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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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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古心兒 -【盛寵之侯門嫡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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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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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17:48:18 |只看該作者
第149章:三生緣,破壞姻緣的辦法

  世事無絕對,縱使天定姻緣,也能人為破壞。

  整個雲都似乎又平靜了下來;各大世家、王公貴胄日復一日地重復著想通的詭計;只是這波瀾不驚的表象之下,更多的卻是波濤暗湧。

  華清院中,洛傾雪心中煩躁將醫書擱在一側,怔怔地發呆;而皇城摘星樓中,那髮須皆白的老者,瞧著面前六爻乾坤卦卜問出來的結果,總算是大松了口氣;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著雪白的髮絲滑落,張口一注鮮血噴出落在那用來卜卦的龜殼之上,觸目驚心。

  「還好,還好。」落離深吸口氣,總算還不是無解之局;垂下眼瞼,不知為什麼,眼前又浮現出那雙清澈透著無辜的眼,強壓下心頭的愧疚。只能在心頭輕嘆,丫頭,此事當師父對不起你,但為了天下蒼生,為了流雲安定,縱使破了那段天定姻緣,但卻許她那至高無上母儀天下之位,她也該知足了吧。

  這天下女子,誰不指望能坐上那個位置,與帝王牽手,俯瞰山河,指點江山?

  「雲兒。」落離張口;侯在門邊不過十二三歲卻一副少年老成模樣的男孩立刻躬身道,「師父。」

  「請陛下移駕摘星樓,速度要快。」落離的聲音略微帶著些許急促。

  白雲低頭沉穩地應是而去。只是眼底卻是飛快地劃過一道暗芒,師父修煉百余年,早已經打到那傳說中上善若水的境界,如今竟然會這般驚慌急促,實在有違師父的高人風范,難道又是因為那個女子?

  想著他不由得眉宇微微顰蹙著,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那個女子,他心頭就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

  「國師,您這般急著要朕前來,可是想打解決的辦法了?」

  皇帝急匆匆地從龍輦上下來也不顧常樂的攙扶,徑自跑到摘星樓的客廳中,一副急吼吼的模樣,開口便朝著早已經等在那裡的落離道。

  「嗯。」落離的聲音很沉,面色也不太好看,只是抬頭望著皇帝;目光觸及皇帝那微微高凸的顴骨上方,眼角竟然若隱若現的兩道似淚流的黑影,頓時心沉了沉。

  聞言,皇帝頓時心頭一喜,「那大師,朕到底該怎麼做?」

  落離抬頭瞧著跟進來的白雲與常樂,面色陡然沉了下去。

  皇帝見狀立刻罷了罷手道,「常樂,你先帶著他們退下。」

  「可是皇上,這……」常樂身為皇帝的貼身太監又是大內太監總管,自然應該隨時陪伴在皇帝身側的。

  「讓你退下就退下,哪兒那麼多廢話。」皇帝身子微微前傾,轉頭看向常樂的時候,語氣陡然沉了沉。

  常樂心頭狠狠地顫了下,想到摘星樓的由來,這位當不會害陛下才是,「是,奴婢告退。」

  「徒兒也先退下了。」白雲倒是很是知趣。

  落離微微頷首,低著頭兀自瞧著桌上那仍舊泛著白霧的熱茶,透過那蘊散的霧氣,眼底幽深晦暗,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意味。

  「國師,現在可以說了吧?」皇帝此刻哪裡還有心思品茶,整個人心裡都掛著事情。

  「戒驕戒躁。」落離沒好氣地抬了抬眼皮卻並不看他,只是冷冷地道,「往後做事多用用腦子,那平安乃天降祥禧的龍鳳雙胎之一,便是不身系國運也不當外嫁,你父皇難道沒有教過你?」

  皇帝的心陡然暗了暗,身在高位數十載,誰見了他不是阿諛奉承,誰膽敢以這種語氣與他說話;只是現在他還不敢跟落離翻臉,只能恨恨地吞下這口惡氣;想到曾經在洛傾雪身邊出現的疑是那股守護流雲的神秘力量,難道父皇就是因為這個才將那股神秘力量交給她的?

  不,不可能的。

  這個念頭剛一浮起就被他狠狠地否定,如果當真是那樣,之前他請示對洛傾雪處置的時候,父皇不會那麼回答的。

  落離瞧著皇帝一變再變的面色,在心中搖搖頭,想到自己佔卜時卦象所解出來的東西,只能在心頭輕嘆口氣,「平安與容公子乃天定姻緣。」

  「啊?那怎麼辦?」皇帝頓時有些傻眼了。

  「天定姻緣,那也要成了姻緣才能叫姻緣,懂?」有些話,身為高人,落離自然不會說得太直白。

  皇帝身子陡然怔了下,不過再回過神來看著落離時,這……國師當真是那個意思?

  「平安命格極貴……」落離搖搖頭,「你既然想要破壞掉她的姻緣,便須還她一段極好的姻緣。」

  皇帝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晦暗,「還請國師言明。」

  「大道渺渺,大道茫茫,世道萬千,不過陰陽二字。」落離閉上眼,卻怎麼都掩不去那眼底的失望,「想要解掉這盤局,關鍵在容公子身上;老夫言盡於此,余下的,陛下好自為之吧。」鳳主命格何其尊貴,萬不可能與他人共事一夫。

  皇帝面色沉了沉,想要再開口相問,卻只瞧見落離已經雙眸緊閉,盤腿而坐,雙手掐著蘭花指擱在膝蓋上竟是已經進入了冥想狀態。他只自覺討了個沒趣,也只能作罷,悻悻地轉身離開。

  只是卻沒有注意到在他轉身的瞬間,那原本雙眸緊閉的人陡然睜開眼,眼底卻竟是精芒;雙手不斷地掐著指訣,在皇帝原本坐著的地方蒲團下方竟然是一個用鮮血匯成的陣法。

  「噗!」落離張口,再次噴出一口鮮血;血絲剛落地,那陣法中道道彎彎曲曲的金線卻好似活了一般。

  「師父,您沒事吧?」白雲推開門,剛好看到落離收手之後擦拭嘴邊鮮血的場景。

  「不妨。」落離無力地罷了罷手,「我累了,送我回房休息吧。」

  「是。」白雲低著頭。

  路過觀星台時,落離遙望著雲都皇城中那高大輝煌的宮殿,亙古綿延的城牆,還有那雲都城內,來來往往人頭攢動的熱鬧;眼底竟然浮現著若隱若現的死寂;最後視線落在御書房處時,卻是重重地嘆了口氣。

  「師父!」白雲輕呼一聲。

  落離搖搖頭,該做的他都已經做了,只待容末元陽卸去,便能依靠那陣法偷天換日將鳳主與雲氏皇族的運勢綁在一起;如此,也不算負了先師囑咐;該做的他都已經做了,事情成與不成,就看雲氏皇族的造化了,「走吧。」

  語氣都帶著些許無力,更似在感慨一般。

  ……

  六月底,天氣仍舊善變;前兩日尚且還溫度適中,今日便豔陽高照;火辣辣的溫度焦灼著整個大地,窗外書上的蟬都好似有些疲累,叫聲越發的顯得有氣無力。

  「算算日子,太祖皇帝與外祖母的鑾駕也該快到了吧。」洛傾雪懶懶地趴在軟榻上,語氣都很是無力。

  錦笙便搖晃著扇子,便淡笑著,「未來姑爺跑不掉的,小姐您這般著急做什麼。」

  「就知道貧;待一切塵埃落定之後,看我不尋個厲害的人家把你嫁過去。」洛傾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因著賜婚的緣故,容末來過幾次,到底是未婚夫妻,人前總不能太過膩歪;可錦笙這丫頭卻是仗著這事兒老是調笑她。

  錦笙可不怕,早就摸清了洛傾雪的脾氣,「小姐,您才舍不得呢。」

  「你看我舍得不舍得。」洛傾雪面色沉了沉,溫度越發的炎熱,再加上那算算日子已經沉寂了近十余日的寇依藍,她就很是煩躁。

  「咚咚咚。」

  陡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錦笙卻陡然眼前一亮,「難道是白嬤嬤去采買的冰塊到了?」

  往年在鎮北侯府,地窖裡常年都是備著冰塊的;只是今年從鎮北侯府出來之後,駙馬府又成了馮府;冰塊這種東西自然都是搬到公主府備用的;如今雲靜安不在,她總也不好大大咧咧的上門,采買冰塊便成為了白嬤嬤等人的頭等大事,只是正值盛夏,冰塊貴得出奇不說,還特別難買,連著幾日,白嬤嬤等人都無功而返;也無怪乎錦笙如此激動了。

  洛傾雪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哎呀,小姐您怎麼這樣。」錦笙面色垮了下來;瞧見來人那氣喘籲籲,臉上還帶著急切的模樣,她心裡也莫名的有些煩躁。

  「怎麼回事,華香,這大熱天兒裡不好好尋個地兒呆著跑上跑下的做什麼。」洛傾雪瞧著華香的模樣,翻個身,仍舊一副懶懶的模樣,恨不能將身上僅余的那層薄薄的衣衫全都褪去才好。

  華香好不容易喘勻了氣息,深吸口氣,「小姐,靜王府的楊公子派人前來,說,說是靜王和王妃雙雙中毒不省人事,請小姐務必過去一趟。」

  「什麼?」錦笙揚聲驚呼。

  洛傾雪也陡然一個鯉魚打挺從軟榻上翻身坐起,眉頭緊鎖,「怎麼會這樣?」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前來報信的人說得也很是模糊。」華香胸口仍舊上下起伏著,「小姐,救人如救火。」

  「可是小姐,現在這外邊兒可不知道多少人看著呢;如今的華清院可不比素瑤居,小姐便是連隱藏行蹤的機會都沒有。」錦笙眉頭緊鎖,對於洛傾雪的那些秘密,再加上洛傾雪也並沒有故意瞞著她,她雖然不說自己全都知曉,但隱隱約約還是有所察覺的。

  聞言,華香頓時面色微微變了變,「啊?那小姐,這事該怎麼辦?」

  「那前來報信的人長什麼模樣?」洛傾雪面色沉了沉,深吸口氣;靜王是何等小心翼翼的人,怎麼會突然中招,而且是在這個如此敏感的時刻;還是說,她眼瞼垂了下來,掩去眼底的暗色,寇依藍,你終於有行動了嗎?

  隨著華香的描述,原本還抱著一絲僥幸的洛傾雪心越來越沉。

  「錦笙,准備藥箱。」洛傾雪從軟榻上下來,剛著好衣衫;洛青雲與洛傾寒竟然雙雙結伴而來;看到洛傾雪的模樣,眉宇微微蹙了蹙,「妹妹可是也接到消息了。」

  洛傾雪瞧著他們,面色沉了沉,「嗯。」

  「妹妹,你打算如何?」正是因為知曉洛傾雪的身份所以兩人才非常的糾結,尤其是洛青雲。

  「靜王妃往日裡待我還算不錯,上次不是也送了帖子來嗎?」洛傾雪淡淡地笑了笑,「我去拜訪靜王妃應該礙不著那些人吧。」

  「不可!」洛傾寒本就一座冰山,此刻面無表情的模樣更是讓人覺得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在這烈日炎炎的盛夏,他們竟然也感覺到了幾絲只有寒冬臘月才能覺察到的寒。

  「哥哥,這一趟是無論如何都要去的。」洛傾雪垂下眼瞼,「太祖皇帝和外祖母的鑾駕眼瞧著就要到了,靜王和靜王妃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

  「不,妹妹你說錯了。」洛青雲面色沉了沉。

  「嗯?」洛傾雪和洛傾寒同時抬頭望著他;身為風信子的頭領未必知,消息必然比旁人要靈通得多;此刻見洛青雲一改往日的習慣,竟然只靜靜地聽著他們爭論,兩人不由得有些好奇。

  洛青雲深吸口氣,抬頭輕輕地將她額前被汗水濕透的發絲別到耳後,「前來報信的人說的是靜王與靜王妃中毒?」

  「嗯。」洛傾雪點點頭。

  「事實卻並非如此。」洛青雲眉宇沉了沉。

  「哦?」洛傾雪咬著牙,「可是大哥你剛才不是說,靜王和靜王妃……」

  「他們也的確是昏迷不醒,但也僅僅是昏迷不醒,就好似睡過去了一般,沒有絲毫的征兆,甚至連太醫都診治不出來半點兒異常。」洛青雲轉頭瞧著洛傾雪,「妹妹習醫以來,可曾聽過這種病症?」

  洛傾雪搖搖頭,雖然至今她身上還掛著玄門傳人的名頭;可當真要與兩位師兄比起來,她行醫的經歷真的是寥寥可數;在過去的幾年,偶爾喬莊出行,為的也不過是賺取銀錢。

  「到底是什麼情況,還是要親自看過才能知曉。」

  「官家小四與靜王夫婦出現了同樣的病症。」洛青雲略微思忖,嚅了嚅唇,還是下定決心開口。

  「官家小四?」洛傾雪眉梢淺揚,瞧著洛青雲,看來自己以往當真是小看了自家大哥啊,「官宴輝?」

  「嗯。」洛青雲抿了抿唇,「如果可以,我希望妹妹,您能夠治好他們。」

  洛傾寒卻仍舊一副固執的姿態,「在事情的真相沒有查明之前,不許你輕舉妄動。」

  「可是救人如救火。」洛青雲急了。

  「萬一是寇依藍的陰謀呢?」洛傾寒難得地與洛青雲槓上了。

  「……」洛青雲漠然。

  洛傾雪的心也陡然「咯噔」了一下,她抬起頭望著洛青雲,「雲都城內,可還有其他人與他們一樣的症狀?」

  「暫時沒有!」洛青雲搖搖頭。

  「如果只是這樣,那或許應該是巧合。」洛傾雪長長地吐出口氣,「不管怎麼樣靜王府我一定要去,至於官宴輝……不同人同病不同症,同症未必同病,或許只是巧合。」

  後面半句自然是為了安撫洛傾寒的。

  瞧著洛傾寒那雙目通紅,死死地瞪著洛青雲的模樣,洛傾雪不禁有些啞然,「哥哥,正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不管那寇依藍打得什麼主意,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再說,若這件事情當真是巧合,眼睜睜看著他們這麼睡死過去卻不出手,哥哥,我怕自己往後會夢魘。」

  「那我陪你。」洛傾寒沉聲。

  自從知曉那寇族之人會打洛傾雪的注意之後,他恨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黏在洛傾雪的身旁,只是到底年歲大了,又男女有別;在華清院中還好,畢竟周圍全是大內暗衛,若是出門,經過鬧市,誰知道三教九流會遇上誰。

  洛傾雪搖搖頭,「往日裡雲都誰人不知靜王妃待我如親女,她病倒了我去探望是理所當然,若是哥哥一起,反倒容易暴露。」

  「……」洛青雲沉默了片刻,「你坐馬車在明處,我與傾寒在暗處跟上。」

  「不。」這一次洛傾雪卻很是固執,「寇依藍的武功已經登封造詣,行的又不是正道;你們兩人的功夫雖然也是上乘,可在江湖上卻是排不上名,就算有什麼意外也只是徒增傷亡,沒有任何意義。」

  聞言,洛青雲和洛傾寒的面色猛然就沉了下來。

  可偏偏,洛傾雪說的還是事實,他們甚至連反駁的理由都沒有。

  「我自己一個人去,如果當真遇上什麼,打不過,跑總是可以的。」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前世時,汝霖瞧她武道天資實在有限,又尋不到合適的藥材與她洗盡伐髓,下了血本才讓她練得一手好輕功。

  打架她不行,腳底抹油的功夫能及得上她的卻少。

  她轉頭看向洛青雲,雖然不知道官宴輝與他到底是什麼關系,不過既然他開口了,不管總是不好的,「官家四少那裡,大哥最好想辦法將人弄到保和堂去。」

  「……好。」聞言,洛青雲眼前一亮,去官府是不可能的,但保和堂是容末的地方,自然能為洛傾雪掩飾身份。

  「讓靜王和靜王妃也去保和堂。」洛傾寒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他們可是王爺和王妃,那哪兒行啊。」洛傾雪頓時失笑道,只怕他們前腳出現在保和堂,後腳整個雲都都會陷入惶恐吧;她有些嗔怪地瞧著洛傾寒,「好了,哥哥,沒事的。你沒聽見鳳太子說嗎,那寇依藍被後的人想打我的注意,卻並不是想要我死呢。」

  或許身為鳳主唯一的就這點兒好處了;那寇族一邊要想著怎麼對付她,一邊還想要著怎麼保護她。

  不然她如果死了,他們謀算天下的美夢不就破碎了嗎?

  好說歹說,最後甚至洛傾雪都直接下臉了,這才讓兩人沒有跟了上來。

  當洛傾雪到達靜王府時,靜王府的大廳內,正上演著很不和諧的一幕。

  石清站在雲初揚的輪椅背後,雙手死死地抓著輪椅的手柄,那手上冒出來的青筋顯示著他此刻的隱忍。

  「哼,你不是認識那個什麼狗屁神醫嗎?不是很能干地求她將平家大少夫人給救活了嗎?怎麼,輪到父皇和母妃的時候就沒這本事了?」

  身著光鮮亮麗,一襲金黃色錦服華袍,頭戴寶冠的男子此刻正指著雲初揚的鼻子,「別以為父王對你好,你就多本事了;別忘了,我才是靜王府的世子,算個什麼東西,我呸。」

  「神醫不是說過揚哥哥身子不好,不能受熱受涼的嗎?」洛傾雪的心猛然沉了沉,邁步,輕聲道。

  原本還罵罵咧咧的男子轉過頭,在看到洛傾雪的時候,眼前先是閃過一抹經驗,不過隨即眼底一抹精芒飛閃而逝,視線在洛傾雪身上不斷地掃視著,盡是淫邪,「我道是誰,原來個……是平安吶。」

  石清低著頭,眼中精光一閃而逝不過隨後便恭敬地低下頭,「請公主責罰。」

  「平安。」雲初揚也抬起頭,嘴角卻滿是苦澀。

  「揚哥哥上次容神醫可是交代過,若你再不好好愛惜自個兒的身子,可別怪他翻臉哦。」洛傾雪俏皮地眨了眨眼。

  那一聲微微拉長的揚哥哥,讓雲初揚的心都不由得怔了一下,轉頭看向洛傾雪,仍舊是熟悉精致的眉眼,膚若脂玉,宛若清溪般的墨瞳卻如千年寒潭般深邃,涼薄的唇邊,噙著清寒薄笑;卻是讓人沉溺得無法自拔。

  雲景月自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被洛傾雪無視了個徹底,頓時一張臉黑沉了下來,「平安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洛傾雪轉過頭,滿臉疑惑,隱隱還帶著委屈透著無辜的小模樣;讓雲景月不禁心頭一滯,想要出口的話卻在面對那巴掌大的小臉時,怎麼都說不出口,只能狠狠地吞了口唾沫,視線掃過,落在雲初揚身上時,頓時眼底閃過一抹陰鷙,嘴角勾著邪笑,「呵呵,沒什麼,平安今日前來所為何事?我靜王府現爭執多事之秋,這……實在不方便待客。」

  洛傾雪淡淡地笑了,「靜王妃素來帶我如親女,這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本早該前來拜訪的;這……」

  「難道平安不知道我父王、母妃如今都病臥床榻,見不得客嗎?」雲景月面色陰沉。

  「這……就算讓我瞧一眼都不行嗎?」洛傾雪頓時楚楚可憐的。

  「你愛看就看吧。」不知道為什麼,雲景月的心裡像是有貓在撓一般,尤其是瞧著洛傾雪故意做出來的一副嬌柔模樣,更是恨不能將她摟入懷中好好呵護一番,只是猛然想到什麼,他垂下眼瞼,沒有人看到他眼底那一閃而逝的暗芒。

  洛傾雪同樣臻首低垂,薄唇微微抿著,噙著淺淡的笑意,「揚哥哥,一起如何?」

  「呵呵,也好。」

  自從靜王與靜王妃莫名其妙的暈迷過去之後,他也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過他們了;倒不是他不去,只是……轉頭望著雲景月,想到自己的身份,雲初揚輕嘆口氣;王府主院可不是他這樣的庶子能隨意進出的地方。

  雲景月頓時抬起頭,「這,我也與你們一道吧。」

  「月世子隨意。」洛傾雪渾不在意。

  「王爺與王妃已經病了很久了?」路上,她狀似無意地開口。

  雲景月頓時臉上露出一副懊惱的神情,「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早些發現父王和母妃的異樣他們或許就不會……」

  「哦?難道王爺和王妃在病倒之前還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洛傾雪轉頭瞧著雲景月。

  「……」雲景月搖搖頭,「與眾不同的地方倒是沒有,只是母妃的身子向來虛弱,想來平安也是知曉的;父王近來也總是疲累不堪,有時候我都在想,他們是不是真的太累了。都怪我沒本事給父王幫忙,不然,不然他們也不會……」

  這是想要奪權的意思?

  洛傾雪低下頭,眼底一抹暗芒飛閃而逝。

  她不是不能直接以容淺的身份前來,只是在不知曉靜王與靜王妃病情的情況下,貿貿然的出手,只怕會徒增麻煩;尤其是在她身邊明裡暗裡不知道被安插了多少雙眼睛的情況下。

  來到靜王與靜王妃被安置的房間;環境清幽而雅致,屋子的四個角落裡都擱置著冰盆,雖然已經是炎熱的盛夏,可整個屋子裡卻是溫度適宜,屋子裡兩個丫鬟手裡那不住地搖著團扇,風透過冰盆吹出來,竟是說不出來的舒爽。

  「嘎——吱!」

  木門開合,屋內的奴婢全都迎上來,無聲地請安。

  雲景月揮了揮手,那些奴婢立刻會意又開始各司其職。

  「月世子倒是有心了。」洛傾雪瞧著屋子的布置,大到家私軟榻,小到博古架上的擺設、托盤,無一不透著低調的奢華;果然王府就是王府;這等奢靡的享受,想到白嬤嬤等人跑了數日采買冰塊卻都無功而返;再掃向房間的各個角落;只是這一間屋子,只怕一天就得消耗不少冰塊了。

  奢侈啊。

  洛傾雪心中感慨,可到底還是知曉分寸;轉頭瞧著那被並排著安置在床上,雙目輕喝,面上盡是安詳的靜王和靜王妃。

  「父王和母妃自那日病倒之後便是如此。」雲景月走上前來,壓低了嗓音道。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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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三生緣,最後的宮宴

  語氣還帶著些許的低沉和說不出來的哀傷,轉頭瞧著洛傾雪,「原本以為他們只是累了,睡一覺便好,誰知……這竟是睡過去便再也沒有醒來過。」

  「月世子也別太過傷心了。」洛傾雪面無表情,連帶著語氣都是對淡淡的。

  雲初揚側首朝石清使了個眼色,石清立刻推著他來到洛傾雪身旁。

  洛傾雪半跪在床頭,男尊女卑便是永遠跨不過的坎;瞧著躺在外側的靜王妃,腦子裡不知為什麼竟然浮現出容末那張臉;有兩日沒瞧見他,竟是有些莫名的思念。

  「平安,你也別太傷心了。」雲初揚輕輕地拍了拍洛傾雪的背。

  「嗯。」洛傾雪輕輕應聲,聲音卻是透著些許的啞色,她抬手抓住靜王妃的手,不斷地輕撫著,「王妃待我好,宛若親女,如今她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卻無能為力,我……」

  說著,眼眶紅紅的,原本清澈的眼底竟然蘊上了霧氣,眼瞧著就要落下淚來。

  雲景月頓時只覺得心頭一軟,張口卻硬生生將要出口的話咽了回去,只喃喃著兩個字,「平安……」

  「母妃時常念叨,她生病的那些年已經錯過了女子最美好的年華;這一生富貴榮華,卻唯有無女成為了終身遺憾。」雲初揚低著頭,聲音很輕很柔,卻又不似女子般帶著男子陽剛的柔,讓人只覺得很是舒服,「自從有了你,母妃已經開心多了。若是她知道你特地來看她,她會很開心的。」

  「嗯。」洛傾雪點點頭,眸中含淚。

  右手的手指卻是悄然探上靜王妃的脈搏,然後很快將靜王妃的手放下,望著裡側,「王爺與王妃是同時病倒的嗎?」

  「嗯。」答話的卻是雲景月。

  「王爺與王妃鶼鰈情深,道真是讓人羨慕。」洛傾雪低著頭,輕聲感慨著;「原本是過府探望,卻不曾想卻是收到噩耗,再見卻是這樣一副場景……」

  「別難過了,會好起來的。」雲初揚很是隱晦地瞧著洛傾雪一眼,見她眼底並沒有為難之色,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瞧著他們旁若無人的你儂我儂,不知道為什麼雲景月總覺得這一幕非常的礙眼,不由得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父王、母妃現在可還在病著呢,你既然與那個什麼神醫交好,就由你請他來給父王和母妃診治一番吧。」

  「待容神醫歸家,我自會前去。」雲初揚沉著臉。

  一時之間兩人間的氣憤很是故意,洛傾雪卻像是沒有發現一般,仍舊那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又在兩人詭異的氣氛之間周旋了片刻,然後這才起身告辭;不知是出於何種心態,向來沒什麼交集的雲景月竟然堅持將洛傾雪送到大門口,直到再也看不到洛傾雪的馬車時,這才回轉。

  視線落在雲初揚的輪椅上,想到之前洛傾雪對他們的差別態度,頓時不由得怒上心頭,「哼,一個連站都站不起來廢物!」

  「月世子慎言!」石清原本就難看的面色頓時又難看了幾分。

  「一個狗奴才,本世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餘地,來人吶,給我把這個以上犯下的狗奴才拿下。」雲景月輕喝一聲。

  「是。」立刻周遭數名侍衛跳出來。

  雲初揚的面色頓時變了變,眉宇微微顰蹙著,「二弟。」

  「陪,區區庶子竟然還敢叫本世子弟弟。」雲景月更是氣惱。

  石清與數名侍衛竟然已經打了起來,乒乒乓乓,十數名侍衛的圍攻之下,石清竟然能不落下風;可雲初揚卻是沉著臉,低著頭垂下眼瞼讓人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緒,「月世子抱歉,石清不懂規矩。」

  「不懂規矩,以為一句不懂規矩就沒事了嗎?」雲景月沉聲。

  「石清可是父王親自請來的。」雲初揚身子微微顫了顫,聲音卻越發的冷厲。

  「……」雲景月頓時沉默了下;轉頭狠狠地瞪了石清一眼,「別以為父王能護住你一輩子」,然後朝自己的貼身侍衛使了個眼色,「我們走,哼!」

  饒是石清武功非凡,在十數人的圍攻下卻依舊有些狼狽,「公子,抱歉我……」

  「不妨。」雲初揚罷了罷手。

  「平安公主當真能治好王爺和王妃嗎?」雖然對洛傾雪的本事他是知道一些的,可垂下眼瞼瞧著自家公子仍舊沒有好轉的雙腿;就算是神醫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不是嗎?

  「能!」雲初揚抬起頭望著天邊的烈日,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倒是不知道說給誰聽的,「只要她說能,就一定能。」

  回到華清院。

  剛踏入院子,洛青雲和洛傾寒就立刻應了上來,上下打量著洛傾雪,確定她沒有絲毫損傷之後,這才明顯松了口氣的模樣。

  「情況如何?」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瞧著倒像是雲初揚說的那樣,脈象上看不出丁點兒問題。」

  「嗯?」洛青雲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狐疑,「然後呢?」

  「從表面上看靜王與靜王妃的的確確只是睡了過去,這種症狀雖然罕見卻並不少見。」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說話的語氣不緊不慢,不鹹不淡的,只是怔怔地瞧著地板,「只是總覺得事情太過容易,這種感覺……」

  聞言,洛傾寒那面無表情的臉上竟然難得地皺起了眉頭,「妹妹你的意思是……」

  「如果靜王與靜王妃的事情當真與寇依藍有關,那只怕……」洛傾雪在心中輕輕地嘆了口氣,「那寇依藍當真算計精密,一如既往;靜王與靜王妃的病症並不難辦,只是怕是難辦的在後頭。」

  洛青雲不解,「此話怎講?」

  「呵呵,只怕寇依藍最終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揭露我神醫容淺的身份。」洛傾雪抿著唇,「難道你們忘了上次平家大少夫人難產的事情,雖然不知道平家到底查探得如何,但這件事情絕對與寇依藍脫不了關系,還有楚國公府,在及笄那日,那個二夫人也是……」

  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瞭寇依藍絕非坐以待斃之人。

  不能坐以待斃,便只能主動出擊;她可以將靜王和靜王妃的病症當做是一個試探嗎?

  「那妹妹你是如何打算的?」洛青雲低著頭,救還是不救,這是個問題。

  只是,真的是問題嗎?

  洛傾雪臉上不由得泛起一抹苦澀,只怕那寇依藍在對靜王和靜王妃下藥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以她的身份不可能不出手;但一旦出手,只怕就會被抓住把柄;只是一個神醫的身份倒是不妨,怕就怕,怕就怕再起什麼麼蛾子。她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打算?還能如何打算,現下瞧著靜王與王妃不過睡過去的模樣,但不出七日,若是沒有解藥……呵呵……」

  那就等著給他們收屍吧。

  「可是……」洛傾寒咬著牙。

  「沒什麼好可是的。」洛傾雪面色沉了沉,連帶著語氣都染上了些許冰凝,「既然寇依藍篤定了我會出手,那就看看……最後到底鹿死誰手。」

  「不行。」洛傾寒深吸口氣,「你配藥,剩下的我來。」

  神醫容淺是男子,他與洛傾雪一胎雙生眉眼有七分相似,由他出面最合適不過。

  洛青雲微微頷首,洛傾寒到底是男子,由他出面有些事情會方便很多,他轉頭看向洛傾雪,「妹妹。」

  「哥!」洛傾雪深吸口氣,「有些事情,誰也幫不了我。」

  洛青雲和洛傾寒同時轉頭看向她,眼中帶著疑惑。

  「既然那寇依藍算計的是我,呵呵,那這件事情便只能由我出面。」洛傾雪抬頭望著他們,「更何況,我出面,至少性命無虞。」而他們……本就是那寇氏一族的眼中釘,若是趁機拔了最好不過,又豈會對他們手下留情;更何況,他們不懂醫理,若是問及,到時候又該如何收場。

  兩人顯然也都明白這個道理,只是要他們眼睜睜地瞧著洛傾雪犯險,他們也做不到。

  一時間,整個屋內,眾人沉寂,雅雀無聲。

  「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了。」洛傾雪沉聲。

  「就算要出手也未必要你親自出手。」洛青雲深吸口氣,抬起頭,「等你制好藥丸大哥派人以神醫容淺的名義送過去,到時候神不知鬼不覺。」

  洛傾雪眉梢輕輕挑了挑,這道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也好。」

  靜王和靜王妃的狀況,語氣說是病臥床榻,不如說是中毒;可這種毒卻也不是什麼要命的毒藥,但一般的大夫卻是查不出來的;這種毒的毒性並不烈,在人體潛伏時,對人體根本沒有半點影響;是以太醫院中的那些人查不出來也是正常的。

  當天夜裡,洛傾雪趁夜研製了十枚藥丸,三枚交給洛青雲,其餘的留下備用。

  漱玉、華香白日裡累了一天,今夜齊悅守夜。

  她自然也聽說了今日在靜王府中發生的事情,猛然想到之前在天機閣時,老閣主曾經說過的一件事情,她抿了抿唇,抬頭瞧著臉上帶著淺淡笑意的洛傾雪,幾度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說吧,這裡也沒有外人。」洛傾雪淡淡地笑著。

  「……」齊悅面色沉了沉,眉宇微微顰蹙著,好久才緩緩道,「小姐,奴婢……」

  「直說就說。」洛傾雪端起桌上白瓷薄胚的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制藥是一件嚴肅的事情,為了保證自己的精力,她不僅提前服用了提神的藥物,也習慣了喝著翠竹露沖泡的茶水;輕輕地抿一口,竹葉的清香夾雜著茶葉的甘冽,在舌尖蘊散開來。

  齊悅深吸口氣,吞了口唾沫,良久才艱難道,「奴婢曾記得老閣主在世時,曾經說過,龍月皇室有一種秘毒謂之曰,一夢千年。」

  「嗯?」洛傾雪頓時眉宇微微顰蹙著。

  「老閣主曾言,一夢千年,千年一夢,聽著倒是與靜王與王妃的狀況很像。」齊悅抿了抿唇,知曉自家主子的醫術非凡,但一夢千年,老閣主也曾經說過,難解。

  洛傾雪只覺得腦子裡飛快地劃過一道什麼,好像有點兒明白了,可等她仔細去回想的時候卻又發現什麼都沒有。

  「嗯,我知道了。」洛傾雪抬起手,「我再翻閱一會兒典籍,你自個兒去休息吧。」

  「不用。」齊悅很是固執的搖頭,趁著洛傾雪尚未開口的時候趕緊道,「小姐,今時不同往日,這華清院可再不是銅牆鐵壁的素瑤居了。」

  「嗯,那你要是累了就讓華香她們換班,也別太委屈了自己。」洛傾雪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近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尤其是在知曉了寇氏一族的陰謀之後,她根本沒有多餘的經歷去管這些丫頭。

  齊悅連連頷首,表示自己明白。

  隔天,洛青雲依約將解藥分別送到了靜王府與官府。

  官宴輝在服用解藥之後醒來,官家老太太求神拜佛謝天謝地,就差沒有直接給洛傾雪塑一座雕像,早晚三柱清香了。倒是雲景月瞧著那白瓷瓶中的藥丸,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就是這東西?」

  「世子,這可是王爺和王妃的救命藥。」管家有些戰戰兢兢的。

  他雖然只是靜王府的管家,可也聽說過神醫容淺的名聲,能夠得容神醫賜藥,那可是天大的榮幸;若不是有揚公子在,只怕容神醫也未必會出手,當然這些話也只能在心中腹誹,卻不能說出來;就怕這位小祖宗一個惱怒將手中的藥丸子毀了,他找誰哭去。

  不多時,被整個太醫院宣佈頑疾不治的靜王、靜王妃夫婦,官家四少一夕好轉的消息傳遍雲都,也震動了整個雲都。

  神醫容淺的事跡被再次翻出來,鬧得沸沸揚揚。

  「妹妹這下算是聲名鵲起了。」洛青雲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一口茶,「還是妹妹這裡好,翠竹露可不是哪裡都能喝道的。」

  洛傾雪嘴角微揚,莞笑輕言,語氣卻是淡淡的沒有絲毫波動,「這樣的聲名,不如不要。」

  正所謂槍打出頭鳥,聲名太盛,也容易成為旁人的靶子;更何況,她現在的處境……那樣的盛名之下,只怕是掩藏著無數的危機。

  「好在妹妹沒有親自出面。」洛傾寒的聲音冷凝,「據下面的人來報,如今整個雲都的達官貴胄都派出人手,全程尋找容神醫;靜王府那裡,揚公子的院門只怕都快被踏破了。」

  「那我的那院子。」洛傾雪轉頭看向洛傾寒。

  「暫時倒是沒有情況。」洛傾寒語畢,洛傾雪這算是放下心來。

  雖然早有預感,神醫容淺的身份藏是註定藏不住的,只是能拖一時是一時,不然以她的身份,皇帝一個聖旨下來,為那些達官貴胄治病療傷,她豈不是非得累死不可。更何況,自古帝王多猜忌,有些東西,或許還是不要去試探來得好。

  曾經如此,往後……也是如此。

  「皇上口諭——」

  陡然,大門外,一道尖利的嗓音響起。

  屋內三人齊刷刷地站起朝著門口望去,在屋門口守著的錦笙與華香兩人也面面相覷。

  「皇上口諭,宣平安和樂公主即刻攜兄長進宮赴宴,不得有誤,欽此!」

  不多時,他們便看到來人;一襲寶石藍繡仙鶴對襟長袍,頂戴花翎,手執拂塵;臉上還帶著笑容的公公模樣的男子,夾著嗓子也不多話,昂著下巴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洛傾雪朝錦笙使了個眼色,錦笙不著痕跡地走過去,從衣袖中遞出去一個香囊,「公公一路勞累,不如跟奴婢一起往廳裡歇會兒,喝點茶水;咱家小姐和少爺們整理洗漱也需要時間的,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傳旨公公接過香囊,順手塞進袖袋中還不著痕跡地捏了捏其中的份量;眼角掛著洛傾雪倒是露出幾分滿意;想不到著平安和樂公主縱使被趕出了家門,這出手卻不是一般的大方,給的竟然是銀票,那少說也得有五十兩吧;遂眉開眼笑地,「姑娘說得是;不過勞煩姑娘們動作快些,皇上還通知了各宮的娘娘、主子和鳳臨使臣;太祖皇帝和靜安太長公主的鑾駕已經到宮中了。」

  「多謝公公指點。」錦笙心裡陡然震驚了下,面上卻未表現出分毫仍舊陪著笑;只是心中卻震驚不已,靜安太長公主回雲都竟然沒有通知自家小姐,難道是因為小姐的身世?

  洛傾雪一直站在那裡,自然也聽到兩人中的對話,眼底劃過一抹若有所思,「錦笙還站著做什麼,快請公公屋裡坐會兒,我們去去就來。」

  「平安公主客氣了。」傳旨公公對洛傾雪的態度很是滿意,畢竟下人和主人開口,這其中的份量可是不一樣的。

  回到房間。

  華香與漱玉一起服侍著洛傾雪洗漱換衣,面見聖上,總不能蓬頭垢面的。

  「小姐,要不您還是別去了。」漱玉幾經欲言又止,直到洛傾雪已經換洗完畢,准備出門的時候這才皺著眉頭道。

  「嗯?」洛傾雪頓時腳步,眉梢淺揚。

  漱玉雙手在小腹前交握著,指節微微泛著白色,很是擔憂的模樣,「小姐,齊悅與您說過一夢千年的,是不是?」

  「嗯!」洛傾雪點點頭;她們同出身天機閣,會互通消息她自然不會奇怪;只是漱玉那擔憂的模樣,略微思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我……」漱玉低著頭,貝齒緊緊地咬著下唇,那模樣很是糾結也很是為難。

  「若是不想說便不說了吧。」洛傾雪深吸口氣,不管是不是寇依藍的陰謀,總是要走一趟的。更何況聖旨以下,她難道還能抗旨不成嗎?

  見狀,一向跳脫的華香竟然都沉默了下來。

  「漱玉姐,你不說我說!」終於,她忍不住。

  洛傾雪眉梢輕輕挑了挑,旋身側坐在軟榻上,手上把玩著腰間玉佩的流蘇,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她們。

  華香低著頭,深吸口氣,「漱玉姐她……」

  「我說!」漱玉陡然開口打斷華香的話,抬頭看著洛傾雪,「小姐,我知道您是鳳主涅槃,也知曉寇氏一族謀劃天下的陰謀;因為……因為……」

  「因為漱玉姐是寇氏一族唯一繼承了最後祭祀一絲血脈的人。」華香索性一口氣將所有的事情全了吐了出來。

  「哦?」洛傾雪轉頭望著漱玉,不過片刻之後又低著頭,眼瞼低垂,讓人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漱玉身子微微顫抖著,「小姐,我……我……」

  「漱玉姐的身份老閣主也是知曉的,當初那些無恥的賤人竟然妄圖讓漱玉姐與族中血脈較純的嫡子們……為了能夠得到一個繼承祭祀血脈的孩子,他們,他們……他們都是禽獸。」

  說到最後,華香甚至是咬牙切齒著。

  洛傾雪把玩著流蘇的手頓時怔了下,抬頭看著漱玉,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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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三生緣,與女人有關

  只見漱玉面色蒼白如紙,雙眸輕闔,貝齒死死地咬著下唇,眉頭緊鎖,那痛苦的模樣,垂在身側的雙手還緊握成全,好似內心正在經歷怎樣的天人交戰一般。

  「小姐,漱玉姐雖然是寇族出身,但她早已不當自己是寇族中人,您……」

  華香瞧著洛傾雪一副不言不語,面無表情的模樣,趕緊開口辯解道;只是不等她說完,洛傾雪便微微笑著,抬手兀自打斷華香的話,「無妨,漱玉如果當真是寇族的奸細,只怕如今便不是這樣一副場景。」

  『唰——』

  聞言,漱玉猛地睜開眼,很是震驚又帶著欣喜地看著洛傾雪,不禁驚呼出聲,「小姐!」

  「行了,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那你既然繼承了那最後一任祭祀的血脈……」說著,洛傾雪的面色陡然冷了下來,語氣也沉了沉,「這次不讓我去宮宴,可是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她雖然沒有那神鬼莫測的能力,但身為女人,第六感卻是很強的;這次宮宴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心裡一直懸著,七上八下的,只是卻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好幾日未見著容末,心裡很是思念的;她抬起頭,帶著希翼瞧著漱玉,哪怕是只有一點提示也好。

  「小姐和容公子乃天賜良緣,落離國師說得並沒有錯。」漱玉沉著臉,抿了抿唇。

  整個屋子裡的人頓時都鴉雀無聲,就連神經大條如花香此刻也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與洛傾雪一道,怔怔地望著漱玉;神色緊張,她們都清楚,天賜良緣不假,但重要的卻是後面。

  閉上眼深吸口氣,「天賜良緣多磨難,祖上曾有訓誡流世,三生三世的姻緣,沒一世都會有三大磨難,若是過得去,自然是幸福美滿,若是過不去……」

  「所以,這次宮宴算是其中一次磨難是嗎?」洛傾雪低著頭,瞧著漱玉。

  「……」漱玉眉宇微微顰蹙著,點點頭;不過很快又搖了搖頭。

  洛傾雪面帶不解地看著漱玉,「你什麼意思?」

  「小姐,奴婢繼承祖先的血脈並不多,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宮殿內發生的事情,與女人有關;只是卻不能預測的精確。」漱玉低著頭,深吸口氣,「至於這次宮宴算不算你們姻緣的磨難,奴婢更是無從知曉。」

  其實說繼承的血脈並不多算是謙遜了,她是寇氏一族自那最後一任祭祀以生命獻祭之後繼承血脈最純的,不然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怎麼會將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來;她這一生自詡看透人無數,到如今也只遇上看不透的兩個人而已。

  ……自家小姐洛傾雪……鳳臨使臣容公子……

  或許這便是為什麼他們會是天賜良緣的緣故了吧。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跟女人有關?」

  「嗯。」漱玉點點頭。

  「行了,我知道了。」洛傾雪深吸口氣,轉頭瞧著她,「我瞧著你面色不大好,就留在府裡休息吧,進宮有錦笙和華香陪著我就行了。」

  「小姐我沒事的,我可以。」漱玉面色很是急迫。

  洛傾雪卻是很固執地罷了罷手,然後淡笑著,「我自認從來不是什麼好人,如果當真有用得著你們的地方我不會客氣,只是漱玉這次宮宴既然是那寇族之人的算計,你的身份目前還不能暴露。」

  「……」漱玉身子微微顫抖著,「可是……」

  「你別忘了,寇族之人可是最擅長偽裝,縱使你去了,難道還能認出來?反倒是你,若是暴露,得不償失。」洛傾雪語重心長,「這事就這麼決定了,你下去休息吧。」

  瞧著漱玉仍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洛傾雪索性沉下臉來,「快回去,這是命令!還是,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奴婢不敢。」漱玉終於低下頭。

  「那就回去好好休息。」洛傾雪轉頭瞧著華香,這丫頭居然也會皺眉了,「走吧。」

  「是。」

  跟隨傳旨公公進入皇宮,宮宴居然設在了乾清宮。

  瞧著那仍舊一如既往,宮殿兩邊錯落有致陳列的桌案,每個桌案後面整齊地排列著兩個蒲團。

  在他們一行人到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已經到齊了;這乾清宮中前來赴宴的,倒真是如那傳旨公公所言的一般,少有集體出現的各宮主子,鳳臨使臣,只是……她抬頭眼角掛著皇帝,他居然沒有叫文武百官作陪;腦中又陡然回想起漱玉的話。

  跟女人有關,容末除了自己從不接近別的女人,如果當真是女禍……

  「這就是小平安了吧。」陡然耳邊傳來一道雄渾的嗓音。

  洛傾雪轉頭望過去,在看到雲靜安的時候驟然眼前一亮,不過在看到她旁邊那與雲靜安有五分相似的容顏時,快速斂去眼底的神色,淡淡地笑著,「平安參見太祖皇帝,外祖母安好。」

  「哈哈,我就說平安是個好孩子,一定能認出我來的,你們還不信。」雲靜天捋著胡鬚哈哈大笑著,瞧著倒很是健朗的模樣。

  「平安素來聰穎,自然是能認出來的。」皇帝也隨聲附和著。

  洛傾寒和洛青雲也隨即上前行禮道,「傾寒/青雲參見太祖皇帝,外祖母安好。」

  「好,好,都長大了。」雲靜安眼中含著清淚,「你們將妹妹照顧得很好。」

  司徒靜安身著一襲皇后的鳳袍,此刻也是連連地笑著,牽著洛傾雪的手,仔細地端詳著她的臉,然後又瞧著乖巧地立在她旁邊的飛雲道,「那可不是,兒臣對平安可是喜歡得緊;皇上曾經將九龍佩賜予平安,便是許了她能隨時進宮的,可這丫頭卻硬是謹守宮規,沒有召見,絕不肯踏足皇宮半步呢。」

  「皇后娘娘說笑了。」洛傾雪低著頭,心裡卻是劃過一道森森的冷意。

  「什麼笑不笑的,三年不見,長大了,好,好。」雲靜安瞧著洛傾雪,眼中很是激動;不過在掛到雲靜天那微微變了的臉色時,頓時又訕訕的收回手,轉頭瞧著洛傾雪,「都是快出嫁的大姑娘了,往後可不能再這般跳脫;在鳳臨國,往後可不能再這麼任性,省得被婆家人嫌棄。」

  雲靜安話音剛落,鳳城歌身後跟著容末眾人隨後踏入宮殿之中,在看到雲靜安的時候,他身子怔了下,想到馮望月,他又不覺有些心虛;可饒是如此,此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

  「太長公主放心,待回國之後,我會給望月一個交代,也會給平安和傾寒一個交代。」鳳城歌說得認真,語氣嚴肅。

  雲靜安卻是沒好氣地冷哼一聲。

  皇帝面色有些尷尬,只是想到國師的囑托,目光微不可查地看向皇后,見她點點頭之後這才放下心來,「皇姑姑,您和父皇一路勞累,還是先入座吧。」

  「也好。」雲靜天點點頭。

  雲靜安也只能跟在雲靜天的身後。

  總是雲靜天是太祖皇帝,不過卻依舊被排在皇帝的下座,與他一起的自然是雲靜安,只是後面的排位就有些意思了;按理,就算是在這樣的場合,男女七歲不同席,可她卻被與洛傾寒排到一起,而洛青雲則是與雲景疏一塊;更有意思的是,容末與飛雲公主的位置。

  與女人有關。

  漱玉的話再次在腦中回響,與女人有關吶,呵呵。

  想著,洛傾雪眼底一道煞氣飛閃而逝。

  「妹妹,你沒事吧?」敏感地察覺到洛傾雪身上氣息的變化,洛傾寒眉宇微微顰蹙著,擔著擔憂看向她。

  「沒事。」洛傾雪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的不悅,搖搖頭。

  洛傾寒還想再問什麼,就聽到坐在上頭的皇帝道,「今日宴請各位,主要是為了慶祝咱們流雲和鳳臨友誼長存;此次聯姻之後,咱們也算是一家人了,今日就當是家宴,大家都隨性一些。」

  「呵呵,雲皇說得不錯,都是一家人。」鳳城歌舉杯。

  「幹。」皇帝道。

  眾人也隨即舉杯,「幹。」

  太祖皇帝瞧著皇帝那模樣,面色有些清冷地手執玉著,狀似隨性卻很是優雅地用了些許桌上的菜餚,然後微微頷首,「多年沒回來了,還是當年的味道。」

  「知曉父皇喜歡,陛下可是特地請人將鄭禦廚請回來的。」皇后司徒靜安狀似無意地開口。

  「有心了。」雲靜天點點頭。

  皇帝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尤其是在看到雲靜安那一副乖順模樣,與傳聞中那樣意氣風發的太長公主形象大不相符,想到之前在宮門口遇上時她的表現,鳳城歌垂下眼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容末仍舊一襲白衣,宛若謫仙,坐在他旁邊的飛雲好似有些緊張,不過卻努力克制的模樣。

  雲靜天不時地提出話頭,皇帝、鳳城歌、甚至皇后都不鹹不淡地應答著,整個乾清宮內時不時響起的聲音,那不鹹不淡的交談,分明彼此忌憚卻又不得不故作友好的模樣都讓洛傾雪惡心得反胃。

  「啊——」

  陡然飛雲一聲驚呼,宮殿內的眾人隨之抬頭望過去,只看到飛雲臻首低垂,轉頭瞧著容末,「容,容公子對……對不起……」

  洛傾雪嘴角斜勾,眉梢淺揚,視線卻是落在容末前襟那一塊異常明顯的油漬上面。

  「不妨。」容末罷了罷手,隨性而又優雅,淺淺地笑著。

  「……這,這怎麼行。」飛雲抬起頭飛快地看了坐在上方的司徒靜安一眼,似是因為頭一次做這種事情,還非常的局促,低著頭緊緊地咬著牙,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頭,尤其是感受到洛傾雪那兩道灼熱的目光時,她甚至都沒有勇氣抬頭,只能囁囁嚅嚅著,「容,容公子若不嫌棄,不如飛雲帶,帶你去換一套衣衫吧。」

  說著,她低著頭,雙手不斷地絞著手帕,那緊張的模樣,只怕是個人都能看出其中的貓膩來。

  司徒靜安一副恨鐵不成鋼地模樣,沒好氣地瞪了飛雲公主一眼,然後這才淡淡地笑著,「容公子別介意,飛雲雖然年紀小,可卻極為懂事;往日裡也沒見發生這樣的事情,許是因為太緊張了。」

  這話,可就意味深長了。

  洛傾雪低著頭,抬手端著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嘴角微微揚起。

  洛傾寒的面色卻是陡然沉了下來,死死地瞪著容末,對這個妹夫,他可是還從未承認過,如果他做了半點讓自己妹妹傷心的事情,那就怪不得自己了,哼。

  「不麻煩了。」容末很是淡定地起身,倒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容末穿不慣別的衣服。」

  「……」司徒靜安的面色陡然就沉了下來,視線掃過容末,飛雲最後落在洛傾雪的身上,這話裡的意思是說自己的女兒比不上洛傾雪?雖然她承認洛傾雪長得的確不錯,說是傾城傾國也不過為過,但她的女兒可是正宮皇后嫡出的一品公主。

  洛傾雪倒是笑了,也唯有容末才能以這般淡然的姿態說出如此傷人的話吧。

  話音落地,他抬起酒杯,一飲而盡,那副慵懶隨性的模樣,讓原本心中有些抵觸的飛雲也不由得動了心,注意到眼前著英俊瀟灑,宛若謫仙般的男子,注意到他已經將桌上的酒飲盡,再想到自家母后的囑咐,只要自己能……拿他便是自己的駙馬。雖然對嫁去他國的未知有些恐懼,不過能得到這般佳婿,她心中也是換洗的。

  這般想著,飛雲深吸口氣,揚起那巴掌大的小臉,「容公子,怎麼說都是飛雲的不是;我瞧著你身上的衣衫乃軟煙羅所制,飛雲前兩日也特地縫了一套……」說著,聲音有些漸漸小了下來,「原本是想送給父皇的,不過現在,我想父皇也不會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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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三生緣,艱難的抉擇

  容末仍舊只淡淡的笑著,分明與眾人一般盤腿坐在蒲團之上,可是他那微微低垂的眼瞼,額前幾縷飄逸的髮絲,襯著那似雪的衣衫,整個人卻有股莫名的飄離之感;好像與眾人隔絕在另一個世界一般。

  「咦,發生了什麼事情?」

  覺察到殿內眾人瞬間都安靜下來,皇帝這才抬起頭。

  司徒安靜面上有些掛不住不過卻沒有當場翻臉,而是強忍著怒意,淡淡地笑著,「這不是容公子的衣衫染了汙漬,咱們的飛雲想將前幾日准備送予你的衣衫先與了容公子,只是……」

  說著,那般害羞帶嗔的看了皇帝一眼,視線微轉然後落在容末的身上,「飛雲怕陛下您不開心呢。」

  言語之間,全不談及容末的態度。

  聞言,皇帝反而哈哈大笑,一副很是豁達的模樣,罷了罷手,「不過一套衣衫有什麼好介意的,容公子的衣衫染了汙漬,這般怕是也不習慣,不如先去換上吧。我們飛雲的針線雖然算不得頂尖,但還是不錯的。」

  容末低下頭,眼底很快地劃過一道狠戾。

  「既然陛下都開口了,容公子還是去換上吧。」洛傾雪語氣不鹹不淡的。

  「也好。」容末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衫,然後起身,俯視飛雲公主,眉梢淺揚,「有勞飛雲公主了。」

  飛雲沒想到只是洛傾雪一句話,這宛若謫仙般的男子瞬間就改變了態度;想到宮中隱隱流傳著的,容公子是為了平安和樂公主而來的流言,再想到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所在寬袖中的小手緊握成拳,深吸口氣;如果……如果當初父皇指定和親的人選是她,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其實母后交給她的任務時,她是有選擇的;只是容公子這樣謫仙般的人,她真的不想錯過。

  這般想著,她微微轉頭,眼角掛著洛傾雪,她佔盡世間最好的,名利、權勢、富貴,她只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如此而已。

  「啊,哦!」她飛快地抬起頭,巴掌大的小臉上瞬間浮起兩抹酡紅之色,然後又低下頭,「容公子,這邊請。」

  瞧著容末隨飛雲並一眾宮女離開之後,司徒靜安這才淡笑著,「瞧著咱們家小平安可真是不錯呢,容公子對她可是言聽計從的。」

  「皇后娘娘說笑了。」洛傾雪低著頭,眼底一抹冷厲一閃而逝。

  「平安的確不錯。」雲靜天卻沒由來的突然來了一句,「龍鳳雙胎,應運而生的祥禧之人,自然是好的。」

  洛傾雪低著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只是卻無人看到她臉上卻越來越冷凝的眸光。

  而鳳城歌卻像是沒有感受到乾清宮中越來越詭異的氣氛,仍舊淡淡的笑著,不鹹不淡地與皇帝和雲靜天談天說地,天南海北;話裡話外,那明裡暗裡的試探,讓洛傾雪聽了便覺得頭大。

  半個時辰之後。

  洛傾寒有些按捺不住,縱使容末再不好可那都是自己妹妹中意的人,焉能這般任由皇家人算計。

  「哥哥,不要。」洛傾雪猛地按住欲起身的洛傾寒,朝他為不可查地搖搖頭。

  「可是妹妹,容末他……」洛傾寒仍舊面無表情,只是那微微顰蹙的眉宇顯示出他此刻的不滿和不解。

  「我相信他。」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是他們兩世相愛相知之後的默契,如果容末當真連這點算計都躲不過去,只怕早就被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前世他們無辜枉死,今生……本是為報仇而來,又如何肯輕易下套。

  司徒靜安瞧著時間差不多了,然後這才轉頭看向雲靜天等人,最後視線落在皇帝身上,「飛雲這丫頭,怎麼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陛下,這……」

  「飛雲年紀也不小了,難道這點事情都做不好?」皇帝的語氣微微帶著不滿。

  「陛下說得是。」只是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司徒竟然臉上卻仍舊一副擔憂的模樣,甚至是有些期期艾艾地看向雲靜安。

  雲靜安垂下眼瞼,宮裡那些人的手段,她早就領教過,只是不知道這個容末,當真經不經得起考驗。她在心裡不斷地衡量著,當初馮望月未婚先孕,所以當洛永煦上門求親時,她草率地應允,卻不想竟然是害了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兒;現在的洛傾雪,自己唯一的外孫女,她自然不會再草率了。如果那個容末連這點考驗都通不過,往後那鳳京之中的明濤暗湧,又怎麼能指望他守護好雪丫頭。

  「飛雲到底年紀還小,做事不周全也是自然。」

  這般想著,她倒是心安了不少;雪丫頭這麼好,也不愁嫁不出去;退一萬步,不是還有他嗎?視線落在洛青雲身上時,她滿意地微微頷首,雖然他出身不詳,但人品卻是沒的說的;這麼多年,不管雪丫頭怎麼發脾氣,他那發自內心的疼寵,自己卻是看在眼底的。

  「現在瞧著大傢夥兒都吃得差不多了,不如去禦花園走走,也消消食。」

  乾清宮距離禦花園最近,距離飛雲公主的寢宮也是最近。

  只因為飛雲公主乃皇后所出,自幼便受盡萬千寵愛;便是那曾經得寵的菀貴妃也沒能要到的祺恩殿也給了她。

  皇帝似乎還有些為難,視線再雲靜天與鳳城歌之間不斷地掃來掃去。

  「鳳太子以為如何?」雲靜天端著茶杯,語氣淡淡的;一副客套的模樣。

  鳳城歌又怎能不明白他們打著什麼樣的注意,不過既然自己的寶貝女兒都開口了,自己不配合一下總是覺得有些不太好呢。這般想著,他微微一笑,「本宮倒是覺得靜安太長公主的提議甚好;來流雲數月,也從未好好見識過雲都皇宮中的美景,今日倒是可以一飽眼福了。」

  「鳳太子太過謙了,誰人不知鳳京美景美人,當真是惹人流連忘返啊。」雲靜天捋著胡鬚,言笑晏晏的模樣。

  說話間,一行人起身,浩浩蕩蕩地朝著禦花園走去。

  洛傾雪自然與洛傾寒,洛青雲走在一起。

  「妹妹,你可當真是放心。」洛青雲的語氣有些乖乖的。

  呵呵——

  洛傾雪輕笑兩聲,抬起頭瞧著洛青雲,轉頭望著遠處的藍天白雲,表情帶著些許的詭異,「末路容華當歸處,路口往,回嘆世事;他之所以為容末,便是因為從不會被表像所迷惑。」

  即使,是她這張臉。

  話音尚未落地,洛傾雪在洛青雲的示意下,轉頭看向那匆匆跑來的宮女。

  宮女俯身在司徒安靜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司徒安靜頓時面色大變,又小聲地與皇帝說了幾句什麼,兩人頓時朝雲靜天、雲靜安兩人低聲絮語,然後匆匆離開。

  「瞧著皇帝和皇后的模樣,似乎事情有些出乎意外。」洛青雲的眼中帶著十足的玩味。

  「哼,父皇當真是偏心;前面有平安,後面有飛雲,我們算什麼。」

  「噓,皇姐,你小聲點兒,小心被人家聽見。」

  「聽見又怎麼樣,容末公子那樣謫仙般的人物,你敢說你沒動心?」

  「……」

  隱隱約約聽著全是如此這般的對話。

  洛傾雪嘴角斜勾,淡淡地笑著卻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生死有命不由命,我命由我不由天;妹妹,你還是太幼了。」洛青雲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等著瞧吧。」洛傾雪低首垂眸,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詭異的笑容。

  ……

  果不其然,洛傾雪一行以極度龜速的速度朝著禦花園前進,剛走到禦花園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宮女神色匆匆地走過來,雲靜天面色陡然冷凝,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當真是無法無天了,哼,走,我們瞧瞧去。」

  「可是皇兄,這……」雲靜安有些遲疑。

  「如果他當真是那樣的人,怎麼配得上平安。」雲靜天可管不得其他,抬腳便朝著祺恩殿走去。

  洛傾雪等人自然隨之跟上。

  在祺恩殿的偏殿之中,隱隱約約能夠聽到那春宵帳暖嫌苦短,粗重喘息,低聲嬌吟。

  皇后面色難看,整個人似是僵在了偏殿的大門口處;只是皇帝卻不見了蹤影。

  「哼,當真是無法無天。」

  雲靜天很是憤怒,抬腳一腳踹開那緊閉的宮殿大門,屋內眾人似乎全然沒有察覺一般,反而是那春宵暖張的聲音越發的明顯,如今跟來的雖然都是些尚未出閣的女子,可卻已經有身邊的嬤嬤教過一些人事的;此刻皆是面紅耳赤。

  「父皇,這……這……飛雲她……」

  司徒安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還有些怨恨地看向鳳城歌,「容公子他竟然,竟然……」

  「在下倒是不知,在下怎麼了?」

  陡然一道清冷的嗓音從背後傳來,洛傾雪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轉頭兩人的視線再空中交錯一閃而過,可是卻看到對方眼中的滿意。

  司徒安靜頓時愣怔了下,看著容末好久都沒有說出話來,「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那裡……裡面是……」

  「哦,容末與雲皇的身材有差;這衣衫實在不合身得緊,索性讓那位姑娘帶我去將衣衫浣洗了一下;雖然仍舊有些印記,不過瞧著卻是不太明顯呢了。」容末的語氣不緊不慢的。

  眾人回頭望過去,的確如此。

  容末身上的衣衫仍舊是他來的那一套,甚至連衣衫胸前的油污,經過浣洗雖然已經不明顯了,可若仔細瞧著卻仍舊能夠看出來。

  他瞧著司徒安靜那副模樣,清朗的眉宇間飛快地劃過一抹厲色,「至於皇后娘娘口中那偏殿中的人,容某也有些好奇呢;想不到在這流雲皇宮中竟然還有白日宣淫這樣的事情發生,當真是讓容末……大開眼界啊。」

  「鳳太子,我們宮內還有要事,暫時不方便待客,來人吶立刻送鳳太子回驛站。」雲靜天面色有些沉著。

  「誒,老雲皇這話說得可不厚道,咱們流雲與鳳臨聯姻之後,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了。」鳳城歌微微笑著,這般好戲又是自己的寶貝女兒一手主導的,他又怎麼肯錯過;「老雲皇放心,只是此時牽扯到容末,若是我們就這麼離開,怕是有些事情說不清楚呢。」

  容末也微微頷首,一副同意的模樣,

  「你們到底做了什麼?」洛青雲眉宇微微顰蹙著,深凝著洛傾雪,自從容末來了雲都,他當真是越來越看不透這丫頭了。

  洛傾雪微微一笑,「沒如何,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她垂下眼瞼,眼角掛著那臉上始終帶著擔憂和焦慮的司徒安靜,其實她當真手下留情了,如若不然,單憑她想要算計容末,算計自己這一點,便是真的讓飛雲和那個人發生點什麼,流雲皇室從此威嚴掃地,她也不是做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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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三生緣,身份暴露了

  洛青雲抬頭,卻只見洛傾雪與容末兩人已經各自收回視線,一副雲淡風輕與己無關的模樣,心裡猛然明瞭了些什麼。

  「啊——」

  陡然一聲驚呼再次傳來,緊接著當是屋內那窸窸窣窣卻又略嫌慌張的聲音,「皇,皇上!」

  「母后。」緊接著是一聲帶著盈盈啜泣的聲音。

  「什麼?」司徒安靜頓時愣怔了下,轉頭瞧著被宮女攙扶著,眼眶通紅的飛雲,她眉宇微微顰蹙著,眼底閃過些許的疑惑,這到底是成事還是沒成事,偏殿裡面又到底是什麼情況。

  飛雲低著頭,心裡卻劃過一絲苦澀,「沒什麼,都是兒臣不好,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勞母后擔憂了。」

  「沒,沒什麼。」司徒安靜深吸口氣,想到裡面那一聲驚呼,轉頭勉強地扯了扯嘴角,「這,這裡沒什麼事情了,飛雲領著平安還有皇姐皇妹們去禦花園走走吧。」

  能夠住在皇宮裡的公主自然都是沒有出閣的,考慮到她們的名聲,皇后這樣的安排無可厚非。

  飛雲點點頭應聲,卻是首先朝著她做了個請的姿勢。

  「飛雲公主太客氣了。」洛傾雪嘴上雖然應著,心裡卻很是遺憾,沒能親眼看到那狼狽的模樣,還真是可惜吶;不過想要繼續留在這裡看戲卻是再沒有理由的,只能悻悻地離開。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飛雲走在洛傾雪身側,不斷說著夾槍帶棒的話,洛傾雪卻只是淡淡的一笑而過。

  「平安,你配不上容公子。」

  終於,在走出一段之後,飛雲縮在袖中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憑什麼,憑什麼她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擁有自己想要的一切,明明自己才是正宮皇后所出的一品公主,明明自己才是名正言順的公主,為什麼,為什麼。

  只是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跟在後面的眾人都不由得頓住了腳步;視線在洛傾雪與飛雲公主之間不斷地來回著,好似在期待著些什麼,又好似在看好戲一般。

  感受到背後那些許灼熱的視線,洛傾雪仍舊一副雲淡風輕,似是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轉頭上下打量著飛雲,然後淡笑著搖搖頭道,「當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說明瞭你和他之間的差距。」

  「平安公主這話差了吧,畢竟飛雲可是皇后娘娘所出的一品公主呢。」後面立刻就有人反駁著。

  「就是,平安公主您雖然也是皇上欽封的一品公主可到底不是咱們雲氏皇族的人。」

  「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

  對於後面那些擅長落井下石的人,洛傾雪並沒有搭理她們,反而是看著飛雲,「若是當真愛了,那邊是愛了;若他非鳳臨攝政王世子,你非流雲國正宮皇后所出的一品公主便不愛了嗎?」

  飛雲頓時沉默著低下頭,「……」

  「你,不懂他。」洛傾雪只是輕輕地吐出四個字,卻像是重鎚狠狠地砸在飛雲的心上一般。

  飛雲深吸口氣,不過很快眼珠子一轉,「那祺恩殿中的事情是你做的?」

  到底是皇后這個大染缸裡摸滾打趴出來的,又怎麼會當真如此單純;如果是前世這個年紀的洛傾雪或許還有些天真,對什麼事情都抱著善意,可現在……她早已經涅槃重生,就算是她做的又如何,就算她知曉又如何,難道他們還能治了她的罪不成。

  不過麻煩這東西,少些總是好的。

  「平安愚昧,不知飛雲公主指的是什麼。」洛傾雪微微笑著低下頭,瞧著路邊一朵開得正艷的琉璃盞,「這個時節也唯有皇宮中的花匠才能培育出如此精美的琉璃盞來。」

  飛雲咬著牙,一副欲言又止很不甘心卻偏偏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只是對飛雲這般的表現,洛傾雪卻是在心中搖搖頭;其實,她只是知道些許;說是知道,猜測更為合適。既然那落離能夠看出她鳳主命格,身為流雲的守護自然不能坐視她安安穩穩地嫁去鳳臨而不聞不問;可正所謂君無戲言,她和容末乃兩國皇族同意的婚約,自然不能說悔就悔的;所以就只剩下一個可能。

  她洛傾雪刁蠻任性也不是一日兩日,皇帝對她洛傾雪的寵溺和縱容也眾所周知;如果容末與別的女人發生了點什麼,到時候以她剛烈的個性,只怕會一氣之下提出解除婚約吧。

  垂下眼瞼,只是卻不知道到底容末是怎麼做到的,竟然還讓皇帝與別的女人發生了關系;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不過卻是大快人心。

  ……

  事後,洛傾雪才知曉。

  原來皇后竟然是做了兩手准備,飛雲其實年紀不大,翻過年關降降十歲,卻也是能議親的年紀;身在皇家早已經是身不由己,容末雖然年紀略微大了些,但也總算是個不錯的夫婿;飛雲若自己喜歡,邊想辦法成了事;到時候和親的人選自然會成為她;當然司徒安靜也並非毫無人性,在做這般安排的時候,還做了另一手的准備,竟然是在飛雲的偏殿准備了一名房中術高超的舞姬。

  只是卻不曾想過,卻偷雞不成蝕把米。

  那舞姬一夕之間翻身成為了主子,聽說被皇帝封為了趙嬪,雖然份位不高,不過卻是風頭正盛。

  是夜。

  洛傾雪遣走了守夜的下人,自個兒懶懶地靠在軟榻上,有些沒有精神。

  「卡——」陡然聽到一聲脆響,她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鼻翼間聞到那熟悉的味道時,嘴角微微勾著仰起頭,「你怎麼來了?」

  容末輕輕點了下那近在咫尺,小巧精緻的鼻頭,輕笑一聲,「想來就來了。」

  「哼。」洛傾雪撅著嘴,顯然一副很是不滿意的模樣。

  「為夫今兒夜裡要是不來,只怕有人會睡不好覺了。」知曉她的好奇心重,容末淡淡地笑著,當然也不全是為了這件事情;只是想到雲皇居然會對自己下藥,害自己不得不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逼毒,他心底就猛然閃過一道冷凝之色。

  洛傾雪何其敏感,很快就發現了他身上氣息的變化,「怎麼,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事,都已經解決了。」容末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髮,「太子已經飛鴿傳信回鳳京,你母親的封號應該不日就會下來,到時候我們成親,或許也算不得聯姻。」

  洛傾雪不解,「那你的意思是,皇帝會重新派人和親?」

  「這倒未必。」容末搖搖頭,「既然那落離已經看出來你的身份,只怕我們沒有這麼容易輕易走出流雲國。」

  「這倒是。」對容末的話,洛傾雪深以為然。

  「好了,這些事情自有為夫來操心,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借著明明滅滅的燭火,瞧著那醫術上宛若螞蟻大小的字跡,容末為不可查地蹙了蹙眉頭,順手抽出洛傾雪手中的書卷,「太晚別看了,對眼睛不好。」

  洛傾雪朝他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管得這麼寬。」

  「你呀!」容末雙手輕輕地攏著她的小腹,將她落在胸前,緊緊地護在懷中,「素素,素素,真希望我們快點成親。」

  耳邊那溫熱的氣息傳來,小巧精緻宛若白玉般的耳垂頓時染上兩抹胭脂色;洛傾雪整個身子微微僵住,尤其是在感到自己後腰處頂著的;兩世為人,她早已經不是那些未經人事的,雖然她們早已經成親,也有了婚約,可現在卻不是時候。

  倒不是她不願意,只是這華清院不如素瑤居,若當真發生了什麼,傳了出去,大家臉上都不好看的。正因為這般多的顧慮,此刻的洛傾雪連大氣都不敢出。

  「呵,呵呵。」

  陡然耳畔傳來輕輕地微笑聲,洛傾雪陡然心中暗惱,回身狠狠地推了容末一下,「你,你這個登徒子。」

  「我倒盼著自己對你登徒子的那日。」容末也不避諱,眼睛直直地盯著她平坦的小腹處;前世,就是這裡曾經孕育了她與他的孩子;今生,倒是不知道何時了。

  那樣散發著濃濃哀傷的情緒,那樣灼熱得好似能將人灼燒的視線,洛傾雪自然不會察覺不到,想到自己的那一雙尚未周歲便慘遭毒手的孩子,她閉上眼,傷心,難過,驟然浮上心頭。

  「別難過了,他們若是知曉,今生定然會再回來的。」容末輕輕地拍了拍洛傾雪的背,「因為他們知道,你會是這世上最好的母親。」

  「真的嗎?」饒是向來冷靜如洛傾雪,此刻也不由得淚眼朦朧宛若一個不知事的嬰兒般。

  容末點點頭,「嗯。」

  依偎在容末的懷中,縱使已經重生三年,前世的那些記憶也有些模糊了,可關於那雙兒女卻是越發的清晰。

  「近來只怕不會太平,你自己要小心。」容末話題一轉,連帶著語氣都不由得沉了沉。

  「嗯?」洛傾雪眉梢淺揚。

  「之間靜王府的事情總覺得沒那麼簡單。」雖然已經讓下面的人去查了,可寇依藍紮紮根雲都多年,自然也不是草包,哪有那麼容易被查出來;之前能提前得到司徒安靜的打算,還是舊部拼死送出來的消息,這次卻是有些無力了。

  洛傾雪其實也心中明瞭的,「我明白,你也是。」

  此刻,溫情脈脈的兩人都不知曉,變故來得如此之快,快到甚至他們都還來不及反應。

  三日之後,流雲國皇宮內傳出一件震驚雲都的大事,太祖皇帝出事了!

  華清院中。

  洛傾雪兄妹三人面色凝重地坐在花廳中,錦笙與花香守在花廳門口處,其他的下人都遠遠地打發走了。

  「大哥,你確定消息無誤?」洛傾雪的語氣略微顯得有些急促。

  洛傾寒皺著眉頭關注點卻是在另外一件事情之上,「難道那寇依藍已經知道了妹妹的身份?」

  「很有可能。」洛青雲深吸口氣,瞧著洛傾雪,「妹妹會醫術的事情隱瞞得很好,這麼多年從未出過任何紕漏;唯一的破綻便是在靜王府。」

  「現在就不用說這些了,大哥你直接告訴我,太祖皇帝當真與之前的靜王、靜王妃一樣,沉睡不醒?」

  瞧著洛傾雪眉頭緊鎖的模樣,洛青雲也再顧不上其他點點頭,「據宮內的風信子傳來的消息,太祖皇帝自那日宮宴隔天便開始沉睡;剛開始也跟靜王府的下人們一樣,以為他是因為長途跋涉太過勞累,所以覺會格外多謝,知道第二天下半晌還未醒來時,宮人們這才發現了問題。」

  「大哥,立刻派人徹查寇依藍,不……寇氏一族與龍月皇族的關系。」

  洛傾雪腦子裡陡然靈光一閃,想到那日秦霜說過的話,龍月皇室秘毒,一夢千年,便是這樣的徵兆;怕是先前靜王與靜王妃身上的毒性只是萬萬分之一特地用來試探自己的吧;現在才是開始給自己上正餐呢。

  洛青雲雖然不解,不過卻也沒問,點點頭,「我會通知下去。」

  「那現在該怎麼辦。」洛傾寒到底年紀小,不如洛傾雪兩世為人,也不如洛青雲自幼見識太過的人情冷暖,又機緣巧合繼承了風信子;知道的事情多了,眼界寬了,見識也廣了;只是冷著嗓子道。

  洛傾雪抿著唇,轉頭看向洛青雲。

  「靜王已經攜靜王妃入宮了。」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似乎就已經被看穿,洛青雲沉著臉,「聽說月世子和揚公子也跟著去了,只怕是……」

  後面的話,不用說得明白,大家都懂了。

  太祖皇帝與靜王、靜王妃的病症一模一樣,既然雲初揚能有這本事求得神醫容淺賜藥與他們,自然也能求得神醫容淺出手救下太祖皇帝雲靜天;那昭告天下廣招名醫的皇榜,其實也不過是個噱頭罷了。

  洛傾雪垂下眼瞼,「什麼時候的事情。」

  「今日寅時。」洛青雲不帶絲毫語氣的道。

  抬頭望瞭望天色,寅時的事情,洛傾雪深吸口氣,然後閉上眼,「若是要發生什麼,只怕早就發生了。」

  「初揚不會……」洛青雲慣來溫潤的面色此刻也微微有些黯然下來。

  不等他說完,洛傾雪陡然開口打斷他的,「這我自然知曉,我擔心的並不是這個。」

  雲初揚這人平日裡瞧著雖然吊兒郎當,但既然能夠進入風信子這樣的組織,以靜王府公子的身份遣匿,又豈會輕易出賣她;她擔心的是皇帝會因此降罪靜王府,甚至是……

  自古帝王多疑,靜王在民間的聲望又是極高的,既是他自動撤退,退出朝堂,只怕再皇帝眼中也是不夠的。這個世界上,能夠信得過的且永遠不會背叛的只有一種人——死人。

  洛傾寒深吸口氣,「妹妹,我去外祖母那裡……」

  「哥哥,別沖動。」洛傾雪深吸口氣,閉上眼,良久才睜開,語氣淡淡的,帶著說不出來的哀傷和悠然,「此事既然是那寇依藍設計好了的,我們便是做再多也是無用。」更何況他們現在還並不知曉那寇依藍的身份,只是……她眉頭緊鎖,「既然能夠算計到太祖皇帝,若不是他自願,只怕這寇依藍的身份……」

  已經呼之欲出了。

  在皇宮大內,能夠輕易接近太祖皇帝並對他下藥還讓他毫無防範的,還要是女子,這樣的人本就不多;雲靜安身為他們的外祖母自然不會害她們,那剩下的那個人……

  洛傾寒身子頓在門口卻並不轉身。

  「我想,我已經知道那寇依藍隱藏的身份了。」洛傾雪深吸口氣,只是如今她還是有些不解,這寇依藍到底是怎樣做到的,以司徒安靜的身份進宮,甚至穩坐一國皇后的位置,司徒一族在這個陰謀中又到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洛青雲瞧著原本還眉頭緊鎖的洛傾雪頓時臉上劃過一抹了然,然後隨即又有些不安的模樣,腦子裡回響著那日在乾清宮發生的一幕一幕,頓時眼底劃過一道亮色,「妹妹你的意思是……她?」

  「有些事情能夠做到的人並不多。」洛傾雪的語氣不鹹不淡。

  「可她卻偏偏就是其中一個。」洛青雲接過話頭,「而且還是最可疑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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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三生緣,為什麼自投羅網?

  窗外,天氣難得霧濛濛的,黑壓壓的雲自天邊不斷地彌散著。

  「瞧著就快要下雨了呢。」洛傾雪轉過頭,巧笑嫣然地看著愣怔中的洛青雲與洛傾寒。

  「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洛青雲意有所指。

  「或許吧。」洛傾雪深吸口氣,那寇依藍既然膽敢這麼算計,她是神醫容淺只怕也早在掌握之中;垂下眼瞼,先是以飛雲公主前來試探,後又以太祖皇帝的性命來賭;落離國師,當真是不錯啊。

  洛青雲抿著唇,抬頭望著洛傾雪,嚅了嚅幾經欲言又止,到了唇邊的話卻到底是咽了回去,良久才很是艱難地道,「別擔心,禮部既然已經安排好了鳳臨使隊的歸期,到時候……」

  「到時候如何?」洛傾雪抬起頭,卻是巧笑嫣然。

  那一笑,讓饒是與洛傾雪朝夕相處,見慣她絕代風華的洛青雲都不由得怔了一下,那樣的笑容太過明媚,讓他胸口猛然刺痛了下;薄唇微微嚅動卻只能吐出只有他自己能聽清楚的兩個字,「妹妹。」

  洛傾雪臉上笑意清淺,面帶從容,「大哥,其實你很明白的,他……他們……那裡的人不可能會讓我順利的走出流雲國境內。」

  是的。

  前世今生,如今對皇家的恩寵她向來看得很是透徹;那說來就來,說無就無的東西,到底不是可靠的。

  既然她身為鳳主,主真龍命格;身為帝王,手握權柄,誰不是貪圖著更多的權利,地位。一統三國,這是多少人心心念念的願望,但凡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們也絕不可能放她走出流雲國的。

  洛青雲嚅了嚅唇,深吸口氣。

  「我已經及笄了,別再把我當小孩子看。」洛傾雪端起手邊已然涼透的茶水,輕輕地抿了一口,品嘗著舌尖那微微苦澀的味道,嘴邊噙著清寒薄笑,語氣淡淡,「等著吧,很快就會見分曉了。」

  ……

  慈安殿中。

  皇帝面色很是難看地坐在上位,在下面還坐著面帶焦急的靜王妃與面色沉凝的靜王夫妻;滿臉幸災樂禍的月世子站在他們的身後,四個人全都緊緊地盯著因為半身不遂此刻只能癱坐在地上的雲初揚,在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孔武有力的侍衛;而石清此刻被兩個大內侍衛反手牽制住;那雲初揚平日裡坐慣的輪椅此刻卻是已經化成了碎片。

  「你當真不說?」皇帝語氣凝重,甚至帶著幾分威脅的味道。

  雲初揚低著頭,仍舊是那一句,「容神醫行蹤飄渺不定,初揚無話可說。」

  「好,好,好!」

  皇帝氣得胸口上下起伏著,轉頭狠狠地瞪了靜王一眼,「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嗯?」

  「皇兄息怒。」靜王低著頭,心裡卻是在盤算著;靜王妃卻是再也忍不住,瞧著雲初揚那樣的模樣,眼中霧氣不斷地彌漫著,「初揚,你……你就說了吧。都說容神醫菩薩心腸,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不會見死不救的。」

  雲初揚面色冷凝,縱使對靜王妃心有不滿卻沒有表現出來,「容神醫行蹤向來飄渺,居無定所;初揚實在無話可說。」

  「砰——」

  陡然,整個大殿內傳來一聲脆響,卻是皇帝揚起手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瓷碗茶杯瞬間被拍起來,茶水蕩漾,濺濕了桌面,「當真以為朕不敢罰你了不成?」

  「皇上!」靜王妃輕呼一聲,然後又猛地捂著唇,轉頭眼眸期期艾艾地望著雲初揚,心好似在滴血一般。

  「大哥你就說了吧,皇爺爺如今身中奇毒生死未蔔,只是讓容神醫前來給皇爺爺診治一番,又不是要她性命,你這又是何苦。」雲初月卻像是唯恐天下不亂一般,開口的話雖是勸誡,可坐在上方的皇帝面色卻是明顯地又難看了幾分。

  聞言,靜王妃很是有些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皇帝一眼,然後狠狠地瞪著雲初月一眼,輕喝一聲,「月兒住口!」

  「母——妃!」雲初月很是有些氣不過。

  「皇上,初揚身帶殘疾,心裡卻是極為重情,他若是知曉,定然會說出來的。」靜王妃低著頭。

  皇帝冷冷對斜睨了她一眼,然後才轉頭瞧著雲初揚道,「你當真不知?」

  「不知。」雲初揚縱使是癱坐在地上,可是面色卻非常的平靜,非常的安寧;好似他此刻不是這般狼狽,而是坐在最奢華的軟榻上享受一般。

  「砰——」

  殿內又是一聲脆響傳來,緊接著一聲輕喝,「大膽,你可知道你這是欺君之罪。」

  「初揚只是這天下萬千黎民百姓中的一個,只是因為身帶殘疾而被容神醫有些感興趣罷了;真要說起來也不過只是大夫與病患的關系;初揚這等不祥之人,不配成為容神醫那般仙……謫仙之人的朋友。」

  雲初揚低著頭,說話時的語氣很輕,很慢,但是卻非常的清晰。

  聞言,靜王妃眼中的淚卻是再也忍不住,瞧著雲初揚那般淡淡自嘲的模樣,她猛地抬手捂著唇,眼淚吧唧吧唧的,「皇上。」

  「哼,沒關系,沒關系容神醫怎麼會專門派人前來靜王府送藥?」雲初月小聲嘀咕著。

  靜王抬起頭,虎目生威,眼角掛著雲初月,雲初月瞬間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咬著牙,心裡卻是對雲初揚又恨上了幾分。

  「皇兄,這事,你看……」

  「既然如此……」皇帝略微沉吟片刻,眼底一抹狠戾飛快地一閃而逝,想到昨夜在景陽宮時皇后所說的話,心不由得又冷了冷,轉頭望著靜王妃夫婦,甚至是雲初揚的眸光都不由得染上了三分寒戾。

  靜王妃也再顧不得其他,趕緊打斷皇帝的話道,「皇上,求您再給初揚幾天時間;容神醫行蹤飄渺,就算初揚想要尋人也是需要時間的;皇上,臣婦求您了。」

  話音落地,靜王妃竟是直接跪倒在地。

  「母妃!」雲初月輕呼一聲,被靜王狠瞪了一眼,也不情不願地跟著靜王單膝跪地,「陛下,求您再給初揚三天時間吧,若是三天找不到容神醫再處罰他不遲。」

  皇帝面色冷了冷,「好,朕就給你們三天時間。」

  ……

  從皇宮出來,靜王將雲初揚叫道書房,談了很久很久。

  剛走出書房,就看到焦急等在那裡,面色卻非常難看又帶著十足挑釁的雲初月,「你倒是本事了啊,竟然為了一個外人不顧皇爺爺的死活,當真是個斯文敗類。」

  「……」

  雲初揚坐在輪椅上,甚至連眼角都沒有給他,只讓石清推著輪椅回到自己的院子。

  天陰沉沉的,一如他的心。

  「爺,要不咱們還是去找她吧。」

  自從皇宮回來,石清的心就一直七上八下的,有些話別在胸口實在是不吐不快。

  雲初揚面色沉凝,「她……幫了我太多次,這次……明明知曉那是一個局,而我已經避不開成了棋局的棋子,何苦要拉旁人陪我一起承受?」

  「可是爺,如果三天之後您……」

  「好了石清,這些話,不要再說了。」雲初揚抬頭望著那黑壓壓的天邊。

  外人只道她受盡皇家恩寵,卻又如何知曉在那樣盛寵之下,所背負的哀傷痛苦,算計折磨;世上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民間尚且如此,那無情的天家便更是如此。

  石清瞧著雲初揚堅決的面色,緊緊地抿了抿唇。

  「若是被我知曉你背著我去找她……那,往後你也別跟著我了。」為了防止石清背著自己行動,他第一次對他撂下了狠話。

  話音未落,石清的身子卻是狠狠地一顫。

  「縱使她不來,難道像她求一顆解藥也不行嗎?」石清低著頭,甚至僵硬,雖然艱難卻仍舊堅持著開口道,「爺,當初靜王和靜王妃昏迷數日,那容神醫替王爺王妃解毒,您怎麼就知道她沒有多備一些藥丸,咱們只需要一顆。」

  只是事情當真有那麼簡單嗎?

  雲初揚深吸口氣,嘴角卻是滿滿的苦澀,「說了不許再提就是不許,不然,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屬下明白了。」石清低著頭。

  「……」

  雲初揚卻是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朝後仰著躺在軟椅上,如果只是一顆解藥的問題,那他又何苦這麼堅持。

  父王和母妃的病,來得詭異,去得蹊蹺;其中本來就有很重的貓膩,毒……縱使父王已經退出朝野,可到底威望還在,以前打下的汗馬功勞還在,退一萬步,他可是本朝唯一還在世的王爺,能夠對他們下毒的人……

  運用風信子的職務之便,他已經將整個靜王府徹底篩查,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那個地方。

  原本他以為帝王多疑,竟是擔心父王心生不軌;只是在知曉的時候,心中也不由得有些狐疑,若是當真想要除去父王,何苦下那麼輕微的毒;可今日他卻是徹底明白了,什麼叫做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父王和母妃,也不過是引君入甕的魚餌罷了。

  權利的誘惑……

  ……果然可怕。

  鳳主,鳳主……

  難道這世間真的有鳳主一說嗎?

  呵呵,他在心中輕聲冷笑著,臉上卻是帶著十足的不屑,如果當真只要得到了鳳主就能稱霸天下,那還要這麼多的軍隊來幹什麼?全都是做擺設的嗎?

  ……

  三日之後。

  當雲初揚知曉洛傾雪主動進宮求見的時候,他已經身處天牢,身上橫七豎八的全是被鞭打過的血痕。

  「呵呵,大哥!你倒是瞞得很深吶,啊?」雲初月眉梢輕輕挑了挑,眼底的狠戾飛快地閃過去;手執葫蘆瓢飛快地從腳邊的水桶中舀起一瓢水朝著被綁縛在木樁上的雲初揚潑過去。

  雲初揚咬著牙,面色扭曲,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已經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那突入起來的睿痛實在難以忍受讓他不由得悶聲痛呼。

  那水桶裡的水,是獄卒特地用精鹽勾兌的。

  「哼,想要英雄救美?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這本事,不過是個殘缺不全的廢人,也膽敢妄圖平安公主。」

  只要一想到曾經一度被人傳言是草包花瓶兒的洛傾雪竟然會是名聞流雲,甚至連其他兩國的土豪富紳都想向她求醫的神醫容淺;哼,只不過醫術雖好卻是個沒長腦子的,竟然會為了這個傢夥主動站出來。

  不管雲初月怎麼說,怎麼打,怎麼罵。

  雲初揚除了實在疼痛難忍會悶聲痛呼意外,始終咬牙承受著不言一語。

  「哼,你這廢人可當真是快硬骨頭。」

  手中揚著鞭子,是不是朝著雲初揚身上抽過去;待他暈過去之後再用鹽水潑醒;如此循環往復。

  雲初月也只覺得有些沒勁,陡然像是想到什麼,他突然哈哈大笑出聲;瞧著面色蒼白如紙,唇無血色,明明已經奄奄一息卻還是咬牙不開口的雲初揚,他突然帶著一絲幸災樂禍道,「你還不知道吧。」

  「……」雲初揚有些艱難地抬起頭,望著他眉宇微微顰蹙著。

  「你這般想要維護的女子,哈,哈哈……今天竟然自個兒到皇宮自投羅網去了。」雲初月捂著嘴哈哈大笑,「你這個大傻瓜,你在這裡受苦受難,她現在可是連皇上都要禮遇三分,如今不知是何等的享受了啊。」

  雲初揚原本沒有表情的臉此刻不由得有些怔了怔,薄唇嚅了嚅,眼底卻滿是不敢置信。

  「怎麼?想不到吧,哈,哈哈。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吶。」

  見雲初揚終於臉色變了,原本興趣缺缺的雲初月也來了興致,折磨身子算什麼,折磨精神才有趣吶。

  「你這個笨蛋,哈,哈哈。」

  「人家都已經是容公子的未婚妻了,就算不是,難道平安還能看上你這個廢人不成?」

  「……」

  聽著耳邊雲初月的喋喋不休,後面他說了些什麼其實雲初揚完全沒有在意;從小到大,類似的話聽得太多,早已經無感;只是平安為什麼要這麼傻,連他都能看出來這是一個局,難道她不知道嗎?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傻傻的跳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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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三生緣,帝王的刁難

  「哈,哈哈,只有你才是笨蛋,你這個廢物!」

  耳邊雲初月那狂傲的笑聲不斷出來,震得雲初揚的耳朵嗡嗡作響,可是他卻像是全然沒有聽到一般,身上那些原本的傷痛好似都已經不服存在了一般,整個腦子霧濛濛的;卻唯有一個念頭特別的清晰。

  她去皇宮了,她竟然真的去皇宮了。

  ……

  浩浩殿堂,金碧輝煌。

  一襲藕色淡粉雅致衫裙,淡掃蛾眉,頭髮松松挽就的洛傾雪此刻正坐在下方,上方是面色焦急的皇帝和若有所思的皇后;對面是帶著疑惑不解卻又恨鐵不成鋼的雲靜安。

  「平安,你說什麼?」皇帝語氣凝重面色沉了沉。

  洛傾雪低著頭卻是淡淡一笑,甚至連語氣都沒有絲毫的變化,「太祖皇帝所中之毒乃龍月皇室秘毒一夢千年,此毒除非下毒者出手解除,否則……無解。」

  「砰——」

  皇帝陡然揚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面色沉凝,「你再說一遍。」

  「皇帝!」瞧著皇帝那沉凝的面色,雲靜安不由得驚呼出聲。

  「陛下就算是讓平安說上萬遍也還是那一句,太祖皇帝所中之毒乃龍月皇室秘毒一夢千年,此毒無解。」洛傾雪不卑不亢,面無表情,語氣淡淡。

  「……你,你……好,好得很呀。」

  皇帝咬牙切齒,眼角狠狠地刮著洛傾雪,「好一個平安和樂,好一個神醫容淺,哼,你當真以為有了你外祖母,朕就不敢治你的罪不成?」

  「平安只是實話實說,如此而已。」洛傾雪垂首。

  「……哼,靜王和靜王妃的毒你能解,太祖皇帝的你就解不了了?」皇帝咄咄逼人。

  洛傾雪低著頭的眼底卻飛快地閃過一抹冷凝,果然是如此的嗎?

  「朕命令你三日內治好太祖皇帝,不然,哼!」不受控制的力量,自己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皇帝的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殺氣,轉頭盯著洛傾雪,「以欺君之罪論處!」

  這下別說雲靜安就連皇后的面色都不由得怔了怔,她陡然起身,「皇上請收回成命。」

  「君無戲言。」皇帝面色愣了愣,尤其是在看到皇后的表現時;之前那些事情都是她說的,也是她安排好的;原本以為洛傾雪身為鳳主若是能留在流雲國,至少能報流雲國百年興盛;可如今看來,她的心思怕是早就飛到鳳臨國去了,有個在鳳臨做太子的老爹,有個身世尊榮,神鬼莫測的夫婿……

  身為帝王,手握權柄如何能想像那臣屬他人的那一日;與其這樣,還不如現在就毀了那個罪魁禍首,一了百了。

  司徒安靜,或者更應該叫她寇依藍的。

  此刻她面色微微泛著蒼白,縱使是頂替他人身份進宮,但好歹數十載的夫妻情分她又如何能猜不到此刻皇帝心中的想法;雖然想要教訓一下洛傾雪,想要將她的身份揭露出來,拆散她和容末,但卻不是為了毀了她啊。

  她低著頭,俯身到皇帝的耳畔壓低了嗓音道,「皇上,平安乃天命之人,決不能斬殺,不然恐遭……」天譴。

  後面兩個字沒有說出來,可是皇帝卻微微變了變面色;轉頭望著洛傾雪的眼神不由得又凝重了些許。

  洛傾雪仍舊淡淡的笑著,「身為岐黃中人,能治就是能治,不能就是不能。靜王與靜王妃的病症看似與太祖皇帝相似,其實不然;若是皇上不信,平安也無話可說。」

  「……」

  眼瞧著皇帝又要發貨,寇依藍趕緊轉頭安撫地瞧著洛傾雪,「平安!」

  洛傾雪淡淡地笑了笑,眼底卻是劃過一抹了然,擔心她嗎?呵呵,她越是擔心,她便越要激怒這皇帝又如何,左右她如今也只能算是半個流雲國的人,他想要處置她,也得瞧瞧鳳城歌於容末樂不樂意,更何況她洛傾雪又豈是當真能任由旁人拿捏的。

  「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眼瞧著皇帝臉上的怒意漸漸散去,寇依藍這才大大地松了口氣,轉頭略微帶著嗔怪地看著洛傾雪,「近來因為太祖皇帝的病情,你皇帝舅舅可謂是操碎了心,你但凡是有點辦法,也不能這麼眼睜睜地瞧著太祖皇帝這麼睡過去吧。」

  說著,瞧著洛傾雪並沒有反駁,她頓時很是語重心長地道,「不管怎麼樣太祖皇帝都是你的長輩呢;你乃名聞天下的神醫容淺,若是連你都沒有辦法,那……」

  後面沒有出口的話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洛傾雪面色沉了沉,眸色冷凝,「皇后娘娘謬贊了。」

  「當初你治好靜王和靜王妃只用了兩顆藥丸,朕如今給你三日時間,若是治不好太祖皇帝,哼!」皇帝再也聽不下去,拍案而起,冷冷地丟下一句,「常樂,我們走!」

  「是。」

  皇帝離開之後,諾大的宮殿中就只剩下三個女人遙遙相望對坐著。

  「平安,你……」

  雲靜安有些欲言又止,轉頭瞧著裡屋,雲靜天躺下的地方望瞭望,眼底很是掙紮;雖然那個人對她做過哪些無比可惡的事情,可是……那到底是他的親哥哥啊。

  「外祖母,難道您也以為是傾雪故意拿喬的嗎?」洛傾雪低下頭,對雲靜安哪些複雜的心裡她是明白些許的,就如同曾經的她對洛青雲的一般,那種愛恨纏綿的糾結,那樣的感覺,不是三言兩語,亦非簡單的愛恨可以總結的。

  雲靜安薄唇微微嚅了嚅。

  「一夢千年,山中無日月,一夢世上已千年。」

  洛傾雪斂盡眼底的情緒,薄唇微微動了動卻是冷冷地吐出一句,「太祖皇帝是您的親哥哥,也是我的親舅老爺,但凡有辦法我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這般的。」

  這個道理,洛傾雪明白,雲靜安難道不明白?皇帝難道不明白嗎?

  不!

  他們當然明白,他們比誰都要更明白;能夠被稱作皇室秘毒的毒藥又豈是簡簡單單能夠解開的,只是卻不死心,仍就抱著一線希望罷了。

  畢竟那可是名聞天下的神醫容淺啊。

  從皇宮出來,雲靜安送她,可是卻一路無話。

  往日裡每隔一段時間,雲靜安都會送信與洛傾雪,祖孫兩人在信中倒是無話不談的,只是現在當真見面了,卻不覺有些生疏了。

  「傾雪……」雲靜安深吸口氣,終於開口。

  洛傾雪也猛然抬起頭,「外祖母,我明白的。」

  「盡力就好,別太擔心,皇帝那邊由我來說。」不知道為什麼三年的歲月不僅沒有在雲靜安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甚至她還瞧著越發的年輕;走在大街上,旁的不說,單說她們是母女,絕對是有人信的。

  洛傾雪勉強地扯了扯嘴角點點頭,「勞外祖母擔心,是傾雪的不是。」

  「哎……」

  雲靜安輕輕地嘆了口氣,望著那高大朱牆外面的藍天,帶著微微渴望色,「若是可以,若是有可能,我當真不希望你牽扯進皇家的事情來。」

  回到雲都這麼久,身為曾經最受寵的公主,從皇宮摸滾打趴出來的,又怎麼會不明白,這其實就是一個局,一個雖然不算高超但對傾雪卻非常瞭解,甚至可以說是為她量身打造的一個引君入甕的局。

  只是她既然選擇了跳進來,該做的她都已經做了,後面的事情就只能靠她自己走下去了。

  「妹妹!」

  剛回到華清院大門口,焦急不安的洛青雲和洛傾寒迎了上來。

  「你沒事吧?」

  洛傾雪撩開馬車的簾子朝兩人搖了搖頭,「我沒事。」

  「可是三天,就算是有解藥的藥方只怕都是難以配置出來的,更何況……」他們除了知曉一夢千年是龍月皇室秘毒之外,根本沒有絲毫線索,就算要前往龍月國尋找解藥,一來一回保守估計也是需要三個月的。

  皇帝這分明就是刁難!

  洛傾雪微微一笑,看著很是擔憂的洛青雲和洛傾寒,「你們以為他當真能夠殺了我?」

  「君無戲言,妹妹你還是切莫大意才是。」洛青雲面色微微凝重,自古君王多疑慮;落離出關,再加上之前發生的事情,皇帝只怕是已經知曉她鳳主的身份了;若是那樣,皇家人的手段若是得不到寧願毀掉,只怕皇帝心中的想法……

  洛傾寒更是身上撲哧撲哧散發著寒氣,轉頭望著洛傾雪那仍舊帶著清欠笑意的臉,母親去了,他卻沒有保護好妹妹,或許,他是不是應該好好考慮考慮要不要認回那個雖然不負責任但卻能夠保護……至少現在能夠保護住自己妹妹的父親?

  父親,多麼高大上的名詞。

  「哥哥不是才教過我,生死有命不由命,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嗎?」洛傾雪嘴角微微勾著,「既然老天註定了我是鳳主,那這個龍主,自然是要我自己來挑的。」

  洛傾寒面帶不解地望著她。

  「行了哥哥,此事你們不用擔心,瞧著吧,總會有人忍不住的。」洛傾雪低首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在洛青雲和洛傾寒那詭異的笑容中,她眼底一抹幽暗飛閃而逝。

  「不行!」

  洛青雲深吸口氣,面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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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暗中人,皇帝心生隙

  漆黑的夜幕,掩蓋了世間所有的繁華和骯髒。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寧靜,那麼的安詳。

  整個雲都城內,唯有那金碧輝煌的浩浩皇宮之中仍舊燈火通明,各宮之主來來去去,太祖皇帝所住的地方一群人仍舊跪在原地不斷地高聲輕呼,「微臣無能。」

  坐在上方的皇帝面無表情,垂下的眼瞼讓人看不清他心中的真實所想,所有的人都戰戰兢兢的,整個殿內一片詭異的寧靜。

  「皇上,這平安也真是的,怎麼說父皇也是她的舅姥爺呢,怎地就這般無情。」時下正蒙受盛寵的趙嬪輕移蓮步福身,一股沒骨頭的模樣軟軟地跪趴在皇帝的膝蓋上。

  其他妃嬪見狀,眼底憤怒有之,嫉妒有之,羨慕有之。

  皇帝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單手緊緊地抓著座椅的扶手,四根手指頭輪流敲擊著龍頭,那眼底的陰沉晦暗饒是讓伴君多年的菀貴妃瞧了都不由得心驚。

  「陛下這三日期限尚未過去,更何況平安乃世上聞名的神醫,想必定會有辦法的。咱們的皇兒如今也尚在病中,可否容臣妾現行告退?」

  「去吧去吧。」皇帝瞧著菀貴妃那低眉順眼的模樣,無力地罷了罷手。

  「謝皇上。」菀貴妃直起身子,仍舊端莊清華,可是卻自有一股威嚴的味道。

  跪在地上的太醫院眾人尤其是年近古稀的院首大人更是叫苦不迭;這龍月國的皇室秘毒哪有那麼容易說能解就能解的,不過好在平安和樂公主在前,不然只怕他們真個太醫院都要去給太祖皇帝陪葬囉。

  倒不是他怕死,年近七十古來稀,只是不忍心瞧著這些優秀的後輩因此喪命罷了。

  皇帝仍舊面色陰沉,留在原地的各宮妃嬪連大氣都不敢出。

  「皇上,婢妾今兒身子也有些不適呢。」見菀貴妃只是一句話竟然就離開了,哼還不是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她輕輕地用臉蹭了蹭皇帝的大腿。

  皇帝的面色陡然暗沉下來,手微微動了動,指尖青筋直冒,緊緊地抓著座椅扶手的龍頭,聲音中帶著明顯壓抑的怒火,「既然身子不適,就回去吧。」

  「可是太祖皇帝他……」趙嬪也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順利,有些詫異地抬起頭臉上帶著驚喜,只是剎那又覺得自己的態度有些過了,趕緊低下頭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樣。

  「讓你回去就回去,哪兒那麼多廢話。」皇帝也惱了。

  趙嬪頓時心上一緊,趕緊磕頭謝恩道,「多謝皇上,婢妾這就告退。」

  「哼。」皇帝從鼻子裡冷冷地輕哼一聲,抬起眼皮看著趙嬪強忍著梨花帶雨的模樣卻是恭謹地退出了宮殿內;環視其他人一眼,「你們也想告退了?」

  時辰不早,這些個妃嬪平日裡雖然不算受寵,可皇后不算太嚴苛,她們的日子也總算過得逍遙自在,絕對不會發生過了子時還沒有入睡的情況。

  「父皇如今病我床榻,我們在側侍疾是應當應分的。」一道輕輕的嗓音傳來。

  皇帝抬頭望去,卻見是一名身著米色宮裝羅群的女子,頭髮只用一枚髮簪輕輕挽起,臉側個垂下兩縷碎髮,瞧著一副雲淡風輕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腦子裡竟然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將她收進後宮的,垂下眼瞼,並不言語,良久才抬起頭再次開口,「皇后呢?」

  「啟稟陛下,皇后娘娘今日身子抱恙,所以並沒過來。」另一名皇后黨的妃嬪趕緊站過來解釋道。

  「嗯。」皇帝點點頭起身,兀自走到裡面,瞧著那頭髮花白,臉上稀疏地爬上了幾條皺紋的太祖皇帝,不得不說,瞧著他當真非常年輕。

  在最美好的年紀卻能夠為了心中所愛,心中所想毅然決然的放棄那唾手可得掉的……不,已經握在手中的天下,轉頭瞧著始終坐在床頭守著他的雲靜安,放佛一個妻子放心不下自己的丈夫一般;這種感覺讓皇帝的心裡砰然一動。

  他這麼做,到底是值還是不值?

  他到底應不應該……

  皇帝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垂著的眼瞼之下有一股常人無法察覺的陰寒閃過;立在皇帝身邊的常樂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連大氣都不敢出。

  「好好照顧太祖皇帝,不得出任何差錯。」

  「是。」一眾宮人跪地應聲。

  「林太醫隨朕去看看皇后。」皇帝再次抬頭斂盡眼底的情緒,又是那副君心深不可測的模樣。

  「是。」林太醫趕緊提著藥箱跟上;餘下眾人皆是一副經受大劫重生的模樣,不少人抬手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

  此刻,皇后宮殿內的暗室之中。

  「啪——」一聲脆響,讓人聽了都不覺有些牙疼。

  「姐姐,我……」寇依藍抬起頭,眸中含淚卻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你行了啊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翅膀硬了,你那兒子馬上就要成為太子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誰了?」白髮老嫗面色陰沉死死地盯著寇依藍,她居然膽敢私自動用一夢千年,難道是想將他們寇氏一族這麼多年來的成果毀於一旦不成?

  寇依藍跪在地上,「姐姐,我不是,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姐姐?哼,你姐姐早就死了,死了,聽到沒有!」白髮老嫗面色近乎癲狂,不過卻能很快地恢復平靜,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狠戾之色,揚起手反手又是一巴掌,「啪——」

  「以後叫我姥姥!」

  「是,姥姥!」寇依藍死死地咬著牙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只是那一聲姥姥卻怎麼聽怎麼帶著一股無法言說的背上,白髮老嫗眉宇微微顰蹙了下,似乎心底有些觸動,垂下的眼瞼甚至讓寇依藍心裡都不由得升起一股希望,只是下一刻卻讓她的心再次跌回到千年寒潭之中,「啪——」

  白髮老嫗抽出腰間隱藏的鞭子狠狠地甩向寇依藍,身上並沒有任何的傷痕,可是寇依藍卻整個人都搖搖欲墜,那死死咬著牙關的模樣,那額頭上不斷冒出的細密汗珠都在昭示著她此刻的痛苦。

  「這一鞭算是教訓!」

  「是。」寇依藍低著頭。

  「竟然膽敢將我寇氏一族的秘密告訴雲皇,哼,若是壞了我族大事,你自己就一死向祖宗謝罪吧。」白髮老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寇依藍一眼。

  寇依藍頓時只覺得心頭一暖,然後眼底的淚珠再也壓抑不住,抬起頭貪婪地看著那白髮老嫗的容顏,心底不斷地輕呼著,姐姐……姐姐……

  「看什麼看。」白髮老嫗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轉過身,只是眼底卻有些哀傷和心痛一閃而逝;但也只是短短的剎那,抬手從衣袖中扔出一個白瓷小瓶,「洛傾雪絕不容有失;你自己看著辦,別忘了,就算是雲皇,那也未必就不是她所主的那個人。」

  寇依藍面帶不解,「姐姐……姥姥這是什麼意思?」

  「哼。」白髮老嫗深吸口氣,「鳳主命出,主真龍命格;既然洛傾雪註定了是鳳主,那就殺盡所有與她有關的男子。」

  「不!」寇依藍輕呼,「姐姐,求你放過皇兒,姐姐,姐姐!」

  「啪——」

  「說了叫我姥姥。」白髮老嫗再次反手甩出一巴掌,「那流雲國皇室的孽種跟我寇氏一族有什麼關系。」

  「姐姐!」寇依藍抬起頭,眼淚吧唧吧唧不斷地往下掉著;縱使當年從眾人疼寵的千金大小姐一夕之間成為喪家之犬,最後不得不以這樣屈辱的身份入宮與自己本就不愛的人結合生下孩子;可那是她的孩子啊,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啊。

  白髮老嫗只瞧著寇依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冷聲,「一夢千年的解藥,你自己尋找時機;流雲國的太上皇還不到死的時候。」

  「是。」寇依藍咬著牙,身子不斷地顫抖著。

  姐姐曾經為了她犧牲了所有,甚至……所以,只要是姐姐要求的她都要去做,這次權當自己還了姐姐一命,可是皇兒不行,他還那麼年輕,不行,絕不可以。

  白髮老嫗冷冷地匿了她一眼,「記住別想著耍什麼小聰明,沒本事就好好聽話;那容末也是你那不長腦子的女兒膽敢肖想的,哼,一群打草驚蛇的廢物。」

  「姥姥息怒,藍兒知錯了。」自幼一起長大,寇依藍自然比誰都要明白,在面對白髮老嫗的怒火時應該怎麼做。

  白髮老嫗輕哼,「知錯?哼,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我……」

  眼瞧著揚起的巴掌又要落下來,原本貼在牆上無比安靜的鈴鐺兒此刻卻是響個不停;暗室中的人都知道這是外面的人在傳信。

  「外面有人來了,該怎麼做你自己清楚。」白髮老嫗冷冷地囑咐。

  「藍兒明白。」寇依藍低著頭,抬起頭望著白髮老嫗一眼,然後又飛快地低下頭。

  「若是可以尋找機會挑起老雲皇和雲皇之間的矛盾,流雲國大亂,咱們才能有機可趁,明白?」白髮老嫗眼底一抹恨鐵不成鋼一閃而逝,這樣的廢物,哪像是她寇依雲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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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流年怨,妹妹就是他的命

  寇依藍低著頭,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是聽聲音卻很是恭謹,「是,藍兒明白。」

  「叮鈴鈴——」

  牆上精緻的鈴鐺兒抖動得越發頻繁,那樣略微帶著急促的聲音讓白髮老嫗眉宇微微顰蹙著,眼角掛著寇依藍,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滾吧,趕緊滾。」

  「是,藍兒告退。」

  低著頭起身,眼底卻飛快地閃過一抹寒光,白髮老嫗眉宇微微顰蹙著,轉身卻只見到寇依藍低眉順眼的模樣,心中更是恨意難平。

  皇后寢宮。

  皇帝鑾駕剛至,寇依藍一副面色蒼白的模樣,懶懶地依靠在床榻之上,瞧見皇帝的時候還一副故意強撐著起床的模樣。

  「皇上,皇上您怎麼來了。」寇依藍抿著蒼白的唇,強撐著起床的模樣,那樣的虛弱無力惹人愛憐;皇帝的心頓時不由得軟了軟,「皇后身子不適,就不必多禮了。」

  寇依藍卻不依,仍舊在嬤嬤的攙扶下福了福身之後這才抬起頭,「多謝皇上體諒,但正所謂禮不可廢;臣妾身為六宮之主,本該以身作則的。」

  「你呀。」皇帝原本心中的那抹狐疑因為寇依藍的態度猛然消失了兩分;「聽說你早上就身子不適,怎麼一直不召喚太醫來瞧瞧?」

  寇依藍卻是固執地搖搖頭,緊緊地抿著唇,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不斷地往下順著頭髮沒入衣襟的模樣;「父皇如今生死未蔔,就這麼躺在床上,我這個做兒媳的不能侍奉在側已經是不孝;再說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臣妾……」

  說著,她的頭緊緊地低了下去,心也越來越沉,越來越冷。

  「你瞧瞧你都成什麼樣了。」皇帝從懷中掏出錦帕輕輕地替寇依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瞧著她眉宇顰蹙,面色蒼白,薄唇緊抿的模樣不像是作假,心裡最後一絲懷疑也全部消散,然後這才松了口氣,「林太醫快過來給皇后瞧瞧。」

  「是。」

  一直緊跟在禦攆旁邊的林太醫背著藥箱趕緊上前兩步,跪在皇后的面前,聲音恭謹,「皇后娘娘,請伸出左手微臣給您請脈。」

  「嗯。」寇依藍伸出手。

  良久之後。

  「怎麼樣,皇后娘娘的身子如何了?」皇帝聲音微微有些急促。

  「啟稟皇上,皇后娘娘的身子沒什麼大礙,只是瞧著有些體虛血虧,想來是小日子剛過,又因為太祖皇帝的事情操心過度,所以才導致如此;微臣給娘娘開兩幅補身子的藥也就是了。」林太醫低著頭。

  寇依藍立刻淡淡地笑著,「就陛下您愛操心,臣妾都說沒事了。」

  「不管怎樣還是要讓太醫瞧過才行。」皇帝側身坐在床榻的邊緣,輕輕地替寇依藍掖了掖被角,語氣卻仍舊淡淡的,「你先好好休息,太祖皇帝那裡也別太擔心了。」

  寇依藍點點頭,「多謝陛下體恤。」

  ……

  當夜皇宮之中發生的事情,很快就通過風信子傳到洛青雲的耳朵裡,洛傾雪自然也知曉了。

  「妹妹,你當真確定嗎?」雖然知曉洛傾雪分析得很有道理,但他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如果當真如她猜測的一半,那這寇氏一族的能力也未免太過強大了吧。

  洛傾雪倚著憑几,回首遙望藍天白雲帶著微微和煦的風,「算是吧。」

  「妹妹!」洛青雲頓時怔了怔色,這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相信妹妹。」已經習慣保持沉默的洛傾寒猛然開口倒是讓洛傾雪與洛青雲都不由得怔了怔;轉頭看去卻間洛傾寒一本正經地端著茶杯,牛飲一口,語氣仍舊宛若寒冰般,「妹妹說得,都是對的。」

  洛青雲,「……」

  洛傾雪,「……」

  「不管如何,現在我們必須要搞清楚司徒一家到底有沒有叛變。」洛傾雪深吸口氣正了正色,轉頭看向洛青雲,「一夢千年乃龍月國皇室秘毒,卻出現在雲都皇城之中,難道大哥就不好奇嗎?」

  洛青雲眉梢淺揚,轉頭望著洛傾雪輕哼一聲,「嗯哼。」

  「如果說司徒家與龍月皇室有染,這寇依藍通過司徒家進入皇宮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這寇氏一族在龍月又到底是個什麼地位,這些大哥難道就沒有想過?」

  洛傾雪深吸口氣,洛青雲卻是低著頭,望著天外。

  沒想過?

  怎麼可能,只是想過又如何,風信子到底不是無所不能的。

  因為她這一句話,頓時整個屋子陷入了無邊的沉默當中;靜,死一般的寂靜,靜得好似連眾人的呼吸都清晰可聞一般。

  ……

  「聽說雲初揚還在天牢?」

  一句有些突兀的問句打破一室寧靜,洛傾雪轉頭望著洛青雲,「難道靜王和靜王妃就沒有想想辦法?」

  天牢那個地方,向來是有進難出的。就算是清貴名流、達官貴胄的嫡子嫡女進去只怕也是需要吃一番苦頭才能出來的;更別說雲初揚只是個並「不」太受到重視的庶長子。這個道理連她都能想到,難道靜王和靜王妃想不到?

  洛青雲面色沉了沉,也有些凝重,搖搖頭,「聽說被皇帝禁止任何人探監。」

  「嗯?」洛傾雪抬起頭眼底竟是疑惑。

  「在太祖皇帝體內的一夢千年沒有解開之前,雲初揚不得離開天牢半步也不容許任何人探視。」洛青雲的語氣近乎嘆息,「不過只怕也是只有三日權限,若是三日之後……」他轉頭看向洛傾雪,「他與你怕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

  「呵呵。」洛傾雪低著頭,心裡卻隱隱有些愧疚。

  「行了妹妹,左右你如今也只算是半個流雲國的人,更何況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如果……當真發生什麼,跟著容末走,走得遠遠的。」洛青雲深吸口氣。

  洛傾雪卻敏感地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妥,「大哥,你們想做什麼?」

  「沒什麼,男人的事情你瞎摻和做什麼。」洛青雲面色沉凝。

  「不,不對,你們瞞著我到底計劃了些什麼。」洛傾雪的面色陡然沉了下來,連帶著語氣也嚴肅了三分,「大——哥!」

  洛青雲卻仍舊不為所動。

  洛傾雪又轉頭看向洛傾寒,那眼底的寒光讓洛傾寒的眼神微微閃爍著,幾乎只是剎那她就意識到,他們真的有問題。

  一胎雙生的雙生子,有些東西不用旁人說,那種神秘的感應力量,雖然不能事事心有靈犀,但她卻能察覺此刻洛傾寒心中的不安。

  陡然,她眼前一亮。

  「大哥,你們想要進宮向寇依藍對峙?」洛傾雪驚呼一聲。

  「……」

  見兩人沒有回答的意思,洛傾雪幾乎確認了一般,卻是狠狠地皺著眉頭,「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們就這樣去,無憑無據,怎麼讓皇上相信。」

  「不。」洛青雲沒有開口,洛傾寒卻是咬著牙,「並不是沒有憑證。」

  「嗯?」洛傾雪不解。

  洛傾寒嚅了嚅唇卻是到底沒有說出口,只怔怔地看著洛傾雪,「妹妹,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好好的活著,活下去。」

  「……」類似臨終托孤的話讓洛傾雪的心非常的不安,她勉強地扯了扯嘴角點點頭。

  是夜。

  洛傾雪躺在床上,眼睛卻始終精神地大瞪著。

  「咚,咚咚。」窗欞上響起三聲有節奏的輕響,洛傾雪陡然一個鯉魚打挺翻身下床,身上穿著的卻不是簡單寬大的睡意,而是一副明顯方便行動的名頭。

  一道黑影自暗處飛出,洛傾雪語氣沉凝,「可是他們有行動了?」

  「是,主上。」淺白將手上的信箋遞給洛傾雪,「今夜子時,紅楓林。」

  ……

  紅楓林中。

  「阿寒,你當真已經確定了?」洛青雲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帶那種染著死寂的蕭條和肅殺讓潛伏在草叢中的洛傾雪都眉宇微微顰蹙著,心緊緊地懸了起來。

  洛傾寒閉上眼深吸口氣點點頭,「妹妹身份特殊,或許母親她從來都是明白的;她身系天下蒼生,所以母親從不溺愛她;若是母親在天有靈能瞧見妹妹如今的模樣,是該欣慰的。」

  「若是傾雪知道了,你……」洛青雲面色沉凝,「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意味著什麼?」

  「那又如何?」洛傾寒低頭咬著牙,「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妹妹送死,你知不知道,那個人她……太可怕了。」

  他只有這麼做才能讓自己心愛的妹妹逃過這一劫,也只有這樣,他才覺得自己這條命是有價值的;他生而為她來,死……自然也要為她而死。以往,陷入那樣的沉溺,便是只靜靜地看著,也是無比的滿足;從來缺少感情的他,對妹妹卻是滿滿的愛。

  他不懂別家的哥哥如何,但他知曉,妹妹,便是他的命。

  如今,有容末容公子那樣的男人保護她,有鳳城歌這個鳳臨國的太子父親,妹妹往後該是幸福無虞,一生無憂的。

  洛青雲皺著眉頭,「阿寒,你到底查到了些什麼?」

  「不管查到了什麼都不重要。」洛傾寒抬起頭,望著洛青雲,「答應我,照顧好妹妹。」

  「不,我不同意。」洛青雲的聲音近乎嘶吼著。

  洛傾寒卻是沉默了。

  「除非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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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17:50:33 |只看該作者
第158章:流年怨,兄妹的計劃

  風呼呼,吹起寂寥的紅楓林中,葉兒翩翩,沙沙的聲響不斷傳來;縱使盛夏,夜半卻仍舊有些涼意。

  匍匐在灌木叢中,洛傾雪垂下眼瞼,豎起耳朵聽著不遠處那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可卻是一片寂靜;死一樣的寂靜。

  「阿寒……」洛青雲抿了抿唇,眉宇微微顰蹙著;洛傾寒卻是猛然抬頭眼底飛快地劃過一道寒光,仔細地打量著洛青雲的眉眼,心底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他薄唇輕啟,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大哥。」

  瞧見洛傾寒臉上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洛青雲的心裡卻是沒由來的有些不安,心跳宛若打鼓一般,那種明明自己沒做什麼卻好似做了什麼壞事被抓包一樣的感覺讓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嗯?」

  不過很快他又猛然回過神來瞧著洛傾寒,深吸口氣語氣卻是帶著些許不善,「阿寒別說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同意你隻身犯險的。」

  「……」

  「不過是個寇依藍而已,只要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我已經派人前往司徒家和龍月國調查,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洛青雲深吸口氣,眉宇間卻是帶著濃濃的擔憂。

  洛傾寒低著頭,嘴角卻是有些苦澀,「大哥,這話你相信嗎?」

  洛青雲沉默了。

  是啊,這話連他自己說得都沒有底氣;這麼多年派出去的風信子但凡能夠接觸到寇氏一族的最後不是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就是莫名其妙的叛變,甚至有時候他都懷疑這寇氏一族是不是有什麼控制人心的邪術。

  「阿寒,別說了,不管如何,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抬頭看了看天色,「時辰不早了,我們早些回去吧,若是被妹妹發現,只怕她又該不開心了。」

  洛傾寒咬著牙,心裡不斷地激烈地坐著爭鬥;那件事情亦非是他靠自己的能力查出來的,雖然已經確信無疑,可是……可是……

  「大哥,我說。」

  「嗯哼。」洛青雲眉梢淺揚,轉頭瞧著洛傾寒那一副艱難的模樣;一旁躲在灌木叢中的洛傾雪的心也不由得緊了緊。

  哥哥到底還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和大哥,還有他們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已經學會將自己排除在外了,那些危險,那些未知,他們當真以為如果他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真的能開心,真的能幸福,能沒心沒肺地活下去嗎?

  「……」

  沉默,還是沉默。

  洛傾寒幾次嚅了嚅唇,可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已經快寅時了。」洛青雲輕嘆口氣,他的心情自己是理解的,只是有些事情他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送死。

  洛傾寒低著頭,嘴角微微勾著,眼底滿是蒼涼和苦澀,「大哥,你覺得我們可能回贏嗎?」

  「……」洛青雲轉頭看著洛傾寒,以他對他的瞭解,他可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自暴自棄話的人,難道當真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我們如今的一言一行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甚至連我們可能的反應,會如何應對,那個人都預測得分毫不差。」洛傾寒閉上眼,身上那樣蕭條的氣息讓周圍的人都忍不住感覺到那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涼意。

  洛青雲抿了抿唇,抬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卻終究沒有拍下去。

  洛傾寒深吸口氣,語氣帶著微微的顫抖,「這樣的我們,在敵人的面前好似一張白紙般,沒有絲毫的隱私可言,可我們對他們瞭解多少?」

  「這個……」隨著洛傾寒的話,洛青雲的心也不由得沉了下來。

  「一點都不瞭解。」洛傾寒冷冷地輕笑一聲,「大哥,咱們都是兵營出身的,什麼決勝千里,什麼運籌帷幄,那都不過是歌功頌德的奉承話而已。一場仗,想要得勝,需要的是知己知彼。可我們呢……」

  洛青雲抿了抿唇,知曉他說得都是對的,可是……

  「如果我說,我們如今當做最強敵人的寇依藍,其實不過是個再小不過的角色,只是一個聽命他人的傀儡,大哥,你會怎麼樣?」

  洛傾寒淡淡地輕笑一聲,那樣的笑聲連他自己聽了都覺得帶著一股酸澀的無奈。

  洛青雲卻是猛然轉頭看著洛傾寒,眼底帶著滿滿的不可思議,「你,你說什麼?」

  「別問我怎麼知道的。」

  感受到洛青雲眼底的疑惑和不解,洛傾寒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下低下頭,蒼涼的輕笑一聲,「大哥,只是一個寇依藍已經讓我們淪落到了這翻田地,我……不想讓妹妹也經歷這樣的難過,她是那麼的堅強,那麼的想要保護好我們,可……我是哥哥,是為她而生的,能為她而死,便是值得。」

  「卡擦!」

  陡然草叢裡傳來一聲木枝斷裂的脆響。

  潛伏在灌木叢中的洛傾雪心陡然就懸了起來,她眉宇微微顰蹙著,正要起身的時候卻聽到耳邊呼呼的風聲,然後是洛青雲那終於松了口氣的聲音,「原來只是只兔子。」

  「……」洛傾寒的語氣沉了沉,「大哥,我……」

  「既然你是為她而生,死了……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死了……便是她過得再不如意,你又能如何?」洛青雲低低地垂著腦袋,這龍鳳胎兄妹可謂是他親自看著長大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幼馮望月便教導洛傾寒要保護好妹妹,只是她也許都沒有想到,洛傾寒會成長為這般模樣,情感嚴重缺失到,眼底心裡滿滿的只有那個人。

  洛傾寒低著頭,這個他當然是知道的,可是如果他的犧牲能夠讓妹妹往後百年都安安穩穩的過活,便也是值了。

  「你以為你死了傾雪會安心的活下去嗎?」洛青雲轉頭,眼底飽含深意地瞧著某個地方,然後嗤笑一聲,「你信不信,若是你不在了,她能將整個天下鬧得天翻地覆?」

  沉默,還是沉默。

  ……

  隔天,洛傾寒被洛青雲藉故支走。

  抬頭瞧著剛吃完飯甚至還來不及歇息片刻的洛傾寒冷著面色走出大廳的模樣,洛傾雪轉頭,「錦笙,你們用完午飯也都去歇著吧,我和大哥有點事情去書房談談。」

  「是。」錦笙低頭應聲。

  洛青雲眉梢淺揚,轉頭瞧著洛傾雪卻是一副絲毫不意外的模樣。

  「華香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靠近半步。」洛傾雪的語氣冷冷的。

  推門進屋,剛在座椅上坐定,洛傾雪就猛然抬起頭,嘴角斜勾帶著意味不明的淡笑,「有事就說吧。」

  「哦?」洛青雲尾音微微拉長,「妹妹知道我要說什麼?」

  「……該知道的,總會知道的。」洛傾雪也不賣關子。

  「竟然你都知道了,那說說吧。」洛青雲垂下眼瞼,語氣古井無波,好似沒有絲毫的波動一般,「這件事情,你到底怎麼看?」

  洛傾雪抓頭望著窗外仍舊湛藍的天空,羨慕地瞧著那悠然悠然的白雲,聲音冷冷的,「怎麼看?呵呵,以寇依藍一人之力的確很難做到這麼周全;太祖皇帝是何許人也,又豈會這麼簡單的中招。」

  「所以呢?」洛青雲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贊賞。

  「只怕是這件事情追根究底也不過是場請君入甕的遊戲。」洛傾雪垂著頭,眼底卻滿是苦澀的嘲諷,「怕是皇帝也樂見其成的吧。」

  自古以來便有祖訓,君心難測。

  那帝王的心思又有幾個是能夠猜透的;如今既然落離國師已經出關她鳳主的身份已經暴露,皇帝的反應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卻沒有想到他居然能夠為了留住她而對太祖皇帝下手。不過,記得前世的時候,三國戰亂時,那一股暗中守護流雲國的力量,太上皇雖然禪位,但卻不會笨到將手中的所有交出去,難道是……

  不得不說,從某種程度上將洛傾雪的確是真相了。

  只是一個寇依藍他們都已然有些招架不住,那寇依藍被後的寇族又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家族,他們又有什麼樣的憑仗?

  「遊戲已經開始了,容不得我們叫停,所以我們能做的,便是陪他們玩下去。」洛傾雪嘴角斜勾,帶著清淺的笑意,「昨日,那消息怕也是大哥故意透露給淺白的吧。」

  洛青雲淡淡地笑著,卻並未言語。

  「寇氏一族既然謀的是整個天下,那無非只有兩種辦法。」洛傾雪垂下眼瞼,「追根究底,無非是引起三國大亂,趁機收買民心,揭竿起義;可如今三國關系雖然緊張卻也算是平和,更何況如果寇族有這樣的決心,便不會在我身上多做功夫,是吧,大哥?」

  「嗯哼。」洛青雲贊同地點點頭。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

  洛傾雪的語氣陡然輕鬆了不少甚至帶著淺淺的笑意,「他們對那最後一任祭祀的話深信不疑,所以一直在等著我的出現;鳳主命出,主真龍命格;他們自然明白這其中深意,所以我身邊所有與我有關的男人都可能會死,但獨獨我不會。」

  洛青雲眉梢淺揚。

  洛傾雪的語氣卻是十足的堅定,「我在賭,她寇依藍不敢。」

  鳳主千年才這麼一位,若是她死了,寇氏一族想要等到下一任的鳳主出現便是千年之後,那麼遙遠的時光,誰知道千年以後這世間又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格局?

  滄海桑田,海枯石爛。

  「等著瞧吧,大哥。」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寇依藍,也不過是個跳樑小丑而已,只是……我更擔心的是,她背後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對手。」

  洛青雲點點頭,「也罷,還是先等著見事情過了再說吧。」

  「找個機會去天牢看看初揚,我擔心……」

  猛然想到雲初月,洛傾雪的眉宇微微顰蹙著,那個雲初月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打擊雲初揚的機會的,她猛然眼前一亮,「不好,大哥,我們趕緊去天牢。」

  洛青雲眉宇微微顰蹙著,「妹妹,你這是做什麼,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准探監的。」

  「大哥,正所謂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這天高皇帝遠,那些獄卒私底下放進去的人還少了?」洛傾雪深吸口氣,「我擔心初揚會出事。」

  到了天牢的時候,看到那滿身血痕已經奄奄一息的雲初揚,洛傾雪的心一沉再沉,最後像是直接沉沒入了千年寒潭的最底部一般,帶著亙古的涼意,深吸口氣,「到底是誰做的?」

  「……」兩位獄卒戰戰兢兢。

  「不說是嗎?」洛傾雪面色陡然一沉,嘴角斜勾,用力扯下腰間的九龍佩高舉,「皇上九龍佩在此,本公主再問一句,究竟是誰做的。」

  「砰——」

  兩名獄卒陡然砰的一聲跪倒在洛傾雪的面前,不斷地磕頭著,「平安公主饒命,平安公主饒命,我說,我說是……」

  「咳,咳咳。」

  原本出於半昏迷狀態的雲初揚陡然咳嗽兩聲,打斷那兩個獄卒的話,語氣非常的虛弱,「平……平安……」

  「初揚,你……」洛傾雪趕緊轉頭,輕輕地替他擦了擦嘴角漫出的血絲,又掏出一枚九華玉露丸給他服下之後又談了探脈,確定傷勢沒有惡化之後這才放下心來,「到底是誰將你傷得這麼的……」

  「別問了。」雲初揚的眼皮垂了下來,那樣的苦澀,那樣的哀傷,洛傾雪心有不忍,心底卻有些了然了幾分,「好,我不問。」

  雲初揚點點頭,心底暖暖的,「皇上下令不許探監的,你們也早些回去吧,若是讓人發現了,只怕是不好。」

  「別擔心。」洛青雲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會沒事的。」洛傾雪也淡淡地笑著,如果她猜測得不錯,只怕就是這兩日了只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會推出誰來當這個替罪羔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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