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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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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芒鞋女 -【重生之原配嬌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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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4 10:26:36 |只看該作者
第050章 夜間幽會

    馬車進城後,余氏帶著周淳玉回家了,小七從沒見過如此繁華的景象,手抓著簾子一角往上掀,周氏挪到他一側拉回他的手,緩緩道,“今日我們先回家安頓,之後娘帶你帶你出來逛逛可好?”

    大街上人來人往,嘈雜得很,猛地回來她適應不了,又有劉家的事情在前,她不想太過打眼了。小七一屁股坐下,嘟著嘴,極不高興,心想,如果換成沈月淺的話一定不會攔著他,挪到角落裡,生悶氣不理周氏。

    周氏好笑,抬手摸著他圓滾滾的腦袋,“過兩日我們去拜訪你外祖母,讓表哥們帶你出來轉轉可好?”她的身份帶著他到處走不好,倒是周寒軒可以。

    聽了這句,小七仰頭看她,小臉已掛滿了笑,脣紅齒白,恨不得讓人捏捏他的臉才好,美目含春道,“真的嗎?我可以找博武哥哥玩嗎?他說過讓我找他,他帶我去玩的,我還想將丁丁抱回來呢。”

    提及文家兩位少爺,周氏有一瞬的走神,劉家的事情全靠他們才解決了,回京後人多口雜,周氏不想和他們走動了,敷衍地點點頭,“要是遇著了你就讓他帶你玩,沒遇著的話就算了吧。”

    文家和她們的交集不會多,見面的機會也少了,小七聽不出周氏話裡的意思,以為周氏同意了,環著周氏脖子重重親了口她臉蛋,“謝謝娘,娘最好了。”

    她們回府的時候午時已經過了,宅子久了沒住人,雖整天有丫鬟打掃清理,還是給人寂寥空盪的感覺,小七還不到三歲,周氏害怕他回來不能適應,故而,小七還是與他住在雲錦苑,小七住在裡邊的隔間,院子裡,周氏吩咐人將東西抬進去,之前沒留意,箱子裡大多是小七的玩具,有寺裡的和尚送的,還有在小鎮買的,更多的還是文博武送的,各種各樣的玩物,應有盡有,隔間都地方放,周氏吩咐人騰出旁邊的屋子,給他裝那些箱子。

    回來沈月淺心裡沒覺得有什麼變化,院中景色照顧得精緻,剛入夏,許多花兒還沒凋謝,偶有蝴蝶翩翩起舞,小七高興得不得了,要盧平抱著他到處轉悠,盧平腿不便,周氏訓斥他兩句,他還較勁了,抓著盧平褲子,苦苦可憐地盯著盧平,“盧平,我要走,你抱我好不好……”

    小孩子聲音諾諾的,盧平哪拒絕得了,彎腰抱起他,畢恭畢敬地看著周氏,“不礙事,少爺還不熟悉府裡的地形,我抱著他轉轉就回來。”

    周氏無奈的擺手,威脅小七,“你要是不自己走路長大了就是小寶師傅。”同樣的話,保管見笑,誰知,小七不上當了,扭了扭身子,嘴裡嚷著盧平快走,他要去那邊玩。

    周氏頭疼,念著還要整理大大小小的行李,隨著他去了。

    誰知,小七一出去到了傍晚才回來,臉上全是看見什麼不得了的似的,周氏狐疑,盧平放下他,拍了拍他胸前的衣襟,回道,“夫人小姐不在,奴才做主在湖邊圍了一小片水域,養了些魚,小少爺興奮不已,要人下去撈魚才耽擱到現在……”

    “娘,晚上我們可以吃魚。”小七笑得眉眼彎彎,等盧平動作停下,邁著小腿跑向周氏,撞得周氏身子不穩往後仰了下才穩住,訓斥道,“吃魚就吃魚,毛手毛腳做什麼?”

    小七拉著周氏的手,撒嬌地要周氏抱,周氏沒搭理他,轉身在椅子上坐下,他又跟過去,爬上周氏的腿抱著她脖子拿臉蹭周氏臉頰,盧平笑著退了出去,遠遠地看著一抹桃紅色人影走來,招來旁邊的丫鬟,讓她去廚房知會聲,魚可以下鍋了。

    周氏被小七磨得沒了脾氣,誰都當他是個寶,不用她點頭,盧平肯定早就吩咐下去了,掰過他身子,周氏完全拿他沒有法子,“還有什麼事?”

    “我還沒坐過船,盧平說湖邊的船是壞的,娘親買船回來好不好?我們就可以坐在船上釣魚了。”盧平說買船要花很多銀子,只有娘點頭了才可以,故而,他才會這樣磨著周氏。

    周氏蹙眉想了會,家裡人少,平日也沒什麼人來,船舫價格不低,買回來一年也用不著兩次,買扁舟的話小七年紀小,一不留神就掉進湖裡了,沉吟道,“這事我想想……”

    沈月淺進屋,小七還坐在周氏身上不肯下來,周氏拍著他的小屁股,哭笑不得,“船的事我們之後再說,快下去準備吃飯了。”

    飯桌上果真多了兩道魚,一道清蒸的,一道水煮的,魯媽媽在旁邊給小七弄魚,周氏千遵萬戒吃魚的時候速度慢,遇著魚刺立馬要吐出來,生怕他一不小心卡著了。

    桂媽媽廚藝愈發精湛了,桌上的兩道魚被吃了乾淨,完了,小七還意猶未盡地舔著嘴脣,扶著圓滾滾的肚子,昏昏欲睡道,“娘,好吃,明天還吃好不好?”

    南山湖裡也會有魚,他年紀小,桂媽媽做的都是魚湯煮豆腐,周氏和沈月淺害怕他嘴饞兩人也不怎麼吃魚,南山湖的魚難捉,上次喝魚湯已經是去年過年時候的事了。

    “明天你與盧平釣魚,釣著了就吃。”周氏拉開他坐的凳子,看著沈月淺道,“他這個肚子是越來越大了,你陪著去院子裡走走,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小七已閉上了眼,手搭在肚子上,靠著椅背睡得香甜,哪會願意起身下去走,周氏抱著他雙腿站在地上,他整個身子就往下沉,一點力氣都沒有,周氏皺眉道,“以後不能讓他吃太多了,吃好就睡,肚子積食該難受了。”

    魯媽媽上前搭手抱起小七,小七環著她脖子,頭趴在她肩頭,雙眼仍閉著,“夫人,孩子小就是這樣子的,少爺玩了一下午怕是早就瞌睡來了,老奴這就抱少爺回屋睡覺。”

    “你們都慣著他就是了。”周氏佯裝生氣地鬆開了手,想起沈月淺小時候貌似也是這樣,喂著喂著飯,身子就往後仰要睡覺,她又沒了脾氣“回屋後給他擦了身子再讓他睡,跑了一下午,身上全是汗。”

    魯媽媽退下後,沈月淺見周氏像有心事,“娘,怎麼了?”

    “回來了,我猶豫著要不要看看你祖母,雖說兩家沒什麼聯繫了,她畢竟生養了你爹。”沈家已經從老屋搬出去,在長巷子那邊租賃了一處小宅子,老老少少一家人擠在裡邊,這兩年她沒讓人打聽過,也不知道還在不。

    沈月淺心裡是不太樂意的,可為了小七以後的名聲,不過去探望一下說不過去,“理應該過去,備些禮,看一眼後就回來如何?”

    周氏得了她的話心裡就有了底,這兩年,女兒為人處世更周全妥帖,她說的話都有理,點頭道,“我先讓盧平問問她們還在那邊不,沒有的話還得打聽一陣子呢。”

    沈月淺沒有細問過周氏老屋那邊大聲的事,零零星星從周淳玉嘴裡聽說了些,沈懷慶欠的債多,被人打斷了雙腿雙腳,為了還債,將老屋的宅子抵了出去,一家人住去人雜混亂的長巷子那邊了,府裡的丫鬟全部發賣了出去,沈未遠他們平時做雜工養活自己,王氏之前中風不見好,經過這件事倒能張嘴說話了,周淳玉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還調侃,“你祖母估計是被逼到絕境了,沈家在她手裡成了這個樣子沒臉見人,咬著一口牙身子又好了。”

    然而,王氏的日子過得並不如意,帶著陳氏沈月牙沈月裳靠給人洗衣服攢錢過日子,羅氏和沈懷康因著薛氏鬧得一出也分家出去了,甚少去那邊走動,沈懷康官職徹底沒有回恢復的希望了,一蹶不振,整日聽聽小曲,散散步,日子還算清閒。

    沈家的後果都是自作自受,沈月淺沒想到羅氏和沈懷康真狠得下心不管王氏和大房,羅氏是羅家的淑女,在家不受主母待見,給的嫁妝也少,沈懷康不如沈懷慶敗家也是個胸無大志的人,三房的日子只怕也不見得好過。

    周氏見她神情木然,以為感慨老屋那邊的人和事,伸手,理了理她並不凌亂的領子,“一切皆有緣果,你也別想太多了,我們是我們,她們是她們,兩者不相干。”

    這便是她下定決心在南山寺住幾年才回京的原因,不想再被那些人所拖累,她自己倒好,沈月淺和小七還小,沒得從小因為這些抬不起頭來,日子久了,京裡謠言淡了,回來重新生活。

    沈月淺明白周氏誤會了她的意思,小王氏和薛氏那件事她認為其中透著詭異,薛氏再嫉恨小王氏那個法子可是損兵八百自傷一千,薛氏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不成?當時沒有細想,反應過來的時候薛氏已經死了,唯一的小王氏也被送去了莊子。

    “娘,我心裡知道的,您也早點睡,養好精神去見外祖母,外祖母看我們過得好才會放心。”她心裡清楚周氏是想念高氏的,每一次過節,都會給高氏做衣衫託人送去,沈懷淵在的時候她還偶爾回周府,之後一次也沒回過,會被認為是不詳。

    周氏眼裡蒙上了一層憂傷,迅速斂了下去,“你也是,明早不用過來了,我讓廚房將早膳端到你院裡,府裡事情多,我核對好了賬冊後天才有空去周府。”

    說了會話,沈月淺出來的時候,天邊的星星一顆兩顆冒出頭來,走廊上燈火通明,帶著她的心也亮了起來,回到院子裡,門口的玲瓏玲芍欲言又止地給她行禮,她奇怪地看了眼兩人,蹙眉道,“怎麼了?”

    玲芍扯了扯玲瓏袖子,示意她開口,玲瓏拂開她的手,低頭,輕聲說了句,沈月淺轉身回望了眼院子,難怪回來時一個下人也沒遇著,想必早就吩咐好了,沈月淺松了口氣的同時又來了氣,“誰做的主?”

    玲瓏咬了咬牙,低眉順耳道,“奴婢也是沒有法子。”

    她聽丫鬟來稟告說側門有人敲門,心裡疑惑,梧桐苑一小角拱門後是一處花園,花園邊開著一處側門,那周氏擔心進進出出衝撞了小姐,一直吩咐人鎖著,除了梧桐院的人,甚少知道那裡有側門的,她貼在門上問了兩句才知道是那位大爺,他要來她們也攔不住,只好將一路上下人全打發了,讓他進了府。

    沈月淺看了看天色,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和文博武真和偷~情的人沒什麼區別,天黑了才敢光明正大的說上兩句話,擺手道“你們先下去吧,讓人守著院門口,別被人發現了。”

    她們走的時候,周氏問文博文,文博文說還要住上兩日,沒想到她們前腳到他們後腳就回來了,推開門,一身玄色衣衫,愜意盎然坐在書桌旁,嘴裡吐著棗核的不是文博武又是誰?

    “你怎麼來了?”沈月淺走到窗邊,伸手掩上大半,轉身看著他,縱然不入流的行為,配上他漫不經心的表情和優雅的動作,一切就變得好看了。

    文博武推開身側的凳子,沈月淺轉過去才看清他懷裡還有團白絨絨的東西,此時,正瞪著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己,沈月淺叫了聲丁丁,小狗擺了擺尾巴,立即從文博武腿上躍起跳到沈月淺懷裡,沈月淺雙手抱著它,高興地看著文博武,“怎麼把丁丁帶過來了?”

    回來的路上,小七問過周氏好幾次什麼時候把丁丁抱回來,從他會走路的時候丁丁就沒和他分開過,今晚不覺得,明天人醒了就要開始找丁丁了。

    文博武勾了勾脣,看狗伸出舌頭舔沈月淺的臉時,目光陡然一深,“丁丁……”

    小狗聽到背後冷冷的一聲,乖乖地縮回了舌頭,尾巴左右甩得更用勁了,沈月淺哭笑不得,“你威脅丁丁做什麼?”

    文博武別開臉,看著紙上吐的棗核,收起來扔進木簍子裡,岔開了話題,“我送你個人,你想法子別讓你娘懷疑。”那個地方他還沒親過,怎麼可能讓一隻狗先碰上去。

    沈月淺不知他心中所想,坐下後,一邊順著丁丁光滑的毛一邊問他,“什麼人?”她身邊有玲瓏她們,不缺人。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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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4 10:26:48 |只看該作者
第051章 久別重逢

    文博武不著急說,眼神在屋裡逡巡一圈,最後定格在她白皙的臉上,說起另一件事來,“過些日子韓家太夫人祝壽,你和你娘以後會常在京裡走動,要是給了帖子的話你們就去吧。”

    韓家太夫人不怎麼愛出門,人緣卻是極好,加之韓夫人出了名的喜歡給人牽紅線,和韓家走動的權貴也多,沈月淺聽到韓家二字心情一沉,韓家和文昌侯府關係好,她沒少聽其中一些事,上輩子她去寺裡祈福一事也是韓大人從中作梗幫的宋子御。

    見她神情懨懨,文博武傾身上前,手繞過椅子環在她肩頭,“怎麼了,要是不想去的話就算了。”

    “不是,韓家太夫人在京中名氣不小,會不會給我們下帖子還不好說,暫時不想這個,你怎麼來了?”沈月淺抬眸與他對視,片刻紅著臉敗下陣來,錯開視線,落在他肩頭,提醒道,“以後有什麼事信裡與我說,要是被誰撞見了,我們家就和老屋那邊的人沒什麼兩樣了。”

    文博武挑起她的一撮頭髮,不在意道,“不會的,我來時仔細看過的,不會被人發現。”

    最初給她寫課業的時候整天都惦記她寫的信,想著那張素淨白皙的臉再看信就寡然無味了,好不容易等著她回京,怎麼還願意從冰冷的文字裡感受她的美好。

    直到文博武走的時候,沈月淺才發現一件事,文博武說送個人給她,一直也沒和她說清楚到底是誰,讓玲瓏送他出去鎖好了側門,叮囑以後不準再開門了。

    艷陽高照,坐在去周府的馬車裡,小七耐不住街上熱鬧,求沈月淺撩起一小角簾子,昨日釣了整日的魚,今天提不起什麼精神,出了門才好些了,沈月淺見他可憐,對周氏的搖頭視而不見,“拉起一小角就夠了,天漸漸熱了,過些日子換上一層薄薄的紗簾,你趴在簾子邊就能看清外邊的景象。”

    周氏見小七手舞足蹈,指著鋪子裡問東問西,也不攔著他了,叮囑道,“小七去了外祖母府裡要聽話,不可以不懂規矩知道嗎?”說起來,小七還是第一次出門做客,周氏生怕他不懂規矩哭鬧起來沒完沒了。

    周家這輩最大的就是周寒軒,成親一年多還沒有子嗣,進了府,小七就是最小的孩子了。

    馬車沿著街道拐過兩個岔口就到周府所在的街道了,兩邊都是圍墻,膽子大了起來,卷起簾子,探出半個身子東張西望,沈月淺害怕他不注意摔下去了,雙手環著他的小蠻腰,“你雙手趴穩了,別讓大山給甩了出去。”

    小七興奮起來,“姐姐,門口站著人是外祖母嗎,有很多人呢。”門口的人穿著五顏六色的衣衫,一眼看過去十分打眼,小七縮回身子,手指著外邊讓沈月淺看,沈月淺探出頭瞄了一眼,周府大門口確實站著許多人,和周氏說,周氏瞬間紅了眼眶,“你外祖母身子不如以前了,怎麼還親自出來迎接?”

    周家人基本都出來了,高氏最疼周氏,聽說周氏要回來,讓周伯槐,周寒軒告了假,老太爺已辭官在家修養,閒來無事跟著高氏出來接人,兩位老祖宗都到了,下邊的人只得乖乖跟著來,加之從余氏和周淳玉嘴裡得知沈月淺越大越漂亮了,趕著來看的人自然多了起來。

    故而,周氏和沈月淺下了馬車後便看見整個周家的人都到齊了,周太夫人保養得好,出了發胖的身形,和三年前沒什麼樣子,沈月淺扶著眼眶通紅的周氏,正欲走上台階,身後的小七已戰戰巍巍的爬了上去,衝到周太夫人懷裡嚎啕大哭,周氏和沈月淺都不明白是為何,面面相覷一眼就聽小七哭道,“您是我外祖母對不對,嗚嗚,小七好想您,外祖母……”

    高氏回過神看清是她沒見過面的外孫,跟著紅了眼眶,她腿邊的小七哭得更傷心了,眼淚就和打破了缸子裡的水似的,不停往外流,“外祖母,嗚嗚,小七最喜歡外祖母了,小七要給外祖母磕頭……”說著,竟真的跪了下去,卻是跪在了高氏鞋面上,余氏知道磕頭是周氏教的,哄道,“別哭了,再哭外祖母也要哭了。”

    小七的眼淚就眶在了眼裡,水光瀲灩,一臉不解的看著余氏,逗得在場的人哭笑不得,周氏喉嚨也哽了起來,掖了掖眼角的淚,上前握著高氏的手,未語淚先流。周氏傷心,高氏何嘗不是,顫抖的拉著周氏,眼眶濕潤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給一行人見禮往院子裡去的時候,小七抱著高氏的腿不鬆手,鼻子一抽一抽的隨時都能繼續哭,“外祖母抱,小七要外祖母抱。”

    沈月淺彎腰牽他的手,往回小七定會乖乖聽話,今日卻不讓她牽了,掙扎兩下又哭了起來,周氏動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小七夜裡挨著她,有日突然問問他為什麼沒有爹爹,周氏就和他講沈懷淵的事,舉一反三,小七會問周氏她的爹娘呢,周氏摸摸他的頭,說起高氏和周老太爺來,小七和寺裡的和尚玩到一起,知道方丈會醫病,生病了醫不好的話就會死,死了就沒這個人了。

    有兩回高氏病得厲害,夜裡她睡不著,小七問她,她就說外祖母生病了,小七看來,生病了就是快死了,摟著她嚶嚶哭了起來,說,我不要外祖母死,外祖母死了娘就沒有娘了。

    估計在馬車裡見著她哭,小七又想起這件事來才會抱著高氏不撒手吧。

    高氏心中一軟,彎腰,吃力的抱起他,也不嫌棄他哭花了臉,重重親了口,“外祖母的小七最聽話了。”旁邊的周老太爺見著了心底一痛,別開臉,讓周寒軒抱小七。

    周寒軒伸出手,小七左右晃著身子不要他抱,周氏乖乖拉著他的手,勸道,“小七太重,外祖母年紀大抱不動了,小七聽話讓表哥抱,娘扶著外祖母進屋休息好不好?”

    小七環著高氏脖子的手緊了緊,良久,才漸漸鬆開,可憐地朝周寒軒伸手,聲音還帶著哽咽,“我要跟著外祖母。”

    府裡好些年沒有這麼小的孩子了,加上小七粉雕玉琢,憨態可掬,很是招人喜歡,周寒軒剛借過手,周伯槐就擠了上來,“小七,舅舅抱抱好不好?”

    小七抬頭看了他兩眼,趴下周寒軒肩頭不說話,周伯槐也不氣餒,從懷裡拿出昨日去鋪子挑的禮,誘惑道,“舅舅抱的話這個就送你了。”他們走在高氏周氏前面,見此,高氏心情好了不少,對小七道,“那是你大舅舅,大表哥的爹爹,他還是在你很小的時候見過你,你讓他抱抱吧。”

    小七這才抬起頭,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時間久了,高氏以為他不會答應,不料他伸手,軟嘟嘟的叫了聲舅舅,高氏欣慰道,“外祖母的小七果真是最聽話的。”

    周伯槐好多年沒抱過人了,便是周寒軒,他也極少抱,小七剛到他懷裡的時候,生怕緊著他了,松了又怕摔著他,左右調整了好幾次姿勢都沒得勁,旁邊的周老太爺看不下去了,“小七,外祖父抱,你舅舅不會抱人。”

    小七毫不遲疑地伸出手,落在周老太爺懷裡,輕輕叫了聲外祖父,之前哭得厲害,不時地抽一聲,高氏心疼急了。周老太爺抱著小七去了書房,高氏和余氏進了屋子,久別重逢,女人訴說思念的情緒就是哭了,屋子裡,大半個時辰哭聲才停下,沈月淺和周淳玉不時給幾人添茶,不知為何,沈月淺一點也哭不出來,嘴角一直噙著淺淺的笑,周太夫人對她滿意得很,招手要她過去,沈月淺笑意盈盈地上前,“外祖母……”

    “乖,你的傷口可好了?遇著兩次洪家太夫人,她給我推薦了懂藥膳的廚子,雖然日子久了,傷在那個地方不能馬虎了。”從懷裡拿出一張賣身契交給沈月淺,“我留在身邊一些日子了,她性子不壞,有她幫你調理著身子,你娘也放心些。”

    沈月淺以為高氏會送她鐲子首飾,沒想到是一張賣身契,小高氏面色微變,高氏手裡的廚子是怎麼來的她可是一清二楚,一個廚子花了上千兩銀子,沒想到最後來是給別人準備的,心裡不太樂意,可余氏賈氏都沒說什麼,她也不好站出來議論,瞥了眼臉色同樣不好的孫思妍,心裡稍微好受了些,孫思妍進門一年多肚子都沒動靜,前兩日張嘴讓高氏將人送給她調理身子高氏毫不猶豫的回絕了,如今送給沈月淺,孫思妍心裡才是最不痛快的。

    沈月淺下意識不想要,“外祖母,我身子骨已經好了,用不著再調理了,南山寺方丈醫術高明也說不用了。”

    “給你你就拿著好了,你外祖母身邊不缺人。”余氏在旁邊適時出聲,對沈月淺,她心裡也是疼惜的,這位廚子名氣大,說起名字誰都不敢小看她,若非家裡出了事哪會到周府為奴為婢?高氏當著大家的面說她要將廚子給沈月淺的時候她立即就同意了,銀子是高氏出的,買回來要送誰她無話可說,目光落在臉色蒼白的孫思妍身上,不悅地移開了眼,孫思妍進門一年多沒身孕,想將廚子留下她是知道的,也是她沒這個命,早些時候開口說不定還有希望,臨到頭了,高氏會同意才怪。

    高氏握著她的手,滿是疼惜,“你拿著,身子不需要調理就當多個下人養著,多個人照顧也好,我和你娘還有話說,你們表姐妹出去玩吧。”說著,讓孫思妍領著大家下去。

    周淳玉不在的時候,周家嫁出去三位女兒,還有幾個也已說親了,孫思妍帶著沈月淺去了她的院子,房間的一切皆維持著原樣,路上好幾次欲言又止,沈月淺看出她有話對自己說又不好開口,周圍又有周淳玉,周淳涵在,扯了扯周淳玉袖子,她和周淳玉生活了兩年多,周淳玉明白她的意思。

    果真,下一刻周淳玉就開口帶著其他人走到了前邊去,她這才看著孫思妍,孫思妍五官精緻,眉清目秀,小家碧玉,一看就是溫婉穩重的性子,光是看著,沈月淺就不覺得她討厭,“表嫂想說什麼不妨直說。”

    孫思妍猶豫片刻,“我有幾處不明白想要問問桐娘子,表妹可否通融一下?”桐娘子在藥膳方面極有天賦,她想試試。

    沈月淺沉思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口中的桐娘子就是高氏送給她的廚子,“表嫂找桐娘子詢問便是,可需要我做什麼?”孫思妍不討余氏喜歡,沈月淺從余氏表情就能看出來,孫家和丁家之事也不能怪罪到她頭上,是孫尚書的意思,孫思妍反對也沒用。

    孫思妍見她答應了忙搖頭,嘴角微微向上揚起,“不用了,謝謝表妹,那我先過去了,讓二妹先領著你到處逛逛。”

    看她一臉急切,沈月淺不好多說什麼,上前追上周淳玉的步伐,聽她小聲說了原因,“聽我娘說桐娘子在藥膳方面很是厲害,幫許多貴夫人調養過身子,比大夫開的藥還見效,大嫂肚子一直沒動靜也是急了,妝娘子除了藥膳最厲害的就是問診,她是想讓桐娘子也她把脈看看原因呢。”

    沈月淺疑惑,不由得反詰道,“她為何不直接問外祖母讓妝娘子給她調養段時間就是?”而且,這樣的人怎麼會輕易賣身為奴?

    後邊一點周淳玉沒解釋,“人是外祖母送給你的,如果中間又去幫大嫂調養身子,旁人知道了會怎麼看周家?”何況,給孫思妍調養的還是那方面,不知情的還會以為沈月淺如何了呢。

    沈月淺也反應過來了,不嘆了口氣,“表嫂也挺不容易的。”

    周淳玉沒應聲,算是默認了她的話,余氏因著丁家的事情對她沒個好臉色,尤其丁家那位大少夫人還是個會來事的,不想提那些糟心事,周淳玉問她,“過些日子韓家老太太壽辰,可給你們下了帖子?”

    沈月淺搖頭,“沒聽說,怎麼,你們收到了?”

    “還沒,就是想著有你一起的話會有趣很多。”

    兩人說著話,沒注意周家其他幾位小姐皆停下腳步等著她們,“二姐,表妹,不知道你們說什麼,這般開心?”

    說話的是周淳媚,大房的庶女,比沈月淺大幾個月,今年十四歲,親事已經定下來了,此時站在花團錦簇的甬道上,眼神輕蔑地望著她們。今日她本該在屋子裡繡嫁衣,都是為了迎接她們,她才出來的,心裡已十分不愉快了,誰知,壓根沒她們什麼事,站著就是應景罷了。

    周淳玉目光一凜,嚇得她瑟縮著身子,對周淳玉,從小她就害怕,尤其她前日回來後,目光更陰寒了。

    盯著周淳媚低頭了周淳玉才嫌棄的別開臉,“淺姐兒,不若去我屋裡吧,她們有事忙就讓她們忙好了。”在忙在上咬重了音,周淳媚羞得面紅耳赤。

    路上,遇著桐娘子給她請安,也算是認主,孫思妍跟在一側,看她步伐氣度不輸大戶人家的夫人,給她行禮時姿態極為嚴謹,不由得,她想到了那個在南山寺教了她兩年規矩的妝娘子,“不知你和妝娘子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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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男主變態

    周淳玉多看了桐娘子兩眼,不明白沈月淺怎麼想起問這個,妝娘子和桐娘子?從未聽過兩人有什麼關係,“淺姐兒怎麼突然這麼問?”疑惑就問了出來。

    沈月淺也是想到了隨口一問,沒指望桐娘子會回答。

    桐娘子一怔,眼底閃過意味不明的光,思忖一番,老實道,“我和妝娘子小時候一起住過些時日。”

    沈月淺知道她不想多說,心中會意,也不逼她,抬眸,神色平靜道,“祖母讓你以後跟著我,在此之前,大少夫人的事,你盡全力幫一下。”她和孫思妍無冤無仇,論關係也希望她早日懷上孩子。

    “老奴知道,這番前來便是確認這件事。”孫思妍要她把脈說已尋求過沈月淺同意了,她看得出孫思妍沒說謊,可無論如何,先知會一聲比較好,也算給周太夫人一個交代,她認主子了。

    孫思妍舒了口氣,感激的朝沈月淺笑了笑,領著桐娘子回了自己院子。

    在周家,如果說要玩得盡興,非小七莫屬了,年紀小,嘴巴又甜,從周老太爺屋裡搜刮到不少好東西,得意的一一展示給周氏看,其中兩樣周氏小時候就在周老太爺書房見過,周老太爺寶貝得很,顧而且,她想偷偷藏起來再還給老太爺,小七盯得牢,臨走了周氏都沒找到機會。

    見著周氏,周太夫人氣色好了許多,出了孝期今後周氏在京裡走動也會頻繁起來,兩府之間走動也不用避諱著,想起這些,周太夫人臉上不顯失落了眉梢帶著笑,堅持將人送到二門看著周氏她們離開,待完全看不見人影了,才由賈氏扶著回走,瞥向旁邊不太高興的小高氏,語氣不太好,“今個兒小七第一回上門,你苦著臉給誰看?”

    小高氏撅了撅嘴,反駁,“娘,我哪有不高興,是想著四妹她們開銷大,咱家的小姐少爺多,她給每人都準備了禮,我心裡過意不去罷了。”小高氏以為周氏只會給二老準備禮物,不成想上上下下都有,便是三房的庶子庶女都沒落下,即便這樣,她心裡也不舒服,周氏嫁妝再多能拿得出手的有多少?她送給小七和可是實打實的如意鎖,花了不少的銀子呢。

    小高氏眼皮子淺,高氏哪會看不出她想什麼?定是嫌棄周氏送的禮薄她吃虧了,瞪了她眼,“那下次來你再給小七弄一套貴重的文房四寶便是,我們家孩子多,等小七上學的時候讓他過來跟著幾位表哥學。”

    小高氏臉上更不好看了,三歲的孩子和十幾歲的孩子一起能學什麼?觀察著高氏神色不對勁,悻悻然住了嘴,誰知,剛送高氏進屋,高氏身邊的婆子就拿著周氏送的禮展開給大家看,“太夫人,小姐真是有心,老奴以為是給您和老太爺做的衣衫,誰知,衣衫裡邊還有卷軸……”說著,雙手展開卷軸……

    賈氏得意地瞥了眼小高氏,嫌棄周氏寒酸?畫卷上的字可是千金難求。

    老太爺聽到動靜進屋,目光盯著婆子手裡的卷軸,不可置信道,“嫻姐兒送來的?”上前,視若珍寶的拿過畫卷,哈哈大笑,“還是嫻姐兒孝順,老夫一生的心願便是能求到一副南山寺方丈的親筆題字,還以為這輩子沒指望了,不料嫻姐兒送來了,好,好。”

    畫卷上,九十九種模樣不同的福字最終呈壽字形,字跡金光閃閃,一看便價值不菲,周太夫人倪了眼旁邊的小高氏,冷冷道,“我也累了,你們都下去吧。”

    賈氏心知是被遷怒了,也不生氣,欠了欠身子,轉身退出房門,小高氏不死心的湊上前,“二嫂,南山寺方丈的字,皇上求了好幾次才求到,四妹怎麼會運氣那麼好?不會是假的吧?”

    賈氏不喜歡小高氏不僅僅因為周伯海是庶子,而是因為小高氏的唯利是圖,方丈送出的東西要在佛祖面前供奉至少一年以上再開光,下邊印有方丈獨有的筆跡,是旁人模仿不來的,“我說三弟妹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四妹自來出手闊綽,哪怕日子再難也不會做丟面子的事,我找大嫂還有事,不和三弟妹說了。”

    余氏和周淳玉送周氏出門了,賈氏接著她後說了小高氏的反應,余氏嗤鼻,“這番話被爹聽到了估計要關禁閉,都是快當婆婆的人性子還不知改改,四妹給府中每人的禮是在南山寺就準備好的,禮物貴重,三弟妹眼拙看不出來罷了。”

    周淳玉在旁邊也不屑小高氏作為,輓著賈氏手臂,小聲說了周氏給她準備的禮,賈氏震驚,周淳玉笑道,“二嬸不用覺得吃驚,這些都是姑姑早就準備好的,我們也有,走吧,幾位妹妹看見了肯定喜歡。”

    果然,還沒進屋,房間裡的周淳潔迫不及待的試了試簪子,見她們進屋,拉著要她們看,盒子裡除了簪子,還有耳墜,鈿花,釵,皆是足金打造的,賈氏心裡過意不去,“這副頭飾下來要花多少銀子?我送小七的那點怎麼夠?”

    “四妹不是個計較的,以後小七來這邊念書,我們幫襯著一些便是了。”

    而這邊,周氏也說了給小七找夫子的事,“你外祖母說和周家幾位表哥一起,省得我們再請夫子了,你外祖父閑賦在家,平時也可以教導小七,我沒立即應下,你覺得如何?”

    周家請的夫子還算小有名氣,她是不想給周家添麻煩,周家現在還沒分家,太夫人老太爺的東西雖是自己的,然而貼補她們,下邊幾房多少會不高興。

    “娘,小七才多大,我們教他些簡單的,等他大些了再說吧。”小七還要十天才三歲,念書的話歲數小了,加之,周府幾位表哥和小七相差得多,夫子給他們講的東西小七聽得懂嗎?

    周氏仔細想想也是,遂將這件事拋在一邊,問起桐娘子的事情來,京裡邊,有四位非常有名的女子,一位是還在沈府的妝娘子,規矩禮儀無話可說,再者就是周太夫人送的桐娘子,號稱京城的女華佗,專看女子一方面的病症,還有兩位是花娘子和橘娘子,花娘子位是京中有名的繡娘,皇后娘娘冊封大典的鳳服就是她一針一線縫的,橘娘子則是才華橫溢滿腹經綸的女才人,京裡邊,誰家舉辦詩會都會邀請她,沒有她的詩會在外人看來都是失敗的。

    四人在京中算得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了。

    “你外祖母把人買下來只怕費了不少的心思,她既然跟著你也是和你有緣,你外祖母說得不錯,有她照顧你,我是可以放心了,回去後,將你院子裡的小廚房建起來,讓桐娘子幫你好好調理調理總是好的。”

    京裡邊十三歲的女子該來葵水了,沈月淺卻沒動靜,周氏有些擔心是不是她身子出問題了,沒有葵水,怎麼說親?

    聽她說起,沈月淺也想起上輩子的一些事,四人的確是厲害的,其中三人都去東宮服侍過洪素雅,後來洪素雅當了皇后,四人更是名聲大震。

    回到梧桐苑,沈月淺吩咐玲瓏給桐娘子收拾間屋子出來,桐娘子這樣的人哪真會給她當下人,回房休息了片刻,桐娘子進屋給她請安,臉上凝重而嚴肅,“小姐在周府問老奴的問題老奴有所隱瞞,老奴冒昧的想問一下,小姐怎麼看出老奴和妝娘子有關係的?”

    沈月淺沒有瞞她,實際,她是隨口一問,見她好像很在意這個問題,沈月淺斟酌片刻,認真道“給人的感覺吧,妝娘子教導過我兩年規矩,你和她給我的感覺很像,尤其是行禮的時候。”

    桐娘子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將她和妝娘子的關係理清楚了說給她聽,“老奴和妝娘子是一個村子裡的,祖輩上有點關係,輪到我們這輩,關係雖然淡,可一個村子裡的常見面,五歲的時候,妝娘子被賣了出去,說是賣到一處人家當大小姐,老奴就再沒見過她,後來,在京裡邊偶然遇見,她認出我來,我兩才又開始走動的,外人都不清楚這層關係,沒想到小姐會看出來。”桐娘子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不得不說,那位的眼光還真是好,沈月淺對人不冷不熱,禮貌而疏離,這樣的女子若非那樣的男子如何配得上?

    沈月淺沒想著她和妝娘子私下來往密切,難怪言行間染了妝娘子的影子,她撥弄了兩下小七的撥浪鼓,抿脣問道,“還請桐娘子老實與我說,你真的是交了文書自賣給我外祖母,還是有受人所托?”

    桐娘子和妝娘子交好的話,走投無路向妝娘子求救,妝娘子不是冷血無情之人,而桐娘子卻願意賣身跟著周太夫人,說沒有貓膩她是不信的。

    桐娘子沒想著她變著法子竟是問這個,又福了福身子,誠懇道,“老奴的賣身契既然到了小姐手裡,老奴一輩子就是小姐身邊的人,絕不會做出背信棄義的事,還請小姐相信老奴。”

    她不直接承認否認已是證實了心中猜測,沈月淺心底有了數,話鋒一轉,“我大表嫂的身子骨怎麼樣了?”上輩子孫思妍和周寒軒關係還算不錯,余氏高氏對她也極好,嫁進周府沒多久就開始管家,不過上輩子沒有丁家的事在中間堵著,這一世事情不同了,帶著其他事也發生了轉變,好比丁薇,上輩子,丁薇嫁給七皇子,夫妻恩愛傳為一時佳話,這一世,丁薇和七皇子沒有絲毫關係,和丁薇說親的是另一個侯府的次子,也想想就明白了,丁家因為那件事,旁人嘴巴上不會說,私底下,名聲卻是壞了,皇上怎麼會指婚給七皇子?

    丁家想要多留丁薇兩年,丁薇的親事定在了明年,她不知道她貿然插手這些事情對不對,可是,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深陷泥潭什麼都不做。

    沈月淺思緒複雜,見她還屈膝行著禮,忙虛扶了一把,“起來吧。”

    桐娘子起身,將她給孫思妍診脈的結果說了,“周大少夫人身子骨偏寒,估計早些年沒注意的緣故,其他沒有大問題,調養一年半載就好了。”

    沈月淺聽後安心不少,只要孫思妍健康就好,否則,依著余氏多孫家的埋怨,孫思妍的日子會更不好過,想了想,道,“如果她問你開方子之類的,你直接開就是了,再有,既然你和妝娘子關係好,你兩住一間屋子如何?不想的話也沒關係,我讓玲瓏給你收拾房間去了。”

    桐娘子這方面不拘小節,“老奴和她一個房間就好,老奴已經和周大少夫人說了平時多注意些,寫了調理的方子,她定期去藥鋪抓藥就好。”說完,轉身退了出去。

    沈月淺心裡想弄清楚一件事,為什麼文博武要借周太夫人的手送桐娘子給她,實在百思不得其解,招來玲霜,“磨墨,我要寫信。”

    握著筆,卻又不知道寫什麼,問他為何送人給她?桐娘子擅長調理送人來肯定是幫她調理身子的,咬著筆桿子,大半個時辰都沒落下一筆,聽到有人走近,也沒注意,直到頭被人揉了下她才抬眸,看向他身後,她已經叮囑過不準開側門,他怎麼進來的?

    文博武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搬了凳子在她身側落下,低頭看著嶄新的紙,“我在軍營多年,這種高度的墻,攔不住我。你準備寫信?”

    沈月淺嘴驚訝得能塞下雞蛋,文博武失笑,“逗你的,不是還有一道側門嗎?我從那邊進來的。”文忠在她府裡,叫他支走守門的婆子給他開門輕而易舉。

    抓過她手裡的筆,筆上的墨汁都快乾了,輕飄飄掃了眼低頭不語的玲霜,“下去吧,有事叫你再進來。”堂而皇之的指使她的丫鬟,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沈月淺覺得他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玲霜依言退下,退到門口,小心翼翼的關上了門,臉上紅得厲害,誰能知道,在外冷清淡漠的博武將軍,在她們小姐面前會是這樣一副面孔?

    沈月淺奪回筆,忍不住將心裡的話問了出來,無緣無故送人給她,白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也說不準。

    文博武脣角的笑意加深,“你就是想寫信問我這個?”目光不著痕跡的從她身上滑過,她已經滿十三歲了,虛歲已經十四歲了,身材發育得好,唯獨一個地方他不滿意,他已經十八歲了,再等下去,二十歲都成不了親,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之後你就知道了,最多三個月。”

    沈月淺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待三個月後,她發現有什麼順著大腿根部流下時才恍然大悟,難怪,難怪這兩天桐娘子天天給她把脈,不讓她吃冰冷的東西,竟是因著這個,想起文博武說這話時的意味深長,又氣又惱。

    桐娘子早就準備好了月事帶,本以為沈月淺不會用,誰知,沈月淺拿著東西就去了偏房,不讓任何人跟著。之後半個時辰,沈月淺的肚子隱隱作痛,周氏聞訊趕來,臉上沒有擔憂,反而隱隱高興得很,守著沈月淺,將桐娘子囑咐過的話又說了一遍,見她臉色不對勁,讓玲霜再抱一床棉被出來,沈月淺這兩日受不得涼。

    周氏坐了一會兒去就回去了,叮囑玲瓏幾人好生伺候著,這幾日盡量別讓沈月淺下床,傍晚,小七鬧著要找沈月淺被周氏拉著回去了,周氏還勒令這幾日都不準去沈月淺院子鬧她。

    這些沈月淺不知道,她睜開眼的時候,入眼是張放大的眼,粗密的睫毛一動不動,點黑如漆的眸子映著她的臉。

    “肚子好受些了沒?”男子眉眼微微上挑,桃花眼中盡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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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4 10:27:10 |只看該作者
第053章 寵溺的吻

    沈月淺面色羞紅,心裡又氣又惱,背過身不理他,這種事連她都羞於啟齒,虧他做得出來,閉上眼,臉上燙得厲害,以後她如何面對桐娘子?桐娘子得到他的吩咐心裡會如何看她?

    文博武湊上前,只看得到她發紅的耳根,和沈月淺心思不同,他極為開心,他叫桐娘子跟著她並非只為了初葵一事,上輩子,沈月淺每個月來葵水時都痛得死去活來,尤其還親眼見到她臉色蒼白虛軟無力,他就私下找人打聽過,那時候的他只知道桐娘子的名聲好,和桐娘子並沒交情,問的是一位女大夫,他才知道,許多女子來月信肚子痛不是天生的,第一次來的時候不注意休息保暖,之後每次就會痛,沈月淺很早的時候周氏沈懷淵就死了,那幾日,也不會有人提醒她注意著,尤其後來得知沈未遠並非她親哥後,他更是心疼她。

    原來她,很早的時候就沒人疼了,他以為他會是唯一給她溫暖的人,最後,他也不是,她在世上孤苦無依。

    “別氣了,我也是為著你好。”比起看她以後每個月都死一次,有什麼難以啟齒的?

    沈月淺裹著被子又往裡挪了一分,打定主意不搭理他,誰知,過了會感覺被子裡多了樣東西,然後,溫溫暖暖的貼著她的肚子,“專門讓人做的暖爐,你溫著,我也回了。”

    得知她來了初葵,他欣喜若狂的時候又擔憂,如果,她還是痛不欲生怎麼辦,還好,她似乎沒他想象中的難受。

    沈月淺不明白他為何來了就走,忍不住扭頭看他,文博武眼中的情緒來不及收回,沈月淺一驚,他眼中,含著莫名的悲傷,再一眨眼,頃刻化為寧靜。

    沈月淺心裡一痛,彆扭道,“我不是生你的氣,只是,只是不好意思。”如今,她最隱私的事他都參與了,她怎麼能保持心平氣和的和他說話?

    “我知道,過些日子,韓老太爺壽辰怕是會給你們送帖子,你多和你娘出去走走。”文博武眉宇已恢復了平靜,嘴角淺淺扯出一抹笑,轉身望了眼天色,“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韓太夫人過壽的時候沒有給她們下帖子,這次,沈月淺覺得怕也不會,“那日還不知道什麼情形,韓家上次就沒給我們下帖子……”她們縱然有爵位,府裡沒有人,誰願意和她們走動?

    “這次會的。”文博武語氣篤定,沈月淺剛想張嘴問問她是不是知道什麼,文博武已說了出來,“我沒有插手,你今年十三歲了,又有妝娘子教導過規矩,針線僅次於花娘子,現在,身邊又有桐娘子服侍,韓家最是注重規矩禮儀,會給你們下帖子的。”

    重要的是,沈月淺回京後走動少,可見過她的人都稱讚她,那日,太子府的人也會去,韓家人八面玲瓏,不為其他,只看洪素雅的面子也會給沈月淺下帖子。

    低頭,指腹在她臉頰輕輕滑過,她太美好,垂涎她的人只怕會越來越多。

    沈月淺懵懵懂懂地抬眼看他,眸子裡,他的臉越挨越近,近到她清晰看到他垂著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的陰影,然後,濕涼的脣貼到她臉頰,他的呼吸全噴在她臉上,腦子裡像有煙火升起,綻放成光,耳朵一陣轟鳴,周遭什麼都聽不到了。

    短暫的停留,文博武的目光落在兩瓣櫻脣上,目光一暗,良久,才起身,見她還愣著神,心心裡不由得高興,她雖然木訥卻不排斥,替她掖好被角,再次道,“我先走了,過些日子,我讓人將丁丁送回來。”

    聽到輕聲的關門聲,沈月淺扭頭看向門口,只余他拂過門框的長袍,調轉視線,看著荷花色的帳頂,心裡泛起絲絲甜蜜,這種感覺和宋子御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過,哪怕宋子御儀表堂堂,對她很是不錯,她心裡邊清楚,宋子御是她的救命稻草,百般討好的付出慣了,宋子御也認為理所當然,甚少會主動關心她。

    她和宋子御的婚姻不過是一場交易,各自從對方身上得到想要的,而和文博武,前世她不敢想,等敢想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他對她,終究是與別人不一樣的存在。

    連著幾日,沈月淺乖乖聽桐娘子的話,除了剛來的時候痛了一陣,之後便沒再痛過,沈月淺才知道,原來,也可以輕鬆的當一回女子。待葵水流乾淨了,去周氏院裡用膳,周氏才告訴她韓家送了帖子來,“韓老太爺生辰,我們送禮不能輕了也不能重了,我給你大舅母去了信,問問她韓家收禮有什麼忌諱沒有。”

    沈月淺早就從文博武嘴裡知道了,沒表現得多驚奇,而說起手裡的鋪子一事,前兩月她回京拿手裡的銀子買了兩個鋪子,鋪子地段不錯,她想賣和周淳玉一起琢磨出來的胭脂和荷包,“娘,大山說鋪子修葺得差不多了,我想親自去看看。”

    南山寺裡的野花多,在寺裡兩年多,她和周淳玉試了不少法子,有些成功了有些失敗了,即使如此,那些成功的也夠她開一個鋪子了。

    周氏給小七夾了片豆腐,不贊同,“別人見你還未出閣,少不得會議論紛紛,我這兩天抽出點時間幫你去看看。”沈月淺長得好看,穿什麼都有氣質,開門做生意總會遇著些地痞子,周氏擔心她被人衝撞了。

    沈月淺張了張嘴,對上周氏不容置喙的神情,悠悠點了點頭。

    周氏給余氏去了信,沒想到周淳玉會親自來一趟,余氏沒一起來,有些日子不見,周淳玉眉目間冷硬不少,余氏為了給她說親急壞了,奈何京裡邊的人對周丁兩家的事一清二楚都不太願意娶周淳玉,周太夫人說周淳玉要嫁怕也只得嫁出京了。

    “表姐怎麼親自來了?”沈月淺擱下手中的筆,鋪子開起來,首先就是擱置胭脂的瓷瓶,大山問過瓷器店的老闆,可以自己畫了圖他幫忙找人燒,不過成本要高些,沈月淺苦思冪想畫什麼圖才好。

    周淳玉眉峰微微一蹙,跨進門檻的時候臉上瞬間掛上了笑,“娘收到姑姑寫的信,我想著左右無事就親自走一趟。”到桌前,見她涂涂寫寫描了不少款式的圖案,“鋪子什麼時候開張?”

    沈月淺搖頭,“娘說鋪子已準備好了,胭脂,脣紅,蔻丹備好的話就可以開業了。”沈月淺推開椅子,讓玲瓏奉茶,苦著臉道,“做生意什麼都自己的比較好,裝胭脂的瓷瓶還沒個想法,對了,表姐怎麼來了?”

    見周淳玉臉上一片郁色,沈月淺以為周府發生了什麼事,小高氏的性子她多少清楚些,周伯海雖是庶子,小高氏心裡可不這麼認為,上次對她和周氏的態度便能看出一二,余氏和賈氏真心望著周氏好,語氣溫和,小高氏則端著架子,高人一等的目光看待周氏和她。

    周淳玉拿過玲瓏奉上來的茶盞,抿了一小口,顧左而言他的問道,“韓老太爺壽辰,你們可收著帖子了?”說起來,周氏和沈月淺回京後,也就只去過周府,沒聽說旁人府上給她們下了帖子,“外祖母的意思是過些日子,家裡辦個宴會,我娘介紹些人給姑姑認識,之前本是想著洪家那邊會請你和姑姑,後來才知道,洪家今年的宴會全部取消了,不僅如此,其他宴會上也沒怎麼見到洪家人的影子。”

    太子妃病重,太子府中虎視眈眈的就只有洪素雅了,其他三位側妃皆已沒了威脅,太醫說太子妃的病熬不過明年春,屆時,洪家前途如何不可知,洪家自是要小心翼翼不讓人尋著了短處。

    之前裝病,現在倒好,真的病入膏肓了。

    沈月淺已經見過洪素雅了,無心提點了兩句,洪素雅聰慧過人知道怎麼過。太子妃死後,皇上身子骨也漸漸不行了,太子處理朝政也無心再娶太子妃,皇上做主提了洪素雅做太子妃,之後,太子順利登基,洪素雅順利掌管東宮。

    不過,皇上病情反覆,她記得拖了好幾年才駕崩了,那時候,她和宋子御的第二個孩子沒了,劉氏更是想著法子折磨她,沈未遠還沒有世子之位,求她好好活著,新皇登基重用宋子御,沈未遠如願以償被封了世子,漸漸,對她越發不愛搭理了,她還以為是沈未遠身上擔子重,隔三差五地回去看沈未遠,鼓勵他,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罷了。

    不想再回憶那些不好的,沈月淺笑了笑,“雅姐姐福氣大著,韓家的帖子我們也收到了,我娘正愁送禮的事,好些年不出門了,重了給其他送禮的人難堪,輕了,惹人笑話,故而才寫信給大舅母問問她的意思。”

    “韓家老太爺喜歡收集稀奇古怪的東西,不一定是古玩,往年我們送的都是字畫,沒聽說有什麼忌諱。”韓老太爺性子陰晴不定,貴重的不一定能入他的眼。

    這樣說的話沈月淺心裡有了底,周氏手裡有幾樣字畫不錯,加之南山寺特有的卷軸,不會覺得輕了,見周淳玉心事重重地望著自己,沈月淺好笑,“怎麼了,是不是還有事?”

    周淳玉嘆了口氣,“昨日我和我回余府的路上遇著一人,你猜是誰?”

    見她擰著眉,神情鬱郁,能讓’周淳玉皺眉的人不多,且還是她認識的,想了想,“不會是文昌侯府或是劉家的那位少爺吧?”南山寺的事雖然被文博文解決了,兩府可是清楚事情始末的,對她和周淳玉少不會記恨上。

    周淳玉眉間的褶皺更深了,“是劉家那位少爺,我和我娘起初沒認出來,他臉上的傷好了,可大大小小的疤不少,而且其中兩處留了坑,一張臉坑坑窪窪凹凸不平滲人得緊,認出是我娘和我,讓手裡邊的人攔著不讓我們的馬車過去,幸好遇著京兆尹府的大人路過,否則,只怕會在街上鬧起來。”

    劉書邦是個渾的,文博文的威脅劉太夫人和劉氏聽得懂,能壓著她們,對劉書邦卻是沒用,沈月淺跟著蹙起了眉頭,“去韓家不會遇著劉家人和文昌侯府的人吧?”話問出口她覺得多問了,她們都收到帖子了,劉家和文昌侯府自然也會收到,“你也不用擔心,丁丁在將軍府,劉少爺再鬧也不敢真找到將軍府去。”

    “我心裡清楚,也就提醒你和你娘出門的時候小心著些別遇著他了。”劉書邦名聲壞了,這個年紀都還沒說親就是因為這個,他豁出去,她們卻是不敢的,沒必要為著那種人以身犯險。

    沈月淺沒料到她說的是這個,點了點頭,“我心裡清楚的,我和我娘平時不怎出門,不會有事的。”辰屏侯府主子少,下人卻很多,加之,又有文博武挑了那批人守著,不會給劉書邦可趁之機。

    而這時候,她們嘴裡的劉書邦還真計劃著怎麼報仇,劉太夫人勸他別鬧事,劉侍郎也是個膽小怕事的,他可咽不下這口氣,尤其在床上看那些女人被他驚恐的表情嚇到的時候,他心裡的恨意更是滔天,遐思間,身上的女人一用力,夾得他生疼,一個耳光甩過去,甩得女子嘴角出了血絲,,惡狠狠嘶吼道,“滾。”

    女子衣衫不整,被他臉上的傷痕嚇得失了言語,抽回身子就往門口跑,像是背後有鬼追似的,劉書邦更氣,他是青樓的常客,以往哪回來不是被人捧著,現在呢?個個躲著他,避他如蛇蠍……

    隨手抓起女子未帶走的衣衫,心思一震,腦海里閃過一身粉色衣衫,淺笑嫣然的女子,咧嘴咯咯笑了起來,臉上的疤痕更是猙獰,她們毀了他,他也要她們嘗嘗那種滋味。

    沈月淺將周淳玉的話轉給周氏聽了,沒說劉家的事以免周氏亂想,到韓老太爺生辰這日,文博武都沒再來過,她心中疑惑,不僅沒見著人,連信也沒有,往常最長五天會有一封信,如今都十天了。

    坐上馬車,小七楚楚可憐的靠在她懷裡,面露哀怨,沈月淺摸摸他漸長的頭髮,心裡也不好意思前幾日她被小七纏得厲害便說了文博武會將丁丁送回來一事,小七很是安分了兩天,如今,好幾日過去了,連丁丁影子都沒見到,是怪她騙他呢,周氏也在車裡,沈月淺不好多說,“乖,姐姐心裡記得呢。”

    韓老太爺兒子多,到了下邊孫子孫女也多,韓家的府邸往外擴了兩三回了,沈月淺她們到的時候,門口已經站著好些人,正和門口的韓老爺韓夫人寒暄,聽到動靜,小七撩起簾子,臉上已沒了剛回京時的興奮,不過,小臉上難掩喜色,府裡沒有和它適齡的孩子,盧平一些人都是對他有求必應,再能滿足他,小七心裡也覺得差了什麼,說不出來,可是感受得到。

    “娘,過些日子給小七買個小廝回來吧。”小七已經三歲了,買一個五六歲的小廝,陪他玩的時候又能照顧他,小七在府裡也不會覺得無聊了。

    還沒等周氏回答,聽到外邊一聲清朗的男聲,“是沈夫人和沈小姐嗎?”

    沈月淺身子一顫,周氏則面露不解,小七認出馬背上的是在南山寺見過的男子,和他一道的那人被丁丁咬了,要不是因為這個丁丁也不會被送走了,故而,瞪宋子御一眼後放下了簾子,腮幫子鼓鼓的。

    文昌侯府的馬車在前邊,他無意識的回頭見一個白白淨淨的小男孩探著身子,一眼就認出是沈家那位小少爺,微微勒住韁繩往後退了幾步,瞄到那抹淺綠色背影正是他心心念念許久的人時,不自主的就問了出來,不料,卻讓小孩子關上了簾子,都沒來得及等她轉過頭來,心裡一陣失落。

    沈月淺搖頭說不認識,周氏朝外應了聲,小七捂著周氏的嘴不讓她多說,“是那位討人厭的,娘不要和他說話。”小七整個身子趴在周氏身上,一臉生氣。

    周氏推開她,理了理被他壓得褶皺的衣襟,訓斥道,“出門前怎麼教你的不記得了?”

    小七愈發不滿,背過身不理周氏,沈月淺拉過他,意有所指道,“娘何須衝小七說重話?他多大的人,知道些什麼,說話也是由著自己心意罷了,瞧小七嘴撅得,因著一個外人訓斥他,換做我我也會傷心的。”

    小七吸了吸鼻子,眼眶立即氤氳著霧氣,隨時都快哭出來的模樣,周氏瞪沈月淺一眼,怪她煽風點火,朝外道,“是沈家的,不知閣下是?”周氏話剛說完,小七就趴在肩頭哭了起來,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外邊宋子御一陣尷尬,逢著前邊馬車裡的宋安雯探出身子張望,見他落後了,揮手道,“大哥,快過來,馬上就到了。”

    宋子御悻悻然地朝密不透風的簾子瞥了眼,恭敬地回了句周氏,然後駕馬追上前。

    宋安雯心裡不痛快,往後瞥了好幾眼,“大哥和誰說話呢?”

    “沒什麼,遇著熟人了打聲招呼,你快回去坐好。”劉氏和劉家因為南山寺一事怪上沈月淺了,宋安雯從劉氏嘴裡聽到些細節,此時他若說出來,只怕會引得劉氏不快。

    沈月淺不想和文昌侯府的人一起,邊順著小七的背,邊與他說,“小七看著掀開簾子看看,等討厭的人進門了我們再下去好不好?”

    小七鼻子還一吸一吸的,卻也乖乖聽話撩起了一小角,一會兒後,聲帶哽咽道,“她們還在門口站著,沒進去。”

    沈月淺身子一僵,馬車到了門口再不下車就說不過去了,明月玲瓏她們坐在前邊馬車裡,待放好凳子,沈月淺和周氏撩起簾子下去時,準備進去的劉氏見是她們更是站在門口不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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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4 10:27:22 |只看該作者
第054章 不長記性

    劉太夫人因為劉書邦毀容一事埋怨她,去南山寺是劉氏提出來的,本是想給宋子御求前程,劉太夫人順便想給劉書邦求個好的姻緣,不想後邊成了這樣子,她們不敢怨恨將軍府,對辰屏侯府和周府的小姐可沒放在眼裡。

    沈月淺上著淺綠色的翠竹羅衫,下系著珍珠白的拖地長裙,金絲沿著裙擺勾出一片祥雲,蔓延至膝蓋處,隨著她款款而來,裙擺上,米白色的茉莉花現了出來,花開祥雲上,寓意自是極好,惹得韓夫人都忘記寒暄,抬頭打量。

    劉太夫人眼皮一掀,嘴裡輕哼了聲,啞聲嘀咕了句狐媚子。

    明月扶著周氏,上了台階,順勢將請帖遞給桌前登記的管家,隨後,給韓夫人行禮,報上辰屏侯府的名字。

    韓夫人一怔,繼而抿脣笑道,“竟是辰屏侯府的沈夫人,好些年沒見,一時沒認出來,還請沈夫人要見怪。”府裡當時下帖子的時候並沒想起辰屏侯府這位,得知桐娘子遞了文書自請賣身為奴便是伺候的沈月淺後她們才有了心思,桐娘子在調理身子方面絕非浪得虛名,後宅中的女子遇著點事,都想能有桐娘子指點一二,要請桐娘子已經不可能了,只有想法子和她的主子交好,故而才給辰屏侯府去了帖子,見周氏眉目溫和精緻,絲毫不像死了丈夫的人,韓夫人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主動拉起她的手寒暄,“妹妹回京了,以後可要經常走動,京裡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來二去就都認識了。”

    劉氏在旁邊愈發心生不滿,斜了眼,嘴角玩起不屑的弧度,裝作不認識周氏的樣子,“辰屏侯府可是當時鬧得滿城風雨的沈家二房?那些事我也有所耳聞,過去這麼久了,也不知沈家老太太日子過得如何了。”

    旁邊的宋安雯則直勾勾盯著沈月淺,她發現,旁邊的宋子御目光從見著沈月淺的那一刻就沒挪開過,三年前的恩怨她還記得清楚,在周府,就是沈月淺拿話噎她的。

    韓夫人當下臉色就不好看了,劉氏性子小心眼眾所周知,她與周氏不對付是她的事,如今人還在門口給周氏難堪,無非也落了她的面子,圓滑如她,微沉著臉接過話,“過去的就過去了,宋夫人還請裡邊請,沈夫人不認識路,宋夫人可要多幫襯著點。”意思是讓宋夫人領著周氏去內院,兩人的事看著解決了。

    劉氏不傻,當然明白了韓夫人話裡的意思,旁邊一言不發的沈月淺冷笑,難怪上輩子韓夫人和就是走得近,這種事情上已經看得出苗頭了。

    “韓夫人客氣了,小時候我曾跟我我娘來過韓府幾次,便是成親後也曾來過韓夫人估計沒印象了,哪敢勞煩宋夫人。”周氏對劉氏印象極為不好,劉氏臉盤大,眼睛小,斜眼看人的時候像是閉著眼,然總覺得裡邊盡是算計,南山寺的事,周氏對文昌侯府和劉府如鯁在喉,要她跟著劉氏走,她當然不願意。

    連著兩次被人落了面子,韓夫人臉上已有怒意,她在京裡可是出了名的紅娘,大戶人家的少爺小姐很多都是她牽的線,為此,許多人都敬著她,調轉目光,移向氣質容貌皆無可挑剔的沈月淺,輕蔑地笑了聲,揚手招來丫鬟,“你跟著沈夫人沈小姐,別怠慢了客人。”

    丫鬟俯首稱是,伸出一手指著內院,眉目恭順,“還請沈夫人裡邊請。”

    後邊又來了人,沈月淺不想堵在門口供人圍觀,扶著周氏的手,輕聲道,“娘,我們進去吧,看看大舅母來了沒。”小七聽話的牽著沈月淺的手,三人往裡邊去,小七或許不明白事,可是聽沈月淺語氣也知道她們受委屈了,至於是什麼委屈他說不上來。

    宋子御站在那兒,整個身子都動彈不得,感覺沈月淺經過他的時候有清香拂過,淡淡的,足矣席捲全身。劉氏將宋子御的反應看在眼裡,碎罵了兩句,沒好氣地瞪著他,“還不快進去?”

    宋子御回神後臉色尷尬不已,幸好遇上另一位少爺,寒暄兩句和他一道走了,穿過影壁的時候忍不住望向遊廊另一頭,她輓著周氏,側臉和說了句什麼,嘴角微微泛起了絲笑,見宋安雯惱羞成怒地瞪著他,宋子御回以一個笑,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她們到的時候,周府中人還沒來,倒是遇到余氏娘人,周氏坐下和她說話,讓沈月淺找旁邊的小姐聊天。

    “娘,不用,我牽著小七到處逛逛好了。”她是識路的,上輩子,劉氏和韓夫人關係好,她沒少來這邊,她記得旁邊院子外是湖,湖旁邊有一處亭子,現在人少那裡該是沒人,低頭和小七說了兩句,牽著他走了。

    小七路上不顯興奮,直到看見湖旁邊靠著船舫雙眼才亮了起來,期盼地詢問沈月淺的意見,沈月淺搖頭,今日客人多,船舫是游湖用的,她和小七兩個人,韓家的下人不會給她兩划船,“要很多人上去後才會開船,我們去亭子裡坐坐,我讓玲瓏給你裝了桂媽媽弄的蜜棗,上去給你吃如何?”

    一聽吃的,小七也不糾結了。

    亭子差不多三米高,沈月淺和小七剛上去坐下的時候,就見甬道上走來兩人,目標也是亭子,她四下看了眼,心想,真是時運不濟,走哪兒也能遇到她們。

    劉氏和宋安雯算得上是跟著沈月淺來的,宋安雯吃什麼都胖,讓大夫把脈,大夫說正常,哪裡正常?再等兩年宋安雯就還說親了,一直胖下去,誰會願意娶她?

    沈月淺這些日子沒出來走動,劉氏卻聽到她不少的事,規矩禮儀學問是妝娘子教導的,且妝娘子現在還住在辰屏侯府,加之又有桐娘子甘願聽她使喚,沈月淺只怕自己都不知道,在京裡她也算得上有名氣了,尤其洪家那位太子妃還和她關係好,考量下來,沈月淺也不是一無是處,單就那張臉就能比下去許多人。

    沈月淺擔心小七弄髒了手和衣服,打開紙袋子,就著紙袋子抓起一顆棗喂給他吃,桂媽媽心思細,棗核之前就挖出來扔了,小七坐在凳子上,背對著劉氏她們,專心吃著沈月淺手裡的棗。

    “今日韓老太爺宴會,沈小姐是沒吃早飯就來了還是嫌棄韓家飯菜不好?一坐下就拿吃的不是給韓家難堪嗎?”劉氏聲音大,甬道上幫人引路的韓家丫鬟也聽到了,望向沈月淺的目光帶著審視,確認她是前者還是後者。

    沈月淺對她的話置之不理,待小七吃完了幾顆棗,拿巾子給他擦嘴時才雲淡風輕瞥了二人一眼,隨手將手上套的紙袋遞給玲瓏,“拿下去扔了。”

    劉氏沒想到沈月淺小小年紀還能如此做得住,臉色極為難看,“我與你說話你聽不到嗎?”

    小七踩在地上,伸手要沈月淺抱,沈月淺托起他的身子,讓他趴在自己肩頭,“宋夫人再是再大聲點,湖對面的人都聽清楚了,還有,我耳朵不背。”韓家府邸大,韓老太爺講究,府裡辦宴會時,男左女右,即進門後男子靠左走,女子靠右走,避免了衝撞一說,而這座湖,恰好是臨界點,湖對面便是一群男客了。

    劉氏聞言,臉色鐵青,眼角的脂粉下,有淡淡的細紋,“沈小姐好氣度,如果沈侯爺還在,見你出落的亭亭玉立定會十分欣慰。”劉氏在小七剛坐的位子上坐下,看著只留了背影給她的小七,“沈少爺,說起來你是皇上賜封的侯爺,可我也算得上你長輩,怎麼能如此不懂禮數?”

    小七趴在沈月淺肩頭昏昏欲睡,一路走來,他十分疲憊,而且,並沒覺得劉氏口中的沈少爺是他,下人們叫他少爺或者小少爺,家人們叫他小七,對沈少爺這個稱呼十分陌生。

    “姐姐,小七腳疼,累。”

    沈月淺作勢揉揉他的小腿,“趴在肩頭睡半刻我們找娘去。”沈月淺摸摸他的頭,完全不想搭理劉氏,劉氏和劉家已有了嫌隙,加之又有宋安雯在旁邊煩著,她不認為劉氏的日子好過,尤其……

    府裡還有一堆庶子庶女虎視眈眈,上輩子劉氏把他們壓得死死的,嫁人的嫁人,娶妻的娶妻,一切都是被劉氏操控,這輩子就不好說了,對她憎惡的人不止她一人。

    劉氏嘴角下拉,整張臉也垮了下來,怒不可止,沈月淺卻不為所動,待時辰一道,拍拍小七的肩膀,“下來自己走,我們找娘去。”牽著小七出了亭子,沒留給劉氏一個眼神,宋安雯在旁邊也看得氣憤,“娘,她竟然敢無視我們?要不要我收拾她?”

    劉氏沒個好氣,“收拾她?怎麼收拾,你還嫌你爹罰你禁閉不夠多是不是?”

    說起這事,宋安雯心裡更是憤懣,“娘,我根本沒有打宋安安,那個賤人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嫁禍給我的。”

    “嫁禍給你?她腦子有病自己扇自己耳光?”說著,劉氏起身瞪著她,“那是你二姐,以後記住了,不長記性,害我跟著被連累。”宋安安是宋侯爺和一個姨娘生的,那個姨娘以前還算安分,現在膽子是愈發大了,侯爺不責罵就算了,還百般包庇,帶著宋安安在侯爺心裡的位子都超過宋安雯了,說宋安安的親事不要她過問,他已經選好人家了。

    宋子御今年十七歲了沒說親也不見他急,竟忙庶女的事情去了,劉氏不生氣才怪,沈月淺影子已經消失了,她才抬腳往外,沈月淺不是好對付的主對著她都能安之若素,宋安雯那點把戲,在沈月淺跟前都不夠看。

    回去的時候,余氏和周淳玉已經到了,她三言兩語說了碰著劉氏的事,周淳玉也苦惱,倒不是劉氏給她甩臉色,而是宋安雯,姐姐前姐姐後叫得她耳朵都起繭子了。

    兩人小聲嚼著舌根宋安雯走了過來,果然,張嘴就是一聲玉姐姐,聲音起承轉合都有了,沈月淺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玉姐姐,你怎麼和她說話不搭理我?”

    周淳玉嘴角帶著疏離的笑,“她是我表妹,我和她說說話,沒什麼不妥。”

    宋安雯噘著嘴,眼裡十分不開心。

    小七趴在石桌上,神情懨懨,沈月淺擔心他又睡著了,叫玲芍帶著他四下走走,就在院子裡,她看得見的地方。

    這時候,有人叫宋安雯的名字,宋安雯轉身,見著來人,臉上有了笑,回眸看著周淳玉,恨恨道,“你不和我玩就算了,我還你想和你玩呢。”親切的上前拉著來人的手,嘰嘰咕咕說了好一通,那人往她們方向瞄了眼,扯著宋安雯就走。

    周淳玉哭笑不得,“參加宴會見著她每次必來一出,不知情的還以為我是她親姐,多不待見她。”宋安雯接近她什麼目的,周淳玉不明白,可她和別人嘀咕的什麼她卻是知道的,說她如何如何名聲壞,嫁不出之類的。

    “在意她做什麼?”沈月淺岔開話題,轉而說起鋪子的事……

    院子另一頭,宋子御拉著劉書邦的手,一直搖頭,“今日是韓老太爺壽辰,你不能亂來,鬧出了事,舅舅不會饒了你的。”

    劉書邦烏黑的眼裡滿是精光,“別告訴我你不想,我告訴你,壞了她名聲再想法子把人接進府,人就是你的了,表哥,你該照照你現在的神情,一副想又不敢的樣子可真夠丟臉的,你在旁邊看著,我來做就好,倒是有了佳人在懷,你別忘記我這個表弟就行。”劉書邦咧嘴,滿嘴的黃牙參差不齊,配上臉上的疤痕,更添猥瑣。

    宋子御鬆開手,四下張望道,“你確定不會被人發現嗎?”

    “不會,你想法子給雯表妹傳信,叫她將兩人引過來就是了。”劉書邦和韓家少爺有幾分交情,人手還是從韓少爺手裡借的,籌劃多日就等著給她們個教訓了。

    兩人靠在假山旁說著話,說到後邊笑出聲來,而就在他們的假山後樹下的草地上,一素色衣衫的男子蜷著腿的坐姿陡然挺直,側目,小心翼翼地瞄向閉眼休息的另一男子,幾日奔波,男子雕刻的五官難掩倦色,此時雙手枕著後腦勺,眉宇安祥,不一會兒,假山後沒了聲響他才睜開眼,深邃的眼底滿是戾氣,殺意競顯。

    文貴心一顫,支支吾吾地張口,“奴才一人派人留意著他們的動靜,小姐……小姐不會出事的……”

    文博武眯著眼,神色已恢復如初,良久,坐起身左右望了眼,手放到嘴邊噓了一聲,假山縫中跑出渾身雪白的狗來,文貴心裡閃過不好的念頭,果真,下一刻就聽自家主子喃喃自語道,“上次咬得輕了沒吃到教訓,這次就再讓他嘗嘗痛的滋味……”

    語氣平靜如斯,像是平常逗弄小狗說的話般,可饒是如此,卻叫人不寒而慄,劉家那位少爺,這次是真的栽坑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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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4 10:27:35 |只看該作者
第055章 男主威武

    沈月淺和周淳玉說著話,目光不時望向蹲在花盆邊尋樂子的小七身上,擔心他亂跑衝撞了人,讓玲瓏跟緊了,這時候,走了的宋安雯去而復返,經過小七身邊的時候有意無意抬腳踢了小七兩下,小七頓時跌坐在地上,抬眸,惱怒地望著宋安雯。

    沈月淺沉了臉,小七自己爬起來,拍著屁股上的灰,雙眼鼓鼓地瞪著宋安雯,宋安雯回眸倪他眼,不在意的聳聳肩,到沈月淺跟前,跟什個沒事人似的指著小七,“他看著我做什麼?沒個規矩。”

    周淳玉臉色也不好看,“你來做什麼?”

    小七已跑到沈月淺懷裡,雙手趴著她手臂,神情委屈。

    “韓姐姐說沈小姐第一次來做客,身為主人家該聊表心意,奈何有人圍著她走不開,讓我跑一趟,說是請你們去竹園坐坐,聊聊天。”宋安雯眉角微微上挑,說完這句頭也不回的走了,鵝黃色的裙衫落隨著她起舞的步伐,盆栽裡的花兒一朵兩朵納入她裙下,背影愈發挺直。

    周淳玉嗤鼻,不屑說她壞話,話鋒一轉,“韓家與你差不多年紀的小姐有四位,也不知她指的誰,我與你一道過去看看吧。”韓家小姐模樣出眾,出嫁的那幾位都嫁得不錯,至少,面上很風光。

    沈月淺點頭,彎腰安慰小七,“沒事的,不痛,我們過去走走,人多了帶你上船舫可好?”

    小七脹頓時眉開眼笑,高興地點了點頭。

    兩人沿著甬道走了不到十步,就見前邊走開一人,上著湖綠色的對襟褙子,下著月白色翠山裙,模樣清麗,正是丁薇,或她也沒想到會在這遇到兩人,尷尬地站在原地。

    論起來,沈月淺有兩年多沒見過丁薇了,丁家和周家的事情鬧開後,丁薇便沒再上過南山寺,沈月淺也是聽周氏說起過她,丁家做主的是太夫人,那件事和丁薇無關,沈月淺笑了笑,“薇姐姐,沒想會遇著你,還記得我和小七嗎?”

    小七仰頭望著沈月淺,再看看眼前的女子,是他不認識的人。

    丁薇因著她這句話,眼眶微微濕潤,背過身擦了擦眼角才轉過身來,重重點了點頭,叫了聲,“玉姐姐,淺姐兒。”她一直知道沈月淺長得好看,沒想到出落得比她想的還要好看許多,遠山眉黛,粉面桃腮,略施粉黛已是經驗絕倫。

    她身後的丁太夫人丁夫人也來了,還有丁輝駿的妻子,孫思梨,見是她們,丁太夫人的臉當即難看起來,不自在的別開了臉,周淳玉屈膝微微施禮,問候道,“丁太夫人丁夫人到了?”

    丁夫人笑了笑,“是,你們也來了?兩年沒見,看上去愈發沉穩了,你祖母身子骨可好,沒見著她來。”

    周淳玉嘴角噙著笑,不疾不徐道,“多謝丁夫人掛念,祖母身子硬朗,這兩日有些事走不開就沒來。”眼神落在臉色蒼白的孫思梨身上,頷首算是招呼了,“韓小姐約了我和淺姐兒去竹園,丁夫人可要一起?”

    丁夫人對她們的聚會不感興趣,一邊的丁薇搶過了話,“正好我也沒事,不若我們一起可好?”一臉期待地看著沈月淺和周淳玉,語聲忐忑。

    沈月淺對丁薇始終存著好感,再者,若非她幫著周淳玉牽扯出了丁家,丁薇就是將來的七王妃,身份高高在上,不會受牽連而嫁給侯府次子,故而,往前一步拉起丁薇的手,語聲和煦道,“可以的,好些日子不見薇姐姐愈發好看了。”丁薇本就氣質出眾,她沒誇讚錯人,沈月淺推了推手邊的小七,“小七,是薇姐姐,你很小的時候抱過你的。”

    丁太夫人蹙眉,嘴裡哼了聲,丁夫人臉上尷尬,對周淳玉,她心裡也是滿意的,奈何造化弄人,側目盯著孫思梨,道,“思梨和她們一起不?認真說起來,你和玉姐兒也算得上親戚。”

    被指名道姓的孫思梨手足無措,看向周淳玉的目光很是複雜,猶豫半晌,搖頭道,“我就不去了,陪娘和祖母到處逛逛就好。”

    甬道能容三人通過,沈月淺和周淳玉側過身子,等丁太夫人她們走了,才朝著宋安雯說的竹園走去,路上,丁薇仔細問是韓家哪位小姐,周淳玉和沈月淺搖頭說不知,丁薇疑惑,“我和韓家幾位小姐關係不錯,來的路上並沒有聽丫鬟說誰在竹園。”

    旁邊的亭子上,有韓家小姐的身影,周淳玉沒有多想,各府宴會上,每位小姐都會招待客人,性子地位不同,結交的人也不同,小七乖乖跟著,不時問沈月淺真的可以坐船嗎?

    沈月淺答說好,則又乖乖跟著走兩步,四個人說說笑笑,步調極慢,穿過竹園旁邊的海棠園時,聽到樹後一聲汪汪汪的小聲,小七掙脫沈月淺的手興奮起來,“丁丁,丁丁……”

    丁丁通人性,他和寺裡的小和尚玩捉迷藏的時候,丁丁聞著氣味找到那些人便是用這樣的叫聲提醒他找人的,果然,背後,通身雪白的小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來,跳到小七懷裡,搖頭擺尾舔著他臉蛋。

    小七喜不自勝,手順著它光滑乾淨的毛,驚喜道,“丁丁,真的是你,我想死你了。”一人一狗,好得如漆似膠,沈月淺四周望了眼,並沒發現文博武影子,心下有些失望。

    周淳玉面露不解,“將軍府的狗怎麼跑到這來了?”

    沈月淺回過神,凝眸看著竹園方向,目光一沉,穿過走廊盡頭的拱門則是竹園了,竹園因密密麻麻的竹林得名,韓家的竹園在京裡一眾景致中小有名氣,夏天的時候,許多文人來拜訪韓太老爺便是衝著竹園的緣故,此時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她若有所思道,“韓家小姐有客人在竹園的話我們去只怕不妥,小七一直想游湖,瞅著時辰差不多了,我們回吧。”

    周淳玉心思通透,立即就明白竹園一事其中有詐,可宋安雯神色不似有假,眼底的輕視和嫉妒瞞不了人,不知問題出在哪裡,只得順著沈月淺的話道,“也是,小七最喜歡的便是坐船,快些走吧,晚了,沒好位置。”

    丁薇不知道二人葫蘆裡賣什麼藥,順著二人的話點點頭,四人這又轉身往回走,小七得了丁丁,已是欣喜若狂,得知又能划船,臉上的笑仿若天上漸升的太陽,耀人璀璨。

    丁薇在,周淳玉不好直說,牽著沈月淺的手,輕輕捏了下她掌心,沈月淺鎮定自若的回握她的手算作回應,丁薇回眸看向那座拱門,老實道,“裡邊不像有人的樣子,若是有人,該有說話的聲音傳出來才是。”

    沈月淺不置一詞,岔開了話,“薇姐姐這兩年過得怎樣,聽說你定親了,到時不要忘了請我們喝杯喜酒才是。”沈月淺言笑晏晏地望著丁薇,看得丁薇羞紅了臉,心底有少許落寞,深吸一口氣道,“我一定會請你們的,不過,禮物可不能輕了。”

    這兩年她在京裡也結交了不少人,然而,沒有人能像沈月淺那樣入她的眼,丁太夫人不許她給沈月淺寫信,說平白連累了名聲,她從洪素雅嘴裡聽到過她的消息,她的性子到了哪兒都能過得灑脫隨意,和她所想的完全一樣。

    沈月淺比起食指在臉頰劃著,嘴裡打趣道,“也不害臊,還是說薇姐姐迫不及待想要嫁人了?”

    丁薇被說得更是羞赧,睇了她一眼不說話了,心裡卻高興,她和沈月淺,還和以前那樣好。

    四人越走越遠,竹園林子裡,文貴將劉書邦的身子拖到木桌的凳子前,調整他的姿勢,一手伸直,一手搭在桌上頭枕在上邊,側臉對著入拱門後的青石磚小道,完了後退一步,覺得不滿意,扯過他的身子,讓他的手搭在旁邊的宋安雯肩頭,之後,才滿意的拿出懷裡的酒,倒出兩小杯放在兩人跟前,又往遞上灑了一圈,待鼻尖充斥的全部是酒味了,才拍拍手,轉身沿著林子往裡走,轉到屋後,走廊上還東倒西歪著幾人,其中一人眉清目朗,容貌英俊,文貴毫不客氣地抬腳踢向他的胸口,淡藍色衣衫上立即顯出了腳印,文貴不料會這樣,罵了兩句,彎腰使勁搓了兩下,一團污色的印子還在,不過看不出是人為的腳印了,文貴甩開他,這時候聽到旁邊傳來冷冷的一聲,“處理好了?”

    文貴抬眸,畢恭畢敬地點了點頭,看向地上橫七豎八的小廝,為難道,“他們怎麼辦?”

    文博武嫌棄地站在一邊,目光深不見底,“韓少爺手裡不缺這幾個人,就讓韓少爺自己處理了。”

    文貴苦著臉,韓少爺親自處置人?還不是借他的手嫁禍人家?

    文博武冷冷地掃了眼地上的人,背身離去,“別留下把柄。”

    待文貴將一切事宜處理妥當,後背的衣衫都濕了,趴在假山上,抬頭看著刺眼的日光,苦不堪言,這種苦力活的日子還不如文忠養養花輕鬆呢。

    沈月淺猜測的果然沒錯,她們到湖邊的時候韓家小姐都在,若真是在竹園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周淳玉眼神一眯,眼底閃過意味不明的光,丁薇也察覺到不對勁,沒有說破,當什麼都不知道似的上了船。

    船艙裡坐了不好人,沈月淺和周淳玉坐在靠後的位子,小七懷裡的丁丁已下地跑遠了,期間,惹來許多人的眼,都誇讚狗長得好看,還有人向沈月淺打聽,沈月淺一概搖頭說不知,在園子裡遇著了,小七貪玩抱了會,那狗自己就跑了。

    船艙裡,之前和宋安雯交頭接耳的人也在,沈月淺心裡覺得奇怪,依著她愛湊熱鬧的性子,竟沒來游湖。

    船劃到一半有人提議作詩,沈月淺不感興趣,只在旁邊看著,丁薇推脫不過,加入了進去,一時之間,船上熱鬧非凡。

    都是一群沒成親的小姐,作詩也只圖打發時間,沒有輸贏,下船時,一眾人還興致勃勃意猶未盡,丁薇才華橫溢,不少小姐想結交她皆被她敷衍地應付了去。

    “薇姐姐受歡迎是好事,怎麼悶悶不樂?”那幾位小姐穿著打扮不俗,丁薇多認識些人總是好的,怎麼不就得高興反而有些許厭惡。

    丁薇不說話,走到沒人的地兒了才說,“旭明侯府關係複雜,祖母說成親以前盡量避著有意巴結之人,別踏錯一步丟了侯府的臉面。”說到這,丁薇臉上一片悵然,說起來,她和旭明侯府的親事還是韓太夫人保的媒,丁太夫人因著這件事對韓家上上下下都客氣得很,她心裡卻不舒服,丁太夫人和韓家走得近無非是看重韓家手裡的人脈,說到底,丁太夫人也是貪慕名利的人罷了。

    用膳時,韓太夫人也來了,屏風對面是男客,韓老太爺和韓太夫人坐在主座,開始前給起身朝眾人舉起酒杯,女客多以茶代酒的回敬韓老太爺,沈月淺和周家姐妹坐在一處,幾人身形差不多,沈月淺視線稍微放遠就能看到屏風後的一抹身影,心跳陡然加快,沒想著會在這兒遇見他,看見丁丁的時候就知道他來了,以為他會尋一處隱秘的地方現身,卻是她想錯了。

    抿了一小口茶,坐下後沈月淺有些心不在焉,小七拿勺子指著桌上的魚,要沈月淺給她剝開裡面的刺,屏風後,一聲一聲的敬酒詞傳了過來,惹得這邊的夫人小姐頓筷圍觀。

    韓家太夫人韓夫人皆喜歡牽紅線,韓家每次宴會用膳的地方都是在這兒,男女以屏風隔開,屏風是雙面的竹葉刺繡,意境深遠,透過若有似無的屏風,對面人的臉看得不似清楚,可大致的身形輪廓還是猜得到誰是誰家的少爺,若有看對眼的人家,讓韓夫人中間牽個線就好。

    小七趴在桌前,目不轉睛盯著慢條斯理的沈月淺,急了,“姐姐,要吃魚。”

    旁邊周淳玉學著沈月淺,夾了塊魚肚子周圍的肉,一點一點撕開,剝開,確認沒有刺兒了放到小七碗裡,她弄好了兩片沈月淺還在弄跟前的魚,周淳玉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竹園的事情透著詭異,尤其現在也沒見著宋安雯影子,韓老太爺為人死板最看重名聲,要是鬧出什麼事情丟了面子,後果不堪設想。

    韓少爺喝著酒,和桌上的人聊得起勁,突然見自己身邊的小廝站在走廊拐角張望,面露不安,他沒放在心上,小廝卻拼命揮著手,動作幅度大,他側臉聽著旁邊人說話,猶豫片刻,找了藉口走了過去,眉峰盡是慍怒,斥責小廝,“今日什麼情況你不清楚是不?招來閒話要你好看。”

    小廝也是沒法子了,湊到他嘴邊說了兩句,韓少爺臉色大變,“誰做的?”

    “不知道,人在柴房躺著,婆子抱柴進屋發現的,奴才擔心有心人故意今日給老太爺添堵,不敢耽擱就來了,少爺,您說怎麼辦?”柴房的人已經沒了氣息,三個人,皆是跟著少爺好幾年的人了,那人如果真和少爺有仇,下一個會不會就是殺他了?

    韓少爺踟躕片刻,招來走廊邊的丫鬟,“你小聲叫我娘過來,我有話和她說,對了別引起人注意。”一時之間也沒了吃飯的興致,步伐匆匆的回了屋子。

    韓夫人到的時候臉色和他剛才一樣不好看,得知了事情原委,才琢磨出不對勁來,質問他,“你是不是在外邊得罪人了?”話還沒說完,去找宋安雯的丫鬟回來了,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讓韓夫人擰起了眉,用膳的時候劉氏說不見宋安雯影子了,問過和宋安雯走得近的小姐,只以為她是迷了路,韓夫人讓身邊的丫鬟到處找找,不要丟了韓府的臉面。

    等丫鬟走到了跟前,韓夫人出聲訓斥,“什麼事情慌慌張張,毛毛躁躁像什麼樣子?”

    六部從四品以上的官員都來了,太子和幾位皇子也在,若今日丟了臉,韓老太爺不會放過她們,帶著韓太夫人也會跟著遭殃。

    丫鬟屈膝微蹲,喉嚨像是有什麼堵著,嘴脣顫抖個不停,吞吞吐吐道,“夫人,奴婢找著宋家小姐了,在竹園,事情不太好了,您去看看吧。”面上看上去沒什麼,可往深了就不知道怎麼樣了。

    韓夫人剛走進竹園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蹙了蹙眉,順著丫鬟手指的方向望過去,被眼前的情景氣得怒不可止,文昌侯府養的好女兒,竟跑到韓府來和人痛飲,喝得酩酊大醉,文昌侯府不要名聲就算了,韓府可不敢亂來,看向側臉驚悚的男子,韓夫人鄙夷更甚隨後而來的韓少爺認出是劉書邦,一臉疑惑,“娘,他怎麼會在這兒?”

    韓夫人沒理會他,惡狠狠瞪了他一眼,“看你平時交的什麼朋友?”

    上前扶宋安雯的丫鬟眼睛尖,掃到旁邊樹叢中還有人,韓夫人讓人撩開樹叢,見是宋子御,心裡愈發對劉氏的為人鄙視不已,養的好兒子,偷偷給幽會的妹子做掩護,真是好教養。

    現在不是和劉氏算賬的時候,她當機立斷道,“快將宋小姐扶去我的屋裡,派人和宋夫人說聲,就說宋小姐身子不適,在我房間睡下了,挑一身四小姐的衣衫給她換上。”

    至於醉酒的宋子御和劉書邦,韓夫人讓人抬到韓愈鶴的屋裡去,轉身耳提面命道,“以後不準和他們再往來,我要是知道一次,不告訴老太爺,直接讓你爹斷了你的腿。”

    韓愈鶴心知做錯了事,乖順地點了點頭,支支吾吾地問道,“娘,我屋裡死的幾個小廝……”

    “死了就死了,整日慫恿你亂來,換成我,我也不會留著他們。”說話的同時掃向他身後的小廝,小廝嚇得身子一哆嗦,弟妹順耳地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今日的事情捂嚴實了,誰要是多說一個字,別怪我心狠手辣。”

    在場的下人們個個噤若寒蟬,愈發恭順內斂。

    茲事體大,韓夫人心知這件事瞞不住太夫人,飯後,扶太夫人回屋歇息的時候將這件事情說了,太夫人沉著臉,冷若冰霜,“幽會跑到我韓府的地方來,文昌侯府和劉府好大的作風,人呢?”

    太子幾位皇子都來了,下午,洪素雅跟在太子妃身側陪一群人寒暄,沒來得及和沈月淺敘舊,等太子妃讓她自己散散步的時候,旬了一圈都沒見著沈月淺人影,倒是周家的大夫人來了,說沈月淺身子不適,周淳玉陪著她先回去了,改日得空會親自去太子府拜訪。

    洪素雅神色如常,平靜地問道,“淺姐兒怎麼樣了?”

    “無大礙,女兒家的毛病,若非如此,她定會等著您陪您說說話。”東宮氣氛微妙,洪素雅卻能不受太子妃挾制依然讓太子留宿她屋裡,余氏不得不承認,有的人,與生俱來就有一種氣質,洪素雅將來不可知。

    洪素雅點點頭,心裡舒了口氣。

    馬車上,周氏以為沈月淺身子不舒服,拉著她問長問短,沈月淺一句話不吭聲,待馬車走出去老遠,沈月淺才直起身子,“娘,我沒事,我和表姐想去鋪子轉轉才找了這個理由,若非如此,提早走,韓家人心裡怕是會不痛快。”

    周氏面上一緩,忍不住訓斥她,“鋪子我不是看過了?再說,真要看,哪日沒時間?”生氣又無奈,最後,只得由著沈月淺去了。

    為了不讓周氏起疑,她們先去了鋪子,小七睡著了,沈月淺讓大山好好守在馬車旁,她們逛一圈就出來,鋪子格局采光好,一樓是大堂,順著木架子擺放一些普通價位的胭脂,貴的皆放在樓上,避免一些貴婦小姐被衝撞了,無論哪方面極得沈月淺喜歡,就是周淳玉,都忍不住歡喜起來。

    傍晚,周淳玉才從辰屏侯府出來,回家不久,余氏就也回來了,“玉姐兒,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韓家出了事?”

    周淳玉疑惑,“怎麼了?”沈月淺早走是不想惹上事,具體什麼事,她隱隱猜到了卻是不清楚原委的。

    見她真的不像知道的樣子,余氏松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什麼事,韓家和文昌侯府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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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4 10:27:45 |只看該作者
第056章 後續一二

    余氏也是從韓家下人神色中看出點端倪,沈月淺和周淳玉走後,文昌侯府的宋夫人被韓夫人叫走了,出來的時候劉氏臉色不太好,拉著宋安雯小聲嘀咕了兩句,語氣含糊沒有人聽清楚,身邊的韓家丫鬟卻臉色微變,大步上前,半強迫的拉著劉氏和宋安雯走了,路上有意避著人不讓劉氏和大家接觸,宋安雯一身衣衫不是她早上穿的那一身,光是這點就夠引起眾人好奇的心思了,沒有確鑿的證據,可不難發現些什麼。

    拉回思緒,余氏嘆了口氣,“你和淺姐兒許久沒出去走動過了,行事更要小心翼翼。”她托韓夫人從中挑個家世清白的人家,門第低些無所謂,能善待周淳玉就好,韓夫人一臉難色,沒明著拒絕,眼裡推辭的意思很明顯了,余氏不是嫌棄家裡多張靠譜碗筷,而是苦惱她和周伯槐在世的時候能讓周淳玉過得舒心,不讓府裡人詬病她,可他們死後呢?孫思妍今時看來性子是個好的,以後如何就不好說了,想到這些,余氏又長嘆了口氣,“你心裡明白你的處境和旁人不同,我和你爹想好了,韓夫人不肯幫這個忙就算了,索性今年外放的京官任期滿了,到時從裡邊給你選一個家世一般的人家,你也別執拗,女子都是要嫁人的,嫁了人才算有了依靠。”

    周淳玉不想提那些,笑著打斷余氏,“述職都臨近過年了,那時候再說好吧。”

    余氏無奈,滿臉哀戚。

    周淳玉試圖安慰兩句,又擔心余氏喋喋不休,只得作罷,現在為之困擾的皆無足輕重。

    這邊母女兩說著話,而另一處的文昌侯府,劉氏坐在梳妝檯前,嘴巴都氣歪了,宋安雯在周府說的那些話是要將整個侯府都毀了,抬眸,見銅鏡裡的宋安安噘著嘴,絲毫沒覺得自己做錯了。劉氏抬手給了宋安雯一個耳刮子,“我平時怎麼交代你的,如今能耐大了,可以不聽我的話了,我之前就和你說過,出門小心著些,盡量你說話,現在倒好……”

    宋安雯捂著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劉氏更是嫌棄,“誰讓去你竹園的?你表哥什麼樣性子的人你不知道嗎?惹了他,你以後的日子能安生才是?”劉書邦流連青樓的事劉氏是知道前後事的,偏生他一張嘴巴會說話,哄得劉太夫人高興,劉太夫人在眾多劉家子孫中最喜歡劉書邦,這也就是哪怕劉書邦再渾,在劉府地位卻是極高,劉海看在眼裡,好幾次想收拾他,有太夫人護著,劉海想打人也不敢當著太夫人的面,今日的事情,由不得她們不幹了。

    宋安雯心中更是害怕,她不想嫁給劉書邦,鬧了起來,“我不要嫁給表哥,娘,我不要。”劉書邦毀容前還算好看,現在的模樣,宋安雯光是想想心裡就噁心想吐。

    “我現在能有什麼法子?”劉氏說的實話,劉太夫人本雖是他下還,就發愁劉書邦的親事,尤其最近劉書邦乖巧了許多,劉太夫人存著心要給劉書邦說一門好親事,誰知鬧出這種事情來,宋安雯自己撞到了刀口上。

    劉氏不舒坦,劉太夫人心裡也不痛快,宋安雯人胖嘟嘟的,長相和劉氏無二,那樣的人怎麼配得上劉書邦?可是,韓家在中間威逼利誘,如果不照,兩府以後的日子難熬,想來想去,劉太夫人一錘定音,挑個好日子去文昌侯府提親,宋安雯模樣再不好看,為了不和韓家交惡,先暫時將親事定下再說。

    於是,文昌侯府和劉家的親事悄無聲息地定了下來,知道緣由的韓家卻並沒有多高興,韓太夫人摸爬滾打多年,看出有人在背後盯上了劉家,劉海任刑部侍郎一職多年,今年有意更進一步,這樣一來劉海的職位就空了出來,想要刑部侍郎一職的人大有人在,韓老爺懷疑有人從中作祟想要將劉海從那個位子拉下來,自己訂上去。

    一番下來,並沒有什麼發現。

    韓太夫人讓韓愈鶴一五一十重新交代一遍,看看漏了什麼細節沒有,初始聽到沈月淺和周淳玉的名字她楞了一會,惡狠狠地瞪著他,疾聲訓斥道,“規矩跪著,有什麼話好好說。”

    韓愈鶴心知太夫人生氣了,事無巨細地將劉書邦向他手裡要人的事兒也說了,“祖母,我真不知道他是看上了自己表妹,以為是看上了辰屏侯府和周府的那兩位小姐。”

    太夫人瞪他一眼,韓愈鶴楚楚可憐地吸了吸鼻子,爬到太夫人腳邊,求饒道,“祖母,您別生氣了,孫兒下次再也不敢了。”事情鬧大了,沒臉的還是韓府,韓家老太爺生氣可是動真格的。

    太夫人腦子裡一團亂,擺手讓韓愈鶴退下去,設計別人反而自己栽了跟頭,劉家和文昌侯府的事情算是沒有迴旋的餘地了。語聲一落,韓太夫人想起什麼,忙派人去一趟貴央侯府將丁太夫人請過來。

    丁太夫人被韓太夫人說的話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沈月淺心機深沉也不過是個孩子,周家那位倒是有可能,可是,兩人皆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韓愈鶴屋裡的那些小廝是怎麼處殺死的?

    從韓家出來,丁太夫人神色黯然,丁夫人張嘴想安慰丁太夫人兩句,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說什麼,回府第一件事便是找丁薇過來對質,丁薇和沈月淺周淳玉一起,發生了什麼問她就清楚了。

    丁薇大概知曉韓家出了事,劉宋兩家結親瞞得緊還是漏了風聲出來,劉侍郎家和文昌侯府真想要聯姻的話早就聯姻了,何須等到現在,丁薇沒說實話,言簡意賅說了其中一些,抹去了沈月淺看著竹園而且眼角勾起的別有深意,“我和淺姐兒快到竹園時,旁邊的小七鬧起來讓著要坐船,淺姐兒最好說話,當下問了時辰,說先陪小七坐船,之後再去向韓小姐請罪,用完午膳,她身子骨不舒服就回去了,走的時候還讓我去竹園轉達韓小姐一身呢。”

    丁太夫人仔仔細細瞄著她神情,丁薇自己都不清楚她說謊的時候神情最是嚴肅凝重最有嫡女氣度,一眼識破她說的是謊話,韓少爺說劉書邦和宋子御約的沈月淺和她,後來變成了韓小姐其中已然有貓膩,最後宋安雯在那邊和劉書邦喝醉了更是不同尋常,丁太夫人心念一轉就明白了,宋安雯和劉書邦是被人設計陷害了,而設計他們的人多半就是沈月淺和周淳玉了。

    丁太夫人臉色更不好看了,如此心機深沉之人若是嫁進貴央侯府,定能成為丁輝駿的助力,可惜了,周淳玉性子剛烈,和貴央侯府的情義已經沒了。

    丁薇感覺丁太夫人不苟言笑的臉瞬間像是霜打的茄子焉了,雙眼毫無焦距地看著門口,怔怔出神,丁薇福了福身子,“祖母,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對丁太夫人她越來越不理解了,不過,多年來的禮儀讓丁薇溫和著臉,退到門口時才聽到身後傳來一句叮囑,“有機會的話多去周府和辰屏侯府走動走動吧,你們打小有交情……”

    丁薇心中涌出了不滿,在周府最困難的時候丁家做出那種背信棄義的事情來,如今又讓她恬不知恥地湊上前,丁薇紅了眼眶,回眸“祖母,您是不是想要利用淺姐兒玉姐姐做什麼事?”

    心中對丁太夫人積壓了好些年的怒氣因著她這番話源源不絕的涌上心口,哽咽道,“祖母,我和淺姐兒玉姐姐關係好是我們的事,和家中身份地位無關,我不會故意巴結討好誰平白矮了別人一頭。”說完,挺直脊背的往外邊走去。

    至於韓家太夫人和丁太夫人說了什麼她也不感興趣了,後宅的陰私,爾虞我詐,不是對自己的朋友的。

    丁夫人送丁薇回屋,折身回來的時候就聽到炕上的丁太夫人喃喃後悔道,“早知道周家那位小姐這麼厲害,當初說什麼都要將她娶進府。”丁太夫人眼神微變,嘆了口氣,時至今日,說什麼都無法輓回了,她比較好奇,韓家太夫人說了什麼讓她對周淳玉改變了想法。

    周淳玉不知曉丁太夫人心裡的遺憾,余府表姐妹約了她去莊子上玩,周淳玉想著左右無事,出去散散心也好,寫信問沈月淺的意思,沈月淺皺眉,鋪子裡還有些瑣事走不開,讓她自己先去,她安排了過去找她。

    小七從丁府回來,對划船一事更是痴迷,整天念得最多的就是丁丁不回來了,什麼時候可以買船,沈月淺手裡的余錢全部投進了鋪子沒有閒錢,府裡的開銷全部是周氏的嫁妝,日子過得好錢花得也多,沈月淺勸小七聽話,待鋪子盈利後立馬給他弄一輛船,更是加緊手頭的事想要早些做完了帶小七去莊子上住幾日。

    順便,提筆給文博武去信,問什麼時候將丁丁送回來,周氏幫小七買貼身小廝,看了好幾日也沒挑到滿意的,買好後還要讓盧平好生敲打一番,小七無聊,每天在府裡到處折騰,每次回來,衣衫上全是泥。

    沈月淺早上送出去的信下午就收到了回信,拆開信紙,內容讓沈月淺心頭一跳,信上寫著:阿淺,我受傷了。

    簡單的五個字,沈月淺看得坐如針氈,韓老太爺壽辰已經過去快十天了,算起來,兩人二十天沒見過面了,在丁府的時候雖然遠遠瞧過一眼,完全看不出他受傷了,沈月淺提筆,又寫了封信出去。

    她記憶裡的文博武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剛認識文博武不久,他近似調侃道,“輸贏即是我的命,贏了,活得越發出彩,輸了,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後來,他真的輸了,屍骨無存。

    這次,信回來得更快,不到半個時辰,迫不及待的拆開信封,仍是簡單的三個字,不過,卻讓沈月淺濕潤了眼眶,“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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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5 16:10:05 |只看該作者
第057章 算計親弟

    猶豫著如何回信的時候,玲瓏通稟說文博武來了,沈月淺面露困惑,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文博武已站在走廊的石階上,一身月白色錦服和他懷裡的雪白融為一色,修長的指腹自然搭在丁丁背上,目光晶亮。

    門口的丫鬟識趣的退走了,沈月淺笑意盈盈地走上前,他懷裡的丁丁仰起頭,朝她汪汪了兩聲,沈月淺摸摸它的頭,調轉視線,“你怎麼來了?”

    文博武笑而不語,順勢將狗遞給她,早就想來看她了,最近一段時間忙走不開,擔心韓家的事情有人將目光轉向她,一直忍著,收到她的信,想見她感覺更強烈,交代好身邊的事情就來了,進屋後,自顧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悠悠抿了一口,目光看向桌上鋪好的紙上,笑道“想到的便是這樣的情形,想著你就會寫信問候關心我,心有靈犀,我給你當面關心我的機會不是更好?”

    沒料到他是因為這個,沈月淺臉色發燙,耳根子都紅了,羞赧地顧左而言他,“過兩日陪小七去莊子玩,我寫信問問表姐有什麼需要帶的。”上前收起桌上的紙,面上一本正經地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文博武沒拆穿她,反而,愉悅的在桌前椅子上落座,“好得差不多了,否則哪會來這裡?”一副不想多說的這事的口吻,拿起桌上的筆,想起一件事來,“過兩日你尋個理由讓工匠進門,是幫小七造船的匠人,這樣的話,你們從莊子回來,船也差不多竣工,算是給小七的一個驚喜了,丁丁最近不能送回來。”

    劉書邦的性子不掉棺材不落淚,若非給他個重錘,以後還會做出瘋狂的事情來,文博武拉著她坐下,眼神流轉於她的眼睛,鼻子,眉毛,嘆了口氣道,“出門的時候記得帶上帷帽,身邊多帶著人。”

    沈月淺不喜和他貼這麼近,不自然的往旁邊挪了挪,嘴裡應下,“我心裡有數,那日在韓家,你是不是見著我了?”若非他在,丁丁不會如此聽話乖乖在那兒等著,沈月淺四周掃了一眼也沒發現他身影,忍不住奇怪。

    “我站在暗處,能看見你們,你們看不見我。”她身邊還有其他人,文博武不敢露面,聽她又問,“那日我們走後韓家發生了什麼事?我沒聽人說起這件事,是不是竹園真的出事了?”

    文博武坦然自若,雲淡風輕地說了韓家發生的事,見她白了臉色,話鋒一轉,“你不用擔憂,我在旁邊看著不會出事的。”劉書邦回京後他就派人跟蹤打他的一舉一動,夠改不了□□,劉書邦吃了跟頭定會一直不停報復,他看人一向很準,果不其然劉書邦有了新的動作,他便讓他高興一陣最後來個將計就計,韓老太爺為人正直,最厭惡名聲敗壞家風不正之人,文昌侯府在他壽辰上不給他面子,他也不會對文昌侯府客氣,以後,韓家和宋家是不會走動了,京裡邊最不缺喜歡打聽別人家私事的,對韓家宋家兩府之間的事肯定會拉長了耳朵,細枝末節也打聽得清清楚楚,文昌侯府在京中算得上不錯,奈何劉氏不會管家,好高騖遠,得罪了不少人,文昌侯府在這件事情上更站不住腳了。

    劉書邦少說也十五六歲了,而宋安雯,還不到出閣的年紀,兩人歲數相差大,提親後也要等宋安雯十五歲才能成親,劉家太夫人等得到那時候嗎?

    “不想想太多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文博武摩挲著她細嫩的手背,劉書邦不小了,他比劉書邦還要大,認真的看著沈月淺,“阿淺,之前答應我的事還記得嗎?”

    沈月淺被他眼中的黑亮的光所迷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回過神想詢問他是何事時,文博武臉上的高興溢於言表,沈月淺身子一顫,好似明白了什麼,臉上紅了徹底,酡紅的臉上滿是嬌羞,扭捏的擰著手裡的帕子,低頭不語。

    文博武抬起她的臉,白皙的臉盡是喜悅,“阿淺,不用害羞。”他們是攜手一生的人,他想看她灑脫隨意的樣子。

    走的時候,文博武將丁丁留下,“讓小七別抱出府,你們出城的時候我來抱它。”他心中已經謀劃好一切,只等她從莊子回來,這輩子,終於不會眼睜睜看著她為別人梳輓著婦人髻了。

    沈月淺擔憂會不會被人發現了去,文博武意會她的意思,笑道,“不會的,你讓小七注意點就行。”

    她隱隱覺察文博武要做什麼事了,可是又說不上來,這輩子,如果不是和他一起,沈月淺想她不會有成親的念頭,寧肯孤獨終老,也不願再嘗一次後宅婦人的悲哀,文博武讓她燃起了希望。

    華燈初上,文博文陪文太夫人說了會話,面色愁苦的回了自己屋,門口,文藝與他說文博武在裡邊,文博文點頭,進屋,見文博武坐在窗前,側頭看著窗外走廊上的柿子燈籠。

    “大哥怎麼來了?”文博文走上前,見他手裡拿著他正在看的書,突然出聲問道,“大哥可想參加秋闈?”桌上的一本書是在他書房拿的,在此之前文博文以為文博武不愛看書,卻不想,書裡邊的注釋見解獨到,不輸太傅大人,這點也是他沒想清楚的地方。

    文博武掃了眼書上的注釋,說起其他事來,“祖母是不是又訓斥你了?”這兩年,文太夫人和寧氏因著他們兄弟兩的親事愁眉不展,文博武態度強硬,不說親,最近又常去南山寺,文太夫人和寧氏急壞了,生怕文博武稍不注意看破紅塵出家了,不停讓文博文試探文博武的意思,可見著文博文了又忍不住念叨起他的親事來,文博武沉臉後,文太夫人和寧氏還知道收斂,對文博文可是想著法子要他成親,文博文學文博武甩了次臉色,非但沒讓寧氏歇了心思,反而讓她變本加厲起來。

    為此,文博文百思不得其解,聽文博武問起,他嘆了口氣道,“祖母和娘急壞了,祖母說了最遲等明年,我的親事就要定下,誰家的小姐她沒與我說。”

    文博武給他倒了一杯茶,清冷的眉微微舒展,眼角輕揚,語重心長道,“你年紀不小了,今年秋闈一過,前途已然明朗,成親也不遲了。”

    文博文喝一口茶,看著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文博武,朗聲道,“那大哥呢?你還真是有一套,外祖母不敢逼你不過是怕你跟著南山寺方丈走了。”虧文太夫人和寧氏精明,竟被文博武糊弄了過去,人三年前就有意中人了哪那麼容易看破紅塵出家?

    “我的親事我心裡有數。”文博武絲毫不瞞文博武,將他和沈月淺的事情說給文博文聽,“祖母性子急,娘心裡又打定了主意,我看,你的親事多半會從文家和寧國侯府找,這些年沒少與她們走動,你要是有看入眼的,趁早說出來,別到時候事情定下了再來反悔。”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文博文心裡也沒主意了,他的心思真沒在成親一事上,這兩年為了扭轉將軍府的局勢,他專心看書希望能科舉,文博武幫皇上東奔西跑,權勢越大,承擔的責任也就越重,這個位子,被多少雙眼睛盯著?一步錯,滿盤皆輸。

    “大哥,這麼多年你還不了解我?我心裡真沒那方面的心思,成親後麻煩一大堆,不如一人輕鬆自在,文家和寧家的那些表妹你也看見了,進了咱們家還不鬧得烏煙瘴氣?。”將軍府寧氏當家,面上一團和睦,暗地裡如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文家和寧家的小姐最是會當著一套背著一套,他只想清清靜靜的過日子。。

    文博武見他的茶喝光了,又給他滿上,眼底閃過精光,面上卻不動聲色,“其實,我倒是聽說了一戶人家的小姐,賢良淑德,進退有度,性子果敢剛毅,和你倒是極配,反正遲早是要成親的,你要是覺得文家寧家的小姐不好,可以了解了解她。”

    文博文盯著他大哥!有生以來,還是第二次從他嘴裡聽到誇讚人的話,距離上一次已經有三年了,稱讚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她未來的嫂子,當時他好奇問文博武看上沈月淺什麼,文博武只輕飄飄的回答了五個字,“她配得上我。”

    文博武眼光多高他是清楚的,以往那些小姐被文博武挑剔了遍,最後選中沈月淺可見沈月淺各方面多優秀,,優秀得讓他大哥早早動了心思,這次,又是誇讚另一人不禁讓他好奇起來,“誰家的小姐?”

    文博武抬眼,示意他喝茶,慢悠悠道,“周府的二小姐,你也見過的,周淳玉。”

    文博文斜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急?搖頭道,“其他不說,祖母和娘不會答應的。”他當然見過周淳玉,端莊大方的一個姑娘,容貌也算可以,待人處事沒話說,可惜的就是名聲壞了。

    文博武見他細細想著,斟酌道,“只要你有這個心思,我能幫你讓祖母和娘點頭。”

    小心來沈月淺院子見丁丁回來了,滿心歡喜,帶著它轉院子,將它看成是個小人似的,一一給丁丁介紹每處院子的名字,裡邊有什麼,打發了幾日時光,沈月淺已經將鋪子的事宜處理好了,去莊子是早就和周氏說過的,周氏安排了三輛馬車,她和小七一輛,幾個丫鬟媽媽一輛,另一輛放的是衣衫之類的。

    小七懷裡抱著丁丁,謹遵沈月淺的吩咐,拿他的衣衫捂著丁丁,只露出它的一雙眼來,上了馬車便迫不及待的東張西望,“姐姐,沒看到博武哥哥。”

    沈月淺好笑的捏了捏他手臂,“博武哥哥在城外候著。”京裡到處是人,文博武做事妥帖不會在京裡出現,城外人少,不會被人盯著不放。

    小七乖乖點了點頭,小大人似的順著小七的毛,循循善誘道,“小七要聽話,我從莊子回來給你帶好吃的肉。”他問過周氏,莊子上吃的肉都是從山裡打來的啊,什麼樣的肉都有,丁丁搖頭擺尾的舔著他的臉以示愉悅,小七按著它的頭,眉開眼笑的補充道,“還有骨頭!給你帶許許多多的骨頭。”

    馬車到了城外,走上官道了也不見文家的人來領狗,小七累了,枕在沈月淺腿上,身上蓋著薄被子,雙眼惺忪的半張半闔,腳邊是丁丁雪白的尾巴,沈月淺拉開一點簾子,道路兩旁的景色緩緩後退,大半個時辰了,她感覺不對勁,文博武說的話從來不會有的放矢,沒來由地放下簾子,撩起馬車後邊的方簾,果然……

    揮著鞭子牽著韁繩的不是文貴又是誰?

    文貴見沈月淺望了過來,微微頷首,轉身朝簾子說了兩句,然後,騰出一隻手掀起簾子,露出文博文如畫的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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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5 16:10:18 |只看該作者
第058章 長嫂如母

    沈月淺遲疑半晌,叫前邊的大山停下馬車,隨即,文貴也勒住了韁繩,文博武跳下馬車,姿態從容地走向沈月淺,明媚的光影中,頎長的身姿展露無遺,沈月淺抱起車裡地丁丁,伸手順勢遞出去,眉眼溫柔,問道,“你怎麼來了?”

    文博武笑了笑,待文博文親事定下,適時就他和她了,期待了兩世的夢得以視線,翻滾的喜悅叫他睡不著,一路上跟著她,出城後就該叫住她的,不知不覺跟到了這裡。

    “來接丁丁,去莊子上穿厚些,別著涼了。”文博武伸手抱過丁丁,笑道,“回來後我有東西送你。”

    沈月淺不明所以,紅著臉點了點頭,一時之間,竟找不到話說,“你也顧著自己的身子,別太累了。”秋闈在即,他是皇上欽點的駐守考場的將軍,維護考場秩序,出不得一絲差錯,沈月淺擔心他身上的傷,“你找大夫好生看看,別留下復發的癥狀才好。”以為沒話說,說起來就沒停過,文博武與她平視,笑道,“好,聽你的。”

    馬車緩緩啟動,他身後的另一輛沈府的馬車越過他,將他的身影全部遮擋住,沈月淺嘴角揚著淺淺的笑意,有朝一日,他送她出京,不再是生離死別,多好。

    小七醒來見身邊沒了丁丁,神色失落,沈月淺拉起簾子,叫他看向窗外,道路兩旁的田野,紅彤彤的棗子密密麻麻掛在枝頭,分外喜人,小七雙手趴在上邊,興奮道,“紅棗,好多紅棗,姐姐,讓桂媽媽做棗泥糕,還有蜜棗,我還要吃紅棗泡的茶……”早已將丁丁拋之腦後。

    余家的莊子占地大,來的皆是嫡女,幾人年紀相仿,說話坦率,沈月淺心情極好,住下的這幾日可是極滿足了小七,各式各樣紅棗味的糕點吃了夠,沈月淺不偏好甜,可也不得不承認,周氏讓桂媽媽跟著,對她和小七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莊子裡還住著農戶,小七喜歡和農戶家的小朋友玩,投壺,彈弓,都是小七之前沒玩過的,一番下來,他曬黑了不少,惹得周淳玉笑話他,“小七,你曬得這麼黑,回家姑姑都認不出你來了。”

    小七瞪她一眼,繼續接著玩,一副不理人的架勢。

    這日,沈月淺和周淳玉以及余家幾位姐妹約好去山裡看看,山裡野花多,她尋思著再找些不同味道的花磨成粉添在胭脂裡,周淳玉贊同,余家姐妹也興致勃勃,沈月淺答應她們回京後各送一盒鋪子裡的脂粉,眾人興致愈發高了,出門時,每人手裡提著一小籃子,沈月淺道是兩手空空的主兒了。

    “淺姐兒,你真會偷奸耍滑,先是拿脂粉賄賂我們叫我們放下戒備,現在又暗暗唆使我們幫你做苦力,不行,我要兩盒脂粉。”說話的是余家三小姐,和周淳玉自來關係就不錯,雙手放在胸前,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周淳玉在旁邊哭笑不得,“你還真是出息,淺姐兒今年十三歲都沒你會算計。”沈月淺鋪子裡的脂粉比其他鋪子貴,光是外邊的盒子都費了好一番心思,一人要是兩盒脂粉的,沈月淺虧大發了。

    沈月淺慧黠一笑,“行啊,只要你找到我鋪子裡沒有的兩種花香的味道,不只是你,所有人,找到幾種我送幾盒。”沈月淺心寬,鋪子剛開張,人氣比價格重要,余家不似韓家八面玲瓏,和也有自己的人脈圈,宣揚出去後鋪子生意好了也是她獲利。

    小七今日約了人去田野上看泥鰍,沒跟著沈月淺,一行人到門口時,穿過白楊樹下的甬道,見前邊莊子的主人也來了,沈月淺略有擔心,此處只有兩所莊子,沈月淺以為全是余家的,竟然還是其他人,便是周淳玉也覺得疑惑,余家三小姐頓足,語氣不太好的招來丫鬟,“你去前邊看看什麼情況,我們余家的院子什麼時候來外人了我都不知道了””

    丫鬟惶恐,恭聲的上前詢問,天藍色的簾子拉開,沈月淺看清來人後震驚不已,跟著抬高了嗓音,“薇姐姐,你怎麼來了?”她們來莊子好幾天了一直沒有來,借宿更是見所未見,莊子算得上偏僻了,丁薇怎麼尋到的?

    丁薇見她們裝扮利落,猜著她們大概有事要做,不好意思道,“我是問了沈夫人才找來的,就是擔心你們有事忙,早早就來了。”丁薇臉色尷尬,余家和丁家不太往來,其中和余氏有關,故而,以余家為首的余家三小姐沒有說話,沈月淺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清脆道,“薇姐姐怎麼來了,我們正準備上山摘些花兒回來,可是要一起?”

    沈月淺態度明朗,周淳玉也笑著接過話附和道,“是啊,一起吧,山裡的葡萄多,正好可以摘些新鮮的回來。”

    丁薇聽她們說得起勁也來了興趣,她來本是找沈月淺有話說,丁太夫人從韓府發生那件事後對她和沈月淺的來往表現得十分贊成,這件事也是丁太夫人有事問沈月淺叫她無論如何都要來一趟,丁薇不喜丁太夫人作風,可丁太夫人的話不敢不從,只好乖乖來了。

    丁薇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打扮,不算太隆重,注意到她們頭上沒有多餘的贅飾,跟著卷起裙擺掖在腰帶上,取下頭上的釵子首飾交給身後的老媽子,余三小姐走上前,叩了叩門,很快,門從裡打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滿臉絡腮鬍躬身,“小姐來了?”

    “幫著把馬車牽進去,招待好丁家的人。”周淳玉是她表姐,既然周淳玉都沒表現出憎惡,身為主人,她也不好失了禮數。

    丁薇臉上的尷尬漸漸消散,輓著沈月淺手臂,笑得極為開心。

    往山上有一條道路,莊子上的人常上去打獵,道路用石磚鋪成防滑的階梯,秋日的深山,全是金燦燦的落葉,和叫不上名字的果子,余家眾位小姐興致勃勃,心底念著的全是沈月淺口中脂粉,沈月淺鋪子剛開起來她們有所耳聞了,還是沈月淺在南山寺給周家的年禮中放了幾盒,余氏回娘家的時候給余夫人帶了一盒,余夫人用過讚不絕口,在韓家的時候,又聽周淳玉那些脂粉價格高,物有所值,她們對沈月淺鋪子裡的脂粉都充滿了期待。

    期間,真遇到了藤上的葡萄,幾人歡喜更甚,山裡的野葡萄和莊子上種的不同,味道更為純淨,葡萄藤繞在一顆樹上,高度恰好是她們夠不到的程度,沈月淺有了法子,“我們找些石子墊在地上,踩上去就能夠著了。”

    莊子的管事和周圍村子的獵戶打過招呼了,以免衝撞了她們,今日讓他們今日別上山,故而,沈月淺也不用擔心被人看了去,毫無顧忌的找地上的石頭,大一點的都行。

    葡萄已經呈黑紫色了,再不摘也是自己掉下來壞了,眾人立即到處尋石頭,沈月淺說落葉也可以,她來莊子之前就想著會進山,帶了身深紫色褙子長裙,今天穿上剛好派上用場了。

    人多,不一會兒就堆起了高度,沈月淺剛站上去,更深的山裡傳來野獸的嘶鳴,還有嘻嘻索索穿梭的聲響,眾人面面相覷,深山裡的聲響越來越大,還混雜著許多腳步聲,余家幾位小姐嚇得面色慘敗,“不會是……劫匪吧?”

    沈月淺覺得不像,其中還有馬兒的奔跑,估計是哪家少爺出來打獵了,不等她們迴避,一隻受傷的梅花鹿躥了出來,差不多到人的肩膀,肚子處正插著把箭,眾人大驚失色,還是沈月淺反應快,“快躲開,它會攻擊人。”

    說著往邊上的樹後躲,誰知,腳下的石子鬆散,腳步踉蹌的摔在了地上,那隻梅花鹿見人多,更是害怕的東躥西跳,朝著愣神的余三小姐奔了過去,沈月淺顧不得了,忍著腳上的劇痛跑過去拉開余芳舞,力道大,兩人都坐在了地上,其他人已經躲了起來,聽到遠處有人吹哨子的聲響,然後那隻梅花鹿愈發暴躁,抬起雙腿欲朝沈月淺和余芳舞奔了過來,腳上鑽心的疼,沈月淺甩開余芳舞的手,“快躲到樹後。”

    梅花鹿受了傷,見著人就會攻擊。

    余芳舞回過神,踉蹌地往後爬,沈月淺咬著脣,手裡拽緊了從地上抓來的石子,準備等它奔過來的時候,奮力擊中它眼睛,去抓它肚子上的箭,心跳到了嗓子眼。

    誰知,梅花鹿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然後倒了下去,這時候,遠處的馬蹄聲腳步聲也到了跟前,沈月淺臉上全是汗,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說道,“大哥,我就說它跑不過百米,我猜對了吧。”

    文博文秋闈結束,還未公布名次,文博武提議出來練練箭術,不日陪皇上秋獵的時候一展身手,這隻梅花鹿他看了許久才抬手拉箭,志在必得。

    沒聽到回應,文博文側身順著文博武的視線望過去,神色大變,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沈月淺見著是文博文松了口氣,他身後的馬背上還有其他幾位少爺,她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太子和幾位皇子,邊上的文博武臉色極為難堪,沈月淺鬆開掌心,石頭上全是她的汗。

    周淳玉聽到說話聲就探出身子,臉色不自然的一紅,瞬間又被理智壓了下去,見沈月淺坐在地上,臉上滿是汗,忙跑過去扶她,讓她們躲開是沈月淺說的,她以為沈月淺說出這話必是反應過來了,不料會摔倒。

    丁薇和余家幾位小姐皆走了出來,見著馬背上的人影,臉色不比受了驚嚇好看多少,丁薇的目光落在一種穿著精緻的人身上,屈膝微蹲,“太子,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吉祥。”

    語聲一落便上前幫著周淳玉扶沈月淺起身。

    文博文心裡清楚闖了禍,心裡驚魂甫定,面上卻泰然自若地朝沈月淺點了點頭,側身對文博武道,“大哥,是我的疏忽了,貌似嚇著沈小姐了?”聲音悻悻然忐忑不安,長嫂如母,他剛剛可是大不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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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15 16:10:30 |只看該作者
第059章 心癢難耐

    文博武冷著臉,面上一言不發,下拉的嘴角讓文博文身子一顫,他率先跳下了馬,奔到沈月淺跟前,彬彬有禮地問道,“可是嚇著沈小姐了,還請沈小姐莫要怪罪於我,實乃無心。”

    這時候,馬背上有人大笑出聲,“津唐,那位小姐也是自己膽子小,你何須如此客氣?”說話的是二皇子,目光掃了一圈,除卻對貴央侯府的丁薇有些許印象,其他都未曾謀面,未見過的,在京中自然沒什麼身份,沒身份他當然不會放在眼裡,故而才敢調侃。

    周淳玉和丁薇只以為她是嚇著了,掏出手帕輕輕擦著她臉上的汗水,不喜二皇子說話的語氣,二皇子雖不是皇后所生,名義上是太子的親哥,丁薇不敢反駁,旁邊的周淳玉抬眸直視著他,聲音擲地有聲,“表妹年紀小,第一次來莊子,遇著這種事情實屬常態,剛剛若不是她提醒我們躲起來,後果怎麼樣都不可知。”

    二皇子臉上的嘲笑沒來得及收回,瞬間眯了眯眸子,眼神冷冽,再看其他人,皆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他心微微一沉,正欲出聲訓斥兩句,卻聽旁邊的太子道,“難怪剛剛我們追過來的時候聽到了喊聲,竟是眼前的這位小姐,二皇兄沒有惡意,還請不要介懷。”

    太子不是故意和二皇子對著乾,他觀察甚微,眼前的女子起身要兩人攙扶才能站穩,左腳微微往上抬起,面露痛苦之色,想必是在躲開的時候受了傷,並非二皇子嘴裡說的嚇著了。

    “太子嚴重了,臣女乃周府的,這是我表妹,辰屏侯府的小姐……”說著,扯了扯沈月淺的袖子,示意她給太子請安,自己也矮著身子道,“臣女給太子眾位王爺請安。”

    她的話一出,余家幾位小姐才反應過來,林子裡想起此起彼伏的請安聲,沈月淺艱難的站好,福了福身跟著眾人一起請安。太子已知道沈月淺是誰了,曾聽洪素雅說起過她,故而,臉上愈發和氣,“免禮,我們今日出來狩獵便是不想被大家認出來,出了京城,無須行大禮。”太子反應過來了,眼前有餘家的小姐,而余家的莊子就在附近,難怪會遇著她們。

    二皇子眸中的光愈發陰寒,,不過,太子都這樣說了,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後邊跟著的也有世家子弟,有一些,憑著上世的記憶她能認出一些來,韓家的大少爺也在其中,見著沈月淺和周淳玉,臉色變了變。

    至始至終,文博武一句話都沒說,倒是一旁注意著他的大皇子出聲問他,“津蘇箭法了得,沒想到津唐也毫不遜色,不愧是將軍府出來的,佩服佩服。”

    文博武淡淡點了點頭,冷冷回了聲,“大皇子過獎了。”

    文博武出了名的話少,淡漠,大皇子並未覺得他失禮,笑著別開了臉。

    這時候,沈月淺腳踝鑽心的疼,眉宇蹙成了一團,離她近的文博文也發現了,緊張道,“沈小姐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沈月淺一身暗紫色的翠煙衫,下著深紫色的及踝長裙,外罩同樣深紫的外衫,顏色厚重深邃不讓人覺得老氣質樸,反而愈發勾勒出她白皙精緻的臉蛋,一好似春水盪漾的眸子,看得人酥到了骨子裡,臉上血色全無也給人一種病態的美感來,柔弱多姿,氣質纖塵不染,實乃少見的美人,後邊的世家子弟也不由得多看了兩眼,文博武臉色愈發黑沉。

    文博文彬彬有禮的轉過身子背對這種人,恰好遮住了妄想沈月淺的視線,又問了一遍。

    沈月淺嘴角努力掛著笑,文博武對事不對人,她不想讓他們兄弟生了嫌隙,上輩子,她和文博文的關係差到了極致,這輩子,她想給他好印象,“沒事。”

    周淳玉聽出她聲音的不對勁,看向她,才發現額頭密密麻麻的汗豆大的順著她臉頰流下,周淳玉仔細打量她,發現她的一隻腳不對勁,“你受傷了?”

    沈月淺沒有否認,笑著道,“剛才跑得急,摔了一跤,不礙事。”

    周淳玉看向滿是石子打起來的“墊腳凳”,其中一角的石子散開了,想必就是沈月淺摔倒的地兒,“怎麼會不疼,上邊全是石子,是不是扭到腳了?”

    沈月淺點了點頭。

    馬背上的二皇子臉色更為難堪了,一旁的五皇子不見佳人容貌,翻身下馬,嘴裡緊張地說道,“既是受傷了,可要找大夫看看,別耽擱了。”說著,吩咐身後的宮人將別院的太醫叫來。

    沈月淺想說不用了,對上文博文不贊成的眼神,乖乖地不發一言。

    一行人順著周淳玉的視線望過去,不由得好笑,樹枝上掛著一串串的葡萄,對他們不算高跳起來就能夠到,卻是難為她們了,五皇子笑道,“沈小姐真是個妙人,莊子裡的葡萄多的是,何苦為了摘那幾串傷著了自己?”

    文博文背後視線太多,他卻無所察覺似的,繼續擋在沈月淺跟前,今日受傷畢竟因他而起,眾位王爺想要看看他的箭術,他本來瞄準的是梅花鹿的要害,箭出去的時候梅花鹿似有所感覺側身望了過來,箭只插到了它肚子上,轉身就跑,依著血跡的程度來看,梅花鹿必死無疑,一行人本就圖個熱鬧,就慢慢跟在梅花鹿身後,看它什麼時候倒下去。

    不料會驚著她們了,左右別人看不見他的情緒,文博文一臉歉意,旁邊的周淳玉神色僵硬,余光瞥向沈月淺淺淺的笑臉,心沉到了谷底,她以為文家那位大少爺對沈月淺有情愫,原來,她一直都想錯了。

    五皇子說完見沒人接話,自顧往下吩咐道,“不過山裡的葡萄味道更純,沈小姐喜歡也是正常,來人,將葡萄摘下來送給沈小姐,當作我們驚擾的賠罪了。”

    在場的除了丁薇都還未說親,多少有些不自在,太子也看出來了,朝後叮囑道,“山裡還有許多獵物,你們先去,我們過後就到。”衝著沈月淺和洪素雅的交情,太子該給沈月淺留些面子。

    有不死心的探頭望了兩眼,除了文博文的背影,深紫色的長裙像憑空消失了似的。

    人走得只剩下幾位皇子和大將軍府以及武定將軍府的人後,太子才道,“沈小姐若是不舒服,先坐下吧。”只聽洪素雅說沈月淺是個有福氣好相處之人,今日一見,福氣不服氣他看不出來,性子卻是個有趣的,堂堂侯府小姐,不顧風度的摘樹上的果子,這番行徑放在京裡,只怕會遭來非議,可在莊子上就另當別論了。

    周淳玉和丁薇扶著她在旁邊的樹下背過身子坐好,二皇子已調整好情緒,多年的隱忍不是因著一件小事就土崩瓦解的,太醫來的時候,宮人已經樹上的葡萄全部摘下來了,裝在隨手從地上撿來的籃子裡,整整齊齊擺成一排放著。

    太子一行人背過身去,讓太子給沈月淺診斷,太子不經意地掃過文博武,被他臉上的陰郁驚著了,再看他身側委屈討好的文博文,不由得失笑,“津唐再好的定力在津蘇你跟前也沒用,這事算不上津唐的失誤你也別太嚴苛了。”文博武不太理會旁人的感受,太子只以為文博武要求嚴苛,苛責文博文箭術不好。

    太醫讓沈月淺脫下棉襪,手在她腳上按了兩下,疼得沈月淺發出了悶哼,太子一側的五皇子心底一動,湊到太子耳邊小聲道,“皇兄,你說我要是向父皇提出納……”

    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子擋了回去,“她是辰屏侯府的小姐,辰屏侯還是個三歲的孩子,不說他答應不答應,父皇絕對不會答應的。”辰屏侯是給皇上辦差時死的,那時候,沈侯爺的兒子還沒出生,皇上心中過意不去才賞賜了侯爵給嬰兒的沈未洛,荀宥花名在外,皇上不會同意的,擔心他向皇上開口,太子又提醒道,“你要是覺得父皇不會發怒,你自己說來試試。”

    荀宥縮了縮脖子,心裡遺憾,旁邊的文博武臉色又黑了幾分,文博文叫苦不迭,沈月淺長得不差是事實,五皇子怎麼有這個心思了?

    看著沈月淺的腳踝,太醫卻緊緊蹙了蹙眉,腳踝往前淤青一片,估計是摔下去被石子膈著了,淤青成石子,一塊塊顏色加重,“小姐,我要用力擰您的腳,以免腳踝灌了氣。”

    沈月淺咬著牙,重重點了點頭,喀嚓一聲,沈月淺疼得嘴脣咬出了血,聽在太子等人耳朵裡的仍舊是悶哼聲,之前抱著看戲心態的二皇子都不由得正了正神色,沒想到沈月淺如此能忍,扭傷之痛換作他們男子拿一下也無法不哼一聲,她竟然忍了過去。

    文博文提心吊膽,旁人沒注意,他可是看見自家大哥額頭上青筋暴起,隨時會抬手打人的樣子,他小心翼翼地賠著笑臉,沒有外人注意,他也不用維持臉面。

    “小姐,您的扭傷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回去後拿冰水多敷敷,腳上的淤青要擦藥才能好。”太醫抽回手,起身,神色恭敬道。

    周淳玉沒料到沈月淺傷得如此重,感謝太醫道,“謝謝您了。”

    沈月淺沒事了,太子他們準備繼續往山裡走,看文博文興致不太高,太子鼓勵道,“津唐不必耿耿於懷,宮裡的藥效果好,不消三日,沈小姐的病就好了,走吧,看看韓大他們獵到多少了……”

    幾人翻身上馬,浩浩蕩蕩地走了,死掉的梅花鹿留在地上沒人動,周淳玉扶著沈月淺,“你先別沾地,太醫說沒有大礙了也不是馬上就好的,況且,你現在主要是被石子膈得痛,估計要好些時日才能好。”

    余芳舞在旁邊附和,“表姐說得對,淺姐兒,我們架著你下山,現在這樣子,花找到了也沒處放了,下次再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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