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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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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古心兒 -【盛寵之侯門嫡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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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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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17:40:29 |只看該作者
第119章:終落幕,意外之外的人

  整個朝議殿內雅雀無聲,眾人頓時不由得屏住呼吸,瞧著那冰雪般伶俐的小人兒。

  「咯,咯咯。」

  就在眾人都緊張兮兮地瞧著那站在大殿空地上的女子,那女子卻陡然輕笑出聲,宛若銀鈴兒般的聲音,清脆婉轉,若是換個時間定是能讓人覺得心情舒暢;可現在這個時間、地點、場合,還有人偷偷地抬頭瞧了眼坐在上方龍椅上,面色黑沉已然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皇帝,心裡都不由得為那小人兒捏了把汗。

  被無視得徹底的刑部尚書徹底惱了,「朝堂之上,豈容你放肆,皇上……」

  「放肆?無的放矢算不算放肆?」洛傾雪似是終於笑夠了,這才揉了揉笑痛的小腹,眼角還帶著晶瑩的淚滴就這麼怔怔地瞧著刑部尚書,「身為刑部尚書,難道你不知道什麼叫做一面之詞?哼,本郡主有何話可說?那要說的可多了,刑部——尚書大人,您可聽好了;這王德柱本是馮素煙的心腹,馮素煙的母族之人,他偏幫維護宋芊芊那是人之常情,本郡主理解;可按照咱們流雲國的律法,這樣的證詞,焉能取信?」

  刑部尚書頓時面色黑了黑,沒想到洛傾雪竟然對流雲國的律法也有研究,頓時整個人身子僵了僵,深吸口氣,「就算這王德柱的證詞不可取信,那衣衫的碎布,總是做不得假的吧?還是平安郡主要讓我們的人親自去鎮北侯府將證據取出來?」

  將視線再次轉到那衣衫的碎布上,洛傾雪的面色沉了沉。

  容末早提醒過她的,身邊可信之人未必可信;可三年了,整整三年,她無時不刻不在防備著那個可能會出現的人,可是讓她失望的是,都沒有。她身邊可信的人本就不多,這幾年她們更是兢兢業業,為她憂,為她愁,甚至有時候連她都覺得自己對她們的懷疑是種罪惡。

  可偏偏,現在這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發生了;瞧著那碎布的模樣,的確像是從自己衣衫上撕下來的,可她都沒穿過幾次的衣衫,為什麼會平白無故的碎掉,甚至碎布還出現在青茗苑,如果說不是素瑤居出了內鬼,她是打死都不信的。

  「怎麼,平安郡主無話可說了?」刑部尚書深吸口氣,斜睨了洛傾雪一眼,眼底帶著不屑和嘲諷。

  陡然立在旁邊的一個小太監模樣的人卻猛然驚呼出聲,「呀!」然後又猛地捂著唇,低著頭,身子微微顫抖的模樣。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轉頭朝著那小太監看過去,順著他的視線,落在九公主的身上,然後視線不斷地轉動,仔細地打量著那塊衣衫的碎布;她好像忽略了什麼。

  猛然幾乎只是瞬間,她猛然眼前一亮,深吸口氣,「尚書大人當真確定這是平安的衣衫碎片?」

  「哼,這軟煙羅除了你,雲都還能有第二家不成?」刑部尚書的語氣也很是難看,面色微微沉著。

  洛傾雪淡笑著,「軟煙羅名貴,被譽為軟黃金,只是卻到底是不同的;每年我流雲與鳳臨都會交換一批貢品,意為兩國相交,取友好之意。這民間雖然也有軟煙羅,可與皇家貢品卻到底是不相同的。」

  「平安郡主所言甚是。」不等刑部尚書開口,鳳城歌微微頷首道。

  「多謝鳳太子仗義執言。」洛傾雪淡淡地笑著,轉頭卻是看向那托盤中的衣衫碎布,「尚書大人請仔細瞧瞧這碎布,是軟煙羅不假,可上面的花紋雖然只有殘缺的一角,可是卻不難看出,這軟煙羅在織造的時候裡面摻雜的銀絲。」

  刑部尚書頓時眉宇微微顰蹙著,他急忙上前,拿起那軟煙羅的碎布,輕輕一看,卻瞧見在那碎布的邊上,殘留的那一星點兒的銀絲,雖然很少,但卻很是明顯。

  「這民間的軟煙羅可從未有銀絲勾勒其間。」洛傾雪淡淡地笑著,「這縱使只有一線銀絲,卻說明,這軟煙羅應該是宮中的貢品,與平安有什麼關系?」

  刑部尚書猛然搖頭,「不,不可能的啊。」

  「什麼不可能?」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嘴角斜勾帶著三分邪魅的弧度,看來素瑤居內是得好好清理清理了,只是……垂下眼瞼,她怎麼也想不出來,那個能夠接觸到她房間卻會背叛她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刑部尚書面色頓時一片死灰,他努力地吞了口唾沫,抬頭朝著皇帝的方向望過去,貝齒絲絲地咬著嘴唇,連舌尖品嘗到了腥甜的味道都未放開;他不斷地搖著頭,「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這用作呈堂證供的證據,可是由你們刑部專人看管,難道尚書大人想說,這證據被人掉包了不成?」瞧著刑部尚書那不敢置信的失魂模樣,洛傾雪抿著唇,眼瞼低垂,心裡卻很是疑惑。

  幾乎是在看到錦笙那蒼白面色的瞬間她就知道,肯定是這丫頭發現了什麼;那這托盤上的軟煙羅碎片又是怎麼來的,瞧著與她衫裙沒有二至的紋路繡樣,可偏偏裡面卻藏著一線無法輕易察覺的銀絲,還有那突然驚呼的小太監。

  她深吸口氣,抬起頭望過去,眉宇微微顰蹙著,只見那小太監整個人微微顫抖著,好似在害怕什麼事情般,應該也不像是被人事先安排好的啊。更何況,皇帝想要將這個罪名推脫到她的身上,那安排好的證據不可能會出這樣明顯、接二連三的紕漏,暗中那個幫助自己的人到底是誰?

  刑部尚書深吸口氣,「平安郡主的確巧言善辯。」

  「尚書大人過獎。」洛傾雪眉梢淺揚。

  「既然你說王德柱的證詞不可信,可咱們從王德柱家裡搜出來的這些來往書信又是怎麼回事?」刑部尚書深吸口氣,就算前面那些證據被洛傾雪翻盤了又如何,皇上想要治一個人的罪,難道她還能逃出皇上的五指山不成?

  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哦?是他這麼說的?」

  「主人,主人,您可不能這般無情啊,小的為您鞍前馬後做了那麼多事情,主人,您救救小人,救救小人啊。」王德柱頓時牙一咬,心一橫,深吸口氣,「當初您讓小人陷害宋夫人和洛候爺,後來又讓小人故技重施陷害宋姑娘和九公主。」

  「哈,哈哈。」

  王德柱話音未落,洛傾雪卻陡然笑出了聲,她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王德柱,「我問你,你說是本郡主讓你陷害的宋夫人和洛候爺?」

  「是,是。」王德柱吞了口唾沫,連聲音都在微微顫抖著。

  「還讓你陷害宋姑娘和九公主?」洛傾雪上前一步,繼續反問。

  「是。」王德柱身子顫抖得越發明顯了。

  「哈哈,大家可都聽見了?本郡主問你,三年前你本是相國寺竹園的管事,可本郡主突然撤了你的職,甚至還解雇了你王家所有的人,難道你就不曾心懷怨恨?」洛傾雪眉梢淺淺地揚著,嘴角含著嘲諷的笑意,「難道你這次故意進宮做偽證不是為了報復本郡主?」

  王德柱身子狠狠地顫了顫,想說自己是被下毒,被逼的話卻在抬頭的瞬間,瞧見那宛若謫仙般的男子,嘴角竟然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他頓時瞳孔縮了縮,卡在嗓子眼兒的話卻怎麼都再說不出口。

  「怎麼,無話可說了?」洛傾雪深吸口氣,淡淡地笑著,「這王德柱本就對本郡主心懷怨恨,下次尚書大人再想找證人的時候,麻煩也問問清楚;如果這種人的證詞也能算證詞,那本郡主就算找千八百個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不知道,如果我流雲國所有的父母官都是這般審案的,呵呵,那不知道會早就多少冤假錯案呢。」

  「砰!」陡然只聽見殿中一聲脆響,卻是皇帝揚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龍椅扶手的龍頭上輕喝一聲,「平安不得放肆!」

  洛傾雪頓時低著頭,「平安只是實話實說,何來放肆?」

  「你,你還敢頂嘴,當真以為朕不敢治你了不成?」皇帝頓時深吸口氣,面色黑沉,好似下一刻便要發作,「來人吶,給我掌嘴。」

  「轟——」

  話音剛落,整個承乾殿內鴉雀無聲。

  原本心頭對洛傾雪懷著愧疚的洛永煦也在聽到王德柱說當時是洛傾雪故意讓他陷害自己與馮素煙的話時,整個人怔住了;此刻眾人的心全都緊緊地懸著,或嘲諷,或緊張,或看好戲的模樣。

  「雲皇這是惱羞成怒了?」眼瞧著那兩個掌刑的嬤嬤就要上前,鳳城歌頓時眼神暗了暗,整個人不由得正襟危坐起來;他嘴角斜勾,帶著淡淡的弧度。

  皇帝眉宇微微顰蹙著,「鳳太子,這是我流雲國的事情。」

  「哦?」鳳城歌嘴角斜勾,帶著淡淡的嘲諷,「本太子以為,這件事情是流雲為了給我鳳臨一個交代,卻不曾想在雲皇心目中原來只是流雲的國事,既是如此,我鳳臨使臣呆在這裡也沒有意義,那咱們就先告辭了。」

  話音落地,竟是起身要離開的模樣;雲皇頓時眉心凸了凸,胸口上下起伏著,「鳳太子留步!」

  「雲皇還有什麼事情?」鳳城歌一副懵懂不解的模樣,瞧著坐在上方的皇帝。

  皇帝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惱怒和難看,以盡量平緩的語氣道,「這件事情關乎到九公主的清白,也關乎我流雲國和鳳臨國的邦交,鳳太子於情於理也是該在場的;剛才是朕失言了。」

  「……」鳳城歌嘴角斜勾,帶著幾分淡笑;視線微轉,瞧著那已然站到洛傾雪身後,准備隨時聽令行刑的兩位掌刑嬤嬤,眉梢輕輕挑了挑。

  皇帝頓時會意,「行了,你們先退下吧。」

  「是。」兩位掌刑嬤嬤頓時心裡有些疑惑,陛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洛傾雪臉上始終帶著雲淡風輕的表情,寵辱不驚,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皇帝,然後視線微轉,看向刑部尚書,「尚書大人要問的話,要給平安看的證據都看完了?」

  「……」刑部尚書愣怔了下。

  「既然尚書大人您的證據都已經看完了,事關平安的生死,那是不是也請皇上,眾人大人瞧瞧平安的證據。」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嘴角斜勾,視線轉向王德柱,看著跪在地上的安嬤嬤,「本郡主可不會像尚書大人這般,任是誰都能請到朝堂上作證呢。」

  聞言安嬤嬤的身子頓時顫了顫,洛傾雪卻是垂下眼瞼,「求皇上恩准傳平安的證人入宮。」

  事先,洛傾雪雖然早就猜到以九公主的性格,絕對躲不過皇帝的威逼利誘從而會將所有的事情全都和盤托出;那樣皇帝必然會尋一個替罪羔羊將所有的事情都擔下來;皇家的威嚴不容有失,更不容許這樣一個汙點的存在;只是她卻怎麼都沒有想到,皇帝所找的那個人竟然會是自己。只是如果他以為自己也會如其他那些人一般任他魚肉,那他可就大錯特錯了!

  雖然她沒有想到會這般,自然提前是沒有准備好證人和證據的;剛才在反駁刑部尚書的時候她就接到容末傳給她的暗語,只是希望容末給的這份大禮,他們可要接好才是。

  「……」皇帝頓時沉默了。

  「瞧著刑部尚書的證據也不是很充分,不如就聽聽平安郡主想說什麼如何?」鳳城歌淡笑著開口,眼角卻掛著坐在身旁的某人,眼底也染上了幾分明亮的顏色。

  想要陷害他鳳城歌的寶貝女兒,還想與他們鳳臨國的智多星較勁,他可真是佩服這些人呢。

  鳳城歌開口,饒是皇帝再不願意也只能點點頭,「好,宣。」

  短短片刻之後,瞧著那在傳召太監的引領下朝著大殿而來的幾人,饒是洛傾雪都不由得怔了怔,她本能地轉頭看向容末,卻見容末與她含笑著微微頷首。

  洛傾雪閉上眼深吸口氣,然後轉頭,視線掃過宋芊芊和九公主,語氣淡淡的,「這兩位想必宋姑娘和九公主都不陌生吧?」

  宋芊芊和九公主抬起頭,在看到旁邊站著的兩個人時,頓時瞳孔縮了縮,身子也微微顫抖著。

  「不,不認識,我不認識他們。」九公主深吸口氣,宋芊芊也隨聲附和著。

  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哦?當真不認識嗎?眾人大人呢,也不認識?」

  「原來是如歸樓的李掌櫃,還有侍茶童子。」

  如歸樓在整個雲都早已經是聲名鵲起,不少達官貴胄平日裡更是在如歸樓會客訪友,隱隱地已經將如歸樓當做是身份的象徵;尤其是如歸樓的樓上雅室,沒有身份地位的人他們可都是不接待的;而這位侍茶童子,卻是負責雅室侍茶的;這些大臣們自然不陌生了。

  聽著立刻有大人小聲地竊竊私語,洛傾雪這才淡淡地笑著,「宋姑娘和九公主瞧著可當真是貴人多忘事呢,這如歸樓可是有著兩位出入的記錄呢,怎地就不認識了?李掌櫃,不如由你來說說,宋家宴會的前一天,你在什麼時候見過這兩位好了。」

  「……」李掌櫃聞言,頓時從侍茶的手中接過冊子,翻閱比對了許久這才淡淡道,「啟稟郡主,九公主和宋姑娘乃在那日辰時相約,未時離開;小老二記得,當時侍茶准備進去奉茶的時候,聽到其中一位說到,要請城南的兩名乞丐准備在宋家宴會的當日要毀了郡主的名節;因為郡主是咱們如歸樓的貴客,所以特地遣人將消息送給了郡主。」

  「哼,誰不知道平安郡主乃如歸樓的貴客,你們自然是向著她的。」刑部尚書瞧著洛傾雪那得意洋洋的模樣,嘴角斜勾帶著不屑的輕笑,「正如平安郡主所言,這樣的證詞焉能被稱作證詞?」

  李掌櫃和侍茶童子的面色同時沉了沉;洛傾雪卻是淡淡地笑著,「尚書大人,你急什麼,平安的話可還沒說完吶。」

  「哼。」刑部尚書輕哼一聲。

  洛傾雪轉身蹲在王德柱的面前,然後手朝旁邊指了指,「想必這個人王德柱,你不陌生吧?」

  「天,天寶?」王德柱頓時吞了口唾沫。

  「瞧著果真是不陌生呢。」洛傾雪淡淡地笑著,「你這個兒子失蹤很久了吧?」

  王德柱抿了抿唇,整個人頓時沉默了下來。

  「聽說宋姑娘告訴你,你兒子和一個青樓女子私奔了。」洛傾雪好整以暇地看著王德柱一變再變的面色,淡笑著繼續道,「這些事情,本郡主既不關心也不想關心,本郡主想說的是,這王天寶是你的兒子,那你想不想聽聽他怎麼說的?」

  王德柱的身子頓時顫了顫,王天寶卻是從頭至尾跪在地上,低著頭。

  「表妹,我……對不起,那日你讓我去,但是我,我實在是不想害人了。」王天寶低著頭,聲音有些微微顫抖著,看著宋芊芊的眼神還帶著些許的愧疚,夾著著憐惜和愛慕。

  宋芊芊頓時瞳孔縮了縮眉宇微微顰蹙著,「表哥,你胡說……」

  「我知道,那天我幫了平安郡主你很不服氣,我也知道你……不喜歡平安郡主,可就當是為了我們……積福;三年前我已經為了你陷害過她一次,這一次,我真的不想再這麼做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洛傾雪總覺得這個王天寶說話,唔,非常的曖昧又帶著些許的含糊;只可惜雲景疏不在,不然只怕又是一場好戲呢。

  「表哥,你到底再說什麼!」宋芊芊輕喝一聲。

  王天寶卻是固執地搖搖頭,而後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般,開口一字一句卻非常的清晰,「那日是我阻止了平安郡主,至於被九公主命人投入枯井的錦笙姑娘也是我救起來的,她當時被撞暈了腦袋,我告訴她,她只是撞上了假山,險些跟丟了她家小姐。」

  「你可知道欺君可是滅九族的大罪?」皇帝咬著牙,惡狠狠地道。

  「草民知道,但草民所言句句屬實。」王天寶低著頭,從頭至尾甚至連語氣都沒有絲毫的波動。

  「你騙人,你……」九公主頓時有些瘋狂了。

  王天寶深吸口氣,看著九公主,「當時你找表妹讓她將那個乞丐放入屋內的時候,我本就不同意;所以偷偷將屋內的熏香換成了迷香,想著將那兩個乞丐給迷暈了也發生不了什麼大事,可你們卻偏偏,本來當時阻止了平安郡主我想回去找你們,讓你們將那兩個乞丐給送走,卻不想,我還沒走到的時候,你們自己就出了事。」

  「什麼?是你!」九公主頓時厲喝一聲。

  王天寶低著頭,「當時表妹送給我的迷香,我就偷偷留了一下下來,卻是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是你,啊……都是你,我殺了你!」九公主頓時整個人瘋狂地,朝著王天寶撲上去,「我殺了你,你這個賤民。」

  宋芊芊則是早就愣怔住,她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給過王天寶迷香,更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跟王天寶這麼的,這麼個親密曖昧過;她仰起頭,眼神驚恐地看著恨意彌漫的九公主,想要解釋,可張了張口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來,她頓時急了,張牙舞爪地想要與九公主解釋;可那樣的動作再九公主開來卻無異於是耀武揚威的挑釁。

  「宋芊芊你這個賤人,你敢陷害本公主,本公主跟你拼了!」九公主紅了眼,整個人已經失去了神智,也早已經將皇后與她的那些囑咐拋諸腦後。

  整個朝堂之上的大臣們看著這戲劇性的變化,皆是目瞪口呆;當然也有人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下面色黑沉宛若狂風驟雨般的皇帝,小意地縮了縮脖子,不斷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鳳城歌饒有興致地看著那下方,饒是在暴風雨的中心,卻仍舊能夠遺世獨立的女子;那般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不愧是他鳳城歌的女兒。

  「夠了!」終於坐在上面的那個人忍不住,輕喝一聲,「都看著做什麼,還不快把九公主給朕拉開。」

  「是。」原本愣怔中的小太監這才回過神來。

  「放開,都放開本公主。」九公主整個人已經陷入了癲狂。

  「九公主神智不清,此事容後再議。」皇帝罷了罷手,可洛傾雪卻有些不依不撓,她深吸口氣,手上仍舊舉著那枚金簪,「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想必皇上心目中早已有了計較;平安身為受害人,自認與九公主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九公主這般陷害,平安陰差陽錯躲過一劫已是萬幸;可卻不想再為了九公主的過錯而背負那一生的罵名;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平安雖然無才卻也知曉這個道理,所以……皇上可否履行承諾,還平安一個清白。」

  那樣的話,很輕很淡,好似沒有絲毫重量般,宛若天外來音;可停在眾人的耳中卻好似雷鼓般,不管是文武百官還是鳳臨使臣,亦或者是那些守衛在朝議殿的侍衛們,此刻皆是不可置信地看著洛傾雪。

  這平安郡主當真膽大,竟然膽敢公然反駁皇上。

  眾人心中齊齊浮現出這個念頭,不過又有些不忍,這個平安郡主,哎,可惜了。

  就在眾人都在為洛傾雪擔憂的時候,洛傾雪自己卻是那麼倔強地看著皇帝;透過那清澈的瞳眸,倔強的表情,皇帝好似看到了當初那個女子,也是這般的就這麼怔怔地與自己對視;哎,罷了;他有些無力地癱坐在龍椅上,無力地罷了罷手,「刑部尚書辦案不利,罰俸三月,平安郡主無辜蒙冤,特賜黃金百兩以示安撫。」

  「平安多謝皇上。」洛傾雪行禮叩首,心裡卻是陡然劃過一道涼意。

  「退朝。」皇帝匆匆離開,只留下一眾目瞪口呆的大臣。

  ……

  「砰!」「哐噹!」

  回到禦書房,看到那桌上堆得滿滿當當的奏摺,皇帝頓時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順手將那些奏摺全都掃到地方。

  常樂頓時小心肝兒顫了顫,「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這……」

  「哼,朕就不信了,朕還鬥不過一個乳臭未乾的臭丫頭。」皇帝面色沉了沉,好似之前在朝議殿上那一閃而逝的愛憐根本不存在過一般;身為帝王,自然以權力為重;曾經在素瑤居出現過的長歸,更是被他認定為是歷朝歷代皇帝手中掌控的守護流雲國的那股力量;他才是一國皇帝,怎麼能容許這股力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卻不受自己的控制?

  「皇上,您要是當真不喜歡平安郡主,這索性鳳臨使臣來時,咱們還缺一個和親的人選呢,將她遠遠地嫁出去不就行了。」常樂素手研磨,語氣淡淡的。

  皇帝面色陡然沉了下來,卻是在思索這個可能性,「行了,下去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

  「啟稟皇上,刑部尚書求見。」常樂尚未來得及出去,就聽到門邊的小太監通報道;常樂的心陡然又顫了顫,開口剛想厲聲斥責,卻聽到皇帝那淡淡的嗓音道,「讓他進來。」

  「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皇帝罷了罷手,「常樂你先出去吧。」

  「謝皇上。」刑部尚書低著頭,常樂躬身,出門後還體貼地著人闔上大門;整個殿內,莊嚴肅穆卻是唯有他們兩個。

  「事情怎麼會這樣?」皇帝的面色陡然就沉了下來,語氣也帶著幾分不悅,「你不是說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的嗎?這就是你說的安排好的?」

  刑部尚書低著頭,「皇上息怒,這,微臣也沒有想到,那明明應該是鐵證的衣衫碎布,為什麼會變成禦供的軟煙羅;微臣讓內務府的人查了,證實那衣衫的碎布卻是九公主的衫裙,微臣明明讓人取了平安郡主的衣衫碎布,這……」

  「你的意思是有人調換了證據?」身為帝皇,他何其聰慧。

  刑部尚書低著頭,頓時跪了下去,「微臣無能,辦事不利,請陛下責罰。」

  「好了。」皇帝深吸口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說這些有什麼用;刑部尚書雖然不是最聰明的,但卻是最好掌控的,這些年對他也是忠心耿耿,他深吸口氣,「可有查出那王天寶到底怎麼回事?」

  刑部尚書眉宇微微顰蹙著,「三年前王天寶自相國寺莫名其妙的消失,三年後又莫名其妙的回來,中間這段時間便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般,毫無蹤跡。」

  「那如歸樓呢?」皇帝深吸口氣。

  「與錦繡坊、通寶齋一般,直指城外青丘,攬月山莊。」刑部尚書的心沉了沉,「皇上,平安君住那邊,我們可還要繼續查下去嗎?」

  皇帝低首垂眸,眉宇微微顰蹙著;如果說是太上皇將那股力量交給洛傾雪的他還真是不怎麼相信;畢竟太上皇退位讓賢的時候,洛傾雪還是個小娃娃呢;可如果是靜安太長公主那就可能了;太上皇為了她可是連皇位、江山都不要了;再送出去一股力量保她平安還不是小菜一碟;靜安太長公主再將這股力量送給洛傾雪,這麼說來就能夠說得通了。

  只是,這股力量太過神秘,神秘到連他都覺得可怕。

  「查,給我徹底查!」

  「是。」刑部尚書低著頭,他一個刑部尚書,卻是要管這麼多的事情,哎,真心是有些扛不住咯。這皇帝的親信也不是那麼好當的;還有那個內鬼,到底是誰?能夠接觸到他們准備好的呈堂證供的人,必然都是可信之人,到底是誰呢,竟然能夠將證據掉包還不讓人發現。

  這廂刑部尚書抓破了腦袋也沒想出答案,那廂洛傾雪又何嘗不是如此。

  「小姐,還好,還好您聰明,提早防範,奴婢險些沒給嚇死了。」

  終於回到素瑤居中,洛傾雪沐浴更衣之後,整個人身著一襲白色的寬松睡袍,懶懶地靠在軟榻上,倚著憑几望著窗外的白雲發呆;思索著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事情;直到被錦笙的話打斷思緒。

  洛傾雪轉頭只見錦笙手上正抱著一件與今日朝堂上用作呈堂證供的那衣衫碎片花紋如出一轍的衣衫,眉宇微微顰蹙著,「嗯?」

  「小姐您可不知道,在剛看到那衣衫碎布的時候,奴婢還嚇了一跳。前兩日整理衣櫃的時候還好奇,可是哪個丫鬟打掃的時候偷懶,放進來了老鼠,小姐的衣衫都破了個洞呢。」錦笙將那個破洞的地方找出來給洛傾雪看,「喏,小姐,您瞧瞧。」

  洛傾雪頓時瞳孔微微縮了縮,眉宇微微顰蹙著,看來果然,素瑤居還是有內鬼嗎。

  「當時奴婢可是給嚇壞了,幸好小姐福澤天佑,不過小姐這件衣衫要怎麼處理?奴婢瞧著有些不祥,險些給小姐帶來災禍呢。」錦笙眉宇微微顰蹙著,不知道為什麼直覺這件衣衫還是不要留著好。

  洛傾雪淡淡的笑著,「既是不祥之物,那燒了就是。」

  「奴婢也是這麼想的。」錦笙笑著,歡快的准備剪子和銅盆去了。

  洛傾雪卻是深吸口氣,自從三年前她便下了死令,除了那幾個人之外,其他丫鬟一律不許進出她的房間,所以能夠接觸到她的衣衫的人,並不多。

  錦笙不會背叛她,華香、齊悅四人更是沒有理由;更何況當時容末讓陸謹提醒她的時候,她們還不存在,所以餘下的人,銀珂,錦書,姜嬤嬤?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不,不可能的。

  銀珂如果想要害她,還不至於用這麼笨的方法,她掌管她平日裡的吃食,為了她費盡心思,如果當真想要害她,在吃食上下手腳被發現的幾率可比這個要小多了;畢竟這世上吃食千百種,只要肯用心思研究,兩種原本無毒的東西合起來也可能是穿腸毒藥。

  錦書這丫頭平日裡雖然不多話,大多數時間也都是靜靜地立在旁邊做著自己的事情,這麼些年也沒有發現她有什麼異常啊。

  至於姜嬤嬤,那可是她的奶嬤嬤,更不可能的;那到底是誰呢。

  「在想什麼,我來了這麼久都沒發現,嗯?」

  陡然洛傾雪只覺得腰上一緊,不用回頭,光是聞著那熟悉的味道,還有那獨特卻讓她沉溺的嗓音,她就知道是誰。

  洛傾雪搖搖頭,既然當初他讓陸謹來時並沒有說出那個人到底是誰;並不是因為他想賣關子,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也不清楚,所以她也不問,省得徒增煩惱。

  「怎麼,還在煩惱朝堂上的事情?」容末低頭,嘴角委婉,那宛若謫仙般的容顏上,眉宇間卻染上了三分戾氣,他嘴角斜勾,分明染著三分淡笑的模樣,笑意卻未達眼底,「放心,遲早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的。」

  「什麼代價?」洛傾雪眉梢淺揚,「難道你還能直接覆滅了整個流雲國不成?」

  「又有何不可?」容末眉梢淺揚。

  「行了,你不是那戲文裡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暴君,我也不是那美艷傾城傾國的禍國妖姬。」洛傾雪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若是旁人聽了這話,只會覺得是他不自量力;不過區區攝政王世子卻幹放這樣的大話,但洛傾雪卻是比誰都要明白,他……做得到。

  能夠不費一兵一卒收服西海、苗疆,如今被那些蠻族奉為天神的男子,又豈是那般好相與的;只是她卻不想,不想他為了她,背負那挑起兩國戰端的千古罵名。

  「嗯哼。」容末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眼底卻飛快地劃過一道厲芒;他的素素心裡是怎麼想的他又怎會不知,只是有些人的確是欠教訓。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安排的那些證人?」

  「事情發生之後。」容末擁著洛傾雪,那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也因著這樣的溫馨靜謐而染上了三分顏色,「怎麼了?」

  「沒有。」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不過很快又放開了;搖搖頭。

  她之所以得不到刑部的任何消息,因為有晚照在,他是知曉晴天所有秘密和暗樁的人,避開他們的人太容易了;容末卻不一樣,他向來消息靈通,提前安排好,也並不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對於他來說,拿到與她衣衫相似的禦供軟煙羅也是輕而易舉的吧。

  潛意識中,洛傾雪便將所有的事情全都放到了容末的身上。

  「那九公主的事情,鳳臨打算如何處置?」

  「呵呵,這般不守婦道,心如蛇蠍的女子;只怕流雲國要大出血一番了,怎麼?」容末眉梢淺揚,帶著微微的弧度,「想要套為夫的消息,就這麼空口白牙的可不行。」

  洛傾雪眉梢輕輕挑了挑,「那你想如何?」

  「這正所謂行賄受賄,辦事不累;夫人要不要向他們學學?」容末說得心平氣和,垂首就這麼靜靜地瞧著洛傾雪那微微撅著的紅唇,帶著誘人的光澤;他喉頭上下滑動著,原本清澈的眸子頓時變得越發的幽深。

  洛傾雪頓時雙眼微微瞇著,「行賄?聽說攬月山莊的苦蕎快熟了,不如……」

  「抱歉,除了夫人你,為夫不接受任何賄賂。」容末的嗓音不負先前的輕鳴,帶著淡淡的啞色,不僅不難聽,反而帶著別樣的風情。

  洛傾雪就這麼怔怔地看著他,他們之間早已經過了那愛得轟轟烈烈,死去活來的年紀,如今的他們,只要這般靜靜的相擁著,便已經是無比的幸福了。

  「夫人,考慮得如何?」容末驟然俯身,在洛傾雪那宛若白玉般的小耳朵般輕輕地吹了口氣,然後輕輕地咬了一下那晶瑩剔透的耳垂。

  洛傾雪只覺得身子驟然一僵,然後整個人愣怔住;那溫熱濕軟的氣息,那樣酥酥麻麻的觸感;讓她整個人好似觸電一般。

  「咚,咚咚。」

  敲門聲適時地響起,洛傾雪被震出體外的神兒總算是回來了,一把推開容末,「好了,人來了,你快走;被人發現就糟了。」

  雖然不在乎這些,雖然早就認定了彼此,但在沒有出嫁的時候便這般共處一室,還這麼的膩歪,被人發現那可是要浸豬籠的;別的不說,名聲上總歸不好聽的不是。

  容末瞧著那丫頭明顯一副欲蓋彌彰的模樣,雖然有些遺憾,不過看到她那副炸毛的模樣,心裡卻是極喜歡的。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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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17:40:50 |只看該作者
第120章:狐狸簪,浮生半日閒

  「發現了又如何?」他眉梢淺揚,帶著微彎的弧度,眼底毫不掩飾的戲謔。

  「……你……」洛傾雪咬牙,聽著門外那越發急促的敲門聲,更是氣急敗壞,「容——末!」

  瞧著她這般模樣,尤其是那眼神分明是急躁上火卻又害羞帶怯的模樣,當真讓他愛到了骨子裡,猿臂舒展攔住她那不堪一握的腰肢往懷中一帶。洛傾雪一個不查腳下沒有站穩只一個踉蹌,她雙目大瞪立刻驚呼一聲,整個人竟是直直地倒在容末的懷中。

  「小姐,小姐,您沒事吧,小姐?」錦笙氣急敗壞的聲音,「小姐,您開門啊!」

  「夫人,你實在不用這般迫不及待向為夫投懷送抱的。」容末嘴角染上三分淡笑,卻已經是能令天地失色,那般謫仙的容顏,饒是洛傾雪前世今生兩世都看不厭的;趴在他的胸前,好似整個世界唯餘他們兩人,只有彼此,彼此唯一。

  「咚,咚咚,咚咚——」

  聽著那門外越來越急促的敲門聲,越發著急上火的呼喚,眼神怔怔地瞧著那出落得越發絕美的容顏,在心中輕嘆口氣,「好了,你要是再賴在為夫身上不去開門,那丫頭能把門給拆了。」

  「轟——」

  聞言洛傾雪頓時臉上染起兩抹不正常的酡紅色,從臉頰一直紅到了耳根,她咬著牙,壓低了嗓音,「誰,誰要賴在你身上來著,哼;走,趕緊給我走。」

  說著,雙手將容末推到屋子靠院牆一邊的窗戶旁。

  容末在心中搖搖頭,抬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髮,「好了,你快去吧,那丫頭,不錯。」

  「還用你說。」光是感受著容末那兩道灼熱的視線,洛傾雪便只覺得羞怯難耐,他從來都懂的,甚至他比她自己還要瞭解她自己吧。

  「好了,快去吧。」容末朝著大門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洛傾雪卻猛然有些,呃,心頭陡然浮起一股濃濃的愧疚感,看著這般體貼溫柔的容末;其實她是明白的,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溫柔的人,溫潤如玉,宛若謫仙,那不過一層用來蒙騙世人的表像;他們都是同一種人,所以才能走到一起。

  轉頭,瞧著那張讓自己前世悔恨,思憶深入骨髓的男子,其實在他面前自己真的沒什麼好掩飾的了;索性,抬起頭,雙手喚著他的脖頸,然後蜻蜓點水般在他的側臉烙下一吻,又飛快地退回來,「錦笙那丫頭向來極是知事的,這次這麼急促,想來是有什麼事情發生,我先去找她了。」

  「……」容末怔怔的,本能地足尖輕點,整個人好似沒有重量般,輕飄飄的落在窗外的大樹上,靠著枝椏愣怔了好久,臉頰被某人光臨過的地方還散發著灼熱的氣息。

  「嘎——吱。」

  站在門外已然有些著急上火的錦笙瞧著洛傾雪,視線不住地上下打量著,直到看到她是真的完好無損,這才松了口氣,輕聲嘆著,「小姐,您可算是出來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整個人一副睡眼惺忪,懵懵懂懂的模樣。

  「小姐,您可是不知道;聽說鳳臨使臣今兒向咱們皇上施壓,要將九公主交給他們處置呢。」錦笙左右瞧了瞧,確定四下無人了這才壓低了嗓音道。

  「事關國體,鳳臨太子會這麼要求,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洛傾雪端起錦笙剛送來的熱茶輕輕抿了一口,淡淡地笑著,「崔管事又送翠竹露過來了?」

  錦笙愣怔了下,瞧著洛傾雪,呆在自家小姐身邊這麼多年,又怎會不知道她說話的深意;知曉自己剛才說的自家小姐不愛聽了,這才有些訕訕的,「是,昨兒遣人送來的,姜嬤嬤讓人放到了地窖裡存著,我取了些出來剛好泡了今年的新茶與小姐嘗嘗。」

  「味道不錯。」洛傾雪垂下眼瞼,掩去眼底的情緒,淡笑著,「愣著做什麼,剛才那麼急吼吼的敲門,我還當是家裡遭賊了呢。」

  「可不就是遭賊了麼。」錦笙癟癟嘴。

  「嗯?」洛傾雪再次抿了口茶,回味著彌漫口腔的清新甘冽,聞言猛地抬起頭,眉頭緊鎖的模樣,「什麼意思?」

  「上次那套衣衫小姐都沒穿過兩次,那衣衫怎麼會破了一個洞,還出現在宋家青茗苑那樣的地方;奴婢是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小姐您就不好奇嘛?」錦笙瞧著洛傾雪那從頭至尾都很平靜過的表情,「咱們素瑤居可是多少年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了,可惡,可恨!」

  洛傾雪轉頭瞧著那萬里無雲的碧空,淡淡地笑著,指著那在微風輕撫下碧波粼粼的湖面,「錦笙,你瞧那湖面,風平浪靜,難道你就能保證那下面所有的魚兒都是一條心的嗎?」

  「小姐,您什麼意思?」錦笙皺著眉頭。

  「湖裡的那些畜生如此,素瑤居內……又何嘗不是如此。」洛傾雪的語氣帶著感慨,像是說給錦笙聽,卻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般;什麼妖魔鬼怪都不可怕,這世上最讓人害怕的東西……是人心。

  「小姐的意思是,您早就知道素瑤居內有內鬼?」錦笙眉頭緊鎖,眼神中帶著不解。

  「呵呵。」洛傾雪淡笑著,搖搖頭。

  如果早就知道,那她還能容得那個人興風作浪嗎?只是這麼久了,她夜夜苦思冥想,卻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個人既然能夠接觸到她那麼貼身的東西,便是在這素瑤居內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至少不會默默無聞到連她都覺得陌生的;可是……她身邊的這些人,任是她磨破了腦袋都想不出來,到底那個人是誰;對她憎恨入骨,甚至不惜以這種方法來陷害她。

  其實也並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敢相信罷了。

  錦笙眉宇微微顰蹙著,雙眼死死地盯著那波瀾不驚的湖面,「可是小姐,正所謂害群之馬,如果真的任由那個人再在素瑤居內興風作浪,那咱們豈不是……這正所謂只有千日做賊可沒有千日防賊的。」

  「難得咱們錦笙居然也懂得這個道理了。」洛傾雪淡淡的笑著。

  「小姐!」錦笙有些氣急敗壞了,她狠狠地跺了跺腳,「您到底有沒有再聽人家說什麼啊。」

  「行了,這件事情我心裡有數。」洛傾雪嘴角往後揚起淡淡的弧度,「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這麼急匆匆的,瞧你剛才那敲門的樣子,本小姐還以為你抓住那個內賊了呢。」

  錦笙頓時有些心虛,她低著頭,眼神飄忽。

  「怎地,不會被本小姐猜中了吧?來說說。」洛傾雪眉梢淺揚。

  錦笙卻是臉上越發的不自在,薄唇微微嚅了嚅,而後帶著不好意思,「沒,沒有。」

  「那你瞧瞧你現在這副模樣,行了,有什麼事情就說吧;呆在本小姐身邊也這麼多年了,本小姐還能不知道你!」洛傾雪沒好氣地搖搖頭倒也沒有指責的意思。

  「……那,小姐,我真的說了啊。」錦笙吞了口唾沫,瞧著洛傾雪那絲毫沒有變化的面色,頓時又有些懷疑,她眼神中帶著小意,「剛,剛才這屋裡,是……是不是還有其他人在啊?」

  「轟——」

  想到剛才那個人,洛傾雪頓時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般;胸口被漲得滿滿的,帶著些許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感覺,很滿足,很甜蜜,又很……感動;他總是這麼的貼心,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為她做了那麼多事情;如果這次不是因為皇帝欺人太甚,想必他所安排的那些事情,他也是不會讓她知道的。他從來就是如此,前世不也是因為這樣所以才……

  看到自家小姐的臉色一變再變,錦笙那原本就很是緊張的心猛然懸了起來,吞了口唾沫,張了張口可話還卡在嗓子裡,就聽到洛傾雪嗓音波瀾不驚地道,「哦?錦笙為什麼會如此問?」

  「啊?」錦笙頓時有些緊張,「那,那個……」

  其實很早之前她就有些懷疑,倒是說不上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面前這位少女便像是變了個人一般;變得獨立,變得自主,變得……好像都不像是她家小姐,可是她卻更喜歡了;那樣強勢、那樣能夠保護好自己的小姐,她低著頭,只是如果她不是什麼事情都瞞著別人,然後全部抗在自己的肩上。

  如果不是一個陰差陽錯的機會,她也不會知道,原來在她們所不知道的地方,自家小姐手上還有著另外一股力量;所以這也能夠證明,自家小姐為什麼總是能夠將那些陰謀詭計給躲過去吧;其實這樣,總歸也是好的。

  可是,最近,自家小姐變得越發的愛獨處,有時候分明才剛起床洗漱完畢就將她們幾個丫頭全部遣走;甚至還,鎖門;以往小姐雖然也喜歡獨處,可卻是從來不插門栓的。

  洛傾雪自然不知道錦笙心裡是怎樣的千回百轉,只是淡笑著,「好了,別亂想。」

  「……是,奴婢只是有些好奇罷了,小姐若是不方便說,便不說了。」錦笙深吸口氣,仰起頭淡淡地笑著,自家小姐不說自然有她不說的道理。

  洛傾雪瞧著錦笙那雖然失落卻努力保持笑臉的模樣,縱然不知道這丫頭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了一些事情,不過既然她問了,也沒什麼不好說的,「外祖母臨走前送了我兩個暗衛,平時有事也多讓他們去做了,也沒什麼不好說的。」

  這雲都城內的大家小姐,大家公子們,誰沒有一兩個守護的暗衛;只是平日裡都放在暗處,大家也不會刻意拿到明面兒上來說罷了;至於鎮北侯府,那也是因為洛永煦其人而已。

  錦笙頓時有些了悟地點點頭,可隨即又低著頭對自己的僭越感到些許的愧疚,「小姐,我……」

  「好了,你也是擔心我。」洛傾雪自然是明白的,這個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的丫頭,當真是個傻的。

  ……

  錦笙這才終於放下心來,轉頭瞧著那綠水悠悠的湖面,湖邊垂柳隨風,依依擺動;綠草如因,雖然已經沒有了春日時那樣的嬌花爭奇鬥艷,可是這樣暖洋洋的初夏,卻是最適合出遊的。

  「連日來發生這麼多事情,小姐可都還沒有好好出去逛過呢;奴婢瞧著今日天氣甚好,不如出去走走可好?」錦笙低著頭,小聲提議道。

  「說得好。」陡然一道溫潤的嗓音從門邊響起,腳步聲由遠及近。

  錦笙猛然只覺得心狠狠地跳了兩下,然後轉頭,趕緊行禮道,「奴婢見過大少爺,少爺。」

  「嗯。」洛青雲罷了罷手,瞧著洛傾雪,發現她沒有什麼事情之後這才點點頭,「妹妹,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也不派人通知我們,難道哥哥們在你的心裡竟是這麼的不可靠嗎?」

  洛傾雪搖搖頭,瞧著面帶不悅的洛青雲和雖然面無表情可卻也能明顯感受到他身上散發著不悅氣息的洛傾寒,嘴角斜勾,帶著淡淡的哂笑,「那個人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將你們調走,你們心知肚明,更何況……有外祖母這張護身符,他們也不敢拿我如何的。」

  「砰!」洛青雲陡然狠狠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杯和桌面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還敢騙我!」

  洛傾雪低著頭,「更何況不是已經沒事了嗎?」

  「沒事?哼!」洛青雲很是氣急敗壞,更多的卻是氣他自己;明明是打算要好好保護這個妹妹的,可為什麼每次卻總是在關鍵的時候自己都不在,讓她不得不自己去面對那些事情;還有那個人,不是明明說好事情已經解決了的嗎?為什麼,為什麼又會在朝議殿進行公審,還是哪樣咄咄逼人的審法,如果不是自家妹妹機靈,若是換了旁人的家的女兒,便是在朝堂哪樣的地方,早就被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又怎麼會那麼條理清楚地替自己辯解,甚至還將刑部尚書都說得啞口無言。

  洛傾雪倒是沒想瞞著他們,只淡淡地笑著,「權力,權力,首先要有權才能有力;朝廷覬覦我們洛家的兵權不是一日兩日,所以大哥,哥哥……你們更應該明白,如今的你們,不能行差踏錯半步。」

  那個人,早已經是指望不上的;便是瞧著那日他在朝堂上的表現,洛傾雪對她便徹底死心了;亦或者,他是否也已經開始懷疑,當初孟氏、宋老夫人會出現在宋家別院也是她在其中作祟呢?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便不怕讓人知道;她洛傾雪便是敢作敢當,他洛永煦呢!

  「……」頓時洛青雲和洛傾寒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今日天氣很好,總窩在屋子裡人都要發黴了,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洛青雲知曉,這個妹妹自己是說不過的,不過有些事情,他卻不能再任由它那麼繼續發展下去了;至少那個王德柱,就必須得死。

  洛傾雪微微頷首,「既是如此,咱們兄妹三人也許久未一起出遊過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洛青雲眉梢淺揚,轉頭看著洛傾雪;「我記得哥哥今兒沐休的,可別告訴我沒時間哦。」

  看著面前那早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再有月餘便是及笄的大姑娘了;及笄之後,便再不能這麼輕易往外跑了,他在心中嘆口氣,甚至有時候他都會懷疑,這丫頭是不是看穿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所以每每發生那些事情的時候都避開了他……他們。

  洛傾雪淡淡的笑著,兩世為人的她何其敏感,饒是洛青雲眼底的那絲殺氣很淡,很輕,一閃而逝;可又怎麼能躲得過她的眼,她垂下眼瞼斂去眼底的波動,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便沒有原諒的餘地。

  只是那兩個人,暫時還不能死;至少在她將那個背後的人挖出來之前。

  想到那個背後之人,洛傾雪陡然狠狠地打了個寒戰,她只覺得一股陰風從背後吹來,讓自己整個脊背都開始僵硬了,整個人顫顫巍巍的。

  「妹妹,你沒事吧?」洛傾寒有些擔憂地望著她。

  「沒事。」洛傾雪搖搖頭,「倒是哥哥,瞧著,可是又瘦了;軍營那樣的地方,哥哥更應該好好照顧自己。」縱使她身為玄門的掌舵,汝霖的傳人;可卻沒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

  洛傾寒勉強地扯了扯嘴角,僵硬地點點頭,「好。」

  轉頭看著這個妹妹,如果不是為了她,這鎮北侯府世子的位置,他要來又是做什麼;想到前兩日軍營裡被抓出來的兩撥奸細,竟然都是為了他而去的;雖然最後都被他抓住,處以軍法;但卻沒能抓出那背後的主使,這件事情洛青雲也是知道的,兩人之所以會匆匆趕回來,大抵也是想瞧瞧洛傾雪的安危,順便給某些人一個機會,趁虛而入呢。

  從鎮北侯府出來,兄妹三人,各懷心思。

  「賣花兒了,賣花兒了!」「喝茶啊,上好的茶,什麼茶都有!」「……」

  雲都的街道,一如既往,與曾經的繁華並無二致;兄妹三人,男俊女俏,走在街上,倒極是惹眼;更有甚者,那些姑娘小姐們,更是頻頻地故作摔跤,然後跌到洛青雲的懷裡,趁機表白什麼的。

  至於洛傾寒,那身撲哧撲哧散發的寒氣,就足夠讓那些女子望而卻步了。

  「瞧著大哥桃花正艷,可是紅鸞星動的預兆?」

  走進如歸樓,掌櫃的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親自將三人迎到無憂閣中,並親自吩咐侍茶童子好好伺候之後,這才恭謹地行禮退出房間。

  「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知曉,原來能有這殊榮享受如歸樓無憂閣的竟然是我們這平日裡低調宛若隱士般的妹妹。」洛青雲語帶調侃。

  「呵呵,不過偶然而已。」洛傾雪端著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崔管事送了一批新的翠竹露過來,大哥和哥哥若是喜歡,妹妹讓姜嬤嬤遣人送些過去。」

  「不必了,你還是自個兒留著吧。」洛青雲罷了罷手。

  他一個男子,雖然愛茶卻也沒有愛茶成癡的地步;更何況竹園的翠竹露,乃取每次寅時,天地最初的第一批露水;每個月也只得那麼小小的兩壇;正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他想要捧在心尖尖上疼愛的妹妹。

  洛傾雪淡淡地笑著,「不妨,上次在相國寺我便與清遠大師談好,往後咱們的人可以前往相國寺的紫竹林取翠竹露。」

  「哦?」洛青雲倒是有些好奇,「妹妹與清遠大師果然私交甚好。」

  「這可不是什麼私交不私交的問題,大家各取所需罷了。」洛傾雪淡淡的笑著,其實她有時候也覺得,這清遠對她的態度的確是……起先她曾懷疑過,清遠竟然會玄門的獨門針法,認識她師父,難道是她兩位師兄中的其中一位?可相處這麼久,明裡暗裡試探了不下百回,到如今她卻都還不能確定;不過也罷,有些事情到了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會知道的。

  相國寺的紫竹林,雲都多少達官貴胄想要派人進去取翠竹露,卻都被清遠拒絕;倒不是因為其他,那篇紫竹林乃相國寺前任主持,清遠他師父的最愛;曾經也是對外開放的,只是後來被不知道是誰,大意將火種留下,導致正片翠竹林險些被化為灰燼,自那之後,翠竹林變成了香客的禁地;不過,清遠能例外同意她的人進去,倒是讓她也意外三分,本來當時她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去提的。

  傳說紫竹林受佛家香火供奉,取紫氣東來的第一線露珠,常年飲用,對身子最是好的;這次崔管事送來的翠竹露裡便有好幾壇是做了記號的。

  洛青雲淡淡地笑著,視線微轉,打量著這無憂閣的擺設,「這瞧著倒不像是茶樓,而是女兒家的閨房了,當真是應有盡有。唔……」他眉梢淺淺地揚著,看著洛傾雪,「妹妹,該不會,這如歸樓背後的老闆,是你吧?」

  「大哥,你想多了。」洛傾雪淡淡地笑著,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從來沒有想過那從商;因為錢對她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她需要的東西,也不是錢財能拿到的。

  身為玄門的掌門,想要錢?這世上多得是想要拿錢買命之人,又何苦自己這般辛苦營生。

  洛青雲意味深長地看著洛傾雪,微微笑著,「轉眼,當初抱在懷裡疼寵的妹妹都成大姑娘了。」

  「……」洛傾雪頓時有些臉紅地低下頭。

  洛傾寒卻是眉宇微微顰蹙著,打量著這無憂閣的擺設,瞧著洛傾雪那含羞帶怯的模樣,頓時心裡有些了然,有些酸酸澀澀的,可有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感覺;縮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可想了想又松了下來,或許他應該努力,再努力一點的。

  「難得的好天氣,光是在茶樓坐著可是無趣,還是出去走走吧。」洛傾雪淡淡的笑著。

  「也好。」洛青雲微微頷首;洛傾寒自然沒什麼意見。

  三人順著街道,臉上都帶著溫馨的笑容。

  洛青雲與洛傾寒並排而行,瞧著那這裡看看,那裡瞧瞧的洛傾雪並錦笙和華香兩個丫頭,當真是三個女兒一台戲,瞧著她們那對什麼都感到新鮮的模樣,可真不像是大家小姐。

  「小姐,小姐,您瞧瞧這個,真好看。」錦笙指著一排宛若白玉的瓷簪,捏成各種模樣,用彩色點綴著,倒極是好看的。

  賣簪子的是個瞧著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小姐,您看,這可是我哥哥親手捏了燒制而成的,一支只要二十文。」

  「二十文?」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瞧著其中一枚被捏成狐狸模樣,尾巴卻被拉長了不少,成為簪身的模樣,倒是記不起在哪裡曾經看到過一樣的。

  錦笙瞧著那簪子的模樣,也頓時瞳孔縮了縮,好似她也見過一樣的。

  「小姐,這……這支二十文。」那小姑娘似是有些羞怯。

  洛傾雪猛然回過神來,「這些我都要了,給我包起來吧,華香付錢。」

  「您,您都要了?」那小姑娘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麼順利地將簪子都賣了出去,還有些磕磕巴巴的。

  「嗯,有什麼問題嗎?」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

  「沒,沒有。」小姑娘很是開心地將所有的簪子全都包在一個簡陋的木盒子裡,然後遞過去的時候,耳朵還有些微紅,「我,我們買不起好看的錦盒,所,所以……」

  「不妨事。」洛傾雪淡淡地笑著。

  「一共五十七支,給,給一兩銀子就好。」那小姑娘倒是極為大方,洛傾雪淡淡地笑著搖搖頭,從華香手裡取過兩錠碎銀子,「這簪子我很喜歡,拿著吧。」

  「不,不要,這太……太多了。」小姑娘倒是幾位淳樸。

  「砰——」

  小姑娘拒絕的話還沒說完,陡然就聽到一聲巨響,原本小小的攤鋪被打翻在地,「太多了是嗎?小荷花兒,我說,你這個月的保護費還沒交呢,嫌多了就都給大爺就行了。」

  洛傾雪頓時眉宇微微顰蹙著,洛青雲和洛傾寒也上前一步將洛傾雪護在身後。

  她轉身,瞧著不遠處,近十名同樣高大強壯的男子,張牙舞爪,那些攤販無一不是小心翼翼地拿出銀子陪著笑臉將人給送走。

  小姑娘死死地捏著兩錠碎銀子,「不,不,張大哥我求求您,求求您,這是給我哥買藥的救命錢,求求您,明天,明天賣了簪子我一定湊錢給您,求求您了,張大哥。」

  「你們到底還有沒有人性,沒聽見人家說這是救命錢嗎?」華香出身江湖,也曾是熱血兒女最是看不得這些欺軟怕硬的傢夥,當下就站出來。

  「喲呵,有人出頭了,不錯嘛。小荷花兒。」那被喚作張大哥的男子頓時朝著華香邪氣一笑,「既然你要出頭,那你就替她給了這錢不就行了?」

  「給,我給你媽個屁。」華香當下揉了揉拳頭,一拳朝著那張大哥的眼睛打過去。

  「咚——」

  只聽見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原本還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街道頓時鴉雀無聲;那張大哥也是鬧了,在這條街上耀武揚威這麼多年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呢,「他媽,你知道老子是誰嗎?敢打老子,老子要你的命!」

  「大哥,你沒事吧,大哥。」「大哥……」

  「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跟老子上,把那小娘們兒拿下,到時候讓老子玩兒高興了,讓你們也樂呵樂呵!」

  「是,大哥。」

  「……」

  瞧著那猛然圍過來的一群人,小姑娘已經哆哆嗦嗦,「張,張大哥,錢,給,給你,求求你,饒了他們吧,求您了!」

  「呸!給老子滾一邊兒去。」張大哥一把拎起小荷花兒往旁邊一扔,洛傾雪也有些看不下去,看著小荷花落在地上,額頭上撞出一個大包,她咬著牙。

  華香頓時眉宇微微顰蹙著,「小姐,我……」

  「不妨,這種人渣敗類,給我好好的教訓。」洛傾雪沉著臉,如果那個人光是收保護費那還沒什麼,畢竟民間有民間生存的法則和規矩;但瞧著這些人囂張的模樣,就知道平日裡沒少欺男霸女,魚肉百姓;既然是讓她撞上了那便當是替天行道了。

  見自家小姐開口了,華香頓時像是被解開了枷鎖的獵犬,雙手靈活地揉了揉,在近十人的圍攻下卻絲毫不落下風,不一會兒那些人便紛紛倒在地上。

  華香一隻腳踩在那什麼張大哥的胸口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啊。」張大哥再也囂張不起來,反而不斷地求饒著。

  「怎麼,不是很囂張嗎?你知道本姑娘是誰嗎?」華香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想讓本姑娘陪你玩玩兒,哼,本姑娘就陪你玩玩兒。」

  那邪氣凜然的模樣,饒是洛傾雪都沒有見過這般冷厲嗜血卻偏偏又冷靜得像是無情般的華香;只見她狠狠地抬起一隻腳,朝著那個張大哥的胯間,然後狠狠地用力。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響徹整個雲都上空;在場所有的雄性生物都不由得身子微微顫了顫,不著痕跡地用面前的東西遮擋住自己的某樣東西。

  「你,你……」張大哥雙目崩裂,面色扭曲,那痛苦的模樣看著華香很是不可思議。

  「本姑娘這叫做替天行道!」華香昂著下巴,轉頭掃著倒在地上,或捂著胸口,或捂著小腹的其他人,那些人趕緊打了個打哆嗦,跪倒在地,「女俠女俠,小的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啊。」

  「都給本姑娘滾!」華香沉聲。

  洛傾雪卻是淡淡地笑著,斜睨了眼那張大哥的股間,嘖嘖,除非師父重新活過來,只怕他這輩子算是毀了;就算是她和兩位師兄,只怕都沒有這個能耐呢。

  「小姐。」華香耍完了威風,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不是在天機閣,而是……頓時硬著頭皮訕笑著,「小姐,那,那個……」

  「咳,咳咳。」洛青雲單手握拳放在唇間輕輕地咳嗽兩聲,「時間不早了,妹妹,我們還是回去吧。」

  洛傾雪轉頭看著那原本擺攤的眾人此刻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一行,也很是有些無奈,「行了,回去吧。」

  「走這邊。」瞧著洛傾雪的動作,洛青雲猛然拉著她的手腕,朝著與鎮北侯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洛傾雪起先有些疑惑,不過隨意又了然。

  他們出來雖然是便裝,又披著冪離,但到底發生這種事情情非得已,只是那些人,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那枚簪子實在是太過奇怪,那種熟悉感,讓她只覺得有些莫名。

  「妹妹,你怎麼了?」敏感地察覺到洛傾雪的情緒有些不對,洛傾寒停下腳步。

  「沒什麼。」洛傾雪抬起頭勉強地扯出一個笑容。

  「……」洛傾寒頓時心沉了沉,竟然膽敢破壞自己寶貝妹妹的好心情,想著他那原本清澈的眼底頓時染上了三分暗色……他們,都該死。

  剛回到素瑤居,洛青雲和洛傾寒就藉口離開;而洛傾雪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也沒有在意他們那意味深長的表情。

  「小姐,您怎麼了?」錦笙有些擔心地瞧著自從剛才街上出事之後就一直呆呆愣愣的洛傾雪,語氣帶著十足的擔憂;眼角還狠狠地瞪了華香一眼,肯定是這個傢夥太剽悍,嚇著自家小姐了。

  華香也自覺失理,縮了縮脖子。

  剛才回來的時候,齊悅、秦霜、漱玉她們三個已經輪流批評過她了,她也知道自己只要開始打架身體就會自動進入另一個模式;這一點齊悅、秦霜和漱玉可是深有感促;別看這丫頭平日裡瘋瘋癲癲的,當真打架認真起來,那可當真是不要命的。

  身為殺手,便要隨時做好被殺的覺悟;她們前二十年都是這麼過來的,那是他們的信仰,活著,只要活著;然後讓對方死。

  洛傾雪卻有些恍然,抬起頭望著錦笙,笑笑,「沒什麼,你們也累了,都去休息吧。」

  錦笙眉頭緊鎖,轉頭朝著華香她們搖搖頭,示意她們離開;漱玉拉著不肯離開的三個人走出房門,之後,華香還倔強著,「你幹什麼。」

  「你呀!」漱玉狠狠地戳了下她的額頭,「你難道忘了閣主的交代?」

  「自然沒有。」華香癟癟嘴。

  「沒有最好。」漱玉冷聲,「小姐是閣主的救命恩人,你看看小姐都被你嚇成什麼樣子了,你,你說你……你難道就不能用文明一點的方法?閣主教的東西難道你都記到狗肚子裡面去了?」

  華香,「……」

  「想要讓他不能人道,斷了他的子孫根自然是好,但你能不能稍微文明那麼一點點,直接斷了他的脊椎不是更簡單?」漱玉戳著她的太陽穴,只是這話卻讓已經回過神來的洛傾雪不由得對漱玉這個瞧著溫婉沉著的丫鬟另眼相待。

  斷了脊椎,這才是更殘暴的好伐?不僅讓人家不能人道還半生不遂,她現在都有些好奇,她們口中所謂的閣主究竟是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調教出這四個奇葩?看來那平日裡瞧著清冷的齊悅,寡言的秦霜也有她們所不為人知的一面呢,只是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呢?

  「小姐,你沒事吧?」錦笙抿著唇,「奴婢已經讓銀珂煮了安神湯,您用一點然後去歇會兒吧。」

  「沒事,對了我們今天買的那些簪子呢?」洛傾雪搖搖頭,淡笑著。

  「都在這裡了。」錦笙從旁邊的桌子上取來那個簡陋的木盒。

  洛傾雪含笑從裡面取出那只狐狸的瓷簪,拿在手上細細的把玩著,記憶在腦子裡轉了一圈兒卻怎麼都想不出來,自己到底是在什麼時候見過一枚這樣的玉簪。

  「錦笙,瞧著,是不是覺得在哪裡見過?」

  錦笙頓時心裡『咯噔』一聲,眉宇微微顰蹙著,「是瞧著挺眼熟的。」

  「我有這麼一枚簪子嗎?」洛傾雪終於問出自己心頭的疑問,事實上自三年前開始她對自己的那些首飾便沒有怎麼在意過,容末每年都會讓通寶齋的掌櫃送來一批;縱然雲靜安已經不在雲都,蘭師傅仍然每個月按時送自己新製作好的珠釵翠環過來;還有府上每個季度的份例。

  只是為什麼,她獨獨會對這樣一枚簪子感到熟悉呢。

  錦笙眉頭緊鎖,「奴婢記得應該是有過的,小姐您稍等,奴婢去找找。」

  「也好。」洛傾雪淡淡的笑著。

  只是她們都不知道,在她們離開之後;原本還表現得一副小心翼翼、痛哭流涕模樣的小荷花卻是眼角飛快地閃過一抹厲色,然後三兩個閃身趁亂直接消失在大街上;那樣靈活的身影,卻實在不像是一個十二三歲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怎麼樣,事情進行得如何?」

  城外的一個破廟內,小荷花單膝跪地,垂首,「啟稟主上,那平安郡主果然一眼看中了那枚小狐狸的簪子。」

  「哦?」身著黑色長裙,瞧著應是女子模樣的人背對著小荷花,負手而立,語氣帶著些許的不屑,又好似絲毫不意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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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狐狸簪,真正的對手

  「忍不住了?」洛青雲看著面色冰冷,面無表情的洛傾寒,語氣溫潤卻是帶著微微的笑意。

  「該死!」洛傾寒薄唇開合卻只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洛青雲眉梢淺揚,他從來比誰都清楚;這個瞧著面冷心硬的男子,對誰都一樣的殘酷無情,哪怕是對他自己都殘忍到了極致;可是唯有在面對她的時候,才會露出那溫暖、柔情似水的表情。其實他們都一樣,將所有的溫柔和溫情都給了那個女子,餘下的,除了殘酷便是無情。

  洛青雲垂下眼瞼,「有打算了?」

  「嗯。」洛傾寒心裡早已經有了計較,去軍營也並不是沒有絲毫的好處。

  「既然如此,那姓張的那些就交給你。」洛青雲單手撐著下巴,眉宇微微顰蹙著,「至於王德柱和那個安嬤嬤……」

  「我來。」對洛青雲的提議,洛傾寒並沒有表示同意,也沒表示不同意,只是在他再開口的時候;他卻冷冷地開口反駁著。

  「……」洛青雲面色陡然沉了下去,「膽敢陷害洛傾雪,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只是如今有一個關鍵人物出現了,或許……我們能知道當年在相國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導致妹妹發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

  洛傾寒那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也頓時出現了些許凝重,他沉默著,未發一語。

  對面而坐的兩人,彼此心裡都明白,雖然從來沒有說起過,但他們都從未放棄過追查當年相國寺發生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麼多年竟然連絲毫的端倪都沒被他們發現;好不容易知道的線索,馮素煙和宋芊芊,她們自然不會笨到說出來;但現在終於有一個轉機出現了——王天寶,那個同樣是在三年前,在相國寺失蹤的男子,或許他會知道些什麼內幕也不一定。

  畢竟當初的王天寶為了宋芊芊可沒少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便是再多上一件陷害洛傾雪,也不是什麼大事。

  只是想到王天寶,再聯想到他們近來聽到的傳言,兩人又不由得眉頭緊鎖。

  「姓張的你來;王天寶,給我。」洛傾寒頓時一個利索的翻身從軟榻上下來,站在軟榻旁居高臨下地看著洛青雲,他生來就是為了保護妹妹的,那些膽敢陷害她的,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只是想到洛傾雪他頓時不由得眉宇微微顰蹙著,這個妹妹變了太多太多,那麼的強勢,那麼的……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會依偎在他身邊尋求保護的小妹妹了呢。

  想到當年他們幼時的事情,饒是向來清冷的洛傾寒臉上也不由得浮起了些許暖色。

  瞧著洛傾寒臉上難得露出的表情,洛青雲垂著頭,輕嘆口氣,「也罷。」

  「咚,咚咚。」陡然一陣敲門聲響起,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

  洛青雲眉宇微微顰蹙著,「進來。」

  思言匆匆進屋,眉頭微微顰蹙著看著洛青雲,然後又瞧了瞧洛傾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洛傾寒立刻會意,「那大哥,我先回避一下。」

  「不用,思言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洛青雲沉聲。

  「據傳,王德柱和安嬤嬤,沒了。」思言沉聲,他知曉自己主子對大小姐的在乎,他們也曾親眼見過自家主子恨不能將那兩個人生吞活剝的憎恨,只是突然收到這樣的消息,他也很是錯愕。

  洛青雲幾乎不敢置信幹,手撐在憑几上,「唰」地從軟榻上站起來,「你說什麼?」

  在那樣強勢的威壓下,思言頓時身子顫了顫,努力地吞了口唾沫,一字一句,艱難地道,「王德柱和安嬤嬤,都沒了。」

  「沒了?沒了!」洛青雲深吸口氣,眉頭緊鎖的模樣,「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說清楚。」

  思言搖搖頭,「暫時還不清楚,只知道刑部傳出來的消息,畏罪自盡。」

  「不,不可能的。」洛青雲深吸口氣,抿著唇,「行了,吩咐下去讓他們小心關注著,別暴露了。」

  「是。」思言應聲退下。

  洛青雲瞧著站在旁邊愣怔的洛傾寒,嘴角卻滿是苦澀,「果然,那個人還是比我們的行動更快。」

  「大哥已經查到了?」洛傾寒眉梢淺揚。

  以他們的聰慧,又怎麼會看不出來,這些年洛傾雪的變化。曾經她是多容易滿足的一個小娃娃啊,瞧著母親對宋芊芊的各種疼愛寵溺,她卻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微笑便能獨自開心好久;自幼,他們與她接受的都是同樣的教育,要好好守護那個可憐的小表妹,因為她沒有父親。

  曾經他們也以為,只是多守護一個小妹妹而已,只要她能夠讓妹妹開心,多一個妹妹,他們也無所謂的;可漸漸的,漸漸的,當每次那個所謂的小表妹以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將所有的過錯推到那個可憐無辜的妹妹身上;一次兩次,可以是無心之舉,可次數多了,縱然有母親壓著,可他們卻越來越反感,越來越……

  他們兄妹三人中唯有洛傾雪,那麼的聽話,總以為宋芊芊柔弱善良,容易受欺負,所以處處為她強出頭,可每每他們都要在後面給她收拾爛攤子,那時的他們雖然偶爾有些懊惱,可心底卻是樂意的。能夠為自己心愛的妹妹做點兒什麼,那種感覺,其他人用於感覺不到。

  如果,如果他們提前知道,看穿馮素煙、宋芊芊的真面目會讓妹妹變得那樣的自強自立……可如果就算是提前知道了又如何,他們還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過得好,那就足夠了。

  可現在的情況,好似並不是如此。

  三年前,母親沒了;妹妹變了。

  她變得越來越自強卻越來越沉默;她變得越來越懂事卻越來越清冷;她變得越來越耀眼卻越來越淡漠疏離;甚至有時候他們都覺察到她對他們的那種「排斥」。倒不是說她對他們有多反感,只是那種什麼事情都將他們排斥在外,一切好似有她自己就足夠的感覺,實在是讓人覺得很不爽。

  當然這些感覺,他們彼此都放在心裡,從未吐露過。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能夠讓一個人的性格發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們這些做哥哥的,又豈能沒有絲毫的觸動;更何況這些年,她好像一直在尋找什麼,還有那暗中一股莫名其妙像是在針對她的勢力;洛傾雪不說,他們難道不會自己去查嗎?

  更何況有那麼優秀的妹妹,他們這兩個做哥哥的又豈能差了。

  聽到洛傾寒的話,洛青雲嘴角斜勾,眉宇清冽,帶著淡淡的笑意,「你不也已經查到了端倪?」

  「嗯哼。」洛傾寒側身重新坐在軟榻上。

  這一夜,許久沒有好好在一起長談過的兄弟兩人秉燭夜話;直到天邊泛起了萌萌白的時候,他們這才抬起頭朝對方露出淡淡的笑容。

  「其實你該多笑笑的。」洛青雲瞧著洛傾寒臉上露出那難得的笑意輕聲調侃著。

  洛傾寒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我先回房了。」

  「呵呵。」

  「主子,您為什麼……」

  洛傾寒離開之後,思言重新回到房間,有些不解地看著洛青雲;感受到自家主子那淩厲的視線,後面尚未出口的話只能咽回到肚子裡。

  洛青雲單手撐著下巴,「為什麼,呵呵……為什麼,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呢。」

  「……」思言沉默了下,「時辰還早,主子您先休息會兒吧。」

  「嗯。」洛青雲無力地罷了罷手,思言立刻會意地離開。

  ……

  對於自家兩位兄長的談話,洛傾雪自然是分毫不知;不過就算是知道了,她也沒有立場和餘地去阻止;自家兩位哥哥是什麼樣的人,她心裡比誰都要清楚;饒是當年她最刁蠻、無理取鬧的時候,他們也會為了她去爭取那一丁點兒的希望,甚至不惜賠上自己的性命;更何況是現在。

  只是如果那樣,就算不能阻止;至少她也能為他們做好最後的打算,只是現在卻……

  素瑤居中,洛傾雪仍舊懶懶地靠在軟榻上,輕依憑欄,眉宇微微顰蹙的模樣。

  「怎麼會沒有呢,怎麼會沒有呢!」

  錦笙整個人在屋子裡忙忙碌碌的,這裡找找,那裡翻翻,手上不停的動作著,那些犄角旮旯都被她找了一個遍,可卻還是沒有那狐狸玉簪的影兒,她記得當時自己就那麼一隨手給扔哪兒去了,「不可能的啊,我明明記得放在這裡了。」

  「怎麼會沒有呢!」

  聽著錦笙一個人的絮絮叨叨,洛傾雪眼瞼低垂,搖搖頭,「行了,我只是有些好奇,也並不是非要現在找到的,許是不經意放在哪裡你自己都忘了,改日好好想想指不定就找著了。」

  「可……可是奴婢記得明明放在這裡了呀!」錦笙眉頭緊鎖,那清秀的小臉,鼻子眼睛全都皺成一團。

  洛傾雪臻首微抬,瞧著錦笙整個人跪坐在床邊的模樣,「好了,別拉聳著腦袋,瞧瞧你那副模樣,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家小姐我欺負了你呢。」

  「可,可是……」錦笙貝齒緊咬下唇,緊皺的眉頭卻怎麼都放不開。

  「找不到便找不到罷了,指不定明日它自己就跑出來了。」洛傾雪淡淡地笑著,誰也沒想到,原本只是戲言的話,竟然真的再隔天一語成讖。

  旭日東升,帶著暖洋洋的陽光灑向整個大地;那明亮泛著金色的陽光透過紗窗投射到屋裡的屏風上。

  「小姐,該起了。」錦笙領著華香、漱玉,端著托盤上面全是洗漱用的東西,輕言軟語。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現在什麼時辰了?」

  「都已經快辰時了。」錦笙邊淡淡地笑著,邊從衣櫃裡取出衣衫,放到旁邊的床頭櫃上;頓時看到那床頭櫃上的一抹雪白,她瞳孔微縮,然後整個人臉上頓時浮上了欣喜之色,帶著很是詫異的語氣驚呼一聲,「啊,小姐,您看!」

  剛從睡夢中醒來,洛傾雪此刻正處在很不清醒的狀態,整個人的反應也比較遲緩,好一會兒才打著呵欠轉頭朝著一臉欣喜的錦笙望過去,在看到她手上的小狐狸玉簪的時候,頓時整個人清醒過來;只是卻不同於錦笙的欣喜,她的心陡然懸了起來,眉宇緊鎖,眼底卻飛快地劃過一道黯然。

  「真的在這裡!」錦笙卻是很驚喜的模樣,「可奴婢昨日明明找了好久,如果在這裡,奴婢沒道理發現不了的啊。」稍微頓了下,她又眉頭緊皺,自言自語著。

  洛傾雪也想不明白,如果當年真這小狐狸的玉簪放在床頭櫃上,這麼久她也沒道理不知道的;還是說,有誰昨夜偷偷潛入房間,將她還了回來?

  只是這件事情,只有她和錦笙知曉,難道會是錦笙?

  火,滿天徹底;好似從地獄彌漫上來,要將人間的所有都吞噬一般。

  「不,小姐,我不走;我不走!」

  「小姐,奴婢這條命是夫人給的,您不在了,奴婢還有什麼顏面去見夫人。」

  「奴婢無能救不了小姐,那就讓奴婢陪小姐一起,黃泉路上,至少還能照顧小姐,嗚嗚……」

  「……」

  閉上眼,前世那場大火好似仍舊發生在昨日一般,那空蕩蕩的大殿,那囂張的洛芊芊,那雙可憐而又無辜的孩子,還有整個宮殿唯一留下來陪伴她的宮女……錦笙。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懷疑她的;她是那麼的單純,那麼的……可是為什麼,這件事情明明沒有別人知道的;會是她嗎,會嗎?

  洛傾雪閉上眼,心底陡然劃過一絲涼意;不,不會的;她相信錦笙,相信她便如同相信她自己一般,誰都可能會背叛,唯有她不會;只是,如果是那樣,那唯一的解釋,這素瑤居的內鬼,只怕沒有她想像的那麼簡單,竟然膽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潛入她的房間,這等本事可不是誰都有的;看來想要抓住這只鬼,只怕要費些功夫了呢。

  「小姐,您沒事吧?」錦笙眉宇微微顰蹙著,瞧著洛傾雪滿臉帶著擔憂。

  「……沒事。」洛傾雪嘴角勉強扯了扯,帶著淡淡的笑容。

  「呃。」錦笙頓時愣怔了下,瞧著洛傾雪,語帶不解,「小姐昨日不是很喜歡那小狐狸的瓷簪嗎,怎麼找到了,小姐反而……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洛傾雪抬起手任由華香、漱玉給她更衣,臉上卻是帶著淡淡的笑容,「沒有。起初只是覺得有些好奇,這世上竟能又如此奇思妙想的人,將小狐狸以這種方式做成玉簪,覺得有些熟悉罷了。」

  「哦。」錦笙似懂非懂。

  「小姐,您先洗把臉吧。」華香趁機將擰過的錦帕遞過來,「其實奴婢瞧著這狐狸玉簪倒極是不錯,入手溫潤帶著暖色,一瞧便是難得的羊脂暖玉,更何況這等雕工,還有那渾然天成的兩只眼睛,做這簪子的人可是用心了;小姐若是喜歡,今日便帶上如何?」

  行走江湖這麼多年,華香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淡淡地笑著;漱玉也難得點頭應和,「的確是,這等羊脂暖玉,質地極純,又是這般渾然天成,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呵呵,哪有你們說得這麼誇張,便是死得都給你們說成了活的。」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只是眼底卻仍舊帶著幽深和晦暗;這狐狸玉簪是好東西她怎麼會看不出來,只是隱隱約約的記憶裡,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這枚狐狸玉簪是如何來的;好像,好像曾經是在夢裡見過般。

  錦笙也有些好奇,「小姐到底是從哪裡淘換來的,奴婢記得當時小姐睡覺的時候還帶著,可見是極喜歡的。」

  「什麼?」聞言,洛傾雪猛然面色變得蒼白。

  「……」瞧著洛傾雪陡變的臉色,錦笙磕磕巴巴,「就,就是小姐您睡覺的時候也簪帶著啊……奴,奴婢當時還曾想過,好險沒有劃傷小姐,不然可饒不了它。」

  「你倒是想怎麼饒不了它?」華香沒好氣地。

  「……」錦笙頓時噤聲,要是說想碎了這簪子,只怕小姐能碎了她的骨頭。

  洛傾雪此刻卻是整個人心神都沉浸在當年的那場夢中,曾經她以為,那真的只是一場夢;夢中有她,有容末,有著她對他所有的眷戀和不捨,縱使那麼的心痛,那麼的……可是她的心,忘不了;卻原來是這麼久以前,他就已經知曉所有的真相了嗎。

  「咚,咚咚。」

  一陣略嫌淩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轉頭卻剛好看到面色有些難看的齊悅繞過屏風直接朝著她走來,「小姐,出事了。」

  「嗯?」洛傾雪坐在梳妝台前,面帶不解。

  見狀,錦笙越發加快了手腳,三兩下將洛傾雪那一頭宛若瀑幕的黑絲用玉分心固定住,斜斜地別著三兩支別致而又不失高雅的朱釵,最後將小狐狸的玉簪固定在鬢間,這才松了口氣。

  齊悅低著頭,咬著牙,語氣很是失望又好似很失落的模樣,「王德柱和安嬤嬤,都沒了。」

  「什麼?」洛傾雪手指玉梳,正在輕輕地梳理著自己胸前垂下的髮絲,聞言卻是手一抖,險些沒拿不穩玉梳,「沒了?什麼意思?」

  齊悅努力地吞了口唾沫,「奴婢也是在今日才剛聽到外面的傳言,據……據說是畏罪自盡了。」

  「畏罪自盡,哼!」洛傾雪頓時眼底劃過一道暗色;她原本還打算待過幾日,這件事情的風頭小一些,再利用鳳城歌將安嬤嬤弄出來,至少有些事情她想弄明白的。

  晴天調教出來的人不可能那麼輕易的背叛,那這個安嬤嬤到底是為了什麼竟然會對她倒戈相向;還有她到底說了些什麼,晴天的秘密她雖然知道的並不多,但如果當真被旁人尤其是皇城中的那一位知道了晴天的存在,到底是麻煩的。

  只是現在,這兩個人竟然齊齊暴斃,對她來說,打擊不可謂不小。

  房間中的其他四人的面色也都很是難看,對於自家小姐的事情,她們雖然不如錦笙一般在場親眼所見那麼直觀,但也大抵知道了七七八八,所以對王德柱和安嬤嬤兩個人都非常的氣憤。

  現在,兩個人死了,她們原本應該拍手稱快的;可自從那日聽了自家小姐的分析之後,她們又覺得,至少應該留著他們,順籐摸瓜。

  「會不會是那邊的人發現了咱們的打算,所以提前殺人滅口?」漱玉面色沉了沉,冷冷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洛傾雪點點頭,「或許吧。」

  「可是小姐,安嬤嬤為什麼會……」齊悅很是不解,明明最開始的時候,安嬤嬤還幫了自家小姐,甚至是對宋芊芊……可是為什麼最後卻會倒戈,這一點她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為什麼?呵呵,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呢。」洛傾雪冷冷地笑著,帶著些許的嘲諷,如果知道為什麼,她現在又何苦這麼的眉頭緊鎖的模樣。

  她現在真的很想知道,那個在背後一直不斷針對自己的人到底是誰?如果是前世,為了宋芊芊她的確是得罪過不少人;可今生,自重生之後,她自認行事低調,與人為善,不說從來沒有得罪過誰,但到底是誰非要以這種方式將她戲耍得團團轉?

  戲耍!對,那背後之人給她的感覺就是戲耍,分明有足夠強大的能力讓她在還沒成長起來的時候便半路夭折,可那個人卻偏偏又給了她機會成長;如果說那個人是突然良心發現,想要放過她,可卻又偏偏每次都能鬧出風浪,讓她不得安寧。

  想到這裡,洛傾雪不由得覺得嗓子有些發幹。

  「小姐……」齊悅眉宇微微顰蹙著。

  「放心吧,我沒事。」洛傾雪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的不安,嘴角勉強扯起一個難看的笑容,「你們都先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或許也是時候好好的想一想了,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能夠做到哪些事情的,從來都不是馮素煙和宋芊芊這樣的庸才,那個站在她們背後的人才是真正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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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願不願,難得的溫情

  木門開合間,洛傾雪思緒流轉,好似又看到了當年的那個自己。

  仍舊是這般古色古香的亭台樓閣,仍舊是這綠水環繞的女子閨房,可是同樣的場景,卻早已經物是人非;她不明白,為什麼那個躲在暗中的人要對自己處處針對,好似有什麼血海深仇般。閉上眼,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的煩躁和悸動。

  「在想什麼?」

  接到那樣的消息,知曉某個丫頭素慣會胡思亂想,容末便馬不停蹄地跑來;果不其然,只瞧著那丫頭慵懶而又有氣無力的模樣,他搖搖頭;那原本謫仙般素白的衣袍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臉上的表情仍舊淡淡的,可那副無可奈何卻又帶著淡淡寵溺的模樣,當真是能讓所有人都不由得羨慕那個能落入他眼底的女子。

  洛傾雪薄唇微微嘟著,眉宇顰蹙,卻並未說話。

  「傻丫頭,不是有我嗎?」容末抬手輕輕地揉了揉洛傾雪的頭髮,輕輕地喟嘆一聲。

  「我只是,只是想不明白。」洛傾雪低首垂眸,掩去眸底那一閃而逝的哀傷,抿著唇,聲音很小,很輕;可容末卻聽得很清楚,他原本攬著洛傾雪的手頓時怔了下,然後隨即用力將她往自己懷中一帶,帶著絕對的鉗制可又不會讓她感覺到不舒服的力度,「這一陣發生了太多事情了,一時間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也是正常的,別想太多了,嗯?」

  洛傾雪遲疑了下,點點頭,淡笑著,「你總是往我這裡跑,那個人他……沒意見?」畢竟鳳臨出使可是因為他,雖然她不知道他到底最後會用什麼辦法向皇帝提出和親的要求,但是她知道,他就是他,既然他這麼做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容末想做的事情,從來就沒有做不到的。

  「呵呵,怎麼,擔心為夫?」容末臉上仍就帶著淡淡的笑,雲淡風輕就好似一陣春風拂過般;那謫仙般的容顏上陡然咧開的輕笑,天地萬物在之面前都不由得黯然失色。

  饒是見慣了的洛傾雪也不由得有些怔住了,抬手輕輕地扶上他的側臉;帶著癡迷,動作輕柔,可陡然她猛地回過神來,用力捏了捏他的臉頰,語氣帶著不滿,「笑得這麼風騷,想要勾引誰呢!」

  「誰也不要,只要你這只小懶貓。」容末也不惱,只樂呵呵地笑笑,然後湊上去在她側臉偷個香。

  「哼。」洛傾雪頓時傲嬌地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昂著下巴看著他,滿臉都寫著三個大字——我不信。

  「不信?」容末眉梢淺揚,那原本澄澈的眸底劃過一道一閃而逝的暗芒。

  「你說呢。」洛傾雪也學著他的模樣,眉毛輕輕地朝上挑了挑,然後癟癟嘴。

  那副帶著委屈透著無辜可又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樣,當真是讓容末愛到了骨子裡,他陡然不由得輕笑出聲,胸腔不住地抖動著,「呵,呵呵……」

  「笑,就知道笑,笑死你啊。」洛傾雪頓時有些暗惱。

  「若是為夫當真死了,你就要守寡了。」容末隨口接過洛傾雪的話頭。

  原本只是一句開玩笑的話,可洛傾雪的身子卻猛然怔了怔,臻首轉過微微的弧度,看著容末那張側臉,陡然她整個人將腦袋趴到他的頸窩處,身子微微顫抖著,好似帶著某種驚恐一般。

  感受到頸窩處傳來的濕熱,容末頓時身子怔了下,眼底飛快地閃過一道什麼,他恍然大悟;心頭不由得有些懊惱。明明知曉前世自己的死帶給她的打擊有多大,可是她還偏偏,還當真是……

  「素素,別哭;我在。」容末輕輕地拍扶著她的背,小聲道,「素素,素素,別哭,我在的。」

  「……」窩在他懷裡的洛傾雪卻仍舊身子顫抖著,那不經意間散發出來的哀傷氣息,讓容末不由得身子顫了顫。

  「素素,素素!」容末抿著唇,眉宇微微顰蹙著,用力將她從自己的身上扒下來,然後迫她與自己四目相對,「素素,醒過來;你瞧瞧,我還在的,別哭,別哭,你哭的為夫心都疼了。」

  洛傾雪自然知道是自己太過敏感,可前世容末的死始終是她心頭怎麼都揮不去的心病;今生能夠再與他相知相守,她真的非常感激。師父為了她費盡心力,甚至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她真的不想,不想辜負師父對她的期望。

  「我錯了,素素,別哭了,你要是生氣就打為夫好了。」見洛傾雪已經漸漸清醒過來,容末這才終於大松了口氣,不過臉上卻什麼都沒表現出來;仍舊是那副雲淡風輕波瀾不驚的笑容,淡淡的,輕輕的;好似天邊那可望而不可即的白雲般。

  洛傾雪癟癟嘴,輕啐一口,「呸,你是誰的夫來著。」

  「你說是誰的,嗯?」容末眼底瞬間劃過一道暗芒,語氣中夾雜著一絲危險的氣息。

  可洛傾雪會怕嗎?會嗎?才怪!

  她眉梢淺揚,瞧著容末那副萬年不變的謫仙臉,雙手並用,狠狠地揪扯著他的面皮,「誰知道你在背著本小姐的時候,收了多少個一二三四五六七,老實交代,哼!」

  「當真不知?」容末瞧著懷中的小女人終於恢復了生氣,此刻還張牙舞爪的模樣,在心中搖搖頭,這丫頭,還在無理取鬧,當真是要好好給她個教訓;這種事情是能隨隨便便開玩笑的。

  洛傾雪豈能不知道他,只是瞧著他那副居高臨下的模樣,輸人不輸陣,怎麼也不會自己先認輸,承認自己是無理取鬧的,所以她傲嬌了,昂著下巴,「本來就是;你們鳳臨的皇族子弟不是十六就會被賜下姬妾了嗎?你都年逾二十了,難道真的沒有?正所謂長者賜,不可辭;我才不信你……」

  「看來是為夫平日裡對你太過溫柔,所以才讓素素會生出這種想法。」她話未說完便被一道危險的話語打斷,敏感地察覺到環在自己腰上的手猛然又緊了三分,她頓時心猛地懸了起來;可還沒來得及躲過去,自己整個身子陡然被翻轉,兩人的位置對調。

  容末反身將她鉗制著,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讓她感受著自己對她的渴望,那向來清冷不帶絲毫情感波動的眸子裡竟然染上了絲絲的暗色,嗓音也不負最先前的清朗,好似帶著些許的沙啞,可是洛傾雪卻覺得更好聽了,她頓時撅著嘴,「以後不許在別人面前笑,只能笑給我一個人看。」

  「……」容末頓時無語地抽了抽嘴角,這丫頭還當真是。

  在這種時候她腦子裡竟然還能想到別的,看來當真是自己對他太溫柔了,所以讓她連這點兒意識都沒有了?容末從來就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既然吃不到大餐,那飯前的甜點總得給一些吧。

  洛傾雪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那原本隔著一臂的俊臉猛然湊了過來,緊接著是唇上傳來的溫熱氣息,可是卻沒有先前的溫柔,反而帶著十足的力道,好似要將她整個吃盡肚子裡面一般,雙唇被用力地吮吸著,他甚至還有著向前推進的欲望,那樣的壓迫,洛傾雪不由得嚶嚀一聲,唇舌微微開合,頓時她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好似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和她,他們,還有那不斷在自己口腔攻城掠地的戰隊。

  「呼,呼……」

  終於,在洛傾雪覺得喘不過氣來之前,容末好心地放開了她,單手撐著身子,瞧著那眼底彌漫著霧氣的女子,淡淡地笑著,抬手輕輕替她擦拭唇角的津液,「下次,如果再讓為夫聽到這種話,為夫不介意將這個名字先坐實了,娘子,你覺得呢?嗯?」

  「呸,誰,誰是你娘子來著。」瞧著那因為染上了情谷欠的容顏,仍舊清冷得宛若謫仙,只是那原本宛若凝滯般的玉肌上卻因為浮上了些許紅色顯得越發性感妖嬈,那樣的模樣,洛傾雪不由得吞了口唾沫,別開眼睛,實在是太,太……

  容末沉著臉,嗓音帶著淡淡的沙啞,很是誘人,「哦?看來剛才為夫還不夠努力,所以娘子還沒這個意識呢?還是說其實娘子也想讓為夫先坐實了這個稱謂,嗯?」

  「咯噔。」

  瞧著容末那認真的模樣,洛傾雪頓時心裡咯噔一下,容末是什麼樣的人她比誰都要清楚;她頓時縮了縮脖子,身子也微微蜷縮著,他如果想要做的事情,定然會做到的。更何況,他們早已經認定了彼此,有些事情,前世並不是沒有經歷過,但……

  「知道害怕了?」她哪點兒小動作哪裡能逃得過容末的眼睛,容末淡淡地笑著抬手輕輕地將她額前的碎髮別到耳後,「往後可不許再說這種混賬話了。」

  洛傾雪癟著嘴,「怎麼就成混賬話了,本來就是,人家還沒有答應要嫁給你呢。」

  「那你嫁不嫁?」容末低著頭,那帶著十足認真的神色,讓洛傾雪逃無可逃,避無可避;她抿著唇,嫁不嫁,自然是願意的;只……只是在這種時候,讓她怎麼說得出口。

  容末頓時臉上染著三分暗色,原本有神的眸子此刻也變得無比的幽暗,帶著些許受傷,嗓音比先前更為沙啞,只是卻透著受傷,「原,原來是我多想了嗎?呵,呵呵……」

  那樣低沉的笑,笑得讓洛傾雪都覺得心驚。

  「我明白了。」容末翻身,整個人立在軟榻前,與洛傾雪四目相對,「素素,我……對不起,是我糊塗了。」此刻,那平日裡近乎謫仙的容顏,此刻正很不謫仙地,臉上掛著淡淡的失落卻還強忍著扯出淡淡的笑容,「素素你好生歇著,我……先告辭了。」

  洛傾雪心裡陡然慌了,她何曾見過這樣的容末,這樣的失落,這樣的哀傷,這樣的讓人心疼;她頓時不由得眼底酸酸的,猛然飛撲上去,從背後緊緊地環著容末的腰身,「不,別走,我……」

  「素素,你別這樣。」容末的嗓音染上了三分妖冶邪魅,只是此刻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洛傾雪沒有發現,也看不到容末臉上那得意的笑容。

  洛傾雪心裡真的是慌了,她愛容末,那種深入骨髓的愛,不是沒想過放棄,不是沒想過就這樣從此和他天南海北,各不相干,只是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如果真的有一日有人告訴她容末另娶他人,她想她或許會難過的死掉,或許真的會做出與那人同歸於盡的事情來,他……是她的。

  「別走,別走。」那樣近乎哀求的語氣,那樣的悲傷。

  容末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玩兒下去,偶爾逗逗這丫頭可以,可如果真的玩兒大發丟了媳婦那可就因小失大了,他趕緊轉過身,將洛傾雪擁入懷中,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好,不走,不走。」

  「我……」洛傾雪癟癟嘴,然後委屈的眼淚卻怎麼都止不住,吧唧吧唧的。

  「素素,素素,你怎麼了,別哭,別哭。」瞧著懷中小人兒那通紅的眼眸,那不斷往下掉的眼淚,容末瞬間只覺得有些慌了神,趕緊小聲安慰著。

  「嗚嗚,都,嗝……都是你的錯。」洛傾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身子顫抖著。

  「好好,都是我的錯,你打我好不好,別哭了。」容末耐著性子,輕聲安慰著;沒辦法誰讓他就是愛上了這麼個別扭的丫頭;眼瞧著居然還有變身小哭包的潛質。

  洛傾雪癟著嘴,「你欺負我。」

  「好好,都是我的錯,給你欺負回來好不好?」容末低著頭,眼底那柔情似水的模樣若是讓他那些下屬瞧見,指不定會大吼,這才是變臉的最高境界好伐。

  洛傾雪此刻整個人心裡都不上不下的,先前的那些擔憂倒真是被拋諸腦後,所有的事情,如果跟容末比起來,自然都是不值一提的,她仍舊癟著嘴,「你,你還說那樣的話。」

  「……」容末頓時沉默了下來。

  「你,你……」瞧著他又是那副清冷的謫仙模樣,洛傾雪頓時有些惱了,這是裝給誰看的吶,「既然不要我了,你還抱著我幹嘛,你這個登徒子,你給我放手啊!」

  容末雙手卻猛然用力,鉗制著她的雙臂,迫她與自己四目相對;瞧著她那淚跡斑斑的小臉,通紅的眼眶,還有那濕漉漉的眸子,原本想要出口的責備此刻卻怎麼都開不了口;只能在心裡輕輕地嘆口氣,當真是欠了這個丫頭的,「我不要你,還能要誰?」

  「哼。」洛傾雪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顯然不信。

  「往後別再說那樣的話,素素,我也是人。」閉上眼,容末拉著洛傾雪的手,輕輕地扶上自己的胸口處,「有些話,聽了……這裡也會痛。」

  洛傾雪頓時低下頭,抿著唇,「容末,對不起,我……」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更喜歡你用實際行動來表達。」容末頓時臉上勾起三分邪魅的笑容,低下頭,狠狠地親了下她的小臉,「比如說,這樣……」

  「你,你……」洛傾雪頓時羞得滿臉通紅;不過她心裡卻是有些暖暖的。

  兩人之間頓時又升起一股曖昧的情緒,好似剛才的爭執沒有出現過一般;不過想到洛傾雪剛才的話,容末心裡卻是陷入了深思,或許,他是該做點兒什麼的;轉頭,瞧著那仍舊萬里無雲的碧空,外面院子裡早就已經開敗的花朵,猛然腦子裡靈光一閃,他淡淡地笑著。

  「近來的確發生了太多事情,想不想出去走走?」他低下頭,怔怔地看著她,「攬月山莊的桃花都開了,你不是說想看看那十里桃林?」

  洛傾雪癟癟嘴,之前母親也有桃林的,只可惜最後都落到了馮素煙的名下,兜兜轉轉如今也不知道主人是誰,不過想到攬月山莊,縱使早就知曉是他的地方,可今生她還當真沒有去過,只是,「現在桃花都還開著?」

  「攬月山莊地處青丘最高處,氣候較之雲都會更偏寒一些,所以花期也稍晚。」容末輕聲解釋著,「怎麼,想不想去瞧瞧?」

  洛傾雪頓時也動心了,點點頭,不過隨即又劃過一抹狐疑,眼底暗了暗,「王德柱和安嬤嬤的死因尚未查出來,我……」

  「就出去散散心,或許你會發現一些你想要的線索也未可知呢。」容末抬手輕輕地揉了揉她那宛若瀑幕的黑絲,柔聲道,「別把自己逼的太緊,那些事情還有我呢。」

  洛傾雪點點頭,「嗯。」

  話音未落,她將自己整個人都嵌入他的懷中,感受著那清冽的男子氣息,洛傾雪深吸口氣,這輩子還能這麼擁著他,還能這麼靠在他的懷裡,真好,真的……很好。

  「那,明日,我來鎮北侯府接你?」容末低頭輕聲詢問她的意見。

  「……」洛傾雪略微思索了下,點點頭,「也好。」

  現在這樣的情況,雲都城內明裡暗裡盯著他們的人絕對不在少數;與其那麼偷偷地溜出去跟偷情一般,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應邀出遊,至少有容末的身份,有她的身份,有鳳城歌這尊大神,那些人也不敢說三道四就是了。

  ……

  「怎麼,還知道回來?」

  容末剛從鎮北侯府回來,甚至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就聽到那悠悠帶著十足哀怨的聲音在自己的屋子裡響起;他端著茶杯的手頓了下,然後接著抿了口茶。

  能夠跟進出無人之境般進入自己的房間,除了那個人也沒有其他人有這個膽量了,他淡淡地笑著,側身坐在軟榻上抬起頭,「瞧著太子今兒臉色不大好。」

  「哼。」鳳城歌頓時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

  「呵,呵呵。」

  瞧著那樣的鳳城歌,想到洛傾雪,容末不由得在心底搖搖頭,果真不愧是親生父女,瞧瞧這冷哼的模樣;他素來很是好奇,自家那小丫頭這冷哼的習慣從哪裡來的,不過現在總算是知道了。

  鳳城歌哪裡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頓時面色沉了下來,「這鳳臨出使可是你親自要求了,你看看你現在將事情全都丟給那些人合適嗎?還有這些東西,本太子可不是來給你收拾爛攤子的。」

  話音落,寬袖中頓時甩出一疊奏摺。

  容末也不惱,只淡淡地笑著,「不然呢?」

  「自己惹出來的事情,自己去解決。」鳳城歌很是懊惱,身為太子,他怎麼會不知道容末這一下午去了哪裡;只是自己的寶貝女兒,還沒給過自己好臉色,甚至都還沒有叫過他一聲父親就被這臭小子給拐走了,當真是悔死他了;可偏偏他還沒有辦法。自己那寶貝女兒可是說了,如果找不到辦法解決馮望月的名分問題,她是不會認他的。

  「哦?」容末眉梢輕佻,語氣稍微揚了揚,「近來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素素的心情不大好,原本還想著明日與你一同邀她出去走走,不過既然太子不領情,那我待會兒還是遣人與素素說說,這使隊的事情不能不處理,明日只怕不能出去了,要讓她失望了。」

  「你,你說什麼?」聽到洛傾雪的名字,鳳城歌頓時眼前一亮,「此話當真?」

  「只可惜了。」容末搖搖頭,不慌不忙地將小香几上散亂的奏摺拾起來,然後語氣淡淡地輕呼一聲,「來人吶。」

  「屬下在。」暗處立刻飛出來一名身著黑衣勁裝的男子。

  「去告訴平安郡主,就說明日的出遊取消了,讓她見諒。」容末語氣淡淡的。

  「是。」黑衣勁裝的男子應聲就要離開,卻被鳳城歌一把抓住,「慢著。」

  容末眉梢淺淺地揚了揚,「太子還有何事?」

  「這些東西交給那些大臣處理就好,呵呵,不然拿著朝廷的俸祿養了他們有什麼用。」鳳城歌頓時義正言辭,「這明日出遊的事情……」

  「嗯哼。」容末尾音拉長,瞧著這些奏摺,「那以後這些東西……」

  「放心放心,絕對不會來麻煩你。」鳳城歌此刻只覺得心裡流著兩行寬面淚,為了自己的寶貝女兒,他可當真是裡子、面子都沒了;雖然在容末這裡,他早就沒有了這些東西。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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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17:41:36 |只看該作者
第123章:願不願,心有千千結

  容末仍舊面無表情,眼底卻浮起淡淡的笑意,「素素瞧著性子清冷,其實最是重情。」

  「……」鳳城歌頓時臉色垮了下來,嘴角不由得勾起三分苦澀的笑意,「可是……」容末話中的意思他又何嘗不明白,只是,當年的事情並非他不願意說清楚,而是,有些事情根本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解釋?他以為他沒有想過嗎,可每每要開口的時候,卻總是千頭萬緒,不知從何再說起。

  「因為你,素素經歷過許多你想像不到的痛苦,她會如此,也是自然的。」容末難得這麼多話,但只要想到洛傾雪那迷茫的臉,那痛苦卻壓抑的笑,他的心就覺得狠狠地揪疼著;垂下眼瞼掩去眸底的情緒。前世,他走了之後,她經歷過的那些痛,還有孩子……想到這裡他眸底不由得劃過一道黯然。

  聞言,鳳城歌的心陡然揪疼了下,看著容末的眼底泛著暗紅,「我明白了。」

  「……」容末搖搖頭,「不,你根本就不明白。」

  鳳城歌眉宇微微顰蹙著,面帶不解地看著容末。

  「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容許那個妄圖陷害素素的女人住在這裡,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容末轉頭,遠遠地瞧著那再奴僕的擁簇下,坐在湖中的花船上彈琴的女子;縱使琴聲悠揚,可他卻只覺得難聽。

  順著他的視線,遠遠地瞧著那藍天白雲,柳樹依依,粉色嬌花點綴的劃船上,女子身著一襲水藍色抹胸長裙,粉面含羞,眼角帶怯,那股嬌媚的模樣渾然天成。

  「來福,立刻著人將沈姑娘送走。」鳳城歌沉聲。

  「是,不知太子打算將沈姑娘送往何處?」來福輕甩拂塵,語氣恭謹地請示道。

  「需要送往何處?哼,當初既然是來驛站養病,如今瞧著她的病也已經好了,還賴在驛站做什麼?」鳳城歌俊臉頓時沉了下去,轉頭看著來福,「你這太監總管是怎麼做的,這麼簡單的事情也需要本太子親自交代!」

  來福頓時身子顫了顫,「太子息怒。」

  嘴上雖然說得恭謹可心裡卻是在腹誹著,誰知道太子您變臉跟六月裡的天兒一樣,原想著那沈月梅還有可能成為他們的女主子呢,自個兒自然是要好好的對待的;可誰曾想事情兜兜轉轉,竟然成了這副模樣,原本應該是自己小郡主的被太子您嫌棄得半死,那害得小郡主險些殞命的,卻被您當寶兒一樣疼著;這可不就是造化弄人嗎?

  當然這話他可不敢當著鳳城歌的面說出來,只能在心裡腹誹,然後轉身離開。

  聽到鳳城歌的話,容末低首垂眸,眼底一道精芒飛閃而逝,隨即又劃過一道釋然;端起小香几上的茶杯,茶水已然涼透,可品嘗著那含著微微苦澀的甘冽,卻是兀自,笑了。

  隔天,太陽早早地升起。

  天空萬里無雲,碧空如洗;合著暖洋洋的陽光;隨著馬車「吭哧吭哧」地不斷行進著,撩開簾子,入目那或翠、或綠、或如濃墨染綠的顏色。

  雲都歷來是個好地方,她竟從來都不知曉,原來雲都城外竟然也有這般美好的精緻。綠草如茵,微風輕撫,青山掩印,瑤草低回。前世匆匆忙忙二十載,回想起來竟是那般的無趣而又無奈,兜兜轉轉的,自己竟是從未有過這般悠閒的時光,好好走走,看看;看看流雲國的大好河山。

  「籲——」隨著車夫一聲輕喝,洛傾雪的身子猛然怔了下回過神來。

  「小姐到地方了。」錦笙眼疾手快地攙扶著洛傾雪,壓低了嗓音道。

  「嗯。」洛傾雪微微頷首應聲,瞧著左右兩邊的四位丫鬟投過來那略帶擔憂的目光,笑了笑,「只是走了下神,不妨的。」

  向來最是穩重的秦霜,仍舊面無表情點點頭,「出門在外,小姐還是要多小心才是。」

  「咱們難得出門來踏青,小姐就不要再想那些煩心的事情了。」漱玉坐在洛傾雪的右側,與左邊的錦笙一起攙扶著洛傾雪,「正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小姐又何苦太過執著了。」

  錦笙雖然聽不懂那些文縐縐的話,不過也聽著也是勸誡小姐的好話點點頭,「就是小姐。素來聽聞攬月山莊擁有十里桃林,多少達官貴胄想入園一遊而不可得,奴婢們今兒都是沾了小姐的光了。」

  「你們幾個丫頭倒是慣會說話的,行了,都下車吧。」洛傾雪淡淡地笑著,搖搖頭;撩開簾子,入目便是那張熟悉的俊臉,與以往一樣,仍舊一襲白衣,只用天青色的絲綢包邊,上面用金絲繡著繁復的花紋,卻越發襯得他整個人的頎長挺拔,就那麼靜靜地立在那裡,陽光下,倒極是吸引人。

  感受到那兩道灼熱又似笑非笑的視線,洛傾雪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臉,看到鳳城歌,她眉宇頓時不由得微微顰蹙著染上了三分憂色,「平安參見鳳臨太子。」

  「……」鳳城歌張了張口,心中酸酸澀澀的,總感覺好像被什麼堵著一樣,抿著唇,「平安郡主不必多禮;今兒大家出遊,都當是朋友,別讓那些東西敗了咱們的興致。」

  容末轉頭,眉梢輕輕挑了挑,看著鳳城歌,眼底帶著濃濃的戲謔和笑意;被自己的女兒恭恭謹謹地喚作鳳臨太子的感覺,想來應該是很不錯的吧。

  洛傾雪微微笑著,卻並不僭越,「謝鳳太子。」

  「……」瞧著洛傾雪那低眉順眼的恭謹模樣,鳳城歌張了張口卻沒再說出什麼話,只是一股森森地無力感浮上心頭,果然這就是十五年前造的孽,需要現在來還的嗎?

  洛傾雪自然不知道鳳城歌心頭的想法,對於這個所謂親身父親的出現,她說不上是喜多一點還是悲多一點;或許是帶著感激,感激上蒼,至少她洛傾雪並不是那麼的失敗,失敗到連自己的親生父親寧願疼寵妻侄女都不疼愛自己;至少她洛傾雪不用背負著洛家那自私自利的血脈過活。但如果說沒有一點的埋怨和怨恨,那絕對不是真的。

  如果不是鳳城歌,母親又如何會在年紀輕輕時便鬱鬱寡歡,與世長辭;她又怎麼會經歷那樣的痛苦磨折;前世的過往,說遺忘太假,只是她希望時光能將悲傷掩埋,將那些所有深深地壓抑下去;可每每閉上眼時,她都無法忘記,忘記那慘烈的一幕一幕。

  「行了,你們也不用都在這裡守著,自己去外面走走吧。」容末敏感地察覺到洛傾雪神色不對,垂下眼瞼掩去眸底的波動,語氣淡淡的朝錦笙等一眾下人道。

  錦笙眉宇微微顰蹙著,想要反駁,可瞧著容末對自家小姐的態度,心裡隱隱有些明瞭,「是。」

  「錦笙,你……」華香有些不解,頓時有些氣惱。

  「行了,我們往這邊走。」漱玉瞧著洛傾雪的表情,拉著華香朝著旁邊的桃林深處走去。既然自家小姐沒有開口那必然是默認了;更何況容末的身份那可是……做她們的姑爺,倒也不會辱沒了自己小姐。

  華香眉宇微微顰蹙著,「哎呀,漱玉,你,你拉我做什麼,你放開,我自己會走。」

  隨著華香的聲音越來越遠,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洛傾雪卻是任由容末拉著,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素素,在想什麼?」容末抬手,將穿越林間時,落在她頭上的花瓣撚下去,輕聲問著。

  待洛傾雪回過神來時,入目是盛放的粉色花瓣,連青石小道上都被繽紛的落英鋪成了香花小道;漫山遍野的粉紅、翠綠;誰道是紅綠最是醜,這樣美好的一幕一幕,倒是讓人賞心悅目到了骨子裡。

  「路盡隱香處,翩然雪海間。」洛傾雪由不得有感而發,「原來這世間果真有香雪海這樣的地方。」

  容末低著頭,淡淡地笑著,親手執了茶壺給洛傾雪斟了一杯,「嘗嘗,這是院子裡的下人們取了梅上雪與最鮮嫩的桃花瓣所釀造的,比之你的梅子釀如何?」

  瞧著那擔著淡淡黃色的液體,在白瓷薄胚的茶杯裡,澄澈透明散發著淡淡的醇香;舉杯輕輕地抿了一口,雖然帶著酒的烈性,可是清香甘醇,回味無窮,「的確是好酒。」

  「呵呵,喜歡我讓人給你多帶一些回去。」對洛傾雪,容末可從未小氣過。

  「不用了。」洛傾雪搖搖頭,以她的醫術又怎麼會聞不出來,這桃花釀裡面蘊含著極大的藥性;起碼耗費了上百種珍惜草藥,而且還都年頭不短,的確算得上是上好的藥酒;而且這酒裡面添加的桃花,女子若是每日能飲上這麼一小杯,美容又養顏倒是極好的。

  容末淡淡地笑著,「素素與為夫還這般客氣嗎?」

  「……」洛傾雪本能地嚅了嚅,想要反駁;可想到昨日他那般的情緒激烈,雖然後面好歹沒有發生什麼事情,誤會也順利的解除了,不過她卻再不敢輕易與他開那樣的玩笑,只是這……為夫,娘子,這樣的稱呼,不管是前世、今生,他們都沒有過過明路,縱使已經走完了最後一步那也是迫於無奈;現在陡然聽到這樣的叫法,實在是,實在是……

  瞧著洛傾雪那小臉羞紅得直紅到了耳根,容末也不再打趣她,過猶不及;他可是比誰都知道洛傾雪的性子,這丫頭難得沒有與自己嗆聲,只怕是昨日那番當真嚇著她了吧。

  「素素。」容末再次開口。

  「嗯?」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抬起頭。

  這十里桃林深處的亭子,除了他們並沒有其他人;縱然她並不清楚這桃林裡面的彎彎繞繞,可這麼久了竟然沒有一個人走過來,實在有些不同尋常;不過想到面前這男子的身份和手段,她也釋然了。

  瞧著眼神時而懵懂,時而清明,時而靈動,時而狡黠的女子,容末心中陡然露出淡淡的笑容,帶著釋然,帶著欣慰,「關於太子他……」

  『唰!』

  洛傾雪的面色陡然就沉了下來,原本還清澈的眸子頓時染上了些許暗色,宛若千年深潭般,讓人一眼望不到底,好似要將人所有的心神全都吸進去般,「別跟我提他。」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容末語重心長,倒不是他有多好心,想要替鳳城歌說話,只是對面前這女子很是心疼;他心裡比誰都清楚她對洛永煦的怨恨;只是如今到現在這個地步,感情又複雜了很多。洛永煦這個人,縱然有千般不是,可卻到底因為他才讓他們母子三人得以保全,這是不爭的事實;「你可是擔心雲皇會對鎮北侯府出手?」

  洛傾雪頓時沉默了,「……」

  鎮北侯府手握左軍兵權,在如今整個皇朝不過三軍規制的情況下,的確算得上是重權在握;但凡洛永煦又半點老侯爺的勇謀,她也不會擔心鎮北侯府有朝一日會落得如同前世那般家破人亡的境地;他們兄妹三人既然已經註定了不是洛家的血脈,但洛家養了他們十五年;以往縱使有再多的不是,可就算她沒辦法對他們對母親的傷害釋然,可是她也沒辦法做到眼睜睜地看著鎮北侯府覆滅而什麼都不做;那是母親最後都放不下的地方,不管母親是出於感激,出於愧疚,還是其他……既然是母親的遺願,鎮北侯府決不能倒!當然,她是不介意鎮北侯這個位置換人來做就是。

  洛永煦,孟氏,他們對母親的傷害,她同樣無法釋懷的;兩股矛盾的情緒和情感在心裡激烈的碰撞著;她既期盼著鎮北侯府能永遠地傳承下去,可又恨不能洛家就此破滅,好報了當年母親的仇怨。

  「鎮北侯手握軍權,鳳臨使隊處入流雲境內,雲皇便將平南將軍一家馬不停蹄地召回雲都,其心可見!」容末語氣淡淡的,卻說得很是客觀。

  其實這些道理,洛傾雪何嘗不明白,別忘了,當年她可是領軍上戰場的將軍!

  她薄唇緊緊地抿著,有些事情說來容易,可卻就是放不下,「鎮北侯府,我很過,怨過。」望著天空,她的聲音空曠渺遠,「那個時候,我無時不刻地不想著讓鎮北侯府就此破滅,可最後當鎮北侯府真的被滅門的時候,我卻並不開心。」

  「……」容末抬手攔著她的腰,輕輕地將她攬入懷中,小意地拍慰著。

  「你知道嗎?鎮北侯府縱然有千般不是,那都是孟氏和洛永煦的不是。」洛傾雪痛苦比閉上眼,「前世,大哥,哥哥都是為我而死;澤哥哥、書哥哥也是因我而亡;整個鎮北侯府的男丁,一個一個……如果不是我執意嫁於雲景疏,他們就不會……」

  容末輕輕地拍扶著她的背,雖然那些事情早就知道,可當真聽到她親口說出來的時候,心頭卻還是心疼難耐,「別哭了,都過去了。」

  「……」洛傾雪窩在容末的懷中,眼淚卻怎麼停不下來。

  「上蒼憐憫,給了我們重來的機會,這一次,我絕不會給那些人傷害你的機會,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容末的聲音很輕,很低,可是卻帶著無比的堅定。

  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他的心此刻是怎樣的絞痛難忍;他放在心裡,捧在手裡想要疼寵的女人,經歷了那麼多的痛苦只是想保住他們的孩子,可是卻……他最後留下那樣的話,「洛氏傾雪在,盟約在;洛氏傾雪亡,盟約亡」,他以為,有這樣的承諾,她至少能平安的度過百年;百年之後,他們在另一個世界,又能重新相遇,可是他錯了,大錯特錯。

  他低估了雲氏皇族的野心,也高估了雲氏皇族的智商。

  洛傾雪閉上眼點點頭,心裡卻是無比的堅定,這一次,她絕對不會讓哥哥們和堂哥們再去做那些無謂的犧牲了;容末健在,鳳臨便不會挑起戰端,哥哥們不用上戰場,便不會被那些人有可趁之機。

  「你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不想與太子相認?」容末低著頭看著她。

  「母親到死都放不下的,我應該替她好好守著。」洛傾雪閉上眼深吸口氣,語氣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感覺,「當年他既然選擇了離開,選擇了丟下母親獨自面對,那現在又何苦非要找回來。」

  容末嚅了嚅唇,那句不是故意的卻怎麼都說不出口;不管當時的鳳城歌是因為什麼離開,留下一個未出閣的閨閣女子去面對那樣的事情,的確是太過了,也不怪素素有此心結。

  洛傾雪深吸口氣,「當時我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每次母親看到宋芊芊都會帶著那樣愛憐的神色,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她知曉馮素煙和洛永煦暗地裡的那些醃臢事兒卻從不開口。」

  「……」容末無言。

  「那是她欠下的。」洛傾雪閉上眼,「縱使當年的馮素煙也是耍盡了手段,可宋芊芊是洛永煦的女兒這是不爭的事實,我們霸佔了原本屬於宋芊芊的位置,享受著屬於她的一切……」

  容末搖搖頭,「素素,你太執拗了;且不說若非是你,若非是你哥哥,若非你母親有靜安太長公主這樣的母親,太祖皇帝又如何肯欽封世子、郡主這樣的頭銜。」

  「當初的馮素煙耍盡了手段,搶了原本心儀姐姐的男子,最後落得那樣的地步也是她咎由自取。」說著,容末的眼底猛然劃過一道狠戾,「更何況這些年,如果不是因為你母親,因為你和你哥哥,鎮北侯府焉能至今屹立不倒?」

  這些道理,洛傾雪何嘗不明白,只是……縱然理智上明白了,可情感上卻很難過的去那道坎。

  「所以,別想太多了。」容末輕輕地拍慰著洛傾雪,語氣淡淡的,「至於太子,你當真不想認那咱們就不認!」

  洛傾雪癟癟嘴,抬起頭眼神悠悠地瞪了容末一眼,這人縱使三句話不離……沒個正行的;只是她卻沒有注意到在她沒有看到的地方,幾株桃樹竟然像是活了一般,不斷地挪動著位置。

  「你,好你個容末,你的爪子放哪兒呢!」陡然一道略帶狼狽又氣急敗壞的嗓音響起。

  洛傾雪頓時像是觸電了一般飛快地從容末懷中閃身出來到石凳上坐好,瞧著鳳城歌狼狽的模樣,臉上帶著些許尷尬的神色。

  容末仍舊氣定神閒,不怒不笑地瞧著鳳城歌,「這鳳太子要游園,這是怎麼了,滿身的桃花。」

  「……你,你……」鳳城歌指著容末,可眼角掛著坐在旁邊神色悠悠的洛傾雪,原本胸口的滿腔怒火頓時被壓了下來,臉上帶著淡笑,看著容末,「攬月山莊的十里桃林,果然如傳聞般,不錯,很不錯。」

  臉上仍就帶著淡淡的笑容,如往常般溫潤的笑意,只是如果細看就能發現他眼底與容末視線相接的地方早已經是火光四射,竟然不告訴他這十里桃林被布了陣法,害得他這麼狼狽,這口氣他怎麼都咽不下去。

  容末卻是眉梢淺揚,用眼神示意道,那是你自己沒問的。

  「這攬月山莊的十里桃林的確是極美的。」洛傾雪也隨聲附和著,「瞧著鳳太子的確是……可需要回房梳洗一下?」

  鳳城歌哪裡肯,難得自己的寶貝女兒竟然肯與自己說話了,連忙搖頭;立在旁邊的來福趕緊給他整理衣衫,一刻鐘之後,總算是將頭髮裡的桃花瓣都弄出來,整個人又恢復了那威嚴的太子模樣,「聽說近來平安心情有些不悅,現在可好些了?」

  「勞鳳太子掛心倒是平安的不是了。」洛傾雪的言語極是客氣。

  鳳城歌卻頓覺胸口堵堵的,「平安,我……」

  「有些話,平安已經說過一次,想必以鳳太子這般的睿智,當不用平安重復。」洛傾雪垂下眼瞼,卻依舊能感受到他那兩道灼熱的視線,以及那熱切的期盼。

  只是縱使不是為了她自己,她也必須要為母親爭取;垂下眼瞼,她沒有忘記母親纏綿病榻,手上卻緊緊地抓著那玉佩流淚的模樣;她沒有忘記,母親最後將那玉佩交予自己的時候,那樣的不捨,那樣的哀怨,那樣的纏綿究竟是為什麼。

  曾經所有的不解,在鳳城歌出現雲都的那日,所有的一切全都豁然開朗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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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17:41:54 |只看該作者
第124章:血海仇,不死亦不休!

  微風起,桃瓣夭夭;那漫山遍野的桃樹,合著風,好似翩然起舞般。

  鳳城歌垂下眼瞼抬手,接住一片飄飛的桃瓣,含在唇間品嘗那苦澀的味道,心沉了沉,眼神卻越發的堅定,「平安放心,我……定會做到。」

  「那平安,靜—候—佳—音。」洛傾雪臻首微抬,側臉,一字一句地道。

  「別難過。」容末那纖細完美宛若雕刻的手輕輕撫上洛傾雪的,帶著輕柔的力度;洛傾雪側臉同樣微微一笑;或許,鳳城歌永遠都無法忘記那樣一幕,那一對璧人,彼此凝著對方,帶著滿滿的情誼;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想了想卻又放下了。

  「嘖……嘖……真是感人的一幕吶。」

  陡然一道聲音從渺遠的天際傳來,空遠浩渺,好似從無邊的天機而來,又好似就在附近;那樣帶著調侃又不懷好意的語氣,讓在場四個人的心全都沉了下來。

  「誰?滾出來。」跟在鳳城歌身邊多年,來福雖然是個膽小的,可現在這種時候卻是為主則強,整個人擋在鳳城歌的面前朝著四周不斷地張望著。

  洛傾雪渾身真氣外放,不過片刻卻是微微顰眉轉頭看向容末,她竟然感應不出來人的方位;容末亦是搖搖頭,並非他們實力不濟,這整個十里桃林中遍佈奇門陣法,能幹擾人的真氣探測,來人卻能敏感地察覺到他們四人的方位,可見是高手中的高手;只是……容末眉宇微微顰蹙著,垂下眼瞼掩去眼底的波動,不想讓洛傾雪擔憂。

  奇門術法本就難學,更是需要非凡的天資;當年他費盡力氣才得了那個人的真傳,來人到底是誰,在奇門的造詣上竟然已經如此的爐火純青了?

  「滾出來!」來福仍舊翹著蘭花指,滿臉嚴肅地張望著四周。

  「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狂放而又肆意的大笑從桃林中傳出來,驚起雅雀兩三隻,帶著無比的傲氣和自得,「就憑你們,也妄想與本座會面?」

  「你到底想如何?」鳳城歌深吸口氣,面色黑沉;斜眼掛著洛傾雪,如果現在這裡是他一個人倒也罷了,但現在就算是為了他的寶貝女兒他也必須要站出來。

  林間聽著那尖利像是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卻是帶著十足的調侃,「鳳城歌啊鳳城歌,費盡力氣,卻發現自己的兒女喚別人做父親的感覺,是不是很好呀?哈,哈哈……」

  「你!」

  聞言,不管是鳳城歌還是洛傾雪的面色都陡然沉了下來,轉頭緊張兮兮地看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那個人竟然知道,她到底是誰?

  在場所有人的心中都同時浮現出這個問題。

  洛傾雪深吸口氣,咬著牙;感覺到手上傳來的力道,轉過頭感受著容末那擔憂的眸光,她點點頭;嘴角微微勾了勾,只是心底那股原本被她刻意忽略的不好的預感又冒了出來,而且比之前幾天越發的強烈了,難道就是因為那個女人?

  「哈哈,鳳城歌啊鳳城歌,報應!報應!都是報應!」那女子原本狂傲的嗓音陡然變得淒厲,那原本從天際灑下來,讓人找不到方向的聲源也頓時清晰了很多,眾人隨著那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卻只看到一名身著黑絲衫裙的女子,全身上下都是一片黑色,唯有頭頂那雪白的髮絲,那麼的扎眼;用黑色的絲帶寶冠固定在頭頂,臉上帶著黑色的冪離。

  微風起,掀起冪離的一角,卻只能看到內裡黑色的面紗。

  鳳城歌眉宇微微顰蹙著,「你是誰?想怎麼樣?」

  「哈哈,想怎麼樣?」女子好似宛若無人之境般,踏足卻是淩空躍起,一掌拍向鳳城歌同時嗓音變得狠戾,「想要你的命!」

  來福的心陡然懸了起來,一把撲到鳳城歌,鳳城歌來不及閃躲,被來福撲倒在地,原本攻向鳳城歌的女子卻陡然轉身,直接撲向洛傾雪,「賤人的女兒果然也是賤人,跟你娘一樣,那麼會勾人。我就毀了你這張勾人的臉!」

  「素素小心!」容末飛快地從腰間拔出紫玉簫,擋開那女子的力道,將洛傾雪拉開護在身後。

  「想要英雄救美,火候還差了些。」女子的語氣陡然變得狠戾起來。

  「砰,砰砰。」「哐噹,咚!」

  整個桃林,因為兩個人的打鬥,原本盛放的桃花變得飄零,片片殘紅在空中隨風飄蕩著,竟像是下起了花瓣雨,那麼的唯美,那麼的漂亮。

  瞧著在樹林中打得熱火朝天的兩個人,隱隱已經落了下風的容末,洛傾雪面色沉了沉,抬手從袖間拔出一枚繡花針,食指輕掐,深吸口氣,運氣與指尖;容末與黑衣女子仍舊打得難捨難分,方位不斷地變化著,她的眉頭緊鎖。

  雖然學過針法,可是想要在這麼遠的距離將繡花針射入那女子的穴道,卻不是一般的難。

  「給我起來,你想壓死本太子不成?」鳳城歌一把推開來福。

  「太子息怒,太子息怒。」知曉自己太子沒事,來福這才手腳並用地從鳳城歌身上爬起來,卻發現容末已經與那黑衣女子打起來頓時整張臉上滿是震驚的神色。

  轉頭瞧著毫發無傷的洛傾雪,鳳城歌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只是看向那黑衣女子的時候,眼中卻是閃爍著暗紅色,盡然膽敢對自己的寶貝女兒下手,該死!

  「妖女,拿命來!」鳳城歌足尖輕點,現在他可管不得什麼了。

  「太子小心啊!」來福夾著嗓子。

  陡然原本的兩個人現在成了三個人打做一團,讓洛傾雪就算想要幫忙也有些無能為力;倒不是她不想上去幫忙,實在是因為有自知之明,她在武道上的天資並不好,雖然有之前的九天花鍛骨,但這樣層次的打鬥卻早已經不是她能夠參與的了。

  只是她竟然從來不知,容末的實力竟然已經到了那個地步了嗎?那個女子,到底是誰,垂下眼瞼反復品味著她之前的話,母親,這個女人認識母親,還跟母親有仇?

  「砰!」

  陡然一聲劇烈的聲響從空中傳來,洛傾雪轉頭,卻是容末、鳳城歌與那黑衣女子三人一同被中心那團內勁炸開的力道,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被炸裂開來。

  「容末!」洛傾雪輕呼一聲,足尖輕點,間或踏樹枝借力三兩個閃身落在容末的面前,抬手,運氣與指尖飛快地封住他胸前的幾個穴道,又從隨身的藥袋中取出一顆凝香丸與他服下之後這才轉身看向鳳城歌。

  那黑衣女子捂著胸口,張口一注鮮血噴出,雖然還有餘力可也看出來受了不輕的傷,「這次是本座情敵,哼,洛傾雪,算你走運,你給本座記住;有朝一日,本座必親自取了你的狗命!」

  「我跟你有仇?」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

  「哈,哈哈,哈哈哈……」

  黑衣女子陡然笑得很是狂傲肆意,那樣響亮而又放肆的笑聲響徹天際,「洛傾雪啊洛傾雪,誰讓你有個會勾人的娘;仇?哈哈,血海深仇算不算仇?」

  「……」洛傾雪頓時怔住了。

  「妖女,留下命來。」鳳城歌張口,同樣一注鮮血噴出,竟是強忍著想要追上去。

  「太子,太子,您怎麼樣太子?」來福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竟是直接擋住了鳳城歌的去路,「太子,這妖女實在厲害,您這金貴的身子怎能以身犯險;這可是流雲國的地方,太子您在流雲國遇險,那雲皇定要給咱們鳳臨一個交代才是。」

  說著看向洛傾雪時,臉上帶著不滿;可卻又只是那麼片刻的時間直接飛閃而逝。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好似有些不解,不過現在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見鳳城歌受傷並不嚴重,直接扔了瓶對內傷有奇效的百花丹給他,然後自己盤坐在容末的身後。他剛才被那股強烈的內勁所震傷,內裡的淤血必須盡快排除來。

  閉上眼,運氣體內的玄陽真氣,朝著容末的筋脈丹田不斷地遊走著;三年了,天機老人灌注她體內的純陽真氣並沒有被全部煉化,是以每次調動玄陽真氣她都必須小心再小心,若是觸動了那團尚未被煉化的純陽真氣,引起真氣暴動,輕則全身筋脈盡毀,重則直接身亡。

  閉上眼,時間一點點溜走。

  一刻鐘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

  看著手中的百花丹,鳳城歌服下之後,感受到體內的內傷正在以飛快地的速度好轉著,此刻凝著那面色蒼白,額頭上已經冒出細密汗珠的洛傾雪,他只覺得心微微抽疼著,卻已然忘記了,洛傾雪這樣身在閨中的大家小姐,怎麼會有這麼渾厚的內勁。

  「噗!」終於,容末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然後直接往後倒在洛傾雪的懷中。

  「容末,容末,你沒事吧,容末?」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帶著十足的擔憂色;從來他都是那副雲淡風輕,波瀾不驚的模樣,什麼時候這般狼狽過。

  容末抓著洛傾雪的手,抬手取出懷中的錦帕,輕輕替她擦拭著額前的汗珠,「辛苦你了。」

  「不苦。」洛傾雪搖頭,「你真傻,為什麼要用那樣的方法,那女人的內勁明顯強於你們,你又何苦要……」

  「咳,咳咳。」容末搖搖頭,也並不言語,只凝著她,淡淡地笑著。

  看到這樣溫情脈脈的一幕,鳳城歌的面色卻很是難看,單手握拳放在唇間,狠狠地咳嗽兩聲,提醒那旁若無人的兩個人,別忘了旁邊還有一個人的存在。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你的內傷並不重,那百花丹每日服用一顆,三日便好。」

  「雪……平安,我……」鳳城歌頓時面色微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雖然百花丹很好,萬金難求的療傷奇藥,但他也很想讓洛傾雪親自替他療傷好不好。

  只是此刻的洛傾雪卻明顯沒有這個心情。

  「太子,容公子,平安郡主,不好了。」被鳳城歌支走尋找那些下人的來福急匆匆地跑回來,「錦笙、華香等五位姑娘全都重傷,齊悅姑娘更是危在旦夕;平安郡主您……」

  洛傾雪頓時雙目大瞪,「你,你說什麼?」

  「……」被洛傾雪那帶著戾氣的語氣逼問,來福身子狠狠地顫了顫。

  「她們在哪裡?」洛傾雪深吸口氣,迫自己鎮定下來。

  「已經被冷風大人帶人帶回山莊安置了。」來福吞了口唾沫,「太子,容公子,平安郡主,您們也回山莊吧。」

  這十里桃林雖然美,可卻是太危險了。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轉頭看向容末;容末點點頭,她亦微微頷首。

  「快,帶我去見齊悅。」回到山莊第一時間,洛傾雪抓住想要溜走的來福。

  來福頓時欲哭無淚,可偏偏這位還是自家太子的骨血,自己未來的小主子,只能硬著頭皮,「平安郡主,攬月山莊的大夫正在替齊悅姑娘診治,這個時候……」

  「讓你帶路你就帶路,費那麼多話做什麼。」洛傾雪的面色陡然沉了下來,大夫,這天下除了她那兩個師兄還有誰比她敢說比她醫術要好?

  來福身子顫了顫,「是,郡主,請。」

  「砰!」

  剛到了大門口,洛傾雪再也忍不住,直接推開來福,沖進那緊閉的房門;錦笙跪在床邊,默默地流著眼淚,秦霜和漱玉嘴角還帶著尚未來得及拭去的鮮血,那皮頭散髮,渾身狼狽的模樣,明顯是經過了一場惡戰,華香則是整個人散發著戾氣,那平日裡總是樂呵呵的臉上,此刻滿是冰凝。

  「劉大夫?」洛傾雪有些詫異,「怎麼是你?這麼多年不見,原來你竟然是到了攬月山莊。」

  「原來是平安郡主,老夫有禮了。」劉大夫替齊悅把過脈之後搖搖頭,「承蒙青管家不嫌棄,在這裡混口飯吃罷了。」

  「齊悅的情況如何?」洛傾雪深吸口氣,吞了口唾沫。

  「哎,老朽無能;雖然不知道這幾個丫頭用什麼方法護住了她的心脈,但……傷口靠近心臟,只差一分,那傷口上的毒也實在奇特,老朽生平見所未見;若是能在兩個時辰內請到清遠大師前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劉大夫搖搖頭,嘆口氣。

  洛傾雪的面色陡然沉了沉,轉頭看向漱玉,只見她們點了點頭,她這才閉上眼,深吸口氣,「勞劉大夫走一趟,我有幾句話想問問幾個丫鬟。」

  「那老朽就先告退了。」劉大夫倒是極為識相地退開。

  錦笙不住地哭著,「小姐,您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的錯,嗚嗚,嗚嗚嗚嗚……」

  「那個人原本要殺的人是我。」錦笙閉著眼睛,眼淚不住地往下掉著,「齊悅姑娘是替我擋的那一刀,我……」

  華香眸色帶著陰鷙,面色冷凝,「血債血償!」

  多少年了,從天機閣出道這麼多年,她們四個早已經是情同姐妹,縱使在鎮北侯府這麼安安分分地呆了三年,可之前在天機閣的那些東西早已經刻到了骨髓裡。既然膽敢傷了她華香的姐妹,她華香必要與那人不死不休!

  「華香!」秦霜有些緊張地看著洛傾雪,「小姐,華香她……」

  「血債,自然是要讓血來清洗。」洛傾雪側身坐在床沿上,拉著齊悅的手腕,把脈之後眉宇微微著。

  「小姐,我們已經在第一時間給她吃了九轉還魂丹和解毒丹,可,可是……」饒是沉穩的漱玉此刻也有些泣不成聲,齊悅雖然是她們幾個裡面最為寡言的,可這麼多年她們彼此都明白,她是將姐妹情誼看得最重的,現在見她躺在床上,生死未蔔的模樣,誰都不甘心。

  洛傾雪一把掀開單薄的床單,齊悅那單薄的衣衫已經被鮮血浸濕,那鮮血還散發著一股腥臭的味道,她頓時瞳孔猥瑣,咬牙切齒,「七蟲七花毒,好狠!」

  「小姐,這……」頓時漱玉驚呼出聲,不過隨即又猛地捂著唇。

  聞言,華香、秦霜同時轉頭齊齊地看著漱玉;錦笙雖然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可聽著小姐那樣的語氣也知道不是好話,她的眼睛早已經是腫成了核桃,雙手扒拉著洛傾雪,「小姐,小姐,求求您,您一定要救救她,求求您,求求您了。」

  「齊悅是我的人,我自然會救的。」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

  錦笙卻是呆在原地,眼淚卻是怎麼都止不住。

  漱玉努力地吞了口唾沫,「小,小姐,那齊悅她……」如果是其他毒藥,或許會有辦法,但七蟲七花毒,她實在是不敢想像,饒是自家小姐醫術驚人,能研究出那些奇毒的解藥,可這每個毒師的七蟲七花毒配方都不一樣,要想研究出解藥,除非下毒的人主動給,或者是拿到配方,不然就只能是癡心妄想。

  洛傾雪深吸口氣,面色微微沉了沉,「九轉還魂丹能護住她的心脈,解毒丹也已經遏制了毒性的散發。」

  「……」眾人頓時都沉默了,轉頭看向洛傾雪。

  如果不是傷在心脈,或許她還能運功將毒性逼到手掌或者腳下,然後放血祛毒,可現在……這種方法不是不可以,可只要行差踏錯半步,齊悅就真的再回天乏術了;她不敢輕易地嘗試。

  「錦笙你去門外守著,你們三個退開五步,替我護法。」洛傾雪深吸口氣。

  「小姐您……」漱玉很是擔憂地轉頭看向她。

  「我會先將齊悅體內的毒性封印在羶中的位置,讓她的傷口能好起來;但這毒術太過霸道,只怕以後她都只能這樣躺著,三個月,咱們只有三個月的時間。」洛傾雪閉上眼,深吸口氣。

  漱玉咬著牙,「三個月就三個月,小姐,您動手吧。」

  「嗯。」洛傾雪深吸口氣,朝她們點點頭。

  三個人對視一眼,足尖輕點直接退到五步開外,全都背對著洛傾雪。

  洛傾雪這才從左手手腕兒上取下九璃珠,深吸口氣,九璃珠接觸到玄陽真氣的瞬間,頓時不斷地變化著最後,化作一卷銀針,平整對放在洛傾雪的手邊。

  多久了,多久沒有動用過冰魄寒玉針了。

  兩指並攏,指縫間夾著一枚冰魄寒玉針,一隻手飛快地將齊悅所有的衣衫解開;看到那血肉翻飛的傷口,聞著那腥臭的味道,她咬著牙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一枚針穩穩地落下;緊接著銀針接二連三地,一百零八枚銀針穩穩地落在齊悅胸前小腹的位置。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每次動用冰魄寒玉針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玄陽真氣,到第七十三枚銀針的時候,洛傾雪已經隱隱察覺到了體內真氣暴走的趨勢,可看著齊悅,她咬著牙,直到舌尖已經品嘗到了腥甜;她深吸口氣,強壓下那股暴動;然後雙掌運氣,餘下三十五枚銀針頓時飛起,整個環繞在齊悅的身體上方,隨著洛傾雪指尖的晃動,有條不紊地紮入齊悅的各大穴道中,針尾開始有節奏地輕輕顫動著。

  這些年她為了掙錢也會接一些救治人的活計,但最多的一次也只動用過七十二枚銀針,天下大夫誰人不知,病症越重,動用的銀針才越多;這次她竟然將一百零八枚銀針全都用上了;也不知道該說齊悅歹命跟了這麼個主子遇上災禍,還是該說她好命遇上這麼位主子,才能保下一命。

  「好了。」洛傾雪深吸口氣,收起冰魄寒玉針,這才抿了抿唇,開口道。

  幾位丫鬟早已經是急不可耐,從床上下來的時候,洛傾雪腳下一個踉蹌,竟是險些栽倒在地。

  「小姐,您沒事吧?」漱玉有些擔憂,眉宇微微顰蹙著。

  「你留下,照顧……照顧好齊,齊悅……噗。」洛傾雪的語氣早已經是有氣無力的,話未說完,竟是一口鮮血噴出,嚇壞了幾個丫鬟,「你們照顧好齊悅,我送小姐回房。」

  「嘎——吱!」

  期盼已久的房門終於打開,看到的卻是秦霜抱著洛傾雪走出來的場景,錦笙頓時瞳孔微縮,竟是連哭都忘了,待她回過神來,秦霜已經走出了好遠。

  錦笙趕緊快步追上去,「小姐,小姐怎麼了,小姐,小姐!」

  ……

  「劉大夫,我家小姐怎麼樣了?」秦霜的聲音帶著清冷。

  劉大夫眉宇微微顰蹙著,看著躺在床上,原本蒼白的面色此刻卻泛著不正常的潮紅色,「胡鬧,真是胡鬧!」

  「劉大夫,到底怎麼回事?」容末眉宇微微顰蹙著。

  「今兒在客房時瞧見郡主,她當時的氣息就有些紊亂,不過習武之人對此應該比老夫更清楚才是;可現在不知道怎麼回事,郡主體內丹田空虛,卻偏偏又有一股好似不屬於她的力量在遊走;這股力量雖然很是溫和並不暴虐,但卻失去了控制;在加上她強行運氣,傷及肺腑,這才會吐血。」劉大夫已經用盡量直白的語氣說到,簡而言之就是內勁使用過度引起了內傷。

  容末眉宇微微顰蹙著,「內傷?」

  「是,很嚴重的內傷。」劉大夫點點頭,不過隨即又嘆口氣搖搖頭,「老夫只能先給郡主開個藥方,但郡主起碼半年之內都不能動用內勁;若是能得到傳說中的露凝草,或許能恢復得快些。」

  秦霜眉宇微微顰蹙著,「露凝草?」

  「府上有。」錦笙趕緊接口道。

  「有,那就好;每次熬藥的時候加三株露凝草。」劉大夫邊寫藥方,邊嘆氣,「只可惜了,老夫不會玄門醫術,不然以露凝草為主的百花丹那可是治療內傷的奇藥啊,只可惜了……」

  一直被來福強硬地攔住在屋裡休息的鳳城歌好不容易擺脫來福,來到門外,想到洛傾雪隨手扔給自己的百花丹,他這才猛然回過神來,百花丹,百花丹……可不就是當年在鳳都拍賣時,拍賣出天價的百花丹嗎?她竟然隨手扔給自己一瓶,那……

  「劉大夫你看看,百花丹是不是這個?」鳳城歌陡然開口。

  劉大夫頓時瞳孔縮了縮,趕緊跪倒在地,「草民參見鳳太子。」

  「行了,免禮。」鳳城歌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然後道,「你快看看,你說的百花丹是不是這個?」

  劉大夫接過那瓷瓶,扒開瓶塞,立刻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取出一顆,用指甲掛了些許粉茉放在口中細細品嘗著,然後頓時眼前一亮,「百花丹,果然是純正的百花丹,鳳臨國不愧是鳳臨國,竟然連百花丹這樣的奇藥也有,老夫還是當年有幸見過一顆,哎……有了這百花丹,每日早中晚給郡主服用一粒,大約三日便能醒來。」

  「不,不行,太子,您的身子要緊。」追來的來福立刻緊張兮兮地。

  要知道一瓶百花丹也只有十顆,剛才鳳城歌已經吃了一顆,餘下九顆,這如果洛傾雪每日要三顆,連著三天,那豈不是全都要給洛傾雪。

  鳳城歌狠狠地瞪了來福一眼,將瓷瓶交給錦笙,「照顧好你家小姐。」

  「謝鳳太子賞。」錦笙是在鎮北侯府長大的,對這些禮儀自然是懂;她故意行此大禮,當然也有朝來福示威的意思,你家太子已經賞賜給了我家小姐,她就不信,這死太監還能將東西搶回去不成。

  來福顯然也知道這個理兒,只是看著錦笙……手上的小瓷瓶,只覺得心拔涼拔涼的,「太子,您的身子……」

  「不妨。」鳳城歌罷了罷手,這百花丹本就是洛傾雪給她的,現在還給她也是理所當然的。

  容末眉宇微微顰蹙著,轉頭瞧著那幾個丫頭,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洛傾雪,淡淡道,「你們身上都有傷,回房好好養著吧,平安郡主我會派人來照顧的。」

  「不行。」錦笙立刻回嘴,「我要親自照顧小姐。」

  「等你家小姐醒來,看到你們兩個滿身是傷也不去治療,你們以為她會好過?」容末語氣不鹹不淡,不緊不慢,就這麼怔怔地看著她們。

  兩個丫鬟頓時沉默了。

  「攬月山莊有訓練有素的醫女,比起你們兩個照顧,會來得更好些。」容末淡笑著,「更何況,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了鎮北侯府的大公子和世子,到時候只怕還得你們出面,待療傷之後,去換下客房的兩位,讓他們也去療傷;我可不想到時候人家說我們鳳臨使臣待客不周。」

  錦笙眉宇微微顰蹙著,看向秦霜,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洛傾雪,「我留下照顧小姐,秦霜你先去療傷然後替換華香和漱玉。」

  「好。」秦霜應聲離開,錦笙則是緊張兮兮地看著容末和鳳城歌,「我家小姐到底是未出閣的閨女,兩位既然已經探望過了,還請離開吧。」

  容末眉梢淺揚,心道:怪不得素素怎麼也不肯懷疑這個丫頭,瞧來果然是個不錯的。

  「既是如此,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容末語氣淡淡,饒是鳳城歌再不甘心,此刻也只能隨著容末離開房間。

  屋外,鳳城歌嘴角斜勾,看著容末,「哼,你也不過如此嘛。」

  「呵呵。」容末但笑不語,只是兀自走在前面。

  「哼。」瞧著容末的模樣,鳳城歌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只覺得有些無趣,捂著有些悶痛的胸口,也回房休息了;只是卻沒有人注意到,院子裡,某個人去而復返。

  他足尖輕點,飛快地閃身進入房間,在不驚動床邊的丫頭時,飛快地點住他的睡穴;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朝著暗處道,「主子,幸不辱命。」

  「嗯,照顧好她。」暗處,那仍舊一襲白衫的男子,帶著笑意,側身坐在床頭,握著洛傾雪的手,「素素,你可真傻,你要是有個什麼,我……」

  洛傾雪只覺得胸口悶痛,好似有什麼東西灼燒一般,火辣辣的疼痛;「唔,唔……」

  「素素,素素!」容末眉宇微微顰蹙著。

  「咳,咳咳。」洛傾雪反手揮開他,趴在床頭,再次噴出一口鮮血之後,這才整個人倒在床上,終於吐出來了。

  「素素,你沒事吧?」容末將洛傾雪的上身抱起,靠在自己的身上,眉宇微微顰蹙著。

  「不,不妨事。」洛傾雪深吸口氣,搖搖頭,從自己的藥袋中取出一顆瑩白的藥丸吞下之後,感受著丹田的空虛,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苦笑;難怪當初師父說,不能輕易動用冰魄寒玉針,沒有師父那般登峰造極的內力修為,動用一次,傷及自身。

  容末垂下眼瞼,看著她隱隱泛著蒼白的面色,嚅了嚅唇,有些話卻終究說不出口來。

  「今日那個女人……」洛傾雪努力地吞了口唾沫;容末端著茶杯,想喂她喝水卻被她擺擺手拒絕了;現在的她,實在不宜喝水。

  容末眉頭緊鎖,「已經讓陸謹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你說,她會不會就是馮素煙背後的那個人?」洛傾雪深吸口氣,想到那個女人說道母親時的咬牙切齒,可母親一生與人為善,從未結過死敵,又怎麼會……

  血海深仇,血海深仇!

  她仔細地品味著這兩個字,「你查了這麼些年,可曾有查到我母親當年的一些仇敵?」

  「……」容末搖搖頭,如果非要說敵人,也就文韻詩一人了吧;只是有多恨就有多愛,文韻詩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的,「或許,文小姐會知道什麼。」

  洛傾雪點點頭,閉上眼深吸口氣,「我實在想不到,原來這世上還有人這般憎恨著母親;我以為除了馮素煙那個怎麼都養不熟的白眼狼,母親應該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疼寵的。」

  「你想太多了。」容末垂下眼瞼,瞧著那個女人對鳳城歌的憎恨,並不一定是憎恨馮望月,也許是因為鳳城歌也不一定;只是,這麼隱秘的事情,他們查了這麼多年也沒有查出來的,如果不是機緣巧合,那個人,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想到這裡,他眉宇間帶著濃濃的擔憂,那個女人的武功已然是登峰造極,雖然走的不是正道,但如果她想要的素素下手,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現在什麼時辰了?」洛傾雪捂著悶痛的胸口,輕輕咳嗽了兩聲。

  「已經戌時。」容末壓低了嗓音,「你都已經昏迷整整兩個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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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兄妹情,終於攤牌

  「什麼?不,不行。」洛傾雪強撐著身子,原本清冽的眉宇頓時皺成一團,臉上還帶著擔憂的模樣;劇烈的動作牽動了傷勢,胸口又是一陣悶痛;她咬牙強忍著,可還沒下床只覺得喉頭一陣腥甜,再也忍不住,張口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去。

  容末見狀,雙目大瞪,面色蒼白,緊緊地咬著下唇,心也隨之懸了起來,「素素,素素,你沒事吧,素素?你有什麼事情,讓下面的人去就行了,你……」

  「戌時了,我……我若是再不回去,大哥和哥哥……該擔心了。」洛傾雪捂著胸口,輕輕地咳嗽兩聲,嘴角溢出絲絲猩紅,斷斷續續好久才說出一句話來。

  「……你……」

  容末搖頭,可看到那巴掌大的小臉縱然褪盡血色,卻依舊宛若踩在雲端不小心落入凡間的仙女般,那麼的清新脫俗,纖塵不染;心中原本斥責她不愛惜自己身子的話也再說不出來,只能細細地安慰著,「素素放心,早已經遣了人去,這會兒想來人也該到了。」

  「什麼?」聞言,洛傾雪頓時眉頭緊鎖,低低垂下的眼瞼之下,掩去了她眉間的擔憂和一閃而逝的暗色;她貝齒輕咬下唇。

  前世、今生,兩輩子相愛相知,容末又豈能猜不到她心中所想,凝著她那緊緊皺起的眉頭,巴掌大的小臉,緊緊抿著的雙唇只能無奈地在心中搖搖頭,「鳳臨太子在流雲國境內遇刺,這件事情想要瞞住,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現在更是身受重傷,與其讓外面那些人猜來猜去,空口白牙,不如咱們直接光明正大。」

  「話是這麼說,可……」知曉事不可違,洛傾雪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的無奈,「大哥和哥哥棄筆投戎,本就是將腦袋別再腰間過日子,如今整個流雲國上上下下多少人等著看我們鎮北侯府的笑話,多少人等著抓大哥和哥哥的把柄。」她只是不想再讓他們擔心,然後行差踏錯,讓別人鑽了空子罷了。

  容末低首垂眸,眼瞼低低垂下,怔怔地凝著她,「你大哥和哥哥都不是庸才,這些東西你能想到的他們難道想不到?更何況,素素……他們是男子,理當負擔起男子所要承擔的責任。前世……那已經是過往雲煙,如果因為前世種種,你就將一切都瞞著他們,你覺得,真的是對他們好嗎?」

  不管是洛青雲還是洛傾寒,從來都不是好好相與的角色;想到前世,自己與素素的那段情緣,兩個人那激烈的情緒,那模樣活像是自己搶了他們的眼珠子一般。後來知曉,他們對素素的感情,可不就是捧在手心的眼珠子嗎?

  聞言,洛傾雪頓時沉默了下來。

  「素素,他們不是長在溫室的花朵,生在鎮北侯府,註定了他們要搏擊長空的;若是連一點風浪都經不起,往後……」容末沒有再說,洛傾雪整個人卻是如雷貫頂,怔怔地,嚅了嚅唇,「或許,真的是我做錯了。」

  她一直以為,前世兩位哥哥為她付出了一切,可她卻一直當做理所當然,直到最後他們馬革裹屍,終不還的時候,她才恍然醒悟,卻悔之已晚;甚至,甚至他們還那麼年輕,沒有妻兒,沒有血脈;她……陡然好討厭前世的自己,好討厭那樣自私的自己。

  靠在容末懷中,洛傾雪眼淚吧唧吧唧不斷地往下掉著,卻已經是泣不成聲,「是我錯了,我……」

  「正所謂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有些事情,他們出面,效果或許會比你出面的效果來得更好。」容末語重心長,他的素素肩膀上擔負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垂下眼瞼掩去眼底的情緒波動,那兩個未來的大舅哥,也是時候給他們找點兒事情做了。

  洛傾雪自是不知容末心中的彎彎繞繞,窩在他的懷中,心裡更是百味雜陳;整個房間陷入一片寧靜之中,兩人之間默契地都沒有說話,這樣安寧的溫馨,對他們來說,真的非常難得,直到一聲劇烈的聲響打破這一室寧靜。

  「砰——」

  「妹妹,我妹妹呢?」緊接著是洛青雲那帶著壓抑怒火的嗓音。

  洛傾雪的心裡陡然『咯噔』一聲,抬起頭看著容末,想要掙開他的懷抱,可容末環在她腰間的手卻非常地越發的有力,緊緊地鉗制著。

  「妹妹,你……」洛青雲繞過屏風,看到洛傾雪先是心下一喜,可隨即看到容末還有兩人那親暱的姿勢時,驟然面色大怒,「你這個登徒子,放開我妹妹!」

  隨後進來的洛傾寒早已經按捺不住,足尖輕點,那冰冷的內勁直接朝著容末而去。

  容末仍舊坐在原地,並不閃躲,就那麼直直地看著他們,洛傾雪卻是心頭一緊,面色唰地一下變得蒼白,「大哥,哥哥,住手!」

  「妹妹,你……」洛青雲雙眼像是迸射出怒火般,「你,你們?」

  洛傾雪低著頭,眉宇微微顰蹙著,饒是她和容末前世今生的相知,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大哥和哥哥發現,她仍舊有些不太好面對他們,低著頭,原本蒼白的面色此刻變得緋紅,還散發著微微的熱氣。

  「容公子,正所謂來者是客,可你這麼對我家妹妹,是不是太輕浮了?」洛青雲瞧著洛傾雪那臉上火燒雲的模樣,心裡知曉,以她的剛烈,以她玄門傳人的身份,縱使武功不濟,可毒術卻是無雙;若不是她自己的願意的,有哪個男子能近得她身;可就算如此,對這個要搶走自己掌上明珠的人,他還是看不順眼,很不順眼。

  洛傾寒則是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身上撲哧撲哧地散發著寒氣,面無表情,語氣冰冷,「妹妹是我的。」

  「她是我認定的女子。」容末眉梢淺揚,仍舊帶著那謫仙般的容顏,語氣不緊不慢,卻能讓人感到十足的嚴肅;那傳聞中從來對誰都是漫不經心的鳳臨容公子竟然也會有這麼嚴肅的一面。

  洛青雲的心裡倒是稍微滿意了些,以往他對容末還很是佩服的,畢竟容末雖然比他大上幾分,但他那兵不血刃收服西海、苗疆的事跡,這些用兵打仗的,誰人不知。只是,就算如此,也不能改變他想要搶走自己妹妹的事實。

  「妹妹是我的。」洛傾寒再次加強了語氣,手上的我這寶劍的手已經青筋環繞。

  看到這樣的洛傾寒,洛傾雪的心裡陡然覺得酸酸的,眼眶濕熱,霧氣迅速地朝著眼底聚集,哥哥,這就是他的哥哥。猛然好似又看到小時候,母親常與他們講過的故事,她是天上的小仙女,想要下凡來看看這世間的繁華,所以玉皇大帝特地拍了小仙童與她一起,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危;她是小仙女,哥哥便是小仙童;他生來是為了保護她的。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都已經長大成人,可是當年母親逗笑他們的話,哥哥竟然從未忘記過;眼角順著眼角自那蒼白的臉上滑落下來,她緊緊地抿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可身為雙生子,在這樣密閉的空間中,便是情緒過大彼此都會有感應的,洛傾寒又怎麼會沒有察覺到,他的眉宇微微顰蹙著,頓時斂起周身的寒氣,朝著床邊走了幾步。

  「妹妹,不哭。」輕輕地將洛傾雪擁入懷中,「還有哥哥。」

  洛傾雪趴在洛傾寒的懷中,哭得越發的厲害了;在流雲國,男女七歲不同席,可她與哥哥們卻從來沒有這樣的規矩;倒不是因為其他,整個鎮北侯府的人都知道,如果沒有他們,只怕他們的日子也好過不到哪裡去,更何況一胎雙生的兄妹,便是親近些也不妨的。

  「不哭,乖,不哭。」向來寡言的洛傾寒有些手忙腳亂地輕輕拍慰著洛傾雪,他向來不知怎麼安慰人,只能最笨地不停重復那兩個詞。

  洛青雲將視線投過來,眉宇微微顰蹙著,狠狠地瞪了容末一眼,然後快步走過來,「妹妹怎麼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聞言,洛傾寒抬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胸口,今日下半晌時,他只覺得胸口一陣陣悶痛,想到什麼,他陡然驚了一下,將洛傾雪從懷中推開,兩人四目相對,臉上還帶著十足的擔憂色,「妹妹,你受傷了?」

  話音落地,兩人不住地上下打量著,隱約還能聞到空氣中散發的血腥氣;低首垂眸,猛然接觸到那床榻邊洛傾雪吐出、尚未來得及清理的淤血,他咬著牙,「妹妹,你真的受傷了,到底是哪裡不舒服?」

  「妹妹,你……」洛青雲眉宇微微顰蹙著。

  知曉洛傾雪的身份,他自然不是擔憂洛傾雪受傷,更何況剛才他在拉洛傾雪的時候順便探了下她的脈象,內裡空虛虧損得有些厲害,只怕不是受傷,而是為人療傷,卻……

  洛傾雪自然知曉,這位大哥從來都最是聰穎,只怕已經想到了緣由,看著那仍舊緊張兮兮的大哥,她嘴角微微勾了勾,拉著洛傾寒的手,淡淡地笑著,「哥哥,我沒事。」

  「真的?」洛傾寒眉宇微微顰蹙著,一副顯然不信的模樣。

  「哥哥難道不信我?」洛傾雪頓時臉上浮起一股受傷的模樣,就那麼怔怔地看著洛傾寒,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樣,瞧得站得遠遠的容末,也不由得心揪疼了下;視線落在洛傾寒與洛青雲對洛傾雪那親暱的動作上面,更是不由得緊緊地蹙起了眉頭,心裡很是晦暗不明。

  洛傾寒猛地搖搖頭,「縱使如此,妹妹也當照顧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我沒事的,只是有些累了,休息兩日便好。」洛傾雪輕聲安慰著洛傾寒。

  「兩日?只怕兩個月都不見得好。」聞言,洛青雲頓時有些惱怒,「到底怎麼回事,讓你內力虧空得如此厲害?體內真氣暴走,沒有全身筋脈盡碎已經算是你命大了,你……」

  洛傾雪猛然縮了縮脖子,她自然知道自己今天與齊悅療傷的時候膽子太大,可當時的她也別無選擇,拼一把,還有可能保下齊悅的命,說不定自己也沒事;如果不拼,眼睜睜地看著齊悅那麼離開,她做不到。

  容末瞧著洛傾雪那身子微微往後縮了縮的模樣,對洛青雲的敵意便是消了一分;這個丫頭自重生之後便將自己當做是鎮北侯府的擋箭牌,所有的事情全都一力扛下,便是發現了當年那些事情的貓膩之後,也選擇獨自行動,現在瞧著她對洛青雲還有一絲懼怕,或許以後他對這兩個大舅哥的態度也應該好一些。

  唔……

  「到底怎麼回事?」洛青雲深吸口氣,側身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洛傾雪癟癟嘴,她現在也還迷茫著呢,那個黑衣女子出現得太過突然,可又好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一般;近日來心頭那股不好的預感也終於應驗了,只是那名黑衣女子的身份卻是個為解開的迷。

  容末瞧著洛傾雪那眉頭緊鎖的模樣,洛傾寒宛若護崽子的母雞一般坐在床邊由不得容末靠近,容末摸了摸鼻子,聳聳肩側身坐在軟椅上,與洛青雲面對面地坐著;他的嗓音很是清朗,帶著磁性,別說是女子就算是男子也不由得對他心生好感。

  只是洛青雲瞧著容末卻不由得蹙了蹙眉頭,不知道為什麼,在最開始他對容末就有股很……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分明他想要搶走自己的寶貝妹妹,自己應該是生氣的,可卻又怎麼都真的生不起氣來,他眉宇微微顰蹙著,聽著容末的敘述;聽完卻又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

  洛傾寒則是看著靠在床頭的洛傾雪,深吸口氣,「妹妹,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感受到那四道帶著灼熱的目光,洛傾雪低著頭不敢吭聲也不敢抬頭。

  「其實你們不也是早就知道了嗎?」瞧著洛傾雪那委屈難過的模樣,容末似笑非笑地開口。

  洛傾雪猛然抬起頭視線掃過容末,洛青雲最後落在洛傾寒的身上,「大哥,哥哥,你們……你們竟然也早,早……早就知道了嗎?」

  可笑,可憐,可悲,可嘆!

  她辛辛苦苦隱瞞了這麼久的事情,卻原來,她最想要瞞著的兩個人,卻早已經發覺了嗎?

  洛傾寒握著洛傾雪的手,輕輕地捏了捏,「不哭,乖。」

  「妹妹向來最是沒心沒肺的,曾幾何時,我們都很懷念那樣的日子。」洛青雲嘴角微微揚起,只是臉上卻是帶著十足的哀傷,「三年前你一夜之間性情大變,我們……只是有些不放心罷了。」

  聽著,洛傾雪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苦笑,心中酸甜苦辣說不上是什麼滋味,「那你們都……知道了些什麼?」嗓音再不復先前的清脆,反而帶著絲絲啞色,聲音低低沉沉,甚至讓人聽不清楚到底在說些什麼。

  「那個人終究還是行動了。」洛傾寒冷冷地吐出一句話。

  洛傾雪卻是猛然雙目大瞪,抬起頭很是不敢置信地望著洛傾寒,然後將視線投向洛青雲,「你,你們……」

  他們知道的竟然比她還要多,雖然晴天並不是什麼實力非常強悍的組織,但在情報上,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佔優勢的;洛傾雪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苦澀,果然還是比不上他們,容末說得對,她應該早一些告訴他們的,或許很多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了。

  「素素,或許並不知曉;你面前的這位,便才是赫赫有名的未必知。」容末淡淡地笑著。

  「不,不可能!」洛傾雪的情緒很是悸動,「雲飛揚他……」

  「雲飛揚,呵呵。」容末低首垂眸,帶著淡淡的笑容,「不過是風信子其中一粒罷了。」

  所謂風信子,不過是未必知的下屬,安插在各個地方的暗樁罷了。只是晴天到底不如未必知,竟然連雲飛揚這樣的男子也會成為他的下屬。

  洛傾雪抬頭瞧著洛青雲,嗓音沙啞又帶著不敢置信的模樣,「大哥,容末他說的……到底,是……是不是,真的?」

  「……」洛青雲猛然沉默了。

  洛傾雪卻是猛然低著頭,眼淚吧唧吧唧地往下掉著,「可笑這些年我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卻原來最初的方向就錯了;是了,大哥與哥哥都是如此驚才艷艷之輩,又怎麼會被我這種上不得檯面的小手段糊弄過去,到底,還是我自己太自負了。」

  「妹妹,不哭。」洛傾寒輕輕地拍慰著洛傾雪,「哥哥在。」

  洛傾雪卻撲倒在他懷中,哭得越發的厲害了;記得小時候,自己做錯了事情受到責罰的時候,不管自己做什麼他都會陪著自己,罰跪,罰站,罰抄寫經書;她所有的責罰,他都陪著,也是這樣輕輕地抱著她,然後壓低了嗓音道,妹妹不哭,哥哥在。

  前世,她究竟是被怎樣的豬油懵了心,竟然放著這樣好的哥哥不珍惜,卻為了那對蛇蠍母女將他們親手送上「斷魂台」。

  「所以,你們都知道那個女人?」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

  「……」屋子裡的三個男子驟然沉默了下來。

  「她知曉母親的所有事情,她知曉我們兄妹的真正身份,她……到底是誰?」洛傾雪終於問出來縈繞在心頭許久的疑問,想到那個黑衣女子的話,句句都是對馮望月的不滿,她抿著唇。

  洛青雲卻是搖搖頭,「我們知道得也並不多,前兩日方才查到那有可能是馮素煙背後之人的女子,只是沒有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就有行動了。」

  「……」洛傾雪始終沉默著。

  「那個女人的身份藏得太緊,實力也早已經登峰造極,我們犧牲了三枚風信子才得到了她就是當年暗中幫助馮素煙的人,只是……」說到這裡,洛青雲的嘴角也有些苦澀,「三枚風信子也只來得及傳回這些消息,現在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聽到洛青雲的話,洛傾雪猛然想到了一個人;晚照!

  當初他也是跟蹤馮素煙背後的女子而去,然後三年沒有任何消息;三年之後,卻是鯉魚躍龍門,直接成為新晉的帶刀侍衛,皇上面前的大紅人。想到他竟然曾打算暗中刺殺自己,這難道也是那個女人的意思?她可沒有忘記,今日那個女人看似攻向鳳城歌的招數,最後對准的卻是自己的胸口。

  「未必。」洛傾雪淡淡地笑著,「既然大哥已經知曉,那有些事情你們或許應該知道,新晉的侍衛長許晚照,便是當年外祖母與我的兩個暗衛之一。」

  洛青雲眉梢淺揚,卻沒有絲毫意外。

  「三年前,他無意間發現馮素煙背後之人跟蹤而去,便再也沒有了音訊;三年……整整三年,可三年後他出現的第一件事情卻是暗殺自己的前主。」洛傾雪閉上眼,心頭卻很是苦澀。

  洛青雲眉宇微微顰蹙著,「這件事情,我會去查清楚。」

  「至於那個女人的身份……」洛傾雪睜開眼,眼底卻早已經恢復了寧靜,「能夠給晚照安排侍衛長那樣身份的主子,絕不可能是泛泛之輩。」

  洛青雲轉頭看向洛傾雪,「那妹妹,你的意思是?」

  「嗯。」洛傾雪點點頭。

  「不,不會。」洛青雲仍在思索之中,許久未開口的容末卻淡笑著道,「那女子對我鳳臨太子的仇恨不似作假,如果真如你們想像的那般,那她對我鳳臨太子的仇恨從何而來?」

  「……」

  頓時整個房間陷入一片詭異的寧靜之中,那個黑衣女子的身份卻是成為了縈繞在眾人心中不解的迷。

  「待此間事了,我去問問文小姐,或許她會知曉一些事情。」洛傾雪低著頭,嗓音低沉著卻是帶著無比的堅定。

  洛青雲像是絲毫沒有意外般,「可如果文小姐也不知曉呢?」

  「不管怎麼樣,只要有一絲機會,我也絕不會放過。」洛傾雪深吸口氣,近乎嘶吼著;過分激動的情緒牽動了胸口的傷,一陣悶痛襲來,她眉頭緊鎖,捂著胸口,輕輕地咳嗽著,張口又是一注鮮血噴出來。

  其他三人頓時緊張兮兮地看著她,「妹妹!」「素素!」

  洛傾寒瞧著洛傾雪臉上那不正常的潮紅色,先前以為她是害羞,可想了想又有些好笑,妹妹這樣的女子,赫赫威名讓無數人尋而不得的玄門傳人,又豈會因為害羞而……

  抬手,飛快地封住洛傾雪幾處大穴,轉頭看向洛青雲和容末,「我封了妹妹的穴道,讓她好好休息休息,我們……出去說吧。」

  「嗯。」其他兩人也沒有任何異議,畢竟對他們來說,洛傾雪的安危,比什麼都重要。

  ……

  「未必知果然是未必知,竟然能查到這麼多。」容末端著茶杯,神色慵懶,嗓音仍舊淡淡的,不緊不慢。

  「容公子也很不錯,身為鳳臨子民竟然能在短短幾年將產業滲透到我流雲大江南北。」洛青雲不甘落後,開口諷刺著。

  容末也不惱,只淡淡地笑著,「洛公子又焉知自己不是鳳臨之人?」

  「……」聞言,洛青雲的面色陡然沉了下來,轉頭望著容末,「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容末淡淡地笑著。

  這些年,洛青雲始終在追查著自己親生父母的消息;倒不是馮望月對他不好,鎮北侯府對他不好,相反,他很感激馮望月,對洛傾寒、洛傾雪更是視若親生弟妹般疼愛,在乎;但人的心中總是有這樣的本性,他想要知道當年他們為什麼要拋棄他,為什麼不要他;想要知道,他的親生父母究竟是怎樣的人才能這麼的狠心。

  正是有著這樣堅定的信念,才會有後來遍佈世間每個角落的風信子,才會有大名鼎鼎的未必知。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洛青雲身子微微前傾,努力地壓下心頭的激動;自己尋尋覓覓這麼多年的事情,但凡是有一點希望他也不會放過的。

  容末淡笑著,「這個得問問你自己,天下大名鼎鼎的未必知,難道也還有不知道的事情嗎?」

  「……」洛青雲頓時整個人拉聳了下去,偃旗息鼓,大名鼎鼎的未必知,那也只是別人看得起他,他可從來沒有這樣說過自己。

  「還是先說那個黑衣女子吧。」洛傾寒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索性直接轉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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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三年前,不為人知的事兒

  微風輕輕地呼嘯而過,唯餘下滿室搖曳的燭光,明明滅滅。

  洛傾寒低首垂眸,眉宇微微顰蹙著,只是那冰冷的容顏和表情讓人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本能地想距離遠一些。

  「現在其實只有一個問題。」洛青雲深吸口氣,同樣眉頭緊皺。

  「身份。」容末語氣不鹹不淡,端著茶杯輕輕地抿了口茶,向來慵懶的性子,臉上也不由得染上了七分嚴肅。

  洛青雲、洛傾寒同時點頭,轉頭看向容末。

  「那個女子到底是什麼身份;當年的事情她知道多少,亦或者說,當年我母親與鳳太子之間的事情便是由她一手策劃?」洛青雲深吸口氣,說出自己心中的疑問;說著還朝著內室的方向望瞭望,那個丫頭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這些事情的,竟然能瞞住他們這麼久。

  饒是他掌控著這世間讓無數權貴聞風喪膽的風信子,可是卻都無法查到她到底是怎樣知曉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情的。

  容末微微頷首,深吸口氣,順著洛青雲的視線,瞧著那個方向,神色不由得柔和了些,擔著淡淡的笑容,「素素向來是個傻的,總以為將所有的事情全都攬在肩上,便能夠讓你們一生平安順遂無虞。」

  「你……到底知道多少?」聞言,洛青雲心裡驟然咯噔一下,緊鎖的眉頭卻再沒有放開。

  「我很好奇容公子與我妹妹,到底是怎麼認識的?」洛傾寒抬起頭,一字一句卻非常的嚴肅,好似要把今生所有的認真全都用在這個問題上一般。

  洛青雲頓時轉頭看向容末,是啊,曾經他也想過這個問題;他們到底是怎麼認識的,不管他派出多少人,花了多少人力、財力、物力,可是卻都沒有辦法查到當初的洛傾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夜之間就好似變了個人一般,尤其是對待馮素煙、宋芊芊母女的態度上。

  容末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三分邪肆的微笑,「我與素素一見如故,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不可能!」話音剛落,洛傾寒本能地甩下一句。他與洛傾雪是雙生子,雙生子之間的靈犀感應比其他人預料得要多得多,自己的妹妹是什麼性格,就算是一見如故也不可能與男子這般親密無雙,他低著頭,深深地思索了好久,才輕啟薄唇,「三年前母親去世之後,妹妹在相國寺夢魘昏迷的那個夜晚,縱然相隔百里,可是我卻感受到了那胸口難耐的絞痛……」

  語氣悲傷,哀痛,甚至還帶著濃濃的愛憐和不解,洛傾寒眉宇微微顰蹙著,「妹妹縱然性子清冷,卻向來極是懂事,從不讓人擔憂;但那夜,那種孤冷,那種絕望,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縱然不知道妹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我知道她很痛,很痛。」

  「……」聞言,屋內其他兩個人頓時都沉默了下來。

  許是沒有想到向來清冷的洛傾寒竟然能說出這樣一長段話來,或許是沒有想到雙生子之間竟然真的有那傳說中的心靈感應;或許是沒有想到,洛傾雪曾經也承受了那樣的痛苦。

  容末閉上眼,深吸口氣,「有些事情放在心裡便好,素素若是想說了,自然會說的。」

  「嗯。」洛青雲也沉默了,兜兜轉轉,他查了這麼多年,卻原來還是沒有查到當年在相國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捧在手心的妹妹,到底經歷過怎樣的痛苦磨折。

  「那個女人的身份……」洛傾寒略微遲疑了下,眉宇微微顰蹙著,轉頭深凝著容末。

  容末搖搖頭,「雖然很遺憾,但我也同樣沒有查到。」

  「她為什麼要針對母親,還有鳳臨太子……」洛青雲眉頭緊鎖,屋子裡面三個男子的面色都很是嚴肅,「鳳太子他,會不會知道些什麼?」

  洛傾寒頓時默然了,轉頭看向洛青雲難道他忘了,妹妹曾經說過不想承認那個人的話?

  如果問洛青雲他自然是沒忘,只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洛傾雪身受重傷躺在床上,都是拜那個女子所賜,只要能查到那個女子的身份,便能伺機給妹妹報仇雪恨;身為風信子的首領,他有著常人所沒有的堅韌和隱忍;更何況大丈夫能屈能伸,誰說與那個人接觸便是要承認他了。

  「……」頓時眾人沉默了下來。

  「拋卻這件事情不談,我想知道容公子,你對我妹妹……」想到自己剛進屋時看到的那個場景,洛傾寒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卻又不由自主地握緊;母親已經不在了,妹妹便是他在這世上需要用盡生命去守護的;情感告訴他想要殺了面前這個想要搶走自己妹妹的男人,可理智卻告訴他,這個男人很有可能是妹妹自己中意的;他不能就這樣破壞了妹妹的幸福。

  聞言,容末臉上原本的慵懶和淡笑一閃而逝,語氣堅定,抬手捂著自己的胸口,「素素,是我放進這裡的人。」

  洛傾寒卻是垂下眼瞼,「千與千尋千般苦,一生一世一雙人;妹妹這前十五年,過得太苦太累,如果你做不到,那……還是放手吧。」

  「容末,容公子,鳳臨攝政王與王妃的獨子,就算你能做到,你父王和母妃也不可能答應的。」洛青雲深吸口氣,接下洛傾寒的話頭,眉宇微微顰蹙著,「我們就這麼一個寶貝妹妹,只盼著她能嫁個疼她、愛她、寵她的人,一生平安順遂,便足夠了。」

  洛傾寒也怔怔地瞧著容末,「你很好,但……」

  「卻不是妹妹的良配。」洛青雲接過話頭,說出後面的話。

  雖然他們並非雙生子,但對洛傾雪疼愛的心卻是一樣的;容末這個名字曾經是他們推崇備至的,但他的能力是一回事,想要搶走自己的寶貝妹妹又是另一回事。只要是自己妹妹喜歡的,不管英雄、梟雄,哪怕是頭狗熊,但唯一的要求,這輩子,只能有妹妹一人。

  見識了後宅大院的那些醃臢事兒,他們並不希望讓洛傾雪嫁入那些百年世家,王公貴胄之族。

  容末垂下眼瞼掩去所有的情緒,不得不說,他們兩個對素素倒是極好的;只是除卻他們想拆散自己與素素之間的話,「我與素素之間的感情,遠非你們可想像的。」

  「……」

  「素素是我此生認定的妻,我容末認定的人,便從來沒有要不到的。」容末面色眼色,語氣堅定,眸中閃爍著志在必得的光芒;「只是我不願意那麼對素素,如今素素與我兩情相悅,一生一世一雙人,素素追求如此,我……亦然。」

  前世今生,兩世追求才求得這與素素相知相守,他自然是不願意讓那些醃臢的事情來礙了洛傾雪的眼,要是讓那丫頭寒了心,他絲毫不懷疑他前腳離開,她後腳便能直接將自己嫁出去;不給自己,也不給別人留丁點兒的後路。想著,他眼神中哀怨一閃而逝,望著洛青雲,這個男人雖然有些徵兆卻也沒有完全確定,更何況他是沒進洛家族譜的長子,如果不是他想像的那樣,只怕多得是人想撮合他們兩個吧。

  洛青雲眉宇微微顰蹙著,「那鳳臨攝政王和攝政王妃那裡?」

  「我的事情從來便都是自己做主。」容末淡淡地笑著,抿了口茶,「更何況,你們既然已經知曉素素的真實身份,你們以為太子會眼睜睜看著她受委屈?」

  「哼!」洛傾寒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

  那個當年玷污了自己的母親卻又拋下母親離開的男人,還膽敢當眾收養沈月梅讓自己的妹妹傷心,這樣的男人!

  「妹妹從未承認過。」他的聲音清冷,帶著冰凝;洛傾雪不承認,他自然也是不會認的。他雖然性子清冷寡言,但卻並不傻;他與妹妹,縱然是那鳳太子遺留民間的血脈又如何?便是認了,隨他回了鳳臨,頂著太子私生子女的身份,難道日子就能好過?他無所謂,男子漢能屈能伸,他總有能讓那些人閉嘴的辦法,可妹妹呢?

  別人不知道的,他卻比誰都明白;雖然表面上她看似對什麼都不在乎,可卻最是重情,到時候如果當真聽到那些流言蜚語,他真的不按想像。

  「血濃於水,不管你們承認不承認,他始終是你們的父親。」容末低著頭,語氣帶著些許的嚴肅。

  「哼,父親?只怕他擔不起哪兩個字。」

  母親未婚先孕獨自面對那些尷尬和難堪的時候他在哪裡,母親去世的時候他在哪裡;妹妹傷心難過,經歷那麼多痛苦折磨的時候他又在哪裡?

  在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現在,他們都已經長大成人,再不需要一個遮風擋雨的父親了,這個時候出現的父親還有意義嗎?甚至比之洛永煦都還不如。

  屋子裡頓時陷入一片沉默,只是誰都沒有注意到,那屋門口矗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形,此刻卻僵硬著。

  「太子,您沒事吧?」來福壓低了嗓音小聲道,眼底卻滿是哀怨地瞧著洛傾寒,心裡卻是想著,這兩個小主子的氣性怎麼這麼大,自家太子可還受著內傷呢,現在再經受這樣的打擊。

  鳳城歌無力地罷了罷手,身子卻是顫了顫,「無妨,回房吧。」

  「太子,您且放寬心,現在小主子正在氣頭上,說話自然不太好聽的。」來福壓低嗓音輕聲安慰著,任是誰生活了十幾年才突然發現自己的身生父親另有其人只怕都是難以接受的吧。

  鳳城歌的心微微沉了沉,緩步朝著房間走去。

  「太子,您也別太傷心了,兩位小主子會明白您的。」來福心有不忍繼續開口道。

  「行了你先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鳳城歌無力地罷了罷手。

  「……」來福抿著唇躬身應是,「是,那奴婢先告退了。」

  ……

  攬月山莊,眾人的心都非常的凝重;不管是白日裡那個突然來襲的黑衣女子,還是因為晚上幾人之間的談話,都讓人覺得非常的壓抑,眾人都陷入了沉思。而鎮北侯府中,此刻也很不平靜。

  「你說什麼?」洛永煦面色難看,語氣狠戾。

  「這……大小姐、大少爺和少爺都不在府內。」平喜低著頭,身子微微顫抖著,連聲音也不由得暗了暗。

  「什麼?」洛永煦揚起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哼,當真是出息了啊,竟然連夜不歸府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哼,當真是無法無天,來人吶,把素瑤居、傲寒樓、清楓閣所有的下人都給我捆起來,連主子都看不好的下人,留著有什麼用。」

  平喜頓時身子顫抖得越發的厲害了,「這,這……」

  「什麼這啊那的,難道本侯爺還做不得幾個奴才的主了不成?」自從上次病好醒來之後,知曉沈月梅竟然被鳳臨的太子帶走住進了驛站,整個人都不好了;隔三差五地發脾氣扔東西;這次更是……

  平喜身子微微顫抖著,「是,奴才立刻就去。」

  「滾。」洛永煦順手抄起桌子上的茶杯朝著平喜扔過去,好在平喜走得快,聽到背後那茶杯落地發出的脆響,他身子頓時一個踉蹌,想到自家老爺剛才的話,他更是為難。

  如果是傲寒樓和清楓閣也就罷了,左右大少爺和少爺不在乎這些奴才,貼身的小廝都是帶走的,可是素瑤居;想到自家大小姐的威嚴,他身子顫了顫,左右為難,可是想到自家老爺的怒火,磨磨蹭蹭的,卻怎麼都不敢開這個口。誰曾想,一磨蹭居然磨蹭到了榮禧堂外。

  被田嬤嬤發現了,拎到孟氏的面前。

  平喜身子顫抖著跪在地上,以盡量平緩的語氣將事情的始末都說了一遍。

  「你說什麼,傾雪那丫頭受傷了?」孟氏的心先是猛的懸起,不過後來又像是想到什麼,坐回椅子上,垂下眼瞼面色沉了沉,「你可知道情況如何?」

  平喜低著頭,「聽門房的下人說,大少爺和少爺接到消息之後立刻馬不停蹄地隨那報信的人離開,瞧著面色不是很好,大小姐的傷勢,可能不輕。」

  「哦?」孟氏抿著唇,眉宇微微顰蹙著,「其他的呢?」

  「這奴才就不清楚了。」平喜努力地咽下一口唾沫。

  孟氏罷了罷手,「行了,你先退下吧。」

  「可是老夫人,那大小姐他們三個院子的下人……」平喜閉上眼深吸口氣,死就死吧,左右若是他下令將三個院子的下人全都發賣了,大小姐回來他只怕是不死也得褪層皮;想到之前在後院能夠與夫人平分秋色的孟姨娘被當年不過十二歲的大小姐弄進了庵堂,連現在都沒有出來;還有那周姨娘、安姨娘和謝姨娘,現在也都悄無聲息的,只安安分分地在後院呆著,如果自己落到大小姐的手裡,只怕是凶多吉少,還不如趁機求一下老夫人。

  孟氏深吸口氣,罷了罷手,「行了你先回去,就說是我說的,這三個院子的下人不能動。」

  「是,奴才謝老夫人救命之恩。」平喜立刻磕頭,離開。

  田嬤嬤卻是蹙了蹙眉頭,想到之前平喜說過的話,「老夫人,看樣子大小姐真的傷得不輕,您瞧我們是不是也派個人去瞧瞧?」

  縱然是常年呆在深閨大院裡的婦人,可是攬月山莊的名頭太響,她們自然也是有所耳聞的,聽說攬月山莊奇珍無數,景致更是天下無雙;當年雲都城內也有那仗著自己的身份地位非凡,想要硬闖的,結果卻是連大門都進不去。整個攬月山莊的周圍布滿了奇門陣法,而且連雲氏皇族都沒有動作,漸漸地吃虧的人多了,大家也都偃旗息鼓,不想這次洛傾雪倒是托了鳳太子一行的福了。

  孟氏眉宇微微顰蹙著,「攬月山莊豈是我們想去就能去的。」

  「可是大小姐她……」田嬤嬤有些擔心。

  「那丫頭是個有福氣的,更何況以攬月山莊的名頭,難道會沒有大夫,你瞎操什麼心。」孟氏皺了皺眉頭,「現在時辰不早了,服侍我去歇著吧,你自己也回房早點兒歇著。」

  田嬤嬤瞧著孟氏那幽深的眼神,面無表情的模樣,努力地吞咽著,將到了舌尖的話又咽了回去。

  「嘎——吱!」

  很快整個房間只剩下孟氏一人,透過微弱的燭光瞧著那精緻的繡花蚊帳,她的眼底驟然暗了暗;洛傾雪受傷,如果真的是重傷不治,那倒也好了。

  當年馮望月的那筆嫁妝,想著,她摸了摸枕頭下面的鑰匙,這些年孟族式微,她身為孟族出來的女子,明裡暗裡可是接濟了他們不少,想到沒兩天前,大哥又找她拿了兩千兩;這些年,洛永煦也不是個善於經營的,如果不是馮望月的嫁妝撐著,只怕是整個鎮北侯府早已經沒有了現在的光鮮亮麗。只是眼瞧著洛傾雪及笄,要將當年那筆嫁妝拿出去,即使只是一半也足夠她肉痛好久。

  如果洛傾雪當真受了重傷,倒是可以讓孟族的男子娶了她,這樣最後那些銀錢不還是落到了自己的手裡?嗯,越想,孟氏越覺得對,親上加親不說,孟族的男子便是看在自己的份兒上也會對她多一份恩寵的。

  只是以洛傾雪的身份,想要娶到她,只怕是得用一些非常的辦法,不然……不說洛傾雪自己,只怕是上頭那位,還有靜安太長公主也是不會同意的,想著,她的眼神暗了暗,當年她可以算計小孟氏與洛永煦,再多一個洛傾雪,也不是不可以。

  此刻,洛傾雪自然是不知道,孟氏已經將主意動到了她的婚事上頭。

  第二天早上,洛傾雪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太陽穴,眉宇微微顰蹙著。

  「素素,你醒了?」聽到屋內的動靜,容末趕緊起身,撩開簾子,將她扶起之後又快手在她身後墊了個軟墊這才讓她靠在床頭,「睡了一宿,可覺得好些了?」

  瞧著他那緊張的模樣,洛傾雪不由得玩心大起,帶著十足調侃的語氣,「怎麼可是瞧見我那兩位哥哥,覺得要好好表現表現啊?」

  「素素想要為夫怎麼表現,嗯?」容末是什麼人,饒是在外人面前心若冰晶,冰肌玉骨宛若謫仙,但在自己的媳婦兒面前,神馬都是浮雲,該出手時就出手,該吃的豆腐一點兒都不能少。

  感受到容末那越發灼熱的目光,洛傾雪頓時面色紅了紅,「大哥和哥哥都在呢,你正經點兒。」

  「他們昨夜守了半晌,下半夜都去客房歇著了。」容末低著頭,嗓音帶著微微啞色,很是誘人,「他們不在,是不是很遺憾,嗯?」

  感受到那語氣中絲絲危險的味道,洛傾雪的心頓時顫抖了下,縮了縮脖子,本能地朝著床榻的裡面縮過去;誰知還沒來得及往裡靠,就被猛然驟然攬著腰,用力,直接攬入懷中。

  「唔。」

  感受到環繞四周的清冽的男子氣息,洛傾雪的心陡然顫了顫,閉上眼深吸口氣,身子微微顫抖著。

  「現在知道害怕了?」容末的嗓音仍舊帶著絲絲危險的意味。

  「我,我……」洛傾雪撅著嘴,「人家又沒有做什麼。」

  「沒有做什麼?嗯哼」前世今生,他如果還看不透這個小丫頭,那他就當真是白活了,低頭瞧著那丫頭笑得正歡的模樣,搖搖頭,就知道這丫頭喜歡使壞,俯首,狠狠地印上那覬覦已久的紅唇,品嘗那時隔已久卻始終忘不了的味道。

  洛傾雪象徵性地推拒了兩下,不過後來也隨他去了;她從來都不是矯情的人,雖然偶爾會別扭一下,不過現在卻不是時候,昨日只怕自己那兩位哥哥說了不少為難他的話吧。

  「容末,我在。」良久,直到她快喘不過氣的時候,容末這才好心地放開她;趴在他的胸前,她氣喘籲籲的。

  「嗯。」容末低低應聲,「你是我的。」

  洛傾雪閉上眼,緊緊地反手環著他的腰身,臉上卻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嗯,你的。」

  只是輕輕應聲的洛傾雪卻沒有注意到容末臉上那一抹得逞的笑容,以及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兩名男子黑沉卻壓抑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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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孟氏謀,准備回侯府

  「咳,咳咳。」

  感受到身旁那越發凜冽的寒氣,洛青雲縱使心頭不爽,可也不願意直面洛傾寒的冰凝,只輕輕地咳嗽兩聲提醒躺在床上的那個丫頭,女生外向,果然如此。

  聽到聲音,洛傾雪頓時抬起頭,望過去,卻看到自己那一胎雙生的哥哥正面無表情,眼神狠戾地看著她……抱著她掉得容末,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額頭上青筋直冒,那模樣好似恨不能下一刻就沖上來將容末狠揍一頓。她心裡頓時『咯噔』一下,轉頭看向容末,卻瞧見他那似笑非笑,眼底滿是戲謔的容顏,頓時心頭有些懊惱,「你,你早就知道我大哥和哥哥在外面?」

  「嗯哼。」容末並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相知相許兩世,洛傾雪還能不瞭解他?可想著,心頭的那絲懊惱又不由得偃旗息鼓,頓時縮了縮脖子,「大哥,哥哥,你……你們怎麼來了?」

  感受到洛傾寒身上的寒氣漸漸消散,洛青雲快步走上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然後才淡淡地笑著,「瞧著妹妹這模樣,難道我與傾寒還不應該進來了?」

  「大——哥!」洛傾雪頓時嬌嗔道。

  「呵呵,這是惱羞成怒了?」洛青雲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嘴角微微勾著;笑得很是愜意;洛傾寒卻是早趁著他們鬥嘴的時候走到床榻旁邊,直接無視掉容末,拉著洛傾雪的手,上下左右仔細地瞧著,確定沒有受傷之後這才終於松了口氣。

  洛傾雪癟癟嘴,轉頭可憐兮兮地望著洛傾寒,清澈透明的眼底帶著委屈透著無辜,氤氳著那層薄薄的霧氣,滴溜溜又濕漉漉地轉動著,當真是瞧著就讓人不由得疼到了骨子裡。

  「大哥。」洛傾寒眉宇微微顰蹙著,只是一個稱呼,便讓洛青雲偃旗息鼓。

  眼角掛著洛傾雪那得逞的微笑,不由得在心裡搖搖頭,洛青雲臉上仍舊帶著溫潤的笑意,「妹妹倒是學會告狀了。」

  「哼,誰讓你老是欺負我來著。」洛傾雪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那傲嬌的小模樣,讓在場三人都不由得心頭暖暖的,微微笑著,洛青雲也不惱,「那可要怎麼辦才好?讓你欺負回來?」

  洛傾雪眉梢淺淺地揚著,「此話當真?」

  「大哥的話什麼時候不當真過?」洛青雲淡淡地笑著,眉宇間清朗依舊,只是卻沒有人發現他眼底那一閃而逝的黯然和神傷。

  洛傾雪立刻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那樣發自內心的笑容,天真爛漫,讓屋內的三個男子都不由得為她所感染。饒是向來面無表情的洛傾寒也不由得微微勾了勾嘴角。

  「時辰不早,妹妹的身子也恢復得差不多,也是時候回府了。」洛青雲意味深長地斜睨了容末一眼,然後看著洛傾雪,眼底全是溫柔和寵溺,「昨日我與傾寒來不及與父親和祖母稟告,匆匆地跑過來,若是被他們發現了,回去少不得又是被一頓痛罵。」

  聞言,想到洛永煦那黑沉的臉,向來與自己不對盤的人,洛傾雪癟癟嘴,「愛罵不罵,這麼多年他罵我還少了嗎?」以前她與宋芊芊關系好的時候還好說,偶爾也會因為宋芊芊給她一兩個笑臉,或者是在外祖母在場的時候不得不在面子上裝作對她疼愛寵溺的模樣;可轉臉卻又是那副冰冷的樣子;後來她重生而來之後,與馮素煙、宋芊芊母女關系徹底降到了零點之後,洛永煦對她的態度,呵呵,不說也罷。

  「不管怎麼樣,至少現在他還是你的父親。」洛青雲深吸口氣,瞧著洛傾雪那癟嘴的淘氣模樣,在心中搖搖頭,在這個以孝治國的流雲,今天這樣的大逆不道的話如果被人透露出去,那不管是對誰,當真都是滅頂之災,這丫頭也當真太口無遮攔了些。

  洛傾寒也帶著些許不贊同的神色瞧著洛傾雪搖搖頭,「大哥說得是,妹妹你……無論如何這話在外頭是不能再說的。」

  「……」

  聞言,洛青雲眉梢淺揚,瞧著洛傾寒眼中帶著微微詫異,不過隨即又釋然,泛著淺笑;也就只有在面對這個寶貝妹妹的時候,這做冰山才能有些許的暖意。心裡一時間百感交集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來,或許是慶幸,慶幸這世間還有這麼一個人在,母親留下的唯二血脈,不至於就這麼斷了。

  「這,這不是沒有外人嘛。」感受到洛傾寒那灼熱的眸光,洛傾雪略微縮了縮脖子,貝齒輕咬下唇,低著頭,一副知錯的模樣。

  洛青雲本能地抬頭看向容末,容末也瞬間抬頭,兩人視線在空中交錯,電光火石,火樹銀花,然後剎那,彼此帶著些許淡淡的笑容。

  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彼此,彼此。

  ……

  兩人之間那飛快的交鋒,心不在焉的洛傾雪自是沒有發現的;洛傾寒皺著眉頭想到自己今日早上收到的消息,頓時心沉了沉,瞧著洛傾雪對容末那依賴的模樣,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覺浮上心頭,好似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侵佔了似的。

  「府上傳來消息,祖母病情驟然加重,孟族已經來人探望,咱們也當早日回去侍疾才是。」洛傾寒難得會說出這樣的話,不僅是洛傾雪就連洛青雲的嘴都不由得張成了「o」型。

  「真的?」洛傾雪眉梢淺揚,瞧著洛傾寒那一本正經的模樣,感受到容末握著她手的力道緊了緊,她心裡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哥哥吃醋的模樣可當真是越發的可愛了呢。

  不等洛傾寒說話,洛青雲接過話頭,「自然是真的,孟族已經遣了人來侍疾。」

  「是誰?」不知道為什麼,洛傾雪陡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據說是祖母親兄長的孫兒,孟開陽和孟開武,都是嫡孫。」洛青雲的語氣不鹹不淡,眉宇也不負先前的清冽,反而也染上了絲絲疑惑;之前因為著急沒有細想,可這侍疾為什麼會獨獨遣了兩名男子過來。

  洛傾雪的心沉了沉,「夜不歸宿已是不對,如今齊悅的病情已經被壓了下來,只是……」

  「別擔心。」容末輕輕地拍了拍洛傾雪的背。

  「……我。」洛傾雪低著頭,「七蟲七花毒並不在百毒之內,解毒丹只能壓下一部分毒性,但如果想要齊悅好起來,除非……」

  容末點點頭,「放心,此事交給我,嗯?」

  「傳聞容公子神通廣大,不過是七蟲七花毒,相信以你的能力應該不成問題的吧。」洛青雲將容末捧得高高的,嘴角斜勾,怎麼看都有股不懷好意的味道。

  七蟲七花毒的配方並不難,難的是,這十四種毒物在煉制毒藥時候的先後順序,順序不一樣,毒性自然不一樣,用來解毒的方式自然也是不同的;它能夠號稱毒之王者,這稱號自然不是白來的。

  敏感地察覺到洛青雲對容末的刁難,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可為了齊悅的性命,她轉頭瞧著容末,「我……」

  「放心,會沒事的。」容末輕輕地拍了拍洛傾雪的手,淡淡地笑著,「是我考慮得不周,如果不是我提議,她們也不會受傷;尋找解藥這件事情,我自是責無旁貸。」

  洛傾雪低著頭,心裡只覺得暖暖的。

  「我已經讓官家與你們備好了馬車,現在這個時辰,那幾個丫頭想必已經在等著了。」容末抬手輕輕地將洛傾雪額前的碎髮別到耳後,「我讓廚房備了些你愛吃的早膳,依著你的性子,慣來都是清淡的,不管如何,都要吃一些,待回到雲都怕是已經到午時了。你們也記得看著她些,素素這不愛用飯的習慣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養成的。」

  說到最後,轉頭看向洛青雲和洛傾寒的眼神中竟然帶著絲絲的責備。

  「容末!」洛傾雪輕喝一聲。

  「容公子說得是,此事倒是我們這兩個做兄長的不上心了。」洛青雲也不惱,只淡淡地笑著,轉頭看向洛傾雪,「這些年我們兄弟對妹妹的確是有些太忽略了,以後我們會注意的,時辰不早了,妹妹我們也該上路了。」

  洛傾雪,「……」上路……怎麼聽都有種不好的感覺。

  「早些回去也好,我讓陸謹帶人護送你們。」容末點點頭,不等洛青雲等人開口拒絕接著道,「陸謹等人的武功雖然在江湖上算不得頂尖,但如果那黑衣女子再卷土重來,他們至少能抵擋一陣子,就算求救,也需要時間的。」

  想到那黑衣女子的武功,如果是以前對自己的生死早已經看得不重要洛傾雪自然不會答應,可今生,她的性命,承載著師父和母親的雙重希望;師父耗盡修為,魂歸離恨,就是為了讓她在這世間重走一遭,彌補過往的遺憾,垂下眼瞼不管哪個黑衣女人是誰……

  「上次那黑衣女子縱使佔了上風,可到底也是受了內傷,不然又如何肯鳴金收兵,這才短短一夜時間,她應該不會卷土重來,倒是鳳臨太子……」

  洛傾雪略微沉吟片刻,「陸謹他們留在攬月山莊好好保護鳳臨太子的安危,兩國邦交,絕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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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回府亂,錦笙被【策反】

  倒不是因為對鳳城歌的擔心,而是……

  轉頭看向或面色嚴肅,或面無表情的洛青雲和洛傾寒,瞧著他們眉宇微微顰蹙,帶著不解的模樣,洛傾雪臻首低垂,望著面前早已經被清洗幹淨的地板,聲音有些低沉,「鳳臨太子如果當真在流雲國境內出事,流雲國焉能善罷甘休?主戰一派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我……兩位哥哥當知道,我們鎮北侯府以軍權立家,如果當真到了那種時候……」她絕對不會懷疑,以如今那坐在九五至尊之位上的人,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將洛永煦派出去,甚至還有已經投軍的兩位兄長。

  想到偶爾無意間聽到的那些傳聞,洛傾雪心裡陡然咯噔一聲,或許那個人忌憚的不是洛永煦那個志大才疏的庸才,偏偏是……

  「素素,你不用擔心,有我在。」容末自然知曉洛傾雪心頭的擔憂,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

  「……俗話說得好,小心駛得萬年船。」洛傾雪深吸口氣,「縱使這攬月山莊中陣法機關無數,可那黑衣女子顯然也並非平庸之輩,你們……一切小心。」

  容末點點頭,眉宇微微顰蹙著,顯然是陷入了沉思;見狀,洛傾雪也不擾他,只任由洛傾寒牽著她。

  鎮北侯府。

  平喜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聽著坐在上頭的人的怒罵,低著頭卻不敢反駁一句。

  「當真是膽兒肥了啊,你是不是也以為本侯爺老了不中用了,竟然也學會陽奉陰違起來了,啊?」天知道洛永煦原本以為可以拿以素瑤居為首的三個院子的下人出氣,可誰知今早上起來卻被告知,那三個院子的人完好無損,這也就罷了,他娘竟然下令讓他不許再打那三個院子的主意;他才是一家之主!

  平喜低著頭,努力將充斥眼眶的眼淚給憋回去,小聲道,「奴才不敢。」

  「不敢?哼,你還有什麼不敢的!」洛永煦頓時只覺得怒火中燒,抄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朝著平喜扔過去,「你竟然膽敢告狀告到榮禧堂去了,行啊你!」

  「砰,吭!」陡然只聽見一聲悶響,平喜強忍著額頭傳來的疼痛,以及那順著額前往下流著的溫熱液體,他身子微微顫抖著。

  孟氏剛走到主院門口就聽到那稀裡譁啦砸東西的聲音,頓時面色沉了沉,「讓他們都在院子門口候著,若有誰膽敢嚼舌根子,哼!」

  「老夫人放心。」田嬤嬤朝身後的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些人立刻會意地止步。

  洛永煦在瞧見孟氏的時候,面色略微有些尷尬,瞧著亂七八糟的房間,眉宇微微顰蹙著,沖仍舊跪在地上的平喜怒吼一聲,「還跪著幹什麼,還不快把房間收拾幹淨,沒眼力價的狗奴才,哼!」

  「永——煦!」孟氏實在看不下去,使勁地搖頭,心中對當年的決定早已經是後悔不已,「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像什麼樣子;堂堂鎮北侯就這點氣度和胸襟嗎?」

  洛永煦頓時身子怔了下,貝齒緊咬著下唇,「我知道在娘心裡大哥才是最好的承襲爵位的人選,趕明兒我就上朝奏請陛下,將爵位讓給大哥,這樣娘您可安心了?」

  「吭!」

  孟氏聞言險些沒被氣得暈過去,手上的拐杖狠狠地敲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你,你這個逆子,逆子!你這是要氣死我啊,你……」

  「侯爺,您,老夫人身子本就不好,近來更是病情惡化嚴重,因為昨兒的事情,老夫人徹夜難眠,天剛濛濛亮就迫不及待的要過來看看您,您怎麼能這麼說老夫人!」田嬤嬤眉宇微微顰蹙著,邊說邊輕輕拍慰著孟氏,「老夫人,您別太傷心了。」

  「咳,咳咳。」孟氏捂著胸口,狠狠地咳嗽著。

  田嬤嬤立刻取了錦帕,蒙在孟氏的唇間,感受到那錦帕傳來的濕熱,她眉宇微微顰蹙著,不著痕跡地將錦帕收起來,看向洛永煦的眼神又帶上了三分不滿,「侯爺,不是老奴說您,您真的是誤解老夫人了。」

  「……」洛永煦瞧著孟氏那痛苦難受的模樣也有些後悔說剛才那些氣話,可常年上位,面皮薄,更是被人恭維得,此刻哪裡拉得下臉去道歉,只能硬生生地看著。

  「老夫人,您別太傷心了,侯爺正在氣頭上,說的話哪兒是能聽的。」田嬤嬤壓低了嗓音,手還輕輕地拍著孟氏的背,給她順氣。

  好不容易孟氏才順過氣來,看著洛永煦那強著脖子的模樣,更是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你,逆子,當真是逆子!傾雪受鳳臨太子所邀,受了重傷這才回不來府上,青雲、傾寒去瞧瞧難道還錯了,你這個做父親的,連自己女兒受傷了都不聞不問,你還有理了你……你,你……」

  洛傾雪前腳應邀離開,後腳他就處罰了素瑤居的人,這件事情如果傳了出去,別人只怕還以為這鎮北侯府對鳳臨國有意見,是不是想開戰了啊?

  洛永煦原先沒轉過彎兒來,現在想想也只覺得有些後怕,臉上微微有些動容,「娘,我……」

  「別叫我娘!我沒你這麼蠢的兒子。」孟氏面色沉了下來,「那三個院子的你,你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只是提醒你一句,素瑤居的人賣身契可都在傾雪那丫頭的手上!」

  在這個雖然打殺奴才並不犯法的流雲國,打殺別人的奴才卻是大罪;更何況以洛傾雪那護短的程度,膽敢動了她素瑤居的人,她可不會管你是鎮北侯還是鎮南侯。

  孟氏早早地敢來說這一席話,自然不是為了給洛傾雪辯白的;瞧著洛永煦的面色有些動容了,她這才終於松了口氣,捂著唇,假裝咳嗽兩聲,「咳,咳咳,我這身子越發的不好了,倒是有些想念當初的小開陽和小開武,他們會來鎮北侯住上一段時間,你安排一下。」

  「是,娘,兒子會好好安排的。」瞧著孟氏那難受的模樣,洛永煦縱然再多不是,但卻是個十足的孝子;此刻心裡更是非常的憎恨自己,趕緊連聲應下。

  孟氏這才點點頭,「我瞧著素雪居就不錯,風景好,離榮禧堂也不遠。」

  「好的娘,兒子會安排的。」素雪居當年本來是洛傾寒住過的院子,與素瑤居毗鄰,只是後來洛傾寒七歲之後就搬了出去;那院子也從此空閒了下來。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孟氏要讓孟開陽兄弟住進素雪居,不過想著她也沒說錯,那裡的確距離榮禧堂挺近的;也就作罷了;便是外人說起來,只是客居,應是無妨的。

  「嗯。」孟氏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陡然,眉宇微微顰蹙著,她捂著胸口,「咳,咳咳……」

  田嬤嬤原本還有些愣怔著,想要開口反駁,這孟氏兄弟不若住在客院,素雪居,以大小姐那護短的程度,只怕又會鬧出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浪來;只可惜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孟氏就不停地咳嗽著,她手上的錦帕還沒來得及遞過去,就看到孟氏張口,竟是一口夾著鮮血的濃痰。

  「娘,您怎麼樣了?怎麼會這樣,田嬤嬤,這到底怎麼回事?」洛永煦頓時急了,也顧不得那濃痰髒,立刻朝著正在打掃的平喜等人道,「都是死的嗎?沒看到老夫人身子不舒服,趕緊去把白青給本侯爺叫來!」

  田嬤嬤眉宇微微顰蹙著,「還是送老夫人回榮禧堂吧,那裡還有之前太醫開的成藥。」

  「還不快趕緊的。」洛永煦頓時急著大吼一聲。

  「是。」田嬤嬤趕緊朝著外面的人輕喝一聲,「來人吶,趕緊備轎,送老夫人會榮禧堂。」

  整個主院中兵荒馬亂,終於在半個時辰之後,孟氏被送回榮禧堂,白青甚至保和堂的安大夫都被請了來,給孟氏把了脈之後,洛永煦即急地湊上去,「安大夫,我娘她怎麼樣了?」

  「……哎。」安大夫搖搖頭。

  「安大夫您這是什麼意思?」洛永煦的心陡然沉了沉,連帶著語氣也有些不善。

  安大夫白鬚冉冉,此刻更是身著一襲白色的衣衫,那搖頭晃腦的模樣倒真是有那麼些許仙風道骨的味道,只是再仙風道骨,終究不是謫仙,他在心中嘆口氣,「老夫人這病本就是舊疾,三年前就說過,老夫人的病得慢慢養著,不能動怒,不能動怒,你們就是不聽;現在……哎,就算是華佗在世,只怕也是無法的。」

  「不,安大夫您可是雲都赫赫有名的名醫,求求您救救我家老夫人,求求您,求求您。」田嬤嬤雙手緊張兮兮地抓著安大夫的衣袖,滿臉帶著祈求。

  安大夫抿著唇,努力地吞了口唾沫,「不是老夫不救,如今老夫人這病,如果能尋到玄門傳人,還能撐個三五年,如果尋不到,那老夫也只能開藥讓她吊著命了。」

  「可是我家老夫人的身子,明明還挺不錯的。」田嬤嬤有些失魂落魄的。

  「老夫也沒說老夫人現在身子就不行了。」安大夫的臉驟然就沉了下來,「只是她身子虧空得太厲害,又傷了心肺,這能堅持多久,就端看你們自己的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田嬤嬤還有什麼聽不懂的,只是狠狠地瞪了洛永煦一眼,然後咬著牙,「安大夫抱歉,是老奴太著急了;小紅你跟著安大夫去抓藥。」

  「是。」被喚作小紅的婢女立刻應聲。

  孟開陽和孟開武聞訊趕來的時候剛好與安大夫錯身,兩兄弟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走進屋內。

  「田嬤嬤,這姑奶奶她……」孟開陽眉宇微微顰蹙著。

  「原來是表孫少爺。」田嬤嬤立刻躬身,然後轉頭看著洛永煦,面色陡然沉了下去;視線看向躺在床上的孟氏時,眼神不由得又溫和了些,「老夫人的身子有些不大好,所以讓安大夫來瞧瞧。」

  孟開陽點點頭,「那就好,前些時候爺爺還念叨著姑奶奶已經好久沒見到姑奶奶了,本來想親自來的,只是爺爺前幾日感染了風寒,知曉姑奶奶身子不好,怕把病氣過給了姑奶奶,所以特地在家裡養著,待身子好些了再過來。」

  「哪裡,不用孟老爺特地跑一趟的。」田嬤嬤連連擺手,「老夫人就是近來身子不大好,特別想回孟族看看,她啊就是愛操心,所以這身子竟是怎麼都好不起來,現在你們來了多陪陪老夫人吧。」

  「田嬤嬤說得是。」孟開武接過話頭,眉梢淺淺地揚著,臉上帶著三分邪肆的微笑,「來時只聽說姑奶奶身子弱,竟不曾想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這是前些時候去外地時,朋友送的回春丹,乃國手汝霖大師的愛徒所贈,特地拿來送給姑奶奶。」

  「汝霖大師的愛徒?」田嬤嬤立刻驚呼一聲,「武少爺,您認識汝霖大師的愛徒?」

  「呵呵,我哪裡有這個機會,不過是一個朋友認識罷了。」孟開武罷了罷手,眼角掛著眉宇間還帶著擔憂的洛永煦時,眼底竟是帶著絲絲考量,這鎮北侯府當真是有趣呢;他在房間內巡視一周,不由得有些好奇,「田嬤嬤,這……怎麼不見表兄,表妹們?」

  孟氏病重,難道這鎮北侯府的小輩都不過來瞧瞧的嗎,這也太……

  「哎,這前日是大夫人父親的生辰,她領著大房的幾個孩子回娘家賀壽了;至於二房的幾個孩子,三少爺也就前幾年回來過一次,一直在外面遊學,五六七三位小姐前些時候被禁足了;大小姐昨兒應鳳臨太子之邀,在城外遇到歹徒受了重傷,大少爺和少爺昨夜就匆匆離開,誰也不曾想老夫人今天又……」

  孟開武頓時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心裡卻是細細品味著受了重傷這個消息;那個女子竟然會受重傷,嘖嘖,事情倒是有趣了呢,就是不知道三哥那裡會不會有什麼好玩兒的。

  孟開陽自是不知道孟開武心頭的想法,聽了田嬤嬤的話,眉頭緊鎖,「這傾雪表妹也真是,姑奶奶都病重成這個樣子,她竟然還有心思外出遊玩?」

  「大哥,話也不能這麼說,鳳臨太子之邀,這要是不去,那可是藐視鳳臨皇族的罪名;便是說到皇帝面前去,也沒有不去之理。」孟開武輕輕地拍了拍孟開陽的肩膀,「更何況,傾雪表妹也不是故意夜不歸宿,相反,她拼盡全力保護了鳳臨太子,光是這一點兒,只怕皇上就得好好嘉賞嘉賞呢。」

  孟開陽聞言,這才松開來了緊皺的眉頭,「田嬤嬤,那安大夫怎麼說的?」

  「哎。」田嬤嬤搖搖頭,勉強地扯著嘴角,「兩位表孫少爺也無須太過擔憂,老夫人這病是沉痾,你們在鎮北侯府的時候就多陪陪她就好。」

  「這是自然。」孟開陽雙手朝田嬤嬤拱了拱,「在鎮北侯府就勞嬤嬤多多照應了。」

  身為孟族嫡長孫,自幼被教導家族政事,只可惜他卻不是個聰慧的,太過保守,凡事按部就班;孟族這一輩又因為洛傾雪與靜王的緣故,一落千丈;他自然也鬱鬱不得志。

  原本好歹也算是雲都的一個公子哥,現在……別人不知道難道他還能不知道嗎?如果不是那現在正躺在床上的姑奶奶的接濟,只怕整個孟族早已經落敗了;想到如今仍舊不思進取的那些孟族之人,孟開陽就揉了揉太陽穴。

  倒是孟開武眼角飛閃而逝一抹精芒,如今的鎮北侯府早已經是風雨飄搖;這些年姑奶奶接濟孟族的那些錢財,如果他沒有猜錯應該是出自當年的望月郡主,後來的鎮北侯夫人的嫁妝吧。洛傾雪重傷,這個時候召他和大哥前來,嘖嘖,這其中只怕沒這麼簡單呢。

  直到一個小丫鬟咋咋呼呼地跑進來。

  「田嬤嬤,不好了。」

  聞言,田嬤嬤面色驟然就是一沉,「有話好好說,咋咋呼呼的,像什麼樣子!」然後轉頭朝兩兄弟道,「小人沒規沒距的,倒是讓兩位少爺看了笑話。」

  「……」那小丫鬟頓時縮了縮脖子,努力地吞咽了口唾沫「大少爺和少爺接了大小姐回來,讓……讓白大夫過去素瑤居呢。」

  白青聞言,心陡然沉了沉,那個女子,真的受傷了?

  「老夫人尚且還躺在病床上,白大夫可走不開。」田嬤嬤面色沉了沉,連帶著對洛傾雪也有些許不滿。

  白青卻是微微頷首,「老夫人的病情已經被安大夫控制住了,我留在這裡也是沒用;待老夫人醒後,那出自玄門的回春丹給老夫人服下,其他的按著安大夫的醫囑便好。」

  「白大夫,你……」田嬤嬤頓時面色沉了沉。

  「大小姐與白青有救命之恩,還請嬤嬤成全。」白青朝田嬤嬤低著頭,眉宇微微顰蹙著。

  「老夫人的身子真的無妨?」田嬤嬤眉頭緊鎖。

  「有玄門的回春丹在,至少可以保老夫人三月無虞。」白青淡笑著,「汝霖大師號稱國手,玄門醫術更是無雙,若是回春丹連這點兒都做不到,那可當真是墮了玄門醫術的名頭了。」

  田嬤嬤這才點點頭,「嗯,大小姐的身子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那你快去吧。」

  「現在姑奶奶也睡著,我與去瞧瞧表妹;總不能失了禮數。」孟開武趕緊開口道。

  「……」孟開陽瞧著躺在床上的孟氏,「那三弟你待大哥朝表哥,表弟和表妹問好,我還是留在這裡瞧著姑奶奶便好。」

  孟開武點點頭,巴不得孟開陽不跟上,「嗯。」

  「武少爺,這邊請。」白青提著藥箱,朝孟開武拱了拱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白大夫請。」孟開武雖然整個人瞧著吊兒郎當的,臉上還帶著邪邪的笑,卻並不讓人反感,反而別有一番,

  卻說洛傾雪一行,回到鎮北侯府有驚無險。

  「小姐,白大夫來了。」錦書從門外進來,面色有些不大好看,「還有孟族的表孫少爺也來了。」

  「誰?」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

  「孟開武,武少爺。」錦書低著頭,聲音恭謹。

  立在洛傾雪身後,瞧著洛傾雪滿是愛憐的姜嬤嬤此刻正垂著眼瞼,「老奴倒是聽說,老夫人近來身子越發不好,說是想念孟族的兩位孫少爺,這才遣人接了他們來。只是他們不在老夫人的榮禧堂帶著,來素瑤居作甚?」

  「正所謂來者是客,姜嬤嬤,吩咐下去,備茶上糕點。」洛傾雪淡淡地笑著。

  「妹妹,你……」洛青雲那向來溫潤的面容,近來頻頻皸裂;心裡卻很是疑惑。

  「不妨。」洛傾雪罷了罷手。

  白青與孟開武一同進屋,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洛傾雪,發現她沒什麼外傷只是呼吸卻有些急促,面色似有些不好之後眉宇微微顰蹙著,「白青見過大小姐。」

  「開武見過表哥,表弟,表妹。」孟開武也淡淡地笑著。

  「武表哥太客氣了,來人吶,看座。」洛傾雪淡淡地笑著,捂著胸口眉頭微微顰了顰。

  孟開武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洛傾雪,猶記得上次見到這位表妹,都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前,那個時候還梳著包包頭,跟在洛傾寒身後粉嫩嫩的小娃娃,如今也長得這麼大了,竟然出落得比當年的望月郡主更美。

  「咳,咳咳。」隨時關注著孟開武的洛青雲猛然咳嗽兩聲。

  孟開武頓時聳了聳肩,「聽說表妹受了重傷,不知可曾看過大夫,身子怎麼樣了?」

  「呵呵,都是府裡的下人小題大做,勞表哥掛心了。」洛傾雪淡淡地笑著。

  「那可不是小題大做,劉大夫可是說了小姐您這身子得好好養著,這內傷最是難養的。」錦笙不贊同地皺著眉頭,瞧著洛傾雪手上竟然端著茶杯,不著痕跡地上前將早就准備好的、盛著糖水的茶杯遞過去,「這茶水涼了,奴婢給您換了杯新的。」

  聞到那熱氣彌漫間散發的味道,洛傾雪就知道,錦笙這丫頭是什麼時候居然變得這麼的……不過是在攬月山莊呆了短短一晚上,竟然就變得這麼得,容末!

  她在心頭咬牙切齒著,可瞧著錦笙那堅持的模樣,她只能無可奈何地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小口,然後面色如常將茶杯放下,她決定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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