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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全都來了
幸而日軍毒氣還是用得晚了一點。
此時城內守軍本就沒剩多少,零零散散分散在四周,密度再大的毒氣也飄不出幾米,很快就有人傳來不知某處軍醫的叮囑,扯塊布沾了水捂臉,沒水的用尿。
當即一群大老爺們扯開褲襠就開始撕布噓噓,水多寶貴的東西,誰也不舍得用,雖然周圍都是水道,可一來現在裡面啥玩意兒都有,誰知道喝了病不病,二來就算狠下心去喝了,也得爬出壕溝先,這一口水說不定就把命給喝沒了。黎嘉駿全裝沒看到,躲在一邊還是咬牙用了一點的水,把布裹在臉上,開始找秦梓徽。
她也沒別的事情可做。
聽說剛開始打,這邊就傳遠處有個幸存的迫擊炮,需要一個會用的人,秦梓徽當仁不讓就過去了,現在都沒回來。
她聽著倒是松了口氣,炮這玩意兒是要射程的,毒氣估計還飄不到那邊,她便循著其他人指點的方向摸了過去。
此時日軍又衝了進來,四面被圍的緊迫感使他們的攻擊愈發瘋狂,黎嘉駿躲躲藏藏,好幾次就撞上肉搏現場,她有時就躺在屍體堆裡,以防被路過的日軍看到,那些死屍猙獰的臉就架在她的肩膀上,或者貼著她的後腦勺,她沒爬動一步,就能感到肢體觸碰到其他僵硬的屍體,可這幾日的經歷讓她早已習慣了這一切,即使是有屍體噴濺著血液倒下來壓在她身上抽搐,她也能做到面不改色的趴在地上等戰團往別處挪移。
……這麼多天下來,她的手槍早就沒子彈了。
而如果拿著一杆手槍爬動,那恐怕就是等著別人來殺,這個時候連自己人都已經分不清自己人了,大家都是烏漆墨黑的,只能憑感覺認人,她拿杆漢陽造,刺刀就追著砍,拿杆三八大蓋,追她的就是大鋼刀了,哪邊都惹不起。
她一路已經把自己爬成了一條隱形的蟲,可還是難免被誤傷,肉搏的時候大家大多不開搶,因為實在太容易誤傷,但也有急眼了的難免擦槍走火,她就被走火的擦到好多回,身上的夾克已經破成了碎布,身上火燒火燎的疼。
這一折騰,又是大半天過去了,日軍再次衝進來,占據了半壁江山,敵我雙方都累的眼前發黑,打起架來甚至有種慢動作的趨勢,到後來牙也用上了,磚頭早就找不著整塊的了,有的屍體眼睛裡就扎著一塊碎石,還有的表面上看著是完好的,可摸上去就發現不對了——胸是塌陷的,旁邊是一塊大石頭。
什麼死狀都有,她已經麻木了。
終於,她在一片瓦礫中看到一架翻倒的迫擊炮,是郭軍的配置,只是這炮已經打爛,炮口都卷起了,顯然是使用過度又沒有及時冷卻,她屏住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往四處望,最後鎖定了一個位置爬過去,那兒有個九十度折疊的牆角,看起來很安全,可到了那兒,發現空無一人。
也談不上失不失望,她只是默默的抱膝坐下來,強迫自己休息……她現在有種自己很活躍的感覺,這其實是很危險的,就好像是靈魂出竅的感覺,精神很亢奮,但其實肉體已經累成了一灘泥,她估計現在自己的整體狀態就像一本默片,黑白的,平面的,無聲無息的……
待到遠處又有槍聲響起,她再次默默的爬動起來。
她的尋找方向也不是完全盲目的,整體還是在向東南方向去,那兒有師指揮部,如果找不到人,好歹能另外找到一群人。
但這一路實在是太危險,她躲躲藏藏,出發的時候已經下午,眼見前面還是一片荒蕪,天卻已經快黑了。
她餓得前胸貼後背,隨便找了個爛了一半的破房子躲在陰影處歇息,就這一會兒戰鬥還不願意放過她,竟然有兩撥士兵在此遭遇,以她所在這塊屋子周圍為戰場,打回合制游戲似的相互衝鋒了好幾撥!天色昏暗,她都沒看清誰是誰,忽然就看見一個士兵興衝衝的衝了進來,四面隨意一掃,竟然沒看到她,緊接著往前走了兩步,又往左往右走了兩步,那迷茫的樣子,看著像是迷路了!
不遠處又傳來哨聲,又一波衝鋒要開始了,這個士兵噗的趴在一截斷牆後,凝神觀察遠處,看起來頗有職業素質。
黎嘉駿心裡咯噔一下,莫不是日本兵?
要論個人戰術素養,不得不說日本兵確實略勝一籌,但她也不敢確定,只能把自己縮的更緊,死死盯著他。
這個士兵大概是想等自己人再衝進來時歸隊的,可是轉眼兩撥人的戰場就打到了遠處去了,剛才相互衝鋒了好幾撥,誰也分不清自己人到底是衝到哪邊的,那士兵發了一會兒呆,抱著牆也坐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大概覺得那兒不安全,竟然往黎嘉駿的方向爬過來!
黎嘉駿大腦一片混亂,可又詭異的清醒起來,她屏住呼吸,右手持匕首,左手掏出槍,故意打開了保險栓。
是個兵都知道那是什麼聲音,那人立刻僵住了,他處於爬動的姿勢,根本不能拿武器。
“哪邊的?!”她壓低聲音。
那人立馬開口,激動道:“我我我,我中國人!”
黎嘉駿還在狐疑:“真的?我日你大爺!”
“哎我日你姥姥!罵誰呢!”那人壓低聲音還口,聽聲音還頗為年輕。
黎嘉駿松口氣,放下了槍:“不好意思啊,我怕你是會說中文的鬼子。”
“那你罵人干嘛!”
“罵人最能聽口音啊,你越順溜越好。”
“還有這事兒?”
“沒,我瞎編的。”黎嘉駿笑,“看,我現在更確定你是中國人了。”
那人全身都是黑的,也縮在黎嘉駿旁邊,笑嘻嘻的,“你是護士?你身上真香,你一定很好看!”
“……”哪兒來的色鬼,小小年紀還能不能學好了!“你不出去了?”
“等唄,還要過來的,咱們後頭就是南門,不愁鬼子不來。”小色鬼說著話湊過來,“護士小姐,讓我親一個好不好?”
“……不好。”
“抱一抱呢?弟弟冷!”
“不好。”
“哎,我會負責的,我沒訂親。”
“走開。”黎嘉駿面無表情,“我不給迷路的傻兵蛋子當媳婦。”
“……”小色鬼沒聲音,黎嘉駿凝神一聽,呼吸沉重,還有點鼾聲,這麼一句話工夫竟然睡過去了!
她嘆口氣,這孩子聲音還處於變聲期,清亮裡夾著點沙啞,實在是還小的很,要不然嘴這麼甜,再長大點,她說不定真給泡了。
夜風寒涼,遠處戰鬥聲斷斷續續,北邊似乎是有組織起了一點防守力量,竟然再沒日軍過來過,她昏昏欲睡,旁邊還靠著個小士兵,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摟了過來,抱在懷裡,頭靠著他的背,也閉上眼睡了過去。
清晨,又是炸彈做鬧鐘。
她睜開眼,只覺得全身發冷,拍了拍懷裡的軀體:“快醒了,我帶你去……”
她突然頓住。
懷裡的軀體已經涼透了,瘦小的軀體僵硬如石,可臉上卻帶著股恬淡的笑意,他的下…身已經被血染透,一顆子彈射中了他的大動脈。
……他都沒吭一聲。
黎嘉駿盯著他發呆,從臉,看到傷口,來來回回的看。
忽然,她眼神一凝,發現這小兵穿的褲子頗為眼熟,正是她當初貢獻給一個尿褲子小兵的那條!
這孩子還沒滿十六。
那張羞澀的臉就這麼明晃晃的出現在腦海裡,她早已麻木的神經終於松動了一下,一股從心底裡傳來的劇痛直衝大腦,疼得她眼前發黑,神志模糊,她只知道看著這孩子烏黑的臉,下意識的掏出髒兮兮的手帕,沒有水,也沒有口水,只能這麼干干的擦掉他臉上的污泥,等勉強露出點人樣了,抖抖索索的湊上去,在他的額頭上輕輕的親了一下。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了,要眼淚,早就流干了。
用碎石將他的屍體掩蓋了一下,她原地坐了很久,感覺稍微有點力氣了,才站起來,准備繼續向著東南面進發。
走之前,她想起昨夜貌似在北邊組織起的防線,便往那兒湊了一湊,果然看到幾個郭軍的頭盔正在戰壕裡向著北面探頭探腦。
又遇到活的自己人,她簡直要感動了,過去之前先喊一聲:“自己人!”然後在一堆槍口中爬了過去,摔在戰壕裡。
放松下來的士兵和她一道癱軟著喘氣,黎嘉駿一邊喘一邊問:“你們,看到,秦梓徽,秦長官了嗎?”
她也只是隨口一問,一路過來看到小股的人她都問了,基本沒有答案,卻不想這裡的人都點頭,往旁邊指:“他受傷了,在那呢!”
黎嘉駿一頓,說不上什麼感覺,只是輕聲道了個謝,又問:“還有別的傷員嗎?”
“秦長官一並照顧著。”
她點點頭,往他們指的方向走去,在戰壕拐角處有個挖得比較寬的地方,那兒搭著一個草棚,一角已經塌了,隱隱可見裡面躺著幾個人,她走進去,正看見有四個人緊湊的躺在那兒,都沒什麼聲響,秦梓徽坐在一個磚塊上,垂頭坐著,一點一點的,顯然正在極度的昏昏欲睡中。
她悄聲走過去,發現那幾個傷員並不是中毒,便放下心,蹲下來查看他們的傷口,處理的居然還都不錯,只是衛生實在難以保證,她嘆了口氣,也坐在了一邊。
外頭又傳來一陣拼殺聲,炮火隆隆降落,落在周圍,轟轟轟不斷爆炸,感覺這方小天地就這麼被包裹在中間,靜謐到近乎安詳。
旁邊傳來一陣申銀,黎嘉駿聞聲去看,一個傷員抬了抬手,忽然噴出滿嘴血沫,抽搐了一下,再無聲息。
她連忙去看看其他三個,都昏迷著,沒什麼動靜。
不會把脈,不會看相,她所能做的,也就只有掀開他們的衣服看看傷口,然後傻眼一樣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無能讓氣氛都尷尬起來。
“休息一會兒吧。”秦梓徽突然開口,聲音疲憊。
“你醒著……”黎嘉駿湊過去,“聽說你傷了,我瞅瞅?”
他搖搖頭,一動不動,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你快走吧,鬼子要是衝進來,我護不住你。”
黎嘉駿早就累得癱軟,聞言只能強顏歡笑:“沒事,不就是個死。”
秦梓徽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你真以為遇到你就只是個死了?”
想到他話裡背後的含義,黎嘉駿一陣發冷。
就在此時 ,一陣尖利的叫喊聲突然從遠處衝進,日軍又一次衝鋒跳進了戰壕,拼殺聲越來越近,棚內唯二的活人各自拿起手邊的武器,他們是傷員,子彈自然全給了能打的人,此時手上只有沒子彈的槍和一把大刀,正凝神聽著,就聽到一個日本兵大吼著,閉著眼睛就衝過來,一看裡面有人,抬手就要開槍!
秦梓徽猛地撲了過去,從側面一把抱住鬼子,兩人滾到了地上!黎嘉駿在一旁轉了一圈,終於找到一個機會一槍托敲暈了日本兵,秦梓徽空出手來抄刀子就補了一刀!
正松了口氣,黎嘉駿只覺得後頭忽然一涼,忽然一雙手臂伸出來抱住了她,緊接著就是一陣大笑:【是個女的!女的!】【哦哦!】外頭一陣歡呼!
黎嘉駿幾乎要崩潰了,難道這麼一會兒功夫,戰壕外的士兵全被殺完了?!
她此時擋住了秦梓徽,身後的日本兵並沒有看到他,可看他的表情,幾乎要擇人而噬,凶殘的扭曲起來,她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保住他!
【扔到外面不要弄死!】抱住她的日本兵在往外走,外頭傳來應和聲,話音剛落,就聽一陣槍響,附近又有一支隊伍過來了,見是日本兵,沒頭沒腦一陣打!
【受到攻擊!隱蔽!】遠處傳來大叫,抱住她的日本兵也不敢再亂來,松開她後拿著槍就往射擊死角滾,黎嘉駿連滾帶爬的逃回棚屋,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抖,牙齒都在打顫,剛進棚屋,就被秦梓徽一把拉進去,他的手鐵鉗一般,夾得她手臂生疼,卻比她抖得還厲害!
他表情近乎空白,只是不斷的喘著粗氣,外面槍聲密集,他在棚屋中困獸一般轉圈,時不時提刀看看外面,剛才受到攻擊的日本兵已經跑開,可依然還在附近。
他終於想起什麼,從一個木箱子裡掏出一串東西,走向黎嘉駿。
等黎嘉駿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秦梓徽正在往她身上綁什麼東西,一看清那是什麼,她幾乎要瘋了:“你干嘛!你神經病啊?!”
那是一串系好的手榴彈!一根引線就全炸的那種!
不管她怎麼掙扎,秦梓徽壓在她身上,默不作聲的往她身上綁著,待她掙扎的狠了,就用力制住她的雙手,目疵欲裂:“你想被俘虜嗎?!想被那群畜生糟蹋嗎?!”
黎嘉駿幾乎要哭出來,可她早已沒有了哭的力氣,只是拼命搖著頭,也不知道是強調不要綁,還是說她不想被俘虜。
秦梓徽繼續手下的動作,咬牙道:“不要怕,不要怕,真到那個時候,我來拉引線!”他頓了頓,柔下聲:“我們一起死……”
他快瘋了……
黎嘉駿真崩潰了,嘶吼:“誰要跟你一起死啊!我們是贏的!贏的!我不要死在這!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可無論怎麼掙扎,她身上還是被綁了一串手榴彈,綁完了秦梓徽還意猶未盡,唯恐黎嘉駿掙脫,把她緊緊禁錮在懷裡,手上揪著那根引線,雙眼死死盯著外面。
直到外面再一次傳來中國話,緊緊只是那麼一小會兒,黎嘉駿卻覺得自己恍若隔世,待到外頭衝進人來說日軍又一次被打跑時,她幾乎已經超脫了,甚至能微笑起來,略平靜的時候,才明確的感到秦梓徽全身輕微的抽搐……
“放開我吧,沒事了。”她聲音嘶啞,卻不得不開口,身上綁一串炸彈的感覺真心不怎麼樣。
秦梓徽恍若夢醒,猶豫了許久,才緩緩放開,他呆呆的爬到一邊坐著,一會兒看看黎嘉駿,一會兒看看外面,終是不堪重負般垂下頭,埋在雙手中。
黎嘉駿小心翼翼的給自己拆著炸彈,百感交集。
一波戰鬥後,外頭又陷入了暴風雨前後的寂靜中。
“我本是……臥龍崗,散淡的人……憑陰陽,如反掌……保定乾坤……”一陣輕輕的吟唱聲突然響起,聲音干澀嘶啞,又沒什麼精氣神,連調子都沒有,極為難聽。
雖然知道他在干什麼,可黎嘉駿還是忍不住失笑,阻止道:“換個正常的!”
秦梓徽一頓,頭從雙手中抬起來,略有些錯愕的看了她一眼,轉而垂眼輕笑:“不喜歡聽啊?”
“不喜歡。”
“……怎麼會不喜歡呢……”他輕聲道,卻更像是早就明白,頗有些解脫的意思,又不甘心似的調笑,“你以前還說非我不嫁的。”
“額。”黎嘉駿撓撓臉,“別胡說了,剛才我又沒怪你……話說你是傷哪了,我給你看看?”
“只是暈罷了,離炮太近。”秦梓徽隨意的解釋,又感慨,“和我一起死的不是喜歡我的那個三小姐,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這種關頭,這樣的話題黎嘉駿一點都不緊張起來,她只是坐直身子,義正言辭的反駁:“你怎麼知道你會死呢?我們又沒輸!”
“爭取時間罷了,我們懂。”秦梓徽淡然道,“原來的弟兄已經不足三成了,如果我們打光了,大概就完成任務了吧,接下來的,就看後來人了。”
“不是!我們真的贏的!你怎麼就不信?”
“黎三小姐,我知道你挺傻的,倒不知道你還瞎,你也在這兒快十天了,可看到獲勝的希望了?當初就讓你走,你偏不走,既不喜歡我了,何苦留著殉情?”說到最後,又成了熟悉的嘲諷體。
黎嘉駿壓根不吃這套,她雖然累得抬不起手,卻還是拼力一拳捶過去,咬牙:“就看不得你那白蓮花的樣子,我瞎我承認,當初死追你的那會兒最瞎不過了,現在我這雙招子可明亮了,我就是來這兒看大勝仗的!”
“哈哈呵呵呵呵咳咳……”秦梓徽被她捶到了土牆上,靠著牆邊邊笑邊咳嗽,他剛想說話,就聽到外面又是一陣炮響,泥沙碎石淅淅瀝瀝落下,慘叫響了一片,待余音過去,他又壓低了聲音,輕聲道,“你待我休息會兒,我會把你送出城的,你會游泳吧?”
黎嘉駿簡直氣樂了,可她也明白為什麼他就是不相信會贏,現在所有人都已經油盡燈枯,卻怎麼都等不到援軍的消息,要不是知道歷史,恐怕她也得絕望,可這個時候,就算是生拉硬扯她也得扯出個希望之光來!
她挪了兩下,一屁股坐到他身邊,豎起一根手指頭,嚴肅道:“來,既然你不信,咱們說道說道!你知道你們總司令和白總參吧?”
他無奈的點點頭。
“剛開初我還沒咋地,可剛才突然想起來,北伐後校……委員長可是和桂軍開過戰的,你們總司令(李宗仁)和白總參都是廣西人吧,那時候他倆可是真正的叛將,和委員長簡直沒話好講,可你看現在委員長讓總司令守台兒莊就守台兒莊,讓白總參留徐州就留徐州,什麼危險的地方都派了,司令、總參可有二話?這個時候,他們哪還計較過以前那點舊怨?”
秦梓徽聽著,微微抬了抬眼,倒是認真聽起來。
黎嘉駿覺得這幾日各方的消息彙聚起來,隨著這個想法的出現變得越來越清晰,以至於她都激動起來,她雙眼放光:“你知道現在臨沂誰在守麼?“雖然知道她明知故問,可秦梓徽還是捧場的答了:“龐炳勛將軍,和張自忠將軍。”
“對呀!”黎嘉駿一拍大腿,“就是他倆,我當初聽說張將軍千裡馳援臨沂我就有種奇怪的感覺,現在明白了,長城抗戰那會兒我就在二十九軍,聽過他們講老西北軍那點舊怨,當初老馮兵敗分家,這龐將軍打的可是張將軍的主意,想吞並了他手下的兵,那時候可是動了真火的,張將軍差點被活活炸死,這何止舊怨,簡直是大仇!可你看,就他倆現在就杵在臨沂,抱著團給咱台兒莊擋著鬼子的主力!前兩日在指揮部還聽說,張將軍的五十九軍已經快砸光了。兩人要是還講著那仇,張將軍自己好好的南線蹲著,不主動去臨沂,任龐將軍失守失責,誰會覺得是張將軍的錯?但是,但是他們現在站在一起打了呀!”
秦梓徽的雙眼中隱有亮光閃動。
黎嘉駿越說越激動:“還有,還有!”她簡直要說不下去,硬是扯回脫韁的思維,強迫自己盡量清晰的說道:“從徐州開戰到現在,來了多少部隊,你算過嗎?你看,滕縣,川軍來了,川軍啊!他們出川後走到山西又走到這兒,多遠!接著,這兒,還有臨沂,都是老西北軍,有仇的沒仇的,都在了;淮河那兒和張自忠將軍一道打了勝仗,現在還守在那兒的,是於學忠將軍帶領的,咱東北軍!外面在給日軍包口袋的,湯恩伯將軍帶的,中央軍!最開始外圍阻截的,山東軍!還有前兩日剛到的滇軍,在西面;江蘇保安團,在北面!還有一戰區來的戰防炮!廣西學院的飛行員!你自己扳指頭數數!”
她說著,自己扳指頭數起來:“川軍,西北軍,東北軍,滇軍,桂軍,山東軍,江蘇保安團,中央軍……你看看他們,從北伐到中原大戰,這些部隊相互之間誰沒點血仇?可是現在,都來了,什麼中央軍地方雜牌,能來的,他們都來了!”
黎嘉駿笑著,卻眼淚直掉,她抓著秦梓徽的手狂搖:“你說,我們怎麼不能贏!?怎麼不可能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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