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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iamEri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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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賤宗首席弟子]大魏宮廷(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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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2-15 00:24:08
第三百四十九章:調虎離山

   趙弘潤眾人趕緊將受傷的六王叔趙元俼抬到一頂帳篷內,而宗衛長王琫則迅速替自家王爺脫去上衣,拔除了那支卡在肩胛骨處的弩矢。

    “王大哥,六叔的情況如何?”趙弘潤忍不住問道。

    王琫替自家王爺敷上金瘡藥,隨後抬手抹了抹額頭因為驚嚇而滲出的冷汗,如釋重負般說道:“上天庇佑,那支弩矢並未射中要害,萬幸。”

    聽聞此言,趙弘潤懸起的心神這才稍稍放鬆,可在旁,玉瓏公主在幾番欲言又止後,卻忍不住問道:“若是傷勢不重,為何六王叔昏迷不醒呢?”

    望著她擔憂而懷疑的神色,王琫苦笑一聲,安慰道:“公主放心,王爺不會有事的,末將以為,王爺稍稍安歇片刻,就會蘇醒過來。”

    說罷,他小聲示意趙弘潤道:“肅王,外面的情況,還請肅王殿下去主持大局。”

    “本王明白。”

    趙弘潤當然聽得懂王琫這是什麼意思,想來是後者擔心那夥馬賊去而複返,因此,希望趙弘潤儘早做出準備。

    見此,趙弘潤轉身離開了帳篷。

    走出帳篷後,趙弘潤看到前來支援的虎賁禁衛,正在協助青羊部落的男人滅火,隨後,他們將將那些馬賊的屍首抬到了一起。

    望著那幾具馬賊的屍體,青羊部落族長阿穆圖的臉色相當差。

    這也難怪,畢竟擺在地上的馬賊屍首,僅僅就只有**具而已,而為了殺死這**名馬賊,青羊部落付出了數倍的慘重代價。

    只見他深深吸了幾口氣,平復著心神。這才朝身後那名虎賁禁衛感激地說道:“多謝尊駕趕來救援,若非尊駕帶人趕來救援,恐怕我青羊部落將面臨更大的劫難。”

    那名虎賁禁衛,乃是一名負責率領五十名士卒的屯長。叫做邱武,此人聞言後連忙擺手謙遜說道:“青羊部落的族長言重了……很抱歉,我等未能及時趕到,幫上什麼忙。”

    “尊駕說得哪裡話。”阿穆圖搖了搖頭,他很清楚。若不是這隊兵甲齊備的魏國虎賁禁衛趕到,那隊馬賊絕不會輕易撤退的。

    看得出來,這名叫做邱武的禁衛軍屯長是一位非常謙遜而嚴謹的軍官,他並沒有因為阿穆圖的感激而沾沾自喜,而是第一時間詢問青羊部落遇襲的經過,並且蹲下身來,在那幾具馬賊的屍體上搜尋,企圖找到能夠證明這些人身份的物件。

    而就在這時,趙弘潤帶著宗衛們走到了他們身邊,因為不認得這位虎賁禁衛的屯長邱武。他略去了稱呼,問道:“找到什麼了麼?”

    邱武抬頭望了一眼趙弘潤,連忙站了起來。

    趙弘潤不認得邱武,可邱武卻認得這位肅王殿下,趕忙站起身來,抱拳恭敬說道:“卑職虎賁軍屯長邱武,拜見肅王殿下。”

    “免禮。”趙弘潤擺了擺手,重複問道:“敢問邱武屯長,可曾從這些人的屍體上搜尋到什麼能夠證明這些人身份的物件?”

    “不曾找到。除了這個……”邱武皺眉搖了搖頭,將手中的物件遞到趙弘潤手中。

    趙弘潤仔細一瞧。這才發現邱武遞過來的,竟然是一支小巧的角笛。

    “真是……”青羊部落的族長阿穆圖在旁瞧見,瞪大了眼睛,一臉莫名其妙地說道:“這是我羱族人用來預警的警笛。這群該死的傢伙連這都要搶?”

    搶?

    望著手掌上那支角笛,趙弘潤心中泛起一個匪夷所思的猜測,只見他將角笛放入嘴裡,輕輕吹了一下。

    果不其然,角笛發出了似方才那般尖銳的聲響。

    那幫馬賊絕非烏合之眾,他們方才除了縱火焚燒青羊部落的帳篷。借此製造混亂,就是在不停地殺人,從未見到他們有搶掠青羊部落財物的跡象……這支角笛,真的是那賊馬賊從羱族人手中搶奪走的麼?若是這般倒是還好,可若非如此,那可就不妙了……

    趙弘潤仔細端詳著手中的角笛,暗暗猜測著。

    起初倒是還未察覺,可如今望著手中這支角笛,趙弘潤如何能夠肯定,他起初所聽到的那一聲尖銳的警笛,究竟是羱族人在遇到襲擊後吹響的,還是這群馬賊為了聲東擊西,故意混淆視聽呢?

    竟然還懂得聲東擊西,看來這群馬賊有一個了不得的統帥啊……唔?聲東擊西?

    趙弘潤的面色變了變,面色驚愕地望向虎賁禁衛的邱武,只瞧得後者倍感莫名其妙。

    不好……

    趙弘潤的心頭閃過一絲驚懼,低聲問道:“邱武,我魏人的宿營地,可曾遭到襲擊?”

    邱武驚疑不定地望著趙弘潤,搖搖頭說道:“回稟肅王殿下,我方並未遭受襲擊,這群馬賊,似乎是針對羱族人……”

    “該死!你們中計了!”聽到這裡,趙弘潤當即打斷了邱武的話,驚聲說道:“你速速回防,那群馬賊的目標,是我魏人的宿營地!”

    “什、什麼?!”邱武聞言大驚失色,駭然問道:“肅王殿下,您……您能肯定麼?”

    趙弘潤一言不發,只是面色陰沉地回憶著方才的襲擊。

    他記得清清楚楚,那些馬賊在殺到青羊部落後,首先的目的就是縱火焚燒青羊部落的帳篷,製造混亂,其次才是殺人。並且,在邱武率領五十名虎賁禁衛趕到支援後,那撥馬賊便迅速撤離。

    其實按理來說,即便趙弘潤一方多了五十名虎賁禁衛的支援,憑藉那幾十名馬賊的實力,仍然有一戰之力。

    可是對方卻幹乾脆脆地撤離了,毫無留戀的意思。

    這豈不意味著,他們襲擊青羊部落,其實僅僅只是一個花招?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群馬賊襲擊羱族人的目的,就是為了迫使我魏人宿營地的虎賁禁衛分散前往支援……

    趙弘潤的面色變得愈加凝重起來。

    其實這一點並不難猜測。畢竟這次魏國與陰戎的會談,是由他們魏國這邊主動邀請的,因此,魏國無論是出於主人一方。還是為了避免讓陰戎對他們產生懷疑,都必須保證此地這些羱族人的安全。

    很顯然,統帥那支馬賊的傢伙十有**也是摸透了這一點,故意先襲擊羱族人的宿營地,因為這樣一來。魏國就會派出虎賁禁衛前往救援。而一旦虎賁禁衛分散前往救援各個部落的羱族人,魏人宿營地一方的守備力,無疑會大大減低。

    “好狡猾的傢伙!”

    趙弘潤恨恨地咬了咬牙,他起初還未察覺,可如今在深思之後,他這才驚覺,這群馬賊的首領,十有**是一個懂得兵略的傢伙。

    “邱武,本王命你通知所有派出支援的虎賁禁衛,即刻回防我魏人的宿營地!”趙弘潤沉著臉命令道。

    見趙弘潤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邱武面色一正,抱拳應道:“卑職遵命!”

    說罷,他從懷中取出一隻墨色的號角,深吸一口氣將其吹響。

    說起來,這只號角發出的聲音很奇怪,它並非是嗚嗚嗚嗚的戰爭號角,而是一種仿佛悲鳴似的嗚嗚聲響,聲調比較單一。

    待這聲號角響徹整個宿營地時,那些分別來到了各個羱族人部落展開支援的虎賁禁衛們聽到這聲號角,不由皆為之一愣。

    比如救援白羊部落的那五十名虎賁禁衛。其屯長公良郤正遜謝著白羊部落族長的感激之意,他在聽到這聲奇異的號角響聲時,臉上便流露出了驚疑的神色。

    回援?是哪個傢伙吹了墨號?

    公良郤仔細辨聽了一番,終於找到了這陣怪聲傳來的方向。

    他詢問面前的白羊部落的族長。這才得知那個方向,是青羊部落的宿營地。

    青羊部落,那是邱武負責支援的……是邱武吹響的墨號?

    公良郤有些不解,要知道,他們受三衛軍總統領李鉦將軍的命令,救援各個羱族人的部落。可邱武為何要違背命令,用警號叫他們回援呢?

    公良郤不相信邱武膽敢無故吹響警號,示意全部虎賁禁衛回防,可若是回應邱武,三衛軍總統領李鉦將軍的命令又該怎麼辦?

    就在公良郤猶豫之際,他忽然想到一事。

    等會……話說青羊部落,好似俼王爺與肅王殿下皆在那裡。

    頓時間,公良郤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二話不說亦從懷中取出一支墨色的號角,放在嘴邊將其吹響。

    他的加入,讓留在其餘各部落內的虎賁禁衛們再無猶豫,紛紛從當地撤回本國的宿營地。

    甚至於,有幾對甚至還未感到羱族人部落的虎賁禁衛們,在聽到這幾聲警號時,竟當機立斷,迅速轉身回援宿營地。

    而這陣怪異的號角,亦驚動了兩個大人物。

    一位便是三衛軍總統領李鉦。

    只見他面露驚訝地望著傳來回援警號的方向,皺眉思忖了片刻,隨後臉上閃過一絲驚色,立馬命令留守在宿營地內的虎賁禁衛。

    “有賊軍欲襲此地,全軍戒防!”

    而所驚動的另外一人,則是那群馬賊中那位被奉為“老大”的中年男人。

    此時他正率領著手底下的那些馬賊們,從四面八方彙聚起來,襲向魏人的宿營地,而那聲怪異的警號,卻讓他眉頭一皺。

    這反應……也太快了吧?

    這位被馬賊們奉為“老大”的男人,不,應該說是大盜賊桓虎,他一向從容的臉上,泛起幾分驚異。

    他頓時意識到,已有人看破了他聲東擊西、調虎離山之計。

    “有意思,會是什麼人呢?”

    桓虎摸了摸下巴,旋即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魏人宿營地。

    “可惜,就差一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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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2-15 00:24:35
第三百五十章:大盜賊桓虎

   在命令虎賁禁衛的邱武即刻率領五十部下回援後,趙弘潤來到六王叔趙元俼養傷的帳篷,將這件事告訴了六王叔的宗衛長王琫。

    王琫聞言大吃一驚,若不是這些話出自眼前這位肅王殿下的口,他真不敢相信,一股流寇竟然敢挑釁他們偌大的魏國,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麼?

    “肅王殿下要去我魏人的宿營地麼?”

    王琫看出了趙弘潤的意圖,詢問道。

    “唔。”趙弘潤默然地點了點頭。

    也難怪,畢竟就算他與他父皇的關係時好時壞,但不可否認,他的身體中流淌著那個男人的血,這父子之情,終究是難以割捨的。

    他無法做到袖手旁觀。

    於私來說,若是他父皇有何不測,他母妃沈淑妃必定因為失去了丈夫而悲痛欲絕;而於公來說,如今東宮太子弘禮與雍王弘譽之間的明爭暗鬥愈演愈烈,魏天子還在的時候,他還能壓一壓這兩個兒子,可若是這位老子駕崩了,那魏國可就完了。

    到時候內有東宮太子弘禮與雍王弘譽爭權奪利,外有韓國鐵騎趁虛而入,簡直就是大國傾覆的預兆。

    因此無論如何,趙弘潤都要保證他父皇的安全。

    當然了,還有似禮部尚書杜宥等朝中大臣,那可都是賢良俊傑。

    想了想,趙弘潤對宗衛長王琫以及青羊部落的族長阿穆圖說道:“王大哥,你們與六叔留在此地。阿穆圖大叔,希望你能庇護我六叔……”

    “這個自然。”

    阿穆圖拍拍胸口信誓旦旦地答應下來。

    他與趙元俼可是好友,就跟方才,趙元俼二話不說就叫宗衛們加入戰鬥,一同保衛青羊部落,阿穆圖自然也會庇護這位友人。

    而聽阿穆圖答應之後,趙弘潤將目光望向玉瓏公主以及羋姜、羋芮三人,說道:“玉瓏,你就留在這裡,替我照顧一下六叔。”

    “……”玉瓏公主默默地望著面色蒼白依舊在昏迷中的六王叔趙元俼,微微點了點頭。

    說實話,她此刻並不想離開這位六叔身旁,她想等到這位六叔蘇醒,向他詢問,為何這位六叔明明那麼討厭她,卻又要豁出性命來保護她。

    要知道在以往,玉瓏公主只認為她王弟弘潤會這麼做,至於這位一度對她不假辭色,甚至面露厭惡之色的六王叔,她還真未想到過。

    “羋薑,拜託了。”

    趙弘潤轉頭望向羋薑。

    羋薑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仿佛是已經猜到了趙弘潤的意思,但她並沒有照著趙弘潤說的做,淡淡說道:“我留在此地就足夠了,你把我妹帶上。”

    聽了這話,宗衛沈彧等人不禁有些鬱悶。

    畢竟羋薑的話,明顯是不相信他們嘛,認為他們並不能保護好自家殿下。

    不過他們卻沒敢還嘴,畢竟,一來羋姜與趙弘潤的關係複雜不清,他們誰也不敢保證這個楚國的女人日後是否會成為他們肅王府的夫人之一,再者嘛,對於羋姜、羋芮姐妹二人的實力,他們心底也服氣。

    別看羋氏姐妹外表看起來柔弱嬌小,可她們運用一些奇怪的器具或者特殊研磨的藥粉,想殺掉沈彧他們十名宗衛,這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不過,趙弘潤本人倒是對此頗為抵觸。

    因為在他看來,羋芮這丫頭實在太蠢了,簡直就是豬隊友,他可不想被她坑。

    可能是察覺到了趙弘潤心中的顧慮,羋薑轉頭對羋芮說道:“妹,你跟著姬潤,他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若他不允許你做什麼,你就不許做,明白麼?”

    羋芮一聽,不滿地叫喚道:“姐,我幹嘛要聽他的?”

    羋姜聞言眼神一冷,冷冷說道:“那你就一個人回楚國去!”

    “……”羋芮縮了縮腦袋,不敢再提抗議,低著頭怯生生地說道:“姐,你別生氣,我聽話就是了。”

    顯然,羋芮只有在姐姐羋姜面前,才會有些畏懼。

    而見此,羋薑的眼神微微放暖,淡淡說道:“若是你聽話的話,日後你想吃什麼,姬潤都會讓你如願的.……他很有錢。”

    “真的?”羋芮聞言兩眼放光,驚喜地回頭望著趙弘潤。

    『拿我許願啊你……』

    趙弘潤神色怪異地望著一臉『事情已經解決』模樣的羋薑,哭笑不得。

    不過話說回來,只要羋芮乖乖聽話,別壞事,一點糕食甜點的錢,趙弘潤還是拿得出來的。

    安排定了之後,趙弘潤即刻帶著羋芮以及宗衛們離開了帳篷,他們騎乘著各自的馬匹,帶上武器,迅速朝著他們魏人的宿營地而去。

    望著趙弘潤離去的背影,那名羱族少女烏娜眼中不禁露出幾分擔憂與不舍的神情。

    而瞅著這名小女兒的神色,阿穆圖微微一笑,摸著下巴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且不說趙弘潤等人迅速朝著他們魏人的宿營地而去,且說魏人的宿營地這邊,負責著魏天子安全的三衛軍總統領李鉦,正面色冷峻地望著營地的入口。

    『真是失策啊……』

    李鉦望了一眼身邊寥寥百餘名虎賁禁衛,不禁有些悔恨。

    雖然說,叫虎賁禁衛分散前往各個羱族部落進行支援的命令,是由魏天子親口下達的,但是作為曾經魏天子的宗衛長,如今的三衛軍總統領,李鉦不能容忍自己竟然犯下了如此重大的疏忽。

    的確,他起初根本沒有想到那夥馬賊竟然敢襲擊他們魏人的宿營地,畢竟二十裡外就是魏國駐紮著重兵的成皋關,按理來說,在這附近的地面上,魏人應該是最安全的才對。

    因此,當發現羱族人的部落遭到襲擊時,李鉦不經細想,便按照魏天子的吩咐,將虎賁禁衛派了出去。

    直到支援青羊部落的虎賁禁衛屯長邱武吹響了代表著回援的墨色號角時,李鉦這才感覺情況不對。

    起初李鉦覺得,那夥馬賊不襲擊他們魏人的宿營地,可能是不打算挑釁他們魏國,亦或是為了分化魏國與陰戎,破壞這次會談。

    但邱武吹響的那一陣號角,卻讓李鉦又想到了一個可能。

    那就是,那夥馬賊為了使他們派出虎賁禁衛前去救援那些羱族人,這才故意去襲擊那些羱族的部落,而真正的目標,則是他們魏人的宿營地!

    『難道是舒適的日子過久了,已不復當年那般敏銳麼?』

    李鉦暗暗捏緊了拳頭,他無法原諒自己的失職。

    忽然間,他心中一愣。

    『等會……話說回來,那夥賊人為何要襲擊我魏國的宿營地?倘若他們只是為了破壞此次會談的話,放著我魏人的宿營地不攻,去殺那些羱族人,這豈不是效果更佳?還是說,此地有他們想要的……那些馬賊想要什麼?』

    李鉦皺眉思忖著。

    因為據他所知,他們魏人的宿營地內,應該沒有什麼值得那夥馬賊如此興師動眾的……

    忽然,李鉦一雙虎目猛然睜大。

    “難道說……”

    『陛下的行蹤走漏了……這些傢伙,竟是沖著陛下來的?!』

    李鉦眯了眯眼,一雙虎目中閃過濃濃殺機。

    『是何人?!究竟是何人敢如此膽大妄為?!』

    李鉦氣地整個人都在發抖。

    而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一陣馬蹄響動。

    『來了!』

    見此,李鉦心中一驚,也顧不得猜測那深藏於背後的陰謀,當即拔出寶劍,高聲喊道:“虎賁軍聽令,準備迎敵!”

    “喔喔——”

    百餘名虎賁禁衛手持盾牌與長槍,組成了嚴密的陣型,堵死了營門的入口。

    而在他們前方,大盜賊桓虎正率領著近乎兩三百名馬賊,急速沖了過來。

    『果然有了防備……』

    遠遠望見李鉦與那百余名嚴正以待的虎賁禁衛,桓虎不爽地皺了皺眉。

    他在心中大罵那個看破了計謀的傢伙。

    畢竟若不是那個傢伙攪事,他就能輕易殺入毫無防備的魏人宿營地,將那位魏國的王生擒。

    而眼下,顯然要多費了力氣了。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三十丈……

    二十丈……

    十丈……

    眼瞅著這夥馬賊近在咫尺,李鉦險些都將湧上喉嚨的那句『諸君奮力殺敵』喊出口。

    然而就在這時,桓虎的臉上卻露出幾分笑意,舉起右手,高喊一聲:“轉向,右。”

    只見在李鉦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那近乎三百騎馬賊,竟突然調轉了方向,沖著魏人宿營地的營欄沖了過去。

    『他們要做什麼?』

    李鉦愕然地轉頭望向營欄,旋即臉上露出幾分驚恐。

    因為他這才想起,這座宿營地的營欄,只是為了分劃範圍,讓那些羱族人不至於誤入他們魏人的宿營地而設置的,並不是為了打仗所設立的軍營,因此,那些營欄,僅僅就只有半丈高。

    可那也是半丈高啊!

    『難不成這群傢伙……』

    李鉦臉上露出了駭然的神色。

    而與此同時,大盜賊桓虎已駕馭著戰馬沖上了那半丈高度的營欄前,只見他雙腿一夾馬腹,大喊一聲:“躍!”

    很不可思議地,他胯下戰馬仿佛通人性似的,高高躍起,輕易就越過了那道半丈高的營欄。

    更不可思議的是,繼桓虎之後,他身後那些馬賊們,竟也紛紛駕馭著戰馬,越過了那道營欄。

    唯有寥寥三名馬賊可能是控制不當,駕馭著戰馬一頭撞在那營欄上,將營欄撞了個稀爛,狼狽地被甩飛在地上,灰頭土臉地掙扎起來,被陸續從旁邊掠過的馬賊們所哈哈嘲笑。

    『這群傢伙……這群傢伙!』

    李鉦嚇得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沖向了腦門,因為他很清楚,一旦被這夥馬賊突破了營門,那情況可就糟糕了。

    而眼下,這群馬賊已突破了營門。

    以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方式!

    “殺!”李鉦身先士卒,提著利劍沖了上前。

    “讓他們殺。”

    面對著如狼似虎的百餘名虎賁禁衛,桓虎輕笑幾聲,神色從容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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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2-15 00:24:53
第三百五十一章:大盜賊桓虎(二)

   直覺,讓三衛軍總統領李鉦瞬息間便感覺到了大盜賊桓虎所身具的威脅,第一時間迎戰此人。

    儘管處於沒有坐騎可借力的劣勢,但李鉦還真是沒想到,對方無論是在腕力還是對於武藝的精熟方面,皆不遜色於他多少。

    “鏘——”

    “鏘鏘——”

    二人力拼了數個回合,由於有坐騎借力,桓虎的稍稍佔據上風,這讓這位大盜賊心中略有些吃驚。

    “看來閣下並非是尋常的護衛長呢。”望了一眼自己那因為反震之力而微微有些顫抖的右手,桓虎驚訝地說道。

    李鉦亦不動聲色地小幅度活動著攥著寶劍的右手,方才的力拼,讓他的右手也有些發麻。

    『這傢伙的口音……』

    李鉦皺眉辨認著桓虎的口音,儘管能夠聽懂,但不可否認,桓虎的口音絕非是魏國這邊的。

    “你是韓人?”李鉦眯著眼睛問道。

    桓虎驚訝地看著李鉦,笑著說道:“難得閣下還辨別地出韓國的話。……沒錯,大爺是韓地的桓虎。”

    『韓地?』

    李鉦不覺有些意外,畢竟似『宋地』、『韓地』這種稱呼,一般而言只有外邦人才會這樣講述,就好比魏人自稱時只會說『大魏』或『魏國』,基本上不會有人稱之為『魏地』。

    不過這層關係李鉦無暇細想,聞言後厲聲呵斥道:“貴國還未與我大魏宣戰,為何襲擊我大魏的領土?……難不成是要不宣而戰麼?!”

    “……”桓虎略有些驚愕地看著李鉦,手中的戰刀刀背輕輕敲擊著背脊,一臉調侃地說道:“喂喂,我說,閣下是不是搞錯什麼了?……桓虎大爺是韓人沒錯,不過,與你口中的『韓國』,可沒有什麼關係。……不過話說回來,你若是硬要認為是韓國對你們不宣而戰,也無所謂。”

    『這……這幫人是“賊”?』

    李鉦聞言心中吃了一驚。

    所謂的『賊』,從確切的字面意思理解即是『不被本國朝廷承認其子民身份、甚至是給予通緝的不法之徒』。

    換而言之,眼前這幫人,是躥起于韓國的馬賊,被這樣的傢伙襲擊,哪怕事後魏國向韓國提出外交抗議,韓國也是不會受理的。

    可這個解釋,李鉦簡直難以接受,要知道他親眼所見,這幫馬賊的戰鬥素養極高,戰鬥力絲毫不亞于他們魏國的精銳騎兵,這樣的傢伙,竟然會不被韓國所承認的賊寇?

    開什麼玩笑!

    這夥人絕對是韓國的精銳騎兵所假冒的吧?

    “看來閣下不打算說真話。……沒關係,待李某擒拿了閣下後,有的是工夫撬開閣下的嘴。”眼神一冷,李鉦不打算再跟對方廢話了。

    “喔?”桓虎聞言,亦微微垂下了手中的戰刀,似嘲弄般咧嘴笑道:“辦得到麼?”

    話音剛落,他倆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同時出招,手中的兵刃狠狠劈向對方。

    別看桓虎方才在借助馬力後占了些許便宜,可如今,因為他策馬佇立於原地,靈活大減,反而被李鉦逼得險象環生。

    很難想像,身穿著一身沉重甲胄的李鉦,竟然如此靈活,仿佛他身上沉重的甲胄輕如薄紙一般。

    『娘的!……托大了!這廝不好惹……』

    即便是桓虎,亦被李鉦逼地手忙腳亂。

    “落馬!”隨著李鉦重喝一聲,迅速竄到桓虎身後方的他,手中的寶劍狠狠斬向桓虎的後背。

    而就在這時,只見桓虎雙腿一夾馬腹,在李鉦手中的利劍砍到他後背的同時,駕馭著胯下戰馬,使其兩條後腿重重向後一蹬。

    李鉦措不及防,被馬蹄蹬中,砰地一聲被踹飛兩丈遠。

    而趁著這工夫,桓虎趕忙策馬向前,旋即撥轉馬頭,與李鉦保持了距離。

    他微微動了動後背的肌肉,只感覺後背傳來陣陣刺痛,不過從那陣痛覺,他判斷出後背的劍傷並不那麼嚴重。

    顯然,那是他胯下愛馬及時用後蹄踹飛了李鉦,使得李鉦未能完全劈中,頂多算是“擦傷”而已。

    『差點就喪命了……這傢伙什麼來頭?!』

    桓虎驚疑不定地望著李鉦。

    他原以為對方只不過是魏王身邊的護衛長而已,可眼下看來,對方的實力豈止是護衛長那麼簡單?

    而與此同時,被踹飛兩丈遠的李鉦亦早已用利劍支撐著身體,從地上翻身起來,但由於胸口被馬蹄踹中,他的臟腑明顯受到了震傷,嘴邊亦流下了一絲鮮血。

    抬手擦拭掉嘴邊的血跡,李鉦低頭望了一眼自己的鎧甲,只見在胸甲上,清晰可見兩個馬蹄印。

    他難以置信地望著桓虎。

    『竟能使戰馬後蹬,這……』

    之前毫無防備的李鉦,不禁有些傻眼。

    要知道魏國不是沒有騎術精湛的騎兵,可似這種神乎其神的騎術,他卻從未聽說過。

    在他看來,戰馬只是代步、借力的工具啊,什麼時候,連戰馬都變得如此具有殺傷力?

    不過事到如今,哪怕敵手再是棘手,也容不得他有絲毫的退縮。

    可讓李鉦驚愕的是,當他站起身再次朝對方而去時,那個名叫桓虎的大盜賊,卻主動策馬回避了。

    可能是注意到了李鉦臉上的驚怒之色,桓虎舔舔嘴唇笑道:“與一個實力在自己之上的傢伙廝殺,這可不是什麼明智的事。……事實上,我並沒有定要與你廝殺的必要。”

    說話時,他轉頭望了一眼亂糟糟的四周,嘴邊揚起幾分淡淡的笑容。

    聽到這話,李鉦心中咯噔一下,他緊張地望向四周,這才發現,他麾下的百餘名虎賁禁衛,已對方這群馬賊殺死了十幾人。

    這才過了多久?

    而就在李鉦心中焦急之時,他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近在咫尺。

    他下意識地轉頭望去,震驚地看到那桓虎不知何時已策馬來到了他身邊,但見其胯下戰馬後腿站立,旋即前腿重重下踏。

    而借助著這股馬力,桓虎一臉獰笑地高舉手中的戰刀,朝著李鉦的腦門狠狠劈了下來。

    閃避,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李鉦唯有硬著頭皮舉刀抵擋。

    只聽“鏘”地一聲巨響,桓虎那借助了戰馬重踏之力的刀勁,重重劈在李鉦橫檔的刀身上,但見李鉦悶哼一聲,一條腿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整個人在這股巨力的壓制下瑟瑟發抖,全憑意志支撐。

    “你這廝……好卑鄙!”李鉦一邊咬牙支撐著,一邊破口罵道。

    “過獎過獎。”桓虎嘿嘿一笑,手中的戰刀使勁下壓,直將李鉦壓制在地。

    忽然,他小聲說道:“那位也在這營地內吧,你們魏人的王……”

    『……』

    李鉦聞言下意識地眼瞳一縮,而就在這時,桓虎壓制著他的右手一轉刀身,刀刃朝著李鉦支撐著刀刃的左手五指平削而去,仿佛要將李鉦左手的五個手指頭削下來。

    好在李鉦反應快,否則,他左手的手指頭恐怕要被桓虎給削下來。

    『這廝還有半分身為習武之人的自尊麼?!』

    氣地面色漲紅的李鉦,用盡渾身最後一絲力氣,將桓虎壓制著他的刀刃奮力彈開,可就在他準備反攻時,桓虎卻早已駕馭著戰馬又逃出了兩丈遠,根本不給李鉦反擊的機會。

    『這個傢伙簡直……』

    李鉦感覺自己的胸腔都快氣炸了,他從來沒見過如此卑鄙的傢伙。

    這不,哪怕是方才的詭異並未得逞,但桓虎仍不放棄用言語攻勢瓦解李鉦的心理防禦:“哎呀,你們這邊的情況看來不樂觀啊,喂,你的人,快被我那些小崽子們殺乾淨了喲,可惜你作為他們的頭領,卻絲毫忙也幫不上……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魏人的王在哪呢?喂,乖乖將其交給大爺我可好,省得大爺我多費力……”

    『果然是沖著陛下而來的麼?』

    李鉦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桓虎,別說轉移視線,他連眼睛都不敢眨。

    平心而論,通過方才幾回交手,李鉦對桓虎的實力已大致有些估計:對方的實力不俗,但還不是他的對手。

    可問題是,眼前這傢伙狡詐卑鄙,三番兩次用下三濫的招數,使得他李鉦明明實力比對方高出一籌,卻反而落於下風。

    『怎麼辦?』

    李鉦的額頭逐漸滲出一層冷汗,有些踟躕不安。

    他忍不住開始猶豫,究竟是該繼續跟面前這個傢伙耗著,還是放棄此人去指揮麾下的虎賁禁衛,畢竟眼下虎賁禁衛的處境越來越不妙,他們只是被動地防守著,可單單防守,又豈能擊退這些兇悍的馬賊呢?

    而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沉喝。

    “眾虎賁禁衛聽令,由本王接管指揮。……前隊舉盾。”

    『唔?』

    李鉦與桓虎不約而同地轉過身去,意外地發現一名身穿絳紫色錦服的貴族少年在十余騎的保護下殺到了虎賁禁衛們身邊,正指揮著虎賁禁衛們重新佈置陣型。

    “肅王殿下?”

    李鉦驚訝地輕呼一聲,他發現那名貴族少年,竟然是肅王弘潤。

    在李鉦的注視下,趙弘潤一邊指揮著虎賁禁衛,一邊振奮他們因為被馬賊壓制而低落的士氣:“諸位放心,援軍即刻便至,虎賁軍的同澤正在回援路上,待他們趕到,便是這些賊子的死期!……不過是些蟊賊罷了,給本王守住,莫要辱了我虎賁禁衛的精銳之名!”

    “喔喔——”

    一聽到被派出去的人即將回援,這些留守的虎賁禁衛頓時士氣一振。

    而這,也讓李鉦暗自松了口氣。

    旋即,他立馬驚醒過來,戒備地望著桓虎,提防這個卑鄙的傢伙故技重施,再次偷襲他。

    可讓李鉦意外的是,這回桓虎卻並未偷襲他,而是目不轉睛地望著正在指揮著虎賁禁衛的趙弘潤,眼中流露出幾分釋然與驚訝之色。

    “肅王……”桓虎饒有興致地問道:“莫不是那以兩萬餘兵力擊潰了十六萬楚軍的肅王姬潤麼?”

    “啊,正是這位殿下。”

    因為趙弘潤接管了指揮,李鉦終於能定下心神來與桓虎對峙,聞言冷笑說道:“局勢改變了啊……蟊賊。”

    “……”桓虎皺了皺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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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肅王與桓虎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想當初魏國王室宗族子弟『肅王姬潤』率領兩萬五千浚水軍從大樑出征,最終成功擊潰了楚暘城君熊拓進犯魏國的十六萬大軍的消息,已不僅僅只流傳在魏國內,而是逐漸傳到了韓國、衛國、以及居住在這片三川之地的陰戎耳中。

    而韓地出身的桓虎,自然已聽說過此事,知道魏國王室中有『肅王姬潤』這麼一號人物。

    只不過,眼下他所眼前目睹的『肅王姬潤』,與他以往所想像的,實在差距甚大。

    要知道,傳聞中的『肅王姬潤』,據說可是用死亡威脅逼降了五萬楚**隊,擄掠了三四十萬楚國民眾的人,儘管魏國這邊盡可能地將這位王室英傑的形象朝著好的一面宣揚,但是在別的國家,『肅王姬潤』的形象就難免被渲染成不好的一面。

    比如桓虎,在他看來,似『肅王姬潤』那般做法,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黨』,因此,他下意識地將『肅王姬潤』想像成一個面色陰沉的中年人,比如像南梁王趙元佐似的。

    可沒想到的是,『肅王姬潤』竟然是一個年僅十五的魏國王室少年,別說面容陰沉,甚至於長地還挺眉清目秀的,絲毫看不出來是一個曾用坑殺手段來威脅那五萬楚國降兵歸降于魏國的惡黨。

    『莫不是在誆我?』

    桓虎將信將疑地望了一眼李鉦。

    不過仔細想想,他覺得李鉦應該沒有誆騙他的必要。

    『難不成那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竟真是那肅王姬潤?』

    桓虎默不作聲地望著遠處的趙弘潤,在心中暗道幾聲可惜。

    他很遺憾,那位雇傭他們前來虜掠魏王的雇主,不曾給這位元肅王也明碼標價,否則,此番便可以大賺一筆。

    “怎麼,不繼續方才你我二人的廝殺麼?”

    見桓虎久久沒有動靜,李鉦沉著臉問道。

    要知道李鉦心中還憋著一股氣呢。

    “……”桓虎看了一眼李鉦,在思忖了片刻後,便打消了與李鉦廝殺的打算。

    畢竟他的武力其實要遜李鉦一籌,方才之所以能佔據上風,不過是用嘴皮子功夫讓李鉦心神不定,以至於難以發揮出平時的水準罷了,而如今,那位肅王已接管了虎賁禁衛的指揮,讓李鉦能夠放行地將心神灌注於這邊,桓虎若再敢上前,那可就真是送死了。

    當然了,似這種自滅威風的話,桓虎自然不會說出口,只見他搖了搖頭,從容淡定地說道:“我方才就說過,我沒有定要與你廝殺的必要。……與其跟你生死相搏,我更加好奇於,那位傳說中以弱勝強擊潰了十六萬楚軍的肅王,眼下如何憑藉寥寥數十人,抵擋我兩百餘騎……蟊賊。”

    說到最後兩字時,桓虎有意地瞥了一眼李鉦,臉上滿是調侃嘲弄之色,顯然,他對於趙弘潤以及李鉦二人蔑稱他們為『蟊賊』一事很是不快。

    而聽到桓虎這麼一說,李鉦剛剛放鬆的心神不由地又提了起來。

    確實,肅王弘潤曾率領兩萬五千浚水軍,擊潰了楚暘城君熊拓十六萬大軍,但是據浚水軍大將軍百里跋呈上來的戰報,事實上那十六萬大軍,並不能算是精銳的正規軍,而是楚國一些走投無路的農夫與貧民所臨時招募而成,幾乎不曾訓練多久的軍隊罷了。

    這些人之所以能攻破魏國好幾座城池,無非就是因為楚軍任由軍中士卒搶掠敵國城池百姓的這條誘惑給了他們莫大的戰鬥**,因此變得異常兇悍,若不是當時雙方士卒人數相差實在太多,這股楚軍根本無法攻克像召陵縣這樣的城池。

    可眼下這群馬賊,卻是實打實的兇悍之徒,這群人騎術精湛,訓練有素,實力絲毫不亞於正規軍,更要命的是,這些人似乎是看淡了生死,無論是殺人或者被殺,都不會對他們造成多少心理影響。

    這群人,是久經生死考驗悍匪!

    雖然說虎賁禁衛亦是久經操練的精銳之師,可他們終歸是負責魏天子出行的護衛軍,雖然不至於戲稱為儀仗隊,但上陣殺敵的經驗,說實話的確不多,正因為如此,方才在李鉦與桓虎糾纏時,那些虎賁禁衛就顯得有些慌亂,以至於在片刻工夫內,便死了十幾人。

    率領這樣一支雖訓練有素、裝備精良但幾乎沒有殺敵經驗的軍隊,更要命的是這裡僅僅就只有不到百名虎賁禁衛,又如何抵擋得住兩百多騎兇悍的馬賊?

    想到這裡,李鉦恨不得丟下桓虎,親自前往指揮那些虎賁禁衛。

    但是他很清楚,他不能輕舉妄動。

    因為眼下那些馬賊,仍然處於一種各自為戰的狀態,這很有可能是由於桓虎並未指揮他們的關係,倘若李鉦放鬆了對桓虎的威脅,桓虎騰出手來指揮那些其麾下的馬賊,局面很有可能會變得更加糟糕。

    『……拜託你了,肅王殿下!』

    事到如今,李鉦唯有將希望託付給這裡恐怕是最有戰場經驗的趙弘潤。

    而與此同時,趙弘潤已接管了指揮權,指揮著那些虎賁禁衛們用手中的盾牌組成一道防線。

    『很普通的兵陣嘛……』

    桓虎眼中閃過幾絲失望,他還以為這位『肅王姬潤』會使出什麼對付他們的妙招呢,結果,就只是步兵對付騎兵的老一套罷了。

    可就在桓虎失望之際,虎賁禁衛們所構成的防線出現了些許的變化,只見原本是密集的數排站列,忽然變成了單排,擺出了僅一人深度的陣型。

    『哈?』

    桓虎張了張嘴,只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要知道,步兵專門用來對付騎兵的兵陣,最關鍵的就是陣型必須緊密,要密不透風,似眼下那些虎賁禁衛,他們僅憑一人的防線,有何威脅可言?騎兵一沖就沖散了,到時候就是一場屠殺。

    『喂喂喂,那肅王究竟懂不懂戰法啊,竟然用步兵在騎兵面前擺出如此薄弱的防守……簡直就是白白給人殺嘛。』

    桓虎摸了摸下巴,有些猜測不透。

    而此同時,他麾下那些馬賊們,亦注意到了虎賁禁衛們這邊的動靜,一個個臉帶著嘲弄,舔著嘴唇重組了陣型。

    “這幫傢伙,竟然想用一人厚的防線阻擋騎兵?”

    “哈哈哈,真是小瞧騎兵啊。”

    “殺殺,殺光他們!”

    眾馬賊叫囂著,朝著虎賁禁衛的防線展開了衝鋒,僅看這一幕,很難想像這支奔馬隊伍整齊的軍隊,竟然只是一支馬賊。

    『肅王殿下究竟想做什麼?』

    李鉦心中也是大吃一驚,畢竟他也清楚,一人深度的步兵陣型,根本擋不住騎兵的突擊。

    但他沒有任何異動,默默旁觀著,因為他知道,那位肅王殿下,再怎麼說也是曾經以弱勝強、以微小損失贏得了戰爭大捷的主帥,絕不可能無緣無故擺出這種自殺式的陣型。

    馬賊們開始衝刺了,而虎賁禁衛們沒有絲毫動靜。

    直到馬賊們距離虎賁禁衛們的防線僅十余丈遠時,趙弘潤突然抬手下令道:“眾虎賁軍聽令,將爾等手中的長槍,朝著迎面而來的蟊賊,用力投擲出去!”

    話音剛落,那一排虎賁禁衛中,舉起右手手中的長槍,朝著迎面衝刺而來的馬賊們,狠狠丟了出去。

    頓時間,毫無提防的馬賊們人仰馬翻,尤其是那些沖在隊伍前方的馬賊們,紛紛被那些長槍戳穿了身體,死不瞑目。

    “砰砰砰——”

    在一連串重物墜地般的聲響過後,雙方這才回過神來。

    他們這才發現,方才這一下,竟有二十幾名馬賊直接被那些長槍刺穿身軀,死於非命。

    這一幕,唬地那些倖存的馬賊們立即勒住了韁繩,呆呆佇立在原地。

    『這幫蠢貨……他們竟然停下來了。』

    桓虎無奈地用手拍了怕腦門,心說:騎兵沒了衝刺的速度,這還有什麼威脅?

    『不過……』

    桓虎轉頭望向了一眼在虎賁禁衛們當中的趙弘潤,暗暗咋舌。

    『真夠亂來的啊,竟然將主戰的長槍當成投槍使……雖然說這招的確出人意料,然而失去了長兵器,這樣真的合適麼?』

    就在桓虎暗暗猜測之際,虎賁禁衛們的陣型發生了變化,大約一半左右的虎賁禁衛們排成了一排,他們抽出了腰間的佩劍,似乎準備用這短兵器與馬賊廝殺的樣子。

    而另外一半左右的虎賁禁衛,也不曉得躲在前方隊友的盾牌後方幹什麼。

    “……”

    “……”

    眾馬賊們面面相覷,顯得有些踟躕。

    不得不說,方才一下子就損失了二十幾人的事實,給他們的心神造成了巨大的震撼,畢竟這幫馬賊攻青羊部落時,雙方廝殺了有足足有一炷香工夫,最終這夥馬賊中戰死的也不過**人而已。

    而方才幾乎眨眼工夫內,二十幾個兄弟就沒了。

    他們有心想再次衝鋒給那些戰死的兄弟們報仇,可眼瞅著那些虎賁禁衛們手中的佩劍,他們心底不禁有些犯怵。

    因為他們誰也不敢保證,當他們再次衝鋒的時候,那群卑鄙的傢伙會不會故技重施,將那些佩劍也丟出來傷人。

    僵持了有足足好一會,桓虎實在忍不住了,罵道:“蠢貨,若對方敢丟出那些劍,他們手中便再無兵刃,任由你們屠殺,連這點都不明白麼?!”

    聽聞此言,那些馬賊們頓時醒悟過來,當即朝著那些虎賁禁衛們再次展開衝鋒。

    『……』

    “嘁!”趙弘潤皺眉望了一眼桓虎的方向,竟下令道:“後撤!”

    在桓虎與李鉦二人不可思議的眼神中,數十名虎賁禁衛在面對馬賊們的衝刺時,竟然迅速後撤。

    這讓那群馬賊們頓時打消了心中的顧忌,嗷嗷大叫著,駕馭著胯下戰馬加速衝刺。

    反觀桓虎,心中卻已然出現了不好的預感,連忙大聲喊道:“停下!停下!”

    可惜,他喊地太晚了,那些馬賊已經無法停止衝鋒,只見在他們一臉猙獰地策馬沖過方才虎賁禁衛們佈置防線的地段。

    突然間,隊伍前方的馬賊們只感覺胯下一空,他們胯下的戰馬,不知因為什麼原因,竟紛紛栽倒在地。

    一時間,眾馬賊人仰馬翻,摔在地上慘嚎慘叫。

    『怎麼回事?』

    儘管心中已有不好的預感,但桓虎還是被親眼所目睹的這一幕震驚了,他實在不能理解,他麾下那些小崽子們,明明好端端駕馭著戰馬,為何會莫名其妙地摔倒。

    他眯著眼睛仔細一瞧,這才發現,在原來虎賁禁衛們佈置防線的地段,地上不知何時已挖出了許多拳頭大小的坑。

    不錯,這些坑洞,是趁馬賊們被頭一波長槍投擲的攻勢所震撼時,由那一半左右躲藏在隊友盾牌之後的虎賁禁衛們,用隨身的劍刃挖掘的。

    這些坑洞不大,僅拳頭左右,用他們手中的劍刃刷刷兩下就能挖掘。

    而這些坑洞也不深,僅僅半個手掌深度罷了,但已足以讓疾奔狀態的奔馬將馬蹄陷入坑中崴了腳,因此摔斷馬腿,連帶著馬背上的馬賊們亦摔得半死。

    “殺!”

    隨著趙弘潤一聲令下,虎賁禁衛們再次上前,用手中的佩劍在那些摔在地上難以動彈的馬賊身上補了一刀。

    旋即,這支虎賁禁衛,重新回到了方才佈置兵陣的地段,前排士卒再次放下了手中的盾牌,隔絕了對面馬賊們的視線。

    一時間,方才還在叫囂著要將這些虎賁禁衛全部殺死的馬賊們,此刻鴉雀無聲,連接兩撥攻勢的失利,以及那數十名兄弟莫名其妙的戰死,讓他們心中的鬥志澆滅了幾分。

    就連桓虎,臉上亦露出了驚歎之色。

    『原來如此……原來第一波投擲長槍,目的是為了拖延時間,震懾那群蠢貨麼?真正的殺招,是那些小坑吧……正是陰損啊,在這種昏暗的地方使出這種“卑鄙”的招數……』

    桓虎饒有興致地望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坑,將這招坑害騎兵的招法記在心裡,保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呢。

    『真是了不起,在這種地方,在此等處境下,還能想到如此巧妙的陰招,不愧是擊潰了楚國十六萬大軍,逼降、擄掠四十余萬人的惡黨。不過……殺了我數十名兄弟,這筆血債,還是要向你這位魏國的肅王討回來……』

    想到這裡,桓虎收斂的臉上的笑容,高舉拳頭喝道:“小的們,集合。”

    眾馬賊聽聞此言,紛紛撥轉馬頭,在桓虎的身邊再次重組陣型。

    見此,就連李鉦亦只能後退。

    一時間,整個魏人營地變得寂靜下來,由桓虎所親率的馬賊眾,與趙弘潤所統帥的虎賁禁衛,這兩支人馬對峙著。

    然而,就在桓虎準備親自指揮這群馬賊作戰時,魏人宿營地外,急匆匆地跑進來一隊氣喘吁吁的虎賁禁衛,數量大約有近百人。

    『嘁!錯過時機了麼……』

    見此,桓虎皺了皺眉,隨後深深望了一眼對面的趙弘潤,嘴角揚起幾分笑意。

    他那份笑容仿佛是在說:咱們還會碰面的,魏國的肅王,到時候,再讓我來討回今日這筆血債吧!

    “撤!”

    當機立斷,桓虎選擇了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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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危機解除之後

    這就撤了?

    眼瞅見桓虎果斷選擇了撤離,趙弘潤心中驚訝之餘,對此人的威脅評估又往上調了一檔。

    什麼樣的敵人最難對付?

    是潛伏在陰暗中的敵人麼?

    不,是從不輕易涉險、一旦察覺危險便迅速縮回陰暗中的敵人。

    回想起桓虎在率領那夥馬賊撤離時,那回望他趙弘潤時臉上所流露的一抹莫名的笑容,趙弘潤便有所預感:此人,或將成為日後他大魏的心腹大患。

    直覺告訴趙弘潤,此番放任那桓虎離去,無異於是放虎歸山,但遺憾的是,趙弘潤沒有絲毫辦法,他手中並無騎兵,倘若他手中有一支騎兵的話,定會遵照直覺的警告,將此人擒殺於此。

    可惜,他沒有。

    桓虎的直覺相當準確,他前腳剛剛撤離,後腳那些外派出去支援羱族人部落的虎賁禁衛們,便紛紛回到他們魏人的宿營地,使得這附近的虎賁禁衛,一下子就從近百人驟升至三四百人。

    “怎麼回事?”

    “營地遇襲了麼?”

    “不知諸位大人安危如何?”

    在竊竊私語聲中,虎賁禁衛們投入了善後的工作,他們將戰死的同伴的屍體收斂起來,同時撲滅營地內的火,而這些工作,自然不必趙弘潤這位肅王來指揮。

    “什麼呀,那些傢伙膽子這麼小啊。”

    羋芮不知何時來到了趙弘潤身邊,神情有些沮喪,要知道,她還在試驗一下她偷偷摸摸鼓搗出來的藥粉呢,看看究竟效果如何。

    結果倒好,還未輪到她出場,桓虎便果斷地逃跑了,這讓羋芮大為失望,在那一個勁地嘀咕。

    不過趙弘潤倒是樂於見此,畢竟羋芮所研製的藥粉,儘管這個蠢丫頭口口聲聲稱不會有什麼副作用,但鑒於此女沒腦子的前科,趙弘潤難免不太放心,因此,他只是將羋芮當成後招來使,倘若虎賁禁衛們當真無法阻擋那些馬賊的話,那就輪到羋芮那不分敵我的藥粉出場的時候了。

    而對於羋芮,趙弘潤說實話不大放心,倒不是因為懷疑羋芮,他只是不放心這蠢丫頭的腦子而已。

    “儘管沒幫上什麼忙,不過,許諾的事,本王還是會履行的。”

    為了安撫喋喋不休在那嘀咕的羋芮,趙弘潤對她說道。

    “真的?”一聽到這話,羋芮立馬就忘記了試驗新制藥粉的事,滿臉欣喜地說道:“那我要很多很多的糕食甜點,喔,還有昨日與前日吃過的乳酪。”

    “回頭本王會向青羊部落的人討要一份的。”

    趙弘潤點了點頭,旋即將目光投向前方,因為他看到,三衛軍總統領李鉦正朝著他走來。

    “肅王殿下。”來到趙弘潤面前,李鉦微笑著拱手抱了抱拳,由衷地說道:“此番多虧了肅王殿下。”

    “這位統領言重了,本王其實未幫上什麼忙。”趙弘潤謙遜地說道。

    他並不認得李鉦,只是從李鉦的穿著上判斷出此人有可能是虎賁禁衛的頭領一類。

    可惜他還是猜錯了,李鉦可不是什麼虎賁禁衛的統領,他可是兵衛、禁衛、郎衛這三衛軍的總統領,是大樑京防軍隊的最高將領。

    一聽到那這位統領的稱呼,李鉦便猜到這位肅王很有可能不認得自己,釋然一笑,也不在意,岔開話題贊道:“方才肅王殿下抵禦那些馬賊時所用的戰法,著實令李某大開眼界。不愧是挫敗了十六萬楚軍的肅王吶!”

    “李統領過獎了。”趙弘潤擺了擺手,旋即皺眉問道:“李統領,方才本王瞥見你與一名賊子對峙,可是那賊首?”

    “唔。”李鉦點點頭,並不隱瞞,如實說道:“此人自稱桓虎,自稱來自韓地,依李某所見,是個狡詐卑鄙之輩。”

    說罷,李鉦望了眼趙弘潤身邊正沉浸在糕食甜點海洋美夢當中的羋芮,對壓低聲音說道:“肅王殿下請移步。”

    趙弘潤愣了愣,跟著李鉦向無人處走了幾步,這才聽李鉦壓低聲音說道:“這桓虎,是為陛下而來的。”

    “什麼?父皇?”趙弘潤大吃一驚,在皺皺眉思忖了一番後,壓低聲音問道:“那賊人知曉父皇在此?”

    李鉦默然地點了點頭。

    這……

    見此,趙弘潤感覺不可思議。

    要知道,這回來此與陰戎會談,對外放出的消息,名義上是以禮部尚書杜宥為主的,外界應該不清楚魏天子的行蹤才是。

    或許有人會認為,有可能是虎賁禁衛的存在暴露了魏天子的行蹤,可事實上,似此次這般與陰戎會晤的大事,哪怕出動虎賁禁衛作為名義上的主使節、禮部尚書杜宥的護衛,這也不是什麼說不過去的事,畢竟魏國這邊的風俗習慣,陰戎與韓人又如何會得知呢?

    然而,那個出身韓地的桓虎,卻知道魏天子就在此宿營地內,這就值得讓人猜想了。

    難道有魏人私通那桓虎?……難道說,是去年楚使熊汾遇襲一案的後續麼?

    趙弘潤低頭不語。

    這次遇襲,讓趙弘潤聯想到了去年那樁同樣是性質極其惡劣的襲擊。

    記得去年的時候,國內那股反魏勢力襲擊了楚使熊汾,直接導致楚國對他們魏國開戰,而此次,性質同樣惡劣,竟然偷襲魏國君主所在的宿營地,簡直是罪大惡極。

    趙弘潤絕不相信桓虎會無緣無故地襲擊一國的君王,除非是有人用重金雇傭他這麼做,而且,應該還是一筆不菲的傭金。

    忽然,趙弘潤想到一事,對李鉦說道:“說起來,那撥馬賊的實力,有些令本王咋舌,怎麼看都不像是尋常的馬賊。”

    “唔。”李鉦附和地點點頭,猜測道:“李某懷疑這些人是韓國的正規軍騎兵出身。這件事,李某會叫人去追查的。”

    尋常的馬賊,竟能壓制虎賁禁衛這支不亞于駐軍六營的魏國精銳軍隊?開什麼玩笑!

    二人聊了片刻,趙弘潤便提出了告辭,這令李鉦有些吃驚。

    “肅王殿下,你不去見見陛下麼?”

    李鉦感覺很不可思議,要知道這位肅王殿下方才可是立下了大功,說他護駕有功毫不為過,若換做其他皇子,保准立馬到魏天子面前邀功求賞去了,而這位皇子殿下倒好,他連天子所在的帳篷都懶得進去。

    可能是注意到了李鉦那倍感不可思議的眼神,趙弘潤連忙解釋道:“不是本王不願去拜見父皇,實是……”說著,他便將六王叔趙元俼受傷、目前正在昏迷中一事告訴了李鉦,只聽得李鉦面露震驚之色。

    “俼王爺受傷了?”

    “嗯。……據六叔的宗衛長王大哥所言,六叔的傷勢倒不重,只是流血過多,歇息幾日就能痊癒,不過本王還是有些不放心,是故……”

    李鉦聞言釋然,點點頭說道:“那肅王殿下且去。……唔,李某也該回去向陛下彙報此事了。”

    二人正說著,宗衛沈彧等人已牽著馬匹走了過來。

    趙弘潤瞥見他沈彧的戰馬馬背上還掛著兩隻兔子,這才想起給他父皇的禮物還未送出,遂說道:“哦,對了,今日白晝,本王與六叔外出狩獵,成果不菲,這兩隻兔子,望李統領代呈父皇。”

    ……兔子?

    伸手接過宗衛沈彧遞過來的兩隻兔子,李鉦臉上泛起幾分古怪的神色。

    他也知道,參加狩獵的眾皇子們歷代都有向其父皇呈現斬獲獵物的習俗,可別人都是獻上一些貴重的獵物,比如白狐、白虎(白皮的老虎,非神獸),這位殿下倒好,送倆兔子?

    唔……話說倒是挺肥的。

    端詳著手中的那兩隻兔子,李鉦真不知該說什麼,待他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趙弘潤早已離開。

    “這位殿下可真是……”

    苦笑著搖了搖頭,李鉦拎著那兩隻兔子來到了魏天子下榻的帳篷。

    說是魏天子下榻的帳篷,不過在預感到桓虎前來襲擊的時候,李鉦將禮部的官員以及留在宿營地內的襄王弘璟與他的宗衛們,都聚攏到了此地,方便他們保護。

    而當李鉦撩起帳幕走入帳內時,他驚愕地發現,帳內眾人的情緒仍顯得十分緊張,攥著寶劍面色凝重,一副要與人搏命的架勢,哪怕是禮部尚書杜宥這位文官,都卷起了袖子、撩起衣擺。

    甚至於,就連魏天子手中都攥著一柄明晃晃的天子劍。

    糟糕……只顧與肅王聊,忘了派人通知這邊……

    李鉦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不得不說,當看到走進來的李鉦而不是襲擊此營的賊子,魏天子著實松了口氣,沉聲問道:“李鉦,帳外的情況如何了?”

    “回稟陛下,在肅王殿下的協助下,我虎賁軍已擊退了前來偷襲的賊子,只可惜未曾擒殺賊首。請陛下恕罪。”

    一聽這話,帳內眾人如釋重負,尤其是皇三子襄王弘璟。

    “弘潤?”魏天子聞言微微一驚,驚訝問道:“弘潤趕來救駕?”

    “是!”抱持著對趙弘潤極好的印象,李鉦贊道:“據虎賁軍的屯長邱武彙報,肅王殿下在青羊部落的宿營地內擊退了前往佯攻的馬賊後,察覺到這撥馬賊的真正意圖可能是我方宿營地,當即命令虎賁軍回防,而肅王殿下,亦領著宗衛們前來護駕……方才在帳外,李某被賊首桓虎牽制,多虧了肅王殿下代為指揮虎賁軍,成功殺死賊眾四五十人,否則,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聽聞此言,魏天子臉上露出幾分欣慰的笑容,他問道:“那……弘潤他人呢?”

    “這個……”

    李鉦臉上露出了訕訕之色,將手中的兩隻兔子呈上。

    “肅王殿下有要事返回了青羊部落的宿營地。哦,對了,這是肅王殿下送給陛下的禮物。”

    ……兔子?

    帳內眾人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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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危機解除之後(二)

    危機解除後,禮部的官員以及襄王弘璟各自告別的魏天子,回各自的帳篷。

    而此時,李鉦這才將趙弘潤之所以即刻返回青羊部落的原因透露給魏天子,這算是讓接受了那兩隻兔子的禮物後表情一直顯得很奇怪的魏天子,面色好看了許多。

    “你是說,元俼受傷了?”

    “是的,陛下。……據肅王殿下所言,俼王爺被一名馬賊臨死前的手弩射中,雖然只是皮外傷,但因為流血過多,至今昏迷未醒。”

    『……』

    魏天子聞言皺了皺眉。

    畢竟從趙弘潤講述的情況可以得知,他六王弟趙元俼此番也算是命大,那支弩矢僅僅只是射中肩胛,並非射中要害。

    可依當時的情況,萬一是射中腦袋呢?

    如若當真如此,相信他們魏國就會在這塊土地上失去一位王室成員。

    想到這裡,魏天子怒從心頭起,攥著拳頭慍色說道:“給朕通緝那桓虎,死活不論!”

    “是!”李鉦點頭應道。

    “另外,再召成皋軍前來護駕。”

    “這……”李鉦聞言猶豫道:“陛下,此舉恐引來非議。……若是召成皋軍前來護駕,恐怕此地的羱族人會對此心生懷疑,不利於『借道』之事的洽談啊。”

    魏天子聞言深思了片刻,搖搖頭歎息道:“朕不知那桓虎的目的,究竟是真要虜掠朕,還是這僅僅只是藉口,其真正目的是為破壞我大魏與陰戎的會談。……他成功了。朕可以斷定,明日,那羯角部落的族長比塔圖,必定會拿今夜的襲擊說事,『借道』之事,已經很難談妥了。”

    不過說到這裡,魏天子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這樣。你叫成皋軍派一千五百步兵、五百騎兵前來護駕。”

    『話雖如此,可陛下心中,看來還是希望洽談之事能夠談妥啊……』

    “是,陛下。”李鉦聞言心中了然。抱拳應下此事。

    “陛下還有何吩咐?若是沒有,末將先行告退了。”

    魏天子聞言思忖了片刻。忽然說道:“你先去派人向成皋關傳達此事,隨後……隨後跟朕到青羊部落走一遭,朕亦記掛著元俼的傷勢。”

    “是。陛下。”

    而與此同時,魏天子口中的趙元俼。已從昏迷中悠悠轉醒。

    醒過來一瞧,他發現帳內留有兩人:一位是劍術相當出色的,他侄子趙弘潤身邊疑似肅王妃人選之一的女人羋姜。還有一位則是他的侄女,玉瓏公主。

    不得不說。羋薑的直覺相當敏銳,趙元俼只是稍稍動了動身體,跪坐在地閉目養神的她。立馬便已察覺到,猛地睜開了眼睛。

    見此,趙元俼連忙舉起一根手指豎立在嘴邊,示意切莫聲張,畢竟此時玉瓏公主正依在帳內一根支撐帳篷的柱子旁睡熟了。

    看到趙元俼的示意,羋薑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繼續閉目養神去了。

    這讓趙元俼對此女印象大佳。

    『真是個好女人……』

    趙元俼心中暗贊了一聲,替他侄子弘潤能找到羋薑這樣本事出色而又聽話的女人感到高興,隨後,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熟睡中的玉瓏公主。

    『真像啊……』

    趙元俼望向玉瓏公主的目光中,罕見地流露出幾分溫情。

    要知道,這位六王叔此前對於玉瓏公主,從來可都是不假辭色的。

    而就在這時,趙元俼的宗衛長王琫端著一隻盛滿清水的木盆走入了帳內,瞧見自家王爺已坐起身來,欣喜地說道:“王爺,您醒了?”

    『這傢伙!』

    趙元俼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果不其然,在聽到王琫的話後,玉瓏公主亦悠悠蘇醒過來,揉了揉眼睛,待望見面前不遠處的六王叔趙元俼已蘇醒過來後,欣喜地喚道:“六叔,您醒了?”

    “……”

    而此時,趙元俼望向她的眼神,早已恢復了以往的冷漠,哪裡有方才半分溫情可言。

    他冷漠地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咦?』

    玉瓏公主呆住了,有些轉不過彎了。

    要知道,眼前這位六叔方才可是豁出性命救了她啊,可為何,他的神情還是像平時那樣冷淡?

    “我……”玉瓏公主抿了抿嘴唇,有些委屈地說道:“弘潤托我照看六叔……”

    『弘潤啊……』

    趙元俼暗自歎了口氣,已預感到事後會被趙弘潤追問某些事。

    可他臉上卻不表露絲毫,淡淡說道:“唔,王叔已無恙,你走吧。”

    “……”玉瓏公主可能是沒想到眼前這位六王叔對她竟會是這般冷漠,與對待趙弘潤簡直是天壤之別,不禁倍感委屈,小聲說道:“六叔,您救了我,我想在這照顧你……”

    “不必了。”趙元俼冷漠地拒絕了玉瓏公主的好意,並著重語氣說道:“我救你,只是因為你乃王女,乃我後輩,僅此而已。……另外,我從未說過你可以喊我『六叔』,你可以喊我『怡王叔』。”

    『六叔』與『怡王叔』,孰親孰遠,一聽便知。

    而聽到趙元俼這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話語,玉瓏公主再也承受不住,滿心委屈,哭著就跑出了帳篷。

    見此,趙元俼暗自歎了口氣,一抬頭,正巧瞧見羋薑疑惑地瞅著他。

    趙元俼遂說道:“本王這邊已不需要保護了,你與她一道去吧。”

    一聽這話,羋薑心中愈加感覺奇怪了,畢竟這位怡王,哪怕是跟她這個外人說話,語氣都要比對侄女玉瓏公主客氣地多。

    不過羋薑並沒有問,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她目前沒有立場詢問。

    於是,她點點頭,拾起身旁的佩劍便追了出去。

    從旁,趙元俼的宗衛長王琫始終默然旁觀著,直到羋薑也離開了帳篷,他這才悵然地歎了口氣,用勸說的口吻對自家王爺說道:“王爺。您這又是何必呢?”

    趙元俼眼中閃過幾分不忍與愧疚。搖搖頭說道:“與她太過親近,反而對她不好。……她好不容易在弘潤的幫助下,獲得了歷代王女苦求不得的自由,我不希望她被我牽連。”

    說罷。他岔開話題問道:“王琫,那撥馬賊的身份。有何發現麼?”

    王琫聞言搖了搖頭,皺眉說道:“肅王殿下已搜查過那些馬賊的死屍,可惜並未找到能夠證明其身份的物件。某亦搜尋了一回。亦沒有收穫。不過……”

    “不過什麼?”

    只見王琫眼中露出幾分回憶之色,猶豫說道:“我曾依稀聽到那些馬賊所用的方言。並不像是我大魏這邊的話,倒有點像是……韓人。”

    “韓人?”

    趙元俼聞言皺了皺眉,狐疑問道:“韓人為何要來襲擊此地?”說到這裡。他心中微動,皺眉問道:“你是說。這些馬賊是受人主使?是外邦之人麼?”

    王琫搖了搖頭,壓低聲音說道:“事實上,卑職懷疑是我們魏人。”

    “我魏人?”趙元俼面露不可思議之色:“你不會是想說。是我魏人雇傭了這些馬賊,襲擊此地?”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第一回了,王爺。”王琫湊近了幾分,壓低聲音說道:“據某聽說,去年在雍丘,楚國使節熊汾亦遭到了襲擊,導致楚國對我大魏開戰……某懷疑,去年那件事的背後主謀,與今朝之事,恐怕是出自同一些人的手。”

    “……”趙元俼望了一眼王琫,默然不語。

    此時他腦海中,不由地回想起那名被羋薑所殺的馬賊在臨死前朝玉瓏公主射出那枚弩矢的一幕,只感覺胸口一陣陣地緊縮,一陣仿佛心有餘悸般的後懼,再次彌漫上他心頭。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她的女兒便香消玉殞……』

    很不可思議地,趙弘潤心目中從來都是笑呵呵的六王叔趙元俼,此刻露出了陰沉而冷寒的一面,低聲咬牙切齒地說道:“王琫,給本王去查清楚,這次前來襲擊的馬賊,究竟是何人主使!……本王要將這些人,挫骨揚灰!”

    此時的趙元俼,與當初在趙弘潤面前露出真實陰沉一面的魏天子,簡直如出一轍。

    然而王琫卻絲毫不感覺驚詫,因為他知道,那些唆使這撥馬賊前來襲擊的背後主謀,已觸及到了他們家王爺心中不可觸碰的逆鱗。

    “王爺放心,某定會追查出這件事背後的主使。”王琫信誓旦旦地承諾道。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趙元俼的一名宗衛撩起帳幕提醒了一句:“王爺,肅王來了。”

    聽聞此言,趙元俼深吸一口氣,恢復了以往溫文爾雅的模樣,微笑著看著趙弘潤從帳外走入。

    “六叔,你醒了?”趙弘潤驚喜地問道。

    “呵呵。”趙元俼揮揮手示意王琫退下去做自己的事,旋即將目光投向趙弘潤,笑著說道:“你六叔什麼大陣仗沒見過,區區幾個小蟊賊,能殺的了你六叔我麼?”說罷,他上下打量了幾眼趙弘潤,笑問道:“去護駕了?”

    被六叔戳穿此事,趙弘潤感覺有些尷尬。

    畢竟他雖然口口聲聲說對其父皇有諸多不滿,但當他父皇遇襲的時候,趙弘潤難免還是感到萬分擔心,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血濃於水吧。

    “話說回來,方才我在回來的時候,瞧見了玉瓏皇姐哭哭啼啼地跑回自己帳篷……”

    趙弘潤有意無意地注視著六王叔趙元俼,低聲說道:“是因為蕭淑嬡吧?其實六叔很在意玉瓏皇姐,卻偏偏裝出對她極其厭惡的模樣……”

    『來了……』

    對於趙弘潤的試探,趙元俼早有預料,因此並不感覺驚奇。

    只見他在沉默了片刻後,注視著趙弘潤正色說道:“上輩人的事,作為小輩,你莫要干涉。……倘若你是想從六叔口中問出什麼的話,放棄吧。”

    “……”趙弘潤心中湧出幾分愕然。

    因為,這還是六王叔首次用如此嚴肅的口吻與他說話。

    不容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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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戰爭的預兆

    次日,大概天濛濛亮的時候,魏天子在三衛軍總統領李鉦以及十幾名虎賁禁衛的保護下,悄悄來到了青羊部落的宿營地,探望他六王弟趙元俼的傷勢。

    此時的趙元俼,因為好好歇息了一晚上的關係,氣色已經好看了許多。

    他對於魏天子的到訪,稍稍感覺有幾分意外,不過他並不覺得魏天子是純粹探望他傷勢而來,相信,最重要的目的還是在昨日那撥馬賊上邊。

    因為帳篷內沒有桌椅之類的東西,因此,趙元俼便與魏天子在青羊部落的宿營地內隨意著走著,反正羱族青羊部落內絕大多數的人都聽不懂魏國的方言,退一步說,哪怕就算聽懂了也無所謂。

    “韓地的桓虎?”在聽聞魏天子的陳述後,趙元俼微微思忖了一番,搖搖頭說道:“這個名字很陌生呢,沒有什麼印象。不過,王弟觀昨日那些馬賊,絕非是尋常的馬賊那麼簡單。”

    “李鉦也是這個意思。”魏天子點點頭,附和道:“李鉦懷疑這些馬賊,或許是韓國的精銳騎兵出身……”

    “是韓國的陰謀麼?”

    “那倒不至於。……倒更像是,落草為寇的正規軍……”魏天子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

    “韓國的叛軍?”趙元俼回憶著昨晚那些馬賊在廝殺時仍不忘攥著烤制的獸腿啃咬的匪氣,微微點了點頭。

    畢竟他也覺得那些馬賊強大的戰鬥力與令人無法理解的行為完全不符,明明擁有著媲美精銳正規軍騎兵的實力,但是在廝殺時的姿態卻令人不敢恭維,讓人很難判斷對方的身份。

    “這件事,李鉦回頭會去查證的。”

    “……”趙元俼沒有說話,因為他感覺,身邊這位他們魏國的君王,其眼下所說的這一切,仍不是其來到訪的真正目的。

    果不其然,在稍稍沉寂了片刻後,魏天子忽然開口說道:“據李鉦所言,昨夜那桓虎已親口承認,他是沖著朕而來的……普天之下,相信不會有任何一支賊匪,會無緣無故地襲擊一國的王吧?況且,那桓虎多半是韓人,朕與他無冤無仇,若非是背後有人主使,以重金誘之,相信那桓虎又豈會無緣無故地襲擊朕?”

    說著,魏天子臉上的表情逐漸收斂了起來,瞥了一眼趙元俼後問道:“元俼,依你之見,昨日那些馬賊究竟是受何人主使?”

    趙元俼聞言稍稍愣了愣,他聽得出來魏天子話中藏著深意,是故,他在思忖了一番後,小聲問道:“皇兄是在懷疑我魏人麼?”

    “……”魏天子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冷冷說道:“就目前看來,屬弘潤所說的、潛伏在國內的反魏勢力嫌疑最大。”

    望了一眼魏天子的神色,趙元俼略有些驚訝地問道:“似乎皇兄已有懷疑的對象?”

    “唔。”

    “何人?”

    “呵,還能是何人?”魏天子望了一眼趙元俼,壓低聲音說道:“三番兩次謀劃針對我大魏的陰謀詭計,恨不得我大魏覆滅,似這等深仇大恨,恐怕也只有那些藏頭露尾的世族亡魂了吧。”

    世族亡魂……

    趙元俼微微張了張嘴。

    他當然明白,魏天子口中的世族亡魂,並非是指人死後變成亡魂這種荒誕的神話,而是指那些因罪而使其家族被朝廷取締的原世族貴勳,說白了,就是朝廷當初在查抄某些世家時沒能殺乾淨的人。

    這些人,儘管僥倖逃過一劫,但在世俗中,他們早就被朝廷頒佈的罪證,並且在名義上已經被緝殺,因此,這些人並不能拋頭露面出現在世人眼裡,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滿心怨恨地計畫著對魏國的報復。

    而這些人,便是魏天子口中那些世族亡魂,一些早該去死卻仍在苟延殘喘的傢伙。

    ……

    趙元俼張了張嘴,默然不語。

    見此,魏天子壓低聲音說道:“元俼,其實朕知道,你庇護了好些亡魂……”

    望了一眼魏天子,趙元俼沒有否認,而是微微歎了口氣,搖頭說道:“皇兄恕罪,其……有些罪不至此。”

    魏天子淡淡一笑,並沒有怪罪的意思,畢竟的確有一部分人正如趙元俼所言,本不至於到抄家滅族的地步,但有時為了迎合某些需要,魏天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才使得有些人含冤受死。

    因此,他六王弟趙元俼偷偷庇護一些僥倖逃過一劫的原士族貴勳,魏天子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如今情況不同了,國內所潛伏的反魏勢力的出現,使得魏天子將懷疑的物件對準了這些世族的亡魂,哪怕抱持著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的心思,魏天子也要根除這些不安因素。

    而他此番前來,不單單只是探望趙元俼的傷勢,也是為了跟這位六王弟透露一個訊息:為了大魏社稷,作為魏國君主的他,準備對那些曾經被他趙元俼庇護的原貴族倖存之人下手了。

    而趙元俼顯然也聽懂了這層含義,皺皺眉勸說道:“皇兄,據臣弟所知,那些人大多安分守己,只為延續家族血脈,並無做出叛逆之事……殺絕不詳啊。”

    其實,那些受趙元俼所庇護的世族亡魂,其中大多是他趙元俼曾經的熟識、賓客、好友,這一點,魏天子是清楚的。

    畢竟從小到大,這位被封為怡王的王弟,就以輕財帛、重情義、好嘻戲揚名於世,受他資助、提攜過的三教九流,不計其數,要不是這位王弟天性好玩、對朝中事物絲毫不感興趣,

    並且從小與魏天子以及禹王趙元佲一同長大,彼此知根知底,因此,魏天子對這位六王弟也報以信任,哪怕趙元俼當初在其爭奪皇位時始終保持著中立的立場。

    “此一時、彼一時了。”

    魏天子以這句話結束了他們之間的談話。

    “……”趙元俼聞言默然不語,畢竟他知道,那句話意味著這位皇兄主意已決,已經無法再使其改變主意了。

    可能是注意到了趙元俼默然的神色,魏天子在稍稍思忖了一番後,又補充道:“放心吧,元俼,朕也不希望再造殺孽,若是那些人安守本分,朕就當瞧不見他們也無妨。……但若是一旦被朕的密探查詢出罪證,還希望元俼你莫要使朕為難。”

    聽聞此言,趙元俼略微一愣,因為他感覺,如今眼前的這位皇兄,似乎比印象中他所知的四王兄少了幾分狠厲,簡單地說,就是變得有人情味了。

    望著趙元俼眼中那驚異的目光,魏天子不由地在心中暗自苦笑了一聲,旋即正色問道:“關於此事,你意下如何?”

    趙元俼稍一思忖,便點頭說道:“倘若那些人不安分守己,企圖對我大魏不利,王弟亦不會姑息。”

    “好!有你這句話,朕就放心了。”說著,魏天子下意識拍了拍趙元俼的肩膀,結果卻驚見趙元俼露出痛苦之色,這才驚愕地連忙收回手,神色不禁有些尷尬。

    原來,他正巧拍到了趙元俼受傷的那一邊肩胛。

    對此,趙元俼倒是不在意,在輕輕揉了揉創處後,問道:“話說回來,皇兄,此番是借道之事……”

    魏天子聞言感歎道:“禮部尚書杜宥今日會再次與羱族人談論此事,不過依朕看來,恐怕不見得會順利,一支自稱羯角的羯族部落,其族長比塔圖前兩日便處心積慮挑唆羱族人回絕我大魏的提議,昨日夜襲一事,多半會被其大說特說……”

    趙元俼皺了皺眉,低聲說道:“也就是說?”

    魏天子點點頭,說道:“元佐王兄出兵支援隴西一事,勢在必行,倘若羯族人不肯借道的話,朕也就只能……”

    他並沒有再說下去,但相信趙元俼已經能夠聽懂。

    “好好歇息,莫要在輕易離營。李鉦猜測,那桓虎有可能尚潛伏在四周,靜候著機會……朕已召成皋軍前來護駕,無論今日與羱、羯、羝三族的會談成與不成,我等明日皆返回成皋關。……趁著尚有些工夫,你與你在羱族青羊部落的友人打個招呼吧。對了,另外替朕傳達,只要羱族人不主動對我大魏開戰,朕仍舊承認他們在三川之地居住,遵守當年先王與烏須之王所約定的烏須之約。”

    “嗯。”趙元俼點了點頭。

    見此,趙元俼便準備離開,不過在走遠幾步後,他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過身來說道:“對了,元俼,當年朕強加於你的那個約束,忘了它吧。”說罷,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然而在聽到這句話時,趙元俼卻是渾身一震,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大步離開的魏天子。

    他張了張嘴,旋即臉上閃過幾絲掙扎,苦笑連連。

    ……這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從你口中聽到這句話。然而,開弓無有回頭箭啊,王兄。

    抬手按住了肩胛上的受創處,趙元俼緩緩閉上了眼睛。

    當日,禮部尚書杜宥再次邀請羱、羯、羝三族的眾部落族長與代表一同洽談借道之事,正如魏天子所顧慮的,羯族羯角部落的族長比塔圖將昨夜的襲擊誣陷為是魏國主使,直到虎賁禁衛抬出了那些死在魏人宿營地內的馬賊作為證據,那比塔圖仍不善罷甘休,說這是魏人自導自演的苦肉計。

    並且,此人在會議中對杜宥冷嘲熱諷,氣地杜宥這位文官都恨不得當場拔劍斬殺了此人。

    而在最終的投票裁決中,青羊部落的族長阿穆圖選擇了支持借道,另外,白羊部落等部落亦因為昨夜受到了虎賁禁衛的支援,心中感激而出面支持。

    但遺憾的是,在此地的十四支部落,魏國僅得六票支持,其餘的,刨除了反對的羯角部落外,更多的部落選擇了棄權,不發表意見。

    最終魏國希望和平收場的這場會談,終究以失利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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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2-15 00:26:24
第三百五十六章:戰爭的預兆(二)

    當日,即第三日的傍晚,趙弘潤便已得知了他魏國與陰戎的會談結果。

    而當聽說決定支持魏國借道的部落僅僅只有六票時,趙弘潤不由地有些感慨。

    要知道,來到此宿營地的有足足十四支部落,大約占到整個三川之地陰戎部落的一半左右,但這十四支部落中,羯族部落就只有羯角部落一支,其餘大多都是羱族人,也就幾支是羝族人。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魏國仍然僅僅只得到六票,這就意味著,哪怕是羱族人,也有好些部落對魏國並不信任,甚至於,有些部落純粹就是牆頭草,被羯角部落的族長比塔圖威脅了一番,便不敢公然支援魏國。

    堅定不移站在魏國這邊的,僅僅只有包括青羊部落、白羊部落在內的六支羱族人的部落。

    ……這些人,做出了錯誤的選擇呢。

    趙弘潤暗暗搖了搖頭。

    他很清楚,目前魏國國內,南梁王趙元佐正在為出兵支援隴西而加緊訓練士卒,而兵鑄局的工匠們,亦在冶造局的協助下日夜趕工,不誇張地說,國家戰爭機器已迅猛地運作起來,在這種情況下,又豈能陰戎部落的阻攔就能使魏國放棄出兵支援隴西的?

    而如今,三川之地的陰戎部落拒絕了外交,那就意味著戰爭即將來臨。

    “另外……”負責去打聽消息的高括在停頓了一下後,又小聲說道:“殿下,方才有虎賁禁衛過來傳訊,陛下召來了一支成皋軍,待其抵達,我等便要撤退成皋關內去。”

    成皋軍?

    趙弘潤聞言一愣,不過隨後,他便釋然了。

    畢竟據他所知,那個企圖對他父皇不利的大盜賊桓虎,可還未離開這片土地呢,這廝帶著他那些兇悍的手底下人,仍然潛伏在這一帶的山林。

    這不,今日白天的時候有一支羱族人的狩獵隊伍,就遭到了襲擊,隊伍內的男人全被殺死,食物被奪走,連馬也被搶走了,只留下一地的屍體。

    這使得宿營地內的羱族人都不敢外出狩獵了。

    顯然,魏天子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會召來成皋軍護駕,護送他們這些人返回魏國境內,避免途中被桓虎所率領的馬賊所襲擊。

    那傢伙率領著區區兩三百馬賊,卻竟然敢夜襲包括魏人在內足足有近五千之數的宿營地,這份膽氣,足以使人驚詫,不難猜測,若沒有成皋軍保駕護行,那傢伙保准還會跳出來,再次襲擊他們。

    “成皋軍到附近了麼?”

    趙弘潤問道。

    高括聳聳肩,回答道:“這個,那名虎賁禁衛並未提及,應該還未到吧。”

    還未到?

    趙弘潤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要知道成皋軍那可是駐軍六營之一,屬於是魏國最精銳的正規軍,按理來說,倘若在昨夜遇襲後,他父皇便派人向成皋關傳令,召成皋軍前來護駕,這區區二十幾裡地,成皋軍應該已經到了才對。

    難不成是去圍剿那桓虎了?

    趙弘潤略有些驚訝地想道。

    他沒有猜錯,事實上三衛軍總統領李鉦給成皋關的請援書信中,就曾提到叫成皋軍去圍剿桓虎,畢竟他覺得桓虎並不會輕易放棄對他們陛下不利。

    但是圍剿之事能否成功,說實話李鉦並不抱持多少期待。

    畢竟在李鉦看來,那桓虎是一個狡猾奸詐的傢伙,並且從昨夜在眾虎賁禁衛回援時桓虎果斷選擇撤退的這件事可以看出,這個馬賊頭子,非但狡詐奸詐而且知曉進退,一旦發現錯失時機便立馬選擇,絕不強求。

    這樣的人,往往很難將其擒殺。

    因此,李鉦叫成皋軍去圍剿桓虎,也只是希望成皋軍能盡可能地將這支馬賊趕地遠遠地,免得這群傢伙在他們返回魏國境內時再跳出來罷了。

    “去準備一下吧。”

    趙弘潤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吩咐宗衛們道:“或許明日我等就要返回國內了。”

    “啊?”

    眾宗衛們聞言面面相覷,看得出來,他們臉上寫滿了失望。

    這幫傢伙……還樂不思蜀了?

    趙弘潤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他當然猜得到這幫傢伙為何而失望。

    “沒聽到殿下的話麼?衛驕、呂牧。”

    可能是注意到宗衛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宗衛長沈彧皺眉呵斥道。

    衛驕與呂牧年紀與沈彧相仿,自然清楚什麼才是緊要,因此,哪怕心中有些不舍,也唯有回帳篷收拾東西。

    而沒有了這兩位隊伍中老大哥支持,似穆青這種腦筋活絡卻年紀小的宗衛,就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更何況這還是他們家殿下的意思。

    見此,趙弘潤笑著跟他們說道:“對了,不妨跟那些羱族少女說說,倘若她們願意跟著你們的話,本王不反對。”

    宗衛們聞言雙眼發亮,一個個興匆匆地離開了。

    不過對此,說實話趙弘潤並不抱持樂觀的態度,畢竟絕大多數青羊部落內的年輕男女都不懂魏國的方言,那些與宗衛們在某種角度“溝通”過的羱族少女們亦是如此,即便她們對身強力壯的沈彧等人抱持著愛慕之心,但要當她們離開故鄉與親人,跟著沈彧等人前往魏國這個陌生的國家,相信那些羱族少女們多半還是會選擇退縮。

    在趕走了沈彧等人後,趙弘潤便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來。

    其實說實話,他並沒有什麼好收拾的,頂多就是一些更換的衣物罷了,畢竟在這個宿營地,洗澡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因此,只能用更換新的衣服來代替。

    沒辦法,畢竟趙弘潤豁不出那個臉面,與那些年輕男女到附近的湖畔、河流裡洗澡。

    羱族人在這方面的開放,哪怕是他都難以適應。

    而就在趙弘潤收拾衣物的時候,羱族少女烏娜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拉著趙弘潤的衣袖,嘰裡咕嚕地說了一通。

    儘管趙弘潤看得到她滿臉的焦慮,但很遺憾,他實在聽不懂烏娜所說的羱族話。

    切確地說,是烏娜說得太快,他聽不懂。

    是的,在這裡不得不再次提及趙弘潤那令人匪夷所思的記憶力,儘管他沒有照本宣科地學習羱族的語言,但憑藉著超強的記憶力,趙弘潤還是逐漸地掌握了羱族人的日常用語。

    當然了,由於還不熟練,如果烏娜說得太快,那他就只能幹瞪眼了。

    “烏娜,烏娜,你說慢點,我就能聽懂了。”趙弘潤用不熟練的羱族語言對烏娜說道。

    烏娜吃驚地望著趙弘潤,隨後這才緩緩地用羱族話問道:“你……能聽懂我們的話了?”

    “當然!”趙弘潤稍有些得意地用羱族語言回答道:“我的記憶力很好,看過一遍的事物或聽過一遍的聲音,都能牢牢記住。”

    聽著趙弘潤那自誇的話,烏娜用近乎崇拜的目光望著她。

    事實上,她其實也在偷偷學魏國的語言與文字,只可惜,魏國的篆字與發音,對她而言實在有些困難。

    可她沒想到的是,趙弘潤卻只用短短幾日的工夫,便掌握了他們羱族人的語言,這簡直不可思議。

    不過話說回來,被烏娜那毫無掩飾的崇拜的目光盯著,饒是趙弘潤都感覺臉皮有些灼意,訕訕地羱族話問道:“對了,烏娜,你方才說什麼?你說慢點。”

    見此,烏娜便重複了方才的問話:“我方才聽我爹與你六叔說話,你們明日就要回魏國去了,對麼?”

    六叔已經跟阿穆圖大叔提前告別了麼?

    趙弘潤驚訝之餘卻不感覺意外,畢竟他六王叔趙元俼與青羊部落族長阿穆圖交情深厚,自然不會不告而別。

    想到這裡,趙弘潤點點頭如實說道:“這一次,我們是為與你們羱族、以及羯族、羝族交涉借道一事……唔,就是商量一些事,很可惜雙方談得並不順利,因此,我們要回魏國去,早作準備。”

    “準備……與我們戰爭麼?”烏娜咬著嘴唇問道。

    六叔怎麼連這件事都對阿穆圖大叔說了?唔,應該是不希望青羊部落被牽扯在內吧。

    趙弘潤想了想,搖頭說道:“不,青羊部落永遠是我們大魏善意的友鄰。”

    聽聞此言,烏娜嘻嘻一笑,眨眨眼睛說道:“其實我知道哦,你們要跟羯族打仗。……是羯角吧?”

    “知道你還問?”趙弘潤愕然地問道。

    “我就是想問問嘛。”烏娜嘻嘻一笑,旋即,她有些嬌羞地低下頭,抬手輕輕拉了拉趙弘潤的衣袖:“那……你留在我們青羊好不好?我爹他挺喜歡你的……”

    這叫什麼話?

    趙弘潤不是不懂烏娜的意思,只是感覺這句話怎麼聽都覺得彆扭罷了。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們不是準備與羯族打仗麼?留到那時再回魏國也不行麼?”

    趙弘潤苦笑著搖了搖頭,畢竟他回去大樑後,還要著實準備一些事。

    前幾****對羯族羯角部落族長比塔圖所說的那番話,可不只是說說就了事的。

    再者,哪怕是為了青羊部落、白羊部落這些親好魏國的羱族部落,趙弘潤到時候也得跟前來與羯族人打仗的軍隊一同前來,尤其當這支軍隊是司馬安大將軍所率領的碭山軍時。

    因為到時候若沒有人出面阻止的話,那位奉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準則的司馬安大將軍,不是沒有可能對居住在三川之地的羱族、羯族、羝族人展開種族殲滅屠殺。

    這是趙弘潤想要避免與阻止的。

    趙弘潤的婉言拒絕,讓烏娜不禁很是失望。

    就在趙弘潤以為她會失望地離開時,卻見她主動貼了上前,一臉嬌羞地撫摸著趙弘潤的胸膛,輕聲細語地在他耳邊說道:“那今晚,你會留下來嗎?”

    “今晚,還得宿(su)一宿(iu)……”趙弘潤訥訥地看著懷中的烏娜。

    的確,趙弘潤今晚還要在青羊部落內住上一晚,明日才返回魏國去。

    但怎麼想,烏娜所說的,與他所說的,完全不是一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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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回國

    記得來此之前,朝廷對於與陰戎部落會談一事的估計,預計為十日之限,也就是說,魏人將在宿營地逗留十日左右,與羱、羯、羝三族針對『借道』一事做出商議。

    甚至於,只要達成這個目的,哪怕魏國給予陰戎些許補償,這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但遺憾的是,由於羯族羯角部落的族長比塔圖從頭到尾都在那攪和,一邊教唆羱、羝兩族,說什麼『三川之地乃羱、羯、羝三族所有,不需要魏國承認這件事』,以利誘、以武力威脅,使得絕大多數羱、羝族的部落搖擺不定。

    而另外一方面,比塔圖幾次三番地挑釁魏國主使官、禮部尚書杜宥,企圖激怒魏國。

    對此,趙弘潤私底下分析過,他覺得,這很有可能是羯族人從什麼管道聽說了他魏國工部正準備開墾成皋關外三川之地的消息,認為這是魏國企圖從他們手中奪回三川之地的預兆,因此,羯族人對魏國這次的『借道』極為抵觸。

    他們或許認為,這只是魏人的一個藉口,真正目的,只是為了將他們趕出三川之地,奪回這片原本屬於魏國的土地。

    不過後來趙弘潤聽說,禮部尚書杜宥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幾次三番向諸陰戎部落強調,保證魏國會仍然遵守當年的『烏須之約』,也同樣承認羱、羯、羝三族對三川之地的治理,但遺憾的是,由於羯族人從中作梗,杜宥的說辭最終並沒有得到全部羱族人與羝族人的信任。

    在隨著大隊伍返回大樑的出發之時,宿營地內的十四支陰戎部落,皆出面向魏人送行。

    看上去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抱持著遺憾與歉意之色,但真正內心在想些什麼,那就只有天曉得了。

    當然了,這其中並不包括羯角部落以族長比塔圖為首的那些羯人,他們對於魏人的離開只有幸災樂禍般的嘲諷。

    甚至於,有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羯族人,竟在這種場合仍然對魏人口吐奚落之詞,說什麼類似『魏人快滾』、『滾離三川』之類的話。

    魏人的使者團——名義上以禮部尚書杜宥為首的外交使臣——在兩千成皋軍以及數百虎賁禁衛的護送下,緩緩返回魏國。

    對於那些出面送行的陰戎部落的代表們,魏人們在不失禮數的前提下,表現地相當冷淡,只有當瞧見青羊部落、白羊部落這寥寥幾支在表決時支持他們魏國的部落人時,似禮部尚書杜宥才頷首微笑作為招呼。

    這種差別待遇,讓那些在表決時左右搖擺、或者乾脆放棄投票的部落感到了某種危機。

    “魏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依我看啊,恐怕戰爭就要來了……”

    “難道我們當真要與魏國開戰麼?”

    “哎……當年的『烏須之約』不是挺好的麼,為何……哎!”

    一些在表決時保持了中立的羱族部落的族長們,彼此竊竊私語。

    誰都不是傻子,既然魏人表現出了對他們的冷淡,那就意味著,魏人已經放棄了通過外交途徑來達成目的。

    這意味著什麼?在場眾族長心中自然清楚。

    而在這些部落族長們心中不安時,青羊部落的人,正在送別趙元俼、趙弘潤一行人。

    在送行的途中,趙元俼不放心地再次叮囑道:“阿穆圖,我聽你說過,你們部落新遷的駐地就在羯角部落的南邊對吧?回去後叫族人收拾行裝,儘快搬走。”

    青羊部落族長阿穆圖默然地點了點頭,旋即試探著問道:“我的好友,貴國當真會對羯角部落開戰麼?”

    對於這位相識多年的老幼,趙元俼並沒有隱瞞,如實說道:“隴西是我們魏人的根系所在,如今隴西遭到羌人與秦人的攻擊,我大魏勢必要出兵支援隴西,此事勢在必行,無論前途有何阻礙,都無法改變。……最遲九月,我大魏的軍隊便將踏入這片土地。”

    阿穆圖聞言臉上的憂容更濃了幾分。

    平心而論,他萬分不希望與魏國開戰。

    首先,他與趙元俼是多年的好友舊識;再者,昨晚他小女兒烏娜偷偷跑到趙弘潤的帳篷內一宿未歸的事,他也不是不知道。

    更要緊的是,對於他們三川之地的居民而言,魏國是一個強大的國家,所擁有的國土是他們三川之地的兩倍以上,國民更是他們的六七倍,他們並非楚國或韓國,倘若一旦與魏國開戰,就必須盡可能地動員居住在三川之地的絕大多數部落,否則,很難阻擋魏國的精銳軍隊。

    若贏了倒還好,可若是一旦他們這些三川之民在這場戰爭中輸了,就很有可能被魏國的軍隊趕出三川之地,趕回遙遠的北方,趕回那片寒冷而貧瘠的高原。

    沉思了片刻,阿穆圖再次證實道:“我的好友,希望你能誠實地告訴我,貴國的王,真的打算繼續遵行『烏須之約』麼?”

    趙元俼點了點頭,肯定道:“我大魏的君王金口玉言,他尊重先王與烏須王所約誓的『烏須之約』,亦默許這片土地仍歸貴邦所有。……不過,加入了羯族人一方的部落,我大魏便視其主動撕毀『烏須之約』。”

    “我明白了。”阿穆圖聞言點了點頭,說道:“返回部落地後,我會叫族人搬遷的,不會干涉貴國與羯族人的戰爭。”

    聽聞此言,趙元俼微微一笑,主動抱了抱阿穆圖,告辭道:“保重,阿穆圖,我的好友,願青羊與我大魏的友誼恒遠。”

    “你也保重,我的好友。”阿穆圖亦伸手抱了抱趙元俼。

    而另外一邊,阿穆圖的小女兒烏娜亦在與趙弘潤送別。

    對於這位活潑開朗而又熱情主動的羱族少女,趙弘潤昨晚最終還是沒有狠下心拒絕她。

    至於昨晚趙弘潤與烏娜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相信從烏娜滿臉不舍、含情脈脈的眼眸中並不難猜測。

    『注:因某點最近對這方面描寫加大了限制力度,犯禁的統統關小黑屋,因此略過這一情節,往諸位書友見諒。』

    對於一位初陷情網的少女而言,還有什麼比即將與心慕的愛郎分別更加痛苦的呢。

    正因為如此,烏娜跟著他父親阿穆圖送了趙元俼、趙弘潤等人好一段路,途中卻不知該對趙弘潤說些什麼,這位以往開朗、活潑的少女,一路上沉默地讓趙弘潤都有些認不出她。

    良久,趙弘潤微微歎了口氣,撓撓頭用羱族語言問道:“那個……烏娜,要跟我去大樑麼?”

    聽到趙弘潤的邀請,烏娜臉上閃過幾分掙扎,苦惱地說道:“我……我不知道……爹爹,還有娘,還有哥哥、弟弟……我……我……”

    聽著她吞吞吐吐的話,趙弘潤就知道她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件事。

    事實上,絕大多數的羱族少女都是如此,她們在感情面前有時很盲目、很衝動,是那種敢愛敢恨的直腸子的女人,一旦遇到心慕之人便會主動示愛,至於愛上了之後,對她們原本的生活會造成什麼影響,這些她們往往不會去事先考慮。

    這或許與羱族人開放的風俗有關。

    而見此,趙弘潤亦沒有逼迫,他安撫道:“這樣吧,大概九月份的時候,我還會再來一次,到時候,你再告訴我你的選擇,好麼?”

    烏娜並不傻,自然聽得懂趙弘潤口中所指的『再來一次』,十有**指的是他將跟隨魏國與羯族人開戰的軍隊一同前來。

    她驚訝地問道:“你會跟魏國的軍隊一同前來麼?”

    『我不來,誰來阻止那位司馬安大將軍啊……』

    趙弘潤心中苦笑了一聲,畢竟他對那位碭山軍的司馬安大將軍可不怎麼放心。

    當然了,這並不是說趙弘潤不信任大將軍司馬安,只不過是他擔心後者會濫殺無辜罷了。

    不過這些事,他自然不好告訴烏娜。

    怎麼說?

    難道他還能跟烏娜說,即將率領軍隊出征三川的,很有可能會是一位種族主義者,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在三川之地展開屠殺?

    於是,他撓撓臉,苦笑著說道:“別看我這樣,我好歹也是曾經率領過八萬軍隊的主帥呢!”

    “誒?”烏娜吃驚地望著趙弘潤。

    顯然,這是一位對『肅王的功績』不甚瞭解的單純少女。

    相送了好一段路,趙弘潤一行人告別了青羊部落的人,啟程返回魏國。

    “不將那個女人帶回王府麼?”

    在剛啟程的時候,羋姜乘馬從趙弘潤身邊掠過,不鹹不淡地丟下一句話。

    趙弘潤本還打算解釋一下,可沒想到羋姜自顧自便駕馭著坐騎到隊伍前頭去了。

    『她這是什麼意思?』

    趙弘潤困惑地歪了歪腦袋,忽然,他餘光撇見在遠處,前幾日相識的秦少君正帶著他的護衛們,在一處高坡遠遠地瞧著他們。

    『但願不會成為敵人……』

    趙弘潤暗自喃喃道。

    大隊伍緩緩朝著成皋關進發,一日後入關。

    為了儘早返回大樑,這支隊伍並未按照原路返回,而是選擇了『成皋關-博浪沙-大樑』這條道路不便但路程卻要短上好幾日的歸程。

    三日後,待返回大樑後,趙弘潤立馬來到了冶造局,下令整個冶造局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全面備戰。

    因為羯族的戰士弓馬嫺熟,因此,似連弩、連弩車、重弩、機關連弩這些專門針對騎兵的兵器,迅速大批量投入製造。

    同時,趙弘潤又下令打造大量的投石車,用於日後摧毀羯族人所居住的城郭,畢竟羯族人有很多是居住在魏人曾經所建造的城郭內的。

    而朝廷這邊,正如趙弘潤所猜測的,垂拱殿正式發出了詔書。

    果不其然,大將軍司馬安以及其麾下的碭山軍被召回大樑。

    戰爭,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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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備戰

    當垂拱殿頒佈調兵詔令時,趙弘潤正在冶造局辦理公務的屋子內設計改良箭矢的圖紙。

    準確地說,是針對箭鏃加以改良的圖紙。

    所謂的箭鏃,通俗地說就是金屬所制的箭頭。

    魏*隊目前所採用的箭矢的箭鏃,俗稱雙翼鏃。

    雙翼鏃分為實心圓鋌式和空心銎式。

    實心圓鋌式是將鏃插入空心箭杆進行固定;而空心銎式是將箭杆直接插入鏃尾部的孔中實行固定。

    這種箭鏃的特徵是,箭鏃呈扁平狀,稍有弧度,兩翼的鏃刃有少許倒鉤,以至於中箭之人在拔除箭矢時,會承受第二次痛苦,已經算是比較有殺傷力的箭鏃了。

    不誇張地說,目前中原各國所採用的箭鏃,皆是這類雙翼鏃,它的穿透力比原先的箭鏃更強。

    但遺憾的是,雙翼鏃發展到這一步,已經是步上了頂峰,再無什麼的可能。

    因此,趙弘潤決定放棄這種雙翼鏃,選擇其進化型,即三棱鏃,作為魏*用的標準箭鏃。

    其實確切地說,雙翼鏃的進化型是三翼鏃,三棱鏃是在三翼鏃基礎上再次改良才得到的產物。

    兩者的區別在於,三翼鏃比較雙翼鏃僅僅只是增加了一翼(一面鏃刃),鏃刃依舊扁平,這種箭鏃在射入人體後,人體創口會與鏃刃自然貼合,因此,只要不是射中要害部位,其實並不會在短時間內致命。

    而三棱鏃,它在三翼鏃的基礎上又加以,斷面為向內凹三角。

    可別小看這個內凹的三角面。事實上,這個小小的改動,集合了古代工匠們數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智慧結晶。而它。就是最古老的放血槽的雛形。注:真實歷史中秦國的箭矢為啥強,看這裡。

    這種內凹的三角面。或者說放血槽,它在箭鏃射中人體之後,會因為三棱箭鏃的擴張性撐開創口,使人體內的鮮血順著這個內凹的三角面噴出,在極短時間內達到使中箭之人大量失血的目的。

    要命的是這種箭鏃因為存在倒刺的關係,輕易還無法從人體內拔掉,這就使得戰場上的士卒一旦被這種箭矢射中,幾乎便宣告了死亡。

    不得不說。三棱鏃的誕生,是箭鏃歷史上的一大里程碑,它的出現,幾乎終結了曾經某些體魄強大的武將們身負數十箭而不死的可能,使得箭矢再次成為戰場上的最大殺器。

    在這種三棱鏃面前,哪怕是體魄、氣血再充盈的武將,都難以支撐幾箭,除非對方迅速拔掉箭矢,綁紮傷口,否則。片刻工夫後就會因為大量失血而面臨假死狀態,隨後在昏昏欲睡般的狀態步入真正的死亡。

    而眼下趙弘潤正在做的工作,就是進一步加強三棱鏃的放血功能。以達到一箭就使人失去戰鬥能力的目的。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畢竟,若要加強三棱鏃的放血功能,就必須擴展鏃刃、加大放血槽,而這樣做無疑就會加重箭鏃的重量,使箭鏃、箭杆、箭羽三者的平衡被打破。

    而一旦平衡被打破,這種箭矢就報廢了,因為它在戰場上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要麼就是射程被大大限制。要麼就是精准度大大減低。

    這是需要反復試驗的一項工程。

    “來人!”

    趙弘潤在屋內喊道。

    此時在外屋,坐著幾名冶造局的文吏。這些人是負責對趙弘潤提出的新式兵器加以規正的工作,說白了。就是對趙弘潤隨手畫出來的草稿設計,比照後畫出更加精確的圖紙,並填注種種長寬高的數值。

    而這些文吏所畫出來的精確圖紙,最終才會被送到冶造局內的工坊,正式投入。

    在聽到趙弘潤的召喚後,一名文吏立馬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入內屋,來到趙弘潤的那張桌前,躬身拜道:“肅王有何吩咐。”

    只見趙弘潤將手中那份關於三棱鏃的草圖遞給那名文吏,說道:“儘快叫工坊先打造出一批,試驗一下效果。”

    那名文吏聞言興致勃勃地接過了草圖。

    他不由地有些興奮,畢竟在他看來,眼前這位肅王殿下總是會時不時地弄出些非常厲害的東西來,弄得冶造局上下對這位肅王殿下所提出來的東西愈發地報以期待。

    今日這位殿下又鼓搗什麼來了呢?我瞅瞅……

    那名文吏接過草圖後仔細端詳了一陣,在腦海中模擬著這種三棱箭鏃的殺傷力,但因為見識方面的限制,他無法真正地體會這種三棱箭鏃的恐懼殺傷力,只是很模糊地感覺,這是一種很可怕的箭鏃。

    這名文吏回到了外屋,因為瞧見眾同僚張頭探腦地張望,遂偷偷將手中的草圖給他的同僚觀瞧,引來眾文吏一陣驚呼聲。

    畢竟能坐在這裡,給趙弘潤這位肅王殿下打下手的,無一不是腦筋活絡之輩,因此,對照著圖紙,又豈會想像不出草圖上這種箭鏃的可怕之處。

    由於聽到外屋傳來一陣明顯可以壓抑的驚呼聲,趙弘潤端起一旁的茶杯來,喝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喉。

    他毫不懷疑,這種三棱鏃將再次提高弓**在戰場上的地位,畢竟在趙弘潤看來,這應該是目前而言最先進的箭鏃,幾乎已經是箭鏃史的巔峰,以後若再想提升,那就只能從箭鏃的質地入手,也就是更換箭鏃的金屬,採用更加銳利、堅固的金屬,比如鋼。

    不可否認,這將會是魏國日後的一大底牌,但麻煩也存在,那就是趙弘潤必須保護好這種箭鏃,免得它們流入楚國、韓國、齊國這些中原國家手中,尤其是魯國。

    要知道,這個世上的工匠在趙弘潤看來簡直堪稱作弊。不誇張地說,只要讓別國的工匠們得到幾件這類三棱鏃,除非他們腦袋突然秀逗。愚蠢地認為這種箭鏃不堪一用,否則。按照入手的那幾支三棱鏃打造出新的三棱鏃,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這不,前一陣子被趙弘潤放棄的那只魯國的機**匣,那個叫做丁鈞的年輕工匠就從匣子內的齒輪痕跡,想到了這從魯國傳出來的齒輪工藝,竟讓趙弘潤目瞪口呆地復原了那只機**匣。

    只可惜試過之後才知道,這只機**匣的射速,簡直慢地讓人蛋疼。根本不像冶造局局丞王甫所說的那樣“突突突”地射出機**,據趙弘潤私底下估計,大約是六七秒射出一支機**的樣子,而且射程與力道都不如趙弘潤腦海中所知的連**。

    更要命的是,這種機**匣一旦打開開關,進入了射矢階段後,除非發射完匣子內的**矢,否則不能停止,一旦強行停止就會“卡殼”,損毀匣內的齒輪系統。

    於是。這個魯國的機**匣,最終還是被大失所望的趙弘潤給放棄了,他主觀覺得。這個時代的工藝,應該還未達到自動射擊、自動裝填箭矢的地步。

    當然了,也有可能這只機**匣只是當初魯國所研製的“試用型號”,如今,魯國有可能已研製出更加先進的機**匣,但趙弘潤怎麼想都不覺得魯國會輕易將這種兵器流出國外,於是就死了心,專心去鼓搗他的連**去了。

    畢竟連**,那也是能夠改變戰爭方式的兵器。

    總而言之。魏國的工匠丁鈞,已經讓趙弘潤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模仿的能力。因此,一旦這些三棱鏃流入他國。很有可能會在短時間內被他國模仿出來,是故,趙弘潤決定在發放這些箭鏃的時候在軍規中加上一條:在打掃戰場時,必須盡可能地回收三棱鏃。

    雖然說這並不能杜絕三棱鏃的工藝流向國外,但至少能夠掩藏一陣子,讓魏*隊在這段時間內占得“先機”。

    而在冶造局研製並試驗三棱箭鏃的期間,趙弘潤前往了皇宮垂拱殿,求見他那位父皇。

    這還是這對父子因為蘇姑娘一事而產生矛盾後,趙弘潤第一次主動前往垂拱殿。

    在垂拱殿內,趙弘潤向其父皇說出了這番前來的目的:請調鄢陵軍與商水軍。

    對於這名在成皋合狩期間,曾在魏人宿營地被大盜賊桓虎夜襲時立馬趕來護駕的兒子,魏天子對其很是欣慰與感動。

    唔,那兩隻兔子的禮物就算了,魏天子轉手就送給了沈淑妃,讓那兩隻兔子給沈淑妃作伴去。

    “弘潤,你是說,召鄢陵軍與商水軍?”

    平心而論,魏天子倒是不擔心鄢陵軍與商水軍這兩支楚國降軍的忠誠度,畢竟這幫人若是敢反叛的話,無論是魏國還是楚國,都不會再容納他們。

    問題在於,此次對羯族人開戰,作為主帥的乃是那位碭山軍的大將軍司馬安,魏天子很瞭解這位曾經的宗衛,很清楚他最反感的就是外族人。

    讓他與一支楚國的降兵一同與羯族人打仗?

    魏天子隨便想想都能猜到會發生什麼。

    “兒臣是這樣想的,六皇兄在趕赴齊國之前,曾反復叮囑兒臣,叫兒臣盯著宋地的南宮。以往,是碭山軍在戒備著南宮的睢陽軍,如今碭山軍出征三川,因此,兒臣想讓鄢陵軍暫代碭山軍的防務,至於商水軍,兒臣也想調集一部分過來,協助司馬安大將軍,終歸碭山軍的兵力還是有些薄弱……”

    趙弘潤洋洋曬曬地說了一大通,只聽得魏天子直翻白眼。

    “行了行了。”魏天子揮揮手打斷了趙弘潤的陳述,沒好氣地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兒臣懇請父皇委任兒臣為出征羯族人期間的監軍,以免司馬安大將軍濫殺無辜。”為了保全對魏國頗為親近的青羊部落、白羊部落等羱族人的部落,趙弘潤硬著頭皮懇請道。

    而聽聞此言,魏天子臉上泛起了陣陣古怪之色。

    “你?想約束司馬安?”

    “不,是協助。”趙弘潤糾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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