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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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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張廉]凰的男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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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1:02: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逍遙散

  現在,我准許月傾城照顧她,是因為我虧欠月傾城一份人情。

  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出言助我,背叛自己心愛女人,雖是為自己家族復仇,但那打斷巫溪雪質問我對泗海感情的舉動,是真真實實地在助我。現在,他也覺得虧欠巫溪雪,想照顧她乃是人之常情。

  可是,我卻沒想到,他會助她如此。

  白殤秋告訴我的是:巫溪雪吸食,逍遙散。

  逍遙散曾是孤煌少司控制朝中官員以及斂財的利器!他用毒,品滲透巫月上層,將一些左右搖擺的官員徹底拉下了水。

  有人抵擋住了金錢的誘惑,有人抵擋了美人的誘惑,但是最終,卻拜倒在逍遙散的魔力之下。逍遙散是一種非常厲害的毒物,一旦吸食,必會上癮,而且,需求會越來越大。

  好在逍遙散還未流通于世,應是孤煌少司那高傲的看不起普通百姓的性格,挽救了巫月蒼生。在他眼裡,逍遙散還只是達官貴族的上流方能享用的高級仙藥呢。而普通百姓,是不配享受其中那神仙般逍遙的快活。

  士兵見我獨自前來,立刻下跪,靜謐無聲,他們知道規矩。在這宮裡,你若是發出點生意,反倒惹人懷疑你是不是在通風報信。

  我緩緩進入,陰暗的院子即使春暖花開也曬不到半點陽光,感受不到絲毫的春意。宛如是整個皇宮最陰暗的角落,無人問津。

  每天,會由懷幽安排的人給這裡送餐。每半個月,會有人來這裡打掃。所以雖然偏僻,但還算乾淨,院內不見雜草。但因太陽少曬。陰潮了一些。

  我走上臺階,落腳在地板上時。感覺到了濕冷。外面已是春暖花開,這裡的地板卻依然冰涼。

  輕輕推開緊閉的殿門,裡面傳來顫顫的聲音:“給我買回來了嗎?傾城!”

  我走入殿內,往內殿看去時,昏暗不見天日的房間裡,一個女人趔趔趄趄地跑了出來,身形佝僂,不停地吸著鼻涕擦著眼淚。

  或許是她眼淚流地太多。她沒有看清我地依然朝我跑來,一隻蒼白的手從昏暗中伸出,竟是瘦削如同枯骨!

  我徹底驚呆了!

  短短一個月,一個曾經那麼英姿煥發的女人,竟是變成了現在這幅鬼樣!

  “傾城!傾城!”她的聲音也顫抖著,她走入了亮光,但卻是驚得立刻退回,只這片刻間,我已看到她深凹的眼窩和高凸的顴骨!蓬頭垢面,枯發萎黃!

  站在我面前的已不再是那個領兵三十萬。與我一起討伐妖男的巫溪雪,而是一個毒癮發作,被逍遙散徹底吸幹到底可憐女人。

  泗海。你徹底踐踏了她的尊嚴,讓她真真正正地生不如死。

  “傾城,快給我!快給我——”她在昏暗中著急地嘶喊,雙手抱住自己的身體,不停地輕顫。

  我與她只是一縷陽光之隔,她卻永遠地無法再站立在陽光之下。

  “給你什麼?”我開了口。

  立時,陰暗中的身體變得僵滯。

  “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不,不!”她痛苦地抓住自己的頭髮,轉身跑回。

  無名的怒火瞬間沖上我的頭頂:“跑!你跑啊!你可是曾經要殺我的巫溪雪!可是現在。你卻變成了只敢躲在黑暗中的老鼠!”

  陰暗的房間裡只有我的厲喝,而那個蜷縮的身影卻躲在深深的黑暗中抱緊自己不停地搖擺。

  我氣。是因為她始終是皇族!一個堂堂的皇族,接受的是巫月最高的教育。享受的是用之不盡的金銀財寶,在妖男禍國時,更是勇敢站起與之對抗!

  可是現在呢?

  “哼。”我心寒的冷笑,“你知道嗎,泗海不是誰,都可以擁有的。你太貪了,巫溪雪。如果你那時殺了他,說不定還會贏得他的尊重!但是,你卻和別的女人一樣!迷上了他!想佔有他!你和那些沉迷於孤煌少司的女人有何兩樣!”

  “哼……”顫顫的氣息從陰暗中而來,帶著苦澀與痛苦,“你走……我求求你你走好嗎!給我留一點尊嚴好嗎?!”

  “是不想讓我知道,讓我看見是嗎?!”

  “是——”她大喊起來,隨即是輕輕的嗚咽,“是……求你,你走……”

  我登時拂袖轉身,再也不想見她。可是,在我轉身那一刻,我看到月傾城匆匆而來的身影。

  他緊張地抓緊自己腰間的一個小小香袋,神色有異地朝這裡而來。太過緊張,讓他也沒有一時察覺屋內還有人。

  “溪雪,逍遙散越來越難買了,你可能要省……”他的話音在他跨入門檻,看見我時頓住。

  他驚訝而難堪地看著我,右手依然緊緊抓著腰間的香袋,徹底僵滯在我的面前。紅唇半張,美眸之中,是閃爍回避我的視線。

  忽然,一個身影迅速掠過我和他之間,一把扯落他腰間的香袋,迅速跑回了屋內,再次沒入黑暗之中。

  “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我只看著月傾城。

  月傾城痛苦地低下臉:“我還能怎麼辦?!”

  我搖頭輕笑:“你應該知道,孤煌少司死後,逍遙散會越來越難買,你這樣縱容她,只會讓她的毒癮越來越深,到最後斷了貨,她一刻都會熬不下去!那時,她的全身會被毒癮啃噬,她會不停地撕扯自己的身體,死狀極為恐怖!你,打算給她收屍嗎?”

  “那我能怎麼辦?!”他忽然痛苦地朝我看來,傾國傾城的臉上已經佈滿愧疚的淚水,“如果不是我!”他痛苦地咬了咬紅唇,哽咽地低垂臉龐,“她也不會這樣……我看著她犯毒癮真的很難受,我虧欠她太多了,只想讓她在最後的日子裡,可是舒服一些。”

  “想讓她舒服就讓戒毒!”我受不了地甩手指向屋內,“你好好看看她現在變成什麼鬼樣子了!”

  陰暗的屋內,巫溪雪匆匆打開錦囊,整個人毫不知羞恥地趴在錦囊上吸食著月傾城給她帶回的逍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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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1:02:2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是死,還是生不如死

  月傾城沒有看,他始終沒有抬頭:“我知道,我全知道!但是……我實在不忍心……”

  “你覺得對她虧欠是嗎?”

  月傾城沒有說話,什麼,都沒說。

  我擰眉轉身:“沒關係,這個惡人,我來做!”我大步走過靜立的月傾城,他不忍心,我來。

  “你不恨她?”輕輕的,身後傳來他低低的問語。

  我不由沉默,怎能不恨?我信過她,可她,卻殺了我。

  “我也想過殺了她,但是,始終下不了手。可是,現在她那副樣子更讓我感到噁心!”

  “那就成全她吧!”忽然,身後是月傾城大聲的,請求。

  我驚然轉身,他的身影在我面前“撲通”跪落,墨發在空氣裡輕顫,他雙目空洞地垂下了臉,低低而語:“請……成全她。即使,你讓她戒了毒癮,她也不會想再活下去。因為……是你給她戒的毒……”

  【因為……是你給她戒的毒……】

  我與巫溪雪,因為泗海而糾葛在了一起。泗海讓她生不如死,他……做到了。

  我無聲地抬步離去,忽然間,月傾城拉住了我的裙擺:“求你……成全她……”他再次哽咽哀求,我揚起臉:“所以,這個惡人,你想讓我來做嗎?”

  他的手,緩緩從我的裙擺上滑落,我抬步離去,風吹過這個院子,也染上了一絲淒涼。

  泗海對巫溪雪的懲罰,已經夠了。泗海,你還是那麼任意妄為,在你這麼做的時候,你可曾想過巫溪雪是個皇族!

  皇族卻深染毒癮,你讓我的百姓該如何看待這個皇族?這個朝廷?這個政府!

  泗海。我不能讓這樣的罪孽,再加諸你的身上,因為我知道。你和少司,並沒死……

  夜色悄然降臨。空中無月無星,靜謐地仿佛只有花開花謝的聲音。這個皇宮,越來越安靜了。

  我坐在書桌後,案幾上,還是堆積如山的奏摺,這一個月,仿佛奏摺怎麼也批不完。這很正常,因為巫月經歷重創。朝中官員重新洗牌,新的派系會慢慢成形,好在這一批只是政見不同,不會貪贓枉法。

  在朝堂上,他們會吵地厲害,但是在朝堂下,他們常常會一起喝茶。巫月有此班賢臣,我這女皇又怎能偷懶?

  也要感謝孤煌少司,是他誘出了巫月隱藏的寄生蟲,是他幫我淘汰了雜質。給我留下的,是精英賢才。

  懷幽手端燉盅輕輕進入:“心玉,喝湯了。”

  我放落朱筆。他跪坐我的身旁,打開燉盅,輕輕吹拂。我看著他認真的神情,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拂熱氣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拿起湯勺鎮定自若地舀出一碗微笑放到我的面前:“快喝吧。”

  我繼續看著他:“你不說,我不喝。”

  他緩緩放落湯碗,幽幽的燈光照出他漸漸消失溫柔微笑的臉練氣高手在都市。他清俊的臉上,竟是多了一分恨意:“我想讓她繼續生不如死!”狠狠的沉語從他口中而出,他垂下了臉。不再說話。

  搖曳的燭火讓他沉默的臉變得忽明忽暗,我吃驚地久久看著沉默的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他清俊的臉龐,他微微一怔。但沒有閃開。我心疼地看他:“懷幽,你變了。我不想看到你恨任何人,看到你眼睛裡的深沉,那會讓我感覺你越來越陌生……”

  他的神情立時凝滯,怔怔跪坐在案桌的旁邊。我收回手,他的臉上也露出一抹悵然若失。

  “原來的懷幽……”

  “原來的懷幽膽小懦弱,軟弱畏縮!”他低臉身體緊繃地恨恨而語,那像是恨鐵不成鋼的恨卻是在恨自己。

  “不!你沒有!”我伸手緊緊按住了他緊握在膝蓋上的手,“你為我與孤煌少司周旋,在瑾崋要殺我時,你擋在了我的身前……”懷幽在我的話音中微微吃驚地抬起了臉,宛如不敢相信他為我做的一切都被記在心中。他秀美的雙目之中,眸光在燈火中顫動,似是裡面有一撮小小的火苗,開始點燃,並越來越閃亮。

  “即使所有人不相信我,但你懷幽依然堅定不移地站在我的身邊,我死後你一步,你不把我背上了神廟,你怎是膽小懦弱,軟弱畏縮?!你是我!”忽然間,我頓住了口,垂下了目光,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如果說你是我最忠心的御前,他定會傷心。

  房間再次靜了下來,他也默默低臉,我緩緩收回手,微微而笑,拿起湯碗,他卻是目光隨我而動,在他心裡,或許我喝了這碗燉湯才是此時最重要的。

  “看,你總是把我照顧地很好,沒了你,我該怎麼辦?“

  “涼了,我去給你換熱的。”他伸手來取我手中的碗,手指卻不小心碰觸到了我的手,他的手微微一躲,我給他的湯碗也跌落在了案桌上,清香的銀耳羹黏膩膩地灑在案桌上,我慌忙移開奏摺。

  懷幽也匆匆喊道:“來人!收拾!”

  桃香匆匆進入,用布巾擦去,懷幽有些煩躁地把燉盅給桃香:“換熱的來!”

  “是。”桃香匆匆離開。

  懷幽面露自責:“懷幽該死……”

  “該什麼死?”我打斷了他,他又是一怔,怔怔看我,我擔心地看他,“懷幽,你最近怎麼了?總是心神不寧,心不在焉?與我也是越來越疏遠。”

  “因為!”他微微起身,筆挺地跪立起來,雙眸灼灼看著我的眼睛,黑色閃亮的眼中悄然劃過一抹頹然,他再次垂下了臉,“因為……懷幽是御前,與心玉始終君臣有別,懷幽不想聽到別人口舌,說女皇與御前關係曖,昧,那會有損心玉重塑的明君形象。”

  “所以……你只想僅僅做我的御前,是嗎?”我有些心沉地問,複雜而無奈地看著他。

  他沉默了良久,點了點頭:“是,能照顧好女皇陛下是懷幽此生的心願,懷幽已經知足。”

  我看他良久,他一直低臉靜靜跪立,微涼的夜風拂起他臉邊的髮絲與官帽上的絲絛,他的雙眉緊緊蹙起,抿緊的雙唇卻是露出一抹自嘲苦澀的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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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1:02:3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留下最後的尊嚴

  小幽幽還要逼一逼,他還有點自卑。這整卷主要是收夫,所以不急。

  **********

  我收回目光,再次翻開奏摺,拿起朱筆,淡語:“賜死巫溪雪,別讓她再生不如死了。”

  “你要賜死巫溪雪?那豈不是便宜了她?”懷幽憤恨地急語,忘記了他謹守的君臣之義。

  我抬眸深深看他:“我只想要回我原來的懷幽。如果她活著是讓你放縱心裡的恨,痛快地去折磨,我寧可殺了她,換回那個或許有點古板,有點無趣,但因為能照顧我而總是快樂著的懷幽。”

  懷幽在燭光中久久地,怔怔地看我。

  我低下臉,開始批閱奏摺:“我也恨她,但我放下了。她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讓人覺得噁心!如果我一早知道泗海是讓她這樣生不如死的,我早判死刑了。”

  面前的懷幽再無聲音。

  我歎息道:“賜死巫溪雪……是為保留她最後的皇族的尊嚴吶……”巫溪雪啊巫溪雪,你中泗海的毒太深,他的毒……只能我來解了……

  沒想到泗海死了,他在人間的罪孽卻以逍遙散的形式繼續延續著,這可怕的毒物還在荼毒巫月子民,必須要連根拔除!

  眼前的奏摺,是安寧父親安大人的,他建議重開皇家學院,但是需要變革,皇家學院不應該再是達官貴族的專屬,而是培育巫月賢才之處,所以,他提出了招考制。任何人,都可以報考皇家學院,分為筆試與面試,取總分錄取。

  安大人這個提議很好。我落筆時一頓,我好久沒出宮了,不如借這個機會。明天出宮看看。

  “心玉,今天晚了。休息吧。”懷幽在旁輕輕提醒。

  我拿起玉璽,在奏摺上蓋落:“不行啊,梁相他們都在為國努力,我不能獨自偷懶。放心吧,我身體好,不睡也無礙。”

  “不行!你必須休息!”懷幽忽然起身,直接到我身邊,我疑惑看他。他忽然俯身,伸手穿過我的身體,竟是直接將我抱起。

  厚重的裙衫垂落在地,他抱起我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臉色繃緊地把我抱上了那張大大的鳳床,他依然不看我地輕輕把我放落,雙手撐在我身體的兩旁,他不看我地側開臉,墨發垂臉,微微遮蓋他暈紅的臉龐。微紅的耳朵尖在墨發中若隱若現。

  “不是想讓我開心嗎……”他輕輕地低語,“只要你吃得好,睡得好。我就開心了,睡吧。”說著,他立刻抽身離開,經過我書桌時,把上面的奏摺也疊在一起統統抱走吹熄了燈。

  房間瞬間暗了下來,倒是讓皎潔的月光灑滿整個鳳床。我獨自坐在鳳床上,笑了,我真傻,懷幽不是疏遠我。而是……逃避我,他還能逃避什麼?逃避對我的感情。對我愛。

  我起身下床,再次打開許久沒用的密室巧。點上火把,照亮整間密室,玉狐的面具安安靜靜地放在床上。

  密室的一旁,是我從狐仙山帶回的藥箱。

  我打開了藥箱,取出一個黑色的藥瓶,上面是師傅寫的“毒藥”。此毒無色無味,毒發時也無所察覺,會讓人漸漸疲乏,困倦,然後在睡眠中悄然奪走生命,可以說,是世上最舒服的毒藥。

  我手拿毒藥走人密道,出來時,已是夜深人靜的假山,從假山躍過牆,便是巫溪雪的宮殿,門外侍衛依然嚴守,門內靜謐無聲,但是,房內的燈,卻還亮著,窗棱上,映出了兩個淡淡的身影。

  我悄然入內,看到月傾城正拿著碗喂抱坐在床上的巫溪雪。

  “溪雪,吃點吧。”月傾城儘量用溫柔的聲音說著。

  忽然,巫溪雪揚起手,“啪!”一聲打掉了月傾城手裡的碗,繼續一聲不吭地抱坐在床上,長髮披散,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月傾城沒有生氣而是默默地拾起地上的碗,裡面的飯菜已經灑滿一地,看不見熱氣。他一點,一點地把飯菜拾入碗中,再次放到巫溪雪的面前:“溪雪,你要吃飯啊,不然,會餓死的。”

  “啪!”又是衣袖甩起,月傾城手中的碗再次落地,巫溪雪怨恨的眸光從亂髮中而出:“我寧願死!也不願再讓巫心玉看到我這副鬼樣子!是不是你告訴她的!是不是!”巫溪雪憤恨地起身拽緊了月傾城的衣領,長期吸食逍遙散,讓她的眼睛也已經充血發紅。

  “不是。”月傾城痛心地看著她,“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溪雪,戒了吧……”

  “哼……戒?”巫溪雪笑了起來,“哈哈哈——我為什麼要戒?!”巫溪雪重重推開月傾城,癡癡地看著關閉的窗戶,“這是泗海唯一留給我的,我是不會戒的……有了它……我才感覺到泗海還在我的身邊……”癡癡的笑從她的嘴角浮起,她緩緩抱住了自己的身體,視線散亂而沒有焦距,“他抱著我……對我說……他愛的是我……他恨巫心玉……因為巫心玉殺了他……只有我……還愛著他……想著他……”

  “溪雪!”月傾城痛心大喊之時,我大步入內,衣裙掠過月傾城的身邊,直接把手中的毒藥扔在了巫溪雪的身前。

  “咚”一聲,毒藥瓶滾落在巫溪雪的膝蓋前,她呆呆地跪立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向我。

  月傾城跪坐在床榻邊吃驚地看向我:“女皇陛下?”

  我轉開臉不看巫溪雪:“喝了它,你就解脫了,你現在的樣子讓我實在太噁心了!”

  “你……你願意放我去跟泗海團聚了?”巫溪雪的語氣忽然開心起來,逍遙散的毒已經侵蝕了她的大腦,這毒,戒不了。但是,又死不了,真的是生不如死,最後只會瘋瘋癲癲,除了知道要吸食逍遙散,其它什麼不知。

  曾經巫月最聰明的女人,曾經唯一一個站起來反抗孤煌少司的皇族,最後,竟被那白色粉末摧殘地人不人,鬼不鬼!

  “留下你最後的尊嚴,作為一個皇族!”我拂袖而去。

  有人貪生,但有人求死。因為,死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懷幽沒想到,這個晚上,我在密室裡整整……枯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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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1:02:5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女皇被催婚

  春天的淩晨,依然透著冷。

  我獨自走出了寢殿,走廊上很安靜,值班的宮女旁邊的小屋裡已經安睡,隱隱傳來輕輕的鼾聲。

  門前的侍衛看見我匆匆下跪,我從他們之間走出,忽然,想去看看懷幽。

  天還未亮,懷幽應該還沒起。

  每天寅時,他會準時起床,梳洗之後,開始趕往我的寢殿,日復一日,從不間斷。他的生活永遠只在這皇宮之內,唯一踏出皇宮的那一次,是背我上狐仙山。

  我知道懷幽恨巫溪雪,很恨……很恨……

  不僅是他,還有瑾崋。所以他們密謀反叛,他們所做的一切,是為了我。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懷幽的門前。

  懷幽是御前,住的地方是和其他宮人一樣的。他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享有比別的宮人更大一些的空間。所謂更大一些,也僅僅是多了一間客室。

  輕輕推開門,屋內是一片漆黑,黑暗的深處,是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喝,喝,喝,喝。”

  懷幽在做惡夢嗎?

  我匆匆到他臥榻前,昏暗之中,隱隱可見他緊蹙的雙眉,和額頭的冷汗。

  “不,不!不要死!心玉!心玉!”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我怔然呆立,懷幽……現在還沒有擺脫那時的陰影嗎?

  懷幽,你就這麼害怕我死去嗎?

  “心玉……心玉……”他在睡夢中哽咽落淚,每一滴淚水都化作巨石落在我的心頭,讓我無法呼吸。

  我心痛地坐在他的身旁,握住了他緊握的雙拳:“懷幽……我在……”我終於明白懷幽為何如此恨巫溪雪,每日每日的夢魘不斷提醒他到底是誰殺了我,提醒誰是他的仇人!這日積月累的恨已經深深吞沒了他的心。讓他無法再像曾經那樣平靜生活。

  “心玉……不要死……不要離開我……”

  “我知道,我不會離開你。”俯身撫上他淚濕的臉,輕輕吻落他的額頭。“別再哭了,我還活著。你這樣哭,不晦氣嗎?”

  他的神情在我輕柔的話語中漸漸平靜下來,淡淡的晨光透入窗縫灑落在他已經柔和的臉上,柔軟的雙唇終於揚起一個淡淡的幅度,他終於陷入沉睡,可以安穩地,睡上一會兒了。

  輕輕走出他的房間,宮人們都起了。他們看見我吃驚地立刻下跪,我微笑地看著他們:“今天讓懷御前繼續睡吧,大家不要叫醒他。”

  宮人們曖昧地笑了,紛紛低頭,恭送我的離開。

  宮裡的作息也該改改了。

  辰時用早膳時,懷幽匆匆跑來,面色又是有些緊繃。

  他匆匆跪坐我的身旁,我笑了:“小幽幽,你來地正好,吃飯吧。”我把可愛的小豬饅頭放到他面前。

  他隨手推開。生氣看我,柔聲輕語:“你怎讓他們不叫我?”

  “我只想讓你多睡會兒。”我微微眯起眼睛,“你總是做惡夢嗎?

  他的眼神立時閃爍了一下。撇開臉:“沒有,我睡得很好。”

  我看他一會兒,收回目光,拿起粥碗輕輕一歎:“哎……你現在怎麼跟以前的瑾崋一樣不坦誠?”

  他身體微微一怔,柔美俊秀的臉又再次繃起,不看我地沉語:“吃飯莫歎氣。”

  我立刻抓起饅頭往他嘴裡一塞,他瞪大秀目緊張看向四周,桃香她們趕緊低臉,卻又忍不住偷笑。

  我扣住他的下巴讓他不要再緊張地四處看:“你的清白早被我毀了。現在還緊張做什麼?你再解釋,別人也不會信。不如快快樂樂做你自己。看你整天臉繃的。”我扣住他的下巴搖啊搖,他塞著小豬饅頭的嘴無法再說出任何話語。

  這世上的事,解釋就是掩飾,說什麼都是錯。懷幽以前是御前,做事本本分分,異常謹慎,這也讓他非常在意周遭的環境,所以,現在變得放不開也是正常。

  倒是以前陪我演戲,他豁了出去,倒也自然。而現在……

  他還是在在意我這女皇的名聲和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到了上朝時分,懷幽扶我走出寢殿,臺階之下,卻是無神的月傾城,淡淡的晨霧讓他變得如同畫中走出的仙,哀傷而顧及地站在朦朧的世界中,透著一絲迷茫,在迷霧般的世界裡,迷了路。

  懷幽微微皺眉,扶我走下臺階,月傾城緩緩回神看向我。我的心情也在看到他時,多了一分沉重。

  “走了嗎?”我問。

  他默默垂臉,點了點頭。

  懷幽在旁露出迷惑的神情。

  我沉默片刻,說:“厚葬巫溪雪,葬入皇陵。”

  懷幽和月傾城同時一驚,月傾城立時下跪:“謝女皇陛下!”

  我抬步離去,懷幽驚愣了片刻,立刻跟來。他吃驚地一直地看著我,我我看向他,他匆匆垂臉。

  “在月傾城叫她戒毒的時候,她卻說那是泗海唯一留給她的東西……”我擰眉搖頭,“那一刻,我下了決心,她向我感謝,謝我准她去和泗海相聚,所以……我達成了她的心願。”

  “那你放下了嗎?”忽的,他在我身邊輕輕問。

  我微頓腳步。

  懷幽再次垂臉:“女皇陛下,該上朝了。”他輕輕的提醒。

  我垂下目光,在晨霧中,大步走向宮門。

  每一天,懷幽要陪我走上一大段路,因為,我不喜歡做鳳椅,懷幽喜歡散步,他卻不知,我只想多一些與他獨處親近的時間。

  大臣們在得知巫溪雪病逝後,極為震驚,朝中現在都是忠良,我也知他們對巫溪雪的死心存懷疑。我朗聲道:“全國嚴查逍遙散,命御醫院速速找出戒毒之法!民間若有良方,重重有賞!”

  忽然間,大家在我這道命令中,似乎明白了什麼,面露一絲凝重。

  “女皇陛下英明——”眾人高呼。

  “這逍遙散在巫月已經荼毒已久,必要除之!”

  “是啊是啊。”

  “女皇陛下,臣還有事啟奏。”梁相走出。

  我微笑看她:“梁相請說。”

  她面露一分嚴肅,目不轉睛,也不看我道:“現巫月已經平定,巫溪雪公主病逝,皇族血脈岌岌可危,女皇陛下,是否該選夫入宮了?”

  我不由一愣,完全沒想到梁相突然催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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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1:03:0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夫王之選

  這件事沒有半絲預兆,先前的奏摺中也沒人提及,讓我確實意外。雖然知道被催婚是必然之事,卻沒想到會如此之快。

  我看向懷幽,懷幽依然恭敬站立,面無表情,已是完完全全御前的姿態。

  然而,梁相卻朝我看來,順著我的目光也是偷偷看了懷幽一眼,我看向她,她立刻從懷幽身上收回目光,其他官員也是忽然間抿唇不言,頷首低眸。整個大殿的氣氛是從未有過的安靜和緊繃。

  朝臣中慕容飛雲,聞人和連未央等年輕官員也是目不轉睛,只看自己腳尖之間的地板,默不作聲。

  他們居然今天,也變得這麼規矩了。

  我掃視眾臣:“你們也是這麼覺得嗎?”我看向慕容飛雲他們,他們依然目不斜視,慕容飛雲仗著自己看不見更是轉向了別處。

  “皇室後繼,刻不容緩!”梁秋瑛說得發自肺腑。

  “請女皇陛下選夫入宮——”所有官員竟是齊聲奏請,同時行禮,喊聲在殿內久久回蕩。

  我看了片刻,整個大殿靜得仿佛可以聽見陽光流淌的聲音。

  “巫溪雪公主剛剛病逝。”我開了口,“四方貪官未盡,我無心選夫。”沒想到巫溪雪在最後,卻是幫了我一次。

  眾人不再言語。

  梁秋瑛再次認真一禮:“巫溪雪公主之前刺殺女皇陛下,大逆不道!本是罪臣!選夫王過程十分繁複,需要層層選拔,女皇陛下現在下令,也要三月之後才有候選之人入宮……”

  “梁相。”我打斷了梁秋瑛的話,她頷首一禮:“女皇陛下。”

  “子律回來了嗎?”我親昵的稱呼讓梁秋瑛渾身一僵,僵硬地行禮:“未曾。”

  “那……子律幾歲了?”

  這時。不僅僅是梁相,滿朝的官員神情都微變,帶著些許曖昧地看向梁相。又似是察覺了什麼,尷尬地看一旁已經臉色菜黃的曲安大人。宛如他們以為我看上了梁子律。

  聞人胤輕輕一笑。慕容飛雲輕輕推了他一下,方才止住笑容。連未央看了看,也是暗暗偷笑。

  “呃……已有二十四了。”梁秋瑛過了半天,才答

  我感歎:“年紀這麼大啦……我真是有愧於他……”

  “臣惶恐。”梁秋瑛惶恐而語。

  “若不是為了助我,他可能已與安寧成婚了吧。如此攻城卻為這巫月婚事一拖再拖,我……愧對梁相。”

  “臣不敢!”梁秋瑛慌張起來,匆匆跪地,“為巫月效力是臣子們應盡的職責!”

  “那也不能耽誤婚事啊。這樣吧。等子律回來,我立刻給他與安寧舉辦婚事,這樣也好讓我心安。”我不再給梁相說話的機會,“他和瑾崋,凝霜曾為我冒死征戰,我與他們的感情親如兄弟,我拖了兄弟的婚事,而他們現在還在外面為我繼續戰鬥,我卻在宮內舒舒服服地大肆選夫,我心慚愧。所以。選夫之事,等子律他們回來再議。下朝吧。”說罷,我直接起身。懷幽伸出手,我輕扶走下,梁相恭敬退到一旁,我走到她的身旁,百官又神情百變,至少,曲安大人算是松了口氣。

  梁相起身為難地看我:“女皇陛下……”

  “噓……”我對她微微一笑。

  她擰眉抿唇,面容多了分著急,最後。卻只能化作一聲輕歎。

  連未央和聞人胤攙扶慕容飛雲,慕容飛雲雪白的眸子裡。卻是劃過一抹淡淡的憂愁,飛雲。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我為何不選夫了?

  你這雙眼睛,我到底是治,還是不治呢?

  從大殿出來,我和懷幽回了後,宮。在綠色的宮道上,我看懷幽:“選夫之事,你有何看法?”

  懷幽的神情微微凝滯,垂臉低語:“沒有任何看法。”

  我腳步微頓:“真的沒有?”

  他緊蹙雙眉,依然低臉不看我:“沒有。”

  “好,那我就當你沒有。”說罷,我開始脫去鳳袍,他驚然看向左右:“女皇陛下,不可在大庭廣眾寬衣。”

  我把鳳袍往他身上一扔:“既然你沒有任何看法,那我就去聽聽大臣們有什麼看法。”

  大臣們下朝後,不會那麼快出宮。他們會聚在朝鳳殿,繼續商討上朝後的事宜。今日梁相提出選夫王,朝鳳殿內,必然熱鬧。

  很久沒有這樣偷偷去偷聽大臣們聊天了。脫去鳳袍,一身輕鬆。我坐於大樹之上,朝鳳殿內大臣們焦急的容顏全然映入眼底。

  “梁相,女皇陛下到底是何意?”曲安大人面露急色,其他大人們也紛紛上前,議論起來。

  “依我看,女皇陛下是心中有人了。故而拖延。”

  “那會是誰?”

  大家紛紛猜測。

  慕容飛雲獨坐一旁,默默聽著,然後,抬起臉朝我的方向看來,雪白眸中的目光直直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微微而笑,果然他的眼睛,很厲害。

  “怎麼了?飛雲?”連未央疑惑看他,聞人胤正拉長脖子好奇地聽官員們議論。

  “沒什麼。”慕容飛雲垂落雙眸,摸索茶几,連未央立刻把茶杯放入他的手中,也好奇地看向梁秋瑛的方向。

  “女皇陛下心上人必是那三人之中!”有人篤定地說。

  “你是說那三個人!”旁人驚語。

  瑾毓面色開始尷尬,微微避開。

  梁秋瑛看向她,反是笑了起來。

  “當初女皇陛下身邊就是他們三人,此三人深得女皇陛下信任,問題是……到底是誰?”

  “我看現在不是誰,而是女皇陛下會選誰為夫王!”

  “你的意思是……”

  一眾大臣立時曖昧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我們的女皇陛下也是魅力無限哪~~~~”

  “別不正經了。我看,夫王之選,瑾崋莫數!”終於,有人徹底捅破了窗戶。

  瑾毓立刻擺手:“不行不行,我家那小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行的不行的……”

  梁秋瑛淡然而笑:“也是,瑾崋那孩子太過耿直,脾氣又燥,若為夫王,很難坐鎮後,宮.。”

  “但瑾崋,蘇凝霜和懷幽三人中,只有瑾崋是將門之後,蘇凝霜只是宮廷樂師之子,而懷幽就更……除卻瑾相之子,另二人實在不是夫王人選。”

  “懷幽別說家世,他根本不行,你們忘啦,懷幽他……”有人擰眉搖頭,立時,大臣們也紛紛歎息。

  莫名的,我有些生氣,一說選夫王,又在挑選家世!完全不考慮是不是我喜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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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1:03:1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重開書院

  “以前夫王可都是月家的人啊……”曲安大人開了口,“不得不說,月家教匯出來的孩子,真是無可挑剔吶。”

  “可月傾城那孩子,心裡是巫溪雪。而且,那孩子是巫溪雪的未婚夫,這若是給我們女皇,我們女皇陛下成了什麼?不行不行,月傾城再好也不要!”

  “是啊是啊。”大家紛紛點頭。

  “沒錯,我們女人不愛撿破爛,月傾城現在,最多只能做一個禦夫,夫王做不上,夫王必須是乾乾淨淨的孩子。”

  “月家……倒是還有個孩子。”梁秋瑛淡淡地說,官員們有些吃驚:“月家還有子孫?”

  梁秋瑛點了點頭,曲安的神情也嚴肅起來。

  “他名叫月紫君,是月氏家族中不老童顏的血脈。”梁秋瑛的話,讓眾人已面露驚色。

  “在這月紫君我知道。”禮部尚書葛大人接了口,“先前月傾城並非巫溪雪的未婚夫,而是打算入宮的,那時還是慧芝女皇。可是後來,月紫君身體忽然不長,容顏也永遠像個孩子,便被巫溪雪那邊退了婚。之後慧芝女皇迷戀妖男,月家人才又決定讓月傾城與巫溪雪聯姻。再後來這月紫君便失了蹤。聽說是受了打擊離開了月氏。”

  “不錯,我也是這麼聽說的,幸好這月紫君當時離開月氏,所以在妖男滅族之時,他僥倖躲過一劫。”

  “梁相,你是說,你知道這月紫君現在何處?”大家再次看向梁秋瑛。

  梁秋瑛點了點頭:“其實紫君這孩子在知道月氏被滅族後,就已經回來了,他相助巫溪雪和月傾城,化名阿寶。進入宮中成為巫溪雪的線人。先前我還不知,還是女皇陛下告訴我的。”

  “是嗎!這麼說,女皇陛下認識阿寶?!”大家目露驚訝。,連連歎息。“女皇陛下真是無所不知啊……”

  梁秋瑛點了點頭,目露擔憂:“但是,阿寶現在是什麼情況,我並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他還在女皇陛下後,宮之中。”

  “哦~~~~”有人呵呵地笑了,“看來女皇陛下對這阿寶倒是很有好感吶~~~~”

  “不可能。”梁秋瑛目露嚴肅。“女皇陛下是怎樣的人,你我還不知?若她信任喜歡之人,必會帶在身邊,或是站於朝堂之上,她給了慕容家的孩子和蕭家孩子機會,卻沒讓這阿寶現於人前,她必是不信任這孩子。”

  梁秋瑛的話讓慕容飛雲和聞人胤他們面露尷尬之色,梁秋瑛這個類比,多少帶出他們一些尷尬往事。

  我看向自己的雙手,這段日子。處決了不少人

  因為不想在公開場合處斬驚擾百姓,我改革了死刑。再無斬首,也沒有淩遲那種酷刑。不再有誅九族之罪,只有毒酒一杯,可以讓他們在監獄裡,安靜地,完整地離開這個人世,也算是給他們做人的最後一點尊嚴。

  深吸一口氣,心情變得沉重,不想再聽朝臣議論夫王之事。他們以為我拖延時間,是因為我的意中人在瑾崋。懷幽和凝霜之中,我在等他們回來成婚。

  但是……有人知道。我不想選夫王的真正原因,瑾崋。凝霜,懷幽,都知道……甚至是……慕容飛雲……

  抬眸時,再次撞上慕容飛雲遠遠看來的目光,我落眸轉身,在他的注視中,悄然離去,背後,是慕容飛雲輕輕感歎:“女皇陛下不會選夫的……至少,一年之內不會……”

  我沒有回宮,而是直接出了宮,走小路,不然會驚擾了百姓。

  來到於府門前,兩個僕人正在清掃,我到他們身邊:“于老院長在嗎?”

  他們朝我看來,登時目瞪口呆。

  “女,女女女女……”

  我輕笑搖頭:“算了,我進去找他。”我直接進了門。

  一入於府,一股撲面而來的和皇家書院一般的文雅氣息。

  修剪精美的盆景,墨色的廊柱,字畫四處可見,牆上,走廊裡,花瓶上,乃至廊柱的石墩,皆可見巫月的名詩名畫。

  府內的僕人看見我無不驚訝,京都百姓無不認識我這巫月女皇。

  “于老院長呢?”我問。

  他們驚驚慌慌地遙指桃花深處。我超前看去,一片粉雲勝晚霞,不輸櫻花半分嬌。春風拂面,花香陣陣,讓人心曠神怡。

  我揚起笑,提起裙擺打不走下臺階,步入桃花林。

  一陣風起,掀起花瓣無數,化作粉蝶飛舞在我身旁,美輪美奐,讓人瞬間在這花海之中忘卻一切煩憂。

  我不禁閉眸,去享受這迷人的春意,花香拂面,花瓣輕輕蹭過我的臉龐,風兒帶起我的髮絲,一起飛揚。

  “丁玲……”我耳邊像是響起了狐仙山的鈴聲,耳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我緩緩睜開眼睛,負手轉身,卻是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呆呆站立的清秀書生。書生一身淡藍袍衫,薄薄的罩紗蓋住了那藍色的衣衫,讓他在粉桃下多了分飄逸。

  “小於!”他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一個人撲上他的後背,書生一個趔趄,露出了辰炎陽的臉。

  “看什麼呢?看呆了。”辰炎陽抬起臉,再看到我的那一刻,也呆住了神情。

  我朝他揚起了笑:“怎麼,今天你也在?”

  他依然呆呆看我。我緩步到他身前,抬手點上他的額頭,他抱著那書生一起往後倒落,開心的神情宛如身後長出彩翼,飛上天空。

  他立時推開那書生,輕飄飄地飄到我身邊:“你怎麼來了?”

  “找于老院長。”

  “好啊~~~”他輕飄飄地跳了起來,“我帶你去。”

  辰炎陽輕飄飄地飄入桃林深處,一張石桌現于眼前,石桌上一盤棋,一壺茶,一個鳥籠,鳥籠裡八哥說著“你好,你好。”

  于老院長正手捏黑子看著棋盤沉思。

  我走上前,辰炎陽貼在我的手臂邊,跟我粘的緊緊的。

  我看了看棋盤,拿起白子在中心落子,于老院長一驚,然後笑了:“哎,老了老了,真是不及孫兒了……”

  “誰是你的孫兒?”我笑著坐下,于老院長登時驚得和那之前的年輕書生一樣呆住了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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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1:03:2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欣欣向榮

  我雙手托腮看于老院長,再看看隨我們返回的那個書生,笑了:“原來那孩子是老先生的孫子,難怪你們現在的表情一模一樣。”

  “女,女皇陛下!”老先生匆匆離座,我立刻道:“免了免了,老先生還真養鳥下棋喝茶?”

  于老院長笑了起來:“女皇之命,臣哪敢不尊?”

  “那我現在讓你複出,再為皇家書院的院長。”

  于老院長起身一禮:“臣,遵命。”

  于老院長笑呵呵坐回,辰炎陽殷勤地給我倒上一杯茶,繼續黏在我身邊坐下。于老院長的孫子小心翼翼回到于老院長身旁,紅著臉卻是不敢再看我一眼。

  “芮兒,快見過女皇陛下,不要沒規矩。”

  “是。小人于芮,拜見女皇陛下。”于老院長的孫子,于芮朝我恭敬行禮,我贊道:“不愧是出自書香門第,談吐與舉止都是溫文爾雅。”

  于老院長捋須而笑,似是對自己的孫兒十分滿意,讓他自豪驕傲。于芮的臉再次紅起,默不作聲地站在於老院長身旁,而不像辰炎陽毫不客氣地坐在我身旁。

  我看向于老院長:“皇家書院改革的奏摺想必是老先生托曲安大人呈上來的吧。”我拿起茶杯,輕抿一口。

  于老院長微笑點頭:“果然什麼都逃不過過女皇陛下的眼睛。正是老夫。”

  “很好,你的建議很好,此外,我覺得學費,還是要收的,但是。貧窮之人可以免去學雜費,再建立一套獎學金體系。”

  “獎學金?”于老院長面露興趣,“那是……何物?”

  “獎勵成績優異者。或是單方面才能突出者。”

  “哦~~~~”于老院長輕捋長須,但隨即面露一分憂慮。“可是,皇家學院若向全國招生,原來的學院地方只怕不夠了。”

  我放落茶杯:“我把攝政王府給你如何?”

  于老院長大驚地看我:“這,這!”

  不僅僅是于老院長,辰炎陽和于芮也驚得目瞪口呆。

  我大方道:“別客氣,攝政王府雖然出了妖男,但環境優美,房間諸多。還有正殿,大殿,書樓,廚房等等一應俱全。入住攝政王府的學生還可時時提醒自己讀書是為何?若是心生貪腐,下場必與妖男一樣。所以,新的皇家書院設在攝政王府更是警示之用。”

  “妙啊!”于老院長輕聲感歎。

  “此外,原來的皇家書院設立為小學,招收京都幼童讀書。所以,需要更多優良的老師,來教導孩子們。我希望于老院長能幫我把關,莫讓一些心地不良者誤人子弟。”

  于老院長忽然肅穆起身,再次鄭重一禮:“老夫定當不辱使命!老夫也推薦孫兒于芮入小學執教。為女皇陛下效力。”

  我看向目露吃驚的于芮,點頭微笑:“准了。于老院長推薦的人我自不懷疑。”有那麼多年輕的新人效力巫月,真是朝氣蓬勃,欣欣向榮,讓人振奮。

  “那我去教武!”辰炎陽在一旁自告奮勇。

  我斜睨他:“不行,你太色了。”

  辰炎陽立時呆若木雞。

  “哈哈哈哈哈——”于老院長大笑起來,再次坐回,“聽說,梁相奏請女皇陛下全國選夫。女皇陛下可有所選?”

  “什麼?!你要選夫了!”辰炎陽目露驚喜,咧著嘴看我。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我氣定神閑地拿起茶杯,直接說:“我不會選你的。”

  “為什麼啊!”辰炎陽立刻起身。“我自覺不錯啊,哦~~~~你想著瑾崋。”

  “噗!咳咳咳……”我的茶水不小心嗆出。

  辰炎陽傲然輕笑:“瑾崋有什麼好?他一沒我帥,二沒我功夫強,三沒我聰明,四沒什麼軍功,無論哪一點,我都比他強上幾分。”

  于老院長一邊聽一邊捋須微笑,于芮聽著直搖頭,一臉懶得搭理的清高神情。文人多清高,面前的于芮讓我不由自主地想念凝霜。而他與辰炎陽更讓我想起瑾崋與凝霜。

  “前三者,你說地都對。”我說道,辰炎陽得意洋洋而笑,我繼續道,“但最後一點,你……似乎也沒什麼軍功吧。”我轉臉看向他,辰炎陽不服氣地甩臉:“你果然向著瑾崋,哼。等你選夫之時……”他忽然俯下身,單手撐於我的身旁,灼灼盯視我,“我必會參加!”

  我輕笑搖頭,抬手拂開他撐在石桌上的手臂,清理棋盤:“于老院長,你來陪我下盤棋,我被人催婚催的有點煩了。”

  “哈哈哈哈——看來老夫還比那些年輕人有些希望,女皇陛下竟是躲到老夫這兒了。”于老院長的打趣讓辰炎陽臉色一陣青白交加,氣悶地坐回我身旁,狠狠盯視我,于芮好笑地看他一眼,輕嗤一聲。

  他的輕嗤讓于老院長聽到,忽的,他微微擰眉:“嘶……女皇陛下,老夫先去趟茅廁,先讓孫兒代替,他的棋藝只會在老夫之上。”

  說罷,他直接起身,把一時呆滯的于芮按坐在我的面前,還沉臉囑咐:“芮兒,老夫也知女皇陛下傾國傾城,但你可不能因她而分心,別輸了這盤棋,女皇陛下會不高興的。”

  于芮的臉騰一下紅起,木訥點頭:“是,爺爺。”

  我依然氣定神閑地收拾棋子,這幫老狐狸,知道我要選夫,一個個把自家的兒孫往我這裡塞,哎……看來北宮不會荒廢了,乾脆把滿朝青年全塞入北宮,皆大歡喜。

  女皇選夫,必會引起天下“大亂”,夫王之爭,一觸即發。

  但是,對於百姓來說,這又成了一件舉國歡慶之事,他們又有了茶餘飯後的話題。梁相想儘快舉行選夫,也是為了讓巫月儘快熱鬧起來,讓百姓從戰亂的陰霾中離開。

  我知她是為社稷,為江山,為皇族血脈,可謂用心良苦。但是這一次,我想任性一次,我真的沒心思……去選夫……

  于芮的棋藝不錯,但有點中規中矩,而老院長這一去,也再沒回。

  粉色的桃花花瓣緩緩飄落,落在我們的棋盤上,桃香陣陣,讓人變得有些慵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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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1:03:3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女皇的癡迷粉

  “于芮你可有兄弟姐妹?”我問。

  “有,有兩個姐姐,一個弟弟。”他老實地答。

  “那為何于老院長寵愛你?”

  他落子的手微微一頓,緩緩收回,面露一絲窘迫:“因為爺爺說我長得最像他,和他年輕時一樣……聰明。”

  “咳。”我掩唇輕咳,“沒想到老院長還挺自戀。”

  “啪!”黑子落下,定了江山。于芮吃驚呆坐,似是沒想到我會那麼快贏了他。

  我起身:“炎陽,陪我去一趟天牢。”

  “去什麼天牢?”辰炎陽揚唇壞笑,“今日如此春光迤邐,該去河邊踏青才是。”

  我冷眸看他:“愛去不去。”說罷,我直接走過他的神情,他怔了怔,趕緊追來:“去,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反正我是跟定你了!那……去完天牢能不能去踏青?”他揚唇笑問。

  我站定腳步,于芮走到他的身後,側身而語:“女皇陛下心系巫月,無暇陪你遊玩。”辰炎陽聞聲轉身,于芮繼續道,“你若想踏青,我可陪你。”

  辰炎陽登時一跳:“誰要跟男人去踏青?你閃開,別搗亂。”

  桃花片片從他們之間飄過,同樣的美男子,同樣的長髮飄飄,瑾崋,凝霜,我有點想念你們的吵鬧了。你們不在,我的身邊真的冷清了很多。

  巫月的天牢裡人滿為患,巫月沒有計劃生育,所以達官貴族會努力地生兒育女,這一次抓貪反腐,牽連甚廣,動不動一個家族就有數十人涉案。從上到下,從京城到鄉村,整個家族像是一根毒藤一樣遍及數個城鎮。

  有些人因為案子尚未了結。所以還沒宣判,於是。天牢裡的人,滿了。

  最近刑部和吏部抽調了不少人手,連未央也因此瘦了整整一圈。

  我去天牢,是去會一個人,這個人是孤煌一案重要的人證,因為,他曾是孤煌少司的心腹,和身邊人。

  這個人。便是文庭。

  諷刺的是,文庭現在正關在當初孤煌少司關押重犯的地方,那間滿是血腥,腐臭的地方。

  辰炎陽為我打開厚重的鐵門,立刻熟悉的腥臭撲面而來,我想起那次來天牢,懷幽給我香帕捂鼻,心思之細密,無人能及。

  我緩緩走下,文庭靜靜坐在鐵牢之中。他死罪難免,但活罪難逃。等孤煌少司的餘黨全部歸案,他便會發配西山。終身挖礦。

  我站到鐵牢前,文庭披頭散髮的臉微微一怔,緩緩抬起了臉,汙發中的眼睛看見我時立刻欣喜:“女皇陛下!”

  我有些疑惑,因為文庭每次見我,都很殷勤,那時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是受孤煌少司的派遣,職責所在。

  可是現在,我殺了他的主子。而他見我,依然欣喜。而他的眼中。是一種癡迷,這種癡迷。讓我想起無數雙看孤煌少司的眼睛,和巫溪雪看著泗海的眼神。

  似乎……我明白了……

  “不許你這樣看著女皇陛下!”忽然間,辰炎陽在我身邊厲喝,立刻,文庭匆匆低下臉,戴著手鏈腳銬朝我一拜:“小人拜見女皇陛下。”

  我俯看文庭:“文庭,我今天來是想問你,逍遙散是在哪裡做的,原料在何處?”

  文庭趴伏在地:“小人願意告訴女皇陛下,但小人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我微微擰眉。

  “大膽!”辰炎陽沉聲厲喝,“你算什麼東西,敢跟女皇陛下談條件村裡有個姑娘叫肖肖。”

  “說吧。”我直接說。

  辰炎陽驚訝看我。

  文庭再次欣喜起來,連連叩頭:“謝女皇陛下,小人的要求是,請准許小人為女皇陛下帶路,小人已經心滿意足。”

  “你真的……只想給我帶路?”

  “是的,請女皇陛下放心,小人不會借機逃跑,小人只想為女皇陛下帶路。”

  “為什麼?”我不解地看他。

  他低著臉,雙手微微有些激動地緊握:“小人……不敢說。”

  “說吧,我赦你無罪。”

  文庭的後背起伏起來,似在久久掙扎,忽然,他像是鼓起勇氣抬起了臉,激動地看向我:“小人第一眼看到女皇陛下就深深地欽慕于女皇陛下……”他的視線開始迷離起來,宛如陷入美好的回憶,“女皇陛下如同神女般出現在小人的面前,小人有幸能跟隨在女皇陛下身邊一天,小人真的……很高興……高興地幾天都睡不著……現在……”他緩緩低下臉看自己手上的鐐銬,“小人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女皇陛下仁慈,饒我一命,但我此生也再也無緣再見女皇陛下了,所以……小人想再跟隨在女皇陛下身邊一天,已經足以……”

  “你真有臉說!”辰炎陽受不了地渾身殺氣,像是恨不得馬上進去把文庭踩碎!

  我看文庭片刻,淡淡而語:“准了。”

  立時,文庭和辰炎陽同時看向我,文庭是驚喜,辰炎陽更像是驚嚇。

  說罷,我轉身離去,辰炎陽一直用那副像是驚嚇的神情看我。

  “你為什麼對他那麼好?!”走出牢房時,辰炎陽不解地問。

  我停步歎息:“我無法拒絕一個因為癡迷我,而可以背叛自己主人的人,這種人只怕是為我死,也願意……”

  厚重的鐵門在我身後緩緩關閉,關住了文庭激動地抓住鐵籠仰臉看我的癡迷視線。

  辰炎陽的神情開始變得古怪。

  “怎麼了?”我看向他。

  他砸吧砸吧嘴,側開臉:“我忽然感覺他跟我有點像。”

  “哼……辰炎陽,你知道你跟瑾崋的區別嗎?”

  “什麼?”辰炎陽立刻轉回臉緊張看我,眼神格外認真。

  我淡淡而笑,指向自己的臉:“你是因為這個,喜歡我的。但是瑾崋……不是。”

  辰炎陽怔立在我的身旁,我往前而去,幽幽輕語:“若我是個醜女,你見我的第一眼,還會喜歡我嗎?你不會的……”

  師傅,你給我的這張臉,用處似乎越來越大了。

  色本無罪,罪在人心。若是孤煌少司能從善,或許那些癡迷他的女人也會從善,他反而成了一個很好,很好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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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1:03: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放不下

  巫溪雪的棺木是在晚上,運出宮的。

  我站在高高的觀星臺上,凝望月色中那一對細細的長線,那是巫溪雪的送葬隊,除了月傾城,還有,看不見的慕容飛雲。

  “女皇陛下,別看了。”懷幽輕輕給我披上斗篷,話音之中,是一絲疼惜。

  我轉過身,靜靜看著月光下的他,柔和的月光在他身上度了一層朦朧的柔光,讓人的心,自然而然因為看到他而寧靜。

  他微微閃避我的目光,看落在了別處。

  “懷幽。”我在他轉頭時,靠在了他的胸膛上,立時,他胸膛裡的心跳,出現了片刻的凝滯,隨即,開始不斷地,不斷地加快。而他的胸膛,也變得越來越僵硬如石。

  “女皇陛下……”他尷尬地輕聲呼喚。

  我閉上了眼睛:“噓……我有點累了……”

  “但是!”

  “噓……”

  他不再說話,變得安靜,可是心頭的心跳,卻再也沒有減速。

  “撲通撲通撲通。”

  我靠在他僵硬的胸膛上輕輕低喃:“懷幽……我只做了兩個月的女皇已經覺得累了……每天上朝,批奏摺,上朝,批奏摺……現在……又被催婚……梁相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的……以後的日子……我該怎麼辦……”

  “撲通撲通撲通。”

  “等瑾崋……他們回來……你……跟他們……成婚,梁相……便無話可說了……”

  我在他斷斷續續的話中睜開了眼睛:“這是你的意見?讓我跟瑾崋或是凝霜成婚?”

  久久地,他沒有說話。靜靜的夜風吹散了他身上那淡淡的獨有的桂花幽香。我緩緩離開他的胸膛,凝視遠方:“我是不會跟任何男人成婚的。”

  “因為放不下他?”他忽然間,變得有些激動。

  我沒有說話。

  忽然,他握住了我的手臂站到我的身前:“心玉!你是女皇陛下!你必須要選夫成婚。延續皇室血脈!放下吧,放下那個男人!他已經死了!”

  他激動地按住了我的肩膀,雙手緊緊的力度。像是永遠不想放開。

  我抬眸看他:“那你呢?你能不能放下我?”

  他的神情,凝滯在了清冷的月光之下。我落眸看他緊緊握住我肩膀的手:“我聽見了。我聽見你做惡夢害怕我死去,害怕我離開你……”

  懷幽的雙手倏然如同觸電般從我身上逃離,整個人倉惶轉身,我看著他的背影,上前一步,痛心而語:“你讓我放下泗海,那你能不能放下我?你對我之心,和我對泗海是一樣的!但是。但是我親手殺了他,你卻讓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放下他,和別的男人成婚。懷幽……我原以為最瞭解我的人,是你……”

  他的身體在月光中輕顫起來,他慌亂地不敢轉身面對我的臉,我伸出手撫上他失措的後背,他的後背立時在我手心下繃緊,急速的心跳敲打著我的手心:“懷幽,你難道到現在還想說你對我是忠心,而不是……愛嗎……”

  他猛地抽了口氣。卻是從我的面前倉惶逃離……

  我在空氣中的手,緩緩垂落。

  假作女皇的時候,我有敵人泗海與少司。有時時監視我的瑾崋,有對我忠心的懷幽,有知己好友凝霜,有一起戰鬥的獨狼。

  可是現在……我真的有點……寂寞了……

  敵人死了,懷幽開始疏遠,子律,凝霜和瑾崋還沒有回來,但是,我隱隱感覺。他們不會再像從前。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我帶月傾城出了城。隨行的,還有慕容飛雲。

  那晚觀星台之後。懷幽與我說話越來越少了。

  倒是飛雲,最近和我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或許是因為他看不見,或許是因為他守護宮廷。

  我們低調離開皇宮,然後在心玉湖邊上了鳳船,月傾城安靜地坐在我的對面,飛雲站在船艙外默默守護。

  我們走的是心玉湖偏僻水域,所以很安靜。

  懷幽命桃香和蘭馨隨行,兩個小丫頭因為能出宮而十分高興。

  月傾城坐在我的對面顯得有些心神不寧,似是因為與我獨處,也似是在不解我要帶他去何處。

  懷幽靜靜站在我的身旁,我帶他出來也是想讓他散心,自觀星台那個夜晚之後,他越發與我保持距離,這是我,最不希望的。

  我很後悔那晚因為一時的激動,不小心捅破了他與我之間那層幾乎透明的,窗戶紙。

  “之後你有什麼打算?”我打破了船內的沉默。

  桃香和蘭馨給我們端上的茶果。懷幽為我倒上了清香的花茶。整個船艙開始彌漫淡淡的花香。

  月傾城在我的話音中反而稍許平靜:“沒有什麼打算……”他的眸中浮出了絲絲迷茫,他真的沒有打算。

  懷幽給月傾城也倒上了一杯清茶。

  我端起茶杯:“你們月氏家族一直以培養夫王為己任……”當我說到培養夫王時,月傾城驚了一下,神情變得古怪而尷尬,傾城的容顏也因此而微微泛紅。

  與此同時,懷幽手中的茶壺也頓在了空氣之中,久久沒有收回。

  我故作不見地繼續如常說道:“而你,是他們最為看重之人,所以,我想……”我頓了頓,還是有些擔心地看他,他卻是變得緊張起來,眸光閃爍,睫毛在明麗的春日中不停地顫動,如同拍打翅膀的蝴蝶,讓人心動。

  懷幽緩緩放落茶壺,面色淡然地默默後退一步,再無聲息。

  “我擔心我的要求會不會唐突了一點……”我看著月傾城越來越緊張的容顏,眼角中,是懷幽無聲的身影,我頓住了話音,因為懷幽……而分了心。

  月傾城抬眸朝我看來,氣息微微不穩,咬了咬紅唇擰緊了雙眉:“女皇陛下,傾城……深知家族使命,可是,傾城曾是巫溪雪公主的未婚夫,傾城自覺……配不上女皇陛下。”

  “誒?”我一愣。

  月傾城因我這一愣也愣住了神情。

  懷幽微微一怔,也默默朝我看來。

  我愣愣地眨眨眼:“我是想因為你是夫王人選,所以你精通各種技藝,博學多才,文武兼備,沒有比你更好的老師了!”

  “呼——”一陣湖風掠過,鳳船輕輕搖曳了一下,月傾城怔坐在了春日之下,懷幽的嘴角,也慢慢地揚起。他緊繃的身體終於放了送,我忽然心裡,莫名地多了一分爽快。

  懷幽,今天你已經一驚一乍,這往後選夫的日子,我看你如何繼續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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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4 01:04: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偶像天團的作用

  茶香化作一縷青煙悠然飄過月傾城傾國傾城的容顏,他僵硬而尷尬地笑了笑:“原來……女皇陛下是讓傾城……為師……”

  “正是,傾城你是難能可貴的人才。”我放落茶杯,開心看他,“皇家學院將要重開,而你無一不精,我捨不得放你離開,你留在京內,任教皇家書院,待你心境平靜之後,我更希望你能入朝堂為我效力。傾城,別離開我,我需要你。”

  月傾城怔住了神情,呆呆地看著我,鳳眸之中水光顫動,他緩緩回神,匆匆起身,向我一禮:“傾城謝女皇陛下賞識,傾城必不辱使命!”

  忽的,船又隨著波浪搖曳了一下,月傾城一時沒有站穩往我身旁倒去,我下意識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他的墨發掠過我的手背,帶來絲絲的清涼。他緩緩抬臉,亂髮劃過他嫣紅的唇瓣,一抹特殊的性感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一抹深褐色進入我的視野,是懷幽替我扶住了月傾城。我自然而然收回手,看懷幽深褐的身影,官府外的薄紗在春風中輕輕飛揚。

  “傾城公子,請小心。”懷幽扶起月傾城,身形幾乎擋住了我全部的視野。

  幽幽的,船外傳來飄渺的歌聲,我淡笑起身,在懷幽扶月傾城坐下時走出船艙,那歌聲在春風中斷斷續續,飄飄渺渺,這裡離中心湖不遠了。

  我走出船艙,不遠處的湖面上畫舫簇擁,岸邊百姓站立,曲樂之聲已從湖心而來,化入綿綿春風暖人心房。

  “女皇陛下,您還是請入船艙。”慕容飛雲輕聲提醒。

  我微笑揚手:“繞開。”

  “是。繞開中心湖。”

  鳳船撐開。柔柔的春風將美妙的琴聲帶來,如白花盛開,彩蝶翻飛。

  懷幽站在了船艙門後:“女皇陛下。”

  我揮。揮手:“快去。把琴取來。”

  “是。”鳳船搖曳,月傾城從船艙中而出。站在慕容飛雲身邊也好奇看向遠處中心湖:“那裡緣何如此熱鬧?”

  月傾城微微揚笑:“傾城公子久未出宮,不知京都變化之大。妖男死後,許多癡迷於妖男的女子鬱鬱寡歡,於是,女皇陛下打造了一支美男子的皇家樂師團,在心玉湖日日演奏。”

  月傾城面露吃驚之色:“以色替色?”

  慕容飛雲豎起食指:“噓……”

  面前琴案已經擺上,懷幽將軟墊放於我的身下,扶我坐下。雙手放上古琴,撥出一串琴聲,如柳枝在風中飄揚。

  椒萸,辛苦了,選出那些美少年一定廢了你不少功夫。

  椒萸之前淪落花街柳巷,所以,他比我更清楚哪裡有適合的美少年,也算是解救了他們,現在,他們是皇家的人了。

  演奏彈唱。舞劍弄扇,翩翩的美少年,悅耳的曲聲。清臒般的歌聲,飄逸的舞姿,他們用他們陽光的笑容化解內亂之後的籠罩在百姓心裡的陰翳,用美妙的音樂把春的活力重新注入人的體內。

  月傾城露出不解的神情:“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音樂可以治癒一切傷痛……”我停下了雙手,對他微笑,“若是美貌的男子,會更加增強音樂的神力……”

  空氣之中傳來椒萸的琴聲,他知道我來了。

  懷幽看向樂聲的方向:“椒萸也是厲害,他們訓練了半個月。就有此成果,明天他們就要離開京城。去下一處了。”

  我微笑點頭,閉上了眼睛。靜靜聆聽椒萸這一支為我而彈的琴曲。動聽的琴聲如湖水粼粼波光,顫動的水光之中,少年坐于輕紗飄搖的畫舫中,薄薄的輕紗在風中掀起之時,露出玉麵粉腮的少年,羞澀窺視,美眸盈盈,紅唇微張,似有話語想要傾訴,卻默默躲回……

  癡迷孤煌少司的女人,主要在京都與京都周圍的城市,所以椒萸會帶領他選出來的少年們,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巡迴表演。

  這是我原來的世界給我的啟發。我不迷明星,所以不理解其她女孩對自己偶像的癡迷。但是看到那些偶像成千上萬的粉絲時,我也非常震撼。而這些偶像一定是高高帥帥的美少年,巫月男女平等,所以,我想這個方法應該也會適用于女兒國。現在看來,確實效果不錯。

  椒萸成功之後,我會讓椒萸回到椒家,由其他人去接手,再多打造幾個,這會讓巫月越來越熱鬧。

  鳳船出了城,兩邊桃紅柳綠,紙鳶在空中翻飛,岸邊孩童歡笑,情侶相依相偎。

  一隻官船從河岸而來,官船上衙差站立,守衛森嚴。

  官船漸漸,侍衛放上甲板,一個囚犯從官船中押出,鐐銬丁零噹啷走上了甲板,白色的囚服,披散的亂髮。

  侍衛上前交接,那囚犯看見我欣喜地朝我跑來:“女皇陛下!”但是,被侍衛狠狠拽住,不能靠近我半分。

  我端坐原位,揮了揮手:“放開他吧,他傷不了我。”

  “是。”侍衛放開了囚犯,他激動地跑到離我一米處跪了下來,他沒有更靠近,而是遠遠跪立,開心地看著我。

  月傾城吃驚看他:“文庭!”驚呼之中帶著深深仇恨。

  但是文庭依然遠遠癡癡地看著我,宛如聽不到其它任何聲音,也看不到其他人。

  “女皇陛下你這是!”月傾城不解看我,懷幽微微靠前,擋住了月傾城的目光:“文庭知道逍遙散原料種在何處,他會帶我們去,徹底銷毀這種害人的植物!”

  月傾城恨恨地看著文庭,他還在恨泗海,滅族之恨無法因為泗海的死而消除。

  鳳船在明月初升時入了一處山谷,沒想到那可惡的逍遙散的原料就在京城之外。整片山谷是一種粉色的,迷人的鮮花,它們像薰衣草一樣佈滿整個山谷,在銀色的月光下散發粉紅的光彩,迷人地讓人甚至不舍採摘。

  它們就像泗海,美麗卻很邪惡。

  我把手中的火把交給月傾城:“你來吧。”

  月傾城沉重地接過,黑眸之中火焰閃耀,他毫不猶豫地把火把朝那片迷人的花海甩去,火把在夜空下轉著圈,最後,落入粉花之中,漸漸的,粉色海洋之中燃起了一小撮火苗。

  “呼!”一股詭異的邪風在山谷而起,火苗瞬間變成了妖媚的綠色,那綠色的火苗頃刻間燃起了周圍的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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