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6-2-26
- 最後登錄
- 2024-11-6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7486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43891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鳳帝病危的消息傳來,洛傾雪正與容末討教關於蠱術的事情,畢竟答應了文韻詩的事情。在那件事情上,的確是他們父子三人欠了文韻詩的。
「吭——」
「哐噹。」
容末一把將端著的茶杯放到小香几上,沒有控制力道的茶杯發出「吭」的一聲脆響;洛傾雪手中的茶杯則是直接落到地上。
「你說什麼?」
來人是鳳城歌的心腹,兩人也都無比熟悉的太監來福,「軒世子,世子妃,皇上……病危了。」
「怎麼會這樣?」
聞言,洛傾雪頓時眉宇微微顰蹙著,「前些日子,皇爺爺的身子不適還挺硬朗?」
在開宗祠的那天,她曾因為鳳城歌的話隱晦地給鳳帝探過脈,雖然已經年邁,不過到底因為保養得好,又有禦醫一直調理著身子,鳳帝的身子很是不錯;長命百歲是空話,不過只要無病無災,再活個二十年卻不是空口白話的;又怎麼會突然病危的。
來福面色很是難看,「這奴婢就不清楚了。」
「父親讓你來的?」洛傾雪抿著唇。
「是。」來福連連點頭,「今日早朝,皇上遲遲不來,等了好久內侍總管榮公公才傳話說是皇上身子微恙,由太子主持朝議;可這朝議才剛開始,太醫院的院首便匆匆趕來,說是皇上快不行了。」
「怎麼會這樣?」洛傾雪深吸口氣,此刻也有些急了,「錦笙,你去取了我的藥箱,容末我們立刻進宮。」
「不行,萬萬不行。」來福連連擺手,看著自家的小主子,其實在雲都呆了那麼久他是明白自家小主子的能耐的,只是卻不知道為什麼太子爺不讓自家小主子進宮給皇上診治,不過他不過一個下人,只需要聽命行事就行了。
見到洛傾雪的模樣,來福趕緊將鳳城歌的話一字不落地復述出來,「太子爺讓您們安心在攝政王府等消息,不管聽到什麼,只要他沒有開口,都不准進宮。」
「為什麼?」洛傾雪不解。
容末卻是輕輕地摁住洛傾雪,朝來福淡淡地笑笑,「有勞來公公跑一趟,請來公公轉告太子,我們會在攝政王府安心等著,不會讓他為難的。」
「那就好,奴婢就放心了。」來福瞧著蘭花指,「不知道兩位還有沒有什麼話需要奴婢轉告太子爺的?」
洛傾雪微微想了想,從隨身的藥袋中取出一個更小的錦囊,脹鼓鼓的,不難看出裡面裝了好幾個不大不小的瓷瓶,「你將這個交給我父親,他自然會明白的。」
「是,奴婢定親手將東西轉交給太子爺。」來福珍而重之地將那個錦囊收入懷中,然後這才朝兩人告退。
來福前腳剛走,洛傾雪就有些不解地看著容末。
「父親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宮,你們難道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洛傾雪抿著唇,眉宇卻始終顰蹙著。
容末淡淡地笑著,抬手輕輕地撫平她的額頭,「素素別蹙眉。」
「別想岔開話題,說,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洛傾雪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鳳城歌若是那等貪戀權勢的人,不會等到現在才對鳳帝下手;可是現在太醫院都宣佈鳳帝病危了,明明知道自己是玄門傳人,卻不讓自己進宮給鳳帝診治,這裡面說沒有貓膩,她是一千一萬個不信的。
「哪有什麼事情瞞著你。」容末淡淡地笑著,「瞧著來福剛才的模樣,怕是現在太子自個兒的日子都不好過吧,不想讓你一起鬧心罷了。」
洛傾雪不解,「嗯?」
「鳳帝病危太過蹊蹺,如今怕是整個鳳京的朝臣都將槍口對准了他。」容末淡淡地笑著,卻是沒有絲毫的擔心,只是轉頭瞧著洛傾雪,「記得往日我曾與你說過的事情?」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容末與她說過的事情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她哪裡知道他現在口中說的是哪一件,不過話說回來,「你的意思是,父親他是故意的?」
「呵呵,素素果真聰慧。」容末淡淡地笑著。
因為鳳城歌不娶妃納妾,也沒有子嗣的緣故;整個鳳京的朝臣,幾乎有大半都有著各自的擁護,像以何太傅為首的擁護四皇子,以鄭太師為首擁護的二皇子……剩下的小部分,是只忠於朝廷,還有一部分是屬於不站隊的。
所以,其實鳳城歌也不過是佔了個太子的名頭,以及皇帝無條件的偏愛罷了。
只是洛傾雪卻沒有容末那麼樂觀,「父親想借這次機會,將那些人一網打盡?」除了這個,她實在想不到什麼其他的理由,可就算是這樣,拿鳳帝的性命做賭注也有些……畢竟那可是他的親生父親,自己的親爺爺呢;雖然沒什麼感情。
「你想到哪裡去了。」只單看著洛傾雪那一變再變的表情便知道她定是想多了。
洛傾雪撅著嘴,「那你又不說清楚。」
「鳳帝病危,那些個蠢蠢欲動的如今怕是越發按捺不住了。」容末低著頭,瞧著洛傾雪把玩自己的手指,抬手將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語氣卻仍舊淡淡的。
「可就算這樣,救人如救火,若是皇爺爺有個什麼……」洛傾雪抿了抿唇。
「你當你父親當真沒有盤算嗎?」容末輕輕搖了搖頭,抬手輕輕戳了下洛傾雪的額頭,「剛誇你聰明,怎麼現在就轉不過彎兒來了?鳳臨在三國中領土雖然不算最大,卻是國力最強的。這皇宮之中什麼沒有,保命的東西卻是最多的。縱使陛下病危,靠那些天才地寶吊著性命,拖個三兩個月卻是不成問題的,只是多受些罪罷了。」
洛傾雪癟癟嘴,果然這就是皇室嗎,不過那些天才地寶若是交給自己,可是能做出不少好東西呢,就用來吊命,當真是糟踐了;不過說到底也不是自己的東西,她也就只能在心頭腹誹著。
「呵呵,傻丫頭,你想要什麼,為夫都給你找來。」容末抬手輕輕地環住她的腰,將她拖入自己的懷中。
洛傾雪癟癟嘴,「既然父親不讓我們進宮,那你接著說,琉心到底是不是中了蠱?」
「按照你剛才說的,的確有可能是中蠱。」說到蠱術,容末原本還輕鬆的面色頓時又沉了下來,「不過……」
「不過什麼?」洛傾雪此刻可顧不上其他。
容末抬頭瞧著侯在不遠處的錦笙和漱玉,他眉宇微微顰蹙著,「你們都下去吧,不用在這裡伺候了。」
「……」錦笙和漱玉卻是沒動,只看著洛傾雪。
「都退下吧。」洛傾雪抬手。
兩人這才恭敬地應聲之後,然後退了出去。
「你這兩個丫頭可當真是……連為夫的話都不管用了。」見到兩人的行為,容末不禁有些啞然。
洛傾雪卻是淡淡的笑著,「她們是我的丫鬟,自然只聽我的。」
「素素,事到如今,我們之間還非要分出個你我來嗎?」容末的嗓音有些黯然,在她心中若是當真分得如此清楚,那是不是意味著,其實她的心裡已經有了要離開的想法了嗎?
……離開……
只要想到那兩個字,容末的心就禁不住狠狠地顫了顫,不!不可以,他不准,他絕對不會允許。
環在洛傾雪腰上的雙臂不由得緊了緊,再緊了緊,直到洛傾雪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容末這才像是終於良心發現了一般,將洛傾雪一把打橫抱起,讓她側身坐在自己的腿上。
「容,容末,你……你這是做什麼?」
雖然兩人已經是夫妻了,再親密的事情也都已經做過,可,可是現在青天白日的,這般大喇喇的坐在他的腿上,她還是頭一遭。
「乖,別鬧。」嘴上雖然說這,容末的雙臂卻是沒有絲毫放手的意思將洛傾雪狠狠地摁在自己的腿上,然後側身輕聲道。
洛傾雪雖然有些不自在,不過也知道自己拗不過容末,再者其實與容末親近一些,她心中也是喜歡的,索性也就由著他去了。
「剛才,你話還沒說完呢,琉心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容末抿了抿唇,眼神微微晦暗,他沉聲,「如你所言,若琉心不是精通蠱術的養蠱之人,那邊是與養蠱之人極為親近的蠱僕。」
「嗯?」洛傾雪整個人瞬間被怔住了。
好久,好久她才回過神來,看著容末,滿臉的不可思議,「你的意思是,琉心她……」
「嗯。」容末面色稍微有些凝重。
「不,不可能的。」洛傾雪抿著唇,死死地搖頭,「琉心本來是孤女,自幼為我母親和乾娘所救,更是與乾娘一起長大,她不可能……」
不等她說完,容末卻是淡淡一笑,「這世間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素素,你還是太天真了。」
「……」洛傾雪頓時沉默了下來。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本性難移吧,對於前世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她能夠毫無愧疚地對他們下手,甚至讓他們家破人亡也再所不惜,但對於身邊的人她……
按照琉心那日的表現,養蠱之人基本上可以排除了;可蠱僕,如果她當真是蠱僕,那精通養蠱的人難道是……
答案基本上已經呼之欲出了,可那個人,真的會是那個人嗎?
難道從一開始,她就錯了。
洛傾雪強壓下心頭的疑惑和不解,深吸口氣,「難道就沒有第三種可能?」
「沒有。」容末搖搖頭。
「不,不可能的啊。」
只是出口的話卻沒有絲毫的底氣,與其說是說給別人聽還不如說是在自欺欺人的說服自己。
……
窗外,狂風呼嘯著,那仍舊殘留在樹枝上的落葉被大風吹刮著發出簌簌的聲響;整個鳳京都陷入一片陰霾當中,好似一夕之間,變天了般。就連平日裡那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如今也只有三三兩兩的人步履匆匆。
「太子,你這是什麼意思?」鄭太師為首的文武百官此刻堵在朝議殿前。
鳳城歌面色黑沉,「什麼意思?就是這個意思,還是說鄭太師也是老糊塗了?」
「你……」想到何太傅的前車之鑑,鄭太師狠狠地咽下胸口那口悶氣,咬著牙,「太子這般不讓老臣等面見皇上,可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這話說得倒是直白,鳳城歌在心裡輕哼一聲,「倒是不知誰給的鄭太師膽子,竟然膽敢質問本太子?還是說本太子做什麼,難道還需要向鄭太師交代一番不成,那這鳳臨何苦要姓鳳,不如跟鄭太師姓鄭好了。」
「太子你,你強詞奪理,老臣對皇上,對鳳臨忠心耿耿。」鄭太師被氣得面色通紅。
「哦?」鳳城歌面無表情,只是眼底帶著諷刺地掃了一眼跟在鄭太師身後的十數名官員,「忠心耿耿就是在父皇病重時,不盡忠職守,卻帶著這些官員到朝議殿來堵住本太子的去路?」
鄭太師深吸口氣,「太子,當真是強詞奪理。」
「放肆!」鳳城歌面色陡然一沉,厲聲呵斥。
「太子息怒,太師也是關心皇上的安危,想要前去探望罷了。」
「就是。」
「皇上病危,臣等心亂如麻,只要能看看皇上現在的情況也好讓我等安心啊。」
「太子固然有自己的考量,可這些天皇上的吩咐都任由太子一人傳達,這……我等知曉內情也就罷了,若是那些不知曉內情的,傳了出去只怕是於太子您的聲名有損啊。」
「就是啊,太子,看在鄭太師也是一心為您著想的份上,就別與他一般計較了。」
「……」
跟在鄭太師身後的朝臣們你一言我一語,言語之間說得竟然好似是他鳳城歌軟禁了皇上一般,他面色沉了沉嘴角斜勾著。
「怎麼,你們的意思難道是本太子囚禁可父皇不成?」
「微臣不敢。」
聞言,眾人頓時低下頭去,就算他們心裡是這個意思,此刻被鳳城歌大喇喇的說出來他們也是不敢承認的,畢竟他還是太子,是最後希望繼承那個位置的;雖然擁護太子的朝臣並不多,但別忘了最重要的兩個攝政王和軒世子卻是從始至終站在太子這邊的,尤其是如今太子的女兒又是軒世子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兒。
這朝野上下誰不知道,縱使軒世子只有世子的名分,可在朝中的地位卻是非常特殊的,便是他們三公加起來也比不過他一個。
鳳城歌看著他們低下的頭顱,嘴角斜勾,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不敢?本太子瞧著你們可是敢得很吶。」
「……」頓時,一室靜默。
「既然你們如此忠心耿耿,來福將他們送到父皇的承乾殿去,告訴高公公,讓他們輪流為父皇侍疾吧,也算是全了他們對父皇的一片忠心。」鳳城歌嘴角斜勾。
聞言,眾位朝臣頓時變色,「太子,這……」
「怎麼,不願意?」鳳城歌眉梢淺揚。
「太子,怎麼說各位大人在朝中都官居要職,這若是全都前往承乾殿侍疾,到時候耽誤了政事……」到底鄭太師看不下去。
鳳城歌卻是淡淡地笑著,嘴角斜勾,眼底全是邪魅,「各位大人放心,既然你們對父皇如此忠心,本太子又怎麼好不全了各位的忠孝仁義呢。至於朝中政事,本太子自會派人接手的。」
「太子,你……」
聞言,鄭太師總算是明白過來,太子這竟然想藉故架空他們二皇子一派,「你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過分?」鳳城歌嘴角斜勾,還有更過分的怎麼辦,「難道鄭太師和各位大人剛才口口聲聲說的都是假的?也罷,各位大人請回吧。」
「……」
這……
眾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從對方眼底看到了慢慢的苦澀,他們現在可謂是進退兩難;進怕是侍疾回來這朝廷再也沒有自己的位置了;可若是退了,只怕是自己往後的前程也毀了。私心裡,他們看向鄭太師的眼底竟然帶著些許的埋怨,若非鄭太師從中挑頭,他們又怎麼會膽敢堵住太子的去路。
鳳城歌瞧著他們猶豫的神色,「怎麼,還是你們想讓本太子親自送你們回去?」
「微臣不敢,臣等告退。」立刻就有人躬身行禮之後,退了出去。
有第一個,自然就有第二個。
鄭太師看著那些一個個來的時候義憤填膺,現在卻一個個全都灰溜溜「逃走」的人,更是恨得牙癢癢,「哼,都是些沒用的廢物,軟骨頭;既然太子允了,本太師就算去給皇上侍疾又如何,那是老臣的榮幸。」
「很好。」鳳城歌轉頭朝著來福揚聲道,「記得告訴高公公,這皇上若是出了任何差錯,拿鄭太師試問。」
「是。」來福躬身。
鄭太師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對鳳城歌恨得咬牙切齒,可想到自己的目的,又不得不將那口氣狠狠地咽下去,「來公公,請吧。」
「鄭太師,請。」
「太子,您為什麼要這麼做?」直到來福和鄭太師走遠之後,一直跟在鳳城歌身後的冷風這才開口道。
鳳城歌嘴角斜勾,帶著一絲別人看不懂的邪魅,「如今朝野上下,人心分崩離析,都恨不能父皇早早的去了,將對自己有利的人選推上那個位置,哪有那麼容易。」
冷風猛然回過神來,太子此舉不可謂不妙,將那些人與皇上的命聯系起來,如今只怕二皇子一派滿心滿眼都想著如何為皇上保命吧,不然……
「可,還有四皇子和七皇子一派。」
「何太傅倒臺,老四不足為據;至於老七嘛,最好安分些,不然,哼。」鳳城歌輕哼一聲,「攝政王府可有什麼異動?」
冷風低著頭,「未時,公主出府一趟前往文韻詩與宋廉青下榻的客棧,不過只呆了半個時辰又出了,然後直接回府。」
「公主一個人去的?」鳳城歌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些許的不滿。
「是。」冷風低著頭。
「行了,本太子知道了,繼續監視著。」鳳城歌輕哼。
都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洛傾雪剛從客棧回到王府,還沒來得及回自己的院子就被攝政王派來的人直接截到了主院。
「永安見過父王,母妃。」洛傾雪恭敬地俯身。
「嗯。」鳳靖點點頭,下巴朝下面的椅子微微揚了揚,「坐吧。」
「謝父王。」洛傾雪低著頭,在鳳靖下方的座椅上端坐著,低著頭一副謙卑溫順的模樣,「不知父王請永安前來所謂何事?」
白嵐癟癟嘴,「皇上病危的消息,想來永安也已經聽說了吧?」
「是,前日父親遣來公公來過一次,已經知曉了。」這不是什麼秘密,來福來的時候也是光明正大的,攝政王和白嵐會知道也不奇怪。
白嵐剛想再說什麼,卻被鳳靖打斷,「皇上病危,於我朝安定實屬不利;永安,我知道你對岐黃一道頗有研究,我想……」
「父王的要求請恕永安恕難從命。」洛傾雪低下頭,「皇爺爺的身子何其金貴,永安雖然對岐黃略有研究,不過盛名之下,難有其實;容淺之名,只朋友們抬愛罷了。再者這世間最好的醫者齊聚太醫院,永安相信,皇爺爺乃真龍天子必能化險為夷。」
「哼,不想治就不治,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白嵐對洛傾雪不滿不是秘密,此刻更是直接開口諷刺著。
洛傾雪只是淡淡地笑著,「永安有自知之明,未免耽誤皇爺爺的病情,還是不要獻醜得好。」
「……」白嵐咬著牙,眼底卻是飛快地露出一抹凶光。
鳳靖眉宇微微顰蹙著,像是在思考什麼。
「都說行醫之人,濟世為懷,乃菩薩心腸;永安如今連瞧都未瞧皇上一眼,便說是不能治,這未免太武斷了些吧。」白嵐低下頭,眼珠子一轉,深吸口氣;心道,險些因為自己沉不住氣而壞了大事。
鳳靖斜睨了白嵐一眼,對她突然變化的態度有些不解,不過卻也沒有太過深究,只點點頭,「這不管如何,永安,你隨父王進宮去瞧瞧如何?」
「……」
聞言,洛傾雪卻是沉默了下來;陡然她有些明白了,為什麼鳳城歌要派來福專程來與她說,不要進宮的事情,怕是除了早就想到她會按捺不住之外,有人會攛掇她進宮吧。
她若是此刻當真應下隨鳳靖進宮,只怕會擾亂父親的計劃,可是她到底要怎麼才能拒絕呢。
「永安,母妃知道你生在流雲,長在流雲對鳳臨沒什麼感情,可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你皇爺爺,就算是看在你皇爺爺對你這般疼愛的份上,你難道不應該進宮去看看嗎?」白嵐頓時滿臉慈祥,語重心長,「別說你精通岐黃,便是個普通的孫女,也沒有長輩病臥床榻不去探望的道理。」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道理卻是這麼個道理,但……
「素素在聽聞皇上並未就打算進宮的,只是她近來身子頗為不適,又適逢小日子,唯恐將汙濁之氣帶入皇宮,讓皇上病情加重,這才將形成一再往後拖延,倒是讓父王和母妃擔憂了。」
就在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時候,容末宛若救星般從天而降,語氣不緊不慢;走到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也不顧鳳靖和白嵐難看的臉色,低著頭輕聲問著,「小腹可還疼痛,我讓銀珂熬了紅糖薑茶,要不要先回房用些?」
「咳,咳咳。」
聞言,鳳靖頓時有些面紅耳赤,單手握成拳頭放在唇邊狠狠地咳嗽了兩聲。
白嵐更是,惡狠狠地瞪了洛傾雪一眼,「軒兒,你……」
「父王,母妃,素素身子有些不適,若是您們沒有其他事情,我們就先告退了。」容末面不改色,仍舊從容不迫。
鳳靖氣得胸口上下起伏著,「鳳!逸!軒!」
「孩兒在。」容末轉頭看著鳳靖,「不知父王還有什麼吩咐?」
「你,你!」鳳靖被他氣得不輕。
洛傾雪卻是眉梢淺揚,視線掃過容末,搖搖頭,「父王,您別生氣了,夫君他也不是故意的。」
「永安,不是母妃說你,軒兒到底是世子,將來可是要繼承攝政王爵位的,你怎麼可以……」白嵐欲言又止,後面的話卻是不用說的太明白。
洛傾雪卻雙眸的大瞪,那清澈透明的眼底帶著一個大大的問號,貝齒輕輕地咬著下唇,臉上還帶著點點委屈,「永安不明白母妃的意思?」
「你!」白嵐咬著牙,只是也看不明白那洛傾雪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
「罷了,你們退下吧。」
鳳靖實在是看不下去,罷了罷手。
容末這才攬著洛傾雪朝兩人行禮道,「那孩兒/兒媳先告退了。」
「啪!」
兩人前腳剛踏出主院的門口,後面緊跟著就傳來一聲脆響。
「不像話,當真不像話。」鳳靖的嗓音,雄渾中帶著厚實,讓人想分辨不出來都難。
「這,永安也太沒規矩了些,到底是親娘死得早。」白嵐搖搖頭。
鳳靖雖然氣氛,可死者已矣,他從沒有拿死人說事的習慣,只能恨恨地。
……
「你故意的。」洛傾雪轉頭瞧著容末,她可不記得自己的小日子是這個時候。
「不這麼說,他們怎麼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你?」容末那修長的俊美輕輕揚了揚,帶著淺淺的笑意,皇族對女子的小日子看得很重,尤其是皇宮大內,那些個小日子的妃嬪更是連皇上的面都不能見的。不得不說這件事情雖然難以啟齒,不過用在這裡卻真正是恰到好處。
只是洛傾雪卻仍舊恨恨地,「哼!」
「好了,別惱了,今天下午可有什麼收獲?」容末俯身在她耳畔,濕濕熱熱的氣息不斷地吞吐在耳畔,一陣酥麻的快感自耳垂出漫開。
洛傾雪只覺得身子狠狠地顫了下,轉頭惡狠狠地瞪了容末一眼,然後搖搖頭,「琉心仍舊是昨日那般模樣,身上的幾處標識也沒有什麼變化。」
「……」容末點點頭,「累嗎?」
「倒不累,只是你說,我父親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想到鳳靖和白嵐的話,洛傾雪抿著唇。
「既然太子不告訴你自然有他不告訴你的理由,這裡是鳳京不是雲都,有些事情你就算知道了也無能為力,何苦要告訴你讓你擔驚受怕的。」容末淡淡的笑著,攬著洛傾雪的腰向前,步子仍舊不緊不慢的。
「可是……」洛傾雪卻還是有些擔憂,心裡總是有股不好的感覺,不上不下的,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一般。
夜,來得很快。
紅紗帳中,影影交錯;癡纏的話語,動人的嚶嚀,想互交錯,譜寫出一曲動人的詠嘆調。
不知道為什麼,洛傾雪只覺得容末今日格外的,呃,說不上來,那種完全沒有章法的感覺,好似恨不能將她揉碎到自己的身子裡一般;那種濃濃的不安,縈繞著讓洛傾雪只覺得心都疼了,緊緊地擁抱著他,任由他不斷地發洩著,直到他酣足之後,她只覺得連指尖都不想動了,隱隱約約的感受到有人給自己清理,心裡竟是有些滿足,闔上雙眸。
瞧著終於累得睡過去的洛傾雪,容末眉宇微微顰蹙著,取過床邊的外衫,飛快地穿上,足尖輕點,飛快地朝著城外掠去。
在城郊一片光影交錯的竹林中,一道黑影已然立在竹枝尖端處;容末身著一襲白衣,無風自動,立在竹葉上。
「呵呵,真是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容公子也有沉溺溫柔鄉的時候。」對方輕笑一聲,帶著十足的調侃。
「少說廢話。」容末沉著臉,「東西呢?」
「好說,好說。」對方那人帶著十足的痞色,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不斷地摩挲著。
「嗯哼?」容末眉梢淺揚,面色黑沉得可怕;袖中飛快地飛出一個錦囊模樣的東西;對方那人接到之後,滿意地清點了數目,這才同樣將一樣東西扔回給容末,「你可真的想明白了?」
容末眉梢淺揚,「這不是你該管的。」
「是,本公子可懶得管。」那人懶洋洋的,雙手枕在腦後,整個人竟是躺在竹葉上,望著天空,嘴上還咬著一片竹葉,「還是這竹林裡愜意,嘖嘖……」
「既然東西送到,還不快滾。」容末冷聲。
「本公子好不容易解了禁令出來,哪有那麼容易就回去。」來人嘴角斜勾,竟是對容末一副十足的不怕,「放心,看在你與我阿媽說情的份兒上,本公子免費送你一個消息如何?」
「嗯哼。」容末面色沉了沉。
「不想知道,那算了!」來人瞧著容末的模樣,竟是起了調戲的心態,「原本本公子這兩日在鳳京的時候查到了點兒有趣的事情,不過有些人既然不想知道……」
容末面色沉了沉,「你信不信我這就傳信給苗夫人。」
「別,別,我說,我說還不成麼。」來人癟癟嘴,恨恨地瞪了容末一眼,湊上來,「鳳京居然有人會養蠱,你說奇怪不奇怪,而且居然還有一個新練成的蠱僕。」
容末聞言,頓時心裡『咯噔』一聲,不過面上卻未表現出來,他不著痕跡地轉開眼睛,「然後呢?」
「然後?沒有了啊。」那人雙手一攤,「本公子只是好奇而已,難保不是族裡哪個調皮的傢夥跑出來了;這蠱術可是我族不外傳的……」
「行了!」容末冷聲,「你還是早些……阿左,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別,別,阿媽曾經說過,你這人表面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心裡最是黑得厲害;我才不要被你騙呢。」阿左罷了罷手,「我還想多逍遙幾日呢。」
容末雙眼微微瞇著,「嗯?當初苗夫人可是說好了……」
「好了好了,你答應我不許告訴我阿媽!」阿左癟癟嘴,瞪著容末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也行,只要你讓我滿意了,你想在外面玩多久都成。」容末心裡淡淡地笑著。
「好,一言為定。」阿左迫不及待地湊上前,「難為大名鼎鼎無所不能的容公子也有求人的時候,說來聽聽?」
容末此刻可沒時間與他多折騰,「跟本公子回府,本公子自會與你說清楚的。」
說著也不顧阿左是不是願意,提著他的後頸的衣衫,足尖輕點飛快地朝著攝政王府飛掠而去。
阿左想要大叫,卻被容末封住了啞穴,只能看著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隔天。
洛傾雪被容末從床上扒起來的時候,仍舊有些迷迷糊糊的。
「你就是容公子的媳婦?果真如阿媽所說是天女下凡,難怪容公子瞧不上我阿姐。」阿左一湊上來,洛傾雪還沒回過神來,被那湊上來的俊顏嚇了一大跳。
原本還有些迷糊,現在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轉頭看向容末,瞧著面前那張眨巴眨巴著碩大眼眸的娃娃臉,瞧著分明已經十五六七的年紀可那張臉卻仍舊如孩童一般,尤其是那雙眼睛,好似會說話一般。
「這是阿左。」容末只簡單道。
阿左整個人蹦到凳子上蹲著,在洛傾雪的對面,碩大的眼睛眨巴眨巴,這左看右看也不像是會用到那種東西的人啊,容公子這麼大費周章,還特地囑咐阿媽要自己親自送來,是為了什麼?
洛傾雪瞧著跟猴子一般的阿左,雖然心中好奇不過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然後轉頭看向容末,他可不像是會隨意收留人的人,這個阿左前世不曾認識過,今生更是連聽都沒有聽容末提過。
「他只是在這裡暫住一段時間,你不用理他。」容末抬手給洛傾雪夾了一塊糕點,「餓了吧,多吃點。」
阿左可沒有那麼多規矩,用白白嫩嫩的爪子抓起一塊就忘嘴裡塞,邊吃還不住地道,「阿媽騙我,這東西可比阿媽做的好吃多了。」
「有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容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若非為了讓洛傾雪放心,才與她介紹,不然哪能容得他介入他們兩人的早膳。
瞧著阿左那天真無邪的模樣,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容末,罷了,阿左不過是個孩子,隨他去吧,對了這一陣怎麼沒有瞧見陸謹?」
「他啊,被……」阿左剛想說什麼,被容末兩道輕飄飄的眼刀掃過去,他頓時噤聲了。
洛傾雪望著容末,難道還有什麼事情不能告訴自己的嗎?
「別擔心,西海出了點兒事情讓他去處理了,不是什麼大事。」容末的語氣輕飄飄的,可不知道為什麼,本能地洛傾雪就知道,絕對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而且這件事情定然是與她有關的。
一頓早飯,眾人都沉默了。
「要不要回房再歇會兒?」瞧著洛傾雪那睡眼惺忪的模樣,容末頓時有些心疼的道。
洛傾雪原本想搖頭,可睡意又浮了上來,就算真的想做什麼也只能等養足了精神再說,遂點點頭,「也好。」
待洛傾雪離開之後,阿左蹦到凳子上側身坐在桌上,哪裡還有之前天真無邪的模樣,分明就是一個吊兒郎當的浪子,似乎有些不習慣身上的穿戴,他有些無奈地扯了扯脖頸,「你們異族人就是麻煩,穿這麼多,都快透不過氣來了。」
「……」容末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可以選擇不穿。」
阿左癟癟嘴,「你故意支開你媳婦兒的?」
「哼。」容末輕哼一聲,「我要你三日內查清那蠱僕和養蠱之人的消息。」
「三天?」阿左癟癟嘴,「你也太高看我了吧。」
「兩天。」容末語氣不鹹不淡,他雖然不通蠱術,可有些東西卻不是一點都不知道,若是當真想要追查就算是一天阿左也是能做到的,只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也瞭解阿左那吊兒郎當的性子。
阿左癟癟嘴,「你怎麼不乾脆說一天?」
「你要是覺得可以也無不可。」容末慢條斯理地用完早膳,擦了擦嘴。
「你!」阿左被氣得不輕,「不過話說回來,我瞧著你媳婦氣血十足,可不像是要用到那東西的,你到底有什麼陰謀?」
容末垂下眼瞼,「不該你知道的東西,別問。」
「呿,我還不想問呢。」阿左癟癟嘴,「我告訴你,我幫你查那個人的消息,你可別出爾反爾,還有……你答應過阿媽,不會動我們苗族的人。」
容末抬了抬眼皮看著阿左,「只要她不主動挑釁本公子,本公子自然不會動她。」
「那一言為定。」阿左可不擔心有哪個苗族人會被不長眼睛地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圖,當年阿媽都輸給了容公子,這可是整個苗族都親眼見證的事情,不然苗疆又豈會這般容易被收服的。
……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洛傾雪始終在追查琉心中蠱的事情卻不得結果,鳳城歌哪裡也好幾天沒有消息了,兩位兄長也都聯系不上,她心裡越發的不安了。
容末這幾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早晨寅時不到便起床,晚上不到子時前後是見不到人影的;還有那個頂著一張娃娃臉的阿左,自從那日早上匆匆見了一面之後,便再沒有見過。
幾日開口想問,卻都被容末給糊弄了過去;幾次三番下來,知曉容末不想讓她知曉,她索性也不問了,只是閒暇下來的時候卻仍舊不免胡思亂想。
鳳京城外的一座平凡的農家小院內。
「當真不告訴她?」
容末低著頭,薄唇微微抿著,斜睨了他一眼,「廢話少說,到底怎麼回事?」
「能怎麼回事,雲皇那個老兒快不行了唄,嘿嘿。你猜怎麼著?」陸謹嘴角斜勾。
「廢話少說。」容末冷聲。
陸謹癟癟嘴,「真是人家千里迢迢,好不容易趕回來,就這麼對人家你……」
「聽說西海那邊的流寇隱隱又有流竄的趨勢,我想……」容末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只是輕飄飄的一句,陸謹頓時狠狠地打了個寒顫,「阿左已經到鳳京了,或者我想你應該很樂意與他深入交流交流。」
陸謹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什麼?那個臭小子居然到鳳京了,不行不行,我……」
「我看你對他當真是一如不見如隔三秋,不如這樣,索性阿左住在攝政王府也多有不便,就讓他與你一起好了,我看你的別院也挺大,多一個人不多。」容末語氣淡淡卻帶著不容違逆的氣勢。
陸謹頓時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欲哭無淚,「我爹讓我回家。」
「也對,香憐的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好好考慮考慮成家的事情了,好歹為本公子賣命這麼多年……」容末淡淡地笑著。
陸謹原本還帶著些許得瑟的臉頓時就垮了下來,「得,師兄算我怕了您老人家行不,我說,我都說,您能不能……」
「嗯?」容末兩道眼刀輕飄飄地甩過去。
陸謹頓時就老實了,「流雲國已經內亂,洛青雲前些日子離開怕就是收到了消息。」
「嗯。」容末點點頭,「雲靜安怎麼樣了?」
「能怎麼樣,跟以前一樣。」陸謹癟癟嘴,「你說雲皇那個老小子都快不行了,可是那個太上皇竟然就沒有站出來主持大局,反而冷眼旁觀著雲景疏與平南聯合起來逼宮,嘖嘖……師兄,你說那太上皇是不是有病?」
容末眉宇微微顰蹙著,「雲皇現在怎麼樣?」
「聽說是用藥物吊著命呢,不過若是我也定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聽說那太上皇已經派出了使隊,要接師嫂回雲都呢。」陸謹癟癟嘴,「人家這次的理由可是光明正大,雲皇快不行了,讓她回去幫忙診治,總不能不去吧。畢竟師嫂身上可還有著流雲國公主這一重身份呢。」
聞言,容末面色沉了沉,「使隊什麼時候到?」
「快則三五天,最多半個月。」陸謹的面色瞬間嚴肅了起來。
「行,我知道了。」容末低著頭,眉宇微微顰蹙著,心裡則是不斷地盤算著。
「對了師兄,在回來路過邊界的時候我發現龍月國邊界近來軍隊調動有些頻繁,你看是不是派人過去打探一下?」猛然,陸謹一拍額頭像是想起什麼,緊張道。
容末抿了抿唇,「想辦法將這件事情傳給洛青雲,身為未必知,他調查消息可比我們方便得多。」
「好。」陸謹點頭。
「這件事情先別告訴素素。」想到近來總是打不起精神的洛傾雪,容末心裡不禁有些擔憂。
陸謹雙手一攤,雖然很想看熱鬧,可為了自己的自由和人生安全還是別多嘴得好。
只是,有些事情,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洛青雲那邊尚未歸來,流雲國的使臣未到,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按著他們之前的計劃一步一步的進行著,那潛伏在暗中的寇族之人也舉步維艱,可就在兩邊的人勢均力敵的時候,終於還是出事了。
「素素,你真的沒事嗎?」容末瞧著滿臉憔悴的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
洛傾雪搖搖頭,她其實也不明白,明明已經反復給自己診過脈,身子沒有丁點兒問題,可偏偏近來總是無端的感到心痛,有時候更是頭疼難耐。
「素素。」容末有些心疼地將面色蒼白的洛傾雪湧入懷中。
「啊——」
猛然,洛傾雪只覺得腹內一陣絞痛,那種不像是真正的痛,反而像是因為什麼牽絆所感受到的一般,她雙手緊緊地捂著小腹,張口竟是直接噴出一口鮮血來。
「素素,素素,你沒事吧,素素!」
容末見狀,哪裡還能放心得下,「來人吶,快請大夫。」
「是。」漱玉和錦笙見狀也是急了。
「我自己也是大夫,我沒事的。」洛傾雪無力地罷了罷手。
「以前曾聽說過雙生子之前也會有感應,聽說世子妃也是雙生子,莫不是……啊……」一個端著托盤的小丫鬟猛然開口,然後又像是說錯什麼話一般猛然捂住嘴。
聞言,洛傾雪陡然雙目大瞪。
「讓你們去請大夫,沒聽到是不是?」從來都是清冷宛若天外謫仙的容末此刻竟然毫無形象的大吼。
「不,不用了,我沒事。」洛傾雪強忍著疼痛,她閉上眼深吸口氣,好不容易有了點兒力氣,緊緊地握著容末的手,「哥,哥哥……告訴我,哥哥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
想來想去,這是唯一的可能。
她與哥哥一胎雙生,平日裡雖然沒什麼特別表現,但在另一方情緒過於激動或者承受到什麼傷害的時候卻是有感應的,就像她疼痛的時候,哥哥身子也會不舒服一般。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身子出了問題,竟是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現在想來,她已經有將近半月沒有哥哥的消息了。
難道,哥哥真的出事了?
容末低著頭,薄唇微微抿著。
洛傾雪卻是心裡『咯噔』一聲,雙目通紅,死死地瞪著容末,「哥哥出事了,哥哥真的出事了?」
「素素,你別激動。」容末此刻真的是有些後悔了,他低首垂眸,薄唇微微抿著,「太子曾傳出消息,你哥哥中毒昏迷,至今未醒,不過他已經用你送的藥丸抑制住了毒性,你哥哥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你最近身子也不好,所以這才沒有告訴你。」
洛傾雪卻是死死地抓著容末的手,「中毒,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訴我?」要是哥哥有個什麼,她怎麼對得起死去的母親。
「素素,你聽我說。」
洛傾雪現在已然有些失去了神智,整個人幾近癲狂,「哥哥,哥哥。」
「素素,素素!」容末咬著牙,看著洛傾雪那癲狂的模樣,終於是忍不住,抬手趁其不備,直接點了她的睡穴,原本還痛苦、癲狂的洛傾雪此刻直接癱軟了下去。
站在旁邊的錦笙有些按捺不住,「小姐……」
「……」她剛想沖上去卻被旁邊的漱玉給摁住,朝她搖搖頭,「小姐現在甚至有些癲狂,讓她休息休息也好。」
錦笙低著頭,「可是少爺他真的出事了?」
「不清楚。」漱玉低著頭,這些事情她不過是個婢女,哪裡會知道;別說鳳京人生地不熟,就算是熟稔,那皇宮大內的事情,又豈是能輕易探聽得到的。
不過照理,以小姐的性格不可能不給少爺防身的東西,少爺怎麼會突然中毒的;而且看情況,少爺中毒怕不是一兩日了。
當洛傾雪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已經暗了下來。
容末仍舊坐在床邊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依舊清冽的眉宇卻透著些許的疲累。
「什麼時候的事情?」洛傾雪低著頭,突然有種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感覺,雖然明白是為了她,可是哥哥……她低著頭,轉念,「是父親讓你不准告訴我的?」
容末撇開臉避重就輕,「你感覺怎麼樣了?」
「回答我。」洛傾雪抿著唇。
「……」容末卻是沉默了,有些事情本就不想牽扯上她;前世,今生,她承受的已經太多了,如今他可以為她遮風擋雨,而她只需要安然呆在他的羽翼之下,如此,便足夠了。
「還是,你要我現在就進宮去問個清楚?」洛傾雪的聲音不大,可是卻帶著一股莫名的堅定。
容末抿著唇,也有些惱了,「素素,你別胡鬧。」
「我怎麼胡鬧了,哥哥,那是我哥哥,不是別人!」洛傾雪的聲音陡然拔高,甚至帶著撕心裂肺的痛苦;腦袋裡又浮現出前世。
大哥,哥哥,洛家所有的熱血男兒……
「八百里加急快報!」
「說!」
「洛家軍,全軍覆沒!」
全軍覆沒……
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撐過來的,相依為命的哥哥,那是自己的親哥哥啊,那種失去至親的痛,她真的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倚著軟枕靠在床頭,閉上眼,晶瑩的淚珠自眼角不斷的滑落,心痛的感覺,那種好似靈魂都要撕裂的痛苦,她真的再也承受不起了。
「素素,別哭,別哭。」
看到那般無助的洛傾雪容末是真的慌了,他將洛傾雪緊緊地擁入懷中,「素素,素素。」
「……」洛傾雪的眼淚仍舊不斷地流著,眼神空洞得像是傀儡娃娃一般。
閉上眼,眼底盡是當年大戰之後的慘烈。蒼山如海,殘陽如血;秋風瑟瑟,大雁悲鳴。
旗幟,武器,零星的火堆,還有那三三兩兩抱在一起宛若野獸般長嘯的將士;滿地被染成猩紅色的沙土……
當初,甚至她都不知道當初自己是怎麼會有那樣的勇氣,以區區女兒身領軍出征,力退強敵。
前世,縱使自己贏了天下又如何,最後卻不一樣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今生,今生她真的什麼都不想要,只要所有的親人都好好的活著,活著。
……
是夜。
整個鳳京都處在一片靜悄悄的夜幕之下,間或能聽到幾聲囈語或者狗吠,或者那風吹過大樹上殘留的樹葉發出瑟瑟的聲響。
洛傾雪動作輕巧地將自己從容末的懷中挖出來,看著雙眸緊閉睡得安然的容末,她的心頓時只覺得暖暖的;可想到仍舊在皇宮之中生死未卜的兄長,她的眼中充滿了堅定。
「對不起,容末。」俯身,在他的額上輕輕落下一吻。
雖然他不說,雖然父親不說,但她也明白,現在的鳳京皇城必然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但見不到哥哥無恙,她真的無法安心;她真的無法說服自己,讓哥哥徘徊在生死邊緣自己卻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呆在容末身邊,幸福的生活。
足尖輕點,快速地穿好一套簡單幹練的勁裝,回眸再看了容末一眼,深吸口氣,足尖輕點,飛身朝著皇宮掠去。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前腳剛離開的瞬間,原本應該熟睡的某人卻赫然睜開了眼睛;看著那遠去的背影,眼波流轉,神色晦暗卻是不知道到底該說什麼,片刻之後,快速地穿好衣衫之後,這才緊跟在洛傾雪的身後。
院中暗處,一雙明亮的眼睛卻是帶著得逞的笑容。
「誰在那裡?」
洛傾雪剛落身在皇宮一處假山時,不小心踏上鬆動的石頭驚動了旁邊巡邏的侍衛,她心底暗道一聲「糟糕」正准備避開的時候卻被身後一隻搭在肩上的手所怔住,心緊緊的懸起,飛快地回身,掌風飛掠卻被身後之人擁入懷中,「素素,別怕是我。」
「容末,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洛傾雪高度緊繃的神經在看到容末的那一刻驟然放鬆下來;容末抬手,食指放在唇間示意她別出聲,「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走。」
「哪有什麼人。」
「誰知道是哪裡跑來的夜貓,特麼的真是晦氣。」
「兄弟別……」
遠遠的,那些巡邏侍衛的抱怨聲漸行漸遠,容末領著洛傾雪來到一處僻靜的小院,「你呆在這裡別動,我去外面看看。」
「可是……」洛傾雪有些擔心。
「別怕,會沒事的。」容末朝她微微頷首,「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別離開這間屋子。」
「嗯。」洛傾雪點點頭,「可是我想去看看哥哥。」
「我會找機會讓你去的,但是你自己可千萬別輕舉妄動,如今整個皇宮被各方人馬監視其間,你若但凡出了丁點差錯,到時候不單單是你,只怕你父親甚至攝政王府都討不了好去。」
難得見到容末如此嚴肅的時候,洛傾雪頓時就有些後悔了,她承認自己是有些太沖動了,可讓她真的就那麼呆在攝政王府然後什麼都不做,她真的做不到;可為了哥哥讓容末深入險境,她又……
「放心,我沒事,他們不敢拿我怎麼樣,別想太多了。」容末輕輕地拍了拍洛傾雪的肩膀,在她額頭上輕輕的落下一吻之後,這才轉身離開。
坐在簡陋的房間中唯一的一條長凳上,洛傾雪有些百無聊奈地把玩著自己的手指;真的很難想像在金碧輝煌的鳳京皇宮之中居然還有這麼偏僻簡陋的小院存在。
左看看,右看看。
實在是有些無聊,洛傾雪走到旁邊的一處博古架上,瞧著那上面雖然被蒙了塵,可卻依舊能夠看出來是一些書卷模樣的東西,透過窗外的月光,隱隱能夠看到些什麼。
「卡擦。」「啊——」
洛傾雪抬手,手剛碰到那卷竹簡,還沒來得及將它拿起來,驟然整個人只覺得腳下一空,然後一聲驚呼竟是直直地掉了下去。
出乎洛傾雪的意外,在那博古架的下方,簡陋的小院地下竟然還有一座如此美輪美奐的地下宮殿。
「咚——」
洛傾雪落地,發出的聲響驚動了殿內的人。
「誰,誰在那裡?」「有人闖進來,快,快去通知統領大人。」
「你們動作快些,千萬別讓那只老鼠驚動了姥姥。」
「是!」
側身躲進一個角落處,險險避開前來查探人,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心裡暗道,這裡到底是些什麼人,姥姥,誰是姥姥?
不過現在呆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是先想辦法逃出去比較重要,若是容末回來沒有看到自己,該是著急了。
想著,她四下官網,尋到一個落單的女子,一枚飛針過去,然後將人拖到暗處,飛快地換上那女子的衣服,然後低著頭,學著之前那些人的模樣。
「寇青,過來。」
聞言,洛傾雪心裡陡然一驚,不過卻當是沒有聽見一般,繼續往前走著,寇青,難道這裡竟然是寇族的大本營?好啊,果然是好,想不到那些寇族餘孽竟然將大本營設在皇宮的地底,試問有誰能夠想到在諾大的皇宮底下,竟然會住著這樣一群危險的任務。
心裡正在盤算著,卻猛然被一雙手抓住肩膀,她剛想本能地反駁,就被人狠狠地呵斥了,「寇青,叫你你沒有聽見嗎?」
「咳,咳咳。」洛傾雪低著頭,輕輕地咳嗽兩聲,然後控制自己的聲音變得有些粗,有些沙啞,「大人,有什麼吩咐?」
聞言,那人眉宇微微顰蹙著,「寇青,你怎麼回事?」
「這兩天身子有些不舒服。」洛傾雪低著頭盡量少說話,若是露餡,到時候只怕自己就真的會落入寇族人的手裡;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頭皮發麻,果真是出門沒有看黃歷。
若是寇族人抓到了自己,怕是也只會開心,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麼。
好在那人也沒有多問的意思,只是點點頭,「行了,你去那邊看看,剛才地宮溜進來一隻老鼠,好好檢查,讓寇紫他們也都注意些,若是驚動了姥姥,你知道後果的。」
「是。」洛傾雪點點頭,朝著之前那人所指的方向而去。
只是這地宮實在太大,九曲十八彎,洛傾雪饒了幾圈卻愣是沒有發現可以離開的辦法。
其實地宮並不大,想來在皇城地下動土也不太容易,所以繞來繞去統共也就那麼點兒地方,洛傾雪百無聊奈地圍著地宮的幾條道不斷地繞著圈圈,心裡卻是在不斷地盤算著,自己到底怎麼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你,你們都小心些,別被人發現了。」陡然聽到一道粗魯的女聲,洛傾雪心下一驚,飛快地側身躲在角落處,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卻只見到四個宮女模樣的人推著推車,正在被訓。
「是。」
「還有,姥姥喜歡吃鮮活的河鮮,禦膳房那邊已經安排了人接應,務必快去快回。」那為首模樣的中年婦女再次抬手指著她們,「若是誤了姥姥的早膳,哼!」
「屬下明白。」
「明白?那是最好不過。」
「……」
偶然聽到的對話,洛傾雪心裡陡然已經,禦膳房,那跟上她們應該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雖然禦膳房自己也不熟,但好歹是在地上了不是。
鬼鬼祟祟地跟在那四名宮女打扮的人身後,七拐八繞,終於來到一處暗道面前,洛傾雪心裡陡然一驚,卻看到其中一名宮女將手放到一塊石磚上,那石磚頓時旋轉開來,原本光滑沒有一絲裂隙的牆壁竟然緩緩挪動,一扇大門陡然打開。
洛傾雪心裡一驚,剛想閃身出去卻被之前那吩咐的人陡然叫住。
「寇青,你在幹什麼?」
「大人,沒,沒幹什麼。」洛傾雪心裡恨得不行,眼看著那四名宮女推著推車就要離開,自己卻離開無望,轉頭望著來人;誰知那人卻猛然一個擒拿手直直地朝著洛傾雪的面部而來。
「你不是寇青,你是誰?」
「統領,不好了,寇青出事了。」猛然一道女聲再次響起。
那男子見狀,再次攻向洛傾雪更是招招不留情,「哼,原來你就是那只老鼠,膽子不小。」
「膽子小不小,試了才知道。」洛傾雪飛快地從袖中飛射出十餘枚銀針,在那大門快要闔上之前,飛快地閃身而出,「本姑娘不奉陪了,告辭。」
「該死!」那男子見狀,再次打開大門時,外面哪裡還有洛傾雪的身影,「來人吶,給我追!」
「是。」身後眾人應聲。
也不知道是該說洛傾雪幸運還是不幸,因為不熟地宮的構造,在好不容易摸索著出來擺脫寇族追兵的時候,竟然又被巡邏的禦林軍發現;這一批禦林軍可不是之前巡邏侍衛那麼水,更是追著她緊跟不捨。
好在洛傾雪武功雖然不怎麼樣,但勝在內力奇高,輕功更是汝霖親自調教,數一數二的。畢竟常年外出采藥,不少奇珍藥材都長在懸崖峭壁之上,對輕身功夫的要求比旁的更高些。
「站住。」
「來人吶,抓刺客。」
洛傾雪心裡竟是眉頭緊蹙,原本向來看看哥哥,卻是不料險些連自己都陪了進去,不過陰差陽錯的尋到了寇族的老巢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禍得福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