側身斜坐,清風拂動簪在她髮間銀簪流蘇,別有意蘊。

  龔景凡作畫的神態格外專註,與他往時嬉戲的模樣全然不同。陸思瓊看得都不敢亂動,生怕影響了對方。

  只是坐得久了,難免就有些游神,左顧右盼的打量起四周景緻來。

  少年在丹青上的造詣頗是高深的,陸思瓊只是耳聞從未親眼見過,心中不免激動,就等著畫作好後仔細看看。

  在心上人的面前,再淡然性情的人都有幾分緊張。

  他眼中的自己……

  如此希冀著,陸思瓊坐得腰都酸了,眼見對面少年擱下了筆,忙要起身過去。

  龔景凡急急的一喝:「坐好!」

  「不是好了嗎?」她低聲輕問,迷茫的又坐回去。

  龔景凡頗是深意的笑了笑,對身後做了個手勢,就見平安不知從哪冒了出來。

  「二爺。」平安行禮。

  有外人在場,陸思瓊自不敢多言,端坐的越發正直。以致於龔景凡走過去拉起她手往前走時,她都有些怔怔然,等到了溪邊才問,「剛剛的畫我還沒看呢。」

  聞者狡黠一笑,「我做的畫,當然是我的。」

  「你不是要送我嗎?」

  見著少女無辜的面容,龔景凡惡趣滿滿,曖昧的回道:「你都快是我的了,還介意一幅畫嗎?我先幫你存著,等娶你的時候當聘禮。」

  又氣又羞的少女恨得捶了一拳對方胸膛,引得人笑聲更亮。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37
發表於 2016-1-25 18:06: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能兩全

  陸思瓊許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放鬆過,雖然未婚夫玩鬧總愛捉弄她,但私下裡偶爾無拘無束處著,別有樂趣。

  餘霞散成綺,牽手漫觀花,郊外風景如畫,嫻美悠然。

  陸思瓊竟有些不願回去。

  沿溪走了許久,晚風拂面,二人衣袂飄飛相繞。遊玩過後誰都沒有開口,只是默契的往來時的方向走,登車遠去。

  陸思瓊上車後就開始尋早前的那副丹青,龔景凡握了她的手道:「不在這兒。」

  聞者愕然抬首,這方覺得今日眼前人有些異樣,一副猶猶豫豫的神情。

  她面色微凝,似想到了什麼,語氣有些吃驚,開口時透著試探,「剛剛的畫,你是替旁人作的?」

  「隆昌姨母想要。」他並未否認。

  「你把我的肖像送去,旁人知道了會怎麼想?」陸思瓊慌怒,語帶責怪:「你怎麼都不與我商量就讓人送去了,若是回頭那幅畫傳出去,要怎麼解釋?」

  龔景凡見她生氣,忙賠小心解釋:「不是我隱瞞你,我也不想讓旁人日夜對著你的肖像。只是,上次隆昌姨母秘密進府,同我母親在在屋裡待了許久,隨後母親便吩咐了我。

  阿瓊,你知道我母親是不可能做對你有害之事的。再者,隆昌姨母畢竟是你生母,我也不好拒絕。」

  他說完湊近兩分,低緩了語氣又道:「我娘勸姨母放棄帶你走,似乎是有些成效的,否則姨母也不會要求這個。阿瓊,你想若是姨母肯放下,一切的事不就迎刃而解了?」

  「沒這麼簡單。」陸思瓊鎖眉。言道:「她肯,秦相能答應嗎?我上次見他,他還一心想著帶我回秦家呢。」

  思及上回洽聞書齋裡會面,她望著身前人詢問道:「你手上,有沒有可用的人?」

  龔景凡微滯,話題轉得太快,他沒意識過來。

  「我在閨中。行事不太方便。」她又添道。

  少年這才恍然。點頭回道:「有,我身邊本就有護衛可使,這次隨父親出征。軍中自己也挑了一支小隊,已經訓練有素,回頭我把他們送來見你。」

  「倒不用那麼多,兩個就成。」陸思瓊也沒有那麼多事要做。只是有時候丫頭們畢竟不便。

  龔景凡乾脆應允,並未問她是用去做什麼。

  他這樣信任自己。陸思瓊無疑是感動的。

  進城之時,她突然詢問:「如今甄家勢力如何?」

  「甄皇后掌管後宮這麼多年,朝堂上的風雲自然也能掌控一二,否則太后娘娘就不會想用宸王予以牽制了。」

  龔景凡說著好奇琢磨。反問道:「莫不是秦相要對甄家下手?」

  「是秦夫人。」

  「這、」他面色微變,「那可是他的髮妻,據說還懷著孕。沒幾個月就要生產了。」

  陸思瓊心底亦是驚駭,「我不願回去秦家。與秦甄氏又有何干?他,」咬了咬唇,續道:「他畢竟是我生父,我不想看到他親手殺了妻兒。」

  饒是如龔景凡這種戰場上廝殺回來的人,聞言亦是面色大變。

  親殺妻兒?

  這是什麼樣的人才做得出來?

  「你要幫秦夫人?」

  陸思瓊搖頭,「我能幫什麼?就是想給她提個醒,雖然真相會讓她寒心,可畢竟好過丟了性命。」

  龔景凡眼眸晶亮的看著她,「早前我見秦夫人總刁難與你,我還以為你恨極了她,沒想到你還肯施加援手。」

  「厭惡確有幾分,要說恨也談不上。畢竟,她也不曾真對我做過出什麼不可原諒的事來。」

  陸思瓊輕嘆,「何況,之前她得知了我的身世後也不曾起過趕盡殺絕的心思,她腹中的孩子,怎麼也是與我血脈相連的……」

  一聽這話,龔景凡心頭便是一跳。

  瓊妹妹總說不願意回秦家,不可能認生父,但潛意識裡已經認可了自己是秦家人這層關係,否則也不會對秦甄氏又諸多情緒了。

  他知道,自小被寄養在周家長大的未婚妻心底有多渴望一個家。

  偏偏,國公府叮囑、母親告誡,都讓她拒絕秦相。

  重重枷鎖放上去,逼得她放棄自己的想法。

  陸思瓊乍見他滿眼心疼同情的看著自己,不解道:「怎麼了?」

  「你是不是想回秦家?」

  這話,自打身世的事浮出後,還真是頭一回有人這麼問。

  陸思瓊沉默,盯著他未語。

  龔景凡重複又問:「如果沒有這些顧忌,沒有周家和我母親的干擾,在秦相對你透出要接你回府的時候,你是不是會同意?」

  這樣聚精會神的注視,陸思瓊微有些急促,別過視線道:「怎麼突然問這個?放心,我會做陸家的女兒,我也不想生出什麼變故。」她主動去牽對方的手。

  龔景凡卻是一怔,逼得她不得不說真話,「你老實說,是不是想和秦相相認?阿瓊,這裡就你我,難道都不肯和我說真話嗎?」

  陸思瓊有些動搖了,「我不知道。」

  她細細想了想早前和秦相所有的接觸,坦然答道:「外祖母和大舅母從來不在我跟前提秦家的事,後來我身世瞞不住,她們告訴了我一切。

  在她們眼中,秦相是個玩弄權術的奸臣,是個心機頗深的人。可是,這些我不了解,我只知道除了想認回我之外,他沒有逼過我。」

  她微頓片刻,想著又說道:「可是,若這就說我想回相府,也是不對的。德安侯府生我、周家養我,這些恩情我不能忘。」

  「所以你就一直矛盾著、掙扎著?」龔景凡嗓音一啞。

  陸思瓊說得風輕雲淡,「也沒你說的這麼嚴重,就是有些時候比較迷茫。如果,我的身世不是那樣見不得光,所有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

  可惜,現在好像只能二擇一。我想繼續做陸家二姑娘,做你的未婚妻,就必須斬斷那些不該有的想法。」話至最後,竟咬住了下唇。

  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紅唇,「別這樣,阿瓊。」

  龔景凡將人摟進懷裡,安撫地拍著她後背:「我去幫你與母親說,此事事關你我的未來,咱們不能由著旁人替我們做決定。

  或許,不用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呢?秦相不過是對當年的事存著不甘心,但現在有個你,很多情況就都有了變故。」

  「可行嗎?」陸思瓊將信將疑。

  「不試試,如何知曉?」

  她帶著滿是期待的心情回京,那種可有依賴的感覺讓她周身一鬆,夜晚都睡得極為安然。

  只是,沒過幾日,卻傳出突厥隊伍被刺殺的消息。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38
發表於 2016-1-25 18:19: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九章 決心

  哈薩陌單于和閼氏隆昌公主在帝都遇刺,這樣大的事根本瞞不住,朝中大驚。

  未等突厥使臣的隊伍抵達,炎豐帝便差禮部安排人將他們迎入使館,又急招秦相、內閣首輔等眾多大臣入御書房議事。

  長公主府亦是長燈夜明,蕙寧公主望著愛子,無奈嘆道:「凡哥兒,你瞧,不是母親不願意聽你的提議,實則秦相根本不可能放下過去。

  此次你隆昌姨母進京,相府就眼巴巴的早派人盯上了。他這人唯恐天下不亂,非要同突厥主戰是為的什麼?總不是這份社稷江山,而是私仇。」

  「難道就非要鬥到你死我亡的地步嗎?」

  龔景凡不理解,「他終歸是阿瓊的生父,如果可以化干戈為玉帛,豈不是兩全其美?」

  蕙寧公主眸光微深,凝視著兒子質問:「凡哥兒,你老實和我說,是不是瓊姐兒有這份心思?那孩子,她是心軟了,受了秦家人的話被蠱惑了嗎?」

  她話語略有激動,煩躁的捧起茶吃得有些急,還嗆了兩口,「甄家是怎樣的人家?在秦甄氏即將誕產的時期,秦家往府裡接回去那麼大個的姑娘,讓甄家的顏面往哪擱?

  就算秦夫人肯委曲求全,甄家願意息事寧人,可甄皇后呢,東宮太子殿下呢,能允許發生這種事?」

  龔景凡聞言,一時也不該如何辦了,站起身來回走動,困惑道:「但你們這樣鬥來鬥去的,要瓊妹妹怎麼辦?

  一邊是生身之恩,一邊是養育之情。你們這樣最折磨的人是她!」

  這袒護的意思,蕙寧公主哪裡還聽不出來定是因為陸思瓊說過些什麼。

  她瞧著兒子痴情的模樣,心中亦是無力,「人活在世,哪能事事如意?瓊姐兒這孩子命苦,為娘的都看在眼裡。

  說到底,還是隆昌造下的孽。時隔這麼多年。她那固執的脾性還是一如既往。

  你姨母總覺得,這京中沒有知心人,沒有真正對瓊姐兒好的人,所以才一心要把她帶走。多半也是出於當年的怨恨。」

  思及上回姊妹見面,蕙寧公主心中感慨更多,「她還是不明白。如果她不出現不派左谷蠡王進京,就不可能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

  她已經做了十三年的突厥閼氏了。又有了小女兒,何苦還非要……」

  然而,話沒說完就被龔景凡激動打斷。

  少年滿臉不認可的望著自己親娘,不以為然的質問:「母親您怎麼能這麼說?隆昌姨母想要見親生女兒這是天倫。難道還能硬生生的隔斷嗎?

  以前我總是不明白,何以您對瓊妹妹那般在意,後來得知了她的身世後。兒子真心感激您。可是,娘是真心疼愛她嗎。會真心替她著想嗎?」

  他睜著雙眸,走近兩步,「如果,如果瓊妹妹非要與隆昌姨母離開,您會怎麼做?」

  蕙寧公主被兒子看的一怔,「你這是什麼話?有你這樣和母親說話的嗎?」人卻不由自主的亦站了起來。

  「我就是想問個答案。」

  龔景凡實則內心早有答案,就是不願去相信。

  瓊妹妹身世的事他一直沒有去細想,但不代表他不懂其中的利害關係,其實這會子問出口亦是害怕的,「娘,你們是不是寧願阿瓊死,也不會允許她離京?」

  聞者沉默。

  無聲卻勝有聲。

  龔景凡後退兩步,難以想通的喃喃自語:「為何非要鬧成這樣?

  秦家恨你們藏了瓊妹妹這麼多年我可以理解,你們怨他當初沒有站出來保護隆昌姨母我也能明白。但這一切,與瓊妹妹何干?她只是、」啞了啞聲,終究沒將「只是托生錯了人家」這句話說出來。

  低頭思忖了片刻,再抬眸時眼中一片堅定,「母親,阿瓊如今是我未婚妻,我一定會護她的,也會尊重她自己的想法。」

  「你在說什麼,凡哥兒?」

  蕙寧公主大驚,被他這副凝重的神情嚇了一跳,莫名就生出慌亂,「你這孩子可別胡來做傻事,這主戰還是主和到底不是秦相一個人說了算的,否則兩國不早就交戰了?

  只是,瓊姐兒當年就是我們僥倖保下來的,若是往後因為她致使黎明百姓陷於戰火,我豈不是大夏的罪人?」

  「您別說的這麼深奧,兒子看不到那麼長遠。兒子只知道,阿瓊若是要離京,我陪她一起,護她一輩子;她若是想要認回秦家,我也會幫他,無論天下人怎麼看。」這話顯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後的。

  也正因為這份認真,蕙寧公主氣得哆嗦著罵了句「混賬」,「你這話,將生你養你的爹娘置於何地?」

  龔景凡卻突然跪了下來,祈求道:「娘,我希望您支持兒子。」

  「支持?」蕙寧公主輕喃,「我竟不知,當初留下隆昌的這個孩子,是對還是錯了?真是冤孽……」誰能想到,最後竟是折磨了自己的兒子。

  龔景凡說出自己的主意後,依舊期待的望著母親,見對方遲遲不語,他想著又問:「娘,您上回見過隆昌姨母,她進京來到底想做什麼?」

  許是又覺得這問話多餘,改又問:「準確的說,是她準備怎麼做,聯絡秦相又是為何?我聽阿瓊的意思,姨母也並非想帶她去突厥。」

  「什麼,不回突厥?」蕙寧公主卻是大驚,她根本不知道這事,「她不回突厥是打算去哪裡?隆昌她以前根本沒出過京城,就算再任意妄為也沒有獨自在外闖蕩過,這十幾年又一直待在塞外,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龔景凡沒想到母親會不知情,察覺自己失言但也沒什麼好後悔的,他不信眼前人會狠得下心真不顧自己與阿瓊。

  所以,不過微頓片刻,就添道:「好像是這樣,具體怎麼做阿瓊不知。娘,她您前幾日不是見過她嗎,怎麼也比我曉得的多啊?」

  蕙寧公主卻似還沒從剛剛的話中回神過來,「她不回突厥?不回去的話,若消失在大夏境內,」思及此,面色突然一變,「這、這是想要單于先發兵啊!」

  這個秦相,果然還是主戰,見不得民生安逸,非折騰這些出來!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39
發表於 2016-1-25 18:19: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章 時局

  同蕙寧公主的談話,龔景凡次日就去德安侯府轉述給未婚妻了。

  陸思瓊聽後心裡怪內疚的,她沒想到為著自己的那幾句話,會引得眼前人同蕙寧姨母母子爭辯。

  她想,或真是自己所求過多了吧?

  二人坐在院中的藤蘿架下,她想了又想,還是開了口:「我想去趟使館。」

  「你要去見她?」龔景凡驚問。

  陸思瓊頷首,起身踱步道:「我覺得之前還是因為我自己太過矛盾了,不管是與她還是秦相,說話間都藏掖支吾著,所以才引起了這麼多猜忌和想法。

  既然本就是血脈相連,又到了這種地步,我不能再靜等著看他們要如何行事。如果一味逃避,最後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我怕自己失去的不單單是陸家。

  話及此,凝眸望向對面的未婚夫,目中不捨與繾綣綿綿的情愫絲毫不掩。

  龔景凡自然看明白了,起身繞至她身邊跟著應道:「你決定了,我就替你安排。」

  他伸手牽她的手,陸思瓊「嗯」了聲再道:「我看約莫還是娘親那邊好說話些,她既然這麼疼我,得知我本意後許是就不會勉強我離開了。

  說到底,她不看好我與你的這門婚事,多半還是因為你我是在左谷蠡王來京之際匆忙定下的,她將這看成是強留住我的手段。只要我與她說明這門親事是你情我願,想來她就會鬆口吧。」

  口中這樣說著,但到底還是滿擔憂隆昌公主的。那句不留京城不回突厥的話,到底是指什麼意思呢?

  當日傍晚,龔景凡送了兩個身手了得的護衛過來。

  龔家送來的人,侯府亦沒有多想,畢竟陸思瓊的真實身份近來易招人注意,她與外面的某些糾葛需要用人也情有可原。

  陸思瓊當場就寫了封私信,讓護衛送去相府給秦甄氏。

  她是不想看到任何變故的,只願自己還是以前的陸思瓊。秦家也有它原本的局面。

  秦夫人沒有給她回信。

  亦算是意料之中。

  又過了兩日,聽說突厥單于攜隆昌公主和玉公主進宮朝拜,三人在宮中逗留了許久。

  使臣身份公諸於世,近來使館自是絡繹不絕。龔景凡替她安排去見隆昌公主的打算不得不推遲。

  適日,太子妃娘娘閨寧,榮國公府接待,周嘉靈自周府離去後,便到了德安侯府。

  陸思瓊就在嬌園裡等她。得知宮中太后病情減緩,這幾日又接隆昌公主和玉公主進宮去住,她微微凝思。

  「大姐的意思是,太后娘娘和隆昌公主冰釋前嫌,這幾日還是隆昌公主服侍在她榻前,太后娘娘解了心結,這幾日心情甚好。」

  周嘉靈覷著對方面色低道:「我也是聽母親和祖母講的,說當日太后娘娘本就知道蕙寧公主瞞著她替隆昌公主保住你,後來之所以派醫女袁妙同行,也是明白隆昌公主對袁醫女有恩。曉得她不會真的對孩子下殺手。

  只是當日她身居妃位,許多事不得不做,否則以太后娘娘當初的手段及宮中勢力,又怎麼可能真的連想殺一個襁褓嬰兒都能屢屢失手?」

  「表姐的意思,我明白了。」陸思瓊微頓,沉默著又輕道:「你是想讓我不要怨太后。」

  周嘉靈點頭,自己本意如此,對方能明白自是最好不過,便徐徐又道:「還記得小時候祖母帶你進宮,太后甚至親自抱了妹妹。你畢竟是她的親外孫女。太后娘娘這些年對隆昌公主有愧,難免就要補償,宮中出來的許多賞賜,你當真以為是出自大姐的東宮?

  瓊妹妹。如今事情的局面正在往好的方面去。大姐的意思是,想你說服隆昌公主,不要再有那些不該有的念頭,若是她真的離開了突厥,哈薩陌單于是不可能再遵守兩國和平的合約。

  畢竟,這麼多年隆昌公主在塞外都無礙。怎的回了趟大夏,人就要不見了呢?」

  陸思瓊聞之卻詫異,「你怎麼知道隆昌公主要離開?」

  「大姐出宮閨寧前,太后娘娘召見了她。」周嘉靈說的含蓄,「姐姐畢竟是太后一手扶持的。」

  「所以說,太后娘娘還是看重太子的?」陸思瓊一語中的。

  周嘉靈微笑,明色顯然比上次時要放鬆許多,「太子畢竟是從小在她宮中養大的,情分在那,怎是宸王能比得了的?

  再說,五姑母是甄家主母,現如今甄皇后就算有幾分心思,可也要娘家肯配合才好。國公府與甄家是姻親,抬舉甄家總比蕭家要好。

  這陣子太后抱恙,蕭貴妃侍疾積極,總將宸王爺帶著,那份心思早就沒瞞住了。皇后和太子見了難免著急,甄皇后前兩日剛將那位甄美人發落了,太子殿下這幾日都宿在姐姐宮裡。」

  雖然時局好轉,靈表姐好像安了心,但這番話聽在陸思瓊耳中還是不免心寒。

  天家親情果真涼薄。

  甄皇后和太子殿下明顯如今是因為忌憚著蕭貴妃與宸王才有這些舉動,若說對大表姐的真心,怕是少之又少。

  但身在皇室,如今這樣的狀況,已是極好了吧?

  「大表姐要我去說服隆昌公主,又是何意?」陸思瓊詢道。

  周嘉靈便嘆了口氣,回眸覷了眼屋門,才壓低了嗓音道:「據說陛下是想要收服突厥的,所以秦相的許多舉動都放任著。說到底,秦相再有權,也不敢在天子腳下行兇。

  可這回使禮部接待突厥使臣後,說是又命刑部徹查刺殺之案,可這麼幾日過去了,又查出了什麼名堂?陛下主戰,打心眼裡就決定棄了隆昌公主的,可他能捨棄,太后娘娘只怕就不肯了。」

  「太后,」陸思瓊嘆息,「我倒說不準她到底是薄情還是重情的了。」

  「太后娘娘年邁,纏綿病榻的時候還念叨著先太子和二皇子。她一生三子二女,臨沒了身邊就陛下和蕙寧公主,對隆昌公主本就是存著萬分內疚,又怎麼還肯割捨?」

  周嘉靈感慨道:「祖母說,到了太后娘娘這個年紀,最看重的倒不是年輕時候的那些權勢地位了,還是看重感情的。否則,明知甄皇后和太子有了旁的心思,又豈會一再容忍?

  不過這種事我倒不是最關心的,只要姐姐在宮裡過得好,將來一切順利,也不存在宸王什麼事,平平安安過日子就好了。姐姐這回托我給你帶著幾句話,也是想你幫她個忙。

  如今朝堂上宸王附和秦相主戰,眼見著越發得陛下聖心,他這邊若再沒了太后娘娘的眷顧,只怕地位不安。大姐這輩子已是皇家人,用她的話說與太子早已一體,一榮俱榮。如果此次東宮能為太后分憂,想來處境也能較之前好一些。」

  她說著將手撫上表妹手背,語重道:「我們姐妹這麼多年,從不曾拜託妹妹什麼事,這件事是我第一次向你開口,還望妹妹不要推辭。」

  陸思瓊是猶豫的,倒也沒瞞著眼前人,「我這樣是不是太自私了?我自己不願跟她走,還要去要求她留在突厥。」矛盾著搖頭,遲疑道:「哈薩陌單于若是對她很好,她就不會起離去的念頭。如今她既有這般打算,可見是……」

  「但外界都說哈薩陌單于對隆昌公主是極其愛護的。」

  周嘉靈語氣肯定道:「其實我也想不明白,隆昌公主為何要走。早前在國公府裡,母親與祖母分析,道隆昌公主多半只是不甘心。

  她早年那樣驕傲盛氣的人,不甘心一輩子交由別人左右。所以,她或許不是覺得哈薩陌單于不好,只是想給自己做一回主。

  妹妹,你說能得到那樣一個愛護自己的丈夫,不是天下女子都羨慕的嗎?我也是怕隆昌公主一時衝動,反倒做了錯誤的決定。

  你與她畢竟是親生母女,由你出面也好過旁人,省的她誤會了是別有目的。」

  陸思瓊望著身旁人,心道可這不就是別有目的嗎?

  「可是,如果她真的不願意留在單于身邊呢?」她提出疑問。

  周嘉靈表情為難,「這次刺殺,聽說哈薩陌單于傷的極重。他本身手了得,若不是因為要護隆昌公主和玉公主,本能夠躲過一劫的。我總覺得,能為了妻女捨棄自我的人,不會是個無情之人。

  他們夫妻這麼多年,從不曾聽說哈薩陌單于違背隆昌公主一絲一毫的,縱然她提出要帶著年幼的女兒秘密來京城,單于不也照做了嗎?隆昌公主是身局者迷,需要有人點醒罷了。」

  陸思瓊被她說的將信將疑,猶豫思忖了許久才點頭應下,「我答應你試一試,其實我也希望是她身邊能有個真心對她好的人。」

  畢竟,隆昌公主當初被和親,就不可能再回來。而自己,是鐵定不願跟去突厥異鄉的。

  既然不能侍奉左右,她若真有個能疼她愛她護她的丈夫,又何必還非要遠走他鄉,孤苦一人呢?

  陸思瓊心想,或許真的只是自己對那位哈薩陌單于太過偏見了吧,等見著隆昌公主,靈表姐的這些話也未嘗不能嘗試。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40
發表於 2016-1-25 18:19: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一章 母女

  靈表姐離府之後,陸思瓊想了想,就命人傳信給了龔景凡。等他傍晚而至的時候,便將白日的對話複述給了對方。

  龔景凡聽後,語重道:「其實若可以這樣,也是極好。我聽母親的意思,是隆昌姨母雖然沒有完全拋去芥蒂,但已經原諒了太后娘娘。畢竟,當初的確是太后默許留下的你,否則真要趕盡殺絕,你是不可能有活路的。

  隆昌姨母明白這個道理,是以這幾日也肯在宮中住著。至於她和哈薩陌單于的事,我倒不是很了解,不過那日朝見,單于身負重傷,據說是替隆昌姨母擋劍被刺傷的。

  他們夫妻這麼多年,又育有一女,隆昌姨母不可能真的沒有絲毫感情的。阿瓊,你真的可以嘗試勸勸,如果成功,有你在京城秦相說不定也能放下仇怨,那樣就萬事無憂了。」

  陸思瓊點頭。

  龔景凡握著她的手,「太后的病近來有所好轉,怕是過不了幾日隆昌姨母就會回使館,畢竟哈薩陌單于也傷著,玉公主還需要她。等到她出宮後,我就給你安排見面。」

  聞者又應。

  然而,等到隆昌公主出宮後,並不需要龔景凡去刻意安排。

  她直接就到了德安侯府。

  那日不知為何,德安侯正好在府中。

  舊人見面,隆昌公主卻沒有給他多少目光。旁人只道她是因為當年與故太子妃的交情來的侯府,而知情的幾人亦不會點破。

  她一路覽看著侯府風景,記住女兒長大的地方。

  循例的寒暄和官話過後,她直接去嬌園見陸思瓊。

  母女見面,並沒有淚流感慨,俱都是理智之人。亦或是畢竟分隔多年,感情不夠深,因此總是於疏遠中帶著客套。

  隆昌公主今日著的是突厥服飾,奢華暗紅的裘衣,其上繡著蓮花。許是心態所至,相較上次大夏貴婦人的那種絕美哀楚,此次的她有種收斂的艷美,朝朝奪目。

  屏退左右。母女倆攜手進內室,坐在床上。

  隆昌公主似有難言之隱,眉間露有猶豫,看著眼前少女剛嘆息了聲,旁邊人就先開了口。

  「那場刺殺。您沒事吧?」縱然知曉事情已過了多日,而眼前人亦安好無事的在自己身旁,但陸思瓊還是想親口問一下,「還有,玉公主的病,好了嗎?」

  聞言,隆昌公主心頭一暖,握著她的手微緊,「沒事,原就不是沖著我去的。那場刺殺是怎麼回事。想來大家都清楚。」

  「真的是他?」陸思瓊忍不住追問:「您和他,做了什麼約定?」

  隆昌公主卻不答反問,「阿瓊,我知道他經常找你,你覺得,他是個好人,還是壞人?」

  不妨突然被問這話,陸思瓊微愣,半晌回道:「我說不清楚。」

  「作為父親呢?」後者又問。

  她的臉上就有凝重之色,「如果我一開始就生在秦家。他應該是個極稱職的父親;但我如今的身份和處境,他便是疼我,卻並不是真心為我的。」

  不得不承認,秦相的許多言語許多神情都已打動了她。縱然不願去深想,縱然對著蕙寧姨母和外祖母大舅母都總應允不會相信秦相不會接受秦相,可心底裡,對於他給的關懷,早已迷戀沉陷。

  她喜歡那種親情的相伴,親情的給予。

  隆昌公主聽到她的第一句話。眉眼就透出幾分悲涼哀痛,不自覺的咬緊下唇。

  自己終歸是欠女兒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私生女的名義,讓阿瓊永遠活在自卑中。

  「阿瓊,」隆昌公主嘆息,帶著濃濃惆悵:「我可能,不能帶你走了。」

  聞言,陸思瓊自是心底一喜,她最希望的當然是眼前人主動放棄帶她離開,若是這般,自己就不用左右為難了。

  但也不好立即就露出喜意,可就她愣神的空擋,隆昌公主以為女兒失望,緊著對方的手著急道:「娘不是存心要食言的,但是這些日子他們與我說了許多,有些事為娘以前一直沒有想明白,但現在漸漸的有些懂了。何況,我也不願,讓玉兒成為第二個你……」

  這一句話,透著沙啞,陸思瓊深知其不易。

  只是有些愕然,上次見面時她完全沒有提到玉公主,可見根本沒有將她算在計劃中,應該是要留給突厥的。

  但現在卻提起了。

  隆昌公主當初能拚死護住自己,自己是她骨肉乃一個原因,還有一部分肯定也是因為秦相。若不是對那份感情的執著,又豈會那般重視在乎,十年來總耿耿於懷?

  陸思瓊想得通這個道理,既如此,她如今不捨是玉公主,多半是出於哈薩陌單于的緣故吧?

  隆昌公主滿面愧疚,眼淚落下,亦沒有拿帕子去抹,只是歉意道:「我曾說要帶你離開,過新的生活,我還答應你不想你被這座皇城中的種種束縛,可眼下卻是我自己先動搖了。

  當年我與母后、皇姐生過許多誤會,我總覺得她們不理解我不肯護我,但現在才知道當初她們的支持和苦心。只是對於你,我的女兒……」

  一把將身前人摟進懷裡,她啜泣道:「你的過去,終歸是我虧欠了你。我是和親的大夏公主,這輩子就註定只能留在突厥,哪怕我心有不甘。」

  陸思瓊反手抱住對方,亦是淚從眼出,她深知這句話的不容易。

  眼前人,這是打算認命的意思。

  既然話說開了,最大的顧慮沒了,陸思瓊亦不想再隱晦些什麼,倒是坦白開口:「娘,您想留在突厥不用覺得對不起我,當初是您保下了我,這份生育之恩、護命之情女兒斷不敢望。

  他們都與我說單于對您極好,但是我不敢信,尤其上次您與我說了那些話後,我就一直在想這十幾年來您過得定然很辛苦。我知道您的驕傲,當初若不是為了腹中的我,怕是寧死不屈的。

  您實在不用覺得對我有愧,我被送回京城,這些年國公府對我很是照顧。陸家也沒有為難我。蕙寧姨母暗中眷顧,甚至聘我做未來的兒媳,其實這樁婚事,也並不是都您以為的是緩兵之計。景凡他對我。真的很好、很好。」

  不得不說,隆昌公主初始對龔景凡真的是抱有成見的,因為之前對蕙寧公主的芥蒂。但放在今日,許多事許多人再看再想,便不是過去的意思了。

  然而。雖說沒有那份彆扭,但她總不希望女兒的終身大事那般草率。自己一生坎坷,必然是希望閨女能有個好歸宿。

  聞言,她推開身前少女,望著她的眼睛定定詢問:「你是真的願意嫁給他?」

  陸思瓊點頭,沒有分毫遲疑。

  隆昌公主撫著女兒的臉,柔聲道:「這麼說,倒真是我之前錯了,逼得你跟我走讓你選擇,難為你了。

  你既然想要和他一起。我自然不能阻了你這份幸福。好在,皇姐沒有因為我的不理解而遷怒你,前日她在宮中與我說話,還只道是因為怕她兒子跟著你隨我一道離開才有的呢。」

  陸思瓊征然,「跟我走?」

  「你原來還不知道嗎?」隆昌公主突然一笑,「他與皇姐信誓旦旦的說,若是瓊兒你隨我離京,他必然跟著你一起走,護你左右,可真是將皇姐氣著了。」

  聞者震驚。

  雖然龔景凡真的提過支持自己的意思。亦表明過會一直陪在左右,但說來她並不是十分相信的,畢竟他有家族有父有母有前程,若是讓他為了自己捨棄現在的一切……

  陸思瓊是真的沒有想到他真下了決心。一時感慨萬分,竟說不出話來。

  隆昌公主自然不難想明白女兒心中之念,拍著她的掌心嘆道:「我很高興,你能遇見這樣一個肯為你付出所有的人,且已經定親。你們可以終成眷屬,是極難的福分。

  原是我糊塗。因為我派人過來,以致於打破了你的平靜生活。我真的不知,原來她們對你照顧的這樣好,我總覺得這個地方無情,那些人冷漠,便一心就想將你接到身邊。

  可是我沒有細想過,你會不會喜歡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終是我思慮不周。如今我還有個玉兒,她剛出生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你小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子的。」

  淚水滴落,落在陸思瓊的手背上,淚珠灼熱。

  她抬眸,「娘,您可以陪著她長大。我不在您身邊,我還有許多疼我愛我的人,可是你若離開了,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是,或許連性命都不會有。」隆昌應道。

  她以前是不在乎的,但當知道原來自己所有的秘密,哈薩陌竟然全部都知道,包括秦相安排的刺殺。

  他明明知道,秦相的人是不可能會傷自己的,卻還是處處分神來顧及自己,甚至替她擋那不一定會落下來的劍。

  那個男人有多偏執瘋狂,隆昌最明白不過。

  妻兒這種事,哈薩陌不是沒做過。如今他視玉兒如珠如寶,可自己一旦離開,他必定怒及遷怒。

  她甚至是,想看他殺了自己親生女兒的。因為當年的強迫,這些年的禁錮,以為那份非加不可的愛。

  但是朝夕間,就變了。

  陸思瓊驚愣這句話,但她能說出來肯定是基於對哈薩陌單于的了解。雖然不明白他們之間到底是怎樣的感情,但能確認的事眼前人對單于並不是毫無情愫的。

  她就勸道:「您不應該再活在過去裡,我知道您來尋我,多半是對往昔的追憶。您肯定認為,自己是和親到的突厥,許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便打心眼裡產生著排斥,但從未細細去想過,單于在你生命裡的重要。

  或許,您只是不甘命運,而不是排斥單于。女兒希望您好好想想,不要錯過眼前的幸福。你我母女已經相認,我這輩子都是您的女兒,就算我不在身邊,但至少知道彼此過得都很好。

  娘,我不喜歡您為了驕傲和不甘做出什麼錯的決定出來,如果是這樣將來後悔了,就真的追悔莫及了。你現在有新的家庭,有單于有玉公主,而我、也有我在京中的生活。」

  坦然對話,說開後氣氛就輕鬆了,也沒有互相的猜測。

  隆昌公主很感激女兒沒有怨自己,也沒有生氣,「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對,我這些年一直忽略了很多,總想著過去我擁有過的,卻不願去把握手中所有。

  如今我既然來找你說了這事,必然也是放開了。瓊兒,以後你待在京城,一定要過的幸福,我不能護著你。」

  止不住的虧欠,自己終歸還是食言了。

  陸思瓊點頭,「您也是。」

  話落,便又提及秦相一事,她將蕙寧姨母和榮國公府的擔憂說與眼前人聽。

  隆昌公主顯然不太願意再提秦沐誠,她沉默片刻後才開口:「或許,他與我都只是一樣的心理。我早說過,便是我離開突厥,也不會在與他一起。」

  「但是,他一直想要挑起兩國事端。」陸思瓊抿唇,說出那份藏在心底的擔憂:「其實我很怕看到周家與秦家相對,這二府我都不想任何一方有事。我知道秦家我是回不去的,也不可能回去,但他畢竟是我的父親,我不想他最後、」

  話停頓下來,隆昌公主見其面色凝重,就接道:「你不需要擔心,我早就應了母后。那個人,我終歸還是要見的。」

  「他能答應?」陸思瓊不確定,連語氣都小心翼翼起來。

  秦相能答應不動突厥,能放棄娘親,能取消認回自己的念頭?

  隆昌喟嘆,「終歸是我與他之間的事,這個心結,也只能由我們自己解。他再不答應又能如何,我與他早已是過去,何況他也沒有世人想像中的那般在乎我,否則他重權在握這麼多年,真想做什麼難道還做不了?」

  若是嘲諷的冷笑了笑,那個人的情,又豈是這般簡單的。

  她看著女兒,叮囑道:「皇姐她們替你考慮的很周全,你留在德安侯府,確實比回秦家要好。秦家有主母,甄家亦不是平凡人家,你過去了再有他的疼愛,委屈還是免不了的。

  我知道你和凡哥兒的婚事定在今秋,這樣挺好,等出嫁後他怕是也沒有非讓你認祖歸宗的意義了。」

  此次交談後,兩人心情都很輕鬆。

  只是隆昌公主畢竟還是要回使館,也不好過多逗留,臨走前她交代陸思瓊,得空了可隨時去使館找自己,他們還會在京中多待一些時日。

  陸思瓊點頭應好,親自送她出去。

  嬌園院前的台階下,德安侯等候已久。
簽名被屏蔽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3 18:20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