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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清楓聆心】重生打造完美家園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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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15:37:45 |只看該作者
第259章 人面飛 桃花飛

水青睜開眼,手自然而然放上額頭,發根濕涼,竟然一頭冷汗。多半做了什麼不好的夢,心還跳快著。

窗簾全拉沒了,只有墻角的太陽能小燈微弱發出幽白的冷光。她瞪著屋頂,等了好一會兒,視線才適應黑暗。這是在南峪家園她的房間里。

她坐起身,睡得好像不好,頭皮麻緊,太陽穴鼓痛。她甚至有些混淆,因為在醒轉的瞬間,以為自己還在永春館。細想起來,爺爺請老友吃飯的那晚,已經是兩天前了。

聽結果,還是很不錯的。政府將協同碧空一起行動,包括面對媒體,以及對承建商和M建材的訴訟。現在,由千鈞主導,葉成和肖航遠監督,一切都在積極準備中。水青想幫忙,卻被他們說用不上,還十分難得建議她在畢業典禮前無需天天跑公司,多享受一下學生時代的尾梢清閑。

原本棘手的事,一個晚上,顛覆過來,變成小小一片蛋糕,不用她再操心了。

好是好,她那多愁善感的謹慎卻跑了出來,總覺得事情背后沒看到的那麼簡單,但一點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就像她的夢境令人神經緊張,她的心在現實里忐忑不安。

時間五點半。

她過去拉開窗簾,怪不得這麼暗,天上烏云重重,是個大陰天。

雖然身體還沒有休息過來,大腦仍然疲勞,但她的生物鐘一旦到點就徹底清醒,很難再入睡。用冷水洗面,眼里看到的事物清晰很多。頭疼卻沒有減輕,化成細細密密的小針,輕輕扎著腦袋。不見得痛到無法忍受,就是讓她煩躁得很。

于是,換了運動服,下樓出門,呼吸新鮮空氣。一邊做準備運動,一邊往下坡走。水青看到羽毛家的廚房已經亮了燈,明亮的玻璃透出羽毛媽忙碌的身影,不知道又在研究什麼吃食。隔壁葉家都不是早起的,窗簾拉起兩重,花園里的燈也睡熄了。譚家大門前的燈卻亮著,意味教授夫婦已經出門晨練。

水青幾乎不用看八號一眼,也知道這家的主人還在不明原因的繼續失蹤之中。她覺得習慣真會成自然的。這段聚少離多的交往過程,她好像沒有那些熱戀女孩的患得患失。誇張一點,和單身幾乎沒有分別。她還是她自己,簡蒼梧也還是他自己。她有應付不完的倒霉,他有忙不完的行程。兩人一直匆匆交錯,然后離遠。她和簡蒼梧約會僅限于吃飯談天,如同羽毛,圓心,葉陌離這些好友能帶給她的快樂一般無二。

她早界定戀愛該這麼平淡,但心底時常會有疑惑,愛情和友情分不清的時候,還是愛情嗎?每次要好好深想下去,卻總被突發的事打斷。

就像這個早晨,薄荷草的清冽香氣淡淡漂浮在空氣里,聞著,頭疼就不藥而愈,是最適合思考的時間。然而,突然出現在她視線里的身影,攫取她的全部心神,無暇去想其他。

那個人,曾經說過,以后再也不會踏入這個城市一步。而今,清晨五點半這個冷僻的時候,徘徊在自己丟棄了三年多的家園前,一臉哀苦不決。

水青沒有一絲悲天憫人的心思。她勸過,但對方不領情而決絕離開,那麼她也不必再過份戀戀不舍。站在那兒,靜靜望著那張保養得宜的桃花面,想起一句詩——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盛夏桃,既然離開了,又何必再回來?

對,就是盛夏桃。如果大家還記得,她就是寶貝的媽媽,肖航遠的前妻,當年為了“愛情”拋棄了一家大小的女人。

而她的出現,水青是預料過的。因為M建材的老板米瑯是她現任的老公,既然他出了事,還和前夫工作的公司密切相關,她怎麼會不露面?即使她不願意,米瑯大概也不會舍得浪費這麼一張好牌。

“你來早了。”水青走上兩步,卻離盛夏桃五六米遠,目光疏淡。

“青青?”盛夏桃打量了一會兒才確認來者何人。

“盛姨。”水青雙手前插在運動褲的口袋里,露出兩拇指,輕輕打著節拍。

“女大十八變,你長高了,也漂亮了。”盛夏桃干澀得說著言不由衷的奉承話。

“我的身高十六歲以后就沒變過,而且這輩子同漂亮這個詞大概切合不到中心意義。”水青沒打算接受這樣虛偽的奉承。

盛夏桃這麼早來,因為她還記得肖航遠一向有早起的習慣,所以希望能碰到運氣,避開熟人,能有機會同他談談。沒想到,肖航遠沒碰見,卻碰見了韓水青。這個女孩是她當年離開這個城市時,最后一個熟人。而且韓水青犀利的口才和極棒的身手,讓她有點害怕獨自面對。再聽到水青完全不給面子,駁回她的贊美詞,更是開始腳步瑟縮。

“青青——”豐潤明艷的雙唇嚅動,嚼不出話來。

“什麼事,盛姨?”水青的微笑十分客氣。

而盛夏桃因為她的這份客氣,更不知該怎麼辦。她來,沒想過和除了肖航遠以外的人碰面。她只打算按米瑯教的,好好請求肖航遠能放過M建材公司。在這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前夫已經不干遠洋船長,成了一家叫碧空阡陌公司的執行副總裁。

當她由司機送到南峪家園來時,對眼前看到的一切都驚訝。肖宅坐落在這個滿坡漂亮楓樹的別墅群里,明亮現代的新潮設計,舒適中不乏豪華。想當初嫁給肖航遠,她從不知道他有買別墅的能力。

“你來早了。”水青又說了一次,不過更詳盡些,“肖叔應該還沒醒。”

“他以前起得早。”盛夏桃脫口而出,又察覺不妥。

“現在他是九點上班,公司就在家園對門,當然不用太早起床。”水青慢慢走到肖家門前,沒忘了自己要去晨跑,“你過八點再來吧。”

“寶貝早餐怎麼辦?”盛夏桃再說多余的話。

“鐘點工會幫忙準備。”水青回答了盛夏桃的提問后,反問,“盛姨,既然說了不會再回來,就該信守諾言才對。你這麼跑來,讓寶貝看到,算怎麼回事呢?”

“我只是來找你肖叔,沒打算讓寶貝看到。還有,這是我們一家子的事,同你有什麼關系?”盛夏桃鼓足勇氣反駁比自己小很多的鄰居女孩。

“你們一家子?”水青冷冷笑了起來,“當初你一聲不吭拋夫棄子,有沒有想過這一家子?盛姨,你真健忘。”

“就算這樣,也輪不到別人說教。”盛夏桃看等不到肖航遠,轉身要走。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水青的話卻讓盛夏桃回轉過來。

“提醒什麼?”她忘了什麼嗎?

“那時候我跟你說過,即使你跟著跑的男人窮了,也一定要好好守著他過日子。現在看來,你要有這份貧賤不能移的思想覺悟了。”並沒有刻意找米瑯出來報復,但命運就是這般神奇,連水青都感慨善惡到頭終有報。

“你知道這件事?”盛夏桃嫵媚的眼線撐出驚詫,“肖航遠是不是告訴了每個人,等著看我的笑話?”

“像你這樣的人,根本配不上肖叔叔。”水青聽到她不知悔改,還中傷好人,不由氣憤。M建材讓碧空陷入兩難的境地,自己還沒好好找她老公算賬,她跑來自尋倒霉。

“你……”盛夏桃剛想斥責水青的無禮。

水青截住她的聲音,沉沉說道,“你也別找肖叔了,回去告訴米瑯,碧空對他以次充好的欺騙行為不會原諒,將采取法律行動追究到底,讓他準備好把公司賣了賠錢吧。”

“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說我老公會破產?”盛夏桃跟水青急了。她這幾年一直在臺灣生活,特別迷信風水一說,忌諱別人在走霉運的時候說霉話。

“我?”水青指指自己的鼻尖,“我是碧空的老板。你老公沒告訴你,還是他都沒查清楚?”難得,讓自己用碧空大股東的身份壓人,但沒有內疚感。

什麼?盛夏桃頓時感到頭頂的烏云層壓著自己,幾乎喘不上氣。

水青不想再同她多費唇舌,繞過她,腳步要加快。

然而,胳膊被盛夏桃用力拉住了。

“青青,看在百家飯的情分上,能不能兩家公司私下和解?”當了幾年商人婦,盛夏桃學會了見風使舵。

“百家飯?”水青記得以前盛夏桃為她們做飯的情形,“那時你的飯雖然不好吃,但買的零食總是我們最喜歡的。”

“就是啊。”盛夏桃以為水青動搖。

“那時雖美好,卻也只是回憶了。”水青伸過手,抹去盛夏桃的拉力,“我因為這樣的回憶,所以還稱你一聲盛姨。至于私下和解,現在已經不太可能。我想,你老公米瑯既然敢冒這樣的風險,應該有被人發現的心里準備,而且具備賠償能力吧。夜路走多,總會遇到鬼的。”

“不,不米瑯的公司這兩年運行一直不暢,做貿易虧損了很多,不得不用建材這塊的資金去還債。如果再上法庭,賠償金先不說,公司的名聲就徹底完了。水青,你幫幫忙,只要同意私下和解,無論要多少錢,我們一定會賠給你們。”盛夏桃的手被水青趕開,卻又拽上水青的手臂。

水青聽著盛夏桃的苦苦哀求,這就是上天給這種人的現世報嗎?才過了幾年闊太的日子,很快卻要煙消云散。反觀被她拋棄的丈夫和孩子,無論事業還是成就,正隆隆興旺,而且還會越來越好。

如果,這不是最佳的報復,還有什麼能更痛快淋漓?

人,應該要對自己傷害他人的行為負責,而且一定要深深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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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15:38:08 |只看該作者
第260章 隔墻耳 起火耳

“回去吧,盛姨。你已經欠了肖叔和寶貝太多,怎能再用過去的情替現在的丈夫求意?你不覺得對他們很過分嗎?寶貝在懂事的年齡被自己的親媽那樣扔下,你沒想過,他們是怎麼熬過來的?”水青沒有想著報復不報復的問題,事情畢竟過去久了,她只希望盛夏桃不要再次掀起另一場風波,傷害肖家的人。

水青的幾句話,讓盛夏桃感到慚愧。她就是知道自己臉皮有多厚,所以才選了這麼一個時間,以避開以前熟識的人。

“我也是沒辦法。”米瑯在臺灣混不下去,如果連這里都失敗,她不敢去想以后。

水青搖頭嘆氣,她該說盛夏桃對她的第二次婚姻至少還是忠實的嗎?但她和M建設現在立場相對,實在不能無視碧空的利益,濫施同情心。到這時,政府都參與進來,已經不是私下和解就能解決的了。

盛夏桃往肖家的院子看了看,里面一片祥和寧靜。水青說得對,她欠他們太多。想到這兒,她黯然轉身,上了車。

車子在清涼的天色中,分開空氣里的細密水露,留下淡淡車輪痕跡。

水青在原地站著,突然沒了跑步的心情。

啪嗒——側門開出一人寬,從里面走出肖申寶來。

“小寶。”水青不知道他聽到多少,看到多少。

“青姐,早。”肖申寶面帶微笑,和清晨東邊的天光一樣耀眼明亮。

水青就以為他沒趕上剛才的一幕,心里安定下來,“你今天怎麼起那麼早?”

“快考試了,早起看書。”肖申寶背在身后的手往水青面前一伸,那是牛津字典。

“這是字典。”不是書。

“背英文單詞。”肖申寶說得那個輕松。

水青想,周林海背英文名著,肖申寶背英文字典,真是一個賽過一個,自己沒得比。

“好,背字典。”不過,不能因為自己拼不過,就不表揚這種勤奮的行為,“小寶,你要是把字典放在枕頭下面墊著睡,連夢話都會用英文來說。”

“枕頭太高,不好睡。”肖申寶質疑可行性,“可以放在枕頭旁邊試試。”多聰明,立刻改良。

別瞧肖申寶說話很認真,其實以更扯的方式,讓水青扯不下去。

“聽見了?”水青越想越覺得可能,要不然盛夏桃剛走,他就出來了?

“她化妝有術,卻還是看得出皺紋很多。”不僅聽見,還看見,看得仔仔細細,清清楚楚。

“歲月不饒人。”水青聽不出肖申寶的怨氣,他的評價客觀得很,不帶私人怨懟。

肖申寶聳聳肩,“不過才三年多。”

是的,才過去三年,卻像隔了三個世紀。事情剛發生時,水青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想著以后再碰面,該如何狠狠讓盛夏桃后悔。然而,今天真看到盛夏桃的那刻,她只是很唏噓。命運讓盛夏桃自己送上來,甚至不用她動動手動動腳,結果將不由任何人控制。

“你還恨她嗎?”水青問。

“恨,所以不想見。”所以站在門背后,看自己的母親哀求,而無動于衷。

“恨,也是因為愛。到底是母子連心,血緣難斷。”水青這麼想著,就把心思說了出來。

“我不知道是不是愛,只知道她現在凄楚,我幸災樂禍。”肖申寶冷然的話語里有多少無奈和傷痛,非親身經歷過的人,難以明白萬分之一。

水青難以明白,但她能夠理解,“幸災樂禍也好,冷眼旁觀也罷,想怎麼表現私心都可以,就是千萬別假裝大方,影響心理健康。”

“我一定對自己誠實,不想再被青姐你用拳頭來教訓。”他還記得自己在失去媽叛逆期,水青用來挽救他的方式。

“繼續背你的字典去。”水青腳下變了方向,要回家去。

“不要告訴爸爸和貝貝,她來過。”肖申寶到了保護家人的年齡。

“我不會說。”水青側過臉,云霞呈灰玫瑰流金色,太陽就要升起。“可是,你爸爸知道米太太的名字。而且,我猜米太太不會被我三言兩語就打發,一定會找你爸幫忙。見面,恐怕難免。”

“至少瞞著貝貝。她愛哭又嬌氣,看到這位米太太不知道會不會氣昏過去。”學水青,用米太太代替媽媽這個稱呼。

“貝貝並不見得軟弱。”水青倒覺得肖申貝比肖家兩個男丁想得開,和羽毛,還有自己曾聊起早年的往事,她挺坦然自在。“別忘了,那時貝貝比你更早接受現實。”

“聽你這麼說,好像我們逃不過見這場會面?”肖申寶不情願。

“何必要逃?見面也不代表一家團聚,把話說開,或許是件好事。肖申寶,如果有一天你能坦然走出那扇門,就是你真正放下心結,勇往直前,開創自己人生的時候。”水青指指他剛才躲在后面的側門。

肖申寶垂下頭,“我無法原諒她。”

“我說過,那就不要原諒。不原諒,不代表逃避。不原諒,就要去告訴她你的感受。不原諒,不要裝作不在乎不在意。小寶,問問你自己,現在的生活沒有她,難道不開心不幸福?”水青不想他的心結越纏越深,“你可以不原諒她,但必須去面對她。可以心痛,但不可以讓她影響你。”

說完這些,她往自己家門口走去。

身后,門開門關的聲音,過了一會兒,輕起輕落。

水青用鑰匙開了門,脫鞋,怕吵醒應該還在睡覺的父母,走路動作悄聲無息。剛要上樓,卻看見一抹明黃的燈光從老爸的書房里透出來。

她明明記得出門時,樓下全黑的。

握上樓梯扶欄的手重新放回身側,水青靜悄悄進入暗沉的走廊,靠近那抹燈源。隨著亮色漸濃,她聽到了說話聲。那兩個聲音對她來說,再熟悉不過,正是自己的父母。

原來他們已經起床。時間雖然早,但爸媽偶爾也會睡得淺。水青直笑自己神經過敏,準備再返回樓上去,卻因為老一句話,反而又往書房門前靠了靠。

“放寬心。”姜如說。

什麼事要放寬心?水青耳朵豎直了。

“身正不怕影斜。”韓宜農的這句話沒有安慰效果,更讓人心驚肉跳。

“那你這幾天翻來覆去睡不好,還連累我。你看,天都沒亮透,再去躺會兒吧。”姜如假抱怨實關心。

“咱們小聲點說話,別讓青青知道。”韓宜農聲音就低沉了下去。

“她剛出門跑步去了,沒一個小時,回不來。你就算拍桌子大叫板,也沒人聽見。”姜如早聽見女兒下樓的動靜。

“雖然我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但說句實話,姜如,我這心里寒哪。”韓宜農聲量正常化后,聽著悲憤。

水青心頭一凜,到底怎麼回事?

“老韓,既然咱們是清白的,就不怕調查。你心里不舒服,我也一樣。老實了半輩子,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可是,再不舒服,也得配合組織部,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不然,真太冤枉了。”姜如安慰丈夫道。

組織部?只有關系到政府人員調動以及調查才會啟用的機構,為什麼要老爸配合?水青眼睛骨碌碌轉,浮想聯翩,還都不是好事。

“我說心寒,不是組織部調查我,而是我一直以為自己這幾年兢兢業業,雖然不是我喜歡的農務,也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居然一封匿名群眾來信,大家就對我疑神疑鬼起來。昨天開干部會議,局長剛說要堅決打擊以權謀私的行為,人人都看我。我當時就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算了。我看,組織部的調查結果即使證實我清白,局里多數人,包括局長,都已經認定我以權謀私。你說,我怎麼辦?”韓宜農心里很不好受。他做人一向嚴謹,沒想到飛來橫禍,冤枉的不得了。

“你別太悲觀。組織部如果說你是無辜的,局里又怎麼能說你不好?”說是這麼說,但姜如和丈夫有一樣的擔心。人云亦云,更何況人事關系本來就很復雜。這些年,韓宜農做出了相當不錯的成績,眼紅的可不僅僅是同級干部。

“算上今天上午將要進行的談話,就是這幾天來的第三次。我感覺調查升級了,心里煩得很,哪里還能睡得著?按程序,會查咱家的財產狀況。就怕——”韓宜農唉了兩聲,“就怕他們查萬伊和碧空,那事情可就真大了。”

“我在萬伊的股份可是真金白銀家里買房的積蓄,他們能查出什麼來?倒是青青那頭,女兒的創業資金怎麼能這麼多,我們都不清楚。說是股票,可我偷偷給她算過一筆帳,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過億。”姜如在韓宜農被組織部調查開始,就有準備他們會查家里的儲蓄存款。

“我相信我們女兒。她的錢絕對來路正當,經得起考驗。”韓宜農力挺女兒。

水青卻笑不出來。

“我也相信青青啊。可是,你別忘了,他們現在就是調查你是否利用工作便宜,向碧空提供城市規劃信息,因此碧空才做出購買南峪和十二櫸的決策,從中獲得巨大利潤。你想想,碧空買下南峪不久,地鐵就經過南峪,而沿江高速公路在十二櫸建立后不久也通過了建設決議。還有,碧空在青草巷買的地,這麼巧,沒幾年,政府就打算賣給開發商,重新規劃。老韓,寫這封匿名信的人,不單沖著你,更像沖著青青去的。”姜如幾年經商經驗,讓她目光和思維都極為犀利。

韓宜農聽妻子這麼一說,大覺有理,皺起兩道濃眉。

“還好,云老爺子說會幫忙。”這門干親認得真是福氣,姜如慶幸。

夫妻倆此時不知道——

隔墻有耳。

而且,還是一雙起火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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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15:38:18 |只看該作者
第261章 爬墻娃 抹布娃

“這麼大的事,瞞著青青,好嗎?這孩子一向懂事,也有自己的主意。而且家里有什麼事,我們都跟她說的。”姜如習慣家里事女兒參與意見。

“暫且先不說吧,她再有主意也插不上手。咱現在一家子都讓人懷疑,尤其還牽涉到她的公司。我就希望組織部能早點結束對碧空的調查。這幾天老葉和小肖都幫忙掩著,但總不能一直不讓青青去公司吧。還有建材那檔事呢”韓宜農只嘆禍不單行。

“青青遲早會知道的,而調查又不是一天兩天就會有結論。”姜如認為瞞也瞞不住多久。

“晚一天都好,實在不想讓女兒看到我這個的樣子。一輩子就想為農村做點實事,誰知跑到規劃局,還讓人陷害冤枉,也怪我平時不會做人,招人嫌,要踢我出局。這事要能安然度過……”韓宜農沒接著往下說,卻再次長嘆。

沒過幾分鐘,夫妻倆聽到書房外傳來動靜。出去一看,見水青踩著腳踏車匆匆出了院門。

“你不是說女兒出去了?”韓宜農大感意外。

“是啊。我下樓前看過她房間,沒人。”姜如的視線追著女兒的側影,她騎車動作太快,還沒看清她臉上的神情,已經順風而下。

“青青會不會聽到我們說話了?”韓宜農有些擔心。

“她要是聽到,還不沖進來問怎麼回事?”姜如說得仿佛很了解女兒,但心里也有疑慮。

“也是。大概跟人比車速去了。”韓宜農知道下坡早鍛煉的專用車道,一群年輕人常臨時組織個小賽什麼的,女兒一邀就積極參加。

姜如點頭,只能這麼假設,希望女兒什麼也沒聽見。

水青下了坡,經過平時晨練的車道,還真有幾個平時的熟面年輕人熱邀她加入,她勉強自己微笑,打過招呼,卻沒有停留,一直往家園的某個大門騎去。將車鎖在門附近,攔了一部出租車,跳上去。

因為時間尚早,交通還不擁擠,到市區只用了二十分鐘。

此時,六點半。

永春館是七點半開始營業。雖然紅漆雕花門扇扇緊閉,可以看到里面人影綽綽,已經開始做開店準備。

水青沒想去拍門,她沿著青河,繞道后院,一拍口袋,才發現出來的倉促,忘帶永春館的鑰匙。但她有一定要進去的理由,而且相當緊急。

后院的墻雖然高,但鑲有鏤空花藤窗,水青攀上去挺笨拙,好歹坐上墻頭。等雙腳都放進墻里,她不由懊惱,應該算好院子里的桂花樹,這樣才能幫忙安全著地。而她第一次爬墻,顯然經驗不足,沒能考慮到最佳位置。現在上來容易下去難,看地面距離自己似乎很是遙遠。但她也不特別擔心,最多就是樣子丑一點,慢慢蹭下來。

她坐得高,看得遠,一方院子盡收眼底。

院子里有人。

高大背影,穿著黑色短打背心,同色寬腿功夫褲。他的肌肉紋理仿佛是最棒藝術家精心雕刻出來的,曲線優雅迷人眼。他的拳路如行云流水,擊打在木人樁。力道沉若山,身架是崖上青松般傲骨。

那是一套沉橋。

沉橋,現在的永春館里,除了爺爺,沒人會打。云安日功夫擱下已久,云天遠嫌難不肯學。而她自己,才剛開始學了兩招。

那麼,只有一個人,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打出沉橋。

云天藍

水青其實第一眼就認出是他,可是她的心思太亂,硬盯看了良久,迷惘不敢猜。

云天藍回來了。

水青忘了自己該干什麼,就坐在高墻上,愣愣出神。

她,想哭。

不知為什麼。

他真是妖怪吧?否則怎麼做到每次出現的時間都剛剛好?

他來了,她有救了。水青近乎本能地想。

眼眶云云發熱,白霧將視線包圍起來,向中心清晰處靠攏。

白霧聚成眼淚的霎那,她聽到最可依賴的聲音。

“如果不能確定自己下不下得來,就不要隨便爬墻。”那男子一轉身,水墨的眉,起金的鳳眸,淡蓮色延展的雙唇,配合著他周身光耀的氣息,從來都俊美到華麗。

“我忘了……”一滴眼淚,一顆珍珠,“帶……鑰匙,進……不來。”

她以為自己不會軟弱了,原來是高估。

云天藍大步流星,目光一刻不離開墻上的女子。

她在日出的第一道光里,流淚的樣子,連投射在草地上的影子都顯脆弱。他的心不由被她拽緊,人已毫不猶豫站在她筆直的視線之下。

無論怎麼想,記憶里都沒有她哭的印象。

她那樣坐在墻頭,微顫著雙肩,承受了令人難以想象的重擔,卻有一大半是因為受到他的牽連。而他下了那麼大決心,忍受煎熬和壓力,放棄驕傲和情感,為她找的名叫“簡蒼梧”的保護傘,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

他該拿她怎麼辦?

“云天藍,我被人設計了。”想給她扣黑帽子。

“我知道。”她在電話里告訴過他了。

“碧空碰到騙子了。”她還好發現及時。

“我知道。”一回來,爺爺跟他說了。

“我爸因為一封群眾來信被調查了。”這件事新鮮出爐,他再神通廣大,也不——

“我知道。”他這兩天,除了處理偽劣建材的事,也在爺爺的引見下,同地方政府合作,為干爸澄清不實指證。

“哪個王八蛋,誹謗我老爸?讓我查出來,我一定沒完沒了。”人選有一個,她咬緊牙關,才能不叫囂出那個姓氏。

惹她沒關系,為什麼要誹謗勤懇辛勞工作的爸爸?怒意壓抑不住,理智的閘門多處龜裂,即將爆發洪水。

“下來吧。”云天藍雙臂不展,好像沒準備要幫水青的架勢。

水青卻跳了下來。她能從那雙鳳眸里獲得全心的信賴,拜兩人合作多年的默契所賜。

云天藍在水青離開墻頭的瞬間,竟然一躍而起,半空中就接到了她,抱緊后輕巧落地,灰塵不起,仿佛她只是一團棉花。就憑這樣的本事,云天藍大概是云家第一高手了。即使爺爺,怕也已經敵不過他。

不知是云天藍暖人的體溫,還是云天藍堅實的身軀,水青在被他抱住的霎那,突然就覺得心里委屈起來。這些日子,那樁樁件件惹她心煩意亂的事,終于因為理智的決堤,而只剩下一顆小女人心的基礎上,蜂擁淹沒她的堅強。

抓著云天藍的衣服,她的頭埋在他胸前,嗚嗚不休。眼淚,不再能以珍珠來比喻,而是堅冰遇暖,淌進黑色衣服里,吸收殆盡。

從學期開始的日子就很不平靜,水青的寬容和忍耐早已經到達了極限,而因為父親的事,她覺得無法再承受。她重生以來,一直希望小家太平,大家安康。然而這半年,她痛失自己的好友,招來兩個煩人的親戚。男朋友動不動就消失不見,而且他家除了媽媽,爸爸,妹妹,舅舅一個個不好惹。再看這個月,學校里被人下套,公司里被人下套,家里被人下套,簡直是一根繩接著一根勒她的脖子,到現在她還能呼吸,就算奇跡。

她是個普通人,幾年難得,就讓她隨性哭一場吧。

“我知道,我都知道。”云天藍不敢再用力抱她,怕她喘不上氣,只一手扶著她細柳的纖腰,一手順著她的烏絲直發,輕拍她的背。

那哭聲,開始還壓抑,如小獸嗚咽。到后來收勢不住,數次哭音從她嗓子里出來,嘶嘶傷心。云天藍感覺衣服黏在皮膚上,濕溫濕溫的,濡開一大片。

“別哭了。”她的眼淚透過他的衣服,滲入他的皮肉,燙疼了他的心臟。

越讓她別哭,她卻越想哭,管不得已經泛濫成災。

十分鐘過去。

“云天藍,我今年很倒霉。低調做人,謹小慎微,還是抗不過流年不利。”她的聲音嗡聲嗡氣,眼淚少一點了。

“你是因為我才這麼倒霉的。”他聽她,說話稍微順暢,哭聲小,鼻音仍重,“所以你只管把我的衣服當抹布擦,我決不會跟你計較,哪怕這衣服是英國手工制的。”

她的臉在他的衣服上最終蹭了蹭,抬起來,雙頰飛起彩霞,眼角還采集陽光,

“云天藍你哪里不在計較了?還有,一件背心,還買手工制?你嫌錢燒得慌,是不是?有這種浪費奢侈,不如捐給慈善機構,能養活一個孤兒。”哭過以后,精神已經恢復泰半。眼淚有助于消除壓力,至少對女人來說,很有用。而云天藍顯然知道什麼時候能把她的哭聲徹底刺激沒了。“你有沒有本羅伊或者泰瑞.布朗的電話號碼?我想跟他們確認一下,我爸的事是不是同他們有關。”還是說正經的吧。

“就算是他們,你想怎麼辦?”即使以查理的交情,也看不到那封人民來信的原件,但云天藍根據組織部收到信件的時間,發現那正是泰瑞離開中國的當天,應該不是巧合。

“如果真是他們,那麼云天藍,我告訴你,從今后,本羅伊真正成為我的敵人。要是你不肯算我一份,以后不管你會怎麼去對付他,我的行動完全獨立進行。”給她的圈套陷阱,終將統統還給那個陰毒卑鄙的家伙。

云天藍看著水青。淚痕未消,紅暈未散,眼睛一圈腫著,眼里彤絲分叉,但她的神情相當認真,雙唇抿緊,不是信口開河。

他的視線留連在她秀巧的五官,頭突然俯低了下來。

她一驚,向后要退,卻被他攬在腰上和后背的兩只大掌,牢牢固定。

晨光里,投在青草紅花上的影子,由兩道,變成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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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15:38:30 |只看該作者
第262章 蘋果誘 夏娃誘

清晨,很美好。

陽光,很燦爛。

水青望著水墨勾畫出的非凡俊美緩緩接近,然后,她的神經前所未有緊繃了起來,表情也全部刻板。

云天藍不是敵人,但他這樣毫無預兆緊貼過來的動作,讓水青覺得不同以往練功時的隨意。乍看之下,他的笑容華美,如明珠光芒四射。再細看,一雙鳳眸里深若夜海,難碰觸到他的真意。

簡單來說,這時候的云天藍跟水青平時見慣的那一個,完全不相同。

“云——”她雙手不由自主捏起拳頭,指甲陷進手心里去。

一個大男人,怎麼能長得妖美,還不讓人覺得女相?不僅一張臉好看,氣質風度更是出類拔萃,能力智商均高出普通人。沒重生經驗的,只能在山腳下膜拜。她運氣好,兩世為人,能站在旁邊景仰。

他下一個動作令原本詫異的水青驚愕睜大眼。他騰出一只手來,竟然伸出食指,溫溫的指腹按上她的唇瓣。

在水青僵凍的目光中,兩人現在,能感到對方呼吸這麼近。

云天藍一直看著水青的眼睛,他食指下的粉唇已經抿成一條細線。他知道兩人默契再好,她此時也看不懂他。對男女情事,她實在不開竅,或者她壓根就不會往那方面去想,只會將所有對她好的人統統納進朋友這個圈子。

顯然,和簡蒼梧的交往,也並沒有讓水青的愛情神經有所發展。簡蒼梧即使表白在先,如果以為這樣就能等到開花結果,哼——云天藍垂眸,藏起那一秒的狡猾與精明。

他在鼻尖幾乎碰到她的鼻尖時,頭微微一偏,臉擦過她的左頰,直到貼近她小巧的耳朵,才停住了。

因為腰上云天藍的大手,水青根本動不了。她也沒有動,心情從先前的緊張中,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受。她一直都信賴著他,何不信賴到底?

可能剛練完拳,云天藍的身體很熱。那熱力將水青包圍起來,無論是神經還是心臟,都舒緩下來。

“韓水青。”就像水青喊他全名,他也直呼她的名字,“你敢撇下我,一個人對付本羅伊?你可以試試看。不過,要讓我知道,我會讓查理,干爸干媽,你那一大家子鄰居,一天二十四小時盯緊你。還有,我會找一群保全,從此跟你同進同出。”

耳朵因他的貼近而溫暖,傳進耳里的話卻相當嚴厲,水青絕對不懷疑他說到做到的本事。但也正因為他說得認真,打破了他布下的曖昧氣氛,她的頭腦又正常轉起來。

“云天藍,你這是在擔心我,還是想著要親手對付當年的元兇,不願意讓他被我整慘?”水青笑顏仿佛清晨的第一顆露珠,濯濯生輝。

云天藍聽她笑音清朗,再無迷惑,心里有些惋惜,但又覺得這時候自己介入,對簡蒼梧似乎不公平,不由兩難。只怪他自己,當初為保護她而將她推給另一個男人,如今卻怕成了覆水難收。

他心里追悔莫及,可是小時候的變故,讓他對是非善惡的鑒定異于常人,用道德或品行來束縛他,是無法行得通的。他只看他在乎的人。如果水青已經情歸簡蒼梧,他就會將所有對她的情感深埋起來,永不碰觸。他會當個好哥哥,從此遠近不吝,她需要,他就出現在她身邊,為她做一切的事。如果水青還沒有動心,那麼卑鄙也好,無恥也好,他會盡一切明方暗法,爭取高過簡蒼梧在水青心中的地位。

他還記得,南峪拍賣時,簡蒼梧在關鍵時候走開了,因此他們贏。那麼,如果有機會再來一戰,誰又能勝出?主控權不在他手中,由水青決定。但,勝利總歸與更努力勤勉的一方,他深信。

云天藍直起身,向后退了兩步,抱雙臂,真切微笑,“后面那個更像我的選擇。”

什麼叫更像?根本就是他的選擇。水青當局者迷,看不出云天藍在語言上面耍的小花樣。

“進去吧。”他得換衣服,吃早餐。

“電話號碼。”她卻不是說著玩的,“笨蘿卜的,或泰迪熊的,隨便給一個就好。”

笨蘿卜?泰迪熊?她還給他們取上外號了?云天藍挑起墨眉。

“韓水青,我曾經差點死在他們手上。需要我再提醒你嗎?”他半步踏上木階,半步停留在青磚地。

“云天藍,你現在有同伴。需要我再提醒你嗎?”明明小院里只有兩個人,卻彼此頻叫對方的全名,旨在讓對方集中傾聽。

云天藍一窒,就是這樣,韓水青總能牽動他心中的弦,輕而易舉。

“告訴你電話,你又能怎麼樣?連坐飛機都不敢的人,難道還跑到英國去找他們算帳?”他明白她的堅持,卻有打碎她堅持的理由。

“誰說我不敢坐飛機?”她敢坐飛機,就是不要出國,“再說,誰說報復一定要跑到英國去?那是笨人的笨辦法。”順便把云天藍說笨了。

“那你打算怎麼報復?”他倒是很有興趣聽一聽。

水青沒有回答。

她和他做事的方法,總體而言,並不相同。可以交流結果,但不太交流過程,各做各的,只給建議,不硬灌輸自己的想法。一直以來,兩人都是這麼分工合作。

但云天藍這次很倔強,“你不說,我也不說。”

“不說就不說。”一兩個電話號碼,還難不住她。

“韓水青”他發現她真打定了主意要插手這樁長久恩怨。

“云天藍,他們不該碰到我能容忍的底線。”她的底線就是家人朋友。對付她一個不要緊,對付她周圍的人就不行。“尤其他們把我爸拉進這趟渾水,我不會罷休。”

水青的語氣不硬,但云天藍知道她認真起來了。

“至少別跟他們硬碰硬。”他終于松口,“不要讓自己陷入危險。”他那時究竟怎麼想的?竟然以為推開她,就能保護她。瞧瞧現在,她的斗志比他還高昂。

“我很謹慎,所以會等最好的機會。”她性子不沖動,就算高喊要報仇,也決不是腦袋一熱,奮不顧身。

她越是這麼說,云天藍卻越是不安。老實說,他已經無法理智判斷,因為主觀情感牽涉太多。

“別什麼都不告訴我。”他還能怎麼阻止她呢?

“我保證,你絕對是第二個知道計劃的人。”他是她重要的伙伴。而無論起源為何,結果已經成這樣,敵人共有了。

即使是云天藍,也有無奈放棄的事,因為和他對陣的人,是韓水青。

“不如,我們來比賽。”他越來越不安,可她越來越起勁。挑戰,是誘惑的蘋果。

“比誰先將笨蘿卜拉下馬?”他懂她。

“既然是蘿卜,那就是拔蘿卜了,看誰先拔出來。”仿佛半小時前的眼淚是幻象,仿佛半小時前的委屈是錯覺,她這時摩拳擦掌,就差拿出一把鋸子來,將蘿卜哢嚓了。

“無聊。”云天藍看她突然無厘頭,不再跟她啰嗦,轉身進屋去。

水青的笑容,在他的身影從拐角消失時,收了個干干凈凈。她不是無厘頭,也不是莫名的樂天派,她只是不想云天藍太過擔心她而已。而她的決心,一旦下定,就會非常努力把它實現,不管需要等多久。

蟄伏,她重生后,領悟的第一招。

而她沒看到,那個她以為已經消失的身影,就守在廊下陰影里,已經再不會將心思從她身上離開。

私心的分割線

香港。

秦秘書正在向白子東匯報這幾天H市分公司的大致狀況,說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就想起一件事來。

“老板,前兩天,我去南峪家園,聽到一些事,就仔細打聽了一下。”秦秘書之所以能受到老少兩代老板的重要,不是沒有過人之處的。單是靈敏變通這一點,少有人能及得上。

白子東哦了一聲,手上翻閱的文件就停在一頁。

“碧空和承建商,建材商因為劣質水泥要打官司。這件事剛開始,弄得人心惶惶,不少人跑到南峪家園的售樓處要求全額退款。誰知南峪這頭退了錢,那頭就有官方記者招待會,澄清碧空無辜,而且要將承建商和建材商的責任追究到底。碧空和政府的聯合發言人說三期質量有問題的樓會全部推倒重建,由政府有關部門親自監督進行。結果——”秦秘書想想也是絕妙。

白子東抬頭,等秘書把話說完。

“結果,第二天,售樓處就有人排隊買被退的房。而那些退了樓的,又想再把房子買回去。爭搶之下,價格漲了十個百分點。”碧空竟因禍得福。

借官方言論嗎?夠大膽。無論這主意是不是韓水青出的,能搬得動政府支持,碧空這條地頭蛇的力量比他認為的還可觀。白子東與碧空合作的念頭更深。

“還有件事。”秦秘書又中斷了。

“把話一次說完。”白子東有些不耐煩。秦秘書跟他這麼久,應該清楚他做事的風格才對。吞吞吐吐吊胃口的說話方式,他一向反感。

“這個消息還不太能確實,或許是謠傳。”秦秘書哪能不知道老板的習慣,他只是不確定要不要說,很猶豫。

“既然不確定,就不要說了。”白子東干脆得很。

“可這事跟韓小姐家里有關。”秦秘書的眼風,刮到老板的神情,絕對是急切。

老板這樣,可怎麼辦?

秦秘書設身處地,大為傷腦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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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15:38:42 |只看該作者
第263章 拖大腿 跑小腿

白家輝煌的大宅里,秦秘書繼續在進行他的匯報,雖然內容已經偏離東皇的工作方向很遠。

“韓水青的父親正待職接受調查,他好像因職便利,向女兒透露城市規劃的決策,致使她的公司能提前買下南峪,十二櫸和其他相關的發展項目。”

如果真是如此,韓水青的聰明能干就不那麼稀奇了,但白子東卻不能相信。要知道青草巷的七塊地,她三年前就開始收購。而他的消息源告訴他,半年前政府才決定拍賣青草巷的。她父親不過是小小一個副局長,別說不可能提前三年就知道市政府的想法,更不可能以個人之力對整體規劃有多大的影響。再說,韓水青實在不像那種心機深沉的人。她為了好朋友,可以放棄巨大的利潤,又怎麼會拿父親的前途冒險。她太重情重義。

“韓水青有什麼反應?”白子東已經徹底將手上翻閱的文件放開。

秦秘書一聽,面有難色,“不太清楚。”

畢竟是韓家私事,東皇又不是搞私家偵探的,沒有老板的首肯,他不好自作主張讓人去盯著韓水青的一舉一動。

白子東目光苛峻,顯然不滿意這樣的回答。他對自己不知不覺中流露在秘書面前的情感一無所察。

而這時,秦秘書作了相當冒險的一個嘗試,“老板,你看要不要知會簡少?韓小姐公司和家里都出了事,現在應該很需要他的支持。”那才是正對兒。

白子東完全不假思索,張口就說,“不用。”

口氣過猛,連自己都仿佛吃驚,忙深呼吸,調整好節奏,這麼解釋,“韓水青常跟蒼梧通電話,她要是想說,自然會告訴蒼梧,不需要我們在中間當傳聲筒。而且,蒼梧可能也已經知道了。”

秦秘書暗想,要是知道,以簡蒼梧重視韓水青的程度來看,又怎麼還會在香港逗留,早飛回去和女朋友共度難關。就算幫不上忙,陪在身邊都是男朋友重視珍視的姿態。因此,多半是不知道。

想到這兒,秦秘書偷眼看老板,他正以手撐額,望著桌面上的某處發呆,好像靈魂出竅了一樣。也只能這樣認為了,靈魂暫時不在,老板才作出這樣鬼迷心竅的決定。話又說回來,韓水青雖然挺聰明,但也不是全世界就她特別。到底有什麼魔力,讓感情向來獨善其身的老板,無視多年的舅甥感情,拖簡蒼梧的后腿。

秦秘書覺得簡蒼梧相當無辜。就他所知,他和韓水青的交往,已經引起了簡父和簡墨桐的強烈反對,而舅舅雖然尚未現形,卻動機不純,甚至升級到了實際行動。這段感情,看來磨難重重,也不知兩個年輕人能否經得起考驗,最后好事成雙。

“老板,那你要不要去H市?”秦秘書問得很是小心。

白子東一怔,瞬間又像大夢初醒,臉色十分難看,對秦秘書的語氣很冷,“我為什麼要去?蒼梧和姐姐的事還沒弄個水落石出,我不可能走得開。蒼梧也一樣。再怎麼說,關系到他的身世,要比別人雜七雜八的事重要得多。”

秦秘書無話可說。老板都已經為自己找借口到這份上,他要再去惹,非真怒了不可。算了,簡少自求多福吧。

于是,秦秘書說了兩次是,就要走出書房去。

“不過——”白子東終究沒法裝漠然。

秦秘書機靈轉過身來。

“韓水青是蒼梧的女朋友,總不能完全置之不理,你讓人在那邊打聽清楚,萬一蒼梧需要幫忙,也不至于措手不及。”白子東吩咐完畢。

要不是白子東是秦秘書的飯碗,他差點脫口而出說陰險。多狠啊,這邊封鎖消息,那邊緊密監視。隨時就能搶去簡蒼梧的功勞,讓韓水青對老板感激于心,沒準還因為男朋友的不管不問,心生嫌隙,感情終散,那老板正好對外甥的女友接收得理所當然。

不由一個激靈,秦秘書覺得老板應該沒自己想得那麼壞。

“去吧,有事盡快告訴我。”白子東哪里知道跟自己多年的秘書正掂量自己在小壞和大惡的矛盾之間,只催促他趕緊去做事。

秦秘書走了。

白子東眉深皺,臉上突然露出痛苦的神情。呼吸,毫無預兆的,急促不穩起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不斷提醒自己同蒼梧的舅甥血緣,也阻止不了他內心渴望的地步。

從窗外望出去,看見姐姐在花園里剪玫瑰枝。不像蒼梧積極尋找他的身世,姐姐完全沒有相同的心意,因為她從那段鍥而不舍的時光里走出來了。

白子東必須咬緊牙關,閉住眼睛,才能將歉意死死壓下。等心煎熬到碳化,他是不是就能從心里放掉韓水青?但他真怕等不到那時候,就會不顧一切,讓所有的禁忌見鬼。

屋里冷氣十足,卻儼然因為室外的驕陽,這人燥熱到要著火了。

陽光下的一切都要著火了。

水青踏進辦公樓的霎那,頓時陰涼。今天,她來拿評完分的論文。

直接上二樓班主任的辦公室,她看到好些同班同學正圍著班主任說話,還挺喧嘩。論文一旦通過,畢業典禮就要來了。

大家一見她,紛紛笑,都說狀元到。

“我論文通過了?”大一新生時,雖然戲劇性的誤會,讓她陷于孤立,可四年后,同學之間畢竟有了感情。

“都說你是狀元了。”秦玉也在,幫班主任整理資料。身為十二櫸的領頭人,她已經完成了任務。而身為班長,她將負責到畢業的那一天。

“韓水青,你拿了我們系這屆畢業生論文的最高分。怎麼樣?考不考慮讀研?不用考試,學校願意讓你直升。”班主任對水青很不錯。水青無官無職,但她成績優異。一般來說,老師都喜歡成績好的學生。居心叵測的,如馬教授,除外。

同學們中,有些羨慕她,有些替她高興。

水青則相當意外。

重生前,她在澳洲修讀了金融和法律碩士的雙學位。重生后,她就想混個重點大學本科的文憑,然后開始自己的米蟲生活。可現在,班主任突然提到直升研究生的機會,她反應不過來。

“老師,我沒想過。”她老實對班主任說。

“沒想過不要緊,現在想啊。以你的成績,讀研出來后,前途更好,而且有留校當老師的機會。”班主任想替學校留住人才。在她看來,社會競爭這麼激烈,能避開就業壓力,還有機會成為教授,實在是萬中挑一的好選擇。

當然,班主任並不知道水青早就同社會接軌了。

秦玉笑得很了然,但她什麼都沒說。

“我考慮一下,再答復您。”水青也不立刻拒絕,畢竟有這麼多同學在這里。

班主任很爽快說行,然后把論文找出來,遞給水青。

水青看了一眼,就放進背包里。這論文,已經成為歷史故事。分數高低都好,能拿到學位就成。

“剛才你們在討論什麼?門外就聽到聲音。”還能和同學聊天的機會不多,她這兩天又挺清閑,時間大把。

“我們在說馬教授。”秦玉就想到答辯那天的怪事,覺得水青會感興趣,“馬教授昨天突然離職了,而且他的助教同時也向學校提出辭職。奇怪不奇怪?”

“怎麼這麼突然?為什麼?”很奇怪水青立刻將論文事件同兩人的離職聯系在一起。

“正說起你答辯時,馬教授把你和周林海的論文搞錯的事,大家就開玩笑,說馬教授引咎辭職。”班主任是個年輕老師,和同學們常有說有笑。

“那助教呢?他又為什麼辭職?這麼好的一份工作,辭了以后就難進了。”有同學就問,恰巧也是水青想問的。

“他好像是在別的學校找到了工作。”大概已經討論好一段時間,班主任覺得話題可以結束了,“學校老師來來去去都是正常的。馬教授也應該是找到更好的學校,所以離職了。”話鋒一轉,就開始說畢業典禮和畢業晚餐的事。

秦玉在這時使了個眼色,示意水青出去說。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辦公室。

“副班長他爸是行政處的,他剛跟我說,前兩天,咱們學院里好幾個正教授的電腦被人駭客,接著就開緊急會議,還把馬教授和助教都找去談話。然后——”秦玉經歷十二櫸的管理經驗后,對現象也很能看本質了。

“然后,他們就辭職了。”水青聽到駭客這詞,感覺不太真實,“那班主任怎麼不知道?”

“老副說這是學校的機密。”秦玉因此左看右看。

“機密?他爸還跟他說?他還跟你說?”水青有些半信半疑。那個副班長,是沒骨氣的應聲蟲,當初就在整她的過程中,充當了一個挺重要的奸細角色。

“他那張嘴,藏得住什麼話?”秦玉比較熟悉副班長,“我覺得,有可能是真的,雖然聽著挺誇張。你想想,馬教授是副教授級,聽說下學期就能轉正了,怎麼會突然離職?”

“那,有沒有提到周林海?”這三人一掛,兩個走了,還有一個呢?

“沒有。”秦玉想了想,搖頭,“周林海又不跟我們一班,他怎麼了?”

水青不想再把事情搞復雜,“我隨便問問。”

她簡單問問秦玉實習的情況,聽上去很不錯,也就放了心。說好保持聯絡,她同秦玉揮手道別,下樓準備回家。

到一樓,雙腳不由自主往馬教授的辦公室拐去。門大敞著,書架子上斜斜歪歪幾本教材,辦公桌上文具用品凌亂,文件紙張飄落在地上,紙簍里全是紙團兒,整個辦公室好像被人抄了。

人去樓空。

而且,人去的,很匆忙,很不甘心,很狼狽逃跑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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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八方雨 一方晴

走出大樓,水青腳步一頓。

迎面而來的,比六月的陽光還要奪目,正是才回國不久的云天藍。

“你怎麼來了?”應該忙到連睡覺都沒時間的人,居然出現在她學校里,水青有些訝異。

“葉叔說你今天論文成績出來,我過來看看,免得你通不過,想不開,沒人安慰你。”云天藍腳下一轉,與水青同向同速。

水青白他一眼,“會說好話不會?”她跟他,相處時間一長,就自然的一塌糊涂,什麼話都不忌諱,想嘲就嘲,想諷就諷。

云天藍沒跟她辨,笑得寵溺,“能畢業了?”

“如果沒人再來搗亂的話,應該能帶學士帽了。”水青就想到班主任的話,“我老師讓我直接讀研,不用考試。”

“讀研?”云天藍不太明白這個詞。

“就是繼續讀碩士學位,學制三年。”一比之下,澳洲的碩士好拿。

“三年?”英國的碩士是一年或兩年制,他立刻如實表達感想,“出來都成老女人了。”

云天藍的話不中聽,但水青恰好有同感。她到今年九月就二十一歲,再讀三年,就二十三四,女人最好的時光都留在學校里了。如果她沒有自己的事業,能在學校這樣相對單純的環境里,享受光陰,其實挺好。

但再想想看,她重生那年,離這年也就剩下六七年的光景,之后,她就會跟普通人沒兩樣,對未來一無所知。如果不抓緊現在,打好家園和碧空的基礎,就怕到時候,被打回原形。她自己不怕當一個無事一身輕的人,反正這些年賺的私房錢夠她一輩子舒舒服服生活。可是,她現在對碧空的每個人都負有責任,不能將他們的命運輕率拋棄。

所以,這三年,絕對浪費不起。

“我是不打算再讀了。換個專業,或許可以考慮。”她沒打算當語言學家。

“如果有興趣,可以兼職讀書。”國外不流行讀書讀得老高,空有理論,沒有社會經驗,讀也白讀。找基礎工作,對方就說學歷過高。找符合學歷的工作,對方卻又嫌沒經驗。結果高不成低不就,很是尷尬。

“是啊,不排除突然想學另一個專業的可能性。”危機感突然跑出來,她想是不是應該學個技術性強的,以防天有不測風云。

云天藍不無可否,工作之間,再回學校進修,是很普遍的。

“既然通過了,我們慶祝一下,請你吃飯。”他其實就是過來當第一個祝賀的人。

“好啊,南峪新開了家希臘菜,我想了一段時間了。”水青也認為值得慶祝,畢竟這論文的高分拿得波瀾起伏。

云天藍絕無反對意見,幫她慶祝,自然任她選喜歡的,不過,“二十元以內,你可以隨便點。”

“你說的是英鎊?”水青心算匯率,還行。

“你在國內用英鎊買單?”云天藍反問。

“二十塊人民幣?”散財童子只對他自己大方,水青卻笑,知道他不當真,“你請我吃飯,還是請我舔盤子?”

“舔盤子也好,洗盤子也好,最重要就是不浪費。”他向她學習勤儉節約的精神,省得她老說他散財。

“那還是我請你好了,小氣鬼。”二十元可以點一份湯,也許。

云天藍只是在逗她開心。他喜歡她現在幾乎要作出鬼臉的可愛表情,這會令自己的心情也相當愉快。

“你這個時間怎麼有空?”小氣歸小氣,水青還是對他突然過來感到好奇。

“再忙,吃飯的時間還是有的,不過晚餐就不行了。市里派下的調查組今天結束對公司所有的調查,我和葉叔,肖叔幾個要請慰勞餐。”他也是見縫插針。

“慰勞餐?”水青聽到這個,就來氣,“空穴來風,為了一封毫無事實根據的匿名信,就興師動眾,不僅讓我爸待職在家,還對碧空的財務進行嚴格審計,並且不允許我自辨,搞得我們像犯罪分子一樣。這場調查讓碧空人心惶惶,卻是我們要請人吃飯?他們該向我們請客道歉才對。”

“你明知道這是賭氣的話,發發牢騷也就算了。”云天藍明白她的氣從何而來,“因為事先都打好招呼,調查就是形式上做給其他人看的。現在輕松結束,吃頓飯,順便鞏固一下和政府的關系。這是公關的一種。平時,你就算想請這些人,還不一定湊得齊。而且,才用政府扭轉南峪局面,你別過河拆橋。”就當是付出的某種代價。

云天藍和云老爺子一樣,都能將逆境轉化成順境的高手。

水青確實是賭氣,要說關系網,她也一直致力拓展。

“多虧了你。”她這是真心話。

云天藍一回來,就和爺爺通過他的老友們,建立起良好的社交關系,從而能幫水青的爸爸說上很多公道話。並出示當年他和水青合作買賣網域名的文件合同,向政府說明了水青創辦公司的資金來源,證實她的父母沒有牽涉其中。

至于匿名信上說的什麼水青因為她爸爸透露南峪建地鐵的消息給她,才去參加南峪的拍賣。只要仔細分辨一下時間,就能發現是荒謬言論。韓宜農調到規劃局的時間是在南峪土地拍賣的不久前,而拍賣南峪的決定則早列在政府的當年計劃之內,是眾人皆知的事。而地鐵的建造,是在南峪拍賣出去以后,才由政府決定的,沒所謂透露不透露。而提到十二櫸就更是無稽之談。那時,韓宜農還在大學城上班,根本扯不上半點關系。反而,規劃局因為十二櫸和松露園的成功案例,特意將鳳凰村列為重點發展區。信里完全本末倒置。

因此事情很快就查清楚了,匿名信完全是惡意中傷,沒有事實根據。

“干爸很快能回去上班。”云天藍在這件事上出力巨大,但他只字不提,也沒跟誰邀過功。即使水青說多虧了他,他只是笑過。

水青卻不是睜眼瞎。她在院子里見到云天藍時,他已經回來兩天,也為她父親的事奔波了兩天。他處理的手法果斷,效率極高,將調查組對她父親和碧空產生的不良影響控制在最小程度。同時,他又將南峪家園的事接了過去,和肖叔,葉爸他們在最短時間內,對承建商和M建材提出訴訟,又聯合政府,召開記者發布會,將劣質建筑的拆遷日程具體定下。當業主們要求全額退款時,云天藍眉頭都沒皺一下,立刻批準。又在人們明白過來之后,通過多種巧妙的宣傳手段,硬拉高南峪房價的十個百分點。而碧空向法院提出由承建商和建材商承擔的損失費,違約金以及名譽損害賠償,完全能覆蓋南峪這部分拆除重建的費用。

這才是真正的滴水不漏。

而他,將一切顛覆過來,只用了十天不到。

“因為你搶著把活兒干,我清閑得罪惡感都跑出來了。”她看到云天藍的那天起,萬事不愁,萬事不憂,什麼都有他。

“享受你畢業前最后的純學生時代,我也只好累得像條狗了。”這是英文的直譯——worklikeadog。

水青望著云天藍,很認真地說了謝謝。

她怎麼能不謝謝他?他全力攬下所有的事之后,還開辟出一片全然清靜的天空,讓她能輕松呼吸,不用擔心天空之外的雨打風吹。

云天藍說不謝,眼睛里有溫柔笑意。

南面來風,吹開他一度收起的情感,如網密密,要包住最心愛。

水青就在這時,啊了一聲,腳步停下來。

“怎麼?”云天藍側過身,不懂她為什麼突然不走了。

“云天藍?”水青舉起手,食指點著他站的方向,又轉向,指了指身后的大樓,嘴巴張合幾次,“你……你……”你了半天,沒你完。

不會是他吧?如果他連這事都能幫她搞定,他一定是妖怪。她雖然老說他妖,也就是說說而已。所以,不會是他。

“不會是你。”她自我否定后,只說得出的定論。

但就在這時,她看到云天藍挑眉又平,眼瞳飛快飄到眼角,又飄了回來,嘴角一牽之后,立刻恢復莫測高深,一副好好聽她說話的樣子。

“是你”她立刻開竅。

“什麼?”他還在裝。

“想要陷害我的論文指導教授……”她想說得明白些。

“馬教授,或者是馬副教授。”他明白得很。

“對,對。”她就掄圓了眼睛,“你就是那個駭客”

云天藍神情驕傲,“我已經過了當駭客的年齡。”他現在干得是更有挑戰性的事情,比如領導和指揮。

一聽就知道這位青少年時期沒少干黑事,不過她也不追究過去,“那是誰?”

“我們藍水剛招進來的一個高中畢業生,沒培訓好,有些不好習慣還改不過來。他放了個小蟲子在教授們的電腦里,又順便把馬副教授和助教在英國開的銀行帳號調出來,給大家看了一下。我跟他好好談了,扣他一個月工資。他要是下次再這樣,我會——”云天藍狡猾兮兮,把自己撇清,讓可憐的新人無知頂罪。

“你會給他加薪,升職,外帶獎金。”還是由她來說實話吧。

“那小子,很有潛力。”他最看好的新人之一,藍水未來的希望。

什麼樣的老板,帶什麼樣的員工。

“行了吧,你。”水青一拉云天藍。這人下手如電,迅雷不及掩耳,而且一個不落,別想漏網。她學不來啊

樹蔭,漸漸擋去熱意。

窄去的大路上,兩人淡淡笑語,悄來陣陣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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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15:39:08 |只看該作者
第265章 別野望 別奢望

簡蒼梧打電話訂好回H市的機票,他已經在外公這兒耗了近兩個星期,卻一無所獲。二十多年前的事,要再查起來,根本難以找到線索。

一方面,他在找自己生父的消息。而,一方面,他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另一個父親簡疏庭。因此,簡疏庭來過兩趟,他都故意避出去了。

他能怪簡疏庭嗎?這個父親曾經為他和母親提供了避難所,讓他們免受外人歧視的目光。但又沒能將這場婚姻進行到底,親生女兒的出現,更讓原本不牢靠的夫妻關系和父子關系迅速分崩離析。

母親說,怪過,但很快就不怪了。她說,是她始終沒法將自己的愛情去回報他的愛情,所以,他太痛苦,以至于堅持不下去。她不能責怪這樣的一個男人。而簡墨桐,畢竟是他唯一的孩子。如同她偏向自己的兒子,他也將簡墨桐當作他的精神支撐。這是人之常情。

簡蒼梧現在很理解人之常情這四個字。因為,當他聽說自己的父親另有其人時,他一心一念,就想找到生父。不是說他已經對養父沒感情,而是想知道自己身世的那種渴望,蓋過了一切。

他現在就算回H市,也並不代表放棄追查。他只是想念水青了,而且這幾天每次打電話過去,她都說不了幾句話就累得要睡覺,讓他有些擔心她。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理由,水青告訴他,云天藍回到永春館了。那個漂亮不凡的男人,大概是唯一能讓他感到緊張的對手。雖然,水青能和他交往,云天藍還是推手,但他不敢感謝這個人。他對云天藍的感覺,更多是威脅和壓力。

他這次回去,要把水青帶出來。只有她在自己身邊,他才能安心去做所有的事。而他自信能給她的幸福,卻不是在兩人一直分離的狀態下,更不是云天藍一直出現在兩人之間的情況下。

簡蒼梧從房間里走出來,見到舅舅白子東站在他房門口。

“舅舅,我明天回H市。”來得巧,自己正想去通知他和媽媽。

白子東瞞了水青的事多久,就有心煩了多久。他何嘗不知道自己做得不對,只是沒辦法控制那種自私感,反而任之泛濫出來。他幾次都想對蒼梧說實話,但他也以為水青會告訴蒼梧一切,以這樣的理由拖延了一次又一次。

這樣站在蒼梧的門口,剛剛決定要告訴蒼梧關于水青家里的事,卻聽到他要回H市,白子東勉強一笑,拍拍他的肩。其中的負疚感,終于大過自私心,耗盡全力,才讓自己說出支持蒼梧的話來。

“去吧。再不回去,女朋友都不會認識你,你也不怕她跑了。”是了,如果蒼梧和水青訂婚結婚,他就能恢復正常了。“我要是你,她一畢業,就把她娶回來,免得夜長夢多。”

簡蒼梧幫女友說話,“水青不會跑,她不是那種人。”一旦允諾,就會誠實面對並為之努力的人。

“不過,舅舅你的建議我會盡快參考。這次回去,會把水青帶過來見見外公外婆。如果可以,最好在你的婚禮前,能先和水青訂婚,然后趕在新年結婚。”從交往開始,簡蒼梧就抱著以結婚為前提的信念。因為父親的反對,他越來越想結婚。而在他的身世成謎之后,這種信念更堅定。

二十多年后他才知道,父親不是他的父親,妹妹不是他的妹妹,爺爺和姑姑都和他無血緣關系。就這些天,他的雙手捉不住曾經在生命里對他最重要的親人。親生的父親,他或許永遠也找不到,但他想捉緊水青的手,然后一直一直和她走下去。

白子東笑容有些澀,他說不出祝福,但也知道事情如果能這樣發展,對大家都好。對他來說,身為蒼梧女友的韓水青,永遠就只是奢望。他可以掙扎,可以使用小伎倆,但不可以動真格,不可以用真力。他還沒忘記,有一場婚禮在等他。他還沒忘記,他姓白,和蒼梧是一家人,要同挑白家未來的大梁。他,不會也不能為了一個女人,拋棄所有的一切。

那一刻,白子東再度壓抑了原本野望起的心思,看似回歸平靜。

舅甥倆不再圍繞著水青,邊走邊聊起事業。

一個傭人急匆匆跑上樓,呼聲連連,“東少,簡少,老爺叫你們趕緊去書房。”

簡蒼梧立刻大步下樓。白子東因為腿的關系,走得要慢一點。兩人才到書房門口,就聽里面傳來一聲驚叫。

那是白子南的聲音。

簡蒼梧率先推門進去。

等白子東走到門口時,看到蒼梧蹲在沙發前,姐姐白子南平躺在上面,閉緊雙眼,呼吸不穩,臉色蒼白。姐姐身邊有個外國男人,正焦慮得握著她的手,不時叫著名字。

雖然兒時的記憶已經淡去,但當白子東看到這男人的一頭淡金發時,眼睛頓瞇。不知為何,他對這個發色有很熟悉的印象。

“爸爸,姐姐怎麼了?”他不去深想,轉頭問父親,又看到一個陌生男人坐在父親的對面。

那個男人頭發銀白,顯然有了年紀,但眼眉和姐姐身邊的男人酷似。

這兩個外國男人是誰?白子東帶著詢問的眼神望向父親,發現向來沉穩的他,竟然神色驚疑,好像受到刺激了一樣,目光失去焦距,茫然然。

“我是白子東,你們是——?”白子東的反應是迅速的,馬上以主人的姿態掌握現場。

“剛聽你父親提到你。你好,我是勞倫.羅伊,那位是我兒子愛德華。”白發蒼蒼,依舊精神矍鑠,一看就知道是剛硬的老人。

勞倫.羅伊?白子東就想到英國那家地位如同皇家銀行的集團。金陽和羅伊同為銀行機構,在業務上有很多往來。雖然如此,私下卻幾乎沒有交情。羅伊是個驕傲的貴族之家,來往的人不僅富有,在當地都是有頭有臉的權貴。像白家這種純商人,還攀不太上。

他的態度不卑不亢,“羅伊集團主席來我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

“來意我已經同你父親說過了,但他似乎有些震驚,我很能理解他知道此事的心情。我剛聽愛德華說起時,也有不真實的夢感。”老羅伊雖然在對白子東說話,但他的視線卻越過白子東,向后看去。一雙厲眼竟亮得不同尋常,很是激動。

白子東哪能看不出來,順著老羅伊的視線,發現他在看蒼梧。而且,不僅老羅伊,還有那個中年老外,也盯著蒼梧,同樣激動的眼神。

這兩個人是沖著蒼梧來的?而因為他們的出現,姐姐暈了,父親呆了。白子東在心里把事情理了一遍,面露出驚訝來。不會吧?難道?

這時,白子南幽幽醒轉,見到兒子就在面前,一把就抓住他的手臂,張口剛想說話。眼角余光卻再留意到淡金發的男人,臉色白得透明,卻沒有暈,只是眼眶一紅,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這哭聲一起,她父親白長風回過神來,皺起一臉紋。

簡蒼梧看看他,又看看他外公,再看到兩個陌生的外國人,搞不清什麼意思。

“你是蒼梧吧?”握著他手的這個淡金發男子聲音有些抖。

“是。”簡蒼梧見他握手的動作,眉心一收。他並沒有問這人是誰,因為剛才舅舅和勞倫羅伊的對話,他聽得很清楚。

“你今年二十四了吧?”這個叫愛德華.羅伊的男人問。

簡蒼梧輕輕點了點頭。

“聽說你的小提琴拉得很好?”愛德華雖然不喜歡接管家族事業,但他的音樂造詣卻很高,可以說有過天分,但被老羅伊堅決反對后,就放棄了音樂一途。可是,他把制作小提琴當作興趣發展,倒也成了一位出色的制琴師。

不知道的,以為簡蒼梧的音樂天賦繼承自簡疏庭。其實,精確地說,他的天賦像極了他的親生父親。

簡蒼梧再度點頭。他覺得這個中年男子的話有點多,出于禮貌,他保持著不親不疏的態度。

“改天,我送一把好琴給你。”從沒盡過父親的責任,現在急切想要補償最好的給他。

簡蒼梧完全不明白這人激動什麼,不想再把注意力放在陌生人身上,看著母親就問,“媽,怎麼暈了?我看還是叫醫生過來看看的好。”說著,就要起身去打電話。

“兒子啊。”白子南拉住他,“我沒事,你聽我說。”

她這輩子,沒想過再見到她曾經最愛的男人,也沒想過要將這件事告訴自己的兒子。和上次她對簡疏庭說的那樣,她打算把秘密帶進棺材里去。可自從簡墨桐將一切都說穿后,真相起了連鎖反應,帶出連她自己都沒想到的結果。

就在剛才,父親說有客人找她。她進來一看,就見到了這麼多年只在夢里出現的人。不知如何描繪那樣的心情,五味陳雜吧。不僅他,還有他的父親,雙雙前來,表明身份。她才知道,當初那個看著落魄的音樂學生,居然是羅伊財團主席的獨生子。

她立刻聯想到愛德華的絕然離去,不由大怒,以為他是看不起她,所以從名字到家世,全捏造出來。

愛德華跟她解釋,因為體質天生欠缺,不能像常人那樣健康生活,所以奢望相愛卻不敢相守,不得已才一個人回了英國。但他從此沒有娶妻,至今仍然獨身。誰知,偶然際遇,看到她和蒼梧的照片,就再也不能忍耐,想要求得她的原諒,如果可能,希望能和她,還有兒子,一起生活。

白子南又氣又驚又喜又悲,感情大起大落,就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她雖然沒有馬上相信愛德華的話,但看著這些日子蒼梧想要找出生父的堅持,就讓她決定至少不再隱瞞兒子。其他的,再說。

“這人,是你親生父親。”她說完,緊張盯著蒼梧,生怕太突然,他會承受不住。

黑海般的晶眸,剎那,斂去一切光。

白子東的第一反應卻是,簡蒼梧得取消機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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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同根生 無根萍

羅伊家蒼涼老邁的本堡,在大家長勞倫和愛德華飛去香港時,已經熱鬧得有如沸騰的水。驚人的消息如蒲公英的種子,飛到了城堡的每一個角落。

羅伊家真正的繼承人出現了愛德華.羅伊這個讓羅伊家族失望的唯一男丁,竟然在外有一個兒子,那麼他這些年對家族事業的冷漠和輕慢,大家都可以立刻從心底原諒了。

而,雖然依琳正在接受繼承人的教育,但她的體質能力和她母親一樣羸弱,無法讓人信服跟隨。目前老羅伊健康狀況良好,羅伊集團的發展力還相當順利。可是未來呢?

現在,老羅伊的親孫子出現了。不僅健康無比,還是亞洲金陽集團的外孫。這是什麼樣的震撼那些對羅伊這個姓氏忠心耿耿的近親簡直喜出望外。無論從羅伊稀薄的血脈,還是從這個孩子的外家背景,都能給羅伊帶來源源不斷的動力和希望。

當然,對羅伊忠心的親戚們挺多,有著自己野心,想成為羅伊集團真正主宰的親戚也不少。首當其沖,就是本.羅伊和他所在的家族。要知道,從小,本.羅伊就改了姓,以半子生活在羅伊家。他的野心被一天天喂大,直到已經膨脹到無法收縮的程度。

因此,這個消息,對他和一直期望他能成為羅伊大家長的布朗家族,簡直有如晴天霹靂。

東園書房內,書桌上的東西全被揮到了地下,本雙手撐著桌子邊沿,銀發垂眼,難以壓抑住自己憤怒的呼吸。

泰瑞.布朗和托馬士一左一右,不知道該怎麼勸。因為,他們也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這算什麼?”怒火最盛的,是本.羅伊。

無論怎麼看,羅伊父子倆立刻飛往香港的舉動,總以證明他們對這個三代唯一男丁的重視程度。而他兢兢業業這些年,將自己盡可能好的表現在長輩們面前,結果還是頂不上貨真價實的親孫親兒。

“難道我還不夠像一條忠狗?還不夠低聲下氣?”入贅,表面看來風光。背地里有多少冷嘲熱諷?又有多少人看好戲?他為了布朗家,拋棄自己的姓,拋棄作為男人的尊嚴,等得就是登上羅伊家主的這一天。

他知道,前段時間,風向變了。老羅伊向下部署培養依琳的計劃,整個家族都在猜測那是屬意依琳作為未來繼承人。他心有怨懟,但還能沉得住氣。畢竟,他是依琳的未婚夫,而半年后,也將會是依琳的丈夫。只要這層關系不變,他能當家作主的機會就依舊存在。依琳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擔當起集團的責任。最終,他就是羅伊家唯一的希望。

然而,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羅伊家有了一個真正血脈相承的,天生的繼承人。別說他,就是倍受全家族寵愛的依琳,也將失去獨一無二的地位。如果消息準確,老羅伊和愛德華舅舅真把人帶回來的話,他們這支就沒那麼被看重了。反而會怕他們野心太大,成為羅伊頑固派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本.羅伊想到這兒,心思又通了,憤怒的臉色緩靜下來。

“我急什麼?”他對自己最信任的兄弟們說,“要急,也是依琳的父母先急。我就不信,這麼多年,他們在老頭子眼里是最重要的承繼者,在集團中稱主人。若是現在突然將這個位置讓出來給一個來歷不明的私生子,除非他們是聖人。”他怎能忘了,這個男孫的出現,不僅是他的威脅,更是依琳母親這一支的威脅。

一直以來,因為愛德華不問世事,這對姐弟倆相處看上去很太平。可是,一旦利益起了沖突——

本.羅伊灰冷的眸子酷冰一般,笑得了然于心。

“先不說瑞麗阿姨,我看馬丁姨父就不容易打發。”泰瑞.布朗的領悟不比本.羅伊慢,冷笑間神色也輕松起來,“馬丁從雷克家族入贅進來的。自從瑞麗阿姨當上總裁之后,他可是從老婆那兒,為雷克家爭取了不少好處,集團一半部門都安插了他家的親信。”

“兄弟,咱怕什麼?”托馬士腦子笨得可以,說話不過濾,“等你把依琳搞定,多說幾句好話哄著,布朗就能把另一半給占了。”他是本羅伊母親那邊的直系表親,與布朗家榮辱與共。

“當我是廢物,要靠女人嗎?”事實是,他確實被寄予厚望,實現這一切就得靠這個叫做依琳的小女人。但他最恨別人說出那個意思。

托馬士這才反應自己是惹到本的短處了,也想不出怎麼彌補,趕緊求救似得看泰瑞一眼,請他幫忙轉移。

泰瑞暗罵托馬士傻蛋,但他不像本那麼冷酷,還算顧念這個兄弟,就主動將話題帶開。

“我讓人去查查愛德華叔叔當年在香港那些事吧?先不說這私生子到底是誰,就叔叔一年病十個月的體質,孩子說不定根本就不是他的。”他提供了一個可能性,而且想去相信。

“就是。”托馬士附和著,“我看說不準就是騙吃騙喝的。”

“我不這麼覺得。”本可以信賴的人不多,雖然托馬士笨,但至少他夠聽話,夠忠心。“只要驗DNA的事,誰會傻到隨意來冒充?我看,這人應該是叔叔的兒子。不過現在,已經不是只看血緣就繼承家業的時代了。沒有能力,董事們也不干。金陽銀行的繼承人,我只聽說過白子東一個。可見,家里的傳言誇大事實。”

“我會去查清楚。”泰瑞一向負責收集情報,這次更不例外。

本沒有反對,其實支持了泰瑞的提議,“中國人有句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雖然非常看不起黃膚黑發,但中華文明中確實有可取之處。

“兄弟,就算他真來了,再能干也沒用,只要你一句話,我自然有辦法讓他無聲無息消失。”明的不行,暗的來,他手下最近閑得無聊。

“看看再說。”桌面下的動作,不到無可選擇,本.羅伊不想用。使用暴力,是“年少無知”時可以不忌諱的手段。如今,名聲和地位,都阻礙著他的隨心所欲。

泰瑞走出東園,又看見了顧蕓蕓。

這個女人,臉上少有笑容。除了對依琳,多數時間都神情淡漠,眉心打結,仿佛苦得不得了的樣子。明明一張如花美顏,卻拒人于千里之外。

顧蕓蕓也看到了泰瑞,卻轉身往反方向走去。

泰瑞目光繞了一圈,就大步上前,攔住她。

“布朗先生,又有何貴干?”顧蕓蕓的眼神里沒有防備,也沒有緊張,只有冷然。

泰瑞眼睛一彎,嘴角勾起來,聲音卻沒有溫度,“調查結果出來了。”

顧蕓蕓抬眼看著這個高大的男人,沒說話。

“想知道嗎?”泰瑞見她不以為然的表情,就想拆穿那樣的冷。

顧蕓蕓懶得理,繞開他要走。

“很有趣的關系,你和韓水青。”他本來以為她和藍斯.云有曖昧,卻原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這兩人的交集只是因為韓水青。“從最好的朋友到絕交陌路,女人的友情還真脆弱。”

顧蕓蕓最怕聽到這樁舊事,每次都會提醒自己錯得多離譜。用力蹬著眼睛,才能避免在外人面前落淚。

泰瑞見她漂亮的面容突然悲戚,不知為什麼,接下去要打擊她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你究竟進羅伊家做什麼?和韓水青絕交,是故意擺出來的姿態?”他無論如何排除不了她的別有居心,就算不是幫藍斯.云,也可能和韓水青有關。

顧蕓蕓在他說出這話時,噗哧笑了,“我倒真希望如此。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做了一場噩夢。”可惜,真得無法再真,怎麼也回不去了。

“告訴我實話”泰瑞有些失去耐性,他三番兩次在顧蕓蕓手里栽跟頭,很煩,“你到底是不是來探聽消息的?如果你再不說,我會把調查結果交給本。由他處理的話,你馬上就會滾蛋了。”

“我是來為依琳工作的。”顧蕓蕓反而朝泰瑞走近一步,兩人幾乎貼到身體,“你為什麼不把調查結果告訴你堂哥?難道,你對我有什麼心思?”

泰瑞雙眉豎翹,“誰會對你有心思?太可笑了。”

“可不可笑,你心里最有數。”當顧蕓蕓將自己周身的冰霜去盡,簡直杏花如雨,笑卷春風,萬種風情,讓男人看傻了眼去。

泰瑞也不例外。

而且,他終于明白為什麼托馬士總對顧蕓蕓有念想了。這女人是個天生感性的尤物,只要她願意讓男人看到真實的一面。

拇指食指一夾,那方美人尖的小巧下巴被他硬抬高了,“我的確對你有點興趣。這樣吧,做我的女人,我就對本隱瞞你的那些事。”

“不怕我是故意接近你們,幫藍斯辦事的嗎?”顧蕓蕓越笑越明媚襲人。

“怕啊,所以我親自盯著你。放心,我脾氣還不錯,就算你傳遞消息,被我逮到,也不會有太嚴重的后果。不過,你也別對我動什麼真心就是了。你我相處,各取所需,各謀其事。到時候,好聚好散。怎麼樣?”漂亮而有挑戰性的女朋友,他不介意有一個。

顧蕓蕓想起了她曾經深愛過的某個男人,泰瑞還真有點像他的風格,但她對愛情已經沒有真心真意,根本無所謂交往的對象。既然他給她一個好機會,何不利用起來呢?

“好啊。講到真心,我要提醒你才對。千萬,別說愛。合則來,不合則去。這麼簡單的關系,我可以忍受。”言語無心,她的眼睛里也空無一物。

以他冷靜和分析力強的個性,泰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提議。不過,他該有把握應付她,他是這麼認為的。

但在顧蕓蕓說完那些話后,他竟然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感覺,一種好像要一敗涂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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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商無居 錢無私

水青由一位年輕的女秘書領著,走進這間簇新的辦公室。

“從外面看,以為是民居。”她笑著說,“你不覺得有點太隱蔽了嗎,楊大總經理?”

正埋頭在文件里的女子抬起頭,一雙洞察的眼睛,不再包含太多的無奈,反而因未來的新人生,璀璨發光。

楊美珊的新公司——新楊就在這個不到兩百平方米的半商半居公寓里,正式落地生根。主營兒童食品,玩具和服飾。楊美珊前十年一直同鋼鐵打交道,卻沒有繼續干老本行的打算,轉而進軍兒童市場。因為獨生子女遍地,六個大人一個孩兒的特殊國情,她認為孩童用品的消耗是巨大的。

碧空開發過兒童用品的項目,水青認同楊美珊的經營目標和理念。當然,楊美珊的企劃書也通過了澄影的評估。第一批資金到位,才有了辦公室和員工。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我跟人學的。”楊美珊起身過來,招待水青坐進會客區。

“邵正義?”水青要了一杯綠茶。

楊美珊不否認,“結婚前,還不能太招搖,讓家里人知道,說不定逼我充公。”

“有錢人家的孩子也不好當。真是外面看起來亮麗,里面辛酸自知。不如白手起家,成敗都好,至少能自己負責。”水青知道楊家重男輕女過分,唏噓之下,慶幸自己家庭狗普通。“你對父母太孝順。換了是我,讓我充公,我就上法庭。先不說這是你名下財產,在你還清百分之八十的貸款前,萬一發生什麼事,這間公司的處置權屬澄影所有。這些在合同中清楚列明。你爺爺和爸爸恐怕手再長,也伸不到。”

“看我,陰影太深,自由了還心里放不開。”一席話驚醒糊涂人,楊美珊覺得自己真要學會拋開父輩影響。

“他們篤定你在嚴密的監控中,一定找不到幫手,只能甘心替家族鋪錦繡前程路。誰知,有一個澄影,願意投資你這個高風險卻高回報產品,提供足夠資金。”銀行是不會干這麼冒險的事的,而高利貸者,資金量不夠。

“山不轉,路轉。他們把我貶到廠里,想切開我同當地的聯系,從此安分守己。怎能料到,我認識了一個你呢?”相遇在那麼不愉快的境地,連自己都沒想到,居然多了強大的助力。

“我跟你都是商人。”水青的話有多重意思,“你沒必要太感激我。”她不想騙取友誼。

“我明白。可是即使如此,我還是要謝謝你。”她付出,就有回報,這已足夠。楊美珊也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但水青對她,是公平的,甚至還有友情價。

“我今天來,就想問問你的旅行,愉快嗎?”前一陣,娛樂版新聞說楊大小姐同英俊小生出國度假,炒得沸沸揚揚,有照片,有目擊,十分真確。水青八卦?女人天性吧。

“愉快的不得了。夜夜笙歌,看每天日出,睡覺都沒時間。最開心的,莫過于全程有專業攝影師,免費為我拍照,張張靚。”楊美珊說到這里,不由大笑,“我比袋鼠都會蹦,足跡遍布。”

“沒再被家里長輩找麻煩?”水青陪她相樂,眼彎如月。

“找什麼麻煩?婚期都已經訂好,最多蹦達三個月,從此死會,和白子東大少爺互相看到膩厭。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終于不用再浪費楊家米糧。”已經對家里失望到極點,嘲笑,也真心覺得可笑。

“如今你已有自己的事業,可以不用靠嫁人來爭取自己的命運。”水青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勸。她不認為白子東是楊美珊的良人。

“不,不,只要我不嫁人,心態上就認為自己還是楊家的一份子。就算在法律上,我絕對能贏得財產之類的東西,但實在做不出來。而嫁給別有居心的,不如嫁給坦率的。白子東雖然不好,但他至少從開始就表明了態度,沒有曲意奉承和欺騙。我跟他的婚姻雖然遠不是兩個相愛人的結合,卻是旗鼓相當的合作。白子東是事業第一,我又何嘗是靠男人的愛來生存的小女人?我想大干一場,證明自己沒有父輩的庇護和雄厚實力,一樣能拼出滿分天下來。”楊美珊的心,不輸給任何望天高的男子。

為了擺脫家族,白子東那樣的男人,成為楊美珊的救命燈芯草。可悲還是可惜?水青判別不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也要在選擇過后,付起相應的責任來。而楊美珊是思慮成熟的人,只需要支持,不需要質疑。

所以,水青說了這麼一句話:“如果哪天你不想繼續這場婚姻,任何我可以幫忙的地方,只管來找我。”

楊美珊微怔,心間仿佛感受溫情,“不知道的,以為你跟我有多要好。”

“你知道我不是那麼好就好。”水青慚愧,但主意不改,“你是我急需的助力,我從不隱瞞這一點。”至于友情,有,但界定很是模糊。

“這樣很好,我不喜歡欠人情債。朋友的,更要還。”一樁歸一樁,一碼歸一碼。

“所以,我們能合作愉快。”真是心胸寬闊的人,容易公私分明。

“不過,人常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現在雖然對白子東沒有感情,時間久了,也難保沒有變化。你不怕我將所有的事對白子東和盤托出嗎?”究竟為什麼,水青對她這般信任?

“說就說吧,不可能一直瞞過人眼。”現在也沒有刻意不說,就是保持低調的原則而已。等事情順順當當開始,別人知道也無所謂。

“我答應你,要真有那麼一天,我會給你暗示,不會殺你個措手不及。”楊美珊打預防針。商場風云變幻,現在的伙伴,不代表不會在將來的某天,互相對立。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可能會超出自己的掌控。

或許在人們聽來,會覺得楊美珊怎能如此忘恩負義。沒有水青,楊美珊只能做個虛有其表的闊太。可水青聽來,這已經算是難能可貴的坦誠。未來,是會變的。而,施恩莫望報。否則,這恩不如不給。

“秘密遲早有拆穿的一天,只希望過程不要太復雜,傷害彼此的交情。”願望至少能美好,水青不吝惜表達。都說夫唱婦隨。即使白子東和楊美珊現在貌合神離,可能因為一紙婚姻,產生化學反應也說不定。因此,遠的不看,就珍惜眼前。

楊美珊十分同意水青的說法。

水青將話題一拐,就這次楊美珊旅行時的所見所聞,兩人細細聊了起來。

從新楊公司出來,水青直接就回永春館。

云安日一家三口為她的事拖延了兩周行程之后,在云安暮一天七八通國際長途電話的狂催之下,終于不能再改機票,定下明天一早的飛機回倫敦。

不過,云天藍還會留下來,幫忙處理剩下的事。

所以,這臨行前的最后一天,云爺爺決定擺桌好宴,邀請水青和她的父母晚餐,順便把大兒子和大兒媳認干女兒的禮一起辦了。

她到達時,離晚餐時間尚早。去后宅,家助們告訴她,云安日帶著妻子和小兒子去買土特產去了。云天藍更不可能在家,不是坐鎮碧空,就是去藍水分公司。

關于她老爸韓宜農,組織部已經撤去待職通知,下星期就能回局里上班。

本來高涌起來,要吞沒她和碧空的浪,在所有人的努力下,漸漸平復中。

仿佛,災禍即將,煙消云散。

沒人陪她聊天,水青就在夕落間里上網。春夏二季,她尤喜歡這個房間的下午時分。陽光和樹影,交錯成流動的金。

打電話出去,邊看外匯市場,邊請對方下單。

“繼續空,觸底不反彈,大膽空。不見兩百點,不關閉交易,不設止損。看幾天。”她的指示明確,也相當冒險。

夕落間,正是水青賺私房錢的地方。她在這里遠程遙控,到今天,已經不光靠前世的記憶,還有這世對金融市場的揣摩和實踐,試著研究一套最適合自己的交易模式。

云天藍曾經以為水青說英文的自言自語,其實那時她是指揮那些管理資金的經理人。通過云天藍的經理人間接下指示的時期,早在她上大學后就結束了。現在,云天藍和她的資金由她通過網絡操作,具體數字連云天藍都不清楚。

“……總不能說最近的交易是抄底的大實話?”交談到最后,電話那頭的人問她。

“順勢操作這種說法更好。”她望著K線圖的動態,往椅背上一靠,給出今天最后的建議。

“明白。”對方掛了線。

這邊才掛斷,那邊就有人敲門。

水青說聲請進,云天藍推門走入。她一看表,原來不知不覺和人聊了一個多小時。

“剛回來嗎?”她關了電腦,站起來才覺餓,“應該要開飯了吧?”

“查理讓我來叫你。”云天藍帶來及時的口訊。

水青趕緊越過他,往門外走,直想吃大餐。

云天藍跟在她后面,慢慢把門一手關上,笑意就隱沒在夕陽消失的剎那。

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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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15:39:56 |只看該作者
第268章 必答題 選答題

今天,就在云天藍回來的路上,接到消息,一個讓他都能感到震驚的消息。

勞倫羅伊的兒子小羅伊在外面有個兒子。這是消息的前半段。如果單為了這個,他應該樂見。本羅伊的野心是最上位,而家族雖然想推依琳上去,但依琳天生沒有經商的才能。她即使能憑純血緣關系成為繼承人,也難保大權不會旁落到她未來的丈夫手中。所以,本羅伊只要有耐心,遲早這麼大的家業都會歸他掌握。要是狠一點,不給依琳生孩子的機會,羅伊直系就完了。

云天藍只是揣摩著本羅伊惡魔這面,至于這個男人對依琳是否有真感情,他不清楚,也沒有意圖關心。但他認為,本羅伊的野心如果是為了一人獨大,似乎有些短淺。反之如果說本在為布朗家取代羅伊打前陣,這樣,更容易令他信服。

然而,勞倫羅伊這個親孫子的出現,布朗也好,本也好,他們這麼久的耐心隱忍,變成沒有回報。

羅伊家現在夠亂,而亂到本羅伊無瑕對付他的時候,他的贏面就越來越大。他,不需要同整個羅伊為敵,專心布局報復本羅伊就行。而且,在依琳可能當不成繼承人的情況下,本羅伊想要控制羅伊集團就只能做夢去了。

因此,這個將要出現的三代會給羅伊家帶來的影響,可以說大到徹底改變每個人在繼承人問題上早就死氣沉沉的消極態度。

但消息的后半段,那個擁有羅伊血脈的名字,讓云天藍起初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再三確認以后,他的眉頭就難以展平。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簡蒼梧?簡蒼梧居然是勞倫羅伊的孫子,也就是依琳的堂兄弟。(依琳的父親是入贅,所以依琳和簡蒼梧就是堂親。)一個香港,一個英國。事隔多年,簡蒼梧的母親早嫁了音樂名家。誰想到,其中會有這樣曲折的故事?

走廊里的燈投在他面前綽綽曼妙的影子上,云天藍卻頭疼欲裂。看看自作聰明的下場。他將她推到簡蒼梧懷里,不但不能保護她,居然還讓她處在颶風的風眼。早知如此,真是何必當初。他懊悔到恨不能時光倒流,重新來過。

可是,從消息傳來到現在的近四十分鐘里,他還沒有想到解決這個混亂局面的方法,除了嘆氣之外。

廊里那麼靜,立時水青聽了個清清楚楚。她停下腳步,回頭看去,真少見云天藍愁眉不展。

“怎麼了?”這人驚世駭俗都不曾有過困擾,現在這是嘆氣?

云天藍從沒有這麼左右為難。他看水青的樣子,肯定還不知道這事。照理,他身為伙伴和哥哥,可以毫不猶豫告訴她。但,簡蒼梧和她如今是男女朋友,發生這麼大的事,應該由簡蒼梧親口跟她說。不然,他就成了搬弄是非,又像是落井下石。他這人雖然正邪不畏不懼,但仍然有自己堅守的原則。小人,他做不了。

“我回來一個多星期,沒看到簡蒼梧。”之前他沒刻意問起過,因為沒必要給自己添堵。但他到這里十天,水青大半時間就在館里住,完全不像有約會。

“他去了香港外公家。”水青本來是很敏銳的,但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忽略了簡蒼梧的異常表現。“這次他在香港逗留挺久呢。”掰手指一算,有兩星期。

“你們通電話時,他沒說逗留那麼長時間的原因?”簡蒼梧怎麼回事?就算身世大揭秘,第一個該告訴得不應該是水青嗎?

“沒有。我們倆太忙,一般睡覺前問候幾句就掛了。白天我打過去幾次,他沒接電話,以后我就懶得在上班時間找他。”對交往,她並不是積極的一方。而簡蒼梧這次去香港,好像也比以前少積極了。“我猜他忙得分身乏術,可能金陽有大事需要處理。”而她這樣的女友,不知道粘人。

“他什麼時候回來?”考慮再三,云天藍覺得不該有自己揭露簡蒼梧的身世。

“不知道。”水青咦了一聲,“你干嗎那麼關心?真當自己是媒婆?”故作輕松狀笑笑,不想看他心事重重。

但云天藍的神情還是抑郁,說了韓水青三個字,就沒下文。他跨前一步,手掌覆上她的頭,習慣性揉亂她的發。再次嘆息。

“云天藍,你這樣子,讓我很緊張。”她早習慣他弄亂她頭發的動作,因為他人高馬大,又是干哥哥,她就不抱怨了。但他憐憫又自責的眼神和表情,實在看得她小心肝緊抽,憋悶得難受。

“那你就保持這種緊張感吧。”他不能當讓她看不起的小人,只好給她點心理準備。

水青撐大眼珠子,差點忘了吸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說夢話?還是在逗她玩?完全沒有邏輯,也沒有道理,就潑一頭霧水。

“這件事不能由我說。”雖然不能,但他想讓她知道他的為難,“你上點心思。這世上,原本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什麼人哪不能說,又偏偏要吊起她的胃口,害她七上八下。

“你別嚇唬我。”她的大膽有縮水的趨勢,“不會是本羅伊那個腦殼壞了的家伙又要針對我們吧?我看還是把身邊親朋好友打發出去周游世界好了,等把他拉下馬再說。”

“他最近可能不會太有空。”內憂對本羅伊而言,才是真需要恐慌的。

“那又是為什麼?”水青腦筋活絡,想到云天藍是從簡蒼梧問起,才越來越古怪的,“難道是簡蒼梧有事?”

這時候,云天藍就嫌她太聰明了。他打定主意,尊重簡蒼梧的隱私,雖然這件事傳到他這兒,證明羅伊家已經人人皆知,但作為交往的對象,水青應該聽簡蒼梧說。

“說到底,這是他的必答題,你的選答題。”云天藍暗示這事確實和簡蒼梧有關。

“沒有生命危險之類的?”水青側重點卻不同。

“沒有。”云天藍說完,就看她吐口氣。

“那麼,一切問題,都不會是我的問題。”她死過一次,嘗過世上最恐怖的滋味。

云天藍覺得水青的回答過分淡然涼薄,完全不像戀愛中的女子,因為愛人可能面對的問題,而牽腸掛肚。他該開心的,因為她對簡蒼梧的感情依然停留在交往最初,毫無進展。

但他卻開心不了。

他曾經以為,水青對簡蒼梧的感情沒有突破,想當然是簡蒼梧不夠努力的原因。他也曾經以為,水青對愛情只是遲鈍,或者也因為害羞不好意思的關系,不太積極主動。可是,就在一分鐘前,水青對待危險的看法,顯然和他理解的相去甚遠。她說,只要簡蒼梧生命安全,其他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而且還不是她的問題。這同她對家人和朋友有血有肉的情誼相比,簡直是冷血冷心的回答。

簡蒼梧是她的男朋友,卻還沒有朋友來得珍視,態度之隨性,令云天藍不得不重新審視到目前為止,對她的了解度。

韓水青絕對不是冷血冷心,那麼到底為什麼,她對男朋友的存在不太在意。簡蒼梧不夠好嗎?她自己也說過,拒絕那麼優秀的人,她做不到。所以,促使交往的固然是他,但也是她的一種默許。否則,她要是不肯和簡蒼梧談戀愛,他還能逼死她不成?

想到以前,她曾露過口風,和他一樣,都有過哀莫大于心死的經歷。他當時問過,卻被她敷衍過去了。現在想想,那段經歷恐怕是真的存在,甚至影響她至今,都沒辦法正常談情說愛。

如果真是這樣,她就跟他以前的心態接近,而他至少還能用拳頭表達憤怒,可她將她的秘密埋在了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被她拯救了,前塵不再卷他一身。那麼,她呢?在愛情上膽小鬼般的怯懦和不刻意卻流露出的冷漠。他能幫她治愈嗎?

云天藍不知道,他此時突然所感,前所未有掘入水青無人洞悉的情感深處。

水青也不知道,終于有那麼個人,窺視到她重生后留下的嚴重后遺癥,卻不打算和她一樣忽略掉,而且也不會放任她一直逃避下去。

云天藍原想說戀愛沒有這麼談的,無聲無息,波瀾不興。愛一個人,無論有多忙,都不會忘記對方,總牽牽掛掛地放不下。情到濃時,離不開對方的氣息,聲息和動息,一秒鐘也不願移開視線。

可他到底沒說。

簡蒼梧的身世輪不到他來揭示,水青的情感他也不想現在就嘗試去喚醒。不是小人,但不是不可以自私。他記得很牢,現在水青是別人的女朋友。而他已經做了一件蠢事,難道還會繼續蠢下去嗎?

他接下去問了水青一件事。

“你有過喜歡的人?”

水青立刻結巴:“沒……沒有。”

云天藍心想,果然是有的。

兩人認識的時候,水青十六歲。他和她上了一個學期的課,沒看到她對哪個男生態度特別。十六歲之前,不太可能。要麼就是在他回英國以后,可談起賺錢,她津津樂道,感情事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實在的,她把他當成空心樹,煩惱也從來和情字無關。

以一個男人的觀察,水青當時沒有和異性有超友情以上的來往。

不過,這時云天藍發現另一個值得深究的點。

“你說沒有,那麼簡蒼梧呢?他是你男朋友,你不喜歡他?”從不自然中找自然,從不真心中找真心。

水青啞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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