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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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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張廉]凰的男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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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0:01:1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天九君

  熟悉的清香開始彌漫這裡的空氣,流芳欣喜地仰起臉:“師傅……”銀瞳裡的眸光在這聲呼喚之後,也漸漸凝滯,映出了一片耀眼的霞光。

  寧靜靜止的世界中,一縷淡金色的仙帶飄過我的面前,一雙如玉般通透的雙腳,從上而下緩緩進入我的眼簾。

  他……終於回來了……我的師傅我的天九君……

  我緩緩抬起臉,炫目的霞光讓我甚至無法看清他的容顏,那一刻,我知道,他已經不再是我的師傅,我曾經所愛的那只騷狐狸。

  閃爍著霞光的手伸到我的面前,我卻更加地心痛,我抬手拍開他的手側開臉:“把我的命給懷幽,然後復活我。”

  “恩……我的玉兒怎麼這麼冷淡,有了新歡不愛師傅了嗎?”他閃爍神光的手再次伸向我的下巴,我心亂心煩地起身看向他,但依然只能看到一片讓人暈眩的霞光:“你成仙了!是你把我拋下的!我現在!現在甚至連你的臉都看不到了,你還是我愛的天九君嗎?!”

  他在神光之中緩緩收回了手,久久不言。

  我也在這連流芳也靜止的世界裡心痛呼吸,我知道,既然選擇放手,就不該在怪他,可是,我是一個凡人女子,我的心裡始終對他的離去,有所介懷。我,我原來真的放不下……尤其是發現自己連他的臉……也看不到了……

  我心傷地捂住臉,天上一天,人間一年,我不知道他感覺時間過去了多久,但是。這下山的大半年,卻真真正正地,改變了我……

  “玉兒……”溫潤醉人的聲音像是九天的梵音,讓人沉醉,“你還是怪我的,是嗎?”

  “對不起……”我痛苦地垂下手,在他的是很光中無法抬臉。“懷幽死了。瑾崋,凝霜,子律和椒萸要為我復仇。我真的很怕他們也死了,我的心裡很亂。我知道,當初放你走,我就不該後悔。我也知道,這是我們凡間的事。你不能幫我,所以……請你把我一條命給懷幽,剩下的事我會自己解決。”

  神光彌漫,仙氣流轉的世界裡。是長時間的沉默,這種沉默讓我窒息,讓我的心更亂。我能感覺到他依然不便的目光正深深注視我,儘管我們已經天人相隔。儘管我已經看不到他的容貌,但是,那份感覺,依然真實,一如從前。

  嘴唇還是不自主地顫抖起來,眼淚奪眶而出,我還是撲入他的懷中,埋臉哭泣:“師傅……”

  “玉兒……”

  他身上的幽香包裹我的全身,我知道,他從未離開我半分,將他的仙氣留給我,繼續守護我……

  “對不起……”他輕撫我的長髮,幽幽的話音裡,滿是疼惜。

  我在他懷中搖搖頭,匆匆擦去眼淚:“師傅你沒有錯,流芳只是稍稍幫我,便被嚴厲懲罰,人神不能相戀,我無法想像你會遭受怎樣可怕的刑罰?不如好好做這神仙,還可護佑我,我們還能偶爾相見。來日我若死了,你還能送我去黃泉,跟鬼差打個招呼,讓我來生投個好人家,這樣……很好……”我淡淡而笑,心卻揪痛。

  “玉兒,是我負了你……”他輕撫我的臉龐,拭去我眼角的淚珠。

  我再次搖頭:“師傅沒有負我,是不想害我,我一區區凡人,怎經得住天譴天罰?師傅,我現在很好,我有了朋友,有了忠心的臣子,還有……”目光落在懷幽的臉上,“願意致死不渝的愛我的男人……們……”

  泗海……

  “啊~~~~玉兒願把命給這孩子,讓師傅好嫉妒啊~~~~”他忽然抱住我,輕蹭我的臉龐,順滑的肌膚讓我也餓心中發悶嫉妒:“師傅就愛對你耍心機!”

  師傅停了下來,放開我,神光籠罩我的全身,我倏然感到一絲嚴肅的氣氛:“懷幽是人,師傅可達成你的心願,但是泗海,不可以。”

  我一怔,抬眸看向他,他以為我會要求他也復活泗海嗎?泗海是妖,怎麼可能復活成人?

  “你不可用自己性命去救一隻妖,人妖疏途,泗海有自己的命軌,你不可干涉,否則,你會害他萬劫不復。”

  我的身體在師傅肅然的話音中顫了顫,師傅說什麼?萬劫不復……

  我默默地垂下臉:“若我不再與他一起,他是否在狐族可以平安生活?”

  “可以。”我聽到了師傅正經的話音,讓我心中立刻安定,“只要接受懲罰之後,他依然是狐族之成員,來日更會是狐仙,所以,玉兒,為了泗海的安全,即便你再愛他,也要像師傅這樣,隱忍起來。”

  “呵……”我心梗地哭笑不得,心情複雜糾葛到難以形容,“師傅,你還是那麼臭美,你是在誇自己嗎?”

  “恩~~~又被玉兒看穿了呢~~~”他又不正經起來,俯身蹭上我的臉地不停磨蹭,“師傅這就幫你復活你的小幽幽~~~你可要好好珍惜哦~~~~師傅好羨慕你做女皇啊~~~可以跟好多個男人在一起呢~~~~”

  “師傅!”我推開他,“我現在沒心思聽你玩笑!你回去做你的神仙,我會好好珍惜眼前人的!”無論是懷幽,瑾崋,還是凝霜,子律,椒萸,和忠於我的大臣們,我都會好好珍惜,珍視他們對我的忠君之情,信任之義,和誓死之愛……

  “哼……”醉人的笑聲從神光中而出,我能想像到他那副騷媚的神情,“不過,你現在還不能復活。”

  “為什麼?!”我著急起來,滿腔的憤怒讓我已經無法忍耐,“我要去阻止瑾崋他們!去殺了孤煌少司還有巫溪雪!我!”

  “正因如此,所以不能。”雲淡風輕般的話音,讓我怔立在神光之中,滿心地不解。

  “你現在煞氣太重,如當年下山的黑白二狐,你此時若是重生,只會給自己造太多孽,師傅不想看我可愛純淨的玉兒,心中只有仇恨……”他溫柔的手撫上我的臉龐,我氣悶地閉上眼睛,擰緊雙拳:“師傅,我是人!怎能不恨!”

  “你會平靜下來的,你是我的玉兒……”他緩緩收回手,如玉磬般溫潤的聲音開始變得飄渺,“想想你殺泗海的原因……”

  殺泗海的原因……

  我殺他……

  是為讓他解脫……

  是為把他從這該死的孽緣中救贖出來……

  而不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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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0:01:2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讓心平靜

  “對不起,師傅,我不該跟你鬧變扭。”難得與師傅相見,我卻向他發了脾氣,讓我越發無言以對,在他的面前,我永遠像個孩子。

  “沒關係……”他溫柔地執起我的雙手,柔軟的手溫暖入心,“人總是在假裝不在乎,只是,假裝久了,也會累的,玉兒,你只是累了……”

  是啊,我總是在假裝不在乎,不在乎師傅離我而去,不在乎泗海的死,其實……我在乎……

  “玉兒,最近師傅似乎想起一些前世之事……”我在他帶著一絲茫然和回憶的話音中緩緩睜開眼睛,眼中是他飄揚的淡金色的仙帶,“我在狐族百年,怎樣的美人沒有見過?無論神妖人魔,你皆不是那最讓人動心的孩子,但是……師傅在看見你的第一眼,即使還是個孩子,卻宛若似曾相識,心中喚出了你的名字:心玉……”

  心玉……我的心中微微一顫,有那麼一刻,仿佛是泗海在呼喚我。

  “人,神,妖殊途,但是,殊途卻同歸,心玉,你,我,泗海,或許有一天,我們會在一起,永遠地……在一起……”神光漸漸在眼前消散,我沒有想到,師傅會說我和泗海,還有他永遠在一起,師傅……你對我的愛,已經超乎眾生凡人之愛,謝謝你,能接受泗海,謝謝你,允許我的心裡,也裝下泗海……

  而我……卻還在介懷師傅成仙離開我之事。我果然只是凡人之資,依然被世俗情感束縛。師傅,我明白你的話了,我會乖乖做人,積下善緣。希望來日能有緣修仙,與你和泗海團聚。

  春風吹散了師傅留下的幽香,懷幽的身影在我的面前漸漸消失,一束金光從我體內而出,落在了懷幽的屍身之上,額頭的裂口開始痊癒,臉上的憔悴也漸漸被血光覆蓋。皮膚泛出了一絲柔美的玉光。

  “師傅走了?”流芳微露失落。仰臉看向九重高空,“師傅也不跟我說句話。”

  我羨慕看他:“你成仙了就能天天見他了。”

  流芳眨眨眼,揚唇而笑:“也是。而且,天宮仙宴我也能去。”

  流芳這句話更讓我嫉妒:“你還說!”

  “呵……”他落眸而笑,目光掃過懷幽微微一驚,“師傅復活他了?!怎麼可以?師傅不是冥神。無權掌管人之生死。”

  “我把我的一條命給他了。”當我說出時,流芳驚訝看我。隨即,目露不解,“那你怎麼還沒復活?”

  我煩躁地撇開臉:“師傅說我現在恨念太深,煞氣太重。怕我回去屠城,所以沒讓我活。”

  “噗嗤。”流芳的笑聲讓我更加添堵。我轉回臉氣道:“我是凡人!沒你們神仙那麼大的胸襟和胸懷,巫溪雪殺我。難道還不准我殺她嗎?!”

  流芳含笑看我,銀髮在春日中染上淡淡的金光:“你是在氣巫溪雪殺你。還是在氣她藏了你的泗海?”

  我一時語塞,無力反駁。

  流芳垂眸一笑,抱起懷幽飄然而去,剩我獨自坐在自己的身體上氣悶,面前是狐仙大人的神像。

  春風徐徐,掃去了我心中的煩悶,神廟特有的寧靜漸漸讓我平靜下來,我看著神像,師傅說,泗海和少司當年也是帶著煞氣下的山,究竟是什麼事惹怒了那時的狐仙大人?

  鈴聲幽幽,我的身體靠坐在廊柱上,我坐在一旁,我現在只能跟著肉身跑,流芳笑著擺弄我的身體,臉上是許久未見的童趣。

  “別玩我的身體了!”我生氣了,他玩我的身體玩得很開心。沒有人願意看自己的身體被別人當玩偶玩。

  他的臉微微一紅,低下臉用長長的銀髮遮住自己的臉,狐耳似是心虛地低垂:“心玉能動了,不會讓我這樣玩了。”

  “那不是廢話!”

  他偷偷伸出手,升向我心口鮮血的地方,我臉紅起來:“不許亂摸!”

  他的手一頓,匆匆縮回:“我,我只想給你換件衣服……你身上的太髒了……”

  “不用!我活了我會自己換的!”

  流芳默默低下臉,不再說話,茶香飄散在空氣裡,我靠在自己的身體上,即使再心急,也無法回到自己的身體,師傅是在逼我冷靜。

  “師傅是對的。”流芳忽然諾諾地說,垂著臉坐在走廊邊,雙腳垂下走廊隨風輕擺,“心玉好凶,現在下山肯定會殺光所有人的。”

  我橫白他,即使他沒有面對我,但似是察覺依然身體猛地縮緊:“我,我還是喜歡原來的心玉……”他小心翼翼地,用最低的聲音說著,“以前的心玉……從來……都不會對我發脾氣……的……”

  我擰了擰拳頭,不由歎了口氣,靠在自己的肉身旁:“哎……以前在神廟無憂無慮,唯一要防的,也是那只騷狐狸,哪像人心那麼複雜,讓我心煩。”就算師傅教我再多,卻依然猜不透人心。

  “丁玲——丁玲——”鈴聲再次響起,茶香在身旁嫋繞,我捧起茶杯,靠在了流芳的肩膀上:“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即在神廟,就好好休息,享受這難得的平靜生活……”

  流芳微微側臉,放落臉龐像以前一樣輕蹭我的頭頂:“這才是我的心玉……”淡淡的喜悅,從他的話音裡而來,帶出絲絲甜意,如那悠然的春風吹入我的心底,帶來一片怡然春色。

  曾經的心玉,是神廟的巫女,受狐仙大人的教導,順應天命,淡看人生,甚至淡看人命。有一點,我與泗海是相似的,他恣意殺人,是知人死入輪回,他只是抹掉他們此生。而我淡看人死,也是因知他們死後入輪回,生死皆有因果,無法改變。

  而現在,我卻再也無法淡看身邊人之死,我對他們有了感情,我的心會因他們的傷而疼,因他們的死而痛,下山之時明知不可對棋子動情,最後,還是不知不覺和他們有了情。

  趔趄的腳步聲從身後而來,我和流芳一起回頭,那一刻,我們看見懷幽虛弱靠立在門邊,驚喜地看向我的臉……

  懷幽終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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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0:01:3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靜夜思

  “心玉!”他激動地幾乎撲出門檻,“撲通”撲在我的面前,雙手輕顫地撫上我的臉,忽然間,他憂急起來,“心玉你怎麼還沒復活?”

  “心玉還在受罰。”流芳在我身邊解釋,懷幽順著話音看向我的身旁,立時,目瞪口呆。

  流芳笑了,抬手戳上懷幽呆滯的臉龐:“看來他的眼裡只有你。”

  我抓住流芳的手:“也不要亂摸男人。懷幽,這就是我的師兄:流芳,現任的狐仙大人。”

  “狐,狐仙大人!”懷幽吃驚不已,匆匆叩頭,“多謝狐仙大人賜懷幽重生。”

  “你謝錯人了。”流芳微笑看他,“是心玉把一條命給了你。”

  懷幽一怔,忽然擰眉決絕地再次一拜:“請狐仙大人把命取回,護心玉一生平安,懷幽死不足惜!”

  流芳怔住了,我也怔住了,寧靜的走廊上,懷幽久久趴伏在我們的面前,單薄的身體映入清亮的地板,深褐的宮服在春風中微微掀起。

  “愛地真癡……”流芳在我身旁輕輕感歎。

  我的心在流芳的話中微微加速,垂眸讓自己平靜片刻揚起淡淡的微笑:“懷幽,你若死了,等我活了,誰來服侍我?”

  懷幽一怔,緩緩起身,我微笑看他:“我有命四條,給你一條,也剩三條,但你還是不能浪費我給你的這條命,你要雙倍地好好服侍我,知道了嗎?”

  眸光在懷幽秀美的雙眸之中顫動,他激動地揚起了溫柔的微笑:“知道了,心玉。”他抬手匆匆擦了擦眼角激動的淚水,看向我身旁的肉身。“那讓我先給心玉淨身更衣。”

  “不可!”我和流芳幾乎異口同聲地大喊,懷幽怔住了身體,他看向我們,似是終於意識到了什麼,立時臉紅地跪坐原位:“對,對不起……”

  “沒,沒關係。”我尷尬地低下臉。臉微微發熱。

  “懷幽。心玉的身體連我也不給碰的。”流芳的話像是安慰懷幽,卻讓懷幽的臉更加通紅:“是我唐突了。”

  “沒關係,我明白你的想法。”流芳繼續溫柔笑語。“她屍身上有血漬,確實很髒,不過你不用擔心她會臭,因為心玉體內有仙氣。她現在傷口應該已經癒合,不信。你看。”

  什麼?你看!

  “流芳!”

  當我驚呼出口時,流芳已經拉開我的衣領,豔麗帶血的肚兜瞬間印入眼簾,拉開的肚兜下是完好無損的心口半抹肌膚。瞬間,懷幽僵直坐立,慌忙轉開通紅的臉:“我。我什麼都沒看見。”

  流芳的身體也開始僵硬,匆匆按好我的衣服。偷偷朝我看來:“我,我只想讓懷幽不要擔心你屍臭……”

  “流芳————”

  他登時躥起,動作矯捷靈敏地如同靈狐,身後大大的銀色狐尾掠過我的眼前,人已經躲在遠處廊柱之後,從廊柱後探出的精巧的臉已經通紅,銀髮中的狐耳也泛出了淡淡的粉色:“心玉,你不要生氣,你可以幫我當女的,我們狐族是可男可女的。”說罷,他走出廊柱,胸膛鼓了起來,他靦腆地抓上自己的胸部,“看,我現在是女孩……”

  “啪!”在他微笑抬臉之時,我毫不猶豫地抓起茶杯扔在他的臉上,茶葉掛在他的唇上,像是兩撇鬍子。

  “你太讓我噁心了!流芳!”我受不了地看他,“給我變回來,不要不男不女!”

  流芳紅著臉低下頭:“哦……”胸膛再次扁平,但是他依然不敢向我靠近。

  “嗤,哈哈哈哈——”忽的,懷幽在我身邊大聲而笑,我和流芳看向他,他笑得捂住了獨自,陽光讓他的笑容格外燦爛,讓人暖心,不由得,我和流芳也笑了起來,我們的笑聲在這寧靜的走廊上久久不去……

  懷幽復活後,依然像做御前那樣少言寡語,安靜地陪伴在我的身邊,我若想去哪兒,他會背上我的身體。

  太陽初升時,他會給我淨面,細心地擦手。他細緻入微地一點一點擦過我的雙眉,我安靜的容顏,和已經恢復血色的雙唇,每每擦過我的雙唇時,他會臉紅起來,視線無法再落在我的臉上,然後匆匆去擦我的手指。

  我坐在一旁也是佯裝看別處,那樣會讓他感覺自在一些,不會太過尷尬。

  然後,他會背起我起來,或是坐於涼亭,或是坐於走廊,和流芳一起品茶下棋,曬曬太陽。

  入夜,他會把我再背回房間,如我活著般淨面,擦手,擦腳……最後蓋上錦被,靜靜地躺在一邊的臥榻上,和我一起入睡……

  但是,我並沒睡,我會起來靜靜注視他月光下的臉,寧靜,安詳,唇角還帶著一絲安心的,滿足的微笑。

  他的心裡,真的只要這些嗎?只要能在我身邊,一直,一直地照顧我嗎?不在乎我愛誰,不在乎我是不是愛他,不在乎……我到底有幾個男人嗎……

  【人總是假裝不在乎……】耳邊響起了師傅的話,懷幽,你也是和我一樣,在假裝不在乎嗎?

  “又在看他?”流芳緩緩進入,坐在我的身旁,也和我一起看著懷幽,“有他照顧你,我安心了。”

  “流芳,你說,懷幽想要什麼?”

  流芳在月光中靦腆而笑,微微垂眸,銀色的髮絲在月光中更加迷人:“那還用說嗎……當然是和我想的一樣……”

  我微微一怔,心跳不穩地看向別處。

  “但我現在很滿足。”流芳的話音裡帶著微笑,“我只要一直看著你,就滿足了。師傅是對的,隱忍自己的心意至少還能一直注視你,守護你,總有一天,我們會在一起,心玉……”他輕輕靠上我的後頸,雙臂環抱我的身體,“你死了真好,這樣……你哪兒也去不了了……”

  “哼……”我不由而笑,“是啊,屍身動不了,我什麼都做不了……”

  “所以,這樣真好……”他開心地抱住我的身體慢慢搖,“你若下山,我又只能借蘇凝霜的身體來這樣擁抱你。”

  我立刻生氣道:“下次別再上凝霜的身了,他負荷不了的!你應該知道這對他傷害有多大!”

  流芳不再說話,默默地收回手,雙手抓在床沿,落寞的氣息從他身上漸漸彌漫,在月光中染上哀傷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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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0:01:4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 做定巫月女皇

  我看他委屈的神情,只有安慰他:“我知道你和凝霜也是為了救我……”

  “心玉因為別的男人怪我……”他百般委屈地說,“心玉的心裡那個蘇凝霜比我更重要嗎?”他在銀白的月光中轉向我,秀美的狐眸中閃爍出點點淚光,讓人立時為他心憐心疼。

  我在他委屈的目光中一時無法說出話語,只得溫柔地撫上他的臉:“流芳,凝霜是凡人,未曾修煉,命只有區區數十年。而你,上身雖然消耗仙力,但你修煉幾日便好了,你一次上身即奪去凝霜十年壽命,你真的心安嗎?”

  流芳的銀瞳顫了顫,一縷歉疚劃過他的雙眸,他垂下了銀色的眼瞼,銀髮在夜風之中掠過他的唇畔,臉上浮起了悔意:“怪我太急,忽略了這件事。不如這樣!”他再次抬臉,臉上是喜色,“下次你帶蘇凝霜上山來,我授他一套調息之法,讓他可以延年益壽!”

  “順便讓你多多上身是嗎?”我直接說出了他的目的,他的臉上劃過一抹紅暈,靦腆地垂下臉,銀髮之間,是他揚起的唇角。

  我無語地瞥眸看他一眼,搖搖頭。不過,流芳此法可行。仙法並非任何人可修,即使再低階的調息之法,但是蘇凝霜體質本就特殊,可通神,所以,他是可以的。

  流芳安靜繼續坐在我身旁,慢慢地倒落在了我的肩膀上,長長的銀髮灑落我的身前,他偷偷地握住了我的手,身體微微發熱,他開始輕蹭我的肩膀:“心玉,你和師傅……所以……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我直接說。

  “你。你知道我想做什麼?”

  我尷尬地撇開:“我跟你青梅竹馬,一起吃睡,一直睡到十三才分開,你說我會不知道你想做什麼?”

  “好吧……”他繼續靠在我的肩膀上,握緊了我的手,熱熱的手心,宛如集中了他全身的熱意。

  我們在月光下靜靜靠坐。仿佛又回到從前我們相依相伴的時日。一起吃飯,一起洗漱,一起搶茅廁。當然,每次都是流芳讓我。

  我還記得到夏天的時候,我們還一起去後院的小瀑布洗澡,戲水。流芳就像一個會說話,會動的狐狸娃娃。我喜歡地整天和他黏在一起,即使師傅來了,也分不開我們。

  不知何時,我們顛倒了。我不再粘著他,但他,卻喜歡粘著我……

  至今。我還記得知道我要下山時,流芳難過的神情。拉著我的手說等我回來,那時的他就像將要和自己母親分開的小狐狸,充滿了不安,那是我們第一次分開,而那時,連師傅都走了,流芳第一次獨守神廟。

  “流芳,這幾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麼?”流芳靠在我的肩膀上輕輕揉捏我的手,戀戀不捨,像似怎麼都握不夠。

  我看著月光幽幽歎道:“就是天意不可違……”

  “呵……天意不可違心玉不是早知了嗎?”

  “不,我是指下山做女皇。”

  流芳微微一怔,從我身邊坐起,我看向他閃亮的銀眸:“天意讓我下山做女皇,就是做女皇,而我想將女皇之位交給別人,然後回神廟和你繼續過這種悠閒的日子,才是違背了天意。”

  他的銀瞳驚然撐大,閃爍的視線裡,也是滿滿的驚訝。

  我反握住他的手:“你是不是也想通了?流芳,若我當初下山乖乖做那個女皇,我不會和泗海與少司有那麼深的糾葛,泗海和少司也不會那麼痛苦,我們依然只是簡簡單單的敵人,而不像現在越來越複雜,給彼此帶來的傷害也越來越深。巫溪雪或許也還是原來的那個巫溪雪,給她一塊封地,她和月傾城也能好好過日子,懷幽不會死,瑾崋,凝霜,子律,椒萸更不會像現在這樣陷入危機……”

  “心玉,這是天意,與你無關!”流芳著急地握住我的手,“不要把一切歸罪於自己,那樣人人都無法活了。”

  我淡淡而笑:“是我當初對閑雲野鶴生活的一絲貪念,造成了今天。所以,我不會再犯錯。”我沉下了神情,冷視窗外巫月都城的方向,“巫月這個女皇,我巫心玉是做定了!”倏然,金光從我體內毫無徵兆地迸射出來,將我的世界徹底吞沒,金色的光芒外,是流芳焦急的呼喚:“心玉……”

  天意,不可違。

  天意,讓你做女皇,就是讓你做女皇,即使你再把它推開,它依然會回到你的面前,讓你沒有選擇。

  所以,我巫心玉沒得選擇。怪只怪我當初沒有參悟天意。

  而現在,只有我做女皇,才能護住瑾崋,凝霜,椒萸,子律和他們身後所有信任我的大臣。

  若是我做女皇,孤煌少司,該消停了。

  泗海,我回來做女皇了,可是,你卻做不成我的夫王了……

  緩緩的,我在一片晨光中醒來,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懷幽和流芳擔心而驚喜的神情。

  “心玉!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懷幽激動地快要落淚,他身邊的流芳也開心而笑。

  懷幽要來扶我,我揚手阻止,自己緩緩坐起,我揚唇而笑:“我要沐浴更衣,請狐族相助!”

  流芳在我沉沉的話音後一驚,怔怔看我,懷幽狐疑地看向他,不解地再看回我,清秀的臉上是始終化不開的疑惑神情。

  水聲潺潺,清澈的泉水從翠綠的水道引入,由白玉小狐狸的嘴中吐出,溫熱的泉水清澈見底,水汽繚繞在後院假山之間。周圍積雪未化,在那繚繞的水汽之中瑩瑩閃亮。

  世人只要在神廟住上一陣,無不留戀。

  四季景色更替,花香清新沁人,夏有瀑布碧池解暑,冬有溫泉仙水暖身。山中水果鮮甜可口,野味更是噴香誘人。更有美男仙君相伴,人間女皇又算什麼?

  一盤狐香輕輕放入香爐之內,懷幽小心點燃靜靜離開。狐香嫋繞,那是狐族煉製的特殊香料,可助巫女與狐族相通。

  脫下血衣走入溫熱的池水,洗去身上血漬,讓狐香漸漸沁入肌膚,長髮。長長的墨發散在水中,即使幾天未洗,也依然順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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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0:02:0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三章 以巫女的名義

  心口的血漬化於水汽氤氳的池水之中,飄蕩起一縷血紅,皮膚在溫泉的浸泡之中染上一層薄薄的粉紅,抬臂之時,水流順細滑的肌膚而下回到水中,水珠在肌膚上滾動,輕輕一彈,也落入水中。

  緩緩走上岸,腳邊是懷幽擺放整齊的布巾與巫女之服。認真地擦去水漬,穿上內單,系緊衣結,套上微微帶著一種舊黃色的麻質中衣,輕盈舒適。拿起月牙色,繡有祥雲花紋的祭祀服,一絲不苟地恭敬穿上,因為,我現在是巫女,是侍奉狐仙大人的侍者,不再是皇族。

  我的名字,是巫女,而不是巫心玉。

  拿起神杖緩緩走出溫泉,冬雪未化的雪松之下,是一起站立的懷幽和流芳。

  懷幽呆呆地看著我,他的身上已經脫去了宮裝,一身同樣麻質的月牙色的簡單袍衫,系著最簡單的淡金色的流蘇腰帶,一頭長髮簡單地用同樣淡金色的發帶微微豎起,幾縷纖發垂臉邊,讓他又添一分秀美。

  清秀乾淨的容顏讓他如從陽光中走來的暖男,時時溫暖你身周的溫度重生之禦寶女天師。溫柔的目光注視你時,也把安心帶入你的心底。

  流芳開心地走到我的面前,銀髮在明麗的春光下輕揚:“這才是我的心玉。”

  我微笑看他,披散的長髮垂於身後,散發幽幽的狐香。

  “吸——”流芳閉眸深深吸了一口氣,微笑睜眸,“狐香的量剛剛好。我們去祭台。”

  我看看手中的神杖,神杖由一整塊白玉石削成手杖,晶瑩剔透。上乘的白玉擺脫了金銀世俗之氣,握在手中更是冬暖夏涼。神杖上端盤坐白色神狐,傲視天下,仙姿獨領。

  不是所有巫女可通狐族,神通之力也並非每個巫女可得。而我,從看到狐仙大人開始,便可以。

  狐族不可隨意離開聖地。如同狐仙不能隨意離開神廟。但是。擁有神通力的巫女,可以召喚狐族,請它們出聖地。來相見。

  我走至懷幽面前:“懷幽,準備開始,我們要去救瑾崋他們。”

  懷幽從我的身上緩緩回神,目光之中竟是多了一分像是對狐仙的敬意。他垂眸頷首。敬立在我身前:“拜見巫女大人。”

  我不習慣地說道:“懷幽,在我是女皇時。我已與你說過,不要如此,會疏遠我們之間的距離。”

  懷幽靦腆地微笑:“今日心玉不是女皇,是巫女大人。狐仙大人的使者,懷幽理應守禮。”

  懷幽這個倔脾氣,在禮數上。他像是本能一樣地去遵守,也不勉強他了。

  我正色看流芳。他對我也是肅然點點頭,我們一起走向神廟祭壇。

  神廟的祭壇在後山之頂,那裡,也矗立一座狐仙神像,神像臨山崖而立,佇立在雲天之間,更像是臨天空而立的狐仙,從天而降,氣勢恢宏。

  神像前,是祭壇,祭壇八方,是八座狐狸石像,喻意八方狐族守衛狐仙大人。

  我走到神壇之下,流芳站於我的身旁,懷幽疑惑看我:“心玉,你為何要請狐族?”

  山頂的春風依然寒冷,吹拂在我的臉上,揚起我身後已經幹了的長髮。

  我沉沉俯看山下:“現在巫溪雪成為人民心中英雄,想要從她手中迅速奪權,一是要揭示她沒有殺妖男,二,就是要以神明的身份。裝神弄鬼不失為一種方法,此法可以迅速凝聚人心。”當年劉邦斬白蛇,裝赤帝,瞬間便成百姓心中神明。不少人借神話傳說來抬高自己身份,好讓人追隨。

  我手執神杖走上祭壇的臺階,裙擺在山風中飛揚,懷幽靜立在臺階之下,流芳和我一起上行。

  我是巫女,流芳是狐仙大人,巫女不可命狐仙大人為己效力,這是忤逆。所以,巫女可以借助的力量,是同為狐仙奴僕的狐族。

  神杖點地,我撐開雙臂,山風乍起,鼓起我寬大的袍袖,但是,即使請來狐族,也不能借用他們的妖力,因為,這是人間。所以,它們能做的事,很少。

  陽光幾乎射穿通透的神杖,端坐於上的白狐眸光染成了金色重生傳奇世界。

  我開始隨風吟唱:

  “八方狐族啊……

  請聽吾召喚……

  東方啟明……

  西方落塵……

  南方仙歸……

  北方魂離……

  讓吾之聲傳達四方……

  請八方狐族現身……

  請八方狐族現身……”

  仙氣開始在祭壇凝聚,臺階下的懷幽目露驚訝。

  倏然,八隻狐狸從八座狐狸石像中走出,躍到我和流芳的身前,屈膝下跪。

  “八方狐族,拜見狐仙大人。”

  流芳開心地看著它們,它們是他的家人!

  一隻火狐從八狐中走出,以首領之姿站於我的面前:“巫女大人,召喚我等何事?”

  我認真看他們:“我想讓你們隨我下山。”

  八狐一驚,齊齊看向流芳。

  “狐仙大人,我們不可插手人間之事,您應是知道的。”紅狐嚴肅而語。

  流芳微笑點頭:“我知道,你們不防聽心玉說完。”

  他們彼此交換眼神,然後再次恢復平靜看向我。

  我隨即說道:“我讓你們隨我下山並非要動用你們妖力,而是讓你們以狐身相隨,讓世人知道我乃狐仙大人之巫女,受到狐族庇佑!”

  八狐聽罷沉默不言,走在一起彼此輕語,它們商討一陣,再次站成一排,朝我一禮:“謹遵巫女大人法旨,但,我們也有一個要求。”

  “說。”

  “准許我們將黑白二狐帶回狐族受刑!”

  我微微一驚:“為何要我准許?”

  他們面露凝重之色。紅狐走到我身前,抬臉肅然看我:“黑白二狐犯下天條,在人間濫殺無辜,恣意妄為,致使生靈塗炭,它們死後會被帶去天庭受罰,天庭刑罰嚴酷,只怕會體無完膚,難回狐族……”

  他們的話音讓我心顫,泗海和少司會受到如此嚴懲嗎?人終有一死,連我的生死都歸天管,我又如何能護泗海和少司?

  “但黑白二狐始終是我們狐族之子,只是一時失足,離開神廟,造孽人間,我們知其兄弟本性不惡,所以,請您下令准我們帶其回狐族受罰,至少我們還能留他們性命。”

  我依然吃驚地,不解地看著他們,我自然是極想幫泗海和少司,但為何他們說只要我下令,他們便可帶泗海與少司回狐族,我這條命令,還能大過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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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0:02: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 救男友們去

  我驚疑地看紅狐:“我可以下此命令,但我始終是凡人,天界無異議嗎?”

  紅狐認真看我一眼:“天界會給我們一個面子,但是,您必須成為女皇。”

  我一怔。

  “女皇乃天皇之星,可謂星君下凡,女皇之命既是天命,所以,當您成為女皇之時,您對狐族下的命令,可為天旨,天界方能給我們一個臺階,讓我們把黑白二狐帶回。我相信,女皇也是想救黑白二狐的是嗎?”他意味深沉地盯視我。

  我在他火紅的針尖的眸中點頭:“不錯,我想幫他們解脫。”

  “很好。”他回頭看看其它七狐,七狐齊齊點頭,他再次扭回頭看我,“你需斬殺黑白二狐,才能終結他們在人世的孽緣,也才能讓它們真身擺脫凡人肉身的束縛,之後,我們會帶他們走。但從此往後,請你莫再念及他們,與他們藕斷絲連,可能答應我們?!”

  清冷的山風刮過我的臉,也刮入我的心中,如同一把把利劍劃過我的心,把我的心劃得傷痕累累,鮮血淋淋。我努力忽略那心口的痛,狠心點頭:“我答應!”

  “呼!”山風猛然而起,揚起了我的長,還有我的裙衫,髮絲掠過我的眼前,把面前的世界切成了碎片,第一次下山,我失去了天九君,第二次下山,我……將失去泗海……

  而我,將永遠在對他們的無限懷念中活下去,這一次,我不能死,因為,我是巫月的女皇。我要把巫月,重新裝扮起來,讓巫月的百姓,重新揚起笑臉……

  我深吸一口氣,流芳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了玉狐面具,靜靜放到我的面前。我不由笑了。笑得苦澀,笑得落寞,笑得心痛。我這次,我是去殺自己心愛的男人,是去抓自己的血親。

  為何這個女皇還未做,卻已經多了一分寂寞。

  我接過面具。緩緩戴上,面具的眼睛縮小了我的世界。可以讓我稍許逃避一下旁人的目光,讓我可以冷靜地,去做該做之事!

  高舉神杖之時,衣袖在風中“呼呼”飛揚。昂首挺胸,大步而下。八狐跟隨在我身後,懷幽的臉上也失去了任何神情。只有冷然的眸光,和復仇的眼神。

  和懷幽。八狐直下狐仙山,身後是流芳遠遠的目送……

  【心玉,此去小心,你已只剩兩命……】

  【流芳,兩條命在人間已是多,你太過擔心了……】

  我自下山到現在,幾番遇難,都不死,我巫心玉可不是那麼好殺的,但命再多,殺我之人,也要償還!

  我此次下山,不僅僅是要救瑾崋他們,我也擔心梁相。倒並非因為他們為我送葬。而是巫溪雪這人只能共患難,不能共富貴。

  她要殺我,是因為知道我是玉狐,她所得來一切,皆是我所給。讓她不服不甘。她更不會讓他人知道這件事。

  沒有一個帝王希望被別人知道自己的醜事。所以,知道這一切的人,最後,都會死。不僅僅是梁相,得意的一天老先生,只怕也逃不了。待巫溪雪坐穩皇位,南楚家族,應該是她最後要除之人。

  是我把一切變得那麼複雜,所以,應該由我來收拾殘局。

  狐仙山中沒有馬,但有鹿,雄鹿雄壯好鬥,氣勢比馬更勝一分,所以有的地方,奉鹿為神。

  我和懷幽騎在鹿上,流芳也給了他一個白色的狐狸面具,他一身神廟巫師白衣添了幾分仙氣,重生也讓他有所改變,不再像個文弱的惟命是從的御前。

  我和他騎著雄鹿,沿河而上,狐狸追隨身邊,山下像是一夜春來,積雪已化,枯枝抽芽,綠意盎然,河中船來舟往,看見我們無不目瞪口呆,瞠目結舌。

  隨著我們臨近京城,人跡卻越來越少。這不正常,以往京城是巫月最繁華之都,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林道中是馬車賓士,河中更是貨船往來,毫不熱鬧!

  而現在,像是商旅都不願靠近京城,這樣的現象除非是京都亂未平,兵依然在城外,形勢緊張,讓人不敢靠近。

  我和懷幽奔入林中,果然不久看到了營帳,大軍真的未退!

  但是,我們沒有停,直接從軍營邊疾馳而過,驚得士兵們紛紛起身,舉起刀槍時又驚呆在原地。

    我一身白色的巫女神袍在雄鹿身邊飛揚,手中白玉神杖在陽光中更是霞光琉璃,忽的,那些士兵竟是跪了下來,不敢仰視地低下了頭,讓更多的士兵疑惑而來,但也一一跪下。

  這是對神明沒有任何原因的敬畏,信仰也將在這一天重回巫月。

  我們沖出軍營之後,巫月都城外也是密密麻麻的軍士,顯然兩軍正在對峙!

  當我們的身影出現之時,神經緊繃的士兵立時緊張備戰,城樓上的弓箭兵立刻排布,緊張地看也不看一陣亂射。

  仙狐靈巧地閃避弓箭,圍繞在我身邊,我揮起神杖,打開因為亂射射向懷幽的箭矢。

  瞬間,弓箭兵停了下來,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我們在滿地的落箭中奔向前,前方的士兵已經看清我們。

  我揮起神杖,立時仙狐沖出,一字排開沖向前方的陣營。

  士兵們見狀驚然退開,竟是無人敢攔阻仙狐前進。

  巫月信奉狐仙大人,平日狐狸便已不能射殺,更何況此刻這種詭異的現象,讓士兵們自然惶恐退開,有人趔趄地倒地,乾脆直接叩拜起來,其他人見狀也紛紛下跪,我和懷幽騎著雄鹿從他們讓開的道路中飛奔而過!

  城門內士兵也慌忙退開,我們沖入城門,京都的街道上,竟是人跡罕見,看到如此寂寥的京都,我心中心痛,停下身形,俯看周圍下跪的士兵,大聲道:“立刻撤兵!揮旗停戰!好好的京都現在被你們弄得死氣沉沉!”

  士兵惶恐趴伏在地:“沒,沒有女皇命令,我,我們不敢。”

  “女皇?我巫心玉還是女皇,本女皇的命令你們也敢不聽嗎?!”

  立時,眾人驚地目瞪口呆,面色蒼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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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0:02:2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五章 狐仙下山

  “巫,巫心玉女皇不是死了嗎?”

  “我,我們親眼看著她的屍體運出城的……”

  我不由冷笑:“哼!我乃狐仙大人身邊巫女,有狐仙大人庇佑,怎會死於凡人之手?!本女皇命你們速速撤兵!休在京都內擾民!”

  立時,仙狐躍到士兵身前,傲然坐下,高傲的身姿猶如神君降臨的氣勢!無論身材高低,無論人獸,單單那逼人的氣勢,已讓士兵們無不驚呆在原地,無法用常理解釋眼前景象!

  “是!是狐仙!”

  “是狐仙大人下山了——”

  “快跪下——”

  “拜見狐仙大人——”

  士兵呼啦啦跪在了我的身前,附近房屋裡的百姓偷偷探出頭,看見我與仙狐時,也驚然出門下拜,目含敬畏。

  懷幽在我身旁,目光也深沉起來:“為何兩軍對峙?”他朗聲問。

  士兵趴伏不敢抬頭:“梁相之子梁子律和瑾毓之子瑾崋夥同蘇凝霜和椒萸密謀刺殺女皇陛下……”

  “女皇陛下在這裡!”懷幽一聲厲喝嚇得士兵們渾身一顫,連連點頭:“是,是是是,他們刺殺的是巫溪雪公主,但刺殺未遂,巫溪雪公主以造反之罪下令斬殺梁相他們,所以……城外瑾毓大人和西鳳家族與南楚家族兩軍對峙……”

  什麼?!要斬我的男臣?還有梁相?!果然如此。

  這是要清君側立威!

  我立刻朗聲道:“要看熱鬧的隨本女皇前往法場!看完熱鬧發錢!”

  “發錢?”跪在地上的百姓中有人驚呼起來。

  “真是巫心玉女皇陛下!”

  “只有女皇陛下才會發錢!”

  “天哪!!女皇陛下真的復活了!她真的是神女!”

  “女皇陛下萬歲——女皇陛下萬歲——”

  越來越多的百姓從門內而出,空曠的街道兩邊再次滿布百姓,一個,跟著一個大喊叩拜起來。

  我在此起彼伏的呼喊中,與懷幽和仙狐再次馳騁起來。雄鹿飛速地跑過百姓之間的街道,直沖法場!身後是如潮水的百姓和士兵。

  我還記得第一次入京,我和孤煌少司坐在華車上,那時百姓也是夾道而迎,當然也是為看熱鬧。那一次,我也是為救瑾毓一家而急於下山,那天在法場上。我與瑾崋相遇了……

  那是一切的開始……

  眼前離法場越來越近。我知道我更需要冷靜,以免血流成河!

  法場之外,是守衛的士兵。他們看見我們立刻陷入戒備。如同尋常。但是,在我正想讓仙狐突破之時,他們的眼睛已經拉直地看向我身後的人潮,無法動彈。

  我見狀一拍雄鹿頭頂。它猛地躍起,傲然健碩的身姿在空中帶我飛翔。躍過了士兵的頭頂,穩穩落在法場的刑台之上,那一刻,高舉砍刀的行刑者呆立在了原地。手中的刀“噹啷”落地。

  仙狐一一躍過同樣呆立的士兵頭頂,落在我的身旁,分立兩旁。傲然而坐,面朝法場外的監斬台!

  我沒有看監斬台的方向。而是俯看跪在刑臺上的人,他們皆是一身白衣,一眼看去也有十餘人,都是長髮披散,看不清容貌。

  但是,我還是一眼認出了瑾崋,凝霜,子律和椒萸的身形。刑臺上的人疑惑起來,微微抬臉朝我這裡看來。

  我放落神杖緩緩挑起了瑾崋的下巴,他的星眸在亂髮之中嫌惡起來,我笑道:“你怎麼又是這副模樣?”

  當我出聲之時,瑾崋,和瑾崋身邊的三個男人無不驚訝朝我看來,而他們身後其餘官員也驚訝地目瞪口呆玄皇帝尊。

  我收回神杖,俯看驚詫呆滯的瑾崋:“上次下山,你是在刑臺上,這次下山,你又在刑臺上,你到底想讓我救你幾次?”

  所有人,說不出半句話,整個刑台靜得仿佛連空氣也變得凝固。對了,不僅僅是刑台,還有身後。

  我看向瑾崋,凝霜,子律和椒萸:“不是跟你們說了,不要為我報仇,我命硬,死不了,不過,今天這樣也好,正好讓我可以跟某些人……”身下雄鹿緩緩轉身,眼中映入監斬臺上驚立而起的巫溪雪,楚兮芸,還有……那個黑衣人,“好好算算帳!”抬手直接揭開面具,甩開手臂,長髮在風中飛揚,玉狐的面具在手中閃耀!

  “巫,巫心玉!”楚兮芸驚呼之時,目光恐懼地趔趄坐下,顫顫地朝我指來,“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看像她身邊面色慘白,但依然勉強站立的巫溪雪,揚唇一笑:“溪雪皇姐,你說,我是人是鬼?”

  她的視線一時散亂起來,但是,她還是很快恢復了鎮定,朝我看來:“你到底是誰?!”

  “哈哈哈——”我揚天而笑,沉沉看她,“為何要殺瑾崋他們?”

  “因為他們密謀刺殺!”她朝我理直氣壯地大喊。

  “那梁相呢?!”

  “梁子律是她之子,這一切她是主謀?!”

  “她主謀什麼?!”

  “主謀刺殺本女皇!”

  “本女皇在這兒,他們又要哪個女皇!”我一聲質問登時讓巫溪雪啞口無言!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我,身邊的黑衣人握拳輕咳起來:“咳咳咳咳……”那漆黑的斗篷鑲著考究的金邊,他似是有些吃力地緩緩坐下,黑色的斗篷伸出一雙纖長如玉的雙手,但是那雙手像是激動地微微有些輕顫,他微顫地拿起監斬臺上的茶盞,默默地喝起了水。

  我看他一眼再看巫溪雪:“你入京之時,本女皇還沒死,我巫心玉依然是巫月的女皇。而你,殺了我,不該是你密謀刺殺女皇,篡位皇位嗎?!巫溪雪,你和那個楚兮芸才應該在這兒啊~~~~”

  巫溪雪咬唇狠狠看我,現在瞪我何用?!當初老老實實殺了妖男,可以穩穩坐你的女皇。現在,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會把女皇之位讓給你!

  “你,你這個好色的女皇!”楚兮芸竟是大著膽子,聲音顫抖地站了起來指向,“你理應讓賢!”

  “讓賢?哼……”我輕笑不已,“楚將軍,何為賢?心胸寬闊者為賢,好善樂施者為賢,尊老愛幼著為賢,禮讓謙虛者為賢,你們,有嗎?”

  “女皇陛下她……”

  “女皇陛下在這兒呢?!”我厲聲而喝,喝地楚兮芸臉色蒼白地“撲通”一聲又坐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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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0:59:1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六章 皇室秘史

  我笑看憤怒的巫溪雪:“你說我好色?試問我後,宮不過瑾崋蘇凝霜,怎能算好色?”

  巫溪雪眸光扇動,憤恨冷笑:“才三人?外面對你的傳言……”

  “你也說是傳言了!”我大喝打斷了她的話,她怔立在了監斬台之後。

  從一旁匆匆擠出了月傾城,一天老先生和阿寶,他們看到我的同時,都是目瞪口呆!一天老先生更是面露一絲懼色地匆匆朝我下跪。

  我繼續笑道:“好~就算我好色,但只要我勤政愛民,不害忠良,我應該也算是一個過得去的女皇吧。”

  “你勤政愛民?”巫溪雪憤怒地幾乎聲音顫抖,好笑地看我,“你不害忠良?!”

  我笑了笑,穩穩端坐雄鹿上道:“懷幽,本女皇可是日日上朝?”

  刑台下,提袍走上白衣的懷幽,他揭下了面具,周圍又是譁然一片青梅小嬌妻。

  “那是誰啊!這麼俊!之前沒見過啊!”

  “聽說是女皇陛下的御前,叫懷幽。”

  “長得好清秀啊。”

  “懷幽來了!”身後傳來瑾崋激動的話語,這小子現在和周圍的人一樣,開始看熱鬧了。

  懷幽站到我身旁恭敬一禮,抬臉如宮中大侍官般朗聲道:“女皇陛下日日準時上朝,時時關心朝政。”

  我微微一笑:“謝謝懷幽。”然後,我轉向周圍已經為了看熱鬧撞開士兵的百姓,“各位京都父老,我巫心玉對你們可好?”

  “好——女皇陛下老發錢給我們——”

  “女皇陛下還用攝政王的錢接濟我們——”

  “哈哈哈——”

  “女皇陛下還抄了蕭家,慕容家,然後又發錢給我們——”

  “對!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

  “女皇陛下就是玉狐女俠——”忽然。身後響起梁子律的喊聲,登時台下再次譁然一片。

  我心中微微一動,恩——?梁子律果然心機夠深吶……不愧是個商人。但此時他這麼做,更有利於我。

  “玉狐就是偷攝政王黃金的女俠——”人群裡立時有人大聲補充。

  “女皇陛下太厲害了——白天跟攝政王周旋,晚上就變成玉狐幫我們——”

  “女皇陛下萬歲——”

  “女皇陛下萬歲——”

  此起彼伏的喊聲讓周圍的士兵也面露慌色,無法再阻擋情緒激動的百姓。

  我揮了揮神杖,四周漸漸安靜。我再次問道:“梁相。我在位時可曾害過忠良?”

  “撲簌”身後是繩子斷裂的聲音,身旁走出了梁秋瑛身穿囚衣的身影,她對我深深一禮:“女皇陛下在位之時。與攝政王巧妙周旋,一直護我忠良,並釋放牢中囚犯!”

  “哼,梁秋瑛你也算是忠臣嗎?”巫溪雪沉沉冷笑。“大家都知道你是一棵牆頭草!”

  “哎……”梁秋瑛在巫溪雪的話音中搖頭長歎,“秋瑛真是跟錯了人。還請女皇陛下還秋瑛一家清白。”

  梁子律走到她身邊,緩緩抬起了眼瞼,精銳的目光在陽光中如同利劍閃爍,雖然。裡面有太多的疑惑,但更多的,還是重見我的欣喜與忠於我的堅定目光!

  瑾崋。凝霜也站了起來,他們扶起虛弱的椒萸。灼灼看我,沒有說話,因為,現在不是我們重逢相談的時候,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更多的人,朝這裡湧來,頃刻之間,發場外人山人海,士兵早已被沖散地無影無蹤釋心傳奇之三千局。飛雲,聞人還有楚嬌,鳳老爺子,瑾毓和辰炎陽騎馬匆匆而來,他們身後,正是我在城外看到的士兵!

  我遠遠看他們一眼,笑看四周百姓,從雄鹿上躍下,手拄神杖高高站立在刑台之上,八狐分立八方,如同守護的神像!

  我站在了台邊,笑道“我知道大家最喜歡聽的,是我們皇族秘史,今天,我就說道說道讓大家飽飽耳福。”

  “好————”百姓們立刻起哄起來。遠處鳳老爺子他們已經無法擠入。

  全場開始慢慢安靜,一雙雙好奇興奮的眼睛看向我。

  “大家都知道妖男禍國……”我開始說了起來,“巫溪雪公主被攝政王孤煌少司陷害被發配去西山挖煤,但是,她的勢力並未離開,大家可知焚凰?”

  “知道!”有人舉手,宛如搶答,“聽說是朝中忠臣秘密組成的組織,以保護剩餘的忠臣。”

  “不錯,但你們可知焚凰的首領,是誰?”

  大家面面相覷。

  我拿起神杖轉身指向已經被瑾崋和凝霜他們解開繩子的梁相心腹:“他們,就是焚凰的成員,我巫月最後的保障!而焚凰的首領,正是梁秋瑛,梁相!”

  登時,驚呼四起。

  我在驚呼聲中對梁相一禮:“梁相辛苦了。”

  梁秋瑛惶然下跪:“女皇陛下不可!守護巫月是秋瑛之任!”

  我微笑地扶她起身,看向巫溪雪:“而組建焚凰的,正是巫溪雪公主,她命月傾城協助焚凰在京都留守,待她兵起,可做內應。所以,巫溪雪,梁秋瑛是不是忠誠,是不是牆頭草,你比我更清楚!”

  巫溪雪神色收緊,深沉地緩緩坐下,宛如準備以不變應萬變。

  “梁相為護佑剩餘忠良,不得不忍辱負重,表面上,她似是事不關己高掛起,不搭救攝政王陷害的忠良,暗地裡,她帶領焚凰與攝政王繼續抗爭,所以,我巫月護國第一大功臣應屬梁相,而不是讓她在這裡砍頭!”

  “對!女皇陛下說得對!”

  “女皇陛下快還梁相清白!”

  巫溪雪在監斬臺上輕輕冷笑:“哼……這一切,只是你一面之詞!”

  我笑了:“你未婚夫月傾城就在一旁,要他上來對峙嗎?”

  巫溪雪一驚,立時看向一旁台下,月傾城依然呆呆怔立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閉眸深吸一口氣,覆又睜開:“之後,巫溪雪公主領兵入城,我讓你殺妖男孤煌少司,你卻殺了我……”

  “是你要殺我我才反抗的!”巫溪雪大喝地打斷我的話,嘴角抽搐冷笑,“是你怕我搶了你的皇位,所以你要殺我,我只是自保,我沒想過要殺你,我只是失手殺了你。而且,你不是好好活著嗎?!那我只能算傷你!”

  我在她的狡辯中冷笑,她的極力狡辯說明她已經開始失去冷靜,失去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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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0:59:3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七章 一朝不容二凰

  “好,就算是這樣。”我含笑看她,“那請問,我要你殺的妖男,你殺了嗎?”

  她的眼神不自在地撇開,面露怒意:“我殺了!”

  “公主您真的殺了嗎?!”梁秋瑛憤然上前,花白的長髮和單薄的囚衣在風中輕顫,“公主根本沒有殺孤煌兄弟!所以臣們才甘犯冒死之罪領兵逼宮,讓您交出禍害巫月的孤煌兄弟!只要您殺了孤煌兄弟,微臣們死也心甘!”

  “微臣死也心甘!”刑臺上所有的忠臣們朗朗而言。

  巫溪雪恨恨地看梁相。

  “交出妖男兄弟!”

  “交出妖男兄弟!”

  “交出妖男兄弟!”

  忽然,一聲一聲高喝讓巫溪雪的目光應接不暇,她看向這裡,那裡,都有人在憤怒地高喊,讓她交出妖男兄弟!

  刑臺上的官員們齊齊大喊起來,緊跟著,遠處的瑾毓和鳳老爺子他們也高喊起來,最後,整個法場圍觀的百姓,也附和高喊,喊聲響徹雲天見善!

  巫溪雪在這震耳欲聾的響聲中目光顫抖起來,漸漸失控:“我殺了——你們為什麼不信我!我真的殺了孤煌少司——但是泗海是無辜的——你們為什麼連一個無辜的人都不放過——”

  “交出妖男兄弟!”

  “交出妖男兄弟!”

  “交出妖男兄弟!”

  “交出妖男兄弟!”

  巫溪雪的吶喊在臣民中的大喊聲中,是那麼地無力,我知道她想護住泗海,但是,身為女皇。巫月,和摯愛,我們只能選擇其一。即使痛如刀割,即使渾身是血,我們也要咬牙忍住,獨自承受!

  否則,我們談什麼振興巫月。說什麼讓百姓安樂?!

  我緩緩舉起神杖。喊聲立刻停止,只剩下巫溪雪失控的大喊:“你們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他——他真的是無辜的——無辜的——”她狠狠地朝我看來,“巫心玉!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你敢不敢在這裡說你對泗海沒有……”

  “他根本不無辜!”倏然。月傾城憤怒的大吼打斷了巫溪雪的話,我心中一驚,月傾城在幫我。我看向月傾城,他痛心地只看巫溪雪。

  巫溪雪震驚地看去。苦澀輕笑:“怎麼,傾城。你也想背叛我嗎?”

  月傾城痛苦地看著巫溪雪:“溪雪,我愛你,但是!那個孤煌泗海滅了我們全族是我親眼所見!不管他是不是被他哥哥唆使!他的手上沾滿我家族的鮮血是不爭的事實!殺人就要償命,還有這裡更多更多人的血!你怎能說他無辜?!”

  “殺妖男兄弟報仇——”有人憤恨地高喊起來。

  “殺妖男兄弟報仇——”

  “殺妖男兄弟報仇——”

  緊跟著。誅殺妖男憤慨的喊聲響起,我心中揪痛。如果月傾城沒有打斷巫溪雪的話,我會陷入兩難的處境。在此情景之下。我無法承認我對泗海的愛,但是。那樣說我會一生無法原諒自己。

  雖然,那僅僅是愛,或是不愛幾個字的回答,卻能撼動全域!

  是月傾城阻止了這件事的發生,關鍵時刻,卻是敵人的男人救了我……

  巫溪雪的目光在這充滿仇恨的大喊中開始失色,開始閃爍,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四周,眸光之中劃過一絲頹然,無力地趔趄後退了一下,苦痛地閉眸。

  巫溪雪,你是不是已經知道,大勢已去?

  “咳咳咳……咳咳咳……”她身邊的黑衣男子越發猛烈地咳嗽起來。

  我揚起神杖,討伐聲再次靜止,整個世界又再次鴉雀無聲,只剩下那聲聲痛苦的咳嗽。

  我直直看向那個咳嗽地厲害的黑衣男子:“巫溪雪,你說你殺了孤煌少司,那麼,現在就讓我看看,他到底死沒死!”我神杖揮起,立時,兩隻仙狐從我身邊躍出,驚得百姓們驚呼連連!匆匆下跪!

  “是狐仙!”

  百姓一排排跪下,恭敬拜伏。

  與此同時,仙狐身形飄逸敏捷,直沖監斬台。黑衣男子立時起身,想要離開之時,仙狐倏然騰空躍起,狐尾在空中飛揚,“嘶啦!”一聲,撕裂了黑衣男子斗篷上的帽子,斗篷之帽裂開垂落男子的肩膀,立時,孤煌少司蒼白的臉曝露在了陽光之下!

  那一刻,巫溪雪的雙眸,瞬間失神變得空洞,無力站立地緩緩坐下……

  “啊————是攝政王!”

  “是那妖男!”

  “巫溪雪撒謊!”

  “撒謊!”

  “撒謊!”

  “撒謊!”

  瞬間,人聲鼎沸。

  孤煌少司身體搖曳了一下,撐住監斬台忽然微笑朝我看來,唇形輕動:“你終於回來了……咳咳咳!噗!”一口血噴出他的唇,立刻癱軟地坐在了座椅上。

  他的傷……還沒好。

  但是,他想來親眼看瑾崋他們死。他把對我的恨嫁接在了瑾崋他們的身上。

  他坐在座椅上,虛弱地,但眸光灼熱地盯視我的臉,染血的唇角揚起邪邪的角度,那屬於孤煌少司充滿征服的曠野欲,望的火熱目光宛如要把我現在就生吞活剝!我仿佛感覺到他朝我撲來,把我壓在刑臺上,興奮發狂的他開始撕扯我的衣衫,然後狠狠地肆虐。

  那樣赤,裸,裸的目光讓人無法對視。

  “抓起來!”梁子律一聲厲喝,立時瑾崋和凝霜躍落監斬台,把孤煌少司從座椅上架起,仙狐再次飛躍回我腳邊,肅然站立。

  懷幽走到我身前擰緊雙眉:“不准你再看女皇陛下!”

  孤煌少司虛弱地笑看懷幽:“有女皇撐腰了……哼……”他的聲音裡還帶著傷重未愈的無力,“你,還有你們,真讓我噁心。”

  “少廢話!”瑾崋憤怒地狠狠瞪他,“馬上砍了你!”

  瑾崋和蘇凝霜大力地把他架上刑台,孤煌少司經過我時停下,虛弱地低聲而語:“讓泗海跟我一起走……否則……我化作厲鬼也要纏你一輩子!”

  我目視前方,心痛到已經麻木,我深吸一口氣,沉沉輕語:“你放心,我這就去接泗海。等你死了,知道前世之因,記得來告訴我。”

  “哼……咳咳……”他搖頭輕笑,“你還想見我嗎……”

  我轉臉看向他苦澀的笑臉:“想。”

  他一怔,我轉回臉,忍痛而語:“帶他去刑台!”

  孤煌少司黑色的身影從我身邊而過,他一直看著我,我知道,他的長髮在春風中揚起,隨著他被帶離,緩緩掠過我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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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0:59:4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 來接你受刑

  還記得……

  那一天我們相遇在神廟……

  你一身黑色的華服,領口透出的那抹紅色,宛如是黑夜中傲然而立的玫瑰。

  你向我伸出手,溫柔地微笑看我……

  你可曾料到,我這個狐仙山的巫女,會奪走你的一切,還有……你的……心……

  孤煌少司被眾人按在刑台之上,立時,四隻仙狐圍他而立,宛如看守。

  “巫女大人,我們快去捉白狐!”紅狐仰臉說著,儘管旁人無法聽見,但是,他們仿佛明白我在與紅狐說話。

  “快看!女皇陛下和狐仙大人說話了!”

  “女皇陛下好厲害!”

  “女皇陛下先前是神廟服侍狐仙大人的巫女!”

  “難怪女皇陛下沒死,我們的女皇陛下是神女!”

  台下激動的議論聲在我向紅狐點頭之時而靜,所有人不約而同地肅穆頷首,表達出對狐仙的恭敬。

  我看向前方:“狐仙大人命我捉拿孤煌泗海,大家請在此等候,今天,我會在這裡,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謝狐仙大人——”

  我看像瑾崋和凝霜:“瑾崋,凝霜,你們看住巫溪雪。”

  瑾崋和凝霜離開了孤煌少司身邊。

  梁相和一旁的大人們面露憂慮,梁子律問道:“那孤煌少司呢?”

  “我來!”忽然,椒萸拿起了砍刀,雙眸之中是燃燒的仇恨的火焰。他雌雄莫辯的臉在此刻,是那麼地充滿男子氣慨!

  “椒萸,你看不住的。”子律微微擰眉。

  “仙狐會看守。”我說。

  刑臺上所有人們在我的話音中看向看守孤煌少司的四隻仙狐,就在那一刻,仙狐對他們點點頭。登時,梁相等人驚得目瞪口呆。

  瑾崋和凝霜對視一笑,再次躍落刑台。

  我看向還在吃驚的子律:“子律。”他立刻看向我。我沉沉道:“這裡你暫時主持大局。誰有妄動,格殺勿論!”

  梁子律微露一抹吃驚。但很快鎮定下來,對我單膝下跪:“臣領旨!”

  懷幽把鹿簽到我的身旁,我看向他:“要跟我回宮嗎?那裡比這裡安全點。”若是這裡打起來,我未必能護懷幽。

  他清秀俊美的臉上透著堅定和堅毅:“不,我不想在躲在你們身後。”

  我淡淡而笑,他臉邊的青絲在春風中微微輕揚,我握住了他的手,他目露擔憂和疼惜地看我:“你可以不勉強的。”

  我微微一怔。忽的感覺到從各處而來的目光,有瑾崋的,凝霜的,子律和椒萸的,甚至,還有梁秋瑛和百姓們的,我陷入尷尬,握住懷幽的手認真看他:“那你留在這裡協助子律,自己小心。”

  “恩。你去吧。”懷幽放開了我的手,走到了梁子律的身邊。

  我翻身躍上雄鹿。雄鹿在陽光之下昂首挺胸,器宇軒昂。

  “巫心玉!”巫溪雪像是做最後的垂死掙扎般冷笑看我,“我就不信你真的會殺他!”

  我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躍下了刑台,立時,百姓們匆匆起身為我讓開了道路,那一刻,我朝皇宮直沖而去。

  每一刻的停留都會動搖我的心,每一刻的動搖會讓我無法面對泗海。

  雄鹿堅定地帶我狂奔,不給我後悔,動搖和停留的時間,不想面對的事。終將面對。

  宮門口的士兵在看到我和仙狐時也和城門的士兵一樣目瞪口呆,春光忽然從天空抽回。陰暗漸漸落下,每當我靠近泗海一分。天空陰翳一分。

  當躍過後,宮大門之時,我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面前是那條幽深的,像是沒有盡頭的宮道。

  這條曾經給我送葬的宮道上,開始密佈濛濛的細雨,綿綿的春雨緩緩朝我而來,最終也將我覆蓋,我抬起臉,巨大的陰雲盤亙在我的上空,像是將要墜落九天。

  仙狐和我一起立在細雨之中,遠遠走來的一隊宮人驚得徹底呆立,嚇得臉色蒼白如紙。

  雄鹿開始緩緩邁開腳步,在綿綿春雨之中前進。密密麻麻的細雨很快打濕了我的睫毛,如同淚水潤濕了我的雙眸。

  仙狐緩緩前行,我們一步,一步走過那隊驚嚇的宮人,往深宮而去。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下山時曾答應流芳,來年的春天,我一定會回狐仙山陪伴他。可是,卻沒想到,這個春天,我回不去了。而且,此後的無數個春天,我都……回不去了……

  煙雨濛濛之中,眼前再次映入那熟悉的宮殿,一路上是宮人連綿不絕的尖叫,但是,我仿佛都聽不到,我的眼中,只有那座靜靜立細雨中的宮殿。

  泗海,我回來了……

  我來接你了,你……準備好了嗎……

  我靜靜站在宮殿門口,沒有進去,因為,我能感覺到,他會從那扇宮門中出現,迎接我,和我上次一樣……

  宮人們帶著一絲驚嚇地倉惶退出了宮門,留下這片安靜的世界讓我和泗海分別。

  我高坐在雄鹿上靜靜看那扇打開的宮門,“撲通,撲通。”我閉上了眼睛,感覺到了泗海正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我緩緩睜開了眼睛,纖細的白髮,在春雨中輕輕飛揚。

  我的淚水,從眼中而落,他竟是穿上了我們大婚那日的喜服。

  他朝我揚起微笑,忽然一束陽光從春雨中而落,落在他鮮紅的身上,卻給他的雪發染上了和那天一樣的金色。

  嫵媚的笑從他唇角揚起,他迷人的眸光流連反轉地在我的臉上。他微微提起紅衣,像大婚那天一樣,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我的心卻在他一步,一步地靠近中撕裂,破碎……

  一席紅衣勝似血,絲絲白髮如霜雪,泗海,你是為我而穿上這身紅衣的嗎?你想和我再拜一次天地嗎?

  他走到了我的身前,朝我伸出手,我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入他的手中,含笑看著他,淚水卻從眼中滑落:“泗海……我來接你了。”

  “恩。”他握住了我的手,把我從雄鹿的身上緩緩扶下,俯下臉狐媚而笑:“今天,我美嗎?”

  “啪!”我宛如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我用力地點著頭:“美……你很美……”淚水不斷地從眼中撲簌而下。

  他冰涼的手撫上我的臉,輕輕捧起,深深注視我片刻,俯下臉,一點,一點吻去我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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