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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iamEri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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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賤宗首席弟子]大魏宮廷(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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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3 06:46:57
第588章:再次搞砸

    難道……雍王兄居然失利?!

    仔細凝視著王瑔那張仿佛有恃無恐的微笑臉龐,趙弘潤心中劇驚。

    要知道,在他趙弘潤被那則謠言逼得離開王都大樑時,雍王弘譽並未前來挽留,這不只是意味著雍王弘譽亦不希望趙弘潤在這段時間留在大樑,還意味著,雍王針對對付東宮太子一事,是抱持信心的。

    很有可能,趙弘潤一離開大樑,雍王弘譽一系的人便會對太子一系的人開始責難、打壓。

    可問題是,眼下為何是太子一系的人仿佛立於不敗之地?

    難道說,雍王弘譽偷雞不著蝕把米,反被東宮太子打壓?

    若在以往,趙弘潤鐵定不會相信,但問題是,如今東宮太子身邊,有一位叫做駱瑸的幕僚。

    此人才華驚豔,就連趙弘潤也不敢保證雍王一定能壓倒東宮太子。

    這究竟……怎麼回事?

    趙弘潤目視著王瑔,希望後者給個合理的說法。

    然而,王瑔卻笑眯眯地將話題又轉移到了安陵王氏一門這件事上。

    “肅王殿下,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此番您若是肯高抬貴手饒過這一回,這份恩情,我鄭城王氏銘記於心,日後年年皆有孝敬。”

    ……

    趙弘潤聞言沉思著,沒有說話。

    見此,王瑔頓了頓,若無其事地故意說道:“倘若王某無法說動肅王殿下,那王某就只能請動那一位了……”

    他並沒有直說那一位究竟是誰?但相信不是東宮太子就是皇后王氏,前者趙弘潤並不懼,後者嘛,趙弘潤出於兩個原因,還真有點顧忌。

    但無論怎麼說,王瑔的這句話皆可視為對趙弘潤的威脅,而清楚趙弘潤性格的人都知道,這位肅王殿下平生最厭惡的就是被人威脅。

    你若是與他心平氣和地商量,趙弘潤亦不會拿捏架子;可你若是動用這種小伎倆,那麼抱歉了,這位肅王會揮拳將你嘴裡的牙都敲下來。

    但是這回,趙弘潤卻罕見地沒有翻臉,因為王瑔方才那句有關於大樑的驚言,著實讓趙弘潤心中震撼,此刻仍難以平復下來。

    三叔公趙來峪說得沒錯,他趙弘潤如今所擁有的權利與勢力,皆是因為他爹魏天子的默許,倘若東宮太子成為了新君,他還能擁有對冶造局的支配,對博浪沙、祥符縣、三川等地的支配力麼?

    要知道這三個地方,在趙弘潤的心目中皆是舉足輕重的戰略要地。

    而更關鍵的是,他趙弘潤還能擁有對兩萬鄢陵軍、三萬商水軍、五萬川北騎兵的控制力麼?

    不!

    一切的一切,恐怕都會被東宮太子弘禮收回。

    不,依那個東宮太子的性格,相信他准會將博浪沙、祥符港、三川贈送給國內的王公貴族,借此換取後者對他的支持;而鄢陵軍、商水軍、川北弓騎,亦會被歸入兵部。

    若是東宮太子弘禮顧念舊情的話,他趙弘潤日後頂多獲得一塊封邑:東宮太子十有*會將商水縣正式封給他趙弘潤,封他個什麼商水王,至於別的,不好意思,想也別想。

    雖說東宮太子弘禮身邊還有一個駱瑸,但即便是那個駱瑸,趙弘潤亦不覺得此人能比得上他:可能駱瑸在才學上遠勝他趙弘潤,但是在規劃魏國將來這方面,誰能比地上他趙弘潤?

    魏國,可能會變得一團糟,就算不變得一團糟,可離趙弘潤心中強國的標準,距離恐怕也會越來越大。

    魏國與楚國、韓國、齊國之間的距離,可能會因此越拉越大。

    還有那正在迅速崛起的西邊的秦國……

    若魏國無法變強,無法制霸天下,他趙弘潤想當盛世的閑王,豈不是成了奢望?

    因為若是魏國被韓國等強鄰攻破,所有的魏人皆成亡國奴,縱使是他趙弘潤亦是如此。

    可惡!二王兄……他怎麼可能會落敗呢?

    趙弘潤著實有些難以接受,臉上的表情亦越來越差。

    平心而論,似這等六神無主的感覺,趙弘潤好些年都不曾體會過。

    想了想,趙弘潤覺得這件事最好與趙來峪商量一番,畢竟在耍弄權謀手段這方面,那位如今已與他達成協議的三叔公,要遠比他有經驗地多。

    畢竟趙來峪是經歷過皇子爭位的:十八年前,當他趙弘潤的老爹趙元偲,與其兄長,即當時的東宮太子趙元伷搶奪皇位時,趙來峪便是宗府宗正,親眼目睹期間大樑的變故。

    這個老頭子,親眼目睹了當時靖王趙元佐率領順水軍與禹王趙元佲所率領的禹水軍打地天昏地暗,且最終,禹王趙元佲擊敗前者,將趙弘潤的老爹趙元偲送上皇位。

    因此在這方面,趙來峪肯定要比他趙弘潤有經驗地多。

    想到這裡,趙弘潤沉吟了片刻,沉聲說道:“王公子,容本王思忖幾日。”

    “……”王瑔微微皺了皺眉,雖然他不太可能清楚趙弘潤是準備回去詢問趙來峪的建議,畢竟趙弘潤與趙來峪私底下的協商,還是做得非常隱秘的,就連趙來峪的五個孫子都被抓到了縣牢,讓安陵城內的貴族們驚呼:肅王居然頭一個對他姬姓趙氏一門下手。

    但話說回來,儘管如此,王瑔依舊看得出來這是趙弘潤想拖延時間。

    思忖幾日?這個幾日究竟是幾日呢?

    或者說,趙弘潤純粹只是想穩住他,今日回去,明日就對安陵王氏下手。

    想到這裡,王瑔笑呵呵地說道:“不知肅王殿下要思忖幾日呢?您要知道,那一位亦得知了這件事,對此事極為關注,王某還是希望能儘快解決,免得那位牽腸掛肚……”說到這裡,他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低聲說道:“可以的話,還是請肅王殿下當面給個說法。”

    聽聞此言,趙弘潤面色微變,而坐在他身側的宗衛長衛驕臉上更是泛起了怒色,一拍桌子,怒聲斥道:“放肆!你豈敢對我家殿下如此說話?”

    然而王瑔並不理睬滿臉慍怒的衛驕,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趙弘潤。

    趙弘潤抬手攔下了衛驕,仔細瞅著王瑔的表情,在面色陰晴不定了一陣子後,忽然呵呵呵地低笑起來,隨即,笑聲逐漸變得響亮,轉眼間便成了哈哈大笑。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在聽到這一陣笑聲後,陪坐的衛驕等五名宗衛,不由地神色一愣,旋即收斂了笑容,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瞅著王瑔。

    “沒有幾個人,膽敢這麼對本王說話,就連本王的父皇、我大魏的君父,亦不曾有過……”

    趙弘潤望向王瑔,在暢笑了一陣後,他方才還慌亂的心神,逐漸平靜下來,他暗自歎了口氣:真被趙來峪那老東西說中了,我又搞砸了。

    一邊暗自歎氣,趙弘潤一邊抬起頭來,用冷冽的目光注視著王瑔,沉聲說道:“王瑔,你口中的那位,究竟指的是東宮,還是後宮之主?”

    說著,他見王瑔嘴唇微動,似乎要開口,他搶先一步,伸手阻止,隨即又說道:“不用回答,這只是一個比喻。……若是東宮,你回去寫信告訴趙弘禮,有什麼不滿的,讓他親自來與本王講!當面扇他耳光,本王也不是沒幹過。”

    “……”王瑔張了張嘴,眼中泛起幾絲不可思議之色。

    而在他身旁陪坐的王瓚、王泫、王倫幾人,更是驚地倒抽一口冷氣。

    太跋扈!實在是太跋扈了!

    非但指名道姓稱呼一國儲君,甚至於誇口要再次當面扇其耳光,縱觀魏國,還有誰比眼前這位肅王更囂張跋扈?

    而此時,趙弘潤卻絲毫不在意王瓚兄弟幾人的驚呼,仍繼續說道:“……而若是後宮之主,你也回去告訴她,本王與她井水不犯河水,但若是她越過了界限,本王勢必會讓她成為下一個陳淑嬡!”

    陳淑嬡……

    王瑔面色猛變,他豈會不知陳淑嬡?

    他拍桌怒道:“趙弘潤,你居然敢如此放……”

    “閉嘴!”

    趙弘潤亦怒拍桌案,在其身旁,衛驕等四名宗衛紛紛起身抽劍,一個個目露凶光,大有你們這幫傢伙誰還敢再說一句,老子就立馬翻臉砍人的架勢。

    而在這王瑔等人被宗衛們所唬住的短暫沉寂中,趙弘潤站起身來,面色陰沉地看著王瑔,冷冷說道:“王瑔,你要本王當場給你個說法,好,本王你依你的意思。”

    說罷,他轉頭望向王瓚,沉聲說道:“穆青,召商水軍,封查安陵王氏,其族人,盡皆拿下……”

    “趙弘潤!”

    王瑔一臉慍怒地站起身來,手指趙弘潤,正要開口,卻見趙弘潤目視著他,一字一頓地說完了最後一句。

    “……如有人抗拒,以煽動平民造反的罪名,就地格殺!”

    “……”聽聞此言,王瑔眼中露出驚駭之色,硬生生將即將脫口而出的一句怒駡,咽回到肚子裡。

    而此時,趙弘潤掃視了一眼滿臉慍怒的王瑔,以及呆若木雞的王瓚、王泫、王倫等人,轉身拂袖而去。

    “諸位,縣牢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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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9章:老奸猾與小奸猾的密商

   “衝動,太衝動了!”

    一個時辰後,在縣衙的書房裡,趙來峪似怒其不爭般數落著趙弘潤。

    而在他面前,趙弘潤罕見地露出了訕訕之色。

    原因很簡單,因為趙來峪此前曾建議他趙弘潤裝傷拒絕王瑔的邀請,因為他猜到趙弘潤准會將事情搞砸。

    而當時,趙弘潤自信滿滿、不以為意:不就是忍著不發火嗎?這有什麼難的?

    可結果,趙弘潤還是沒忍住,果然被趙來峪給說中了。

    “三叔公,你不知那小子當時有多囂張,本王從來沒見過如此氣焰囂張的傢伙!”趙弘潤憤憤地說道,渾然沒注意到趙來峪正用驚異的目光看著他。

    此子……居然也有指責別人囂張的時候?

    趙來峪佈滿褶皺的眼角不由地抽搐了幾下,語氣古怪地說道:“那也不及你,當場召來商水軍將對方一干人全部拿下,關入縣牢……”

    “哪裡哪裡。”趙弘潤一臉不堪誇獎的謙遜狀。

    見此,趙來峪的眼角再次抽搐了兩下,古怪說道:“弘潤,老夫可不是在……算了。”

    猜到趙弘潤是在打諢裝傻,趙來峪也懶得與他爭論,捋著鬍鬚沉思著趙弘潤方才對他講述的事情經過。

    “大樑那邊的事,老夫自離開大樑後,亦不曾關注。不過,依老夫看來,雍王殿下不至於……不至於如此輕易就落敗……”

    見趙來峪說起正事,趙弘潤亦不再裝傻充愣,聞言皺眉說道:“你是說,王瑔那王八蛋在誆我?”

    “那也不至於。”趙來峪捋了捋鬍鬚,思忖道:“老夫以為,可能是在你不曾關注大樑的這兩個月裡,東宮出於某種原因,在朝野的聲勢大漲,蓋過了雍王……總之,雍王如今的處境,怕是不會好過。”說到這裡,他吸了口氣,皺眉說道:“如此一來,叫雍王去對付鄭城王氏的策略,或許很難達成了。”

    聽聞此言,趙弘潤笑著說道:“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反正等不到雍王兄了,索性本王自己掀桌子得了!”

    ……

    趙來峪哭笑不得地瞅著趙弘潤。

    不可否認,在化解了干戈,在彼此瞭解了對方的性格後,趙來峪突然發現,眼前這位傳聞中難以相處的後輩,其實並不難相處,只要放下架子,此子還是很容易溝通的。

    想到這裡,趙來峪不由地歎了口氣,遺憾於當初怎麼沒發現這一點。

    否則,他還是能在宗府擔任宗老,執掌大權。

    不過仔細想想,依他趙來峪的性格,若不是沒有辦法,他豈會對趙弘潤這個低兩輩的族中後輩低頭呢?可若是不低頭,趙弘潤與他的關係,又豈會似眼下這般和睦?

    時也命也!……一啄一飲、莫非前定。

    趙來峪暗自感慨了一番宿命的惡意,隨即收斂心神,思索起眼前這件事來。

    畢竟如今的他,準確地說他安陵趙氏一門,早已登上一艘名為肅王的戰船,他也並沒打算換一艘船。

    東宮太子那艘船好是好,但是,一來依附東宮太子的國內王公貴族實在太多,即便他趙來峪曾經貴為宗府宗正,但如今也只不過是一介失了權力的老人而已,憑什麼讓東宮太子倚重?而反觀肅王趙弘潤這邊,由於此子以往對國內王公貴族從不假以辭色,以至於到如今,都沒有貴族依附于他,這邊的發展空間更大。

    至於其二嘛,那就是趙來峪並不認為眼前這位肅王不如大樑的那位東宮太子。

    太子算什麼?儲君算什麼?

    如今他們魏國的天子,當初也只是授封景王的四皇子而已,可還不是成為了天子?

    別看如今東宮太子仿佛得勢似的,一旦眼前這位肅王殿下改變了主意,參與皇位爭奪,誰勝誰敗尚且不知。

    萬一日後是眼前這位肅王成為了他們魏國的君主呢?

    ……

    趙來峪捋著鬍鬚,目不轉睛地瞅著趙弘潤,幻想著他們安陵趙氏一門輝煌的將來。

    “三叔公?三叔公?老年癡呆了?”

    “唔?”趙來峪回過神來,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趙弘潤,儘管不知老年癡呆的具體含義,但大抵他還是能明白這准不是什麼好詞。

    “弘潤,你想好要與東宮撕破臉皮了麼?”趙來峪問道:“安陵王氏,或許還不會在東宮眼裡,東宮所依仗的,只是鄭城王氏而已。但你要知道,安陵王氏乃鄭城王氏的分家,況且此番你又羞辱了王瑔,待王瑔回去後添油加醋那麼一說,別說鄭城王氏會敵視你,東宮或許也會因此設法報復。”

    趙弘潤聞言陰測測地說道:“別的我無所謂,但若是有人膽敢欺負到凝香宮頭上,本王就帶著鄢陵軍與商水軍殺到大樑去……”

    此舉,簡直是大逆不道,形同造反,趙來峪眨了眨眼睛,索性裝作沒聽到,端起茶杯喝了幾口,隨即岔開話題說道:“莫要衝動,老夫建議你先派人到大樑打探一番,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如若果真是東宮擊敗了雍王,這可不妙……弘潤啊,老夫前幾日對你提出的建議,你考慮地如何了?倘若東宮得勢,除非你得到國內貴族的支持,否則,恐怕你守不住你如今的權勢啊。”

    “……”趙弘潤聞言思忖了片刻,隨即抬頭對趙來峪說道:“若我將安陵交給你,你守得住麼?”

    一聽此言,趙來峪兩眼雙方。

    畢竟,這話意味著趙弘潤要提攜他們安陵趙氏一門了,這可是天賜的機遇啊。

    想到這裡,趙來峪輕笑幾聲,說道:“弘潤,你以為老夫是何人?既然老夫能在宗府二十餘年不倒,區區一個安陵,何足掛齒?”

    豈料趙弘潤聞言輕笑了兩聲,說道:“你活著,我當然放心,可你還能活多久?”

    “這個……”

    趙來峪面色一僵,畢竟他也知道,他那三個兒子,沒一個能扛起重擔的,他若在世,安陵趙氏一門有趙弘潤在背後支援,自然無憂,可若是有朝一日他不在了呢?萬一到時候他那幾個兒子被人教唆,背棄了眼前這位肅王,背棄了這艘魏國最好的戰船呢?

    望了一眼手中的拐杖,趙來峪覺得自己有必要學學如何延年益壽。

    不過此事先不著急,畢竟趙來峪自忖自己這把老骨頭至少還能支撐幾年,當務之急,是如何取代安陵王氏……不不不,是如何協助眼前這位肅王,解決他的問題。

    “你要整垮安陵王氏?”

    趙來峪小聲問道:“你可想好了,若是你這麼做的話,你與鄭城王氏之間,就再無迴旋餘地了。……老夫建議你,先派人弄清楚大樑發生了什麼事,再來定奪安陵王氏。”

    “來不及。”趙弘潤搖搖頭,說道:“今日我召商水軍查封了王氏的府邸,全城的貴族都睜著眼看著呢,若是我發了一通火,結果卻只是虎頭蛇尾,這幫人,十有八九會倒向鄭城王氏,那個王瑔,要比王瓚、王泫、王倫兄弟三人加起來都難對付……索性將錯就錯、一錯到底。”

    在聽到一錯到底這個詞,趙來峪的心神不由地一顫。

    他可是知道,眼前這位肅王絕非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

    是故,他連忙說道:“莫要牽連過多……”

    然而,他還未說完,就被趙弘潤笑著打斷了:“放心,我會給三叔公留下一些的。”

    聽聞此言,趙來峪這才點了點頭:這才對嘛,倘若安陵被趙弘潤整地只剩下他們趙氏一個貴族,就算是他趙來峪,也獨力難支啊。

    “弘潤,老夫有個建議。”只見趙來峪雙眸閃著睿智的光芒,壓低聲音說道:“你要殺雞儆猴,並不一定要殺王氏的族人。……王氏的幾個小子,比如王郴,是貢氏兄弟一案的主犯,你的確可以依我大魏刑律,處死此人,但也可以用這些小子的性命脅迫王氏,從他們手中撈一筆錢款。”說著,他見趙弘潤微微皺眉,又說道:“人死不能複生,就算殺了王郴等人,貢氏之子又豈會死而復生?給他們一筆錢,讓王氏親自對其認罪致歉,想來貢氏兄弟亦不會過多追究……”

    “唔……之後呢?”

    “之後?”趙來峪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道:“榨幹了王氏的家產,就將其驅趕到鄭城去。如此一來,你得到了安陵王氏的家產,但卻不至於將鄭城王氏得罪地太深,仍有迴旋餘地。”

    “……而你趙氏,亦可順理成章地取代王氏在安陵的地位,對吧?”趙弘潤沒好氣地補充道。

    “呵呵呵呵。”趙來峪呵呵笑了起來,被趙弘潤拆穿之後毫無尷尬之色。

    這老東西,什麼時候都不忘給自己家族撈好處……

    趙弘潤暗自搖了搖頭,但是不可否認,趙來峪的建議的確不錯:要殺雞儆猴,並不一定要殺人,設法奪走王氏一門的家產,將其光身趕出安陵,這未嘗不是一個辦法。

    更何況,城外尚有五萬余難民,想要安置他們,怎麼可能不花錢呢?

    想到這裡,趙弘潤思忖著說道:“明日,我會叫嚴庸升堂,正式處理貢氏兄弟以及縣倉虧空兩案,且會叫城內貴族世家到場。……三叔公,我需要幾個能順應縣衙處置的人……”

    “老夫明白。”

    趙來峪捋著鬍鬚,點點頭說道:“這件事就交給老夫吧。……能等上一艘名為肅王的戰船,相信那些人就算是傾盡家產,亦趨之若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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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堂審

   三月二十九日,大清早,安陵城內的那些貴族世家們,有一半以上收到肅王趙弘潤送至府上的傳令,令其家主在當日的巳時前往縣衙受審。

    儘管趙弘潤並未在傳令中注明什麼『如果不去會怎樣怎樣』的威脅,但那些收到了傳令的貴族世家們皆不敢以身嘗試。

    因此,各家的家主早早地便聚集在縣衙府門前,唉聲歎息,哪怕是見到了熟人,亦是強顏歡笑,暗自後悔當初不該踏入這趟渾水,聽信安陵王氏一門的話,企圖逐走那位肅王殿下。

    要知道,那些從未參與犯禁之事的中小世族們,那可是屁事都沒有。

    待等巳時正刻一到,縣衙府門大開,縣衙內走出一名衙役,正是剛剛當上班頭的嚴庸的心腹牛壯,只見他提著棍棒,甕聲甕氣地喊道:“肅靜!”

    聽聞此聲,縣衙外方才還亂糟糟的場面,頓時就安靜了下來,那些往日裡對牛壯根本不屑一顧的世族家主們,這會兒皆眼巴巴地看著牛壯,一副擔驚受怕之色。

    看得出來,牛壯是頭一回感受當眾矚目的滋味,咧著嘴笑著,活脫脫像是個大小孩,這讓底下眾多家主們暗自咒駡:你這夯貨,你倒是快說啊!

    好在牛壯雖然對那種被矚目的感覺感到新奇,但倒也不至於忘卻嚴庸的囑咐,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後,沉聲說道:“縣老爺升堂,眾人犯堂外候審!”

    說罷,這夯貨轉身走入了縣衙。

    『眾人犯?』

    縣衙外的眾多貴族世家的家主們聽得心頭火起,可待他們瞧見縣衙府內府外那些全副武裝的商水軍士卒,他們不由地暗自歎了口氣,一個個唉聲歎氣地步入縣衙,站在堂外。

    只見此刻在堂內,嚴庸身穿官服威嚴地坐在主位上,堂下兩旁商水軍士卒林立,那種肅殺的氣氛,讓站在堂外窺視的眾家族家主們心中暗暗叫苦:這氣氛哪裡是像升堂?這分明是要殺人啊!

    在堂內,趙弘潤坐在旁聽的位置,神色淡然地注視著堂外黑壓壓的人群,隨即,他轉過頭去,朝著嚴庸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後者可以開始了。

    嚴庸心中那個激動啊。

    他激動地手都在哆嗦。

    要知道自從來到了安陵赴任以來,他何曾像今日這般威風過?

    要是在以往,他想審判安陵城內的貴族們?想也別想!

    但今日不同,因為他背後用肅王趙弘潤撐腰。

    『這是一次足以讓我銘記終生的堂審。』

    嚴庸暗自對自己打著氣,他知道他在來到安陵後幾乎是毫無建樹,淪落為以安陵王氏一門為首的眾貴族們的走狗,但在卸任之前,他要當一回真正的地方縣令!

    “啪!”

    嚴庸手中的驚堂木狠狠拍在桌案上,沉聲喝道:“帶人犯!”

    “威——武——”堂下林立的商水軍士卒臨時客串衙役,但聲勢遠比那些尋常衙役嚇人得多,這不,堂外的眾多世家中,有好幾位家主在聽到這一陣大喝後,面色蒼白、雙腿發軟,癱坐在地。

    宗衛穆青邁步走到大堂門口,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逐個念起名單來。

    按理來說,這種事應當由佐官主簿來做,可無奈何縣衙的人前一陣子全跑光了,雖說後來有幾個見趙弘潤與嚴庸一方逐漸變得強勢,厚著臉皮跑回來想繼續擔任舊職,可惜被趙弘潤一擼到底,削去了官職。

    畢竟,似這種不能與地方縣令同進同退的牆頭草,要來何用?

    至於此舉算不算僭越,那倒不至於,因為作為魏國的皇子,趙弘潤本來就有權利將地方縣縣令以下的任何官職削掉,且不會受到任何指責。

    當然,這份特權也止步于縣令,畢竟地方縣的縣令,地位還是很特殊的,是在吏部登記備案的,一般情況下,趙弘潤並沒有權利將其削職,除非他像如今的東宮太子那樣執掌了吏部。

    這也是當初趙弘潤之所以沒有削掉嚴庸官職的原因。

    “以下人犯入堂受審,崔氏一門、崔錚,馮氏一門、馮遠……”

    在宗衛穆青念著名單的時候,牛壯羨慕地看著前者,因為趙弘潤本來是不想參與堂審,可惜的是,他不識字,於是趙弘潤只好讓宗衛穆青暫時客串主簿。

    “……賀氏一門、賀彥,以及,趙氏一門,趙峪(趙來峪)。”

    堂外的人群中,頓時議論紛紛。

    要知道,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清楚趙來峪的安陵趙氏一門與趙弘潤的關係,沒想到,趙弘潤居然頭一個拿自己的族人開刀。

    下意識地,那諸多家主們伸長脖子關注著,關注著趙來峪的趙氏一門,看看這支王族分支會遭到怎樣的處置,以此來推斷他們各自將面臨的處罰。

    只見在眾人的關注下,趙來峪拄著拐杖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

    他並沒有什麼驚慌,畢竟這場堂審,對於他而言只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畢竟他與趙弘潤早就在私底下有了協商。

    但表面上,他依舊裝出一副憤恨且無奈的模樣。

    一干人來到堂內,嚴庸瞥了一眼仿佛事不關己的趙弘潤,在凝視了趙來峪片刻後,沉聲說道:“趙峪,本官敬你乃王族中人,又是肅王殿下的長輩,就不對你『殺威』了,來人,設座。”

    宗衛呂牧搬了把凳子過來。

    “……”趙來峪目視了一眼趙弘潤,拄著拐杖在凳子上坐了下來,板著臉不說話。

    這讓趙弘潤暗暗嘀咕:這老東西,還挺會裝。

    然而,其餘幾位家主,就沒有這麼好過了,魏國刑律規定,人犯在受審前,必先遭到十棍殺威棒,以滅其氣焰。

    “打!”

    隨著嚴庸一聲冷喝,左右兩班走出幾名商水軍士卒來,提著棍棒,將那幾名家主按倒在地,噗噗噗打了十棍。

    期間,堂內那幾名家主哀嚎聲陣陣,嚇得堂外受審的家主們面色蒼白:養尊處優的他們,何曾遭受過如此酷刑?

    這那真的是什麼酷刑麼?

    當然不是,那些執刑的商水軍士卒,手裡留著力呢。

    為何?

    因為這頭一批堂審的貴族世家的家主們,他們與趙來峪一樣,都是過來演戲的,這些人私底下早就得到了趙來峪的許諾與囑咐。

    因此別看他們叫地淒慘,就跟挨宰的豬似的,可事實上,都是裝的。

    唔,或許也不是全然都是裝的,畢竟就算商水軍的軍卒們收著力,這幫悍卒一棍打下來,亦是相當痛的。

    十記殺威棒告一段落,那一干商水軍士卒回歸班列,但見嚴庸一拍驚堂木,沉聲喝道:“你等,可知罪!”

    “知罪,知罪!”

    除趙來峪外,那些家主們跪在地上,紛紛哭叫道:“縣令大人,我等皆是受到了王氏的教唆,否則,絕不敢煽動民眾造反……”

    『好傢伙,這算是落實了王氏的造反罪名?』

    趙弘潤瞥了一眼面目表情的趙來峪,再一次心中感慨:這老東西,果真是心狠手辣的梟雄,對待自己家門以往的聯姻親家亦毫不手軟。

    不過仔細想想,若不借此機會將王氏徹底踩到泥裡,趙來峪的趙氏一門如何能取代前者在安陵的地位呢?

    “煽動民眾造反……你們好大的膽子!”嚴庸又拍了一次驚堂木,怒聲斥道:“你等可知,這是抄家充軍的罪過?!”

    “縣令大人饒命,縣令大人饒命。”

    “我等只是受王氏的蠱惑,請縣令大人開恩。”

    那幾名家主紛紛求情,其中有一人更轉頭望向趙弘潤,磕頭說道:“肅王殿下,我等知罪了,我……我願意將一半家財讓出,乞求肅王殿下饒過我等,莫要將我等逐出安陵。……安陵乃是敝下的故鄉,如何能輕離?請肅王殿下開恩……”

    “……”趙弘潤一言不發。

    而此時,就見嚴庸一拍驚堂木,怒聲呵斥道:“收聲!肅王殿下豈會看重你那區區家財?……此番肅王殿下只是旁聽,在這堂上,本官最大!”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嚴庸不禁有種前所未有的刺激,儘管此舉是趙弘潤私下授意,畢竟後者並不想背上『壓榨貴族家產』的汙名,但話說回來,能當著趙弘潤的面喊住這句『在這裡本官最大』的人,縱觀整個魏國,又有幾人?

    “是是是,是我等糊塗了。”

    那幾名家主,連忙又向嚴庸求饒。

    見擺足了架子,嚴庸收斂了臉上的怒容,徐徐說道:“即便你等只是受王氏挑唆,但參與煽動民眾造反一事,罪不可恕!……不過,看在你等往日對安陵有所貢獻的份上,本官思忖著應當對你等網開一面。……你等果真願意交納一半家財?”

    “願意!願意!”

    “我等心甘情願。”

    幾名家主連忙說道。

    嚴庸聞言點了點頭,請示趙弘潤道:“肅王殿下,我安陵眼下正缺一筆錢安置城外的難民,既然這些人願意交出一半家產,可否特例網開一面?……終歸,懲罰這幾人,不如救濟更多的難民。”

    趙弘潤裝模作樣地尋思了片刻,這才淡淡說道:“嚴大人做主便是。”

    聽聞此言,堂內的幾名家主頓時滿臉氣色,而站在堂外的那些貴族們,心思亦活絡起來。

    雖說交出一半家產確實心痛,但若是能讓趙弘潤點頭解除對他們的懲罰,讓他們仍舊可以留在安陵,這樣的代價,他們還是願意支付的。

    畢竟沒有幾個世家,像安陵王氏那樣,在鄭城仍有一個實力強大的的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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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1章:堂審(二)

   第一輪裝模作樣的堂審結束了,崔氏、馮氏、賀氏等幾名世族的家主們,皆願亦“獻出一半家產救濟城外難民”的功德,換取他們的家族繼續居住在安陵的權益,哪怕是安陵趙氏一門的趙來峪,最終亦不得不點頭。

    甚至於,趙弘潤罰他比罰其他家族更狠,整整七成!

    畢竟還要算上趙氏一門虧空縣倉的罪過。

    相比較趙氏『七成家產』的處罰,堂外的世族家主們忽然覺得己方的『五成』已並不是那樣不能接受。

    他們全然沒有想過,五成也好、七成也罷,不都是趙弘潤一方的人提出來的麼?到時候趙氏一門真正被罰了多久錢,又有誰能清楚得知?

    不過也不怪他們,畢竟據他們所知,趙來峪是被趙弘潤排擠出宗府,不得不離開大樑前來安陵投奔他的三個兒子,因此理所當然,趙弘潤與趙來峪之間必定有著難以化解的恩怨,他們豈會想到,這一老一小早就暗地裡化解了干戈,正聯手坑害以他們這幫往日以安陵王氏為首的貴族們呢。

    在趙來峪等人這杆鮮明的旗幟下,隨後陸續受審的世族家主們,在十棍殺威棒過後,便急匆匆地提出願意交出一半家產,希望能借此贖還他們『愚蠢地協助安陵王氏煽動民眾造反』的罪名。

    安陵王氏那莫須有的『造反』罪名,正一點一點被落實,成為事實。

    這次堂審,持續了大概一個時辰,結果讓多方都很滿意。

    縣令嚴庸得償所願,終於當了一回真正的縣令;而趙弘潤則從這些貴族們手中得到了大筆的錢款;而那些貴族們,則終於不必再擔心,擔心被趙弘潤這位肅王殿下麾下的商水軍催著搬離安陵了。

    而在這幾場堂審過後,真正的戲碼終於來到,即對安陵王氏,以及似侯氏等與前者存在聯姻關係的世族的判決。

    “帶人犯!”

    隨著嚴庸重拍一聲驚堂木,宗衛周樸領著一干充當獄卒的商水軍士卒,將王瓚、王泫、王倫等安陵王氏一門老小的男丁皆帶到堂上,其中,還包括鄭城王氏本家的王瑔。

    不得不說,在縣牢內被關了一宿,王氏一門老小皆憂心忡忡,畢竟他們在牢獄內,還看到了趙成恂、趙成粲、趙成棠等趙氏一門的子弟。

    期間,王三公子王郴還與趙成恂等幾位曾經的好友私底下說過話,在得知這幫小夥伴已在這裡被關了三四日後,往日張揚跋扈的王三公子王郴,此刻就跟個鴕鳥似的,一雙眼睛中充滿了恐懼。

    在他看來,倘若趙弘潤連趙成恂、趙成粲、趙成棠等趙氏一門的同族子弟都要重懲的話,那他們王氏又算得了什麼?

    而在這些人中,唯獨王瑔面無懼色,只是用憤恨的目光瞪著趙弘潤。

    “跪下!”

    嚴庸一拍驚堂木。

    此刻已成驚弓之鳥的安陵王氏一門,眾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唯獨王瑔驚怒地瞪著嚴庸,罵道:“你算什麼東西?居然要本公子跪你?”

    嚴庸聞言冷哼一聲,拍著驚堂木喝道:“來人,打!”

    “誰敢?!”

    見左右商水軍出列,王瑔面色頓時漲地通紅,環視左右冷冷說道:“連東宮都要尊稱本公子一聲『舅舅』,誰敢對本公子動刑?”

    不得不說,王瑔的身份著實有些嚇人,他是皇后王氏的親弟弟,東宮太子的舅舅,魏國君主的小舅子,這一連串尊貴的身份,比起趙弘潤亦遜色不了多少。

    正因為如此,嚴庸心裡暗暗打鼓,不禁有些退縮。

    而就在這時,就見趙弘潤漫不經心地整理著衣服上的褶皺,淡淡說道:“藐視國法,藐視公堂,此罪不可赦!……打到他跪!”

    見趙弘潤親自開口,嚴庸哪裡還敢猶豫,抬手一指嚴庸,喝道:“打!”

    其實就算他不下令,左右商水軍也早已出列朝著王瑔走去了。

    而見此,王瑔滿臉慍怒,對趙弘潤罵道:“趙潤!你敢?!”

    只可惜,趙弘潤根本不將他的威脅當一回事。

    畢竟說到底,單單一個鄭城王氏,趙弘潤並不放在眼裡,唯一讓他有點忌憚的,是如今被尊為皇后的王氏。

    至於單單一個王瑔,趙弘潤就更加不會在意了。

    威脅他這位肅王?

    還說什麼讓他趙弘潤當場給個說法?

    是見他趙弘潤太好說話麼?

    趙弘潤冷冷地看著王瑔,即便他此番已決定聽取趙來峪的建議,並不打算徹底與鄭城王氏撕破臉皮,但他覺得有必要讓自我感覺良好的鄭城王氏弄清楚一件事:就算你們鄭城王氏是猛虎,可在我趙弘潤面前,也給我像狗一樣老老實實地趴著!否則,我就將你們嘴裡的牙,一顆一顆地敲下來!

    劈裡啪啦,王瑔被按倒在地打了十棍。

    “服麼?”趙弘潤居高臨下地望向被按倒在地的王瑔。

    “少做夢了!”王瑔咬著牙,一臉猙獰地罵道,這位教養不錯的貴族,終於露出了他猙獰的一面。

    “本王就喜歡你這種硬骨氣。”趙弘潤聞言微微一笑,不以為杵,可轉頭卻對那些執刑的商水軍士卒說道:“打到他服!”

    “是!”幾名士卒點點頭,一棍一棍繼續執刑。

    這一幕,只看得在堂外旁觀的那些貴族們滿臉驚恐,暗暗慶倖,慶倖自己方才識時務,否則,此刻遭罪的豈不是自己?

    而眾人中,唯獨趙來峪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

    畢竟,此刻大樑那邊的消息還未傳回來,他並不支持趙弘潤對王瑔動刑,更別說似這般往死裡打,萬一打死了呢?即便是趙弘潤,恐怕也逃不過要被責難。

    不過,趙來峪顯然是高估了王瑔的骨氣,後者沒過多久就求饒了。

    也難怪,似這種平日裡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如何架得住商水軍士卒毫不留情的棍打?

    “住手,住手,我服了,我服了……”王瑔一邊慘叫一邊求饒道。

    趙弘潤故作失望地搖了搖頭,調侃道:“看來,你的骨氣並沒有你我想像的那麼硬。”

    “……”王瑔不吭聲,只是用憎恨、仇視的目光注視著趙弘潤,然而後者卻全然不當回事。

    因為若是再做追究的話,王瑔很有可能會被當場打死,這並不符合趙弘潤的利益。

    此時與鄭城王氏撕破臉皮,且招惹到皇后王氏,這對趙弘潤也沒有什麼好處,賺足了面子就得了。

    見好就收。

    繼王瑔之後,安陵王氏一門亦人人被打了十棍殺威棒,因為有著王瑔這個前車之鑒,他們誰也不敢吭聲,默默地承受下來。

    此後,嚴庸召來了苦主,即貢氏的貢嬰、貢孚兄弟二人。

    這對兄弟二人,被王郴等人害死了弟弟,又被王郴濫用私刑,打得遍體鱗傷,以至於此刻一瘸一拐地走入堂上,連下跪都顯得十分吃力。

    但瞅著王氏一門老小中的男丁皆被打地哀嚎不已,他們心中卻很痛快,連帶著對嚴庸的憎恨也減少了許多。

    畢竟趙弘潤早已與他們談過,並告訴了他們真相,讓他們明白,安陵縣的縣令嚴庸,其實只是一個傀儡而已。

    “鄢陵貢嬰、貢孚,叩見安陵縣令大人。”

    “唔。”

    嚴庸點點頭,目視貢嬰、貢孚兄弟二人道:“將你兄弟二人的冤屈,一五一十地到來,肅王殿下與本官,會為你們做主。”

    聽聞此言,貢嬰感激地抱了抱拳,隨即手指王郴,怒聲說道:“便是此惡賊,害死我等幼弟。……我家幼弟,那日帶著四個家僕上山遊玩狩獵,結果卻遇到這群惡賊……”

    他所講述的經過,與趙弘潤從鄢陵縣令彭異那裡得知的大同小異,無非就是王郴看那個故去的貢幼不爽。

    就如同那句俗話,『靴子從不在意螞蟻的感受』,王郴又如何會在意貢幼等楚人?在他看來,這幫楚人是比賤民還要低賤的賤民,是來他們魏國討食的賤民。

    而貢氏一門雖然是投奔魏國的楚人,但他們好歹也是貴族之後,豈會甘心平白無故受王郴辱駡,於是雙方一言不合,勃然大怒的王郴便叫身邊的家僕動手,殺了貢幼等人。

    典型的貴族式草菅人命。

    “王郴,你可認罪?”

    嚴庸將目光望向王郴,冷冷質問道。

    只見平日裡張揚跋扈的王三公子王郴,此刻整個人哆嗦地就像是一面篩子,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見此,嚴庸淡淡說道:“按照我大魏律令,殺人者償命……”

    一聽到『償命』兩字,王郴噗通一聲癱倒在地,六神無主,額頭冷汗直冒。

    “……再者,王氏虧空縣倉,於國法所不容……”

    說到這裡,宗衛衛驕將當初嚴庸私底下記錄的有關於安陵王氏貪贓枉法罪跡的冊子遞給了嚴庸,後者直接將其丟到王氏的家主王瓚腳下,用一種仿佛大仇得報的暢快口吻,冷冷說道:“……兼王氏以往在安陵作惡多端,本官做以下判處:首罪王郴,身犯數條大罪,押解至大樑刑部,秋後問斬。王氏一門,查封家產,充軍發配……”

    而此時在堂外,宗衛呂牧已將那一干旁觀的貴族家主們遣散了。

    見此,嚴庸換做一種略帶嘲諷的口吻,淡淡說道:“念在你等乃公族,本官按俗允許你們『金贖』……”

    金贖,顧名思義,就是用金錢擺平官司,這是魏國王公貴族所享有的不成文的特權。

    在一定程度上,此舉踐踏國法,但不可否認,這是趙弘潤都無法扭轉的,魏國貴族歷來享有的權益。

    而聽聞此言,王氏一門如同劫後逢生,尤其是王郴。

    至於王瑔,在微微一愣後,眼神泛著驚怒,神色複雜地望了一眼趙弘潤。

    他已意識到,趙弘潤或許並不打算對安陵王氏殺盡殺絕,但是,這位肅王殿下擺明瞭要榨幹安陵王氏最後一個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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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2章:兩封來信

    最終,鄭城王氏的王瑔不得不妥協,同意用安陵王氏十幾代人累積下來的財富,來換取安陵王氏一門的赦罪。

    畢竟在這些大貴族的眼裡,族人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安陵王氏分家所失去的財富,相信在鄭城王氏的幫助下,王瓚等人定能東山再起。

    真正的損失,在於安陵王氏一門被逐出了安陵,這才是讓王瑔最感到憤怒的。

    但是沒辦法,在安陵,他鬥不過趙弘潤。

    “這份屈辱,王某銘記於心!”

    在臨離開安陵前,王瑔派人向趙弘潤送了一封書信,上面就寫著這句話。

    趙弘潤看完後曬然一笑,隨手就將這張紙團成一團,丟到了窗外。

    喪家犬的叫囂,何必在意?

    “吱嘎”一聲,書房的門開了,宗衛呂牧邁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有些拘束不安的貢嬰、貢孚兄弟二人。

    見此,趙弘潤遂站起身,拱手微笑著說道:“貢氏兄弟,本王要感謝你二人深明大義。”

    “豈敢豈敢。”

    貢嬰、貢孚兄弟二人,都不像是那種能說會道的人,被趙弘潤拱手一拜,頓時漲地面色通紅,手足無措。

    定了定神,貢嬰吐了口氣,說道:“看在肅王您的面子上,我家幼弟的冤屈,就到此為止吧。”

    趙弘潤愣了愣,哈哈笑道:“如此說來,是本王欠了兩位一個天大的人情啊。”

    “大哥,你這叫什麼話?”

    貢孚沒好氣地瞪了一眼不會說話的哥哥,隨即連忙對趙弘潤說道:“肅王殿下您莫見怪,我家兄長不會說話。……在我看來,此安陵城外的難民,大多來自鄢陵,他們之所以無家可歸,皆因鄢陵縣已歸我等……若因為我輩,讓他們無法得到一個可安身之處,我輩亦深感虧欠。”

    貢嬰抓了抓腦袋,點點頭說道:“肅王殿下,我就是這個意思。”

    『你那話,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好不好?!』

    在屋內,一干宗衛們,以及縣令嚴庸,聞言皆有些古怪地望著貢嬰,望著這個腦袋也不大靈光的傢伙。

    不過趙弘潤倒不以為,他對於似褚亨、牛壯、貢嬰等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其實是頗有好感的,因為這類人心思最為簡單,而且一般情況下不會去加害別人。

    “好好好。”趙弘潤贊許般望著貢孚點了點頭,說道:“不管怎樣,此次就算是本王欠貢氏一個人情……”

    『肅王的人情……』

    縣令嚴庸眼熱地瞅著貢氏兄弟二人,他不禁有些羨慕。

    縱觀整個魏國,有幾個人能得到這份殊榮?

    可嚴庸還沒來得及感慨完,就見貢嬰大大咧咧地說道:“都說了到此為止了!……此番肅王幫咱兄弟出了口惡氣,叫安陵王氏傾盡家財,還勒令王郴那狗賊親自到咱幼弟的墓前磕頭認錯,相信咱家幼弟在天之靈亦能瞑目了。……咱們兩清,誰也不欠誰的!”

    『這夯貨是有多不會說話?』

    縣令嚴庸目瞪口呆地看得貢嬰,在心中大叫起來:你這蠢材!那可是肅王的人情!

    然而趙弘潤在聽到這番話後,臉上的笑容卻更濃了,只見他上下打量了貢嬰、貢孚兄弟二人幾眼,忽而問道:“我聽說,你兄弟二人武藝不錯,不知百人將可能勝任?”

    “百人將?”貢嬰睜大了眼睛,自信滿滿地說道:“鄢陵軍中有些百人將,還打不過我咧!”

    “這樣啊,那就五百人將吧。”趙弘潤笑著點點頭道。

    聽聞此言,貢嬰還未反應過來,倒是貢孚驚喜地睜大了眼睛。

    五百人將?

    這可是一個不低的軍職了!

    “多謝肅王殿下!”貢孚一臉感激、驚喜地說道。

    趙弘潤微微一笑,轉頭望向宗衛呂牧,對他說道:“呂牧,知會晏墨一聲,本王給他兩員猛將。”

    “是!”

    宗衛呂牧點點頭,對貢嬰、貢孚兄弟二人抬手說道:“兩位,請。”

    “肅王殿下犯困了麼?”

    貢嬰傻愣愣地說道,結果卻被貢孚死命拉走了。

    趙弘潤用善意的目光望著這對兄弟走出書房。

    無論是看在他趙弘潤的面子上也好,亦或是像貢孚所言的也罷,此番他的確是欠了貢氏一個人情,畢竟若是身為苦主的貢氏不滿意趙弘潤對安陵王氏一門的處置,還要繼續鬧下去的話,想要化解安陵與鄢陵兩縣的民族對立情緒,簡直是難如登天。

    好在貢嬰、貢孚兄弟二人皆是深明大義的人,在他趙弘潤的勸說下,總算是同意了安陵王氏一門用金贖,即用家產補償他們的事。

    如此一來,貢氏兄弟一案就此了結,也算是給化解安陵與鄢陵兩縣民族對立情緒這件事開了一個好頭。

    『接下來……先安置城外的難民吧。』

    沉思了一番,趙弘潤抬頭望向縣令嚴庸,在幾番思量過後,他沉聲說道:“嚴庸,經過本王幾日的思忖,本王忽然覺得,你或許仍可造就。”

    『誒?』

    聽聞此言,嚴庸只感覺渾身的骨頭都酥軟了。

    『這話什麼意思?難道這位肅王殿下不準備上告禦史監撤我的官職了?』

    嚴庸的臉上,不由地泛起無法控制的期盼。

    他的表情,趙弘潤皆看在眼裡,卻並不說破,贊責參半地訓誡道:“經過多日的觀察,本王認為,你是有過錯,但罪不至於削去官職。……眼下本王給你一個彌補過錯的機會。”

    嚴庸聽得心砰砰直跳,喜不勝喜地拱手說道:“請肅王殿下明示。”

    “無他,本王就是要你設法安置城外的五萬難民,使其人人皆有可擋風遮雨的屋子,皆有可果脯充饑的食物……”

    聽聞此言,嚴庸遲疑說道:“這倒不難,問題在於城內縣民的態度。殿下,您知道的,縣內的民眾往日受到王氏等貴族的蠱惑教唆,他們對城外的難免報以排斥……”說到這裡,他忽然瞥見趙弘潤一臉冷淡,心下一驚,連忙說道:“肅王殿下放心,此事包在下官身上。”

    趙弘潤的眼神很直白:連這種事都處理不好,要你這個縣令有何用?!

    “去吧。”

    “是!”

    在趙弘潤的催促下,縣令嚴庸連忙走出了書房,忙碌于城外難民的安置工作去了。

    就在這時,宗衛穆青從書房外走了進來,將一封書信遞給趙弘潤,說道:“殿下,這是方才商水縣的羊舌氏派人送過來的。”

    “唔?”

    趙弘潤望了一眼書信,他原以為是羊舌燾給他的書信,可意外的是,信封上的落款,卻是『戶部李粱』。

    『戶部尚書李粱的書信?』

    趙弘潤一邊拆,一邊暗自恍然大悟:必定是因為那些金磚的事。

    果不其然,戶部尚書李粱在書信中向趙弘潤解釋,他已仔細檢查過趙弘潤派人送到大樑的金磚,他承認,這的確是戶部國庫的庫金,但是,卻不是近些年的。

    李粱在信中告訴趙弘潤,這些金磚,最起碼已有十幾二十年的歷史,它的規格,戶部早已不再採用。

    打個比方說,倘若將這些金磚視為第一代的庫金規格,那麼如今的戶部,早已是採用第三代的庫金規格了,即採取了肅氏度量衡標準的規格。

    而在書信的最後,李粱在信中向趙弘潤保證,他已經派人清點國庫內的舊式樣的庫金,並未發現有任何虧空,他認為,這些金磚,應該是十幾年二十年前,朝廷賞賜給有功之士的金子。

    『軍功之金?』

    趙弘潤暗自嘀咕道。

    因為在他印象中,能讓朝廷拿出如此巨大的金磚作為獎賞的,唯有那些曾經立下了大功的將軍。

    是的,十幾二十年前,魏國的武將還是比較多的,只不過當年大樑內戰,那些將領們或主動、或被動地站了隊,在靖王趙元佐與禹王趙元佲的戰爭中犧牲了,哪怕是當時沒有犧牲,事後亦被趙弘潤他爹趙元偲追究,只有一小撮支持趙元偲與趙元佲的武將得以倖存。

    正是這場內戰,直接導致魏國武將奇缺,從而也使得百里跋、司馬安、徐殷、朱亥等魏天子身邊的宗衛,邁步到軍職的頂峰。

    若非如此,豈有駐軍六營的六位大將軍,其中有四人皆是宗衛的道理?

    要是當年武將人才濟濟的時候,宗衛們頂多占一到兩人,比如三衛軍的統帥職位,以及京師衛戎軍『浚水軍』的大將軍職位,其餘邊戍大將軍,應該會由武將名門的世族擔任,根本不至於像如今這樣,魏天子趙元偲身邊的宗衛,幾乎掌握了魏國至少六七成的精銳軍隊。

    “呼……”

    長吐一口氣,趙弘潤將戶部尚書李粱的來信放在桌案,站起身來走到窗邊,負背雙手目視著窗外的景致。

    『居然是十幾二十幾年前朝廷賞賜出去的金磚,這就不好查了……那些當年功勳卓著的將門武族,如今不是都凋零了麼?誰會想要我的性命?』

    “哎,不好查啊……”

    趙弘潤嘖嘖道。

    就在這時,宗衛穆青去而複返,一臉驚喜地說道:“殿下,沈彧有書信至。”

    “沈彧?”

    趙弘潤聞言心中大悅。

    “快,取來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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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章:兩封來信(二)

    收到沈彧的書信,趙弘潤並不感到意外,畢竟算算時日,沈彧那邊應該已安頓下來,理當給他寫封信,畢竟趙弘潤是他所效忠的皇子。

    宗衛等同於家臣,理當向效忠的對象彙報近期的事。

    “讓本王來看看,看看沈彧那傢伙最近過得如何。”

    趙弘潤笑著拆開了書信,而宗衛穆青更是站在趙弘潤身旁,探頭探腦,就連在旁護衛的宗衛長衛驕,在聽到沈彧的名字後,亦忍不住來到了趙弘潤身邊。

    “唔唔……”

    在拆開書信後,趙弘潤一目十行觀閱著沈彧信字。

    只見信中,沈彧先向趙弘潤請安報安,隨即,他告訴趙弘潤,他回到大樑後,並沒有找到趙弘潤的五叔禹王趙元佲。

    原來,此番禹王趙元佲並沒有親自前往大樑,而是派了他身邊的宗衛長韶虎,負責對新軍的訓練。

    不過憑著魏天子趙元偲與肅王趙弘潤的面子,韶虎還是將沈彧推薦給了趙弘潤的五叔趙元佲,於是,剛到大樑沒幾日的沈彧,已得到了禹王趙元佲的允許,正準備前往後者的地方,跟隨後者學習統兵之道。

    至於那個隱居的地點,沈彧在信中委婉地表示不方面透露,因為這是他答應了禹王趙元佲的。

    “這廝居然還保密!……殿下,回頭一定要重罰他!”

    衛驕一臉“憤慨”地聲討沈彧,在趙弘潤面前“指責”沈彧的不是,但是看他笑地合不攏嘴的表情,不難猜測,這位耿直的現宗衛長,此刻正為兄弟沈彧能拜入禹王趙元佲門下而感到萬分的喜悅。

    趙弘潤聞言哈哈大笑,點頭說道:“唔,一定要重罰!”

    然而待信紙翻到第二頁,趙弘潤沒看幾行就愣住了,因為沈彧並未在信中寫他如何拜入禹王趙元佲門下,而是記載了一樁他聽聞的,在大樑生的大事。

    一個名叫周昪文士,成為了東宮太子弘禮的第二位幕僚,且以東宮的名義,向朝廷獻上了幾條強國的秒策,以至於如今大樑東宮太子在朝野的聲勢大漲,徹底蓋過了雍王弘譽與襄王弘璟。

    再翻下去,趙弘潤現沈彧抄錄了那幾條被朝廷所採納的強國國策,從字跡判斷,不像是沈彧的筆跡,從上面還蓋著翰林署的印章推斷,這應該是沈彧想辦法直接從翰林署拿來的草擬文書。

    而一旦某條國策經過了翰林署,就意味著朝廷十有八九要推行下去了。

    ……

    趙弘潤皺起眉頭,逐字逐句地閱讀這份草擬文書。

    草擬文書上擬寫的,總共有三條。

    其一,恢復大魏武軍。

    提出這項策略的周昪表示,北方的韓國,對魏國的威脅越來越大,而齊、魯,對楚國的戰事亦即將展開,可以預見,魏國日後幾年裡,多半是兵戈不斷。

    因此,周昪建議擴充軍隊,確切地說,應該是恢復大魏武軍這個番號。

    大魏武軍……魏武卒!

    趙弘潤的眼眸變得凝重起來。

    大魏武軍,俗稱魏武卒,曾經是魏國最精銳的步兵戰車混編軍隊,魏國正是依靠這支強軍,擊敗了鄭、梁等國家,在中原站穩了腳跟。

    但在後來歷年來與韓國的戰爭中,大魏武卒的損失非常慘重,一直到魏韓上黨戰役,大魏武軍徹底慘敗于韓國的騎軍,全軍覆沒。

    從那時候,大魏武軍這個番號就消失了,從曾經魏人心中的驕傲,成為了無法磨滅的痛。

    而如今,周昪認為,魏國與韓國勢必將會再次生戰爭,既然無法避免,何不重新豎立起魏人心目中的驕傲,使大魏武軍浴火重生,向北方的韓國討回當年慘敗的恥辱呢?

    這項就連趙弘潤看了都感覺熱血沸騰的建議,得到了朝廷的認可,甚至於,魏天子趙元偲親自下達聖諭,將禹王趙元佲的宗衛長韶虎正在訓練的新軍,命名為大魏武軍!

    臥槽!

    趙弘潤眉頭皺了皺,心中暗罵一句。

    要知道,大魏武軍這個番號,可是魏國舉國上下魏人的驕傲,而周昪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文士,居然讓這個神話般地位的番號,落在了韶虎正在訓練的那支五萬人的新軍頭上,這豈不意味著,這支頂著大魏武軍番號的軍隊,就此會偏向東宮?

    更要緊的是,這支大魏武軍,那可是以魏天子趙元偲從宗府奪來的那些宗衛羽林郎為骨幹,所創建的新軍,再加上禹王趙元佲的宗衛長韶虎親自訓練,可想而知,這支軍隊將會強大到何等地步。

    別說趙弘潤手中的商水軍、鄢陵軍、川北騎兵,哪怕是駐軍六營,恐怕論戰鬥力都比不過這支嶄新的大魏武軍。

    畢竟這支大魏武軍,實則是頂著大魏武軍番號的,宗衛羽林郎與禹水軍兩者的結合,想想也知道戰鬥力必定爆表。

    “這個周昪,哪冒出來的?!”

    趙弘潤忍不住罵道。

    他終於明白,為何鄭城王氏的王瑔膽敢那般有恃無恐,原來,是東宮太子弘禮掌握了一支強大的軍隊。

    唔,準確地說,東宮還未徹底掌握那支大魏武軍,但相信後者對前者是充滿好感的。

    忍著暗罵那周昪的念頭,趙弘潤繼續看下去。

    結果僅僅只看了一段,趙弘潤的心再次遭到了震撼。

    只見在第二項國策上,周昪建議朝廷設上將軍府,並在民籍、士籍、貴籍的基礎上,增設衛籍(軍籍),後者歸上將軍府統禦。

    好……

    趙弘潤驚地簡直說不出來話。

    軍方、軍方,這個曾經只不過是泛指的詞,如今居然真的出現了可指代的府衙:上將軍府!

    曾經位列魏**職頂峰的駐軍六營,一下子跌落到二等,兵部名存實亡。

    父皇也好,朝廷也罷,不可能會同意這種可笑的事吧?

    趙弘潤睜大眼睛往下看,越看越讓他心涼。

    原來,新設的上將軍府,與兵部的職權並不衝突,前者是周昪針對對外戰爭所設的。

    而在這一個大項中,最讓趙弘潤感到心驚的,還是周昪所提出的租售土地的建議。

    是的,周昪建議朝廷將上黨、河東等魏韓邊境的土地租售給國內的貴族。

    看到這裡,或許會有人覺得周昪很傻,那種戰火不斷的地方,魏國國內的貴族吃飽了撐著去租買?

    話雖如此,可若是加上武勳呢?若是加上封爵、封邑呢?

    周昪在這項國策中提出,但凡購置了魏韓邊境土地的貴族,朝廷允許其自行籌建軍隊,在日後魏韓生戰爭期間,自行出擊,若是期間戰功卓著,還可以憑武勳獲得爵位與封邑。

    甚至於,若是這幫人反攻開疆辟土,攻下了北地胡人或韓國的國土,朝廷還會以一比二的比例,收回他們原來的封邑,而允許他們擁有兩倍于前者的封邑。

    這個周昪,究竟哪冒出來的?!

    趙弘潤只感覺後背有陣陣涼意上湧。

    是這項國策不好麼?

    不,這招非常厲害,強得讓趙弘潤說不出話來。

    雖然這招計策的後遺症亦相當嚴重,但在面臨著韓國重兵威脅的如今,這簡直就是絕佳的妙計!

    相信如此一來,國內那幫以往在戰爭中並不想著出力的貴族,在爵位與封邑的刺激下,皆會紛紛前往北方的魏韓邊境,不惜花重金打造軍隊,期待能在與韓國的戰爭中非但能撈回成本,更能賺取以往難以獲得的武勳。

    如此一來,朝廷什麼都不需要做,就平白得到了一股最起碼十萬兵的助力。

    至於此舉會不會使國內出現混亂,因為周昪已經明言只有魏韓邊界,因此,哪怕此計存在著一些弊端,亦能將因此產生的混亂限制在河東、上黨局部,不至於影響到潁水。

    而第三項,也就是最後一項,趙弘潤僅僅只看了幾行,面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為何?

    因為周昪在諫言中大加讚賞燕王、肅王,稱讚其皇子守國門的高尚品德,居然奏請朝廷將山陽縣正式冊封給燕王弘疆作為封邑,而將商水縣作為封邑封賞給趙弘潤,別以為這是好事,要知道商水王與肅王根本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而其中,說是擠兌也好,號召也罷,周昪暗示魏國四境不穩,尚需要幾人坐鎮魏國四方。

    這擺明瞭就是要將雍王弘譽、襄王弘璟等皇子擠兌地主動放棄參與奪位,學燕王弘疆,學肅王弘潤這樣坐鎮魏國的國境。

    “混帳!”

    趙弘潤怒拍了一下桌案。

    平心而論,趙弘潤的四哥燕王弘疆,主動放棄了爭奪皇位,前往山陽縣,鎮守在魏韓戰事的第一線。

    而趙弘潤,亦至今都沒有改變主意參與爭奪皇位,只要魏國能夠強大,他甘心坐鎮在商水縣,為魏國提防南邊的楚國。

    但不管怎樣,趙弘疆也好,他趙弘潤也罷,他們皆是出自對國家的熱愛,履行身為大魏皇子的職責與義務。

    然而,居然有人企圖擅自利用他們高尚的犧牲與付出,來達到某種政治目的。

    這簡直就是莫大的侮辱!

    “趙弘禮……你惹怒我了!”

    在宗衛長衛驕與宗衛穆青亦是滿臉憤慨的注視下,面色鐵青的趙弘潤邁步走到窗邊,喝道:“青鴉眾何在?!”

    “唰唰”

    窗戶外跪倒了幾名身穿灰衣的青鴉眾,一個個頭顱低垂,單膝叩地。

    “給本王去查清楚,那個叫周昪的混帳東西,究竟從哪冒出來的!……還有,從今日起,散出人手去,派人去盯著東宮一系人馬,若人手不足,就到陽夏,召黑鴉眾協助!……本王要知道,趙弘禮一系人馬,每日的一概動向!”

    “是!”

    幾名青鴉眾低頭應命,隨即四散消失。

    只留下站在窗戶旁的趙弘潤,舉拳憤憤地砸了一下窗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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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對外擴張的雙鴉

    當日傍晚,趙弘潤命人將趙來峪秘密地請到縣衙裡,將東宮那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新幕僚周昪的三條強國策給後者看,看得後者直皺眉頭。

    “周昪此人哪冒出來的?”

    趙來峪問起了與趙弘潤當時類似的疑問。

    對此,趙弘潤遺憾地搖了搖頭,表示無從得知,畢竟沈彧並不擅長打探情報這方面的事,只在信中介紹為是新投奔東宮太子的幕僚,倘若換做宗衛高括的話,相信高括准能想辦法將對方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

    “三叔公,你怎麼看?”趙弘潤詢問趙來峪道。

    只見趙來峪一臉凝重地注視著手中的那份草擬文書,皺眉說道:“此人仿佛是要至東宮於眾矢之的,依老夫看來,此人心思,怕是不甚單純。”

    “唔?”

    趙弘潤微微一愣,因為他的本意是詢問該如何對東宮太子做出反擊,沒想到趙來峪卻懷疑起那個叫做周昪的幕僚來,這讓他有些意外。

    “三叔公的意思是,周昪此人存有異心?”

    趙來峪沉默著沒有說話,半響後才開口說道:“老夫空活了大半輩子,別的能耐沒有,但是看一個人,自忖還是有點眼光的。這個周昪,他所提出的這三條強國策,老夫總覺得有點問題,或許日後會釀成禍事也說不定。”

    “我該反擊麼?”趙弘潤問道。

    “先稍安勿躁。”趙來峪捋了捋鬍鬚,笑著說道:“眼下東宮雖說在大樑聲望劇增,但這些在老夫看來,不過是水中月、空中閣,他想要一手掌握大魏武軍,不會那麼簡單的。你先別動手,老夫相信還有一個急躁脾氣的人會按耐不住的。”

    “四王兄?”趙弘潤當即便想到了燕王弘疆,一個在他印象中脾氣火爆而又衝動,但又像他一樣純粹地熱愛著這個國家的男人。

    “燕王弘疆,此子心高氣傲遠勝於弘潤你,連你都感到氣憤,相信弘疆在聽說此事後,必定勃然大怒。他會給東宮施加壓力的,弘潤你只要適時地站在弘疆這邊即可。”說到這裡,他臉上微微露出幾許尷尬之色,說道:“為長遠之計,弘潤你近期最好淡出朝野,靜觀東宮與雍王的爭鬥便是”

    他猶豫了半響,最終還是沒有將坐收漁利這句話說出來,因為他知道,眼前這位肅王,目前多半還沒有奪位之心。

    不過他相信,有朝一日,眼前這位肅王,必定會主動參與到奪位之爭當中。

    因為,肅王弘潤,天生不是一個可以屈居人下的人!

    就像他的父皇趙元偲,這對父子,事實上並不是單純地為了利益,但是他們卻天生有著超乎尋常的掌控欲

    而此時,趙弘潤卻並沒有注意到趙來峪臉上的異色,皺眉問道:“靜觀東宮與雍王的爭鬥?依如今的局勢,雍王兄難不成還有辦法?”

    “呵呵呵呵。”趙來峪聞言笑了笑,搖搖頭說道:“若你這麼想,那你就太小看弘譽了弘潤,老夫很看好你,但若是沒有你的話,老夫必定會支持弘譽,而不是你六哥弘昭。”

    趙弘潤雙目微微一眯,他清楚地很,論才華,他六哥趙弘昭簡直是天縱之才,唯一的缺點就只有野心淡薄。

    是的,生在宮廷王族,野心淡薄這是莫大的缺點,這意味著他縱使是有再超乎常人想像的聰慧與才華,他也無法成為魏國的君王。

    沒有野心的君王,是無法掌舵整個國家的命運的。

    “你眾兄弟之中,弘譽的才華或者不及你與弘昭,但他的遠見,他的城府,怕是你等兄弟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的。”說到這裡,趙來峪捋了捋鬍鬚,眼中露出幾許疑惑之色,喃喃說道:“因此老夫很詫異,真的真詫異,弘譽居然會落到如此不利的境地。”

    聽了趙來峪這一席話,趙弘潤心中的焦躁逐漸平復下來,他也逐漸開始懷疑,這件事中,是否有什麼是他所不瞭解的內情,他二哥雍王弘譽,可不像是這麼簡簡單單就會被擊倒的人物啊。

    想了想,趙弘潤決定暫時不做任何表態,靜觀大樑那邊的局勢,反正只要東宮還未真正掌握那支大魏武軍,他如今所擁有的那些聲勢,就跟趙來峪所說的那樣,只不過是空中樓閣。

    一旦他趙弘潤回到大樑,瞬息間就可以改變大樑的格局。

    只不過這樣一來,他就會被貼上企圖回王都奪位的標籤,於他心中的另一個宏遠目標不符。

    雍王兄,你不至於這麼弱吧?

    當晚,躺在床榻上的趙弘潤在入睡前,依舊反復思考著這件事,回憶著趙弘譽的為人處世。

    之後幾日,趙弘潤便忙著安置安陵城外的難民。

    雖說往日在以王氏等貴族的影響下,安陵城內的平民對於城外的難民普遍抱有排擠與輕微的敵意,但在剛剛重懲了城內貴族的肅王面前,並沒有人膽敢表露任何不滿。

    畢竟一般民眾,他們只要還活得下去,就不會聯合起來暴動反對朝廷,除非是有心懷不軌的人在背後挑唆。

    更何況,趙弘潤還使安陵縣縣令嚴庸貼出佈告,告訴全城縣民他趙弘潤會儘快補足縣倉,斷不會讓安陵城內的米價上漲,如此一來,惶惶的民心自然平復下來。

    說到底,安陵人與城外難民的矛盾,無非就是因為糧食罷了,前者害怕後者的到來,會城內的物價飆升,但若是肅王弘潤親口承諾此事,那麼,這個矛盾自然煙消雲散。

    相比之下,安陵人與城外難民,他們對鄢陵楚民的矛盾,這才是比較棘手的。

    不過對於這件事,趙弘潤在來到安陵前,心中便早已有所主意。

    “殿下。”

    就當趙弘潤在縣衙書房內草擬著某個文書時,青鴉眾的段沛主動露面了。

    這很少見。

    因為商水青鴉作為趙弘潤隱匿力量,幾乎是甚少主動露面的,以至於就連安陵縣令嚴庸都不曉得段沛那一幫人的真正身份。

    而既然段沛主動求見,顯然,可能是商水青鴉遇到了什麼麻煩。

    “起來吧。”趙弘潤放下筆來,揮揮手示意單膝叩地的段沛起身。

    只見一副縣衙內衙役打扮的段沛站起身來,壓低聲音說道:“殿下,應康與黑蛛來了,希望求見殿下。”

    應康?黑蛛?

    趙弘潤微微一愣,要知道如今應康與黑蛛,前者是商水青鴉的大首領,後者亦與喪鴉一同執掌著陽夏黑鴉,他倆連袂而來,恐怕是為了什麼要事。

    “讓他們進來吧。”

    趙弘潤點點頭說道。

    片刻後,應康與黑蛛便在段沛的引領下,來到了縣衙內的書房。

    只見應康一身富紳打扮,笑容滿面,怎麼看都像是一個鄉下土財主,而且還是很土很土的那種反觀黑蛛,卻穿著一身黑色勁服,不拘言笑,一看就不像是什麼善類。

    不得不說,這兩人站在一起,趙弘潤怎麼看都覺得彆扭。

    “應康、黑蛛,叩見殿下。”

    “請起。”望著他倆的裝扮,趙弘潤忍著笑,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只見在對視一眼後,黑蛛率先開口向趙弘潤彙報他們黑鴉眾最近的工作進程,比如陽夏縣外戈陽山上的隱賊村落建設地如何啦,還有陽夏縣的代理縣令何之榮將陽夏縣整頓地如何啦。

    趙弘潤靜靜地聽著,時而點點頭,卻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黑蛛必定還有下文,因為就這種小事,根本不用勞煩這位黑鴉眾的首領親自跑一趟,派幾名黑鴉眾就行了。

    更何況,黑蛛還是與應康一同前來的。

    但是,可能是對趙弘潤的畏懼心過重,黑蛛那麼精明的一個人,說到後面居然變得支支吾吾起來,而應康則只顧著傻笑,與趙弘潤說一些有的沒有的之類的廢話,這讓趙弘潤很是無語。

    他自忖沒有做什麼讓應康與黑蛛如此畏懼他的事啊!

    不得不說,趙弘潤早就忘記了他當初召來近兩萬商水軍,企圖將陽夏境內的隱賊全部誅殺的事了。

    又等了片刻,趙弘潤實在忍不住了,擺擺手說道:“應康,黑蛛,本王素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當初對你等的承諾,只要你等忠心對待本王,本王絕沒有收回的道理。有什麼話,你們不妨直接說。”說罷,他頓了頓,問道:“是遇到什麼麻煩了麼?”

    見趙弘潤將話說到這份上,應康與黑蛛對視一眼,心中安泰了許多。

    只見應康笑著恭維了兩句,隨即小聲說道:“殿下,是這樣的,您前幾日不是叫我青鴉眾與黑鴉眾散出人手去,盯著東宮太子一系的人麼?”

    “唔嗯。”趙弘潤點點頭。

    “在下與黑蛛已派出了些人手,不過”應康的表情變得有些尷尬,訕訕說道:“您知道的,黑鴉眾也好,青鴉眾也罷,就那麼點人,恐怕不足以完成殿下的命令,因此,我們希望擴張。”

    “擴張?”趙弘潤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隨即恍然道:“你是說,攻打其他地方的隱賊眾?收編他們?”

    “是!”黑蛛咬咬牙點頭說道,可他的目光卻時不時地瞥向趙弘潤,仿佛是有所顧忌。

    趙弘潤一聽就明白了,原來他們倆怕他誤會,誤會他們懷有異心。

    想到這裡,趙弘潤哈哈一笑,雙手交叉支撐在桌子上,饒有興致地望著面前那兩位黑鴉眾與青鴉眾的首領。

    要不然試試看?

    攻略整個魏國的隱匿勢力?

    趙弘潤的心頓時變得火熱起來,攻略整個魏國的隱匿勢力,這可是連他父皇的內侍監都沒有辦到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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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誰占上風?

   望著看似有些心虛的應康與黑蛛,趙弘潤笑著安撫道:“你們方才說了那麼多廢話,是在擔心本王會因此猜忌你們?哈哈哈,不至於的,本王的心胸,不至於狹隘到這種地步……”

    聽聞此言,黑蛛眼中露出幾許異色,謹慎地說道:“殿下就不擔心……麼?”

    他並沒有直言說擔心什麼,但是趙弘潤卻已聽懂了他的意思,笑問道:“黑蛛,你覺得本王有必要擔心麼?”

    黑蛛愣了愣,隨即臉上露出一副士為知己者死的感慨,單膝叩地,正色說道:“殿下無須擔心,因為黑鴉眾,永遠是殿下手中一柄朝外的利刃!”

    “商水青鴉亦是如此!”應康亦連忙表明心跡,期間他驚詫地看了一眼黑蛛,仿佛是在驚詫:這小子平日裡看起來像個悶葫蘆,沒想到這麼會說話。……差點被甩下。

    “這不就行了麼?”

    趙弘潤笑呵呵地虛扶二人,隨即感慨地說道:“你們愈發壯大,便愈發能成為本王的助力,本王日後有的是要用到你們的地方。……本王可以向你們承諾,只要你們對本王忠心,對我大魏忠心,至少在隱匿勢力中,你們會是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

    ……

    聽聞此言,應康與黑蛛駭然地張大了嘴,滿臉既嚮往又畏懼的神色。

    他們起初還懷疑這是不是趙弘潤的反話,可讓他發現眼前這位肅王殿下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亦是兩眼放光時,他們不自覺地心中一片火熱。

    無冕之王……

    應康與黑蛛,暗自將這個從未聽過、但卻讓他們熱血沸騰的詞牢記在心中。

    攻略、收編魏國境內的隱賊眾,使陽夏黑鴉與商水青鴉成為魏國唯二的隱賊眾,成為隱匿勢力中的無冕之王,這可是他們以往做夢都不敢想像的。

    他們不由地暗自感慨:他們以往的野心,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僅僅局限於一隅之地,看看眼前這位肅王,一開口就是收編整個魏國的隱賊眾,這簡直……簡直……太他娘的令人嚮往了!

    “殿下!”黑蛛一臉熱切地說道:“我們需要殿下的協助!”

    “沒問題。”趙弘潤輕笑一聲,痛快地說道:“你們需要兵器,本王叫冶造局為你們量身定制,你們要人手,三萬商水軍隨時待命。”

    多好的主君啊……

    黑蛛簡直感動地無以復加,與同樣抱持著這份感想的應康對視一眼,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選好目標了麼?”趙弘潤望了一眼二人,問道:“?陽隱賊怎麼樣?本王聽說?陽隱賊的實力也很強大,不遜色你們陽夏。”

    “?陽?”應康聞言面色一僵,在與黑蛛對視了一眼,這才小心翼翼地對趙弘潤說道:“殿下,打?陽隱賊,會得罪汾陘塞的……”

    “啊?”趙弘潤愣了愣,不解地問道:“汾陘塞?徐殷大將軍??陽隱賊與汾陘塞有什麼關係麼?”

    見此,應康便明白這位殿下並不清楚隱賊這邊的情況,於是解釋道:“?陽隱賊與汾陘塞大將軍徐殷有些關係,雖然這種關係不曾對外言道,但我等曾經懷疑過,?陽隱賊與汾陘塞之間,恐怕有抱持著交易以上的關係……”

    “否則,當初我們攻擊?陽隱賊的時候,汾陘塞怎麼這麼巧就出兵圍剿我等?……明明陽夏與汾陘塞隔著那麼遠,居然說到陽夏練兵,真是可笑的藉口!”黑蛛在一旁酸溜溜地補充道,一股怨氣自撲趙弘潤而去。

    “你們與?陽隱賊打過?”趙弘潤饒有興致地問道。

    應康與黑蛛訕訕一笑,含糊其辭地解釋了兩句,大概是那場隱賊間的交鋒,結果不是那麼讓他們滿意。

    原來?陽隱賊的背後是汾陘塞麼?難道是徐殷大將軍?

    趙弘潤饒有興致地想著。

    可想著想著,他忽然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要知道當初楚國使節熊汾在雍丘遇襲之事,汾陘塞可是被暗殺了一個百人隊,倘若汾陘塞的將軍徐殷手中果真捏著一支隱賊眾,何以不追查這件事?要知道死的也是他手下的兵。

    還是說,?陽隱賊也在追查這件事,只是他趙弘潤的勢力以往不曾涉及到隱賊眾,以至於不曾察覺到?

    趙弘潤心中臆想連連,將黑蛛召到面前,附耳對他說了幾句。

    聽了趙弘潤的秘密囑託,黑蛛愣了愣,隨即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殿下放心,這件事就包在我黑鴉眾身上。”

    趙弘潤滿意地點點頭,隨即笑著說道:“既然不是?陽隱賊,那麼你們選擇誰作為目標呢?”

    其實應康很好奇趙弘潤對黑蛛的秘密囑託,但他也明白,這種事若是趙弘潤不開口,非但黑蛛不會主動透露,且他應康亦不好追問。

    於是,他索性當做沒看到,笑著說道:“其實國內縣城,或多或少都存在著大大小小的隱賊,只是以往我等見不得光,因此並不敢拋頭露面。……似金勾那種狂妄的愚才,終歸只是少數而已。”

    “或多或少?”趙弘潤聞言很是驚訝,因為據他瞭解,魏國國內治安普遍還是很不錯的,他還真沒想過,那種和平安泰的氛圍下,居然還躲藏著或多或少的隱賊眾。

    想到這裡,趙弘潤笑著問道:“需要本王派商水軍幫你們麼?”

    聽聞此言,黑蛛用滿帶嘲諷的口吻說道:“殿下,我陽夏隱賊可不似?陽隱賊那些傢伙。”說著,他正色對趙弘潤說道:“請殿下恕罪,我等雖說是隱賊,但也有我等所追尋的道義,殿下也好,商水軍也好,皆被隱賊中人,我等會憑藉自身的實力,壯大村子,成為殿下的助力。”

    趙弘潤聞言露出一副微微動容的表情,雖然他對黑蛛的話嗤之以鼻:明明可以借助商水軍,幹嘛還要不惜犧牲去攻略其他隱賊呢?

    不過他也明白,各行都有各行的規矩,哪怕是隱賊,也有他們的原則與信念,這是千萬取笑不得的。

    想到這裡,趙弘潤點點頭,說道:“那本王能為你們做什麼?”

    此時,應康近前說道:“武器裝備……比如殿下先前為了對付我等所打造的袖箭,那種兵器就非常適合我輩隱賊。”

    “沒問題。”趙弘潤點頭說道:“本王可以讓冶造局為你們量身定做。……還有麼?”

    “還有就是糧食之類的,以及……”應康罕見地露出幾許尷尬之色,訕訕說道:“若是我等力有不逮,到時候麻煩商水軍到該地……練練兵什麼的。”

    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同樣有些尷尬的黑蛛,趙弘潤暗自翻了翻白眼:還說什麼瞧不起?陽隱賊,這跟本王直接派商水軍協助你們有什麼區別?

    可能是注意到了趙弘潤怪異的目光,應康與黑蛛都有些尷尬。

    不過話說回來,好不容易抱上肅王弘潤這條大腿,有三萬商水軍以及兩萬鄢陵軍作為後盾,全然無視這股強大的助力,單憑自己逞強逞勇,這才是傻子吧?

    我們可不是傻子!

    應康與黑蛛毫不心虛。

    “……”無語地望了一眼面前這兩個“小人”,趙弘潤咳嗽一聲,調整了一下情緒,隨即露出幾許微笑,拱手說道:“既如此,本王就恭祝兩位……一帆風順。”

    “多謝殿下。”

    應康與黑蛛識趣地抱拳告退,懷著殷切以及喜悅的心情離開了。

    可以預見,過不了多少時間,魏國境內隱賊勢力間,恐怕就會爆發一場腥風血雨。

    不過這場腥風血雨,對於不相干的人,包括一般平民而言,幾乎不會有什麼影響。

    這不,趙弘潤在此之後整整關注了青鴉眾與黑鴉眾十日,得知他們正在攻打陽夏附近幾個城縣的隱賊眾,可在包括他趙弘潤在內的一般人眼裡,這十日風平浪靜,仿佛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麼事一樣。

    真的很好奇啊,隱賊眾之間的戰爭……

    在關注了一段時日後,趙弘潤暗自感慨道。

    說實話他真的很想見識一下,不過他也明白,若是他直接接入隱賊眾之間的戰爭,只會讓黑鴉眾與青鴉眾失卻道義,被魏國其他隱賊眾所排斥,不利於他們的發展。

    想到這裡,趙弘潤只好放棄了這個誘人的念頭,索性不再關注黑鴉眾與青鴉眾的動向了。

    反正應康與黑蛛都不是傻子,他們若是真的吃了虧,相信定會來尋求幫助,找商水軍幫他們找回場子,就跟當年?陽隱賊所做的一樣。

    而就在趙弘潤決定先********地解決鄢陵與安陵兩縣縣民之間的矛盾時,前一陣子他派到大樑去打探消息的青鴉眾,將他們所收集的情報送到了他手中。

    是關於那個叫做周昪的文士的底細。

    “唔?”

    望著手中那份詳細記載了周昪底細的情報,趙弘潤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與他當初猜想的截然相反,那周昪,是根正苗紅的魏人,而且還是在前兩年的科舉中名列前茅的俊才,而之所以此人沒有仕官,也沒有拋頭露面,那是因為有人將他給藏起來了,藏了整整兩年。

    而將那個周昪藏起來的人,就稱之為……雍王弘譽!

    “玩地這麼大?”

    嘀咕了一句,趙弘潤走到燭臺邊,將手中那一疊記載著周昪底細的紙給燒了。

    此刻的他,心中早已沒了對東宮太子的憤恨,有的僅只是幸災樂禍般的感想。

    真狠啊,不惜付出這等代價去離間東宮與駱瑸,使駱瑸失寵於東宮,其地位被周昪所取代……呵呵,失去了駱瑸的東宮,嘖嘖嘖……

    趙弘潤忽然有些同情東宮,明明身邊有著似駱瑸那般俊才輔佐,居然眼瞎地去寵信他政敵的人。

    不過也難怪,誰讓周昪的進身投奔之策,是那樣的驚豔呢?

    全然被二王兄玩弄于鼓掌之上啊……

    趙弘潤隨手將即將燒到手指的紙張丟在地上,望著它燒做一堆灰燼。

    東宮,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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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4 00:32:51
第596章:肅王與駱瑸

        ps:上一章的?陽隱賊,是指氵急陽隱賊,以前還打得出來,這次某點的詞庫不知道怎麼了,這個字念yi,形容水流的聲音。算了,以後要不就改稱潝(ya)陽隱賊吧,試試能不能打出來,兩者字意接近。

    另外,對於兩位迫不及待地指責作者拖延讓主角登基的書友,如果你們在意的是結果,請看本書的簡介,簡介裡囊括了本書的整個精華。而作者寫的是這個過程,寫趙弘潤如何網羅各個勢力,招募且強大班底,最終改變主意坐上那個位置。

    總之,本書主角如果登基,那就意味本書到了4/5了,離完本也就不遠了。而眼下,是太子與雍王的宿命之戰,餘者避退。

    以下正文

    十幾日後,青鴉眾的頭目段沛悄悄來到了趙弘潤身旁,神秘兮兮地喚道:“殿下。”

    此時,趙弘潤正在規劃安陵縣境的村落建成事宜,畢竟要安置城外五萬名難民,這可不是一件比較容易的事。

    好在他前一陣子重懲了城內的貴族,城內那些如今已倒向趙來峪的趙氏一門的貴族們,皆願意讓出他們的一部分土地,再加上那些跟安陵王氏一同被治罪、被驅逐出安陵的貴族,這些人的出走亦留下了很大一部分土地,這使得趙弘潤總算有點地方安置城外的難民。

    當然了,雖然趙弘潤手中的空地不少,但相比較五萬難民而言,還是顯得捉肘見襟,頗為緊張。

    因此,趙弘潤決定在安陵城外新設一個村鎮,順便也將安陵工坊這件事給落實了,畢竟這是他許下的承諾。

    只要一切部署順利,或許安陵會成為虞造局名下一個重要的加工地,使得魏國的民用工藝得到突飛猛進的發展。

    不過拜這所賜,趙弘潤已經有近十日沒有離開縣衙的書房了,每日都在忙碌這件事。

    事實上,趙弘潤心中恨地不得了,因為他父皇就是如此,被偌大魏國的諸多國事、朝事所牽絆,以至於半輩子都被束縛在垂拱殿那一隅之地,僅四十幾歲就斑白了頭髮。

    每當看到他父皇斑白的頭髮,趙弘潤就感覺垂拱殿那垂拱字樣,飽含著滿滿的惡意。

    注:垂拱,即垂拱而治,就是指什麼都不用做,國家就能治理地很好。可以視為是魏國某代先王的惡意自嘲,或者是其畢生的夙願。

    正因為如此,趙弘潤才不想去爭那個位置,因為他不希望自己像他父皇一樣,一輩子都被束縛在那一小塊地方。

    他熱愛著魏國不假,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要因此犧牲自己一輩子的時間。

    可沒想到如今到了安陵,他居然還是被束縛在安陵縣縣衙書房那前前後後不到方圓三四丈的狹小地方,說句實話,這簡直快將他給逼瘋了。

    可遺憾的是,他那超乎常人的掌控欲,以及一定程度上的完美主義強迫症,使得他並不放心將這麼大的事交給安陵縣令嚴庸去處理,頂多就是在這些事步上正規後,再將一切丟給他。

    “……”

    望了一眼已來到身邊的段沛,趙弘潤長吐一口氣,放下筆揉了揉由於長時間聚精會神而導致有些發酸的眉骨,語氣不甚和善地問道:“什麼事?”

    段沛雖然是個莽夫,但也看得出此刻趙弘潤心情不佳,遂立馬收斂了臉上神秘兮兮的表情,放棄了要賣關子的念頭,簡潔地說道:“殿下,您要人,青鴉眾帶回來了。”

    “唔?”

    聽聞此言,趙弘潤微微一愣,隨即臉上露出幾許驚喜之色,欣喜說道:“果真?……將其帶來!”

    “是!”

    段沛應聲而退,片刻之後,手拉著一名身穿青衫的儒士,只見後者全身被繩索綁著,頭上還被罩上了一個黑罩子。

    而瞧見此人,趙弘潤臉上露出了幾許笑容。

    他揮了揮手,示意著段沛。

    段沛會意,伸手摘下了儒士頭上的黑布罩子,露出了儒士那消瘦的臉龐。

    “唔?嗚嗚……”

    只見那名儒士在被摘下黑布罩子的時候,眼眸中閃著輕蔑與決然,可當他瞧見坐在書桌後饒有興致望著他的趙弘潤後,此人一雙眼眸睜地老大,一副活見鬼的表情,嗚嗚地說不出話來。

    唔,他的確是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的嘴裡,還被塞著一團布。

    而此時,段沛已解除了儒士全身的繩索,連帶著此人嘴裡的布團亦取走了。

    但這名儒士依舊沒有說話,仍然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著趙弘潤,直到趙弘潤主動開口與他打招呼:“駱先生,別來無恙。”

    不錯,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不久之前在東宮太子那邊失寵的俊才,駱瑸。

    聽聞趙弘潤主動打招呼,駱瑸一邊揉著因為長時間被繩索綁著而導致有些肌肉發酸的手臂,一邊用複雜的目光注視著趙弘潤,半響後這才幽幽地說道:“在下原本還在猜想,我大魏哪支強人(即強盜)居然敢在大樑劫人,不想竟是肅王殿下……”

    趙弘潤聞言哈哈一笑,他當然聽得出駱瑸話語中的嘲諷,但他並不見怪,畢竟是他叫青鴉眾將駱瑸從大樑劫到安陵來的,駱瑸心中有氣,這是必然的。

    “是本王的不是,請先生恕罪。”

    趙弘潤站起身來,主動朝著駱瑸拱手拜了一下,後者驚詫之餘,連忙閃躲,眼眸中的憤慨之色,逐漸退散。

    “這裡是安陵?”駱瑸左右打量了幾眼,隨口問道。

    “正是。……駱先生請坐。”趙弘潤招呼著駱瑸在書房內坐下,隨即吩咐宗衛長衛驕去準備茶水。

    而在此期間,駱瑸並沒有應趙弘潤的邀請就坐,而是滿屋子地溜達了起來,想來他對趙弘潤派人強行將他擄到安陵一事,心中多少仍有些芥蒂。

    “唔?”

    待等駱瑸走到書桌旁,注意到趙弘潤親筆所畫的對於安陵縣的整體建築規劃整頓圖紙,他眼中露出幾許異色,興致勃勃地念起了圖紙上的備註。

    這些備註,原本是趙弘潤寫給縣令嚴庸看的,畢竟具體的事項,趙弘潤不可能自己負責,否則還要嚴庸這個縣令做什麼?

    而在這些備註中,涉及到趙弘潤對待安陵人以及城外難民的態度,從而也讓駱瑸瞭解到,安陵這邊存在著海量難民的事實。

    “公正有方!”駱瑸看完了所有的備註,讚賞地點了點頭,隨即主動來到了一旁的座位,與趙弘潤對面而坐。

    看得出來,趙弘潤對待民眾的態度,讓駱瑸心中最後一絲怨氣消散了。

    “肅王殿下此番假冒強人,將在下擄掠到安陵,不知所為何事?”駱瑸正色問道。

    趙弘潤並未說話,而是打量著駱瑸。

    當初在皇宮內時,趙弘潤便與當時作為東宮幕僚的駱瑸有過一面之緣,後者代東宮表達了歉意,並希望能與趙弘潤化干戈為玉帛

    而後,趙弘潤陸陸續續地亦與駱瑸見過幾面。

    那時的駱瑸,英氣風發,雖說有一身書卷氣,但其氣質非常吸引人,很有作為儒家門生的氣質。

    可眼前的駱瑸,只見其雙目眼眶凹陷,雙頰亦有些消瘦,看得出來,最近一段時間恐怕是因為什麼原因而憂心忡忡。

    而這個原因,趙弘潤自然是心知肚明。

    不過那雙眼睛,依舊炯炯有神,此刻正微微轉著,顯然是猜測著趙弘潤將其強行擄來的目的。

    見此,趙弘潤微微一笑,亦是隱瞞,目視著駱瑸誠懇地說道:“駱先生,本王說話向來喜歡直來直去……駱瑸,為本王效力,如何?”

    “……”駱瑸微微張了張嘴,頗有些張口結舌的意思。

    或許他也已有所猜測,可他沒有想到,趙弘潤果真這般直白,開門見山地就招攬他。

    想了想,駱瑸眼珠微動,幽幽說道:“肅王殿下盛情招攬,讓駱瑸惶恐……可在下,早已投奔東宮……”

    趙弘潤聞言哈哈一笑,笑著說道:“先生莫要誆騙本王,據本王所知,先生可是早已搬離了東宮,不再似當初那般,受東宮器重。”

    “……”駱瑸聞言沉默了片刻,雙手攥緊了衣衫,半響後望著趙弘潤幽幽說道:“肅王殿下真是好本事,遠在安陵,卻對大樑的事清楚明瞭……”

    趙弘潤看懂了駱瑸眼眸中的異色,笑著說道:“人人都有各自的秘密,不是麼?”

    “……”

    聽聞此言,駱瑸凝視著趙弘潤,隨即搖頭說道:“承蒙肅王殿下器重,駱瑸感激涕零,但恕駱瑸直言,殿下並不能讓駱瑸一展抱負。”

    趙弘潤不禁為之啞然,在微微皺眉後,不禁想到了趙來峪曾經說過的話,皺眉問道:“因為本王不曾參與奪位,沒有成為大魏君主的可能?”

    “……正是!”駱瑸在稍許停頓後,正色說道。

    趙弘潤聞言張了張嘴,心情著實有些複雜。

    因為趙來峪就曾告訴過他,真正有著遠大抱負的人才,是不會投奔一個沒有機會成為魏國君主的皇子的,哪怕是他趙弘潤,哪怕他如今擁有著莫大的權利。

    差別就這麼大麼?

    趙弘潤皺緊了眉頭。

    見此,駱瑸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一閃而逝。

    只見他幽幽說道:“肅王殿下,您的確是值得我輩追隨效忠的人主,但眼下的您,無法實現駱瑸心中的抱負。……不過,倘若肅王殿下參與到奪位之中,駱瑸願意投奔肅王,為肅王效死。”

    說罷,駱瑸目不轉睛地望著趙弘潤。

    “……”

    趙弘潤張了張嘴,罕見地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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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3-4 00:33:17
第597章:妖孽幾凡

    不知過了多久,趙弘潤長吐一口氣,搖了搖頭。

    “皇位……實非本王想要之物……”

    說罷,他用遺憾的目光望著駱瑸,心中不禁有些苦悶:唾手可得的英才,卻與我無緣。

    但不可否認,駱瑸說得沒錯,似他們這種有宏遠目標的儒士,又豈會心甘心願投奔一個立志要當紈絝閑王的皇子呢?

    似東宮、似雍王,那些能夠成為魏國君主的皇子,才是這些文士追隨效死的對象,畢竟前者可以支援他們,實現他們的抱負,使魏國變得更加強大的抱負。

    而就在趙弘潤滿心遺憾之際,卻見駱瑸露出了發自肺腑的笑容,微笑著說道:“周昪,看來不是肅王殿下您的人。”

    聽聞此言,趙弘潤微微一愣,隨即皺皺眉有些不悅地說道:“你在試探本王?”

    見此,駱瑸面色一正,拱手致歉道:“請肅王殿下恕罪。”

    望著正向自己拱手致歉的駱瑸,趙弘潤方才因為駱瑸那一番話而怦然心動的情緒,一下子就消失地無影無蹤,因為駱瑸根本不是要投奔他,只不過是在試探他而已。

    “你還想著輔佐東宮?”趙弘潤皺眉問道:“他已將你逐出東宮……”

    聽聞此言,駱瑸微微一笑,心平氣和地說道:“既是自己選擇的人王,哪怕前程再是坎坷,爬著亦要走完這段。……這是我輩讀書人的倔強。”

    趙弘潤肅然起敬,默然地注視著駱瑸,良久,這才淡淡說道:“東宮……已不再需要你了。”

    “不!”駱瑸搖搖頭糾正道:“眼下太子殿下雖然看似在朝野聲望劇增,可實則已經掉入了某人的陷阱……駱瑸曾經懷疑過肅王殿下,不過從肅王殿下方才的態度可以推斷,殿下您並非是設下此計的人,那麼,周昪背後的哪一位,就不難猜測了……”

    說到這裡,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自信滿滿地說道:“雍王弘譽!”

    『這傢伙……』

    趙弘潤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打量,心中倍感吃驚。

    要知道,他可是憑著青鴉眾打探來的情報,這才得知周昪是雍王弘譽準備了兩年的暗棋,可是這駱瑸,卻能看穿此事,很不簡單。

    當然,趙弘潤並不準備暴露自己,因此他故作疑惑地問道:“周昪,那是誰?”

    聽聞此言,駱瑸似笑非笑地望著趙弘潤。

    瞧見對方的笑容,趙弘潤這才暗罵自己糊塗:不知周昪是誰,他又如何得知駱瑸已失去了東宮的器重,借機招攬他呢?

    不過駱瑸並未說破,而是簡單地向趙弘潤解釋了一遍周昪的事蹟,總算是給趙弘潤留了面子。

    “周昪此人,在下聽說,與在下一樣,是洪德十六年科舉的才子,據說是文章不為當時禮部官員所喜,因此名次不高。……但奇怪的是,此人在科試之後,便消失了蹤跡,據說是回故鄉苦心研讀詩經,準備下次再考。……然而前一陣子,周昪卻突然找上東宮,獻出那般驚豔的國策,在下怎麼看,都覺得這件事不會簡單。”

    “哦?”趙弘潤眨了眨眼睛,故作不知地問道:“為何?”

    “因為太巧了。”駱瑸搖搖頭說道:“當時正是肅王離開大樑之後,大樑朝廷,人人皆知東宮與雍王之間的爭鬥必將開始,此時這個周昪卻突然冒了出來,取得了東宮的信任……當時在下就在想,此人若非是肅王殿下的人,那麼,就必定是雍王殿下籌備許久的殺招。”

    說到這裡,駱瑸轉頭望向趙弘潤,言辭確鑿般說道:“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周昪所提的那幾項強國之策,除『大魏武軍』外都存在弊端,若操作不善,後患無窮。……可惜東宮受肅王殿下您的刺激,太渴望得到一支軍隊的兵權,在看到周昪的第一條計策後,便欣喜若狂地採納了,將周昪的條條計策上獻朝廷……”

    趙弘潤靜靜地聽著駱瑸向他倒苦水,向他傾訴東宮不聽他的勸告,寵信周昪不說,居然還指責他不該妒忌賢良,氣地駱瑸自行搬出了東宮。

    “……在下的確很氣,那周昪分明是不安好心,可東宮……唉!”搖了搖頭,駱瑸苦笑著說道。

    “可即便如此,你還是要回到東宮身邊,對麼?”趙弘潤不禁有些妒忌。

    駱瑸並沒有注意到趙弘潤眼中的妒忌,正色說道:“在下絕不會讓周昪得逞!……他設下這等毒計坑害東宮,但在下未嘗沒有辦法將其扭轉過來,叫雍王自食惡果!”

    說到這裡,他這才意識到從方才起就一直在向趙弘潤傾述、抱怨,尷尬地說道:“實在抱歉,讓肅王殿下您聽了在下百般牢騷……”

    “無妨。”

    趙弘潤擺擺手,正要說話,卻見駱瑸站起身來,笑著說道:“多謝肅王殿下能讓在下傾訴心中的怨氣,在下已經打起精神來了。”說罷,他猶豫了一下,帶著幾分懇求說道:“肅王殿下能否將在下放回大樑,若沒有在下,恐怕東宮會叫雍王與周昪玩弄於鼓掌之上。”

    趙弘潤張了張嘴,可瞅著駱瑸殷切的目光,最終還是將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咽回了肚子,拍拍手召來段沛,吩咐道:“段沛,將駱先生……送回大樑。”

    段沛臉上露出了明顯的疑惑,可能是在納悶,這個駱瑸不是殿下特地叫他們青鴉眾從大樑擄回來的人麼?怎麼又要送回去?

    不過既然是趙弘潤的吩咐,段沛自然不敢有所異議:“是!”

    “多謝肅王殿下!”

    駱瑸拱手深深一鞠躬,一臉感激之色。

    看得趙弘潤鬱悶不已:就連趙弘禮那種傢伙,居然也能得到如此忠心出色的謀士輔佐?而我堂堂肅王,居然招攬不到一個能出謀劃策的人?

    望著駱瑸離開書房的背影,趙弘潤邁步走到窗前,長長吐了口氣。

    『不知道天底下,還能有媲美駱瑸的人才麼?』

    ——與此同時,王都大樑——

    在翰林署內,有一名年輕的抄書小吏正手捧著一份剛剛抄錄的公文,眼中露出幾許困惑之色。

    “周昪……此人的計策,好是好,可是留有後患啊……總感覺哪裡不對。”

    就在此人心存疑惑之際,忽聽門外傳來了呼喚聲:“何兄,該回府了。”

    “哦哦。”

    年輕的抄書小吏將手中的文書放回遠處,隨即整了整衣袖,與平日裡結識的同官署內的好友一起喝酒去了。

    這個人,叫做何昕賢。

    ——與此同時,同在王都大樑——

    在趙弘潤往日頻繁出入的一方水榭內,在一樓的大廳內,有眾多文士一邊等待著樓內花魁的出題,一邊談論著最近大樑內所發生的事。

    而其中,就聊到了東宮太子重拳出擊讓雍王弘譽徹底跌入下風的這件事。

    然而在那些文士興致勃勃地提起要投奔東宮時,在角落裡,卻有一名風流儒士撇了撇嘴,用帶著醉意的語氣不屑說道:“一幫蠢材。”

    那些文士勃然大怒,指著那人罵道:“你這傢伙說什麼?”

    在言語衝突中,有人認出了那名酒醉的儒士,哈哈大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兩年前在考場上作弊被除名的溫先生……”

    聽聞此言,那名被稱之為『溫先生』的儒士面色漲地通紅,憤慨地說道:“是吏部,是吏部那幫混帳坑害我!他們恨我向肅王告密,因此勾結禮部官員用考場作弊的汙名坑害我!”

    “是是是……”那些文士譏笑著。

    溫先生滿臉慍怒,咬牙切齒暗暗說道:“好,說我作弊是吧……好,來年科舉,我就作弊給你們看看!看我如何將一群草包送上甲榜!”

    這個人,叫做溫崎!

    ——與此同時,在上黨郡曲陽縣附近的一個小縣內——

    “縣老爺,縣老爺。”

    一名年輕的衙役,手捧著一份文書送到了縣衙內的書房,氣喘吁吁地對書房內一位正在縫補自己破衣服的年輕縣令說道:“老爺,這是朝廷剛剛派人送來的公文。”

    “唔?”

    年輕的縣令放下手中的衣物,邁步過來接過公文,三下兩下拆開,觀閱起來。

    僅僅只掃了幾眼,年輕的縣令便皺起了眉頭。

    “老爺,什麼事啊?”年輕的衙役小心翼翼地問道。

    年輕的縣令淡淡一笑,隨口說道:“與我縣無關。……朝廷準備將上黨、河東等地,那些閒置的土地租售給國內的貴族,叫後者組建私兵阻擋韓國的軍隊,為此,朝廷設下了重餌。”

    說罷,年輕的縣令揮揮手遣退了衙役,獨自一人負背雙手站在窗口。

    “周昪……哼!自以為天衣無縫麼?”

    年輕的縣令撇了撇嘴,隨即繼續縫補自己的舊衣物。

    這個人,叫做寇正!

    ——與此同時,滎陽——

    一名讀書聲打扮的文士正目視著當地縣令貼出來的佈告,不由地微微皺眉。

    “介子,怎麼了?朝廷剛頒佈的政策有什麼問題麼?”

    隨著詢問聲,他的好友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旁,疑惑地詢問道。

    在其身後,跟著數十名胡人奴隸。

    “唔……有點在意。”文士點點頭,臉上露出幾許困惑之色。

    見此,好友摟著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別想那麼多了,咱們又賺了一大筆,應該找個地方慶祝一下。”

    “好吧。”文士無奈地笑了笑,不過臨走前,仍瞥了一眼那張佈告。

    這個人,叫做介子鴟!

    ——與此同時——

    在黃池縣的縣衙內,有一名看似主簿打扮的年輕官員,正站在該縣的縣令身邊,目視著朝廷的文書,面有異色……

    而在襄陵縣,一名剛剛回鄉苦讀詩經,準備三年之後再次參加科舉的年輕人,在聽到了屋外的喧吵後,轉頭望向窗外,只見在他簡陋的屋院外,當地有名的富豪不知為何,變賣家產,準備前往上黨……

    華陽……

    山氏……

    許縣……

    鄢陵……

    商水……

    洪德十六年,以及下一屆洪德十九年的科舉,妖孽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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