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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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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張廉]凰的男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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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燒樓

  “撲通!”孤煌泗海的雪發鋪滿了陰濕的地面,白衣也染上了污垢。他撫上自己的脖子緩緩坐起冷冷而笑:“殺我啊……怎麼不殺我!哈哈哈哈——”他越發張狂地大笑,透著沙的話音如同蠱惑,“我終於把你給引出來!你怎麼不敢殺我了?!啊?!原來你們做神仙的連殺個人都不敢嗎?那還做什麼神仙!毫無自由可言!”他狠狠看向漂浮在空中的面無表情的蘇凝霜,詭異的面具上是陰森森的邪氣,如同入魔的天神!

  凝霜的長髮在昏暗的密道中飛揚,眸光之中是流芳從未有過的冷漠。

  “我跟心玉夜夜同眠,紅床暖枕,她的身體……”孤煌泗海趔趄起身,詭異的面具是陰陰的冷笑,“真是讓我銷魂……”

  “住口——”瞬間,流芳師兄的怒吼混合著蘇凝霜的聲音一起沖出,他再次揚手,殺氣迎面而來。

  我驚然躍到孤煌泗海身前,撐開雙臂:“流芳!不要上當!”孤煌泗海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跟神仙挑釁,他瘋了!他真是個瘋子!

  就在我大喊之時,蘇凝霜的臉上倏然劃過一抹痛苦,還來不及出手已經直直從空中墜落,我驚然飛身接住了他的身體,他的臉色開始蒼白,他緊緊握住了我的手,吃力擰眉:“他們,他們發現了……”

  “那你還不快回去!”我著急地扣住他的肩膀,“孤煌泗海是故意激你殺他!你快走!帶蘇凝霜去獨狼那裡,不要在附身管我的事了!”

  他點點頭,在我的攙扶中吃力起身,流芳一而再,再而三附身。勢必會被發現,若他再動殺念,必遭天譴。剛才那突然的虛弱恐怕正是從上面而來的一次警告!他畢竟還在修煉之中。又怎經得起天譴!

  “哼……”孤煌泗海已經站直身體,雙手插入袍袖之中。用他詭異的面具笑對流芳,這是對流芳的挑釁和嘲笑,“不殺我了嗎?我可是還會跟心玉生下好多……好多……屬於我們的孩子……”

  孤煌泗海繼續刺激流芳。

  我緊緊握住流芳的手,對他搖頭:“我沒跟他睡過。”至少……現在……

  流芳的目光閃了閃,變得平靜,看向孤煌泗海時,揚起一抹冷笑:“你和心玉是不會有孩子的。”

  孤煌泗海一怔,眸光驟然陰邪:“你說什麼?!”

  “哼……”流芳輕笑起來。“你身體裡的妖氣與心玉的仙氣相克,你們永遠都不會有孩子!心玉可以和世上任何男人生子,只有你,孤煌泗海不行!”

  登時,陰邪的靜謐開始纏繞孤煌泗海的身體,倏然,他伸出手朝流芳撲來:“你胡說————”

  “流芳快走!”我推了一把流芳,立時運起仙力迎上發狂的孤煌泗海,抬掌直擊他的心口。

  “心玉,小心。我走了!”身後的氣息倏然消失,我的手掌,也直直打在了孤煌泗海的心口。他竟是……沒有躲。

  我用的仙力,若他不躲……

  我驚訝地看著他突然凝滯的身體和那張透出孤獨寂寞的面具,“噗!”一口血從面具下噴出,瞬間染紅了他的衣領和胸前的雪發。

  他趔趄地退了一步,我的手在空氣中緩緩垂落。

  “你為什麼不躲?”

  他搖了搖頭,面具遮住了他的臉,看不清他任何神情,只有面具下的那雙眼睛,染滿了孤寂與失落。

  血絲滑落他白皙的頸項。他趔趄轉身,忽的往前撲倒。我的腳步不受控制地朝他邁了一步,我心中一驚。一時心慌意亂,立時收住腳步,看著他在我身前再次趔趄起身,往前而去。

  “我知道……你一直恨那個地方……我去幫你……燒了它……咳……”低啞孱弱的聲音從他口中而出,他往一側又再次倒落,靠在了牆上,喘息片刻,緩緩扶牆前行,“算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我的心在他的話中而顫,我垂下了臉:“孤煌泗海,你為什麼喜歡我。”

  “哼……”他輕笑一聲,“或許……你該去問老天……”他緩緩前行,話音變得越來越微弱,“一直以來……我以為我只會在乎我的哥哥……可是……你出現了……你巫心玉……出現了……我為什麼會那麼喜歡你……喜歡到……可以為你……欺騙我的哥哥……為什麼……為什麼……”比我似是更為疑惑的聲音漸漸消失在昏暗的過道之中,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之中,莫名地扯痛了我的心。

  這一晚,蕭家的觀月樓大火,火光沖天,幾乎染紅了巫月半邊天空,我站在皇宮的觀星臺上,看得分外清晰,猶如在徹底燒毀我們所有的回憶,我的,他的,全部都燒毀,不留分毫。

  那熊熊的火光似是在證明什麼,又什麼都證明不了,他為我燒了樓,幫我燒毀了那一晚所有的記憶,卻在我的心底,留下了永遠無法磨滅的一點星光,那抹星光裡,是他飛揚的雪發和純真的笑容。

  我靜靜坐在懷幽的床邊,看著他已經恢復血色的臉,他已經可以仰躺,不用再趴著。

  月光從窗外靜靜灑了進來,照在他微蹙雙眉的臉上。

  我走到窗邊,為他關上了窗。

  “女皇陛下?”

  我在懷幽的輕喚中轉身,暗沉的房內,是他閃亮的眼睛,他立刻起身到我面前,長髮散落身後和他單薄的衣衫上:“你為什麼還不走?”他著急地握緊了我的手臂,“我不會有事的,你快走!”

  我在黑暗之中感動地,深深地看著他,無論何時,他都是把我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曾經力求自保,努力生活在罅隙中的懷幽,曾經那個有點怯懦,畏懼孤煌少司的懷幽,現在,卻只想著我的安全。

  我伸手抱住了他,他的身體在黑暗之中發了怔。我深深地抱緊他,靠在他的胸前,劇烈的心跳似是在我的臉邊跳動,震顫著這並不厚實,但卻能給我帶來溫暖的胸膛。

  “懷幽,我要走了。”

  他在長時間發怔後,倏然回神:“太好了!”他欣喜地說,雙手揚起,卻又有些失措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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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 16:10: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告別

  懷幽還不知我這離開,是去孤海荒漠,他若知道,又會不安了。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耳邊是他漸漸平穩的心跳。

  “我,我不會有事的!”他再次安慰我。

  他一個文弱的御前,連半點功夫都不會,又怎能自保?這一切不過是他在安慰我的話。

  我緩緩離開他的胸口,抬臉看他:“凝霜已經走了,你把這狐仙牌戴上。”我取出了狐仙牌,伸手要為他套上,他眸光閃了閃,匆匆低下頭,雙手掠過他的耳邊,把狐仙牌套在了他的身上,狐仙牌落在懷幽的胸口,我拾起靜看:“孤煌泗海對狐仙牌有所顧忌,你要小心。我會讓白殤秋把你貶去北宮,希望能讓你淡出孤煌泗海的視線。還有,小心阿寶,我對他不信任。”

  “恩。”他低臉輕輕應聲。

  我放落狐仙牌:“等我回來,我帶你離開。”我認真看他,他側著臉,呼吸在昏暗之中變得綿長。

  寂靜覆蓋了整個房間,我轉身離去。

  忽的,身體被他從後面緊緊抱住,雙臂緊緊環住了我的腰身,我的後背貼在了他柔軟的胸膛之上。

  他在我的身後深深呼吸,卻始終不言。

  “懷幽?”

  “請讓我……再抱一會兒……”他的臉埋入我的頸項,耳邊是他綿長的呼吸聲,那帶著一絲哽的呼吸,如是永別。

  我輕輕撫上他環抱在我腰間的手,他在我的頸邊低低而語:“女皇陛下,懷幽永遠是你的人,願服侍您一輩子……”

  心因為懷幽的話而暖,在懷幽身邊總是能除去我心中的煩惱,掃去那總是索繞心頭的絲絲雪發和那與師傅相似的美眸……

  整個後,宮在月光下變得寧靜。走過它的每一處,和大家一起演戲的美好時光時時浮現腦海。

  御花園的涼亭裡,裝作行屍走肉的瑾崋總是坐在那裡對著湖發呆。涼亭上。是總是單腿交疊躺在那裡曬太陽的蘇凝霜。懷幽總是站在亭前,端茶送水,恭恭敬敬。

  會心的笑容在嘴角揚起。下山之時,我以為自己只會把他們當作棋子,若有必要,會毫不猶豫地犧牲。可是最後。卻跟他們有了感情。戀戀不捨,心心念念。

  我巫心玉,果然還是凡人一枚。

  走過花園走廊。站在自己寢殿之前,看著那暗沉的寢殿,煩意再次襲上心頭。那漆黑的,充滿壓抑感的房間讓我腳步發沉。

  我提裙走上臺階,小雲和桃香匆匆迎上。

  “女皇陛下。”她們跪在我的兩邊,為我脫去繡鞋。

  “夫王回來了嗎?”

  “回來了。”小雲輕輕稟報。

  我點點頭,邁步入內。

  走廊裡燈火通明。照在炫麗的琉璃窗上色彩斑斕。可是那間深處的寢殿,卻沒有半絲燈光,宛如被黑暗徹底吞沒,無法感覺到任何生物的存在。

  那像是陷入冥域的房間讓宮女們遠遠躲避,不敢靠近。

  小雲和桃香早早停止腳步,不敢再隨我靠近內室。

  輕輕推開面前的門。立時一股寒氣迎面而來。呼吸之間,能在昏暗之中看見自己的呵氣。這就是孤煌泗海身上那股陰邪的內力嗎?

  我轉身關上了門。整個房間的溫度遠遠低於外面的,月光之中,孤煌泗海盤腿坐於床上,月光灑落在他身上,他的雪發閃現出一種如同冰霜的淺淺的熒藍,如同點點冰藍的寒霜在他身周凝結。

  我走入他的寒氣之內,他的衣領上依然是深色的血漬,而白衣上是一些灰黑,他閉眸調息,靜謐無聲。我看了他一會,靜靜坐到他身邊,拾起了他那沾上灰黑的衣擺,上面還殘留著一股火焰的氣味。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豔絕無雙的臉上第一次沒有任何表情,猶如那精緻的,模擬的娃娃。

  “你去看懷幽了?”他緩緩睜開了眼睛,沒有任何神采的雙眸讓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件死物,給人一種不真實感。

  “是,我去跟他道別。”我放落他染黑的衣衫。

  他微微垂眸,不再說話,房間再次安靜,我和衣而睡。

  “我燒了那個地方,你開心了嗎?”忽的,他問。

  我看向他月光中低垂的沒有表情的側臉:“恩。”

  替他的嘴角開始在月光中慢慢揚起,銀色的月光籠罩他全身,讓他的雪發如同冰山雪蓮一般迷人。他忽然轉身朝我俯來,我立刻轉身背對他。雪發如銀絲的絲線滑落我的眼前,他雙手撐落我的兩旁,一個吻,輕輕落在了我的面頰之上。

  “你開心就好。”他在我耳邊開心得說,“雖然我知道,如果我被燒死在那裡你更開心,但是,我說過,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我不會死的。”

  我閉上了眼睛,心煩擰眉。

  “你睡吧。”他輕輕撫過我的臉,離開我上方,我睜開眼睛,他給我輕輕蓋好了被子,壓實,坐在我身邊繼續調息療傷。

  我睜開眼睛,扭頭偷偷看他一眼,他立刻轉頭看我,帶勾的雙眸在月光中格外閃亮,狡黠的眸光裡是絲絲笑意。

  我立刻轉回臉,閉緊眼睛。

  “巫心玉。”他的聲音恢復了清冽,“下次不要打傷我,若我傷了,誰來護你?”

  “你出去,你渾身的寒氣讓我不舒服。”我心煩地說。

  身後一陣安靜,但寒氣在漸漸消退。

  “我不出去,我就要這樣看著你。”他清澈的聲音裡是一絲笑意和執拗,“巫心玉,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不搭理他。

  身後的床微微一沉,他躺落在我身後,伸手輕撫我的髮絲:“巫心玉,你為何不喜歡我?是因我殺人太多?我不過是讓他們早些解脫,有何不好?”

  我的頭開始脹痛,妖有妖的理念,與他無法溝通。

  “別說了!我想睡了!”

  “好。”他伸手連帶被子一起抱住了我,“我們一起睡,無心玉,我們是可以重新開始的。”說完,他不再說話,片刻間,已是他沉沉的呼吸聲,發沉的呼吸顯示他的內傷並未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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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 16:10:5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出征

  我轉身把他推開,他仰天熟睡,蒼白的臉在月光之中美豔地不真實,幾縷雪發散落在他因為內傷而沒有恢復血色的雙唇上,更讓他像一個被人丟棄在床上的娃娃。

  我的手緩緩按落他的心口,他的胸膛在我手心下平穩起伏,他對我真的不設防,如同完全信任你的狐狸,四腳朝天地躺下,把自己的肚皮曝露在你的面前,渴望你能摸兩下,讓他享受那特殊的舒服感。

  眼中忽然映入被他鮮血染紅的衣領,刺目的痛讓我逃避般地移開了目光,收回手再次躺下。心煩地拉出被子蓋住了他胸口的血漬,轉身背對他而睡。

  “孤煌泗海,我們是不可能重新開始的!除非,你不是孤皇泗海。”我閉上了眼睛,他不可能不是孤煌泗海,所以這輩子,註定我們會死在彼此手中,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但是,我有三條命,到時再活過來,活活氣死他的靈魂!鬼才要跟他死在一起呢!

  迷迷糊糊之中,我再次來到一片仙境之中,腳下是清澈的湖面,上一次,我就是在這裡遇見了師傅。

  “師傅!師傅!”我趴在湖面大聲呼喊,如鏡的湖面漸漸現出了師傅平靜的面容,我欣喜地看著他,他的眸中卻浮出了絲絲歉意。

  他緩緩伸出手,金光環繞的手伸出了平靜的湖面,撫上了我的臉,我閉上雙眸貼上了他溫暖的手心:“師傅……”

  “玉兒……你不要再戴狐仙牌了。”

  我一怔,驚然睜開眼睛,他收回手雙手放入寬大華美的袍袖裡,金瞳之中是滿滿的凝重,我立刻問:“是不是流芳出事了!”

  他抿唇了點了點頭:“流芳附身是小,但他未稟明在先已是觸犯仙規,後又動了殺念。更是最加一等。”

  聽到此處,我已心驚肉跳,心懸在喉。內疚懊悔。

  忽的,師傅又嫵媚得笑了起來,那一刻,我的眼中卻是掠過孤煌泗海的笑眸,登時心慌意亂。

  “幸好你讓他及時回了神廟領罪,這次只是禁足。我的玉兒就是魅力大~~~哎……流芳那孩子怎過得了這情劫吶~~~”師傅的話音變得清閒。如同等著看流芳師兄的天劫。

  我收起煩亂的心思,生氣看他:“師傅,你怎麼跟孤煌泗海一樣。唯恐天下不亂?!”

  師傅的金瞳立時一瞪,嫵媚地白了我一眼,帶勾的視線如絲如媚,讓我再次陷入失神,這一窩,果然是親兄弟!我之前怎沒發現師傅和孤煌泗海一樣地惡劣!

  “你怎能拿我跟那妖狐相比?天劫未必是壞事,若度了。可直接升仙,免了那長年累月的苦悶行仙,師傅我還羨慕流芳這孩子呢~~”

  “師傅……”我無語看他,心中疑惑,“那你怎就升仙了?你應是替那孤皇兄弟做了狐仙,孤煌兄弟下山才多少年?你入住神廟也不過這數十年。怎就功成?”

  師傅在湖面之下勾唇狡黠一笑。抬手手背劃過自己的臉:“誰讓你師傅我豔絕無雙呢?”

  我目瞪口呆看他:“難道成仙也是看臉!”

  他嫵媚而笑:“記住,莫再戴狐仙牌。讓流芳擔心。他若再惹出禍端,便是天劫,師傅我也救不了他。”

  我認真點頭,師傅朝我招招手,我當他要面授天機,匆匆俯下身,貼於清澈湖面之上。忽然,他探出了臉,絕美的臉浮出湖面的那一刻也吻上了我的唇。

  我吃驚看他,他雙眸之中卻是劃過一抹失落:“玉兒,你心裡有別人了,果然還是應了情劫……”他失落轉身,漸漸消失在了湖面,金髮化作點點星光一一浮出湖面飄散在了我的四周,我茫然看著空無一物的湖面之下,我的心裡……有別人了……是誰……

  睜開眼時,看到了點點金光,我朦朧的視線裡,是絲絲金髮。

  師傅……

  我情不自禁得撫上那絲絲髮絲,熟悉的觸感將我漸漸喚醒,手指頓在那絲絲金髮之中,是他……

  他的雪發被金色的晨光染成了金色,我的心再次煩亂,難道我真的因為他與師傅想像,而把他當作了天九君的替身?

  “喜歡嗎?”忽然,面前傳來他的話音。

  我一怔,立刻放手,他卻探身到我面前,枕在了我的手臂上,狹長帶勾的眼睛在晨光中狐媚而笑:“我喜歡你摸我頭髮,即使你不喜歡我這個人,若是我的頭髮能讓喜歡也好。”說罷,他閉上眼睛,宛如等候享受我的撫摸。

  我想抽回手,他卻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雪發上:“摸我,不然我等你離開,就殺了懷幽!”他命令的話帶著一分孩子氣。

  我憋悶地放落手,開始輕輕撫摸他的長髮,他鬆開了握住我的手,閉眸揚唇而笑,臉上是滿滿的享受的神情。

  狐狸,始終是狐狸,果然喜歡被摸……

  巫月,冬。

  女皇御駕親征,剿滅馬賊,點慕容襲靜帥,慕容燕為將,慕容飛雲,聞人胤為左右先鋒,出征無人能回的孤海荒漠。

  我出城的那天,是大寒。天陰沉沉的,似要下雪。

  早市尚未開始,街上寂靜無人,我們安靜出征。這次沒想到慕容老太君會派慕容飛雲出征,他本是瞎眼,這是明著讓他求送死。

  而同為將門的聞人家族,也是派出了聞人胤,出征孤海荒漠明擺著是去送死,聞人家族裡無人敢去。

  再加上聞人家族也是孤煌少司一派,想必是知道什麼了。

  我沒有穿甲胄,因為那個太沉,此去遙遙數萬里,從沒穿過甲胄的我,會被磨破皮膚。身披白色狐裘,不像是去征戰,反像是出遊。

  先領兵一千,是京城護軍,也是慕容家族的精騎,再到駐軍的巫雲關領兵三十萬,出關迎戰。此行離西山礦山,非常之近。

  兵符在慕容襲靜手中,我不過是個擺設。

  孤煌泗海騎馬在我身邊,送我到城外,也是一身白色的狐裘,雪發溶入狐裘之中,臉上是那個詭異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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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 16:11:0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錦囊妙計

  他從狐裘中取出了一個長長的精緻的銀盒,放到我面前:“給。”

  看著那像是情人定情信物的銀盒,我冷冷推開:“不要。”

  “拿著!”他放冷的聲音,見我不拿,強行塞入我的手中,“你要出征,這是我給你定制的兵器!”

  “我有了!”我拿出獨狼給我的碧月劍,他直接一把搶過看也不看地扔在了地上!

  “用我的!”幾乎是命令的語氣,傲嬌至極。

  “你!”我氣悶地看他,看落地面的碧月劍。

  聞人胤看看地上的碧月劍,慕容飛雲已經放落盲杖,準確無誤得挑起,接在了手中。

  孤煌泗海只是看我,面具後的眸光裡帶著笑意:“打開看看。”

  我彆扭不過他,低臉打開銀盒,裡面竟是我的流星追月!他和孤煌少司把它修好了。

  “喜歡嗎?”他問。

  “恩。”我隨意應了一聲,其實,在戰場上,這個並不適用。

  靜靜的,傳來馬蹄聲,孤煌少司黑色的狐裘披蓋在他身下黑色的駿馬之上,他溫柔得看我:“小玉,一路小心。”他溫柔的臉龐在陰沉的天空下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孤煌少司,是一隻笑面狐狸。溫柔一笑如春風,哪知利刃藏其中。女人們就是被這微笑中藏起的刀給一刀,一刀殺死,而且,還是在毫無察覺和心甘情願的情況下。

  寒風刮過城外枯林,拂起了孤煌泗海絲絲雪發,他不知為何始終沒有看孤煌少司,面具對著別處,藏起他的眼神和心思。

  孤煌少司溫柔得看向孤煌泗海:“弟弟,回去了。”

  孤煌泗海微微垂臉,抓住韁繩一轉。白色的馬在我面前轉身,他的面具依然朝向我,面具後的眸光閃耀。一直看著我,我奇怪地看他,他眸中似是有笑意,但是,我不明白他此刻笑意從何而來。

  他笑盈盈地撇我一眼,我感覺到了他那如絲的媚波。他轉回臉。策馬而去,雪發和白馬的長尾一起飛揚,如枯林中飄忽而過的精靈。

  孤煌少司對我微笑點頭。也轉身追孤煌泗海而去。孤煌少司留了下來,多半是為看住孤煌泗海。

  “女皇陛下,我們該走了。”慕容襲靜到我身邊催促,我點點頭,落下馬鞭時,隆隆的馬蹄聲震顫了大地,也響徹了天空。枯葉從空中震顫而落。在陰翳的天空下如枯蝶飛舞,送我們前行。

  日夜兼程,半個月後到巫雲關領兵三十萬,朝巫月最西的關卡西鳳關行進。樹林漸漸稀少,黃沙隨冷冽的寒風鋪面而來,比皇都明顯寒冷一分。

  七日後。全軍在西鳳關境外紮營。

  我坐於帳篷之中。慕容襲靜和慕容燕分坐兩旁,面前是大大的地圖。

  “女皇陛下。此去向西便是孤海荒漠。”慕容襲靜指向西。

  我看了看,反問:“攝政王不是讓我紮營此處等候孤海馬賊?”

  “馬賊狡猾,怎會自投羅網?”慕容燕毫不客氣地說,“女皇陛下,戰場瞬息萬變,您從未出征,經驗不足,還是聽我等諫言,領兵出征,直擊馬賊巢穴,將其剿滅!”

  我靜靜聽著,目光落在桌邊的兵符木盒上。

  “女皇陛下,馬賊年年擾我邊境,並非只闖此路,他們會沿我巫月邊境而下,一路搶奪,方向不定,我們難以追擊,故而,還是直取馬賊巢穴最為有效!”慕容襲靜指向孤海荒漠中心,“根據可靠消息,他們的巢穴應該就在此處!”

  我從兵符上收回目光,點點頭:“好,二位說得有理,就依你們所言,明日出征孤海荒漠!”

  “是!”慕容襲靜和慕容燕對我一拱手,取走兵符退出營長。

  孤煌少司果然讓慕容襲靜和慕容燕誘我進入孤海荒漠,我也該抓緊時間,在他們殺我之前布好下一步棋局。

  狂猛的風“呼呼”吹在我帳篷之上,我走出帳篷,寒冷的風如鋼刀般割在我的臉上,萬里澈黑的天空中星星點點飄起了白雪,被風吹亂的白雪飛舞在火光之中,寸草不生的地面帶出絲絲的寒意。

  現在京都應該已經陷入騷亂,北城瘟疫會讓人人心惶惶,也會讓孤煌少司的人遠離北城。

  我的髮絲和斗篷飄飛在狂風飄雪之中,單手負在身後遙望巫月皇都,黑壓壓的大軍靜靜在飄雪之中,安靜覆蓋了這裡每一處。

  大赦天下,囚犯放歸北城後,梁子律會打開第二個錦囊。

  第二個錦囊會讓他嚇一跳,因為,是讓他下毒。

  這毒不是下在敵人身上,而是,自己人身上。

  此毒在花娘裡可以買到,塗抹之後,會皮膚長滿紅色水泡,可怕至極。先是一人,再是二人,再是數十人,如同瘟疫蔓延,需要有一批人為此而犧牲,雖不會死,但毒發時也是萬分得難受。

  加之老鼠亂竄,會讓瘟疫更加可信。孤煌少司必會派人封鎖北城,不讓人進出,這,才是我想達到的目的,是為他不入北城。所以,北城內的人,反而會變得更加安全。

  這是第一步,封鎖北城,無人敢入北城,將北城徹底從皇都隔離,才不會有人知道北城之內的任何事。

  於是,在我出城之後,第三個錦囊,會被開啟。

  第三個錦囊至關重要,除眼線,造兵器,準備裡應外合!

  北城內雖多為貧民,但也有孤煌少司的眼線。北城封鎖之後,這些眼線也被困於北城之內,我相信以子律的才智會很快找出他們,直接剷除。然後開始造兵器。

  北城貧窮,自然沒有那麼多鐵騎打造兵器,這,就是為何我留一半黃金在城內的原因,我們要打造史上最昂貴的兵器!

  黃金的硬度雖不如鐵器,但是,殺殺人還是可以的。事成之後,所有黃金兵器再入熔爐,又是一塊塊黃金,這才是真正的移形換影之法。

  孤煌少司再怎麼聰明,也不會想到我偷他黃金是為打造兵器。

  但要走到最後一步,還需要把兵送到巫溪雪手上,讓她從西山起兵,直擊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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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 16:11:1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暗箭難防

  曾經,獨狼問我如何拿到兵?我說,自會有人送來。

  那時,我的計畫是自己提出出征孤海荒漠,從孤煌少司那裡取兵,卻未想,他真的把兵送給我了,而且,還那麼大方,浩浩蕩蕩三十萬!

  我給巫溪雪的密函裡,只說會給她帶去精兵不會少於十萬,現在,整整多出二十萬,少司,你怎待我如此之好?讓我怎好意思?

  輕輕的腳步聲在我身後而起,我沒有轉身,因為我聽到了盲杖的聲音。

  “你被慕容老太君發現了?”我問。

  慕容飛雲緩緩走到我的身旁,身上是一件墨綠色的厚實的斗篷,俊挺的容顏深埋斗篷之內,只有髮絲從裡面飄出,在細細的白雪中飛揚。

  “沒有。”他靜靜答。

  我有些吃驚,看向他:“那你為何來送死?”

  他陷入安靜,從荒漠而來的大風之中白雪紛飛,火把搖曳,隱隱照出他忽明忽暗的臉。

  他在斗篷下微微俯臉看我,雪白的眼睛在黑夜中如兩點白色的鬼火:“家父說,即忠於你,就要誓死守護你,蘇凝霜,瑾崋都已離你而去,我想,你身邊需要有人相助。”

  我深深看他,心中感激他和他父親的深明大義。

  我看了看四周,風雪之夜安靜得只有呼呼的風聲:“飛雲。”

  “你快走吧。”在我話音未落時,他已搶先出口,雪白的眸子認真盯視在我的臉上,“攝政王要害你,你快走!”

  我笑了:“我早知他要害我,但我不能走。”

  “為什麼?”此番輪到他困惑不已。

  我再次看了看四周,朝他走近一步。踮腳到他耳邊:“飛雲,我要你帶兵去西山,接應巫溪雪!”

  他的身體在風雪之中怔住。側臉吃驚朝我看來。

  我退回原位,認真看他:“孤煌少司知殺我不易,必是讓慕容襲靜和慕容燕誘我進入他們埋伏之內,所以,那是你盜取兵符,帶兵離開的最好時候!”

  “那你怎麼辦?”他擔心焦急地問。

  我搖搖頭:“不必擔心我。你只需在我把慕容襲靜他們引開之時。與聞人胤速速拿了兵符,即刻啟程,莫要耽擱時間。我脫險後自會與你們會和。”

  慕容飛雲擔憂地久久看我,雙眉在沾雪的帽檐下緊擰。細小的雪花翻飛在我和他之間,很快荒漠狂風撕碎,消失在搖曳的火光之中。

  慕容飛雲久久看我,白眸在那一層薄衣之下顫動:“你當真能自保?”

  我認真點頭。

  他又擔心地看我一會,從斗篷之中拿出了我的碧月劍,放到我的面前。

  我看了一會兒。接過:“之後的事,就靠你和聞人了!”

  他放落帽檐,單膝跪落堅硬蒼白的地面,細細的雪花很快覆蓋在了他的墨發之上,他鄭重而語:“臣,領旨!”

  這是背水一戰。也是我和孤煌少司之間註定的一戰。此戰定輸贏,也定下了巫月的未來!

  清晨重生之超級紅星。整隊準備出征。

  慕容襲靜入我帳內:“女皇陛下,發現敵情!請隨襲靜前往高處查看!”

  “好!”我拿了劍立刻與她離開營長。走出陣營之時,慕容飛雲和聞人胤遠遠牽馬而來,聞人胤遠遠看見我立刻拉住自己和慕容飛雲的韁繩,對慕容飛雲耳語。

  慕容飛雲立時朝我這個方向看來,我對聞人胤點點頭,立刻收回目光緊跟慕容襲靜身後。

  “是馬賊嗎?”我故意找話。

  慕容襲靜悶頭走在前頭:“或許是,或許只是荒漠迷路的商隊,所以想請女皇陛下定奪。”她帶我走上了一旁的高山。

  西鳳關外,是一座連綿千里環繞巫月的禿鷲山,禿鷲山最西邊靠近荒漠的一邊是光禿禿的山與懸崖,而綿延千里的部分正好往北而去,成了巫月的一處天險。

  慕容襲靜帶我爬上了山頂,一邊正是斷崖,遠眺出去便是一望無際的孤海荒漠,居高遠眺,那小小的荒蕪的山頭像是一個個土包排列在地面之上,放眼望去,並未見到任何人影。

  “敵人呢?”我轉身問,卻看見慕容襲靜已經慢慢後退,立時,黑壓壓的弓箭兵從她身後飛速而出,單膝跪地,抽出弓箭正對我巫心玉,為首的,正是慕容燕。

  一層,又一層精銳的弓箭兵把我圍在懸崖之邊,荒漠的冷風再次掀起了點點雪花,我緩緩揚起臉,看著從天而降的雪花,陰沉的高空灰雲滾動。

  “巫心玉!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慕容燕發狠地說。

   我緩緩低下臉,冷笑地看著他和慕容襲靜:“你們會後悔。”

  “不殺你才後悔!”慕容襲靜此刻終於露出了她憤恨的目光,“你陷害老太君,害香兒終身殘疾,辜負少司對你之情,你早該死了!”尖銳的聲音像是對我的聲聲控訴!

  “巫心玉!我要讓你後悔侮辱我和我們家族的人!”慕容燕陰狠的臉在風雪之中抽搐。他赫然揚手,立時,弓箭兵齊齊張弓,對準我一人!

  我緩緩抽出了碧月,慕容燕卻是一退,我冷笑看他:“怎麼,怕殺不了我?”

  “巫心玉,死到臨頭還這麼倡狂!”慕容襲靜立時奪過一把弓箭,毫不猶豫得朝我一箭射來。利箭帶著嘯鳴衝破風雪,直直朝我而來,立時,弓箭兵一一鬆開弓弦,箭矢如暴雨般朝我狠狠砸來!

  我立刻揮劍,準備迎戰之時,倏然白影和雪花一起飄落面前,緊跟著,陰寒巨大的內力迸射而出!

  所有箭矢被他巨大的內勁震落,我立刻用內勁護住自己,但身體還是因為離他太近,被他巨大的內勁震飛起來,他立時轉身伸手插入我的手指之間,我們的十指在風雪中相扣,我怔怔看著他那雪發飛揚下的白狐血淚的面具。

  我緩緩落下,他拉住我的手,面具下的雙眸寒氣逼人,陰寒的邪氣在他袍下溢出,又如那晚般形成詭異的白霧。

  “二,二公子!”驚呼從慕容襲靜那裡而來,面前的人緩緩放開了我的手,利劍從他雪白的狐裘中而出時,他飄忽的身影已沖向黑色的人群之中,立時紅色的血珠在飄雪中飛濺,和飛雪一起墜落地面,在地上綻放出一朵,又一朵豔麗的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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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 16:11:2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不負兄弟不負卿

  一劍劈開染成紅色的雪花,慕容燕徹底呆愣在他的面前,瞬間,整個世界靜了,慕容燕的頭顱開始緩緩移落頸項,和第一排弓箭兵一起墜落在染血的地面之上。

  “啊——————哥———哥———”慕容襲靜抱住慕容燕墜落的身體嚎啕大哭。

  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如同鬼魅,眨眼之間,慕容燕已命喪他的劍下。他再次揚起利劍朝看呆的士兵而去,我立刻大喊:“泗海!住手!”他的手立時頓在空氣之中,雪白的狐裘上,已是點點血痕。

  我的心已經因他出現而亂,他為什麼要來?!為什麼?!

  “他們殺我也是你哥哥的命令!不要再濫殺無辜了!”我心痛地看著他染血的背影,他純真的笑容不斷浮現我的腦海,那曾經給純淨真摯的目光讓我的心在那點點鮮血中深深揪痛。

  他身上陰邪的氣息緩緩逝去,立時轉身看向我,面具後的眼睛閃爍著喜悅的光芒:“心玉,你叫我泗海了,你第一次叫我泗海。”

  “這根本不是關鍵!我讓你不要再殺人了!”我的心真的很痛,很痛,我不明白自己的心為何而痛?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明明恨他想死!恨不得讓他生不如死!為何此刻卻為他而痛?

  “我不想看你為我殺人……”我給自己找了一個自己也無法認可的理由,頭痛欲裂,視線在雪花之中開始模糊,為我撫上脹痛的額頭,眼前是滿地的鮮血,他為什麼要插手我的事!他為什麼要管我!我計畫地那麼周全,為什麼偏偏要殺出一個他!

  頭越來越痛。我抱住了自己的頭,點點鮮血刺痛了我的眼睛,也刺痛了我的心!

  “嗖!”倏然。恍惚之間聽到了一聲箭的嘯鳴,我立刻抬臉,雪發掠過我的面前,他白色的狐裘在飛雪之中揚起,躍落我的面前,面具之下是他微微一閉的眼睛。我心驚地看他。他在面具下緊閉的眼睛緩緩睜開,含笑看我:“下次別再傷我,不然真的沒人護你。”

  “二公子。您怎能負你哥哥!您怎麼對得起他——”慕容襲靜含恨大喊,淚水滾落眼角,手中正是一把沒有了箭矢的弓箭,那支箭呢?!

  孤煌泗海站在我的面前,緩緩伸手到後背,眸光閃了閃,劃過一抹狠意時。我聽到了“啪!”一聲,箭矢被折斷的聲音,我的心隨著那一聲也徹底停滯,難言地看著面前蒼白的面具,面具眼角的血淚在他含笑的目光中讓我痛到無法呼吸。

  “心玉,我不能負我哥哥……”他抬手緩緩撫上了我的臉。另一隻手裡。是斷裂的,染血的斷箭。鮮紅的血沿著箭矢一滴,一滴落在蒼白的地面上,染紅了那層薄薄的白雪。

  我閉眸垂臉,深深呼吸。

  “我也不能讓他們殺了你……”他深深地俯下臉,用他同樣冰涼的面具蹭上我的臉,我側開臉,淚水染濕了眼眶,我卻不想讓他看見:“所以呢……”

  他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他伸手環住了我的腰:“對不起,心玉……”他朝我緩緩壓來,抬手甩出手中的斷箭時,他抱緊我撲出了懸崖……

  斷箭刺穿了慕容襲靜的心臟,她在飄雪中緩緩跪落,淚水風乾在了寒風之中,我隨孤煌泗海一起墜落,雪發和他身上白色狐裘飛揚起來,我看到了染紅的髮絲和那狐裘上一大片紅色的鮮血。

  白雪靜靜飄落在我們身周,整個世界變得是那麼地安靜,他緊緊抱住了我的,我撫上了他狐裘下的後背,觸手的斷箭讓我的心開始顫抖。我狠狠得抓緊,卻始終無法狠心拔出。

  這支箭本來是該射中我的……

  只因……

  我喚了他一聲泗海……

  他分神了……

  “為什麼要為我擋箭?”我抱緊他哽咽。

  “殺你的人……只能是我……”他深深埋入我的頸項,“可是……我還是捨不得讓你死。”倏然,他在空中翻了身。

  “孤煌泗海!你瘋了嗎?!”

  他按緊我的後腦不再說話,眼前是飛速而近的枯林,“啪啪啪啪!”他抱緊我直直下墜,渾身陰邪的妖力圍繞我們四周,他染血的後背不斷撞斷粗大的樹枝,最後“怦!”一聲巨響,在他墜地的同時,也震碎了我的眼前的世界,我陷入了無聲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醒過來,面前是他了無生氣的面具,他的手從我身上終於鬆開,可是這一刻,我卻希望他能依然緊緊握住我的手,緊緊抱住我。

  我被撞得暈了過去,更何況是他,即使他有那不是凡人的妖力護體,也經不住這樣的撞擊!

  “泗海!泗海!”我立刻摘了他的面具,失控地大喊起來,“孤煌泗海!我命令你醒過來!我不准你死!死白毛你給我醒過來——”

  他的睫毛在雪中顫了顫,我立刻扯開他的衣服,他的雙眉開始緊擰,我用力翻過了他的身體,那支斷箭已經深入他的皮肉!

  我一把握住,毫不猶豫得直接拔出!

  “噗”一聲,血絲和皮肉被箭頭一起帶出,觸目驚心!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救他,明明現在只要把他丟棄在這裡,他就可以徹底消失在這世上。他是應該死的!他害了那麼多人,殺了那麼多人,他孤煌泗海滿手的鮮血,他應該死!可是,為什麼我的眼淚還是從眼眶中而出,滴落在他滿是鮮血的後背上……

  我抓起雪按在他的傷口上,為什麼……我的雙手不受控制要去救治他……為什麼,我的淚水還是不斷得滴落……

  “心玉……”微弱的聲音從他口中而出,輕地幾乎被寒風淹沒,“你開心了嗎……我要死了……”

  “不開心!我很不開心!”我痛苦地捂住臉,“我不要欠你的情!我不要你為我而死!我會把你救活,再親手殺了你,那樣我才開心!”我起身甩手而去,淚水控制不住地湧出雙眼,徹底模糊了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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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 16:11: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背君一起走出荒漠

  我跪落在枯樹之下,抹去源源不斷而出的眼淚,刨開積雪,開始翻找草藥,指尖被尖利的石頭劃破,染紅了邊上的白雪,我雙拳狠狠砸入雪中,巫心玉!你到底怎麼了!你到底在哭什麼?!你到底在痛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我恨他!不能讓他那麼便宜得死了,而且,還是為救我而死!我巫心玉絕不能欠這個妖孽任何情!我現在就還他!馬上,還給他!

  我從雪中找出了草藥,回到孤煌泗海身邊,他已經徹底昏迷,裸露的身體在白雪之中變得更加蒼白,但並沒泛出常人凍僵的青色,他的身體似是更喜歡雪的冰涼。

  忽的,我看到他的右手和右腿的衣衫也被鮮血染濕,我心中立時一驚,立刻輕輕觸摸檢查,觸手的斷骨讓我心顫。

  我閉上了眼睛,深深呼吸,再次睜開眼睛,開始檢查後背有沒有摔斷。摸了一會兒,發現沒有斷骨,松了口氣,尤其是脊椎,看來他用所有的內力護住了身體主要部位。

  血因為白雪和嚴寒已經凝住,我咬碎草藥開始敷在他傷口之上,撕碎裙衫給他包紮。看他蒼白昏迷的臉一眼,把他的斷骨緩緩推回皮肉之內,握住他的斷骨一鼓作氣接回!

  死白毛,幸好你昏迷了,可以讓你不知疼痛。

  掰斷樹枝固定斷骨,再用布紮進,重新拉好他的衣袖和衣衫。

  看了看四周,揮起碧月,砍斷枯樹,扯了我和他的腰帶把斷木綁在一起,做了一張簡易的擔架,脫下自己的狐裘鋪於擔架,輕輕抱起他放落擔架。蓋落他自己的狐裘,再用腰帶綁緊。

  做完這一切,我坐在他身邊陷入長時間的呆愣。腦中和眼前茫茫的白雪一樣空洞,我揚起臉,冰涼細小的雪花飄落在我的臉上,如同他冰涼的手指輕輕點落在我的臉上,恍惚的,那些細小的雪花幻化出了他的輪廓。絲絲雪發隨風飛揚。我伸手朝他摸去時。忽然,一陣寒風吹過,吹散了那個虛幻的身影。如同靈魂破碎般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我垂下臉,看見了那個面具,我撿起,看了一會兒戴在自己的臉上,眼前的世界忽然變小了,透過面具再看他,整個世界。整個眼裡,只有他……

  我的玉狐面具可以看見一切,而他的淚狐面具卻只看見……你……

  靜靜看著孤煌泗海昏迷的臉,孤煌泗海,為什麼你偏偏是孤皇泗海……

  輕輕地把狐裘蓋在他的臉上,從腰間取出了流星追月。開始失神。白色的絲帶如他白色的雪發,絲滑的觸感把我帶回了巫月皇宮。他總是伏在我的腿上,我一下,一下摸著他的雪發,然後,他會抬起臉媚眼如絲地瞥眸看我一眼,再次伏回我的雙腿,享受我的觸摸。

  他還是來了,他知道孤煌少司在騙他……

  他不想負他哥哥,所以抱著我一起死……孤煌泗海啊孤煌泗海,你為什麼到最後改變了主意又讓我活下來?那你……不是還是負了你的哥哥?

  我把冰蠶絲綁在了擔架上,起身,背起,孤煌泗海,我巫心玉不想欠你人情,我會救活你,然後,把你和你哥哥光明正大地,繩之於法,讓你們得到應有的制裁!給巫月百姓,一個交代!

  大漠飄雪,孤影獨行。

  我拖起他走出崖下枯林,面前便是無邊無境的孤海荒漠。

  我們墜落的山崖雖在巫月邊境邊,但現在變成一山之隔,懸崖峭壁已經高不可攀,想回到巫月需要向南繞行。我可以沿著荒漠邊界找回巫月邊境,枯林之中應該能找到一些吃的。

  孤煌泗海的面具很好地包住了我的臉,為我遮擋寒風飄雪。細小的雪花落在孤海荒漠上如墜大海般消失不見,茫茫荒漠沒有任何積雪,只有枯草上鋪蓋著薄薄的白雪。

  當天空陰暗之時,遠遠傳來荒漠狼鳴,我把孤煌泗海再拖入枯林,鑽木取火,他昏迷的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平時身體就如死人般冰冷,若是他不動,真的很難判斷他是否還活著。

  我伸手探上他的鼻息,微弱的呼吸幾乎讓人無察覺。我再伸手探入他的衣領,摸上他的胸口,感覺到微弱的心跳,我才安心。靜靜看他片刻,我拿起他的手在他手心裡打入一股內力,以護他元氣。

  忽的,他的手指緩緩插入我的指尖,我微微一怔,看向他依然雙眸緊閉的臉,他的手指扣住了我的手,虛弱無力的手拉著我的手一起墜落,卻沒有鬆開。

  我在火光中看了他一會兒,握住他的冰涼的手閉上了眼睛,開始調息入睡。

  “巫心玉,我愛你。”忽然間,飄渺的話音傳來,我驚然睜眼,立時,他含笑的眼睛撐滿我的眼簾。

  我吃驚看他,他雙手撐在我盤起的膝蓋上,卻輕如無物。他豔絕無雙的臉上是他純真得意的笑意:“你為什麼要救我?”清澈的聲音帶著一種空靈感,他眯起了美眸,笑意盈盈,宛如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我冷冷看他,正要說話,忽然他吻上了我的唇,冰冰涼涼的吻也似是在吻空氣。他媚眼如絲地瞥我一眼,離開我的唇:“我不想聽,你一定又會說出傷我心的話。”

  我怔怔看他,他翻身躺在了我的腿上,雙手環住了我的身體,雪發鋪滿我破碎的裙衫,他閉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巫心玉,我知道你為什麼救我。”空靈的話音虛無而飄渺,我伸手摸上他的雪發,一層白色的螢光在我手心下暈開,他的髮絲在螢光之中飄蕩。

  他忽然起身,坐在我面前昂首看向遠處,雪發之中竟是慢慢豎起了兩隻白色的,狐狸的耳朵!我呆呆看了一會,目光開始順著他的後背下移,果然,在那白色的衣擺下,正是一條粗大的,白色的狐尾!

  “有人來了!”他沉沉說,登時,他身上螢光炸開,刺目的光芒讓我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微微睜眸之時,聽到了馬的呼吸聲,和明晃晃的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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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 16:11: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章 欠命要還

  “老大!是個美人!”有人喊。

  我適應了晨光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只見數匹馬把我和孤煌泗海圍在當中,馬匹之外還有人。馬上坐著一個個草莽大漢,或是卷髮,或是直發,或是光頭,各個面目可憎,看我的目光下流。

  孤煌泗海的手還跟我拉在一起,難道剛才是他入了我的夢?那才是他的真身嗎?

  “老大!這裡還有個更漂亮的!”幾乎是狂喜的驚呼吸引了馬上所有人的目光,一隻髒手伸到我身邊要去摸孤煌泗海的臉!

  我直接抽出碧月,清冷的劍光劃過那只手的同時平地躍起抬腳就將那人直接踢飛!我甚至沒看清他的容顏,我只想以最快的速度不讓他的髒血漸在孤皇泗海的臉上!

  “啊——”痛苦的喊叫瞬間讓周圍的馬匹後退三尺,我揮劍甩落上面的鮮血,冷冷看他們:“我不想殺人,滾!”

  馬匹開始散開,從後面走出了一個魁梧大漢,他的身邊陪有兩人,三人都是圍巾包臉,看不清容貌。

  正中的大漢身披狼皮。在他進入後,被我踹飛的色徒跑到他的面前:“三當家!這個女人爪很利!”他抬起被我刺傷的手,鮮血染紅了衣袖。

  那大漢眯眼笑了起來,扭了扭脖子,拉下包臉的圍巾,露出了一張滿是凍瘡的臉。他下流而興奮地看著我:“老子最喜歡野馬!哈哈哈——小美人,老子這就把你馴服了立地洞房!”

  “哈哈哈——”周圍的人也淫邪地大笑起來,下流得看我,他們舉起了手中的武器。齊喊:“立地洞房!立地洞房!立地洞房!”

  那大漢從馬上下來,忽的,他右側的人也下了馬。到他身邊:“三哥,這女人不簡單,我們還是走吧,鎮上女人更多。”

  “老六你別掃興!”那三當家把那人推開,“我還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巫月就是出美人啊~~”他朝我走來。

  我看向四周。往後退了一步把碧月插入地面。從擔架上拿起流星逐月,冷冷看他們:“你們是孤海馬賊?”

  “不錯。怕了嗎?”那三當家朝我下流地笑,“本當家可是很憐香惜玉的。美人,你還是乖乖隨本當家回去做壓寨夫人吧!”說罷,他目露邪光朝我撲來!

  我直接飛身而起,甩出手中流星逐月,白色的冰蠶絲纏上大漢,我一把拉緊,他驚訝看我。我躍上了他的頭頂,站立之時甩出了手裡的袖裡劍,鋒利的短劍迅速掃過周圍所有馬賊,回到手中之時,整個世界,變得鴉雀無聲。

  我躍落大漢頭頂。背對他沉沉而語:“你們孤海馬賊殺我巫月子民。燒我巫月村莊,我自不會讓你們活著回去派人再來追殺於我。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閉眸之時,手中絲帶勒緊,我巫心玉,還是開了殺戒。

  “撲通,撲通,撲通!”一聲聲落地聲在這靜謐的世界裡響起,我一甩手,抽回了白色絲帶,轉身之時,看到了那個先前阻止大漢的男子,他並未露出懼色,而是頗為驚訝地看著那些倒落在地的屍體和跪在我面前已經沒有了聲音的三當家。

  “厲害!”忽的,他發出了一聲驚歎,宛如眼前這些人的死活與他並無關係,他們並非是兄弟!

  股海馬賊極為兇殘,所謂兄弟也不過是為聚集在一起擴大勢力,搶奪更多的財務和女人,燒殺更多的村莊威嚇普通百姓穿越火線之生化槍神。

  巫月和蒼宵對他們早已恨之入骨,卻因他們深居荒漠之內,行蹤隱秘而無可奈何。

  我從地上拔起了碧月,直接朝驚呼的他刺去。他驚然回神,飛速後退,撞在了自己的馬上,我的劍要刺中他之時,倏然平地狂風乍起,掀起殘雪,在紅白雪花之間,一頭巨大的雪原蒼狼破雪而出,躍落在那男子的身前。

  “住手!”人高的巨狼威嚴地俯視我,澈藍的眼睛緊緊盯視我的臉龐。

  他的身體微微透明,穿透了我的劍身,是常人無法看到的真神幻影!

  我吃驚得看著它,而它身後的男子也正吃驚得透過它看著我,他看不到它,此時此刻,我才發現那男子的眼睛與眼前的蒼狼一樣,是清澈的碧藍色。

  “他是未來蒼宵之主,你不能殺他。”威嚴的聲音從蒼狼利齒之間而出,他的身形漸漸移開,站在了那男子的身側,而那男子依然吃驚得看著我,他完全不知剛才在他性命危急之刻,是狼神現身救了他。

  我看了一眼他身邊的狼神,放落劍轉身:“你可以走了。”

  我收回劍,把流星逐月綁回孤煌泗海的擔架上。

  “你為什麼不殺我?”身後傳來他疑惑的話音。

  我轉身看他,他碧藍的眼睛如藍寶石般清澈,長長的睫毛讓他的眼睛更加撲朔迷離:“你是未來蒼宵之主,我不能殺你。”

  他碧藍的眼中露出了大大的驚訝和困惑,越發細細地打量我:“你是誰?”

  我再次看向他的身邊,他疑惑得順著我的目光看向身邊,但是,他什麼都看不到。

  “我是巫月巫女,能看到守護你的狼神。”

  他吃驚得轉回臉,碧藍的眼睛定定落在我的身上。

  我看向四周,有十三匹馬,行軍打仗,馬是很重要的!

  我把所有的馬一起牽了,看了看孤煌泗海的擔架,再看看馬,我抬起擔架,想把他綁到馬身上去。

  忽的,他到我面前,幫我一起抬擔架,我看向他,他看我說道:“我只想幫把手。”

  我看他一眼,和他一起把孤煌泗海的擔架抬到兩匹馬的身上,然後用流星逐月固定。

  他站在兩匹馬的對面一直看著我:“他是你男人?”

  “不,他是巫月要犯,我要捉他回去受審。”我淡淡說完,綁緊了孤煌泗海的擔架。

  他開始細細打量孤煌泗海:“我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男人,不過他看上去好像快死了,既是要犯,你還帶著他做什麼?把他的腦袋帶回去也輕鬆些。”

  我頓住了手,一陣寒風掠過,帶起了孤煌泗海的雪發飄過我的眼前:“我欠他一條命,我要還他。”說完,我翻身上馬,帶著這十三匹馬緩緩從他身邊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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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 16:12: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 昏君?明君?

  “噠噠噠噠。”身後傳來馬蹄聲,他跑到了我的身旁:“前面是裂谷,你過不去的,我來給你帶路吧。”

  我有些吃驚得看他:“前面是裂谷?!”

  他面巾上的眼睛笑了起來:“所以孤海荒漠才讓人害怕,因為他有很多裂谷。容易讓人迷失。”他又看了我幾眼,似是擔心我防備他,補充道,“我是蒼宵三王子都翎,為剿滅孤海馬賊潛入其中半年有餘,只為找到他們所有據點,現在你可以放心了。”

  他的話讓我有些驚訝,也解釋了他為何會是蒼宵未來之主,有狼神護佑。

  他微笑地對我頷首一禮,走到我的身前為我帶路。

  半日後,我的面前果然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谷,想繼續沿著邊界回巫月,已無可能。禿鷹掠過上空,萬里無人,我只有跟在都翎身後。

  十三匹馬上有足夠的補給,還有帳篷。都翎告訴我這是孤海馬賊當家自己的巡邏隊,負責找尋商隊擄劫。

  他已對荒漠很是熟悉,所以他可以帶我在七天內趕到巫月西山附近的邊關。

  夜晚,我們搭起帳篷抵禦荒漠嚴寒。

  “如果不搭帳篷,在這冬天,人會直接被凍死。”他一邊搭帳篷一邊說,“然後成為荒漠野狼的食物。”

  “現在你不用擔心會被野狼攻擊,因為你有狼神護佑。”我對他說,空氣已經明顯變冷,我即使有仙氣護體,也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冷。

  他看向我的裙衫疑惑:“你不冷嗎?”

  我看著他厚厚的獸皮的衣服,而我身上,卻是單薄的女人裙衫。

  “你真的是個漂亮又奇怪的女人。”他細細看我一眼,拉下了面巾,立時。一張性感的如同西方男子的臉映入我的眼簾,典型的凹眼高鼻,輪廓分外分明。露在頭巾外的頭髮帶著自然的卷,如波斯的王子,又像t台的歐洲男模,和中原美男完全不同類型的俊美,他們的俊美帶著野性。

  他對我溫和一笑:“進去吧,過會兒會更冷的。”他說完把孤煌泗海的擔架移入了帳篷。

  坐在帳篷裡。一個小爐還能取暖。

  我再次檢查孤煌泗海的身體。他的恢復速度果然異于常人,只是喂他一點水,他居然能神奇地復原。但是。在這一個月之內,他的斷骨應該還不能復原,也會形同廢人,無所作為,所以,一定要在他恢復之前,把他交到巫溪雪手上。

  都翎在一旁煮著簡單的食物。在呼嘯的風中帶來絲絲暖意。

  “他長得這麼好看,若他是女人,我一定會愛上她,捨不得殺她,我想我反而會娶她做王妃。”他笑看我,藍寶石般的眼睛在火光中閃耀。

  我擰眉看他:“若你愛的這個美人禍國殃民。濫殺無辜。殘害忠良,還把你最好的朋友打地不育!你又會怎樣?”我的心再次痛了起來。連帶著呼吸,也輕輕地顫抖。

  對孤煌泗海深深的恨和對他那份無法忽視的糾葛的痛時時刻刻折磨著我,讓我頭痛欲裂,如墜落不斷朝我擠壓而來像是凝脂一樣的無限黑暗之中,讓我窒息,不斷地掙扎想要逃出,卻又不斷地深陷,讓我失去了往日的冷靜時光愛人。

  他俊美的西方人的臉開始在火光之中沉默,碧藍的眼睛裡漸漸浮出了痛苦的掙扎,宛如深陷那情景之中:“我想,我會給她一個全屍,然後好好安葬她……”他歎息地說完,長長舒了口氣,放鬆了表情,“現在,我慶倖他不是個女人了……”他看向孤煌泗海的目光多了一分惆悵,“若是巫月的女皇愛上他,那真是一件痛苦的事了……”

  “不痛苦,只要做個昏君,什麼痛苦都沒了……”我把小小的木柴扔入了小爐,濺起了點點火星,他的目光透過火星朝我意味深長地看來:“聽聞巫月只有一個巫女名叫巫心玉,她下山做了巫月的女皇,而且聽說很是荒淫,看來,傳聞有誤。”

  我沒有看他,繼續烘手:“聽聞蒼宵覬覦巫月已久,你潛入孤海馬賊是為清除他們好進軍巫月嗎?”我抬眸看他,他碧藍的眼睛閃了閃,笑了起來,牙齒雪白而整齊。

  他一邊笑,一邊看我,一邊搖頭,然後,他停下了笑看我,眸光之中閃出了一分野性和霸氣:“是,但現在……”他的目光再次溫和,寶藍石的眼睛幾乎可以映射出我的身影,“不會了。”

  “為什麼?”我反問。

  他深深看我:“因為我欠你一條命,我要還你。”

  我和他的目光在火光之中相觸,一種惺惺相惜和英雄相敬之情從心底油然而生。

  “我現在明白你為何要救他。”他看落我身邊的孤煌泗海,“我們這類皇族無所不有,欠錢還錢,欠情也可還情,但是,唯獨欠命,最難還。”

  我沉默低臉,看著小爐裡跳躍的火焰。

  “你還他這條命,是為讓自己安心和平靜,是嗎?”他朝我看來,我點了點頭:“他是我巫月最大的罪人,我不能讓他為我而死,這樣的死法,不屬於他。他應該跪在所有他被殘害的人面前,接受國法的制裁!那才是他的死法!”

  “救他,是為殺他……”他垂臉一歎,“想必這天下只有我類人,才能懂你……”

  我看向孤煌泗海,他愛上我,是他最大的錯誤,原本我們可以像正常敵人一樣,對戰沙場,毫不留情地廝殺,是他,把我們之間的關係變得越來越複,複雜到像一團亂麻纏在了一起,糾纏我的心,讓我的心無法回歸平靜。

  我們一直做簡簡單單的敵人,該有多好……

  “對了,狼神……還在嗎?”他忽然問,我看向他,他正好奇小心得看帳篷外,我看他一眼拿起他煮的食物:“你們蒼宵不是也有巫師嗎?”

  “呵,我一直以為是騙人的。”

  “是啊……如果我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信。”跟他說話,能讓我可以暫時從煩惱中解脫。

  “那麼……它還在嗎?”他指指帳篷外。

  我點點頭:“因為我是巫女,所以它會在我離開後才離開。”正說著,一隻巨大的狼頭穿透帳篷鑽了進來,大大的耳朵高高豎起,碧藍的眼睛沉沉盯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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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 16:12:1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王與王的對話

  我因為它突然進來嚇了一嚇:“別突然出現,你嚇到我了。”

  都翎好奇地看我看的方向,眸中滿是趣義。

  狼神看我一會兒,冰冷的視線掃向我身邊的孤煌泗海:“他身上有妖氣,所以我才沒有離開。”

  我好笑看他:“你計較得真多。”

  它看看我,寶藍石的眸子劃過一抹靦腆,把巨大的腦袋退出了帳篷,都翎看向我:“你終於笑了。”

  我抬眸看他,他雙手交握在身前,碧藍的眼睛裡是一絲憐惜:“從遇到你開始,你看上去心事重重,你是巫月女女皇,本應在皇都,怎會出現在那裡?”

  我看他一眼,垂落眼瞼:“有人要殺我,然後……他救了我。”我看向孤煌泗海昏迷的臉,都翎也看向他:“巫月最大的罪人卻救了你,難道……你對他是特殊的?他愛你?”

  “我們能不說這個嗎?”我收回目光。他含笑看我:“現在我終於明白你為何總是愁眉不展了,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不是女皇,你會不會放他?”

  “不會。”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口是心非,但這兩個字卻是脫口而出,我對他的恨還是蓋過了那剎那間對他產生的痛,或許,我和別的女人一樣,也會口是心非,但是此刻,我非常確定自己只想把他儘快塞到巫溪雪手中,然後回我的狐仙山。

  都翎在我這兩個字後陷入長久的沉默。他時而看他我,時而看孤煌泗海,似是想開口說什麼。但是還是擰眉抿唇。

  過了許久,他才再次說了起來:“我們蒼宵一直無法理解由女人統治的國家是怎樣……”

  “很美……”想到自己美麗的巫月心口開始融化,嘴角不由揚起,他在火光之中漸漸看我失神,“女人愛美,所以。巫月很美。山清水秀,鳥語花香,河邊垂柳種花。到處都是花,四季花開,花香不斷……”

  “因為你們女人愛花。”他說。

  我淡笑點頭:“是的,我想,巫月應該有世界上最大的花田。”

  “因為你們巫月土壤肥沃,資源充足,所以才有閒田種花。”他的語氣裡。帶出了一絲嫉妒。

  我看向他:“但你們蒼宵礦產豐富,盛產寶石,那是女人的最愛。”

  “可是寶石不能當飯吃。”他打斷我的話,語氣變得激動。

  我們的目光再次在火光中相觸,他碧藍眼睛裡灼灼的視線盯視在我的臉上,如同盯視在我大巫月豐富的資源和廣袤的土地之上。

  我笑:“所以你們想征戰我們巫月。佔有我們的一切。並覺得這是一個女人統治的國度,所以攻打起來不會太難?”男人總是狂妄自大的。不僅僅蒼宵,另兩個也一樣。

  他在我的反問中一時語塞,寶藍石的眼睛看我片刻輕笑而出:“認識了你,我知道我們錯了。”他落眸看向了別處,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我想了想,說:“不如這樣。”

  他轉回臉看我,我繼續說道:“等你摸清孤海馬賊的窩點,巫月也內亂平定,到時你我聯手把馬賊清除,然後我們修一條通商之路,資源交換如何?”

  他聽罷笑了起來,久久看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到底怎樣?”我再次問他,伸腳踢了踢他的腳,“是男人就乾脆點,你可是未來蒼宵之主。”這樣的機會有一不會有二。

  他笑著點頭:“好吧,我實在無法拒絕一個這麼漂亮的女人的提議。”他抬眸深深看我,我在他毫不掩飾對我喜歡的目光中一怔。

  他又笑了起來,雪白的牙齒在火光中讓他更添一分魅力:“我不得不承認,如果你是長得很難看的老太婆,這個提議我是不會接受的。”

  我在他坦白的話中也不由笑了起來。

  他看我而笑,笑容真誠而豁然。他往後仰躺,我再次盤腿而坐。

  “你不睡?”他驚疑看我。

  我閉目:“這叫調息,會比睡覺的作用更好。有機會我教你,讓你在被我追殺的時候可以跑得更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起來,面前火光依然搖曳。

  外面的風聲越來越猛烈,漸漸淹沒了我耳邊所有的聲音。孤煌少司送我來荒漠送死,卻沒想到讓我巧遇未來蒼宵之主,並且,還是個不錯的明主。

  “為什麼你對所有男人笑,就是不對我笑?”空靈飄渺的聲音再次而來,我緩緩睜開了眼睛,孤煌泗海陰沉著臉坐在自己的身體上,雙手托腮,妒恨看都翎,像是要把他碎屍萬段。

  “因為你濫殺無辜,殘害忠良,嗜血如命,更重傷了懷幽!”

  “那些人跟你巫心玉有什麼關係!”他突然大聲打斷了我的話,目光透出了陰狠,“他們都是壞人,他們根本不聽話!”

  我也憤怒起來:“我巫心玉如果在神廟上,不錯,他們是跟我無關,但現在,我是女皇,他們就是我的子民我的臣!我不得不管,那是我的責任!你懂什麼?!你怎能就因為他們不聽你的話就殺了他們!”

  他的雙眸也在邪氣中開始泛出了銀色,斜睨看我:“我看你那麼生氣根本不是因為別人,就是因為我打了你的懷幽!”

  “懷幽的帳我也會跟你算!我不忘的!”

  “那你為什麼還要救我?!”他朝我大吼起來,忽的躍到我的身前,直直盯視我的眼睛,狐眸在劃過一抹笑意後眯了起來,嘴角也溢出了他狐媚的笑,“因為你喜歡……”

  “因為我不想在以後還會再想起你!”我憤然打斷了他的話,瞬間,他的神情凝固在了我面前,我像是從荊棘中終於掙脫而出,心中梗塞地垂下臉,“我不想再想起你在山崖上為我擋箭,不想再想起在墜崖時你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我的命,我不想你再出現在我眼前,我的腦海,我的心裡!”我緩緩抬眸,狠狠看他,“所以我要救你,把這條命還你!從此,你我兩不相欠!我的心也不會再因你而亂!”

  在我發狠地收緊眸光之時,他的笑容也從他的雙眸之中淡去,陰沉和陰邪再次覆蓋他的雙眸,他沉臉狠狠看我,忽然陰寒的邪氣瞬間爆發,寒氣迎面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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