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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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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張廉]凰的男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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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 23:59: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獨狼是玉狐的

  我會殺了泗海,為了結束這一切,也是為了他,讓他可以徹底從這個世界裡解脫,回到狐族,結束這裡的罪孽。

  “你們走吧。”我打破了房內的沉寂,“只有你們離開,對方才會有動靜,他們也要趁我沒有回復儘快行動。”等我和泗海雙雙回復,一切又是從頭再來。所以,如果對方想我死,必須趁現在。

  “那你呢?!”瑾崋還是無法放心,我微笑看他:“放心,我命一直很硬,你見我哪次死了?”

  瑾崋不再多言,但神情依然擔憂疑慮。凝霜看看他,按住他的肩膀:“走吧。”

  瑾崋猶豫許久之後,才和凝霜躍落我的床榻,站在子律身邊。子律起身和他們對視一眼,他們看向我身後的懷幽。

  “懷幽可以留下。”子律說,瑾崋立時看向我身後,凝霜瞥眸看向瑾崋,子律看看房外,微微壓低一些聲音,“懷幽不會武功,他最不會讓人留意。”

  瑾崋的面色難看地撇開臉,凝霜勾唇笑了笑,勾起瑾崋的脖子,拉到唇邊:“巫心玉可不屬於你一個人,走吧~~~”他勾走了瑾崋,開門時,子律微微閃身,似是閃避門外的宮女侍衛。

  待門關上後,他再次到我榻邊,單膝跪落認真看我:“你確定你現在能殺那個妖男?”他澈黑的黑眸之中是一場清明的目光,任何秘密都無法逃過他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

  “我可以!”我認真地說,他深深注視我的眼睛,我的視線毫不回避地與他的相觸,緊緊連在一起,讓他看到我的決心和決定。

  他看了我許久。忽的,他反是眼神閃爍起來,從我的臉上側開了目光,單手放落我的床沿:“有任何需要,我隨時聽候。”說罷,他起身。

  “子律。”

  他在我的輕喚中頓住腳步,側對我的床榻:“何事。”

  我靜靜看著蓋在身上的錦被。緩緩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他微微一怔,懷抱我的懷幽也胸膛變得凝滯。

  “如果我死了,一定要帶走我的屍體。放在小船上,讓我順流而下,回到狐仙山……”

  “你不會死的!”他一把握緊了我的手,宛如用盡了全身的力量。

  我繼續看著自己的被單說著:“然後。讓瑾崋,懷幽和凝霜離開。不要讓他們給我報……”

  “你說你不會死的!”他忽然大聲打斷了我,跪落我床邊雙手緊緊扣住我的肩膀,灼灼看我,“玉狐。獨狼是你的!”他緊緊握住我的手,從懷中又取出一隻狗哨放入我的手中,認真看我。“只要玉狐需要,獨狼隨時會。不要獨自冒險,獨狼是不會讓玉狐死的!”他包裹住我手拿狗哨的手,黑眸閃動,然後,他放開我起身離開,動作依然乾淨俐落,雷厲風行!

  我看向手中的狗哨,是新的。

  “恭喜女皇陛下……”懷幽在我身後輕輕而語,“又得一忠臣良將……”

  我攥緊了狗哨,靠在懷幽的胸前:“懷幽,我餓了。”

  “是,是!懷幽這就去吩咐!”懷幽喜悅地輕輕扶住我的身體,讓我靠在軟枕上,匆匆下榻吩咐,房外的聲音立時嘈雜起來,腳步匆匆淩亂。

  懷幽如從前一樣,取來熱水,為我淨面,我看向周圍:“這是哪裡?”

  “是天香宮。”

  天香宮是一處宮苑,果然不是我的寢殿。女皇已經被趕出寢殿。

  “那麼寢殿現在屬於巫溪雪?”

  懷幽秀美的臉上已露出凝重之色,秀美緊蹙,沉寂不言。

  我笑了,伸手撫上他也比之前憔悴的臉,他微微一怔,垂落雙眸變得安靜,長長的睫毛在他的呼吸中輕顫。他靜靜地跪坐在我的床榻邊,垂臉輕輕呼吸,任由我撫摸他溫暖的臉龐。

  “懷幽,你憔悴了,是我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心玉……”終於,他喚出了我的名字,墨發垂顏,“你真的……喜歡上那個妖男了嗎……”靜靜的房中,是他語氣平靜的話音,如同家人,沒有像是旁人的質問與憤怒。他緩緩抬眸,疼惜地看我,“若是不舍,就別殺了吧……”

  我的心立時溫暖,懷幽總是在我最疲憊,身心俱傷之時,用溫柔的話語和關切的眼神,默默治癒我受盡重創的身心。

  我淡笑搖頭:“懷幽……我不可以……若我那麼做,我和其她女皇就是一樣了……”

  懷幽心疼地注視我的臉龐,雙手不知該放在何處般放落我的床沿,微微抓緊床邊的床單:“但心玉你會心痛的?”

  我深深呼吸,看向窗外:“現在城外百萬守軍,只要有任何差池,巫月會陷入長久的戰亂。而外國也會趁機入侵,到時巫月將不復存在……泗海是罪有應得,未必是壞事,至少,他可以了結他在這個世界的罪孽……而且……他不願在別的女人身邊,不能讓孤煌少司再禍害一任女皇……”

  懷幽難過地看著我,哀痛垂眸:“懷幽只是不想看心玉陷入痛苦……”

  “我知道……我知道……”我微笑看他一會兒,緩緩俯身抱住了他,他身體立時發緊,“你看你……又像以前那樣擰緊眉,心事重重,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為了你們,我也會讓自己好好活著……”我需要從他那裡汲取溫暖,力量和勇氣……

  我一直抱著他,靠在他的肩膀邊,他慢慢放鬆了身體,緩緩地伸出雙手,漸漸環抱住了我的身體,就在他想收緊他的雙臂時,忽然門外傳來宮女怯怯的聲音:“懷御前,飯菜湯藥送來了。”

  懷幽立刻放開我,臉發紅地有些失措地起身,匆匆走向門,他的身上依然是御前的制服,自認識他以來,從未見過他穿過宮服外的衣服,他像是所有依附在皇宮裡的生命,除了服侍我,不再有自己任何生活。

  懷幽,你該去尋找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為我而活。

  懷幽接過餐盤再次入內,外面的侍衛也把門再次關閉。我看了看外面的侍衛,應該不少,我這算是被軟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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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 23:59: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只想贏你

  懷幽把餐盤放到床榻邊的矮幾上,小心翼翼地端起熱粥,側坐上我的床沿喂我喝粥,若是曾經的懷幽,他斷不敢自己坐上我的床。

  我看著他專注認真的神情,腦中浮現他為我操辦大婚時的景象,他比瑾崋,凝霜任何一個人都需要我,因為,在他的世界裡,只有我,他為照顧我,服侍我而活,真不知道在我離宮的那段日子裡,他是如何地不安與焦灼。

  忽的,門又開了,辰炎陽和楚然走了進來,辰炎陽遠遠地好奇地朝我張望一下,看向房門外,就在這時,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出現在了門前,他像是被人刻意從頭到腳包裹起來,完全看不到任何身形。

  辰炎陽和楚然站在門邊,讓黑衣斗篷男子進入,他抬步走了進來,帶出了輕微的鐐銬的聲音。我立時擰眉,別人察覺不到他是誰,但是,跟他跟他交手那麼多次的我,怎會不知?!就算是他的氣味,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辰炎陽和楚然對視一眼,楚然離開了房間,辰炎陽跟在斗篷男子身後進入,懷幽立時起身,目露戒備,沉沉而語:“請不要靠近女皇陛下。”

  “懷御前,請您回避。”辰炎陽忽然對懷幽說。

  懷幽沉臉,眸光堅定:“奴才是不會離開女皇陛下的!”

  “哼。”一聲不屑的冷笑從黑色斗篷下而來,立時,懷幽吃驚地看向那斗篷男子,驚懼和驚詫在他臉上立刻浮現,他也認了出來,認出那斗篷下藏著誰?!

  他的手微微輕顫了一下,手中的粥碗險些掉落。忽的,一隻如玉般的手從黑色斗篷下而出,穩穩地扶住了懷幽的手,懷幽幾乎僵滯地無法動彈,而他,從容優雅地從懷幽手中取走了粥碗,提起斗篷走上我床榻邊的臺階。如此屋主人般優雅地坐下。

  “懷幽。出去吧,我不會有事。”我看向懷幽,他恍然回神。自責和愧疚浮上臉龐,痛苦地垂下臉,低低說了一聲:“是……”

  懷幽又在為無法保護我而內疚。但他卻不知,正因如此。他才能讓對方放鬆警惕,有所動靜。打破僵持的棋局。

  辰炎陽的眸光在我們之間不停跳躍,然後跟在懷幽身後出了房。

  當房門關閉之時,面前的人慢慢舀起一勺熱粥,放在斗篷的帽檐下輕輕吹了吹。送到我的唇前,絲滑的衣袖因為他伸手而滑落手腕,白皙的手腕上露出一截漆黑的鐐銬和半截垂下的鎖鏈。寬大的袍袖與斗篷深深藏起他其他部位。

  “身體還舒服嗎?”他的話音依然溫柔動聽。如同戀人般在對你親昵耳語。

  “泗海怎樣?”

  他將粥送入我的唇中:“你還會關心他?”他的聲音裡透著絲絲苦澀,“你說你輸給這個看臉的。那我們呢?我們是輸在對你的愛上!”他的語氣一時激動起來,他在斗篷下深吸一口氣,似是讓自己努力平靜,再次優雅地舀起一勺粥,送入我的唇中,“所以,我們都作弊了,老天,才是最大的贏家。”

  “哼。”我不由輕笑,“烏冬面,從下山到現在,我一直與你為敵,但是今天,我要贊同你這句話,真的是老天才是最大的贏家。”

  “所以……小玉,我們不鬥了好嗎?我真的……”他放落粥勺朝我的臉撫來,纖細的手指輕柔撫過我的臉龐,聲音漸漸醉啞,“捨不得殺你……”

  我冷冷看向帽檐下的那片漆黑,宛如帽檐之下是另一個世界,那個妖類橫行的世界!

  “我是不會把巫月給你的!”

  他觸摸我的手指頓在我的臉側,沉寂與殺氣開始從那片黑暗中而來,如同一隻巨大的妖爪朝我漸漸抓來。

  忽然,他摔了粥碗,“啪”一聲,碎片四濺,鎖鏈“叮噹”作響。他重重撲在我的身上,左手緊緊摁住我的肩膀,右手狠狠扣住了我的脖子,把我重重撞在靠背上,後腦硬生生地疼,帽檐之下露出他狠辣憤怒的目光。

  “巫心玉!你真的以為我還在乎你的巫月嗎?!我只想贏你!贏你一次!我和泗海那麼愛你,我們可以把巫月給你!到時,巫月是你的!泗海是你的!我也會是你的!為什麼你還不滿足!為什麼不滿足——”他幾乎是朝我嘶喊一般壓到我的身上,漆黑的斗篷籠罩我的全身,他覆下之時,我也被吞沒在帽檐下的那一片黑暗之中,立時火熱的氣息與他身上那濃郁的麝香味將我籠罩。

  冰涼的鎖鏈緊緊地壓在我的脖子,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之時,他狠狠咬住了我的唇,不是吻,如同獸性大發的狐妖,要把身下的獵物徹底粉碎。

  他重重咬上我的唇,立時見血,血腥味隨著他火舌的闖入,一起進入,彌漫在我與他的交纏之中,他像是見血興奮的妖獸,用力吮吸那濃濃的血腥之氣。

  鎖鏈丁零噹啷不斷作響,他狠狠扯開我的衣領,火熱的手帶著他手腕上堅硬的鐐銬一起闖入我的衣領,粗糙的鐐銬立刻劃破我胸口的肌膚,帶來絲絲的裂痛,他重重舔過我唇上的鮮血,粗暴地抓住我的酥胸狠狠捏緊,掐在我脖子上的手也越來越緊。他粗暴地順著我的脖子一口一口狠狠咬下,似是要把我一點,一點咬碎。

  “我愛上泗海了……”在那一絲絲地痛楚中,我淡淡地說。立時,他的牙齒頓在了我的脖子上,黑色的斗篷覆蓋我的全身,帶著他渾身的殺氣。

  他火熱的手緩緩從我的衣內伸出,扣上了我的下巴,鎖鏈垂在了我胸口赤裸的肌膚上,也帶上了他渾身的熱意。

  他從我的頸項離開,在斗篷下狠狠注視我的眼睛:“你騙我。”

  我瞥眸看他,扯了扯被他咬破的嘴角:“孤煌少司,除了感情,我騙過你什麼?”

  他掐住我脖子的手緊了緊,倏然收回手在我面前轉身,帶出清脆鎖鏈的“叮噹”聲。他暗沉的身體坐在我的床沿,後背劇烈起伏片刻,緩緩揚起臉,苦笑:“哼,我該為這句話而高興嗎?哈哈哈哈——呵呵呵呵……為什麼你要逼我殺你……為什麼!”他的身體不斷緊繃,黑暗不斷籠罩了他,吞噬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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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3 23:59: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女人不瞭解女人

  我望入那片黑暗嘲諷而笑:“你現在感覺到那些女皇的痛了嗎?哼……少司,這是你報應!”

  “那泗海呢?!你愛泗海……你愛他居然還要殺他!巫心玉,你果然夠狠!”他豁然起身,深深的黑暗讓他如一只黑色的妖狐矗立在我的面前,“在你的心裡,只有巫月!”

  “那你為何也要殺我?”我輕笑抬眸看他,他在我的反問中怔住了身體,我苦澀一笑,垂落雙眸,“少司,我們是一樣的,你愛我,但不也要殺我?你不覺得,我們是被詛咒了嗎?這個詛咒,讓我們相愛相殺,永不停止。”

  “所以!殺了你就可以結束這一切了!”他帶著痛地咬牙而出,忽的,黑色的斗篷落下,帽檐飛起,他的墨發飄飛在我的臉龐,他深深擁住了我,手腕間的鎖鏈宛如將我綁入他的懷中,他重重摁住我的後腦勺,在我臉邊狠狠而語:“我不會再讓泗海阻止我!”

  立時,我的心提起,狠狠問他:“你對他做了什麼?!”

  “哼。”他陰狠而笑,緊緊揪住我的長髮,“泗海的弱點只有我這個當哥哥的才知道。他只有在天譴之時,才能被封住脈門。他現在……只是個普通人了!”

  “孤煌少司!”我憤然掙扎,他用鎖鏈把我越發捆緊,“這一次,我不會再失敗,我會贏的!我這次一定會贏你!”他忽然鬆開了手從我身上抽離身體,黑色的斗篷與長長的黑髮在我面前飛揚。

  他轉身煞氣淩然地背對我站在我的床沿,宛如始終無法面對我的臉龐,緩緩的,他再次戴上帽檐。我憤怒地看他後背:“你明知泗海不喜歡別的女人靠近他!你怎能犧牲泗海!”

  “哈哈哈——”他背對我仰天大笑,“巫心玉,你太不瞭解女人了,女人在自己癡愛的男人面前,會故作矜持,因為,她們知道男人不喜歡風流好色的女人!”他拂袖轉身。手腕上的鐐銬帶出叮噹之聲。我能感覺到他隱藏在黑暗之中的視線正直直盯視在我的臉,“所以,巫溪雪是不會靠近泗海的。她只會遠遠地,看著他……”

  “孤煌少司!你真讓我噁心!”

  “是你先讓我噁心的!”他怒然大吼,甩起黑色的斗篷,殺氣迎面撲來。斗篷緩緩垂落他身,他再次引入黑暗似是努力恢復平靜。

  我輕嘲而笑:“是啊……你比我更瞭解女人。我們女人真是蠢!巫溪雪居然相信你的鬼話!”我不甘地冷睨他。

  他在斗篷下陰狠而笑:“不是你們女人蠢,是你們女人有時寧可相信謊言。巫溪雪貴為皇族,在皇室的地位更是遠遠高於你。你說,她是寧可相信你為獨佔泗海而計畫了這一切。還是去承認自己好不容易奪得的天下是你巫心玉讓給她的!就連她的命運,每一步計畫,都被你巫心玉掌控在手中?!莫說女人。即便是男人也會不甘心的!這才是我指認你的真正原因,讓巫溪雪恨你!視你為眼中釘!”他狠狠說完。深深吸入一口氣,緩緩吐出,“小玉,此生我孤煌少司無法得到你的愛,就讓我成為讓你消失的男人!讓你在黃泉路上,也無法忘記我對你的愛!”他咬牙切齒地說完每個字,讓我深深感覺到由對我的愛而帶來的恨!

  我冷冷而笑:“哼,既然想殺我,為何現在還不動手?”

  他微微仰臉,雙手再次藏入黑色的斗篷之中:“我說了,我不捨得,但是,會有人替我殺了你……哼……最後,我還是沒能得到你,你為什麼要告訴我你愛上了泗海?否則,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巫心玉,你真卑鄙!你居然和泗海相愛了……呵……我不知道該替你們高興,還是該去恨你們……”他在斗篷下緩緩抬手,揪住了自己的心口慢慢垂下臉,“只要殺了你……我這裡就能平靜了……巫心玉,是你逼我殺你的,是你逼我的!”他豁然轉身,大步而去,陰暗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那扇開啟的房門之後,卷走了他身上的殺氣,與陰暗之氣。

  辰炎陽緊跟著走了進來,轉身關上門到我床前,一眼看見地上打翻的粥碗,有些不悅:“摔碗做什麼?害你不能吃了。”他匆匆收拾了一下,從矮幾上拿起糕點到我面前,笑看我:“快吃,吃了才有力氣恢復。”

  我冷冷抬眸看他:“現在你是巫溪雪的人了?”

  他沒有回答,而是一直傻愣愣地看著我,赤裸裸地打量我:“真好看,你真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看的女人。”他呆呆地說。

  我一怔,立時道:“這麼說,你忠於我?”

  “當然……死都願意……”他癡癡看著我的臉像是無意識地低喃。我擰緊了眉,抬手拍上他的臉:“清醒點!”

  他回神,笑了起來:“我現在理解我娘了,我不怪她了。”他笑地很純真,透著少年的青澀。

  我第一次陷入無語,苦笑不得地看他:“所以……你現在算是保護我?”

  “是啊。”他把糕點放到一邊,提袍單膝跪在我的身旁,依然傾慕地看著我,“飛雲和梁子律讓我假意投誠,因為我娘原來是孤皇泗海的人,所以巫溪雪不會懷疑我。而且,現在楚家也陷入內亂,楚兮然站在巫溪雪這邊,被孤煌泗海徹底迷住了,是她幫巫溪雪偷偷運出孤煌泗海和孤煌少司的。”

  “那孤皇泗海現在在哪兒?!”我緊緊握住他手臂,他看著我握住他的手激動起來:“在你原來的寢宮!”

  我想了想立刻掀被下床,雙腳落地之時不由發軟,辰炎陽匆匆扶住我,喜悅由心而發,但很快似是察覺場合不對,匆匆收起喜悅,緊張看我:“你不能下床!你還沒恢復!”

  我撫上額頭:“給我一把匕首!”

  “你要去刺殺孤煌泗海!不行!”他忽然把我一把抱起直接放回床,拉好被子鼓起臉認真嚴肅盯緊我,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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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0:00:0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凰的對質

  “你連路都走不動,去了是送死!”他看看房門的方向,壓低聲音,“而且,原來的孤煌少司一黨現在都向巫溪雪示好,滿朝文武全都不知道巫溪雪其實秘密地把孤煌兄弟給藏起來了,還以為她是明君呢!很多人還建議巫溪雪把你也除掉,以絕後患,所以梁相他們才讓我來保護你,誰知道他們會不會下毒害你?”

  我疲憊地靠上床榻,被扯松的領口灌入絲絲的涼風,劃過衣衫下被孤煌少司劃開的傷口,他恨我恨地刻骨銘心!

  “你……嘴唇怎麼破了?”辰炎陽的手指朝我的下唇點來,我揮手拍開了他的手,他的臉一下子紅起,匆匆低下臉。

  “與其在這裡等死,不如去送死!”我深吸一口氣,再次嘗試起身,他著急來扶我,我一把把他扯到身前,翻身把他壓在了床上,他徹底呆滯,我狠狠看他:“我巫心玉沒人能控制!你別擋我的路!”說完,我從他身上拽下了佩劍。

  “你不能亂來啊!”他急急地在我身下說,“等你恢復,梁相會想辦法……”

  “那時就晚了!”我從他身上抽身離開,負手立於床邊,“那時只怕梁相都已經死了!”

  “但是女皇陛下……”辰炎陽急急起身。

  “啪!”我反身一掌劈落,辰炎陽無聲倒回床榻,陷入昏迷。

  我拿起手中寶劍,毫不猶豫地躍出了後窗。落地時胸口燥血翻湧,雙腿無力,體內氣息空虛,立時感覺到天氣的寒冷,讓我手腳冰涼。手指發麻。

  我咬牙站起,天色驟然陰沉,泛出蒼茫的青灰色,讓整個世界如同被無邊無際虛空吞沒,不再有花草樹木,不再有亭臺樓閣,虛空的世界裡。只有那座唯一矗立的宮殿。染著泗海身上靜謐的氣息。

  我落在寢宮內殿前花園裡,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守,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聽候。靜謐的宮殿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聲息,宛如這座宮殿裡空無一物,只有遊走而過的空氣。

  但是,我知道泗海就在那門窗緊閉的宮殿裡。躺在我的那張鳳床上,正等著我。去接他……

  “呼——”猛然間,陰風四起,揚起我的長髮和淩亂的裙衫,“啪!”一聲。吹開了內殿的大門,一抹淡淡的白色身影出現在了門框之間,他欣喜地站在那裡。朝我伸出了蒼白的手,雪發在風中飛揚。白色狐耳在狂風中搖擺。

  “泗海……”

  “心玉……”他努力地朝我伸出手,但像是有巨大的力量拽住了他的身體,讓他無法朝我挪進一步。他著急地,憤怒地拉拽自己的身體,只想靠近我一分。

  “你果然來了。”忽的,巫溪雪的話音從身後而起,我立刻轉身,沉沉看去,眼中,是那華美的身影。

  豔麗的裙衫讓她在這陰沉的天氣裡變得耀眼,除去戎裝,還她女兒豔麗之姿,墨發垂下,不再是盤於頭頂,只為征戰方便。精美的發釵於墨發之間,精巧的首飾讓她更美一分。

  “孤煌少司說,你一定會來殺他,因為……你死也要帶走他!”她的目光陰冷起來,嘴角是嘲諷的冷笑,“你愛他是嗎?”

  我憤怒看她:“巫溪雪!你清醒點!”

  “我很清醒。”她揚唇而笑,目光冷冷撇過我的臉看向別處,漠然之姿已非我們第一次相見之時,那時的姐妹情深,已經不復存在。在我面前的,是冷酷無情的政敵。

  “殺妖男,匡扶巫月,為忠臣昭雪,還大家清白,這些事,我都會做。”她幽幽的話音飄散在寒冷的空氣裡,清冷而無情,“念你是皇族一脈,我可以留你一命!”

  “那孤皇泗海呢!”

  “他是無辜的!”她豁然拂袖轉身,憤怒的雙眸裡是深不見底的黑暗,那裡燃燒著憤恨不甘的火焰,“你只想一個人佔有他!所以要他跟你一起死!讓任何人都無法得到他,是不是!巫心玉!你怎能如此狠毒!”袍袖甩起,她直直指向我的臉。

  我無法相信她說的話,那些話像是毒蟲不斷地鑽入我的大腦,讓我的頭脹痛不已,我扶額退了一步,透心的寒意讓我嘴唇發冷:“你瘋了……你真是瘋了……”

  “巫心玉,你放肆!”巫溪雪朝我厲喝,“你說我瘋?難道你不虛偽嗎?!披著玉狐的外皮籠絡人心,不就是為了在今天好讓大家都知道玉狐是你巫心玉!這一切……”她撐開雙臂緩緩旋轉,“這一切都是你巫心玉得來的,來羞辱我的無能!”她狠狠朝我大喊,孤煌少司說對了,她無法接受現實,無法承認自己的努力,到最後毫無用處,一切皆在我的運籌之中,棋盤之上。

  “哼……”一抹苦痛的笑從她嘴角浮起,她冷笑看我,“你對我的羞辱,遠遠超過了孤煌少司!你讓我看上去像是愚蠢無腦的猴子!被你隨意耍在手心裡!”

  “我沒有耍你!”我深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我從沒想過要做回巫心玉,是孤煌少司揭穿了我,巫溪雪,你如此聰明難道看不出這是離間之計嗎?!”

  “離間?”她輕笑反問,雙手緩緩收回,漠然看我,“我當然知道,但離間地好啊。我覺得這是孤煌少司唯一做對的一件事,就是……”她抬眸沉沉朝我看來,“讓我知道了真相!”

  我捏緊了手中的劍,她垂眸看落,揚唇冷笑,笑容寡淡地讓人心涼:“怎麼?是不是還想殺了我?孤煌少司說過,你不是人,你殺不死,你內力深厚,無人能敵,只要你一恢復,就會殺了我,現在,看來都是真的。他還說,他跟你鬥了那麼久,對你實在太瞭解了,他說你巫心玉喜歡做神,暗中擺佈我們每個人的命運,女皇之位你根本不稀罕,因為你巫心玉真正想要的,是做神的感覺!”

  我在她一聲又一聲孤煌少司說中,真的拜服在孤煌少司的衣擺之下!他對女人,怎能瞭解到如此地步!輕易地幾句話,便徹底挑燃了女人心中最陰暗的火焰,讓那黑暗的火焰徹底把女人燃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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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人結局

  巫心玉盛怒之下,殺了巫溪雪,宣佈全民大選,各派系假意推選一人為皇,讓巫心玉安心離開。隨後,巫月各家族派系各自領兵奪權,巫月進入內亂,分裂割據時期,百姓惶惶不可終日。

  梁子律,瑾崋,蘇凝霜含恨隱退,梁相吐血辭官,梁子律怒遷他國,瑾崋解甲歸田,含恨而終,蘇凝霜頹廢失意,日日流連青樓酒坊,以酒度日,行至河邊,酒醉失足,消失在河流之中。

  此時,巫心玉和白毛,黑毛在狐仙山過著逍遙似神仙的日子,不問世事,生兒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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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0:00: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章 女皇之死

  孤煌少司像是女人身上的寄生妖獸!

  一個女人死了,他可以找下一個,只要他能在那個女人身上找到一點點弱點,哪怕是幾乎可見的缺陷,他就能迅速鑽入裂隙,寄宿在她的身上,將這個女人徹底吸幹!

  孤煌少司,我不得不說,這次,你真的贏了!

  “孤煌少司認輸了,但我巫溪雪不會!”她深吸一口氣,沉沉而笑,“你現在不敢殺我,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巫溪雪領兵討伐妖男,所有人知道我巫溪雪已把兩個妖男收押,我才是他們心中的女皇,而不是你,巫,心,玉!有多少人知道玉狐做得事?沒有!只要我封鎖一切,你只是一個傳說,一個傳說而已!更多人只知道你是一個荒,淫,好色,整天跟在孤煌少司身後的昏庸女皇!歷史,永遠是勝利者寫的,我會把你徹底在史書上抹去!”

  我失望地看著她:“我自以為選對了人,最後,原來只是我一廂情願!”

  “哼!”她瞥眸而笑,笑容多了分苦澀,“你果然承認我是你選的嗎?你巫心玉憑什麼可以決定一切!我會靠自己討伐妖男!我會入京!我會殺了孤煌少司!要你多什麼事!而現在,我所作的一切努力,全被你那麼輕易地揮去,我算什麼?”

  我怒不可遏地提劍,腳下仙氣流轉之時,我已到她面前,劍尖劃開她的衣領,立時一縷血絲飄飛,瞬間染紅了她的衣領。

  她驚詫地看著我,似是被我那不似常人的速度而驚,她在我憤怒的目光中緩緩回神,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巫心玉。你不敢殺我,你現在只要殺了我,外面百萬大軍會立刻破城而入,殺了你這無道昏君,各個派系,四大家族即可領兵奪權!巫月會變得支離破碎,內戰不停。外強入侵。巫月將不復存,在!”她含笑眯眸,“所以。你巫心玉不會殺我,是不是?!”

  怒火點燃了全身,殺她,現在還不是時候!誰不想做王?只要手中有兵有糧。皇族滅絕,皇權爭奪之戰立刻四起!

  當年曹操即便想掌握皇權。手中也需挾持一個皇族,因為根深蒂固的君主制讓朝臣對皇族有著莫名的遵從和歸屬感,敬畏天子有如神明。

  巫溪雪還活著,城外那些家族不會妄動。因為她是他們心目中唯一的皇族,唯一的女皇。她一死,握兵的家族會立時四起。這也是孤煌少司何以不滅盡皇族。還要我為他生一個孩子的原因釋心傳奇之三千局。

  之前,他們還畏懼孤煌少司。現在他們手握百萬兵士,還怕什麼?

  我擰緊了雙眉,緩緩收回劍放到她的面前,她面露疑惑的同時也目露戒備,我冷笑:“不是要殺妖男嗎?那你殺啊!你怎麼還不殺妖男?!”

  她看看我手中的劍:“是說孤煌少司?放心,他很快就死了。”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我厲喝。

  “你怎麼不殺?!”她大聲反問,眯緊眸光:“哼。因為你捨不得,你愛他!你巫心玉愛上了孤煌泗海就沒有資格來要求我!”

  我緩緩放落劍,直視她的眼睛:“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以玉狐的身份幫你,你也應該知道為何我把妖男留給你來陣法!”她沉默地憤恨地看我,我反握利劍,用劍柄指向她的心口,“你這裡,全清楚。”我放落手轉身,“是,我是愛泗海,但是,我還知道,作為一位女皇應該做什麼?!”說罷,我提劍直直飛向寢殿打開的大門,泗海妖狐的身影立時向我伸出雙手:“心玉!”

  倏然,黑色的斗篷掠過我的身前,巨大的力量打在我的手腕上,是一條鎖鏈抽在了我的手上,震飛了我手中的劍,利劍在空中翻越,“啪”一聲插入我身後的地面,斗篷緩緩飄落地面,孤煌少司的臉從帽檐下而出,他拽緊手中鎖鏈灼灼看我:“要殺!就殺我!我不准你傷害泗海!”

  我捏緊了被他抽痛的手,再次上前,孤煌少司立刻迎面而來,我內傷未愈,未必是他的對手,我的目的,只是泗海,腳步輕移,迅速繞開了孤煌少司黑色的身影,倏然,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在泗海驚訝的目光中將我用力拽入他的黑暗的斗篷之中,雙臂有力地環抱我的身體,把我緊緊鎖在了他的身前。

  “放開我!”我運力想震開他的身體之時,面前傳來泗海的驚語:“快離開!”

  泗海的呼喊吸引了我的目光,我看向他,看向他憤怒的容顏,他陰狠的目光直直瞪向了我的身後,倏然,刺痛從身後而來,一把利劍從我的心口而出,孤煌少司也把我擁地更緊,黑暗的帽檐遮蓋住了泗海凝滯的容顏,耳邊是孤煌少司含笑的低語:“我不會讓你和泗海達成心願的……我恨你們……”他重重地垂下臉,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利劍從我心口緩緩抽出,我往前緩緩倒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背後,是孤煌少司重重的身體……

  “哼,我說過,妖男我會殺,你也是!”冰冷的空氣裡,是巫溪雪冷酷的話音。

  雜亂腳步聲響起,有人把我背後的孤煌少司迅速搬離,我緩緩抬起臉,泗海渾身的殺氣讓他的雪發也在陰暗之中飛揚。

  “巫!溪!雪!我要你生不如死————”他憤怒地大喊,雪發飛揚之時,淚水從他的眸中湧出,滑落他因為極度地憤怒而變得猙獰的臉龐。

  “不……泗海……”我心痛地朝他伸出手,他含淚落眸,朝我伸出了手:“心玉!心玉!啊————”他用力拖拽自己的身體,卻依然無法向我靠近,他努力地朝我伸出手,我看向他:“不要……變回……原來的白毛……”

  他滿是淚水的雙眸怔怔看我,我的手,緩緩垂落。

  一片雪花緩緩飄落在我的手背上,點開一點冰涼,整個世界忽然變得好安靜……好安靜……

  我翻過了身,漫天的雪花安靜地從那陰翳的天空落下,好美……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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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0:00: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 靈魂出竅

  巫月的這場內亂是自找的,也是天意,如妲己禍國,武王伐紂,一切皆有前因。

  *******************

  飄落的雪花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慢……直到……它們凝滯在我的眼前,一動不動……

  我緩緩起身,疑惑地抬手碰觸那停頓在我面前的雪花,雪花輕動的剎那間,密密麻麻雪花倏然飄落,穿透了我的手心。

  “女皇陛下!”懷幽的驚呼從身旁而來,我吃驚地看向一旁,懷幽面色蒼白地朝我的方向撲來,但是,他沒有撲在我的身上,而是……撲向了我的身後,我吃驚地轉身,他撲倒在了那一片鮮血之中……

  “女皇陛下——不!不——心玉——心玉——”他痛哭地抱起那具染血的屍體,一聲,又一聲地呼喊我的名字。

  “不——心玉——啊——啊——”他抱緊我的身體在雪中嚎啕大哭,痛苦心碎的神情深深揪痛了我的心,我不忍地撫上他淚濕的臉龐,他痛哭地抱緊我的身體,我身上的鮮血染紅了他的雙手,他痛苦地哭啞了聲音,捂上我的心口,顫抖不已,“心玉……心玉……你醒醒好嗎……懷幽求你……你睜開眼睛看看懷幽好嗎……心玉……心玉……”他的淚水滴穿了我的手心,我心痛地抱住他哭地顫抖的身體,我好想告訴他,懷幽,我沒死,我就在你身邊。但是,他聽不到,也感覺不到……

  “心玉!”泗海的呼喚從面前而來,我抬臉看向他,他面露欣喜。此時此刻,他妖狐的身形卻變得清晰起來,我立刻起身朝他跑去,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住了我,讓我無法再向前。

  我吃驚不已,他卻是欣喜而笑:“你不能離開自己的肉身。難道……你還活著?”

  我點了點頭:“事情有些複雜。現在……應該算是死了……不過,我會回來的!泗海,等我!”

  “恩……我等你……”他朝我伸出了手。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向他伸出手,片片雪花穿過我和他的手臂,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於。我們的指尖在廊簷之下,臺階之上相觸。那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無法阻止我與他相愛,阻止我們在一起……

  我們手心相對,十指交纏。緊緊握在了一起,我們終於碰觸到了彼此靈魂,此時此刻。我的世界裡,只有他。他的眼中,只有我……生死已不再成為我們的阻礙,因為,我們在彼此的靈魂裡烙下了自己的烙印,這烙印將隨著我們的靈魂,生生世世存在,讓我們在茫茫人海之中,一眼即能找到對方……

  士兵從四周湧來,懷幽緊緊抱住我的身體大喊:“你們滾開——你們不許靠近女皇陛下——滾!滾開——”

  士兵還想靠近,倏然,另一隊士兵湧入了這個花園,圍在了我的身周,我看向身旁,站著的居然是楚嬌。

  巫溪雪微笑看楚嬌:“楚將軍,您這是何意?”

  “來晚了……還是來晚了……”哽咽的聲音從另一邊而來,為我看過去,是辰炎陽自責悲痛地的神情。“撲通”一聲,他跪落在了我的屍體邊:“我答應了瑾崋他們要保護你的……現在,你讓我怎麼跟他們交代……”他痛苦懊悔地抱頭哭泣,“是我太沒用了……太沒用了……”

  楚嬌看落我的屍體,強忍眸中的哀痛:“巫心玉……至少也曾是巫月女皇,理應……厚葬……”

  “厚葬?”巫溪雪目露深沉,“雖然她是玉狐,但並無太多人知曉,更多人知道她是好色無道的昏君,若是厚葬,有損我們皇室體面。”

  “她真的好色無道嗎?!”楚嬌憤然大喊,“你心裡清楚!我們西鳳家族,只認巫心玉這個女皇!”

  “楚嬌!”倏然,厲喝而來,是楚兮芸,她生氣看她,“你怎麼可以領兵沖入皇宮,這是死罪你知道嗎?!你會連累我們楚家的!”

  楚嬌冷笑:“我已嫁人,跟楚家沒關係了!”說罷,她跪落我的身旁,悲痛地看懷幽中的屍體,“女皇陛下,楚嬌救駕來遲!您放心,我們西鳳家族是不會讓你死在這種不乾不淨的地方的,我們送你離開,去你想去的地方……”楚嬌悲痛地拍了拍哭泣的懷幽,懷幽小心翼翼地,脫下身上的外衣,蓋落在我的身上,宛如我還活著,不想讓我凍著,我驚訝地感覺,身上,暖暖的,像是懷幽溫暖的體溫,包裹了我的全身。

  “他真的很愛你。”泗海靜靜看向懷幽,“他會把你照顧地很好。”

  懷幽小心翼翼地把我的屍體抱起,如同時間最珍貴易碎的寶物,輕輕地抱入懷中,隨著他腳步向前之時,拉住我的力量也開始拉拽我。

  我立時看向泗海,他微笑地鬆開了手,我的手指從他的指尖隨著懷幽的步伐,一點,一點從他的手中脫離。

  “心玉……我等你……”他倚門而語,我的腳步飄飛起來,髮絲掠過唇邊,我收回手點頭微笑:“我會回來接你,泗海,等我……”

  我現在終於明白,他為何無法踏出那間寢殿,走到我的身旁,因為他的靈魂也被他的肉身牢牢羈絆,無法離開太遠。但是,他卻能到門前,想必他用盡了全身的妖力,而我,甚至無法離開自己屍體一步,被她牢牢鎖住,飄飛在飄雪之中……

  我飄過焦急看巫溪雪的楚兮芸,飄過沉默不言,任由楚嬌帶走我的巫溪雪,她現在心裡清楚,她也經不起兵變。她在等,等退兵,才能一步,一步地瓦解別的家族的勢力。

  我本以為她殺了我會把我的屍體藏起,卻沒想到突然殺出了一個楚嬌,這真的是在我的意料之外,但隱隱感覺,這或許是件好事,讓全天下的人親眼目睹我巫心玉的死,讓各種流言漫天傳開,動搖人心。

  我飄飛在懷幽的身邊,他蒼白無神的神情讓我的心疼心痛,淚水從他眼角靜靜滑落,每一滴都滴落在我的心上,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紮落,很痛,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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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
發表於 2016-10-4 00:00: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安靜地送行

  我很愧疚,我該告訴他的,我有好多命,死一次,真的沒關係……

  是我讓他那麼痛不欲生,是我讓他痛地雙目徹底失去了溫柔的神采。懷幽,我就在這兒,在你身邊,別哭了好嗎?對不起,別哭了,我真的好心痛。

  他的哀傷讓我痛到無法呼吸,而我的身上,竟還是他暖暖的體溫,讓我即使變成靈魂,依然不覺寒冷。

  深深的內疚和自責讓我低下了臉,無顏以對,因為我已經沒有勇氣再去看一眼他那張空洞的臉,宛如他的靈魂在他的體內已經支離破碎,而那個撕碎他靈魂的人,正是我……,

  懷幽……我默默地挽起他的手臂,靠上他的肩膀,對不起……是我太遲鈍了……一直以為你是忠心不渝,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你愛我有多深,泗海,謝謝你提醒了我……

  楚嬌和辰炎陽帶著士兵守護我的事體走在後宮的大道上,巫溪雪和楚兮芸他們領兵保持一定距離地緊跟我們身後。

  我看到了默默為我流淚的宮人們,我看到了哭泣的桃香,蘭馨,琴兒她們,也看到了和我一起玩捉迷藏的少年們。

  “女皇陛下……女皇陛下……”

  “嗚……嗚……”

  整個宮殿籠罩在陰翳的天空下,茫茫大雪從天而降,靜謐無聲地落在護行隊每個人身上,但惟獨,不會落在我的身體上,因為,它被人很好地保護在衣衫下,不會被任何雪花染濕。

  懷幽……

  我總是讓你心痛,讓你擔憂……

  我大婚時。你為我悉心準備,阿寶曾說,你像是在為自己準備,我只當笑語,而今,我知道了,你當時真的……是在為自己準備……

  懷幽。你這份情。我欠地太深,深到我已經不知……該如何償還……

  靜靜的大道上,跑來了月傾城。阿寶,一天老先生和巫溪雪其他心腹,他們立時變得驚訝。

  但是,一天老先生很快平靜下來。目露深沉,從他那深沉的目光中。我已知他定也建議儘早除掉我。

  阿寶驚詫地看了片刻,收回目光目露深思,閃爍的眸光讓我察覺他是有自己的心思的,他那埋藏在心底的目的。只怕連巫溪雪也不知!

  月傾城立時跑向我的身後,一把拉住了巫溪雪:“你殺了她!”

  巫溪雪停下腳步目視前方:“她要殺我,我只是自保。”

  “她要殺你?哼。”月傾城輕笑搖頭。“只怕她是想殺那個人,你阻止她吧!”

  巫溪雪深沉的目光緩緩瞥向月傾城:“傾城。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月傾城盯視她片刻,拂袖轉身,朝懷幽的方向走來,巫溪雪注視他後背的目光中,燃起了憤怒的火苗。

  月傾城大步走到懷幽身旁,懷幽停下了腳步,憤怒地睨向他,他的呼吸在看到懷幽懷中時凝滯,哀痛而悲傷的雙眸之中,還帶出了一絲悔恨,宛如在後悔自己沒有阻止我哦上京,恨自己沒能報答我卻已經害了我,他顫顫地抬起手,朝遮蓋我身體的衣衫而來紫焰決。

  “滾!”懷幽悲憤而語,將我的身體抱地更緊,顫抖哽咽,“別用你的髒手碰女皇陛下!”

  月傾城的手頓在寒冷的空氣中,沉默地低下了臉,懷幽冷冷從月傾城面前走過,我也隨之飄過月傾城身前,他哀傷痛苦地抬起臉,在辰炎陽地推搡中,趔趄地退到一邊,在飄雪之中滑落一串淚珠,默默地跟在楚嬌的身旁,楚嬌看他一眼,長歎一聲,繼續前行。

  我在空氣中轉身看月傾城,他太正直了,他不夠狠,他的夫王之位不會動搖,但他只怕不會得到巫溪雪的信任了。

  倒是阿寶……我看向一旁靜立的阿寶,他完全在想自己的心思,他到底在想什麼?如果他的目的是夫王,那此刻,應該是最好的機會,因為月傾城惹怒了巫溪雪。

  但是,阿寶沒有,他依然在想自己的事情。如果,他的目的不是夫王,那只有……難道!

  忽然間,我發覺我死後,很多事,看得越發地明白。

  如果不是夫王,那只有比夫王更大的權位,除了皇位,還能有什麼?!

  外強一直看我們女兒執政不爽,若不是我與都翎有過交談,他清理馬賊的目的,還不是為了揮兵巫月?

  但是,如果巫月有個男人,和他們達成某種協定,成為他們的傀儡,那就不用兵進巫月,也能取下巫月。

  如果阿寶這是這個人,那他背後的勢力到底是哪個大國?是漠海?是蟠龍?還是蒼宵?現在蒼宵還不是都翎做主,凡事皆有可能。

  也好,這個難題先留給巫溪雪。

  或許……我這次死,死得正好。

  漸漸的,走出了後宮,宮門之外,兩隊兵正在對峙,另一邊,正是鳳老爺子他們,不遠處,瑾崋和凝霜匆匆跑來,梁子律攙扶梁相,瑾毓還有其他官員遠遠跟在他們身後。

  瑾崋和凝霜大步跑至懷幽的面前,神色是從未有過的憂急與慌張。

  “心玉呢?!”瑾崋焦急地問,視線顫動地無法發覺懷幽懷中所抱。

  凝霜怔怔看著懷幽的懷中,神情在飄雪之中漸漸凝滯,封凍。

  懷幽悲慟地搖搖頭,低眸落淚,瑾崋順著他的眸光看向他的懷中,腳步立時趔趄了一下,神情恍惚而顫笑:“不,我不信……她是不是只是睡著了?喂!巫心玉!我們來了,你可以起來了,別躲在衣服下!”瑾崋伸手一把掀開了懷幽蓋在我身上的衣服,我心口的血瞬間染紅了整個蒼茫的世界。

  瑾崋的星眸裡,被一片空白吞沒,他面色蒼白地無力地跪落在懷幽身前,緩緩地,他咬住拳頭無聲哭泣,啞然的聲音卻是那麼撕心裂肺。牙齒咬破了拳頭,鮮血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上,他痛不欲生地無法站起,捶打地面,卻發不出半絲哭聲,明明淚水已經染濕了他的臉龐。

  “撲通!”凝霜無神跪落在瑾崋的身邊,呆滯無神,連連搖頭:“不……不……這不是真的……巫心玉不會死……不會死的……不……不……”淚水從他那雙清冷的眸中不斷湧出,他依然不相信懷幽的懷中,是我巫心玉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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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0:00: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愛得癡狂

  “女皇陛下——”梁相含淚下跪,梁子律緊緊盯視懷幽懷中,憤怒的火焰染紅了他的眼睛,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滑落,他埋下臉跪落,看向悲慟的蘇凝霜和瑾崋,擰緊雙拳,牙關深深咬緊。緊繃的神情帶出他怒不可遏,但他依然咬牙強忍。

  “女皇陛下……”瑾毓悲慟地下跪,她身後的安大人他們也紛紛跪落在雪地之中,我心中暗暗吃驚和感動,難道,他們知道真相了,他們可能是焚凰的成員,只有焚凰知道玉狐做了什麼,他們……竟是向我下跪……

  我擔心地看痛哭的梁秋瑛,她曾經忍辱負重,守護巫月最後的忠良,可是今天,她這麼做,不擔心巫溪雪會對她產生芥蒂與罅隙?

  更多的士兵湧入皇宮,巫溪雪傲然地站在一旁,士兵跑過她身旁,圍在我們所有人周圍,白雪繼續靜謐地飄落,輕輕覆蓋在了這座廣場之上,也把所有人的心思,慢慢掩蓋……

  沒有秘密,可以走出皇宮,歷來……如此……

  百姓知道的,永遠只是讓他們知道的……

  這場春雪,一直下到了晚上,連綿不絕,蓋住了所有的血跡,也蓋住了所有的痕跡……

  宮牆內外,花草樹木,被厚厚的白雪覆蓋,化作一片白色蒼茫的天地,厚厚的白雪像是急於掩蓋宮裡所有的污穢,和秘密……

  自入城以來,民心不甯,貪官收押,與貪官有利益往來的商人終日惶惶。官兵鎖城,日夜巡邏。讓他們無法出逃,全城宵禁,夜半無人。

  靜靜的河邊,一隻小舟在紛飛的雪花中停靠,上面鋪滿了繽紛的幹花,讓小舟彌漫著如同春天白花開放的芬芳。

  湖邊,靜靜站立著五個身穿斗篷的人影。他們將我的身體輕輕放入鋪滿鮮花的小舟之中。然後靜靜地,把彼此的手交疊在了一起。

  我看著他們,椒萸也來為我送行。

  “決定了嗎?!”子律肅殺地問。

  瑾崋。凝霜和椒萸堅定地點頭:“我們決定了!”

  我站在舟上焦急地看他們,他們到底決定了什麼?!

  他們齊齊看向懷幽:“懷幽,心玉交給你了。”

  懷幽沉沉點頭,提起斗篷輕輕踏上小舟。拿起櫓槁將小舟緩緩撐離岸邊,順流而下。

  然後。瑾崋,凝霜,子律和椒萸紛紛戴上斗篷的帽檐,轉身溶入夜的靜謐與黑暗中。

  不!

  你們不能為我報仇!

  是我的錯……我應該告訴他們的真相……

  小舟離河岸越來越遠。也離他們……越來越遠……而我的心,也越來越不安……

  想當初下山時,了無牽掛。一身的灑脫,視他們如棋子。隨時可用他們性命,可是如今離開,卻是百萬的牽掛,心中難安。

  我到底何時能復活?真是急死我了。

  懷幽在雪夜中靜靜撐船,紛飛的雪花飄落在湖面上,靜靜地消失在無聲的河水之中,我遙望京都的方向,黑暗吞噬了一切,只有小舟船頭的一盞白燈,幽幽照亮前面的方向,懷幽成了這個寧靜世界裡,唯一陪伴我的人。

  忽的,靜謐之中傳來了馬蹄聲,“啪啪啪啪”那馬蹄聲非常地急,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一抹白影忽而穿破黑暗而出,我立時欣喜起身,但看到的,卻不是泗海的雪發,而是一頭長長的,如同黑狐長尾的黑髮……

  那一刻,我怔立在船上,他……居然沒死!

  他說讓別人殺我……原來如此……

  這一切,是他安排的。

  他高於我,如果不是從上而下,劍是不會刺到他的心臟的,完全可以避開他的要害,他至多只是流血重傷。

  他緊緊抱住我,只是為了封鎖我的行動,好讓巫溪雪可以殺我!他想和我死一次,讓自己心安,也向泗海復仇……

  孤煌少司,你的心,是多麼地掙扎和矛盾。

  他疾馳在風雪中,輕盈的雪花因為他的飛奔而變得狂亂,亂舞在他身周。他像是走得匆忙,長髮散亂,只著白色內衣,身上,僅僅披了一件斗篷,白衣的左側已經開始滲血,鮮紅的血在飄雪之中,像是一朵刺目的豔麗的玫瑰,綻放在他的白衣之上。

  懷幽聽見了馬蹄聲,也朝岸邊看去,當看到孤煌少司的臉龐,他立時怔住了身體,小舟就此靜靜地停頓在了水面之上。

  忽然,孤煌少司從馬身上失重跌落,滾落在了地上,一直滾到岸邊,無法起身。

  懷幽憤怒地,全身輕顫地看著他,他從地上,緩緩爬了起來,墨發垂臉,如同追我而來的凶神惡鬼!

  “把小玉……留下……”吃力的話語從他墨發下吐出,他一手按在傷口上,一手緩緩抬起,直直指向懷幽。

  “你居然沒死!”懷幽拿起櫓槁,護在身前,在河中狠狠看他,“我不會把心玉給你的!”

  “哼……”輕笑在岸邊響起,他趔趄地走了過來,踏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身體在風雪中搖曳,他甚至連站,都站不穩,卻還要來搶我的屍身!

  他,真是瘋了!真是個徹徹底底的變,態!孤煌少司,你怎能如此霸道?如此瘋狂?連我的屍身也要搶回身邊?!你真的著魔了嗎?!

  “最討厭不自量力的人偏偏還要做出英勇的姿態……咳!”明明氣若遊絲,他還是努力支撐身體,一步,一步朝我靠近,冰冷的河水已經沒過他的傷口,他無力地抬起手,朝我伸來,“你以為你能阻止我嗎……哼……我只是……懶得殺你!”他傷重地吐出最後一個字後,趔趄向前,險些跌入河中,墨發在他的身周飄蕩開來,他依然執著地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夠了!”忽然,泗海的厲喝從岸邊而來,我欣喜地看上河岸,飄揚的雪發,立時映入眼簾。

  “哥,你真讓我噁心!連心玉的屍體你也要嗎!”泗海狠狠地注視河中的孤煌少司,狹長的冷眸之中,是深深的恨與痛苦。他依然一身白衣黑鞋,站立在積雪的岸邊,雙手插入袍袖,雪發在他紅唇邊飛揚。我可以感覺到,他尚未恢復。此時的他,只不過比孤煌少司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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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0:00: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寂寞的妖狐兄弟

  孤煌少司給泗海解穴了?應該是的。他封住泗海的脈門是為不讓他再來救我。

  他在泗海的話音中沒有轉身,依然趔趄地站在冰水之中:“哼……你不讓我噁心嗎……上了你的嫂子……我的女人……你更噁心……咳咳……”

  “這件事,我跟你道過謙了!”孤煌泗海閉眸深深呼吸,然後緩緩睜開,哀傷痛苦地看著靜立在河中的孤煌少司,“哥……我知道我錯了……你把什麼都給了我,我卻搶走了你最愛的女人,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我沒有阻止你殺心玉……”

  “所以你就去和她一起跳崖嗎?!”孤煌少司在河水中憤然轉身,“嘩啦嘩啦”地大步跑回河邊一把揪住孤煌泗海的衣領,“你怎麼可以那麼自私!那麼自私!我是最愛你的哥哥啊!泗海!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怎麼可以——”孤煌少司揪住泗海的衣領嘶聲力竭地大喊,終於脫力地在泗海的身前緩緩滑落,“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願意給你……甚至你想要小玉……我也給了你……但是……你怎麼可以跟她一起求死……我恨……不是恨你搶走了小玉……是恨你們拋下了我……你們是死了……那我呢……我失去了一切!我失去了一切!你知不知道……泗海……小玉沒了……你也沒了……你們……就那麼不願……跟我一起嗎……”哽咽的低語讓我也默默地垂下臉,不知為何,我忽然不恨他了,心裡,只有陣陣的痛。

  孤煌泗海靜靜地立在河邊。臉上漸漸失去了神情,呆滯空洞地站在風雪之中,宛如一具空殼的木偶。

  “我本來……沒想殺她……我想讓她也做我的女人……這樣……至少我感覺……我和你……是公平的……我們誰都沒有得到她……但是……她卻告訴我……她愛上了你!呵……呵呵……”孤煌少司揪住泗海的衣衫,一點,一點地爬上泗海一動不動的身體,緩緩站起,虛弱地靠在泗海的肩膀上。身上。手上的鮮血,也染滿了泗海雪白的衣衫,“這不公平……泗海……真的不公平……我不想一個人……不想被你們排除在外……那樣真的……太寂寞了……不如死……了……現在……小玉死了……又變得公平了……我恨你……你也可以恨我了……相互怨恨……也比……我一人在世上的好……”

  孤煌少司支離破碎的話音。最終消失在了飄雪之中,讓我心中梗痛,此生,我們一直在相愛相殺。彼此傷害,為什麼我們的愛……會讓我們這樣痛苦……

  泗海一手環過他的身體。臉上沒有半絲神情地抱起了他,佇立在河邊,靜靜地朝我的方向看來。他似乎已經看不到我的存在,但是。那份感覺,讓他很快找到了我的位置,我的視線與他相觸。他露出了淡淡的安心的微笑,這個微笑。我從未在他臉上……見過……

  一陣風烈的狂風卷起紛飛的雪花,遮住他蒼白容顏的同時,也推動了我們的小舟,懷幽立刻匆匆撐船,急急遠離。

  泗海抱著少司一直靜靜地立在岸邊凝視著我,目送我的離去,他的雪發和少司的黑髮,一起在風雪中飛揚,如同相依相偎立在岸邊的黑狐與白狐,他們的狐尾,在風雪中飄向同一個方向。他們的身影在飄雪之中漸漸消失,又像是被風雪慢慢吹散,徹底卷走了這對在人間傷痕累累的妖狐。

  他們的痛,是我帶來的,所以,應該由我來終結……

  不僅僅是他們的,還有懷幽,瑾崋,凝霜他們的……

  小舟在風雪中順流而下,懷幽一直撐著船,送我去狐仙山。渴了喝點河水,餓了吃點乾糧,我一直看著他,他卻不知,累了他會靠在船邊,靜靜凝視我在花瓣中的容顏,眼淚再次潤濕他的雙眸,他匆匆擦了擦,起身繼續撐船。

  茫茫大雪,萬籟俱寂,空山鳥盡,人跡罕見。時間似是凝滯,世界靜地只有輕輕的流水聲。

  巫月從未有過這樣罕見的春雪,像是冬天又回來了……

  兩天后,我們的小舟到了狐仙山下,未上山,我已經感覺到山中的生靈,在默默等待。

  山裡的動物一隻,又一隻跑到了岸邊,靜靜地看著懷幽把我的身體輕輕背出了小舟,他背著我的屍體一步,一步開始上山,山路積雪,舉步艱難,可是,他依然堅持地,一步,一步背我上山,我的心口貼著他的後背,絲絲暖意跨越了肉身傳遞到了我的靈魂。

  懷幽……謝謝……

  我飄在他的身旁靜靜看著他,他是宮內的御前,從未做過體力活,身體嬌貴孱弱,但他依然用自己單薄文弱的身體背我上山,手指在風雪中凍地發了紫,雙腳在積雪中慢慢麻木。

  他不吃不喝,不停不歇地一直背我上山,宛如深怕自己停下便再也無法起來……

  山中的動物們一直靜靜跟在他的身後,護我們前行。若是懷幽滑跤了,小鹿會跑上來撐住他向前倒落的身體,若是懷幽凍僵的腳無法抬起,小兔們會在圍在他的腿邊,用身體幫他暖腳。

  懷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是,他依然背著我,在動物們的圍繞中,繼續前行……

  我看向越來越近的神廟,我知道,是流芳在幫他,在懷幽要摔倒時,是流芳讓小鹿撐住了他的身體,當懷幽的腳麻木時,是流芳讓小兔們為他暖腳,流芳在迎接我回家,在護佑懷幽前行……

  “丁玲——丁玲——”清澈的鈴聲隨風而來,雪,不知何時停了,空氣之中,漸漸有了春的暖意,柔柔的陽光從陰雲之間而下,灑落在神廟的上方,給古舊的神廟鍍上了一岑金光。

  懷幽已經站在了神廟之下,他溫柔地看向小動物們:“謝謝……”

  小動物們紛紛離去,他背起我踏上陽光灑滿的臺階。

  春天,真的到了。

  我仰臉看去,流芳的絲絲銀髮正在陽光中幽幽飛揚,流芳,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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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0:01:0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至死不渝

  神廟,一如往常地安靜,輕悠的鈴聲在寧靜的陽光中響起,“丁玲——丁玲——”在這裡,一切是安靜的,連時間,也像是悠然品茶的老人,怡然自得……

  如同歸家的感覺讓我瞬間心變得安寧。

  懷幽背著我跨過那高高的神廟門檻,那一刻,暖風倏然而來,揚起了懷幽的絲絲長髮,他一時怔立在門前,呆呆地看著陽光照射下的,狐仙大人。

  我亦站在他的身旁,看著流芳,流芳就站在他的身邊,微笑地看著他,目露疼惜,流芳抬手,手背輕輕撫過懷幽憔悴的臉龐:“他真是累壞了。心玉,你身邊有這些誓死相隨的男人相伴,我放心了。”他收回手微笑看我,我秀美無暇的容貌讓他更像一位神君了,他是真正的狐仙大人了。

  我和他久久注視,他的眼神複雜起來,伸出手朝我伸來時,懷幽再次前行,我的身體漸漸飄離流芳的身前,他的手頓在空氣之中,宛若有什麼讓他悵然若失。

  懷幽背起我,走過流芳,一步,一步朝狐仙大人神像走去。他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放下我,用衣衫鋪蓋在乾淨的雪地之上,然後抱起我跪落在神像之前,久久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抱著我的身體……呆滯地跪立……

  四周變得再次安靜,連鈴聲也不再想起,懷幽的眼角沒有淚,但是,我宛如看到他的心,正在流血。

  我俯身抱住他,他的身體怔了怔,卻是看向懷中我的身體,然後久久凝視……

  “他很愛你。”流芳說出了和泗海一樣的話。我難過地起身背對他,無法再看懷幽。

  “怎麼了?”流芳擔心地問。

  我擦了擦眼角:“是我讓他那麼痛苦的……”

  流芳默默垂臉:“那我呢……”

  他落落的語氣,讓我心中一痛,抱歉地看向他:“流芳,你知道我們……”

  “噓……”忽的,他抬起了臉,目光變得認真。注視我的身後。

  “怎麼了?流芳?”

  他依然看著我的身後:“懷幽在向狐仙大人禱告。你要聽聽他的心裡話嗎?”

  我立刻點頭。

  流芳伸出手:“把手給我。”

  “恩。”我把手放入他的手心裡,在他閉眸時,我也閉上雙眸。立時,懷幽的話音在耳邊響起,空洞而悠遠。

  “狐仙大人……懷幽無能……無法保護心愛的女人……”

  我的心立時深深揪痛,重如巨石。緩緩下沉。

  “狐仙大人……心玉……一個人走……太寂寞了……懷幽一直服侍心玉,只有懷幽知道心玉的喜好……她不喜歡蓋太厚的被子……不喜歡穿太硬的鞋子……不喜歡太甜的食物……不喜歡太多的茶葉……現在……她一個人去了黃泉。她怎麼照顧好自己?狐仙大人……請成全懷幽最後的小小心願,讓懷幽去繼續服侍心玉吧……”

  懷幽!我心驚地睜開眼睛,和流芳吃驚的視線正好相撞!

  “怦!”一聲沉悶的響聲,讓我的心徹底沉落。

  流芳怔怔站在我的身前。呆呆的目光落在我的身後。

  “懷幽……”淚水湧出了我的眼眶,我顫顫地轉身,入眼是狐仙大人腳下鮮紅的血色!

  “懷幽……”我雙腿無力地跪落在懷幽青色的身旁。厚厚的積雪之中,“你怎麼那麼傻……你怎麼那麼傻——懷幽……”右手顫抖地捂上同樣顫抖的唇。明明心痛如刀割,卻發不出半絲哭聲,我終於感受到了他們那痛不欲生的感覺。

  再多的悔恨也無法挽救懷幽的生命,如果我當初告訴他我還能復活,他不會死。如果我告訴瑾崋他們我還能復活,他們不會為我去復仇……

  一個稀薄的身影從懷幽的身體裡起身,他茫然地抬起臉,看面前的狐仙大人,臉上充滿了迷惑,似是以為自己還沒有死。

  他看向自己的雙手,目光往下時,他看到了自己的屍體,他驚嚇站起:“啊!”

  “懷幽……你太笨了!”我心痛哽咽,他朝我看來,又是一驚:“心玉!”他欣喜地到我身前,跪下之時,我撲向了他,抱住他發了怔的身體,心痛哭泣,“你怎麼那麼傻!你太笨了!你真是太笨了!”

  “心玉……”他將我深深抱緊,“太好了……太好了……”

  “好什麼?!”我又氣又痛地推開他,提裙起身,直接到呆呆的流芳身前,緊緊扣住他的肩膀,“流芳,求你讓那白癡復活!求你了!讓他活過來!我從沒求過你,這次求求你了!”我朝他下跪,他怔怔回神,匆匆扶住我的身體,愛莫能助:“心玉……你知道……我……沒有這個本事……”他默默低下臉,蹙起秀美。

  我往後趔趄一步,不行,懷幽的愛我已經無法回報,我怎能讓他為我而死?

  想了想,我轉身大步到狐仙神像身下,跪在呆呆看流芳的懷幽身旁,仰臉直直瞪視狐仙神像:“師傅!我願把一條命給懷幽,你讓他復活,否則,我這輩子都不再見你!”

  懷幽聽見我的話音登時朝我看來:“心玉,你,你在說什麼?”

  我氣急看他:“懷幽,我說過我不會死的!對不起,怪我沒跟你們說清,我身上有仙氣,我被賜命三條,所以,所以我有四條命!而你這白癡只有一條,等我復活之時,你只能跟鬼差去陰間,你還怎麼服侍我?!”

  懷幽怔住了身體:“四,四條命,心玉你能復活,這真是太好了!”他忽然高興起來,完全沒留心聽我後面的話。還是,他根本已經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我的心登時一滯,呆呆地看著他。

  他正激動地朝狐仙大人下拜,感激狐仙大人賜我仙命。

  “多謝狐仙大人護佑心玉,多謝狐仙大人……”

  流芳靜靜站到我的身側,緩緩蹲下,銀髮在陽光中掠過我的身旁,神廟的鈴聲也隨即響起:“丁玲……”

  “丁玲……”又是一聲鈴聲,熟悉的感覺在心頭浮現,懷幽的動作,越來越慢,漸漸的,他靜止在了我的身前,清秀但卻憔悴的臉上是虔誠與感激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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