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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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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久嵐 -【重生寵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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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13:22:12 |只看該作者
第130章 考察

    可偏偏百姓還不敢撲殺蝗蟲,因蝗蟲來時,就跟大漠里的黃沙似的,茫茫一片,看起來神武非凡,有些人尊稱它們為蝗神,遇到這等事,不思方法,反而領頭燒香磕頭,祈求上天保佑。

    百姓們中有愚昧的便一應跟著,旁人眼見無法戰勝,也只能寄希望于老天。

    這樣,自然更是滅不了了。

    趙佑棠一早就聽聞過此等傳言,召見幾位大臣,任命了捕蝗使,言道︰“若有祈天者,屢教不改,殺無赦。”隨即令他們領兵即刻出發。

    這捕捉蝗蟲不亞于一場戰爭,人的數量上是一定不能少的。

    余下大臣陸續退下,唯有馮孟安沒走。

    趙佑棠道︰“蝗災屢屢發生,每幾年,總有事出,倒不知如何防之。”

    馮孟安道︰“近幾年京畿多年干旱,想必蝗災與之有關,當年黃曜所寫捕蝗考,就提到蝗蟲喜干燥,今年發作,應是如此。”

    “捕蝗考?”趙佑棠手指輕敲了兩下桌面,“黃曜後人現在何處?”

    “臣倒不知,不過殿下想啟用,自是不難。”馮孟安道,“原本黃家也是清白人家,聽說當年被抄家,是有隱情。”

    趙佑棠抬眼瞧瞧他︰“看來你這捕蝗考還有下文,罷了,朕會命吏部徹查。”他了解馮孟安,因他從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馮孟安頷首︰“皇上聖明。”

    看他走了,趙佑棠伸手捏了捏眉心。

    馮孟安出來後,也沒有馬上出宮門,而是去春暉閣一看。

    這回他們是在跟著王大人念書,原本周彥文是伴讀,不過周彥文年紀大了,永嘉長公主惦記他終身大事,領著回去找媳婦了。

    故而現在只有趙承衍兄弟三個。

    馮孟安看得一會兒,正要走,肩膀上卻落下一只手,他回頭一看,竟是趙佑棠來了,連忙行禮。

    趙佑棠負手笑道︰“朕也喜歡在這兒看他們。”

    閑暇時,他是會這麼做的。

    因為這不只是他的孩子,也是景國將來的希望。

    馮孟安道︰“殿下與大皇子,三皇子都很聰穎,那是景國之福。”

    趙佑棠點點頭,他這三個兒子天賦是很高,想必隨了他了,因方嫣跟馮憐容都不是多聰明的人,故而提到兒子,他是頗為得意的。

    他隨後召一個黃門上來,說了幾句,那黃門就去了門口。

    王大人看見,走過去,那黃門耳語幾句便又告退。

    王大人咳嗽一聲,施施然走回。

    馮孟安有些奇怪,立得會兒就聽王大人道︰“現京郊外田莊正在鬧蝗災,這蝗災,下官也曾提過,如今倒想聽聽殿下,與皇子們的建議。”

    原來是考三個兒子呢。

    馮孟安抿嘴一笑。

    趙佑棠略略抬起頭,面色專注。

    只見趙承衍第一個就回道︰“自然是要抓了。”

    王大人︰“如何抓?”

    “用手啊!”趙承衍大嗓門,“不然用網也行,就跟撲蝴蝶似的,不然就用火燒,再不然,不然吃了!不是說災民會挨餓嗎,這蝗蟲想必跟蟬蛹似的,不難吃。”

    王大人聽得嘴角直抽。

    趙承煜跟趙承謨都忍不住噗嗤笑起來。

    王大人擺擺手︰“莫笑,其實也不錯,就是……大皇子,蝗蟲可不能亂吃,吃多了會鬧肚子的,到時候找大夫也是一團亂。”

    趙承衍撓撓頭,嘿嘿一笑。

    趙佑棠在外頭也摸了摸下頜,他這大兒子生性大大咧咧,活潑好動,有時候說起話來也是這般橫沖直撞,但這法子不算錯,乃基本之法,也算是正常的。

    王大人朝剩下的二人看去。

    趙承煜也看趙承謨︰“三弟可有好的法子?”

    趙承謨心道,想讓他先說呢,先說就先說,只怕說了,他在下面更是難答。

    他站起來朗聲道︰“捕蝗考里提到,蝗蟲喜干燥,要避免蝗災,除了大哥所說滅蝗之法,防治也一樣重要,故而若遇到干旱,需提早尋蝗蟲卵滅之。另外,捕蝗之法,我以為,除了百姓,兵士等人力,也可用雞鴨對之,兩者乃天敵,除了喂飽雞鴨,也能滅蝗,不是兩全其美?”

    趙承煜的臉色在此時已是很難看了。

    其實捕蝗考他也看過,原想著趙承謨年紀小,應不知,他在最後可以好好發揮,誰料到不止全被趙承謨說光了,他還有一些自個兒的想法。

    趙承煜只得道︰“三弟說得很是周全,全是依捕蝗考之言,不過用雞鴨,我覺得不易實行,畢竟不是家家戶戶都養的,如何來那麼多雞鴨?若蝗蟲不除,豈不是浪費糧食。”

    趙承謨笑了笑︰“二哥說的是。”

    他也不提自己到底覺得是對是錯。

    王大人卻道︰“蝗蟲自古就有,一直不得消除,只要有可行之法,或可都拿來試試。”他也開始講自個兒知道的捕蝗法子。

    外頭二人聽著,趙佑棠道︰“那雞鴨之法可是捕蝗考中的?”

    “不是。”馮孟安道。

    趙佑棠笑起來︰“那倒是阿鯉獨創的了,不說對錯,總是難得。”

    馮孟安最是喜歡這個外甥,雖然他在三人中年紀最小,可他說的話,趙承謨總是能很快的理解,這等悟性非是常人可以做到的,而且記性也特別好,他說的,下回問起,他總是記得一清二楚。

    可在趙佑棠面前,他卻不好這樣直接誇獎,未免顯得太過偏心,便沒有接這個話。

    趙佑棠看他一眼,若有所思,稍後問道︰“你瞧朕這三個兒子,哪一個最是聰明伶俐?”

    馮孟安一怔。

    這二人雖然是君臣,可趙佑棠除了把他當臣子,還有一些別的,馮孟安知道,那是因馮憐容是他妹妹,故而趙佑棠與他的關系還是有些親的。

    可這個問題,趙佑棠是頭一次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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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13:22:24 |只看該作者
第131章 鶯飛草長(一)

    到底他是以皇帝的身份,還是以妹夫的身份?

    要知道,這兩者之間區別很大。

    馮孟安再如何鎮定自若,這會兒也有些頭疼,回道︰“殿下與兩位皇子各有千秋,以臣看,都是大器之才。”

    趙佑棠斜睨他一眼,淡淡道︰“那依你這舅父的眼光看呢?”

    “這個……”馮孟安心想,既然他這麼問了,如不好好回答,便是刻意隱瞞,他目光投向窗內,笑道,“臣較為喜歡三皇子。”

    這才是真心話嘛。

    趙佑棠笑了笑道︰“阿鯉這孩子是比較出眾,不過說到重義,還是小羊最是心善,至于承煜,他是有些中規中矩了,但好在肯下苦功。”

    在三個孩子中,趙承煜是最為刻苦的一個,便算是回東宮了,也總看書看到很晚,趙佑棠是知道的,這一點,其他兩個孩子都不及他。

    馮孟安道︰“尺有所長,寸有所短,確實如此。”一邊卻暗自揣測,不知今日趙佑棠與他說這些,可有別的意圖。

    作為馮憐容的哥哥,他對于趙承煜這太子,顯然是不可能支持的,只明面上,絕不會表現出來。

    二人說得會兒,馮孟安自告辭走了。

    蝗災過後,雖捕獲上萬擔蝗蟲,但田地依然遭受了重大損失,趙佑棠便免了這年的賦稅,又吏部還黃家清白,他升黃曜後人為捕蝗使,一門心思細研除蝗之法。

    卻說馮憐容當得皇後之後,每逢節禮,四處都有上貢,全是些珍奇玩意兒,眼見庫房都放不下了,她與趙佑棠商量,是不是以後就停了,畢竟勞民傷財。這些東西,她一輩子也用不完,那些官員找尋來,又得花費功夫,不過是為個討好。

    趙佑棠倒也同意,隨後就由她下了懿旨。

    因孫秀除了重大決議,負擔了大部分的瑣事,馮憐容念她有功,請求趙佑棠晉封孫秀為惠妃,她自個兒安心養胎,偶與趙徽妍玩玩兔兒,教她書法,時間一晃而過,到得冬日,她順利生下一個男孩兒。

    趙佑棠賜名為趙承睿,乳名冬郎。

    見馮憐容一連給他生了四個孩子,這回又是男孩,故而趙佑棠也沒再聽馮憐容的,執意封了馮澄為長興侯,賜下千頃良田,一時馮家當真是潑天的富貴。

    這日馮家人入宮,唐容與吳氏穿得花團錦簇,喜氣洋洋,黃氏這會兒也給馮孟安生了兩個孩子了,不過小兒子尚小,今年才四歲。

    唐容一來就道︰“托娘娘的福,這回家里的錢真是幾輩子都花不完了。”

    那田莊賜下來,她與馮澄去看了看,聽說光是每年莊稼收入就有上萬兩銀子,把他們驚得半天回不過神。

    馮澄當時就道︰“這些銀錢,哪里用得掉,皇上也是……”

    他真不知道怎麼說,他是個容易擔憂的人,怕趙佑棠太看重馮家,有時候反而會引來災禍。

    唐容倒不覺得,就是覺得自個兒的日子變得太快,從貴人的娘,這會兒成為皇後的娘,又是侯爺夫人,她也是花了好久才慢慢冷靜。

    馮憐容道︰“既是皇上心意,你們收了,好好享福唄。”

    她原本是覺得也不必了,可趙佑棠非得要賞賜,她也不可能哭著喊著阻止的,總是件喜事兒。

    “不是才去過甦州,這回就換成金陵好了,娘,我這是不能到處走,不然早四處玩玩了,反正家里有嫂子呢,現今下人也多罷?”

    吳氏笑道︰“多,好些個婆子丫環呢。”一邊推了兩個兒子來問安。

    馮憐容看兩個佷兒長得都像馮孟安,笑著一人送了一塊玉佩︰“聽說大元都考上秀才了,真是個好孩子。”她多賞了大元一套文房四寶。

    馮孟安笑道︰“他這年紀不是應該的,我當年還比他早一年考上呢。”

    “哥哥的性子真是一點兒沒改啊。”馮憐容打趣,“原以為做了禮部侍郎,總是老成一些。”

    眾人都笑起來。

    “那是在娘娘面前。”吳氏伸手輕拍一下馮孟安,“在外頭,可不是常板著一張臉呢,有時候我就說,生怕別人不說欠他錢。”

    馮孟安哈哈笑了。

    看得出來,二人夫妻感情很融洽。

    馮憐容躺在床上,渾身暖洋洋的,只覺父親母親當真是好,生出這樣的哥哥,與父母一樣,只鐘情于一人,這家里,自然便沒有一絲不快。

    三個孩子也來湊熱鬧,外祖母外祖父,舅父舅母的喊,與兩個表哥表弟也玩在一起。

    她笑盈盈的瞧著,好似此刻也不需要再有言語。

    過得兩三個月,她月子就出了,這一個孩子,她自個兒都不用怎麼帶,除了新添的奶娘柳氏外,趙徽妍對這個弟弟特別有母愛,小兔兒也不玩了,成日里,見弟弟醒了,就陪著玩,覺得十分新奇,逗弄弟弟。

    趙佑棠過來,見著了也好笑︰“你這孩子,光是看著弟弟呢。”

    “弟弟好有意思。”趙徽妍走過來,趴在趙佑棠的膝頭,“之前還不知道睜眼楮呢,後來就會看人了,還認識我,見著我就笑,還會發出奇奇怪怪的聲音,比小兔兒好玩多了!”

    趙佑棠摸摸她的腦袋。

    小姑娘長得越發的美,大眼楮忽閃忽閃的,比山上的泉水還清澈,皮膚又是嫩的好像一戳就能破似的,小嘴兒一張一合,說句話就能吐出芳香來。

    “比小兔兒好玩,那能比小馬兒好玩嗎?”趙佑棠問。

    “小馬兒?”趙徽妍眼楮亮了,“騎得馬兒嗎?哥哥他們常說去騎馬,還有將軍教呢,偏我要去,他們不肯帶!”

    她順勢就告狀了。

    “還不是怕你摔著了。”馮憐容卻替兩個兒子說話。

    趙佑棠笑道︰“月底朕帶你去,正好你哥哥們也學學射箭,現在這腕力怕也夠了。”正說著,就覺察出一股目光直盯在自己臉上,不用猜,那定是馮憐容了。

    這等時候,她就跟孩子似的想耍賴。

    “皇上,我也要去。”果然,趙徽妍還在,她就開始拉著他袖子撒嬌。

    趙徽妍瞧瞧母親,抿嘴一笑。

    她人小鬼大,這會兒就找借口走了。

    馮憐容便更不矜持,整個人貼他身上︰“現在爹跟娘整日里游山玩水呢,不止去了金陵,昨兒來信,說又去渭南,打算把五岳都看遍了。”

    她語氣里說不出的羨慕。

    趙佑棠摸摸她腦袋,跟剛才對自個兒女兒一樣的寵愛︰“便是不帶徽妍,也得帶你呢,你比女兒還要纏人。不過五岳,朕可去不了,只這京城四處,倒也不難。”

    馮憐容笑嘻嘻的親他一口︰“這就夠了,皇上,妾身要求也不高的。”

    “朕要求也不高。”趙佑棠目光移到她胸口,“你坐月子時,欠朕的該還了。”

    馮憐容臉一紅,任由他抱著進去。

    到得月底,一眾人浩浩蕩蕩就去了圍場,這回也不止帶了四個孩子與馮憐容,因趙佑楨在京城,他把兩兄弟也叫去了。

    趙徽妍跟堂姐趙瑜坐在馬車里,小姐妹嘰嘰喳喳的,趙徽妍道︰“我弟弟可好玩了,你下回來看看。”

    趙瑜潑她冷水︰“現在瞧著是好,大了指不定就跟混世魔王似的,我弟弟呀,現成天喜歡扔東西,有回拿鏡子砸我臉上,差點給破相了。”

    她指給趙徽妍看。

    趙徽妍哎呀一聲︰“那我得注意點兒。”又瞧她的臉,“你這胭脂挺好的呀。”

    趙瑜好笑︰“本來就是娘娘賞的,咱們家用的跟你的一樣呢。”又偷聲與她說,“跟你講個好笑的,四叔前幾日打架了,回來被我爹罵了一通。”

    “哦?”趙徽妍驚訝,“四叔竟會打架,跟誰呀?”

    “不知是誰呢,只知道好像為個姑娘,我娘說,四叔總算是開竅了,只那家姑娘也不好求。”

    “怎麼會?”趙徽妍道,“四叔可是寧王,京城里的姑娘,看上哪個不能娶?”

    她生下來便是尊貴的公主,除了父母疼愛,哥哥也護著,自是滿身傲氣,趙瑜瞧瞧她,心道她是高高在上,可娘說,他們王府的人,卻不能如此,仍是要低調行事,才能保全了。

    故而她年紀雖比趙徽妍小,卻個性內斂,說道︰“我也不知呢,娘見我小,哪兒會與我說這些。”

    趙徽妍倒更好奇了。

    雖然她與趙佑梧沒有兩個哥哥親,可記憶里,還是常見他來的,便很有幾分好感,是以等到車行到城外,她掀開車簾朝趙承衍招手。

    趙承衍如今已是十四歲的少年了,因身量高,瞧著倒像是十六七歲的人,他一開始就騎了馬,而趙承煜與趙承謨兩個人是坐馬車的。

    黃益三看見,立即便告訴趙承衍。

    他打馬過去,低頭看妹妹。

    趙徽妍神神秘秘道︰“哥哥,四叔原來有意中人了呢。”

    趙承衍自然歡喜︰“那四叔是要成親了啊?”

    “我也不清楚。”趙徽妍道,“你與四叔那麼好,何不去問問?”

    趙承衍一聽,朝前看看,只見趙佑楨跟趙佑梧二人正並肩騎行,便道︰“等會兒到了,我去問。”

    趙徽妍便把車簾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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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13:22:37 |只看該作者
第132章 鶯飛草長(二)

    趙佑棠與馮憐容坐在另外的馬車里。

    二人磕磕踫踫的撞了好幾下,趙佑棠才放開她,雖說每次坐車都是這個結果,但他好像就是控制不住,非得被磕到了才滿足。

    也不知道是什麼怪癖。

    馮憐容用帕子按了按嘴唇,見沒有出血,當下放了心,她就怕腫了給孩子們笑,如今他們都大了,哪里有瞧不明白的。

    也就他總是急吼吼的,沒人瞧見時就愛不分場合,好似喜歡這種刺激。

    她拿起頭上插的小玉梳,把兩邊凌亂的地方稍許梳一下。

    趙佑棠笑道︰“上回被風吹得跟野丫頭似的,現在知道整潔了。”一邊卻拿過她這梳子,在她後面梳了把,又重新給插到右側的發髻上。

    馮憐容道︰“皇上還不是個野小子,光說妾身呢。”她興致勃勃,“一會兒皇上還與妾身騎馬嗎?”

    她很懷念那次他坐在她後面,她恣意馳騁的情景,還有那句話,到現在回想起來,心都會跳的快了。

    她身子又重新依回到趙佑棠懷里。

    趙佑棠伸手輕撫她臉頰︰“你想這樣,朕自然陪你,不過朕得先看看孩子們的箭法如何了。”

    馮憐容點點頭,伸手抱住他的腰︰“一會兒叫妾身也看看皇上的箭法。”

    趙佑棠笑了︰“朕可沒有疏忽鍛煉,你等著瞧。”

    雖然這麼說著,他下意識就伸展開手臂搖動了兩下,馮憐容抿著嘴笑,可見他還有些緊張呢。

    畢竟他整日繁忙,便是有開弓射箭的時間,也是不多,空閑還得看她,看孩子們,說起來,他是天下間最尊貴的人,可也是天下間最為操心的人。

    馮憐容想著又心疼,手抱得更緊了︰“皇上還是多多休息,把事情交托于大臣們,其實便是早朝也不用每日去的。”

    這話她不是第一次說了,趙佑棠道︰“朕知道。”

    聽他語氣淡然,便知他是又沒有聽進去,馮憐容暗地里嘆了口氣,卻也不好多說,女人家嘮叨多了,可是被男人嫌的,她也不想變成這種人。

    只能平日里待他更好些,事無巨細,都叫人看顧著,巴望他哪一日可以意識到,其實人生在世何其短呢,便是有那通天的權勢,到最後還不是歸于黃土?

    馮憐容死過一回,對這些身外物,權勢總是看得破。

    可趙佑棠顯然不是,但想想,他是有雄心大志的人,真看破了,怕也是意志消磨了,也會變得不像他,倒是個難解的結。

    馮憐容一路思索著,就聽外頭車夫吁得一聲,隨即馬車就停了。

    眾人都陸續下來。

    在圍場守衛的兵士過來拜見,趙佑棠叫他們牽合適的馬兒來,趙承衍見狀,慢慢踱到趙佑梧身邊,忽地叫聲道︰“四叔。”

    趙佑梧回頭笑道︰“好小子,想嚇我呢?”

    趙承衍嘿嘿的笑,拉著他走到一邊問︰“四叔,聽說你有意中人了?”

    趙佑梧一怔︰“哪個說的?”

    可這話剛出來,他就猜到是誰了,趙佑楨肯定不會,那除了他那佷女兒,也沒有別人,定是與趙徽妍說了。

    小孩子便是好奇,這不傳到趙承衍這兒來了。

    趙佑梧虎著臉道︰“別瞎說。”

    趙承衍側著頭笑︰“四叔,你臉都紅了,怎麼瞎說。”

    趙佑梧抽了下嘴角︰“一會兒你箭射歪了,被皇上訓斥,我可幫不了你啊。”

    “啊,別啊。”趙承衍急了,“我不說還不行嗎,四叔,你別生我氣,先教教我訣竅,怎麼打獵。”他做事有些毛糙,趙佑梧也知道的,可他卻喜歡這個佷兒。

    因與他在一起,特別輕松,當然,這也與趙承衍年紀有關,畢竟他是最大的,那麼與趙佑梧的感情也最深。

    二人很快就湊一起去了。

    趙徽妍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趙承衍沒套到話,她這哥哥從來就不精明,可見也靠不了她的了。

    她便去與馮憐容說。

    馮憐容心里雖也好奇,卻板著臉道︰“小姑娘家管這些,快些騎馬兒罷,你父皇給你挑了一匹特別溫順的。”

    趙徽妍還是小孩子,心思也轉去馬兒上了,一路奔到趙佑棠那兒。

    趙佑棠給她找了匹棗紅小馬,才三個月大的,上前抱住她放在馬背上,趙徽妍興奮的直笑︰“叫它跑快點兒。”

    “急性子,哪有才騎就跑的,小心摔了。”趙佑棠親自牽著馬兒給她引路。

    趙佑楨也給趙瑜找了匹棕色的小馬。

    兩父親一人牽著一匹,駝著女兒。

    兩女兒笑得歡快無比。

    趙佑棠跟趙佑楨說話︰“你上回舉薦的人,朕覺得可以,明兒就升他做你副手,不過你難得回家一趟,還是多住幾日。”

    趙佑楨笑道︰“多謝皇上,臣也想多住一陣子,不過洪水不等人啊。”

    “說得好像景國就你一人懂這些。”趙佑棠好笑,“朕命你多待一陣子就多待一陣子,咱們也好久不曾見到了,另外,你上回差點溺死不記得了?哪有這麼拼命的!”

    趙佑楨只得同意。

    二人說得會兒,牽著馬兒回來。

    趙佑棠就帶三孩子去射箭。

    他自己先示範,眾人都圍過來。

    趙佑棠拉了一下弓,往馮憐容瞟了眼,她立在人群中,穿一身寶藍色的騎射服,分外顯眼,那顏色襯得她的肌膚也更白了,腳下蹬一雙鹿皮靴子,手里拿著馬鞭兒,端得是英姿煞爽,叫人不注意都難。

    他嘴角微微一挑,不過眼神往右錯了一下,就看到趙佑梧不知何時竟立在她旁邊。

    二人雖然差了九歲,可趙佑梧這幾年歷練下來,也成熟了,長身鶴立,風流瀟灑,今日穿了身玄青的騎射服,與馮憐容站一起,看著倒也珠聯璧合。

    趙佑梧還不知低頭與她說了什麼,她嘴唇微啟,巧笑倩兮。

    趙佑棠眉頭皺了皺,側過頭,拿起弓箭時,恨不得就往趙佑梧扔過去,不過自個兒突然又發笑。

    那二人又有什麼,趙佑梧再怎麼樣也不敢動那個膽子,至于馮憐容,她這滿顆心還不是在自己身上。

    可輪到射箭時,他卻無端緊張起來,深吸了一口氣。

    他拿起羽箭搭在弓上往後直拉,在極其專注的瞄準後,手一松,只見羽箭如飛一般往前刺了過去。

    馮憐容的眼楮一下子瞪大了,緊緊盯著那箭,直到它穩穩的刺入靶心,她才松了口氣,隨之而來的便是欣喜。

    她朝他看了過去,滿臉笑容。

    趙佑棠假裝沒看到,其實心里也松了口氣,他又連射了兩箭,全都中了靶心。

    眾人都歡呼起來。

    他這才看向她,帶著居高臨下的驕傲與得意。

    馮憐容走過去,稱贊道︰“皇上真厲害!”

    趙佑棠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馮憐容看看他的弓︰“上回倒沒仔細瞧,原來這弓那麼大的。”

    趙佑棠突然起了壞心眼,把弓給她︰“你來試試。”

    馮憐容自然沒注意,伸手就去接,結果那弓到她手上,她才知道竟有那麼沉,她一下子就彎了腰,叫道︰“好重啊!”

    趙佑棠哈哈笑了。

    “母後,我幫你拿。”趙承衍過來,“母親力氣真小,這弓啊,孩兒們都拿得動的。”

    “那是因為你們練過啦。”馮憐容不服氣,撅嘴道,“要我打小兒練,準不比你們差的,你得意個什麼。”

    趙承衍看她這樣子,只得道︰“是啊,是啊,母後練了,肯定也厲害,孩兒們及不上。”

    趙佑棠無言,現她對著兒子也能撒嬌了。

    趙徽妍也過來,撲到趙佑棠懷里道︰“父皇,女兒也要學這個!”

    趙佑棠好笑︰“你母後都拿不動,你能拿得動?”

    “那女兒以後學,成不成?”趙徽妍摟住父親的脖子,“女兒學了這個,以後便也能跟著父皇出來打獵了,不止就在後頭騎騎馬,聽說大姑母也會的,那不是公主也能學嗎?”

    “好,以後教你。”對女兒,他總是來者不拒的,“下回朕命人給你做一副輕便的,也不用使太大的力氣了。”

    趙徽妍連連點頭︰“父皇真好。”

    父女兩個說得會兒,趙佑棠吩咐三個兒子道︰“你們來射一箭看看。”

    趙承衍性子急,自然是第一個,只見這箭力道是猛,可準頭差了些,離靶心還有一段距離,輪到趙承煜,射得準一些了,可是還是沒到靶心。

    最後是趙承謨,一箭射出來,快要到靶子時卻掉了下去。

    眾人都笑起來。

    可見他力氣是小了些,不過他年紀本也最小,腕力不夠也是正常的。

    趙承謨神色自然,

    趙佑棠叫人把靶子往前移一段距離

    這回趙承謨再射,卻是一箭就中了靶心。

    趙佑棠露出滿意的神色,笑道︰“你力氣再大一些,倒是能趕上朕了,這把弓送與你,你回去好好練練。”

    這算是個獎勵。

    趙承謨謝恩,笑著接了,有意無意往趙承煜看了一眼。

    趙承煜的心情自然不太好。

    畢竟他是太子,可現在趙承謨樣樣都超過他,他面上無光。

    趙承謨見狀,唇角一抿,笑了笑。

    比起哥哥的遲鈍開朗,他顯然不是這等人,到他這個年紀,已經知道太子與皇子的區別,這就像今日父皇與兩位叔叔的距離。

    雖然他還未沒能完全想得通透,可趙承煜對他來說,卻絕對不是親近的人。

    那麼將來的事,誰又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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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13:38:33 |只看該作者
第133章 競爭

    兒子們射完箭,趙佑棠就帶著他們去打獵,馮憐容教趙徽妍,趙瑜騎馬,趙徽妍看著母親熟稔的姿勢,十分羨慕。

    她起先並不知馮憐容竟會騎馬。

    “母後什麼時候學會的呀?”趙徽妍問,“怎麼沒帶女兒去。”

    “那會兒你還小,怎麼帶,說起來,我也好幾年沒來這兒了。”馮憐容把韁繩給她自己拿,“你現在大了,等學會騎馬,以後咱們可以常來呢。”

    趙徽妍笑道︰“好,那我今兒就得會了。”又與趙瑜說,“你也學著,到時咱們一起過來玩。”

    趙瑜道︰“咱們家里也有馬兒的,只是我不太喜歡。”

    “你便只喜歡琴棋書畫,做做女紅,學得個大家閨秀的模樣,將來好嫁人,是不是?”趙徽妍打趣。

    趙瑜臉紅了,啐道︰“胡說。”

    比起趙瑜,自家女兒便顯得有些肆無忌憚,馮憐容伸手一拍趙徽妍腦袋︰“姑娘家,哪里能把嫁人放在嘴邊,你啊,要多跟瑜兒學學呢。”

    趙徽妍其實並不認同,她覺得女兒家不必得局限這個,不過也不反駁,嘻嘻一笑道︰“不說就不說了,咱們騎馬。”她一拉韁繩,小馬兒就慢慢走了。

    三人騎了好一會兒,趙徽妍跟趙瑜都能獨立騎馬了,那些男人們才回來。

    趙承衍老遠就在叫︰“母後,咱們打到只豹子呢!”他很快就騎過來,翻身下馬,眉飛色舞道,“是我跟二弟一起打到的。”

    “哦?”馮憐容倒是心驚,“沒受傷罷?豹子可要吃人的呢!”

    “沒,再說,它看到咱們只管逃的。”趙承衍嘻嘻笑道,“晚上有豹子肉吃了,那豹皮瞧著也好,叫人剝下來與母後做個披風。”

    趙承謨也騎了過來︰“食珍錄里說,豹肉談不上好吃,還不如野雞味美。”

    趙承衍斜睨他一眼︰“你咋什麼都知道啊,不過這豹肉便算不好吃,我也得吃,總是個新鮮。”

    “那也行,算是大補的,正好給哥哥們補補,下回射箭也不用多射上兩箭了。”

    那豹子皮實,他們年紀小,不能一箭洞穿了,故而二人追了好一陣,才齊齊發箭把它給制服,趙承衍好笑︰“倒不如說給你補補,自個兒騎個馬還差點摔跟頭,你說你瘦胳膊瘦腿兒的,不更得補呢?”

    趙承謨咳嗽一聲︰“我是還未到哥哥這年紀。”

    “得了。”趙承衍道,“你是懶不說,我與二弟練習時,你光顧著在旁邊曬太陽睡覺。”

    不過也奇怪,他這弟弟不太用功,可不管是講官詢問,還是父親考察,他總是不會令人失望。

    趙承煜最後才到,這會兒也是春光燦爛,畢竟打到一只豹子嘛,說到底,他還是個少年,容易滿足,趙佑棠剛才還誇獎了他,自然高興。

    “要是能再打到一只猛虎就好了。”趙承衍還在遺憾。

    “聽說這兒已經沒猛虎。”趙承煜道,“本來有幾只,都在皇爺爺那會兒被打死了。”

    “哦?”趙承衍好奇,“皇爺爺這麼厲害啊!”

    “還有二叔祖父,他打仗百戰百勝的,幾只猛虎算什麼?”趙承謨道,“可惜咱們都沒見過他。”

    他指得是肅王。

    其他二人也露出仰慕的神色,肅王雖然是個藩王,可他的本事一點不比歷史上的名將差,是個不世出的將才。

    “那要不要求父皇請肅王來一趟?”趙承衍道,“景國也常打仗,那些個外夷總是除不盡的,咱們學得一些,將來也好派上用場呢。”

    趙承煜與趙承謨都道好。

    三人就去與趙佑棠說。

    趙佑棠笑道︰“你們叔祖父是年紀大了,不然早前也來過京城的,既然你們想與他學習學習,朕便請他跑一趟。”

    三個孩子都很高興。

    趙佑棠順勢也與他們講一些兵法之道。

    馮憐容見他們父子幾個其樂融融的,一時也不去打攪,自個兒打馬跑了幾圈,難得出來,她玩得很盡興,過得會兒才回,把馬兒牽到草棚子里。

    趙佑梧也在,正看著馬兒吃草,馮憐容心里一動,想到趙徽妍說的,好奇之心藏不住,笑道︰“四弟搬出去也幾年了,寧王府沒個王妃可不好。”

    趙佑梧抬頭看看她。

    “若是有合意的,你與皇上說一聲,自會給你張羅。”馮憐容也不好與他細談,畢竟不是她的親弟弟。

    她說著這就要走,趙佑梧輕咳一聲叫住她︰“其實……”

    馮憐容側頭,露出詢問的表情。

    “有是有。”他頓了頓,臉有些發紅,“只沒想到竟已定親了。”

    馮憐容眉頭一挑,難怪趙徽妍說什麼不好求,原是這個意思,那既然已經定與旁人家,是不合適的。

    說出去,也有損那姑娘的名聲。

    馮憐容安慰道︰“那是與你無緣了,天下好姑娘何其多,你將來自會有個合意的妻子的。”

    趙佑梧眉頭皺了皺,他最近有些心煩,可又不知與誰說,他輕聲道︰“可她那未來夫婿也不是好人。”

    馮憐容眼楮微微睜大︰“怎麼?”

    “我命人打聽,此人生性風流,在家中有四五個通房……要不是家世好討得便宜,輕易也娶不得她,她是,可惜了。”

    大戶人家,其實男人有通房是常事,只聽趙佑梧的意思,那人可能還不止這些,馮憐容問︰“那姑娘到底是誰家的?”

    趙佑梧略低下頭︰“是上林苑左監副張大人的三女兒。”

    上林苑,顧名思義,就是專管種植養殖的,其實這圍場也算是上林苑管的,真正的權利麼,與這個官職完全沒有關系。

    怪不得馮憐容要說那姑娘的未來夫婿家世好,想必那張家過得不太如意,她問道︰“那夫家?”

    “戶部尚書華大人的二公子,但是個庶子。”

    兩相比較,確實是一個天一個地,故而那公子便是庶子,那姑娘也算得上是高嫁了,畢竟都是看家世的。

    馮憐容道︰“你莫要沖動,我會與皇上提的。”

    趙佑梧卻搖頭︰“不必,我只是,娘娘問起,說一說罷了。”

    馮憐容笑起來︰“你既然信得過我,也許我能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呢。”

    “我有法子。”趙佑梧道,“不過需些時日罷了。”他年輕的臉上自信滿滿,“她離嫁人還早,娘娘無需為我操心這個。”

    馮憐容更是好奇了︰“好,將來有結果了,定帶來與我瞧瞧,是個什麼樣的姑娘叫你這麼上心呢。”

    趙佑梧淺淺一笑,不置可否。

    二人說著出來,那邊趙佑棠與兒子也講完了,趙承衍三個過來與趙徽妍,趙瑜一起玩,趙佑棠來找馮憐容。

    “不是要與朕騎馬?”

    馮憐容原本已玩得足夠,可他說起,她便又叫人牽馬。

    趙佑棠笑著坐在她後面,伸手抱住她的細腰。

    馮憐容就帶他馳騁了會兒,騎到很遠才停下,此刻也不拿韁繩了,任由馬兒在草地上閑散的走著。

    趙佑棠也不說話,把下頜擱在她肩頭,聞著她的發香,只覺愜意。

    這是難得的一天,如此放松。

    他閉起眼楮,昏昏欲睡。

    馮憐容想到趙佑梧的事情,笑道︰“四弟有件棘手的事情了,不知他可會娶到那個姑娘,還是個已經訂了親的。”

    趙佑棠一下子精神好了,挑眉道︰“還有這事兒?他與你說的?”

    “是啊,我說給他想想法子,他也不要,好似胸有成竹。”

    趙佑棠冷笑道︰“死小子倒是出息了,搶人媳婦。”

    馮憐容輕笑一聲︰“別說得那麼難聽,好似那姑娘的未來夫婿並不是良人,若真如此,我覺得也挺好。”

    “怎麼好了?”趙佑棠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說,指不定那姑娘自個兒也喜歡呢,他要是做出強娶的事情,看朕怎麼罰他!”

    他態度嚴肅,卻又不是真的那種生氣,馮憐容回過頭問︰“那皇上若有看上的,便是那姑娘再合心意,也不會想法子娶了?”

    她的臉近在咫尺,一雙春水似的眼楮含笑的看著他。

    趙佑棠怔了怔,忽地笑道︰“若那人是你,朕怎麼也要搶過來的。”

    馮憐容的心就跳快了,嗔道︰“不正經,妾身這是好好在問呢。”

    “朕也是好好答的。”他湊過去,吻住她的嘴唇。

    因馮憐容扭著頭,兩人姿勢別扭,他索性抱起她,叫她側著坐在馬背上,他一只手拉著韁繩,才好好的親起來。

    最後,自是換做他騎馬了。

    等到回到宮里,天都烏沉沉的,這一日,從早玩到晚,眾人都很盡興,也很是勞累,故而用完晚膳,都早早的歇著去了。

    到得第二日,膳房才開始收拾豹子肉,這等吃肉的猛獸,不比旁的,肉都有些腥氣,故而花費的時間也多,燉個豹子肉,直到晚上方才好。

    各個宮里都派了人來取肉。

    東宮,元和殿,英華殿的人撞在一起,這幾個黃門自然都是認識的,東宮的甦漢端了御廚指的,本就要走了,卻聽到膳房的人在跟那兩個宮里的黃門說話,他由不得停了下,往後一退,偷偷往里看去,卻見他們給了那兩黃門一人一小盅去火的湯。

    耳邊就聽他們說︰“這豹子肉燥,吃完還得去去火,這才對身體好呢。”

    甦漢火了,幾步進去說道︰“怎的沒給我?”

    膳房的人臉色一變,顯然不知道他會聽到,忙堆起笑道︰“哪能不給的,只是原本準備了幾盅,一早就擺好的,誰知道被不打眼的東西給摔了,奴婢等會兒自然會補上。”

    甦漢道︰“補什麼,這個給我不就得了。”

    他指的是趙承衍的那一盅。

    膳房的笑笑︰“那是給大皇子的,摔的是殿下的。”

    甦漢恨得牙癢癢。

    若是尋常,哪里有不巴結太子的道理?便是真摔了太子的,也得拿大皇子或者三皇子的給補上,莫說,還不定摔了太子的。

    他也不多說,氣憤的甩著袖子走了。

    膳房的忙道︰“還不去另煮一碗來,一會兒送去東宮。”

    他們也不是真敢得罪趙承煜,只趙承衍跟趙承謨,他們也一樣不敢得罪。

    甦漢一路回去,越想越惱火,雖然他這主子是太子,可如今的處境真還不如一個皇子,那些人表面上好似還過得去,可心里一個個只怕都打著別的主意呢。

    他剛到門口就與花時說這件事。

    里頭趙承煜聽到一些,皺眉道︰“還不端進來,我都餓了。”

    花時便叫甦漢走了,親自拿過來。

    趙承煜問他︰“什麼去火的湯,可是膳房短了這兒的?”

    “也不是……”花時斟酌言辭,笑了笑道,“是之前摔了,現還沒煮好,怕是一會兒就端來了。”

    趙承煜沒吭氣,其實他大概也能猜到一點兒。

    因這不是第一回了,膳房的人愛巴結大皇子,三皇子,唯獨對他反倒平平常常,但也不會膽子大到欺負人。

    可這種感覺總是叫他不太舒服的。

    只是,他也只能忍著。

    花時看他默默地吃飯,心里頭也焦心,輕聲道︰“殿下得空還是得常去皇上那兒,父子兩個感情好,比什麼都重要,那些人還不是都看在眼里呢。”

    宮里眾人為何會看重那兩個,還不是因皇上與他們感情深厚?

    不過幸好都搬出來了,其實現在三兄弟與皇上相處的時間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只要趙承煜能得皇上喜歡,這太子的位置自然就能保得住。

    趙承煜還是沒說話。

    不過,他是比往常去乾清宮去得勤了,總是有問題請教趙佑棠,像是個勤奮好學的孩子一般。

    到得秋天,肅王來了一趟宮里,趙佑棠好好招待了他。

    現今肅王年紀也不輕,頭發已是花白,就是性子仍沒什麼變化,見到趙佑棠,不似旁的宗室誠惶誠恐,他大大咧咧,談笑自如。

    趙佑棠令三個兒子隨著他學習了一陣子。

    肅王身經百戰,在兵法上很有自己獨到的見解,甚至還編寫了一本《戰策》,這次來,就留下與他們參考。

    趙承衍三兄弟受益匪淺。

    這一年很快就過去了。

    眼見趙承煜常往趙佑棠那兒跑,父子兩個時有話說,黃益三多少就有些著急,這樣下去,自家主子可怎麼得了?

    在他看來,趙承煜是方嫣生的,必不是個好東西,將來一旦登上帝位,鐵定會對趙承衍兩兄弟下手。

    若不把他拉下馬,他不甘心。

    “主子也該常去見見皇上。”黃益三對趙承衍道,“太子殿下現今走得很勤,昨個兒為個水車都得往坤寧宮去一趟,這戶部的事兒又管得了他什麼?”

    趙承衍奇怪︰“他自去他的,我沒事兒往乾清宮跑干什麼,不得打攪父皇?有這功夫,還不如陪陪母後呢。”

    他天生就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黃益三心里可惱了,因馮憐容做了皇後,他這就是嫡長子,怎麼就不能做太子?

    黃益三打算點醒趙承衍,壓低聲音道︰“主子,您好好想想,殿下可不是您的同胞弟弟,將來若是……”

    他話未說完,就聽後頭傳來腳步聲,當下立時住了口,回頭一看,原是趙承謨來了。

    趙承謨今兒穿了身淡紫色的錦袍,面如冠玉,這幾個月,他長得極快,已經只差趙承衍半個頭了,一雙眸子向他看過來,光華璀璨,卻又像帶著無形的壓力般,叫黃益三忍不住就往後退了一步。

    “奴婢見過三皇子。”

    趙承謨並不理他,與趙承衍笑道︰“大哥,我剛剛得了一副好弓,正合適大哥呢,咱們去試試?”

    趙承衍自上回打獵之後,對射箭十分有興趣,越來越喜歡,道了聲好極,立時就站起來往外走。

    趙承謨落後幾步,眼見黃益三就在身側,他淡淡道︰“下回再叫我聽見你與大哥說這樣的話,別怪我告訴父皇。”

    黃益三的臉色一下子慘白,額頭上瞬時出了冷汗。

    “奴婢,奴婢不敢。”

    趙承謨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往前走了。

    這些黃門因利益的關系,有時候便想掌控自己的主子,說得好像是為主子好一樣,可事實上,還不為他們自己?

    他大哥這種性子,要真聽了黃益三的話,那才會壞事呢!

    不過黃益三此人,本事還是有一些的,只要他不帶壞趙承衍,也不是幫不上忙,趙承謨沉吟片刻,又繼續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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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代閱奏疏

    最近天漸漸熱了,馮憐容雖是有孫秀分擔了大部分事務,但也不是特別空閑,只她並不喜歡這些,都交予寶蘭珠蘭來管。

    如今這兩個也是老資格的宮人,她很是放心,這日吩咐廚房幾句後,自去里頭歇息。

    因坤寧宮里寒冰源源不絕的送來,並不炎熱,反而跟春天似的,她一覺就睡到下午,打著呵欠起來,便聽到外頭算盤聲 里啪啦,還有鐘嬤嬤的聲音︰“公主,快別算了,一會兒娘娘看到……”

    正說著,馮憐容已經出來,披一件杏黃色繡玉蘭花的寬袖衣,頭發也沒梳,惺忪著眼楮,嘴里道︰“徽妍,你又調皮玩這個了?”

    趙徽妍嘻嘻一笑︰“我算清楚了,叫母後少操心,可不是好,怎麼能算調皮呢?”

    她現今五官已經長得明朗,齊集了父母的優點,無一處不美,今兒穿了套淺湖色纏枝梨花的襦裙,頭發梳成花苞頭,嬌俏可愛,便是不聽話,馮憐容見到她也是愛極了,到底就統共這一個女兒。

    也正是這樣,趙徽妍在宮里那是地位高高的,趙佑棠也縱著她,便是永嘉長公主不喜馮憐容,可她自己沒有女兒,看到趙徽妍,也是寵她,小姑娘的東西盡往宮里送。

    如今趙徽妍擁有的,都不比馮憐容的少。

    馮憐容走到她身邊,板著臉道︰“我一早說過,姑娘家不該學這個,你便是以後嫁人,自是有人打點的,哪兒用得著……”

    “怎麼打點,萬一那些人糊弄我,欺我看不懂,偷了我的錢呢?”趙徽妍抓住她袖子搖了搖,“便叫女兒學學罷,瞧女兒多聰明,無師自通的,寶蘭珠蘭都說我算得快呢。”

    馮憐容一戳她腦袋︰“琴棋書畫你不愛,盡喜歡些別的,不過你真願意也罷了,你父皇都教你學了箭術呢。我這兒不準你,你又光顧著說你父皇的好。”

    趙徽妍忙道︰“怎麼會,母後最是好了,我學這個,也是看母後勞累。”她叫馮憐容坐下,指著賬本一一說給她聽。

    馮憐容看她一臉認真,又很欣慰,雖然這女兒被萬般寵愛,性子也有些驕縱,可是做起事來一板一眼,身邊的宮人也訓得服服帖帖,小小年紀就知道學著管家了,也有自己的想法,那是少有的。

    她伸手拍拍趙徽妍的手,笑道︰“好了,我知道你能干,不過稍後再說,為娘要先去乾清宮一趟。”

    趙徽妍知道她是要去看父親,也沒有纏著去,乖巧的點點頭。

    馮憐容讓珠蘭梳了頭,又命人去膳房一趟,這就往乾清宮了。

    趙佑棠聽說她來,臉上就露出笑意,擱了筆道︰“怎麼突然來了,這等天氣,你最不愛出門的。”

    “還不是聽說皇上有些咳嗽。”馮憐容從小黃門手里拿過食盒,從里頭端出一碗湯,“才叫膳房做出來的川貝雪梨豬肺湯,雖然皇上喝著藥,可這總比藥好喝罷,還有效果呢。”

    她把碗放在趙佑棠面前︰“不冷也不熱的,正好吃。”

    趙佑棠卻不動︰“不見朕忙著?”

    馮憐容瞟一眼,明明剛才放了筆的,這回又拿起來,她抿嘴一笑,拿起銀調羹舀一勺送他嘴里︰“皇上這麼忙,還是妾身喂著好了。”

    趙佑棠一本正經的吃下去。

    馮憐容很快就喂完了,叫人把東西撤下,又拿帕子給趙佑棠擦擦嘴︰“也不打攪皇上了,今兒天熱,皇上多多休息。這些奏疏便是看不完,也有明天呢。”

    她叮囑幾句就要走,趙佑棠卻一把拉住她,也不管旁邊有沒有黃門,就將她抱在自己腿上。

    她今兒穿得一身淡雅,就跟枝頭的玉蘭花似的,不說那碗湯,便是瞧見她,都覺得十分解暑,故而好似她一走,這天又得熱起來,他倒是不舍得。

    馮憐容臉一紅,老夫老妻的了,他還總是這樣,幸好那些黃門宮人都識趣的低下頭,挪得更遠一些。

    趙佑棠聞到她身上的香味,身子不由自主就有些反應,馮憐容感覺到,燥得更厲害,畢竟這兒是乾清宮的書房,不似旁的地方。

    趙佑棠也知,呼吸了幾口氣,想忍下去。

    馮憐容道︰“出來時,徽妍正給妾身算賬呢,可見這抓周也挺準的,她那會兒不是拿了算盤,這一手功夫,要是個普通人家的男兒,做個賬房先生都是足夠的。”

    趙佑棠笑起來︰“她是像朕,冰雪聰明。”

    馮憐容嘟嘴︰“怎麼說到聰明,皇上個個都說像您呢?”

    她不服氣。

    “難道還能像你?”趙佑棠低頭親親她的左耳垂,上頭垂了顆雪白的玉墜,帶來微微的涼意,“非得要說像你的,也只有承衍了。”

    馮憐容立刻就道︰“他又不笨!”

    趙佑棠噗嗤一聲笑起來。

    馮憐容說完,才知道自個兒說錯了,什麼不笨,怎麼自個兒又承認自個兒笨了?

    “還說不傻。”趙佑棠微微嘆氣,“你這輩子就這樣了,但也別不滿足,這天下像你這麼傻,這麼好命的有幾個?”

    馮憐容哼了一聲,扭著要下來︰“反正承衍便是像我,也不笨。”

    趙佑棠握住她的腰不給她動︰“承衍是個大大咧咧的,沒有心機,朕也不是不喜歡,你突然生氣干什麼,坐好了。”

    “坐著為何?”馮憐容道,“皇上不是說忙嗎?”

    “是忙啊,你看這麼多奏疏。”

    書案上高高一疊,馮憐容數數,起碼得有上百卷,她嘟囔道︰“這些大臣怎麼天天都有這麼多事情啊。”

    “你看看不就知了?”

    馮憐容一怔︰“妾身看?”

    “看罷。”趙佑棠拿了最上頭的給她,“朕正好累了。”

    馮憐容就有些吃驚,畢竟宮里早有規定,後宮不得干涉朝政大事,是以便是皇後,從來也不會去看奏疏的,除非是皇帝年幼,那麼無可奈何,興許皇太後作為皇帝的母親,可以一看,旁的好像就不行了。

    當然,她也只知道這些。

    看她猶猶豫豫的不伸手,趙佑棠道︰“一邊兒說關心朕,一邊兒叫你看看,你都不肯,可是也怕累?”

    “怎麼會,只是……”

    “行了,廢話少說。”趙佑棠硬是塞了一卷奏疏給她。

    馮憐容只得大著膽子看一眼,結果就噗嗤笑了起來,好似看到多好玩的事情︰“這張大人怎麼跟婦人似的,便是蔣大人多納幾房側室,又與他何干,竟然說蔣大人不能勝任知府。”

    趙佑棠也笑道︰“可不是,朕也覺得他們是像個婦人,”

    因官員之間不合,沒有別的法子了,就會拿些芝麻大的事情做文章,也是嫌他不忙,每回看到這些,他也是惱火的很。

    “換一卷。”趙佑棠道。

    馮憐容問︰“那剛才那個,皇上如何處置?”

    “自然是不理了,還能如何,難道朕還要不準蔣大人納妾?”趙佑棠暗自心想,這關他屁事啊!

    馮憐容就去拿別的,這回看了卻是嘆口氣︰“又是請求發賑災糧的,湖州干旱呢。”

    趙佑棠就拿起筆,手從她身後伸出來,在上頭批了一行字,馮憐容看是準許的意思,又隱隱有些擔憂。

    這幾年不是風調雨順的,不知道國庫可充盈呢,不過馮孟安就稅收,土地上做了很多努力,遏制那些王公貴族,鼓勵農人,也分發了好些農田予農人,想必應是進展順利的,不然趙佑棠也不會一點兒不猶豫了。

    馮憐容又繼續往下看,這一卷竟是勸趙佑棠擴充後宮,延綿子嗣的,她心頭一跳,不知道怎麼說,暗道,這些人真是管得寬,皇上要選秀,自然就會選了,要他們多嘴什麼。

    她心里自是不喜歡。

    趙佑棠看她不說話,便接過來,掃了一眼,嘴角微微挑起來︰“說起來,確實是好久不曾選秀了。”

    馮憐容悶悶的道︰“皇上要是想,妾身自會張羅。”

    趙佑棠嗯一聲︰“那得多多選些美人了。”

    馮憐容胸更悶了︰“天下美人定是不少的,皇上便是要,成千上百也容易。”

    趙佑棠側頭一看她的臉色,更是想笑,自打那回甦琴的事情之後,他便知道她的心思,雖然小心眼,可他倒也不反感。

    只這些年過去了,她還是一樣,沒個長進,藏也藏不住,但要她說不肯,她又是絕不會說的。

    趙佑棠不置可否,把這奏疏放一邊。

    馮憐容當然也不會主動再提。

    氣氛這會兒有些微妙時,外頭小黃門稟告道︰“太子殿下來了。”

    馮憐容連忙從他腿上下來。

    趙佑棠的眉頭卻微微皺了皺。

    他聰明如斯,哪里看不出來趙承煜的意圖,這孩子大了,想得也多了,便有些焦急,一心想保住太子的位置。

    可明明另外兩個孩子也沒有表現出要爭,更何況,他對他們也是一視同仁的。

    那麼,趙承煜這樣做又是何必?

    趙佑棠道︰“叫他進來。”

    趙承煜踏入書房時,就看到馮憐容也在,他微微怔了怔,才上前行禮道︰“見過父皇,母後。”

    趙佑棠詢問︰“天氣這麼熱,你不在宮中避暑?”

    趙承煜沒有立刻說。

    他最近常往這兒來,自然是有他的目的,是為討好趙佑棠,與他培養好父子感情,可馮憐容在,他忽然就有些心虛,這臉色便不太自然了。

    說起來,還是因他年紀小,總是沒有大人那般老練。

    他對另外兩個哥哥弟弟是有防備心的,對馮憐容也是一樣。

    馮憐容見狀就笑道︰“我也不打攪你們父子說話。”她這就要走。

    “不必,你坐著。”趙佑棠眼眸眯了眯,他是看出來了,他這兒子對馮憐容仍是生分,到底不是她生的,哪怕過了這些年,感情還是沒有多少進展。

    不然換做趙承衍,趙承謨,豈會這樣,說個話還得避著馮憐容。

    他不由自主就想到他與皇太後。

    其實他還是皇太後養大的呢,可這又如何,二人永遠都不會像真正的母子,他對皇太後,也不過是盡個基本的孝道。

    皇太後便是有什麼意見,其實又哪兒做得了主?

    趙佑棠想著,便覺得有些煩躁,這臉色也開始陰沉起來。

    旁邊兩個人看著,心里不免緊張。

    都說帝心難測,便是馮憐容在他身邊多年,有時也確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比如現在,好好的突然就變臉了。

    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

    趙承煜更是不用說了,他本來就怕趙佑棠,這會兒臉色也有點兒白。

    趙佑棠擺擺手︰“都下去罷。”

    二人連忙就告辭走了。

    趙承煜出得乾清宮,跟在馮憐容身側,輕聲道︰“母後,父皇是怎麼了?”

    他不知道,以為趙佑棠是之前與馮憐容發生了什麼。

    馮憐容嘆口氣︰“我也不知,大概是累了。”她安慰趙承煜,“總是與你無關,皇上這兩日身體也不是很舒服,還要看這些奏疏,心情容易不好,你莫往心里去,有什麼話,等過上幾天再去與皇上說好了。”

    她神態溫和,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叫人看著也容易心情安靜下來。

    趙承煜點了點頭︰“孩兒知道了。”

    馮憐容笑道︰“你既然得空,不如明兒來坤寧宮坐一坐,小羊,阿鯉都要來吃飯呢,明兒是端午節呢。”

    端午節是要吃粽子的。

    趙承煜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道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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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端午

    到得端午這日,春暉閣也不開課了,趙承衍與趙承謨早早就來坤寧宮,馮憐容見到他們兩個,就叫人拿雄黃酒來。

    兄弟兩個自然知道她要做什麼,趙承衍是連忙避開了,嘴里叫道︰“母後,孩兒都這麼大了,還涂什麼啊。”

    端午節,拿雄黃酒涂在耳鼻上,可以避蟲毒,所以每年馮憐容都得給他們抹一下。

    可趙承衍今年不肯了,覺得自己頂著這麼高的個子還涂雄黃酒,很是丟臉,那是小孩子才需要做的事情!

    他跑得遠遠的。

    趙承謨卻不像他,主動微微蹲下身子,讓馮憐容涂抹。

    他已經比馮憐容長得高了。

    看到一張俊臉伸過來,馮憐容笑眯眯的拿酒輕輕抹在他耳朵鼻子上︰“還是阿鯉乖,不似你哥哥,越是長大越是不聽為娘的話了。”

    趙承謨笑道︰“哥哥不過是想有個大人樣兒。”

    “那你不想嗎?”

    “我已經是了。”趙承謨眨眨眼楮。

    他與趙佑棠長得十分相像,馮憐容看到他,常覺得自己是看到趙佑棠年輕時的樣子,不過好似還要英俊些,興許是有父親的贊許,母親的疼愛,他比起當年的趙佑棠,更多了一些自信,以及少年人身上難得見到的氣度。

    想起趙佑棠的評價,趙承衍與他對比是有些遜色了,他雖然是長子,可總沒有這個弟弟來得聰敏沉穩。

    馮憐容伸手給他整整烏發壓的玉冠,欣慰道︰“阿鯉是個大人了,但有句話道,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你跟小羊便是年紀再大,母後還是會替你們擔心。”

    趙承謨笑道︰“那便擔心好了,不擔心,孩兒還會難過呢。”他站直身子,瞅瞅馮憐容頭上戴的石榴花,從袖中摸出一個簪子來,“母後以後都戴這個罷,真花可是會凋謝的。”

    這是一枝長玉簪,通體透紅,上有六朵石榴,鮮艷嬌嫩,見這雕工也是精湛,馮憐容驚喜道︰“你哪兒買的呀?”

    “孩兒從來沒送過母後貴重些的禮物,前兩日叫四叔幫著買的。”他正說著,趙承衍已經沖過來,叫道,“我也出了錢的!”

    馮憐容看他來,伸手就在鼻子上涂了雄黃酒,趙承衍冷不丁被偷襲,哇哇大叫著跳開。

    趙承謨抓住他胳膊︰“母後,快來。”

    馮憐容趕緊又給趙承衍耳朵上也涂了點兒,趙承衍急了,拿起雄黃酒,卻不敢冒犯馮憐容,只往趙承謨臉上涂。

    兄弟兩個一番打鬧,臉上涂得到處都是,完了,互相看著又哈哈笑起來。

    “母後,孩兒給你戴起來。”趙承謨抹了把臉,把石榴簪子戴在馮憐容的左發側,滿意的笑道,“這種顏色,襯母後最是美了。”

    趙承衍也湊過來瞧︰“是啊,我說要這種紅玉罷。”

    “是我說要石榴花的。”

    趙徽妍這會兒才出來,老遠就道︰“聽說你們送母後簪子了,我的呢?”

    趙承衍道︰“你要什麼啊,你首飾還嫌不多?”

    “討厭,難道哥哥沒想送我?”趙徽妍穿了身杏紅繡蘭草翠鳥的襦裙,脖子上帶個瓔珞項圈,腰懸珠玉金玲,走起路來,不時有清脆的聲響,整個人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小小年紀,已是有幾分風華絕代的氣質。

    畢竟她長在宮中,不似馮憐容小家碧玉出身,趙徽妍是如同趙佑棠一般,自小就帶著尊貴氣的。

    趙承謨笑道︰“自然買了,就在大哥手里呢。”

    趙承衍一聽就跑,回頭道︰“你來追,追到就給你。”

    那兄妹兩個每回見面,不打鬧一番都不成,趙徽妍在院子里追了好一會兒,趙承衍看她頭發真要亂了,這才停下來,把一套六個金鈿插她頭上。

    趙徽妍合適戴珠光寶氣的首飾,這不但沒讓她看起來俗氣,反而更為耀眼。

    馮憐容看看三個孩子,笑道︰“一會兒你們三嬸,堂妹,堂弟,四叔都得來,也別再鬧了,叫人笑話,都多大的人了。”

    三人笑著稱是。

    稍後趙承煜與靖王府,寧王府的人遇上,一起過來,趙徽妍拉著趙瑜就去了里間,馮憐容與金氏也有話說,因趙佑楨常不在京里,金氏便是宮里常客,這妯娌兩個越來越親密了,跟那兩個小姐妹一樣。

    趙佑棠是最後來的,來時就見馮憐容竟然在包粽子,一時倒好奇︰“怎麼會裹粽子?”

    “還不是徽妍呢,說要自己包粽子,結果膳房把粽葉送來了,她包了幾個又覺沒意思。”所以她給包攬了。

    不過瞧著手法卻是熟練,趙佑棠笑道︰“看來你一早便會。”

    “是啊,妾身在家里就跟著母親學的,原本以為忘了。”她拿著手里的粽子晃一晃道,“這個給皇上吃,放了好些肉,那肉燉了好久,酥軟的很,光就單個吃都很好吃呢。”

    只是肉多,瞧她說得好像是多好的東西,趙佑棠嘴角挑了挑︰“那你一會兒怎麼認出來?”

    “這個啊,妾身也想好了。”她拿細草繩打了個結,“看,這個結不一樣,兩個耳朵,旁的妾身就只打一個。”

    她很是得意。

    趙佑棠好笑︰“好,那朕就等著吃了。”他坐在旁邊看,見馮憐容又裹了幾個,倒是手癢,也拿起粽葉來,學著她的樣子做成個兜狀,往里頭填米,結果一不小心填多了,發現餡兒放不進去。

    馮憐容道︰“得放少些,一開始放一勺米,然後放餡兒,再放點兒米……”

    “本來就要做個白米粽子。”趙佑棠打斷她,“你當朕不知道?”

    好吧,死要面子,馮憐容也不拆穿他了,笑眯眯道︰“白米也挺好,沾點兒糖吃。”

    “可不是。”趙佑棠像模像樣包好了,又拿起粽葉來,這回是好好做了,舀了不少棗子進去。

    馮憐容偷眼一看,笑笑,她就愛吃紅棗的,看來他記得她這個喜好。

    趙佑棠做好這一只,得意洋洋叫四個孩子來看︰“怎麼樣?”

    四個孩子齊道好。

    趙佑棠道︰“不過這是給你們母後吃的,朕就包這一只了。”他擦擦手,施施然站起來。

    馮憐容心道,那只白米粽子不算啊,倒不知一會兒落到誰口里了,不過他既不提,她繼續不拆穿他。

    結果煮粽子的時候,膳房這馬屁拍的,趙佑棠做得那只單獨拿出來煮,端上來的時候也是單獨端。

    馮憐容好氣又好笑。

    不過吃一只皇帝親手裹的粽子,也是少有的口福了。

    到得晚上,眾人才去景仁宮,與皇太後用晚飯。

    席間,皇太後問起趙佑梧︰“你這妻子還沒娶到呢?”

    還是閑暇時,趙佑棠與皇太後說的。

    皇太後也說胡鬧,但也不管趙佑梧,她與趙佑棠都不算親,別說這一個胡貴妃生的兒子了,這會兒也是好奇問問。

    趙佑梧卻笑道︰“正當要稟告母後呢,孩兒已派人去提親,就差擇個好日子了。”

    “哦?”皇太後笑起來,“那倒是好事啊。”

    其實皇家子孫成親,多數都是上頭指的,像他這等確實少見,馮憐容這會兒忍不住問趙佑棠︰“到底是怎麼成的,不是都定親了?”

    趙佑棠雖說叫趙佑梧自己想法子,可實際上還是關心的,他想起錦衣衛說的,挑了挑眉道︰“死小子出陰招唄,知道那華二公子喜歡走馬斗狗的,尋人與他一起玩樂,灌醉了,便以那張三姑娘為賭注。結果華二公子也是頭腦糊涂,一時答應,當然,本也以為是玩笑話,便真賭了,還輸了。”

    馮憐容啊的一聲︰“確實是個混小子。”

    也不知道她說的是誰,趙佑棠繼續道︰“華二公子清醒後自是不承認,可這賭約卻傳出去了,張家惱火,尋上門來,華二公子矢口否認,可華大人知道他的脾性,狠狠打了一通,張家隨之便退親了。”

    他悠悠然︰“此事錯在華家,不過張三姑娘總會受些影響,現三弟去提親,他這等人這等身份,張大人豈會拒絕?”

    “那四弟真是如願以償了。”馮憐容感慨,“四弟這事兒行的不正,但華二公子也確非良人,未來妻子哪兒能當成賭注,便是醉了,嘴巴也得管管牢啊。”

    趙佑棠不置可否。

    這樁婚事被破壞,主要還是華二公子的缺點被趙佑梧摸到了,有道是暗箭難防,確實如此。

    當然,他這缺點也是太過了。

    二人這番話是躺著說的,因端午節,趙佑棠多喝了點兒酒,頭有些暈,故而早早就清洗了,馮憐容也是。

    趙佑棠摟著她,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話,有時候說得漫無邊際,兩人能把怎麼用棉花做被子都扯出來,馮憐容想著也好笑。

    這在以前,他們是不這樣的,可漸漸的,就什麼話都說了。

    當然,說過之後,總還有點兒別的,趙佑棠剛要翻身,就聽外頭有聲音傳來,像是宮人黃門在商量事情。

    真是打攪興致,他皺眉道︰“何事?”

    嚴正在外頭輕聲道︰“也,也不是大事兒,長安宮有個黃門被打死了。”他頓一頓,“是太子殿下下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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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成親(一)

    趙佑棠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好好的端午節,突然弄出死人的事情,哪個的心情都不會好,但死了個黃門確實不算大事,不可能勞他起來處理。

    他重新躺好,一時並不說話。

    馮憐容也不知說什麼。

    長安宮乃是方嫣住的地方,既然與趙承煜有關,那他今晚定是去看方嫣了,可怎麼會弄出人命來?

    趙承煜在她看來,性子還是挺好的,雖然與她不親,可平日里很是聽話,就是稍許顯得有些沉靜。

    照理說,他應該不會命人把黃門打死啊,難道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二人這邊各有想法。

    那邊長安宮里,趙承煜卻臉色慘白,問花時道︰“怎麼會死了,明明只叫他們打了兩板子的。”

    花時安慰道︰“許是身體太弱,不過現在死也死了,反正關不了殿下的事兒,也是他自己不好,害得方仙姑吃錯藥,病得更重。”

    趙承煜咬了咬嘴唇︰“也是,仙姑的處境本來就很……”

    他嘆口氣。

    最近幾年,方嫣的身體好像一直不太好,他每回來,就見方嫣好似更瘦了些,常常強打起精神與他說話,因為端午節,他過來看看,誰料到這次她竟然都病得起不來,一問才知,原是有個小黃門去御藥房抓藥,弄丟了一味藥,這病才纏綿許久。

    他一氣之下,只當這兒的人胡亂欺負方嫣,想殺雞儆猴,命人打小黃門一頓,結果就出事了。

    花時道︰“殿下快回去罷,這兒的事奴婢自會處置。”

    趙承煜點點頭,低垂著頭走到方嫣的床前。

    方嫣雖然有些虛弱,可腦子是清醒的,她知道趙承煜這孩子是為了幫他立威,可她一個廢掉的皇後,怎麼也不可能有威信了,真要有那一天,她便不會再住在這兒。

    “承煜,以後這種事你莫再做,那小黃門怕是一時疏忽,但你罰了他,他也不該有怨尤,你可是太子,便是要他命也沒什麼。你不要多想,再說,你也不是故意的。”

    趙承煜道︰“我知道。”

    方嫣拍拍他的手︰“你沒空也別來了,有空,也該去皇上那兒,我無事,再怎麼樣,我會把身體養好的,我還要看著你呢。”

    看著她這兒子登基坐上皇帝的寶座,那麼將來,她還是皇太後。

    現境況如此,她除了等待,也不能做什麼。

    趙承煜暗地里嘆一聲,這便走了。

    他睡了一個不太安慰的覺。

    人有時候面對危險,總是會有種直覺的,所以他有心思,到得深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著,只是第二日,他的擔憂就成真了。

    宮里漸漸在傳他心狠手辣,只因為弄丟一味藥,就把人活活打死,說他草菅人命。

    然這也是事實,畢竟人是真的打死了,也確實是他下的令,這不是謠言,趙承煜知道後,心慌意亂,怕趙佑棠對他有不好的印象,主動去乾清宮解釋。

    “孩兒也不知怎麼回事,本是輕罰的,誰料到就死了。”他聲音微顫,“孩兒早知如此,便不打他了。”

    趙佑棠淡淡道︰“他既做了錯事,受些懲罰也是該得的,你不必誠惶誠恐。”

    他看趙承煜一眼,他真是的誠惶誠恐。

    趙佑棠便擰了擰眉。

    他向來也厭惡黃門宮人的這些惡劣行徑,若他是趙承煜,看見自己母親因這個原因病重,只怕也是要打那黃門的。

    趙承煜本是做得不錯,可他現在急著來辯解,好似還後悔做了這件事,這就讓趙佑棠反而不喜了。

    男人本就該有擔當,他又是主子,這般縮手縮腳成何體統?

    趙承煜被他看著,一顆心越發跳得急速。

    趙佑棠忽然就嘆了口氣。

    說來說去,他這兒子還是怕自己不喜歡他罷?他就那麼在意太子這身份?可便是在意,也不該如此表現。

    想當年,他對那帝王之位也是心向往之,然而,他那會兒連太子都當不上呢,可在先帝面前,卻也不會是這般模樣。

    患得患失,到最後總是會容易失去的。

    他這二兒子的悟性還是差了點。

    趙佑棠叫他回去好好看書,別再想這個事兒。

    趙承煜看出父親這瞬間的淡漠,一下子只覺一顆心掉到谷底,萬分懊悔之前那事兒,早知道,他何必要打人呢。

    他退出乾清宮。

    趙承衍聽說了,與趙承謨道︰“原來二弟還真打死人了呢,真沒看出來,要說我,我還不敢,母後鐵定會責備。”

    馮憐容對這種做法一向不贊成,罰歸罰,可取人性命還是得三思。

    趙承謨唔了一聲︰“好像是真的。”

    他顯得並不太關心,趙承衍便也不再提。

    他走後,趙承謨問大李︰“黃益三最近真的去過長安宮?”

    大李垂首道︰“是。”

    大李跟黃益三早前雖然一起伺候馮憐容,可自打一人跟了一個皇子後,二人的立場便也不同了。

    在大李看來,為了趙承謨,他隨時都能出賣黃益三,畢竟趙承謨才是他的主子,而在兩位皇子之間,他也只能效忠其中一位。

    那就是趙承謨,他只會盡全力輔佐趙承謨登上太子之位。

    因為那是他的本分。

    見趙承謨沉默不語,大李道︰“黃益三應還有後招,雖然主子告誡過他,可他仍是不死心呢。”

    “只要不踫大哥便是,其他的隨他罷。”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哪怕最後被父皇發現,那也是黃益三自尋死路,畢竟大哥的性子擺在那兒,父皇不會懷疑到他的身上。

    趙承謨展開書卷,低頭看書。

    過得幾日,寧王府就與張家定了日子,就在兩個月之後,因張家三姑娘本就要嫁人的,那嫁妝自是有,而趙佑梧更不用說,趙佑棠關心兩個弟弟,自打那年要給他娶妻的時候,聘禮就已經叫內宮監打好,一樣是現成。

    是以也沒什麼好著急,一切按部就班。

    聽說四叔很快要成親,趙承衍與趙承謨不知多高興,早早就與馮憐容說,那天一定要去寧王府,與趙佑梧好好吃頓酒,恭喜他成親,馮憐容自然答應,也與趙佑棠說了。

    “叫他們不要吃得東倒西歪,在寧王府丟人就成了。”趙佑棠吩咐。

    馮憐容好笑︰“怎麼會,兩兒子何時給皇上丟臉了?”

    趙佑棠問︰“承煜沒說去不去?”

    “怕是還沒來得及說呢。”她那兩個親兒子常來,自是有說不完的話。

    趙佑棠心想趙承煜好似與兩個叔叔也不親的,這孩子,怎麼看怎麼叫人擔憂啊,他眉頭微微皺了皺,一邊問起冬郎。

    他這小兒子才六個月大,是個活潑好動的主兒,馮憐容笑道︰“能吃能睡的,就是晚上愛哭,把奶娘弄得累死了,得兩個輪流著來哄。這孩子,也不知像誰,別個兒好像晚上不愛哭的。”

    “白天睡多了罷?”趙佑棠道,“你白天給他把眼皮子撐了,晚上自然累得睡了。”

    馮憐容噗嗤一聲發笑,說到養孩子,趙佑棠是一點兒沒經驗,這種話都能說出來,叫她怎麼回才好,他也就孩子大了,才會費心點兒,。

    到得七月二十八,趙佑梧就要娶妻了,那日趙承衍與趙承謨早早得就穿戴好,兩個人立在馮憐容面前,馮憐容看得笑容滿面,自家兒子就是俊啊,看這臉,這個頭,將來定是個風流人物。

    “你們父皇說了,別多喝酒,到時候出了丑,皇上得罰你們。”

    趙承衍笑道“怎麼會,酒又不是什麼好喝的,母後放心好了,我會看著弟弟的。”

    趙承謨斜睨他一眼,暗道他看著他還差不多。

    趙徽妍走過來︰“母後,女兒也要去!”

    “皇上不準你去,人多口雜的,你一個女兒家,還是公主怎麼能去,便是你四叔的家也不成。”

    趙徽妍氣得一撅嘴,她已經求了好久了,可父親母親就是不松口。

    看她小臉失望的,趙承衍笑道︰“母後說得對,這成親又不是旁的日子,好些客人呢,院子里都擠得滿當當的,你去干什麼?等以後,我帶你再去玩兒。”

    “以後能去?”她看馮憐容。

    馮憐容道︰“能去,我給你父皇說。”

    到時候,她一準沾個便宜,跟著一起去玩。

    趙徽妍這才高興了。

    趙承煜稍後來了,三個兒子一起與馮憐容道別,後又去乾清宮一趟,三人才坐了馬車出皇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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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醉酒

    寧王府內張燈結彩,賓客滿堂,只趙佑梧此時也不在府里,騎馬去迎花轎了,三人下得馬車,被人迎到堂內。

    他們雖還是個少年,可這一來,就引起很大轟動,賓客們紛紛前往拜見,一時耳邊只聞贊語。

    這三人,一個是太子,另外二人雖是皇子,可一樣深受皇帝的喜愛,莫說還有些變數在里頭,故而這些人都是一視同仁,沒有個孰輕孰重的。

    趙承衍最耐不住,問趙佑楨︰“四叔什麼時候回來?去了多久了?”

    趙佑楨笑道︰“還是個急性子,迎娶新娘自然沒有那麼快的,到時還得繞著城內走上幾圈,撒些喜錢呢,得有半個時辰罷。”

    趙承衍皺了皺眉︰“恁麻煩。”

    “怎麼麻煩,以後你娶妻也一樣如此。”趙佑楨好笑,請他們進去坐,“大元兄弟兩個也在,你們正好一起說說話。”

    這大元便是馮孟安的兒子馮廷元了,小兒子還小,叫馮廷譽,跟著父親母親一起來吃喜酒的。

    趙承衍聽聞,拔腳就走,老遠便叫道︰“表弟,二表弟!”

    馮廷元拉著弟弟應聲出來。

    “見過太子殿下,大皇子,三皇子。”他有馮澄這樣的祖父,為人上頭的規矩絲毫都不差。

    趙承衍一拍他肩膀︰“在這兒就叫咱們表哥了,什麼太子皇子的,累不累?”

    馮廷元嘻嘻笑道︰“也好。”

    “可惜你不能常來宮里,咱們一年不過見幾次面。”趙承衍自小就見過他,只是次數少,不過有這份親情在,二人之間絲毫不生疏,他眼楮一轉,與趙承謨道,“不如下回咱們與父皇說,叫廷元來當陪讀好了,與咱們年齡也相當,不似彥文表哥那樣的,這都娶妻生子了。”

    趙承謨一開始也不答,只問趙承煜︰“二哥覺得如何?”

    趙承煜心道,自然不好了,他們已經是兩兄弟,對他一人,再來個馮廷元,那又是馮憐容的佷兒,肯定是與那二人親的,與他又有何關系?

    可他卻不能說出來,只道︰“人多熱鬧。”

    趙承衍一撫掌︰“可不是,咱們春暉閣太冷清了,哪里像那些書館,這麼多人,要我說,咱們春暉閣也該如此,這樣互相之間也能討教討教,做什麼都有意思。”

    趙承謨道︰“那得讓母後多生幾個了。”

    春暉閣又不是普通書館,除了太子皇子,陪讀都不允許多的。

    趙承衍抽了一下嘴角︰“母後便是再生十七八個,那也比咱們小太多了,怎麼頂得上用,你盡胡說。”

    趙承謨哈哈一笑。

    馮廷元也笑起來︰“表妹跟冬郎可好?表妹怎的沒來?”

    “她想來的很,只是父皇不準罷了,至于冬郎,白白胖胖的,不知道多能吃,就是愛哭,母後有點兒頭疼,不過大一些應會好的。”趙承衍道,“外祖父,外祖母還在四處玩呢?”

    “是啊,這回是去嘉定府了,說要看峨眉山。”馮廷元笑道,“應是要到年前才能回來。”

    三人熱絡的說著話,馮廷譽是還小故而插不上嘴,可趙承煜與他們一般年紀,卻覺得自個兒是個外人,只立在旁邊聽著,便是歡聲笑語再熱鬧,他也只覺得冷清。

    父皇平日里說什麼兄弟友愛,他們兩個是友愛了,可自己呢?

    他低垂著頭,偶爾嘴角牽一牽,符合著笑笑。

    趙承謨轉眸看他一眼,又把頭側了過去。

    過得一會兒,趙佑梧迎新娘回來,寧王府大門口放了無數炮仗,只聽得震天的響聲延綿不絕。

    眾人都來相看。

    三兄弟也很好奇,畢竟他們是頭一次看到成親,興致勃勃,一路跟著去了正堂,見夫妻二人拜過天地之後才回宴席上。

    金氏對趙佑楨道︰“一會兒記得叫四弟少喝點兒酒。”

    趙佑楨笑道︰“他那麼聰明,還要我提醒?你倒是叫那些女客莫要待久了,聽說那張姑娘,哦,得叫弟妹了,是個怕羞的,別被嚇到了。”

    金氏應一聲,笑著帶趙瑜去了。

    趙佑楨稍後出來,眾人都上前與他喝酒。

    趙承衍笑道︰“咱們也去。”

    “大哥莫要忘記母後叮囑的話。”趙承謨提醒,依趙承衍的酒量,隨便喝兩盅怕就得被放倒了。

    趙承衍道︰“喝一點兒又沒事,我自有主張的。”

    他不顧趙承謨的勸,仍然上去湊熱鬧。

    趙承煜沒去,拿起面前的酒盅喝了一小口,酒入腸子暖烘烘的,倒是意外的叫人舒服,他一連喝了好幾口。

    趙承謨問道︰“這酒好喝?”

    “還不錯。”趙承煜笑了笑,“你試試?”

    趙承謨便放在唇邊抿了抿,一笑道︰“不是很辛辣,是還不錯。”

    趙承煜一盅酒吃了,又倒了一盅。

    見他連喝了這麼多,趙承謨道︰“四叔娶妻是大喜事,可見二哥也很高興,不過莫要醉了,至多再喝一盅。”

    他拿起酒盅,自己也吃了一口︰“去年叔祖父來,便是好酒,有日父皇與我,還有叔祖父飲下不少呢。”

    趙承煜一怔︰“何時的事,我如何不知?”

    “大哥也一樣不知。”趙承謨笑道,“是父皇召了我去的,說是叔祖父想考我兵法,結果就喝起酒來了,一共喝掉五壇,叔祖父說我與父皇相像,都是能喝酒的。其實哪里,這酒,我也不過只能喝上五盅。”

    趙承煜一聽,氣就直往上沖,竟連肅王都說趙承煜像父皇!

    是啊,他們每個都是這麼想的,趙承謨比他更像父皇,他一個太子,到底算什麼?他握住酒盅一口就干了下去。

    不過五盅,他又不是喝不了,有什麼了不起的?

    眼見他惱火,花時連忙勸道︰“主子,可不要這麼喝啊,一會兒醉了如何是好!”

    “你別管,我又不是喝不了,就這麼點兒酒罷了。”趙承煜聽也不聽,一氣喝了五盅,笑道,“如何,不是沒事兒?”他很是得意。

    花時一腦袋的汗。

    趙承謨笑道︰“二哥可真厲害,我便是能喝這些,怕也走不了路了。”

    可剛說完,趙承煜腦袋就漲得發疼。

    趙承謨見狀命人去把趙承衍找回來。

    趙承衍也是喝了一些,不過還好沒醉,趙承謨道︰“咱們也該回去了,不然母後得擔心呢。”

    趙承衍道好,側頭看到趙承煜,吃了一驚︰“怎麼二弟的臉這麼紅,醉了不成?去與四叔喝過酒了?”

    “我,沒醉!”趙承煜叫起來。

    “他喝了五盅酒呢。”趙承謨彎唇一笑,“自然得這般了。”

    “五盅啊!”趙承衍道,“好厲害。”

    “厲害?”趙承謨道,“我也能喝,只是輕易不喝罷了。”他一拉趙承衍的胳膊,先行往馬車走去。

    三人回到宮中,馮憐容聽說趙承煜喝醉,忙叫人送了醒酒湯去,又見兩個兒子沒什麼,少不得責備,說道︰“怎麼沒看好承煜?你們怎麼做哥哥,弟弟的!”

    趙佑棠也在,挑了挑眉。

    趙承衍忙道︰“誰知道呢,怕是高興罷,好些人都喝醉了。”

    馮憐容又看向趙承謨。

    趙承謨誠實道︰“是孩兒的錯,不該提起那回與叔祖父的事,說孩兒能喝五盅酒,後來攔也攔不住二哥,非得吃了五盅。”

    這不是瞎逞能?

    趙佑棠皺眉,趙承謨說得那事兒是真,他自然不會怪趙承謨,只怪趙承煜不能喝還喝那麼多下去。

    他擺擺手,叫兩兒子去歇著。

    那邊趙承煜醉得頭腦糊涂,一路上吐了幾回,話也說得不少,喝下醒酒湯才舒服一些,一覺睡到第二日午時。

    他沒想到,他這輩子的命運就因這次醉酒被毀了。

    醒來後他就見到花時白著一張臉,看到他,神情極為復雜,像是有好些話要說,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趙承煜這心里就是咯登一聲,他了解花時,花時這樣子,肯定是發生了大事,他咽下一口口水,才問道︰“怎麼回事?”

    花時低垂著頭不吭聲。

    “快說!”趙承煜一拍床沿。

    花時嘆口氣,他也是沒想到會有這檔子事兒,可這怪誰呢,只怪自家主子不謹慎,人道酒不是個好東西,萬萬沒錯。

    “昨兒主子喝醉後說了幾句話……”他是一宿沒睡,便是萬思順那里去求過了,也不成,甚至還動過殺了萬思順的念頭,可萬思順死了,皇上更得懷疑。

    要說這人,也是鐵石心腸,主子小小年紀,喝醉酒,胡言亂語也是人之常情,怎麼就非得當成真心話呢!

    趙承煜一聽,手就顫抖起來,他隱隱約約記得,自己好似是說了什麼,他心情本就不好,又喝醉酒,原是不該的!為何,他要犯這種錯?

    他張開唇,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道︰“我,到底說什麼了?”

    “主,主子,”花時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都有些不忍心說,“主子說不要當這太子了,還提起皇上,好似說什麼偏心……”

    其實醉酒時說的話也是含糊其辭,哪里真能辨認,但好似他是吐出這麼個詞,被有心人聽見,加油添醋,變成了不得了的事情。

    趙承煜一下子癱軟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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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13:39:37 |只看該作者
第138章 聽聞

    花時看他臉色一下子白了,知道他是害怕,忙又安慰道︰“主子莫要擔憂,其實不過是醉話,便是被皇上知曉,應也不會如何。”

    趙承煜搖搖頭。

    花時這話說得好沒底氣,可見他與自己一樣,束手無策。

    因這雖然是醉話,可有道是酒後吐真言,其實他內心何嘗不是這麼想的?他為了太子這個位置,整天逼著自己努力刻苦,不能落後于那兩兄弟半分,十分勞累,有時候,他真的是不想做了。

    可是,那也只是一剎那的想法。

    他是太子,是將來的帝王,這個位置,他絕不能拱手讓與別人!

    他突然又起來,命宮人給他穿衣服。

    花時問道︰“主子要吃什麼?”

    “不吃了。”

    趙承煜擺擺手,洗漱完就去了景仁宮。

    皇太後也是才起,聽說他來,笑道︰“你來那麼早,可是要陪哀家用飯?”

    趙承煜點點頭,強笑道︰“是的,皇祖母。”

    皇太後觀他面色,想一想,命眾人退下。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皇太後與趙承煜的關系算是不錯,一來方嫣此前病中,她幫著帶過一陣子,二來,趙承煜長大後,常陪伴她,故而比另外兩個孫兒都要來得親。

    是以皇太後對這個孫子確實有幾分感情。

    趙承煜低聲道︰“昨日孫兒不小心吃醉酒,說了混賬話。”

    皇太後一聽,笑道︰“這有什麼,喝醉酒自是要說胡話的。”但頓一頓,她明白了趙承煜來的目的,看來這胡話說得不是時候,他那麼緊張,應該是與皇上有關了,皇太後的眉頭皺了起來。

    趙承煜道︰“但這些話非孫兒本意。”

    皇太後道︰“胡說又怎會是本意,這誰人不知?”她笑了笑,寬慰趙承煜,“你年紀還小,在喜宴上吃了酒,自然是有些不適應,莫多想。”

    趙承煜看皇太後是支持他的,心情好了一些,嗯一聲,笑道︰“皇祖母快些用早飯罷,可不能叫孫兒耽擱了。”

    皇太後就命人端來早膳。

    花時這會兒立在趙承煜身後,嘆了口氣,這宮里,自家主子如今能依靠的也只有皇太後了,可就是不知道起不起得了作用。

    畢竟皇太後連廢後都不能阻止,又能做什麼呢?且死馬當做活馬醫罷。

    主僕兩個都有些惴惴不安,幸好過去幾日,趙佑棠並沒有任何反應,皇太後這日見趙佑棠來請安,免不得就想試探一下。

    不過這醉酒不醉酒的倒不好說,母子兩個閑話幾句,皇太後問道︰“等明年承衍這年紀也該封王了罷?那會兒靖王,寧王差不多都這時候,過兩年還得娶妻,哀家看哪家有合適的姑娘,得提早給他留著了。”

    她語氣很輕松,就像是在關心孫兒。

    可趙佑棠是何等人,他立時就想到趙承煜來過景仁宮的事情。

    那天趙承煜在醉酒時說的話,他聽萬思順回稟過,當時不用說,自然是生氣了,兒子抱怨父親偏心,哪個父親會高興?還說什麼不當太子的胡話,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把趙承煜叫來訓一通。

    只因太子確實不是那麼好當的,這個身份承擔了太大的壓力,且方嫣又被廢,作為廢後的兒子,滋味更是不一般。

    他可以理解他這二兒子的處境,但作為父親,作為一個帝王,卻也對這兒子失望,畢竟趙承煜不只是他的兒子,他還是一個太子,未來的儲君。

    如今皇太後提到封王的事情,可見是與之有關。

    她也怕自己會廢了趙承煜,另外立別的兒子?

    趙佑棠微微笑了笑道︰“封王自是要封的,但現今也不去藩地,朕覺得不用著急,再緩兩年罷。”

    皇太後這心里就是咯登一聲,但也沒往下說,這些年她早已習慣趙佑棠的性子,一旦他說了怎麼做,基本上就是無法更改的,不用說,還是這等大事。

    她點頭道︰“皇上說得甚是,既然如此也罷了,反正總歸都在京城。”她很自然又說到趙承煜,“這孩子當真是辛苦了,上回來看哀家,只見都瘦了一圈呢。皇上也對他莫要太過嚴苛了,畢竟還小,不是那麼懂事的,得慢慢來教。”

    趙佑棠聽出來她是在給趙承煜求情。

    他點點頭︰“朕知道,不過承衍,承謨與他一般學習的,倒沒什麼,這孩子是負擔太大了,心思太重。”

    皇太後聽了這話,倒不知說什麼。

    因這話很中肯,趙承煜確實心思重,當初也是個單純的孩子,現今是越來越不愛說話,就是陪著她,有時看起來也有些陰郁。

    皇太後嘆一聲︰“他本也不是如此,皇上,到底他沒個……”說到這兒,她住了口。

    趙佑棠眉頭一挑,莫非想說沒個生母在身邊?

    可當年,他也一樣沒有,何時會這樣患得患失?他這兒子,身上少了一股毅力與決斷,總是柔弱了些。

    他搖搖頭站起來,與皇太後告辭。

    隔了幾日,趙佑棠召見幾位重臣,尋常這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他總是會與重臣商議大事,可方嫣那兒聽說了,卻急得不知為何是好。

    至于她為何會知道,那自然得歸功于她那兩個宮人。

    因那筆錢還是很多的,而太子,皇子年紀越來越大,斗爭一般也會越加激烈,各自身邊的宮人黃門,總是很默契的就湊成一團。

    知春與知秋拿了這錢四處打點,還是會聽到一些消息。

    這次,便是聽說趙佑棠好似與幾位大臣說了太子的事情,當然,具體談話的內容,誰也不知,但零星幾個字眼也夠叫人猜測的了。

    知秋低著聲音道︰“興許是因上回殿下醉酒,說了不合意的話呢……”

    知春忙打斷她︰“你莫要胡猜,若真是,怎麼會過了這麼多天?當初就該有動靜,或是因別的事兒。仙姑,您不要著急,只是提到殿下,未必就是有事。”

    方嫣搖搖頭,淒聲道︰“我連日來做了好些噩夢,可見是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知春道︰“夢哪能當真呢?”

    “怎麼不當真?有時鬼神都能入夢,我兒將來必是真龍天子,故而那些神靈才會來提醒,我叫你們一打聽,可不是如此?幸好是提早些知道……”方嫣撐著坐起來,叫知春拿紙筆來。

    知春便取來了,一邊問︰“仙姑要寫什麼?”

    “寫信。”方嫣道,“一會兒你送去給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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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13:39:52 |只看該作者
第139章 快刀斬亂麻

    知春一聽就犯難了。

    自家主子當初就是被皇上廢掉的,如今寫信過去,皇上願不願意看,可是難說。

    “仙姑,要不您再等等。”她心里還有一層隱憂,生怕方嫣好心辦壞事,要說趙承煜今日這個結果,本來就與方嫣有莫大的關系,這萬一寫封信過去,火上澆油,那可如何是好?

    可方嫣卻不聽,淡淡道︰“你盡管送去便是,我只是想與皇上見一面。”

    幾年了,一夜夫妻百日恩,她只是提這一個要求,也不算過分罷?

    知春只得答應。

    方嫣道︰“你手上的銀錢盡管使了,若是不夠,我這兒還有些首飾。”

    因當年皇太後的原因,她雖然被廢,可帶走的東西並不少,平日里也不曾被苛待,手頭是不緊的。

    知春道︰“這倒是不用。”

    眼見方嫣寫完,她拿著信就走了。

    乾清宮里,唐季亮與嚴正道︰“有黃門說,知春在外頭探頭探腦的。”

    嚴正挑眉︰“知春?那不是長安宮的宮人?”

    “正是。”唐季亮壓低聲音道,“不用說,定是方仙姑派來,為太子殿下的事情。”

    二人正說著,一個小黃門進來稟告︰“兩位公公,這是方仙姑送與皇上的信。”

    “信?”那二人面面相覷。

    方嫣竟然給皇上寫信?

    唐季亮冷笑道︰“皇上定是不會看的,我看不如交還給她。”

    嚴正卻把信拿過來,皺一皺眉道︰“你如今還不知皇上的性子?這信看不看另說,咱們可不能私下做了決定,既是有這事兒,那定然還是要告知皇上的。”

    唐季亮道︰“皇上正忙著看奏疏呢,哪兒有這個空。”

    “那就等著。”嚴正把信塞袖子里。

    方嫣若是皇後,那必是要提早送進去,可廢後麼,總比不過景國大事。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

    趙佑棠擱下筆,正打算去坤寧宮,就見嚴正正在門口,見到他,躬身把一封信送過來︰“皇上,這是方仙姑寫與皇上的。”

    趙佑棠一怔。

    過得片刻,他伸出手把信拿了,打開來看。

    方嫣出自世家大戶,一手字自是拿得出手的,很有幾分功力,趙佑棠只見上頭寥寥幾行,大意是請他過去長安宮一趟,她有話與他說,言辭極為懇切,不似她一貫的態度。

    趙佑棠把信疊好,塞到袖子里,與嚴正道︰“去長安宮。”

    唐季亮吃了一驚,沒想到趙佑棠不止看信,還要親自去看方嫣,果然皇上的心思,不是那麼好猜的。

    嚴正忙命人跟在後頭一起前往。

    方嫣左等右等,本以為趙佑棠不會來,結果正當要用晚膳的時候,他到了。

    長安宮里眾人都被驚動,紛紛跪下叩見。

    方嫣叫知春扶著在門口迎接。

    這幾年,他們一直都不曾見過,算算,該是有七八年了罷?趙承煜已經從一個孩子成長為少年,在趙佑棠的印象里,方嫣的樣子都已經模糊,不過等到他再次看到她,卻驚訝她的變化。

    這些年,他原本只當彈指而過,原來于方嫣來說,並不是如此。

    她老了,老得叫他有些心驚。

    她的頭上竟然已經長出了白發,面色也很是憔悴,像是大病初愈的樣子,趙佑棠道︰“你坐下罷。”

    他語氣不是很冷硬。

    方嫣道謝,坐了下來。

    趙佑棠卻並沒有坐,淡淡問道︰“你要見朕,是為承煜的事情?”

    他單刀直入。

    方嫣這心里就是一驚,他們夫妻感情雖然不好,可她對趙佑棠的說話方式是了解的,他如此直接,一點兒緩和都沒有,那不是一個好的兆頭,她左右看一眼,示意宮人退下。

    趙佑棠見狀,也叫旁人退下。

    屋里就只剩下他們二人。

    方嫣回道︰“回皇上,確實如此,妾身雖則在長安宮,可無時無刻不在擔心承煜,為此,妾身也知罪,可他總是妾身的兒子,叫妾身不掛念,絕無可能。”她猛地跪下,因力道猛,發出咚的聲響,雙眼通紅的懇求,“但妾身連累承煜,把他置于此等處境,妾身也是後悔,可不管如何,他仍是皇上的兒子。”

    趙佑棠道︰“他自然是朕的兒子。”他挑起眉頭,不太耐煩的問,“你可也是怕朕廢了他?”

    方嫣臉色一變,當初趙佑棠提到廢她,後來便真的廢了她。

    如今,她還未提,他便已經提了!

    “皇上!”方嫣的眼淚一下流出來,“皇上可不能廢了承煜,他到底做錯何事?便是有錯,也是因妾身這個母親!”她這回也是下了決心了,膝行往前道,“承煜不如就放在皇後娘娘名下,原本也該如此,他將來定會好好侍奉皇後娘娘的,妾身……”她一咬牙,“若皇上擔憂妾身的事情,妾身今日便可了結自己,只望皇上看在這些年的情分,還有太皇太後,方家當年的扶持,莫要廢了承煜。”

    趙佑棠倒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

    可惜。

    若她那時有此等覺悟,何至于會落到今日這種境地?

    現已是晚了。

    前幾日,他便與大臣說了太子一事,無人反對,事實上,廢後之子,原本也難當太子,他已給了趙承煜機會,或許要求高一些,可他若是能達到,他也並不是不願相信他這個兒子。

    只趙承煜卻擔不得如此大任,在感情上,他與馮憐容,皇子公主們不親厚,在為人處事上,又不夠通達,莫說別的,他將來做了皇帝,很難令人放心。

    趙佑棠看著方嫣道︰“你也莫要說什麼了結自己,你死了,承煜便少了一個關心他的人,他不容易撐下去,所以你得好好活著。作為父母,孩子們未必樣樣都能叫你如意,他便是不做帝王,過得逍遙快活,也未必不可。”他頓一頓,“阿嫣,你也該放下了,別把唯一的兒子給毀了!”

    方嫣一聽此話,渾身劇震。

    “皇上!”她大叫一聲,“皇上,你不能對承煜如此無情啊!他如何承受得了?”

    趙佑棠沒有回答。

    他起身走了出去。

    在廢太子一事上,他是對趙承煜無情了,他無法否認,也不會否認。

    皇家有時候就是這麼殘酷。

    父與子,兄與弟,轉眼間反目成仇。

    他仰起頭,微微嘆了口氣,但該做的決定還是得做,若說錯,便是他這個父親錯了,假使一早就知道結果,當日興許就不該立了趙承煜,他吃盡了先帝不早立太子的苦頭,可到頭來,自己也是錯了。

    過得幾日,趙佑棠就下旨廢了趙承煜。

    時間拖得越久,對趙承煜的傷害也就越大,他快刀斬亂麻。

    但是這個舉動還是叫眾人都萬分吃驚。

    馮憐容捏緊了手里的筷子,不可置信的問鐘嬤嬤︰“是真的?怎麼此前一點風聲都沒有?”

    鐘嬤嬤心想,風聲大著呢,只是誰也沒有告訴馮憐容罷了。

    馮憐容沒胃口了,嘆口氣道︰“承煜得多傷心啊,他……他一向好好的,怎麼皇上會做出這種決定?”她想起趙承煜的眼楮,不經意間總是盈滿傷懷,叫人心疼。

    雖然他們不算親近,可趙承煜對她還是很有禮貌的,也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

    她完全沒有想到,趙佑棠會突然廢了他。

    “我去看看他。”她站起來。

    鐘嬤嬤道︰“莫去了,娘娘,聽說二皇子在景仁宮呢。”

    已經不是太子,自然就是皇子了。

    馮憐容又嘆了口氣,叫兩個兒子,趙徽妍過來,與他們說道︰“承煜遭受此等打擊,你們見到他,可要好好安慰。”

    趙承衍點點頭,問道︰“可父皇怎麼會廢了二弟呢?也沒瞧見二弟做什麼壞事啊。”

    他跟馮憐容是一個性子的,什麼事兒都不多想,自打趙承煜是太子之後,他就沒想過自己也是有機會當太子的,故而趙承煜被廢,他只覺得滿肚子的疑惑,又很同情。

    馮憐容道︰“我也不知,不過這等事可不能去問承煜。”

    趙承衍皺眉道︰“怎麼會,孩兒哪有這麼傻!在二弟面前,自是不會提的。”

    “孩兒覺得,仍是如往常的態度待二哥就行了。”趙承謨此時開口道,“便是安慰,好似也不太好,他聽了只會更加傷心。”

    馮憐容想想也是,便不再叮囑。

    趙承煜見過皇太後,又去長安宮里,與方嫣哭了一回。

    方嫣這回是真的絕望了,原本以為自己被廢,至少還有個兒子,可誰想到,兒子也是一般的命運,她是哭得呼天搶地,直道兒子可憐,兩個人好似把一輩子的淚都流掉了。

    但總有流完的時候。

    方嫣想到趙佑棠說的,對他是恨到了極點,可他說的那句終是有理,在這世上,除了她,還有誰會真心對趙承煜好呢?便是他這個父親,也是殘忍如斯!

    “兒啊,事已至此,你也莫要傷心了!”她擦擦眼楮道,“便不是太子,你也仍是皇上的兒子,將來也一樣會有所作為的。”

    趙承煜抽泣道︰“父皇,他,他還會當孩兒是兒子?”

    “自然,你父皇。”方嫣咬一咬牙,“只是覺得你不適合當太子,並沒有別的,他還是喜歡你的。”

    趙承煜沉默。

    他對這話半信半疑。

    相信,是因為趙佑棠這些年對他的培育,畢竟也是付出了心血,他是關心自己的,可是為何,他又非得要廢了自己呢?到底他哪兒做得不好?是因為三弟比他更聰明?

    那父皇,是更喜歡三弟了?

    他有好些的問題想問父親,可是,他不敢。

    他已經真真切切的嘗到了作為皇帝的威嚴,他是個太子,未來的儲君,可只憑父皇一句話,便煙消雲散。

    方嫣道︰“你現在也還是個皇子,今日的傷心藏在肚子里,你還是要好好學習,聽你父皇的話,與你大哥,三弟相處融洽,將來也一樣是榮華富貴,至少與你三叔,四叔是一般的。”她甚至微微笑起來,“承煜,其實做皇帝也沒有什麼好的,你看你父皇成日困在京城,日理萬機的,哪里有你三叔,四叔這樣逍遙,想去哪兒便去哪兒呢。”

    “你不是也曾說過,想四處游歷嗎?”

    趙承煜點點頭︰“這倒也是。”

    他到底年紀小,聽母親安慰,心情終是舒朗了一些。

    而方嫣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捫心自問,她當然希望趙承煜做太子,做將來的皇帝,可事實上,趙佑棠最後那句不要毀了兒子,實在太叫她膽戰心驚,她不由想到懷王的結局。

    如果趙承煜不甘心,惹出什麼事兒,可能結果也是一樣。

    她已經徹底見識了趙佑棠的殘酷,便是他親生兒子,恐怕他也是下得了手的。

    所以,便是這樣了,她再也幫不了趙承煜,他若能過得快活,也只能如此。

    方嫣這麼想的時候,只覺前塵往事,真是如夢一般。

    如果當初她能看開,又如何會這樣?

    她長長嘆了口氣。

    不過自家兒子被廢,總是還得立個太子的,不用說,自是要在那三個里頭選,那三個實打實的同胞兄弟,卻不知會不會有場精彩的大戲,只是,與她,到底是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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