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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桃李默言】嫡妻原配手札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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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8 10:45:04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 漸疑

    徐丹娘滿意楊毅對她的支持和愛護,愧疚的說道:“毅郎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最近因為我爹的事兒,我都沒有好好的陪伴毅郎。”

    楊毅輕撫著徐丹娘的鬢角,言不由衷道:“我怎麼會生你的氣?”

    “毅郎不知我爹對我的好。”

    徐丹娘深情並茂的說起以前在徐家的事情,在她口中嫡母是老妖婆的存在,總是想方設法的拆散他們相親相愛的一家人,當她有危險的時候,總是徐次輔第一個挺身而出護著她和秦姨娘。也是徐次輔幾次維護才讓嫡母的奸計破產。

    “我爹像是一座高山一樣可靠,毅郎不知我有多感激我爹!在徐家,他就沒讓我娘費心過,總是維護我娘,嫡母的一切陰謀都是被我爹識破。”

    徐丹娘像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唇邊的笑容濃郁了,“每次看嫡母千方百計的討好我爹,而我爹只會厭煩她,我就覺得好痛快,毅郎,你不會以為我心眼不好吧。”

    “不會。”

    “有時候想一想嫡母有點可憐,但是我娘就不可憐了?不是因為身份,我娘才是我爹最愛的女子,也不是我娘想做妾的,憑什麼我娘就得讓嫡母欺負?”

    徐丹娘抬頭看了看楊毅,“互相不理解且彼此憎恨的人在一起生活是很痛苦的,我爹痛苦了三十年了,到如今還不能選擇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麼?嫡母……老實安靜的待著不就好了?毅郎不知,她前兩日說了很多的話,好像我爹多對不起她似的,她也不想想不是我娘不爭,我爹重視責任,她早就被休了,她也不想想自己做過多少的錯事!”

    楊毅問道:“次輔夫人說了什麼話讓你這麼生氣?”

    “……”

    那些話徐丹娘沒法說出口,憤恨的說道:“左右是一些侮辱我娘的話,我娘脾氣好,不樂意同她爭辯。我爹說過,等他致仕後會帶著我娘搬出去,等到他們百年後,我爹也會同我娘葬在一起,他們有說好下輩子結為夫婦。”

    楊毅勾起了嘴角,“岳父連下輩子的事情都想好了?岳父不怕下輩子再遇見一個像你娘的女子?”

    “說什麼呢?”徐丹娘嘟嘴道:“我爹才不會在喜歡上旁人,如果我娘做我爹的嫡妻原配會比她強多了。”

    徐丹娘輕輕打了一下楊毅,美豔的臉龐透著珍珠般的光亮,燦若星辰的眼珠靈且帶有幾許的自信堅毅,徐丹娘宜嗔宜喜,美豔不可方物。

    楊毅忍住親吻徐丹娘,兩人就在椅子上滾做了一團,書桌上的書本,筆墨,硯臺,鎮紙統統被掃落在地上,幾件貼身的衣物也散亂的四處都是,徐丹娘的嬌吟聲音格外的嫵媚……“毅郎,我的毅郎。”

    徐丹娘見楊毅瘋狂癡迷的神色,滿意的勾起嘴角,聰明的女人用男人解決問題,曾柔再本事再厲害又怎樣?毅郎站在她這邊……她根本不用親自同曾柔交手,毅郎會幫她對抗曾柔的陰謀詭計!

    曾柔的手段在楊毅面前什麼都不是……徐丹娘修長的大腿纏住楊毅,盡情的享受性愛,她只要享受不爭,有楊毅幫忙……她怎麼可能敗給曾柔?

    今日她受到的屈辱改日一定得數倍奉還給曾柔,徐丹娘想看見曾柔被楊毅打擊的臉龐,摟住在身上馳騁征伐的楊毅,徐丹娘舔了舔的嘴唇,“毅郎,你是我的……是我的。”

    “嗯。”

    徐丹娘緊致的酮體讓楊毅著迷,男人在行房時,說過什麼話,過後會忘記大半,楊毅盡情的享受著徐丹娘的身體和柔順,起碼在房事上,徐丹娘和楊毅很合拍。

    ……

    曾柔拱手向大理寺卿道謝,“一切有勞大人,我兄長的嘉獎……不給也無妨,做好事不圖回報,才是英雄本色。”

    大理寺卿歉意的說道:“皇上本打算獎賞曾天成,可徐次輔的面子也要顧及到,況且你兄長以前確實言行略有偏頗,皇上也不好大肆褒獎他。”

    “我聽說皇上嘉獎了百姓中見義勇為的人,嘉獎的名單中沒有我兄長,我不覺得失望。”

    曾柔聲音悠長,心知大理寺卿是個憂國憂民的忠臣。

    她自然將話語放得平緩一些,如此顯得她也是有識之士,且談吐見識不凡,與人說話或是相求於人時,起碼要贏得對方的好感才好開口,“大人不必太介懷,只要大隋人心向上,百姓遵守律法,不再有冤假錯案,我曾家受點委屈又有何妨?”

    “曾夫人宅心仁厚,忠肝義膽,可謂女中豪傑。”

    大理寺卿眼裡透不容錯辨的欣賞之色,因為他們在大理寺衙門,旁邊有師爺,有屬臣,有官差,大理寺卿倒也不怕旁人誤會他同曾柔有什麼不妥,“往後曾夫人有事大可來尋本官,不過,曾夫人有楊侍郎……料想曾夫人不會輕易尋本官幫忙。”

    “哪裡的話,他……”曾柔面色帶了幾分的憂鬱,勾起了大理寺卿的興趣後,曾柔淡淡的說道:“他長得好,才學好,官運也好,像他這樣的金龜婿很多女子都惦記著,當年徐丹娘不就是借著太后娘娘的旨意進了門?我……哎,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徐次輔閉門思過的事情只會讓徐丹娘怨恨上我,他是個心軟的,因為我們兩個他左右為難,我實在是不忍看他如此……大人,從我兄長的案子便可知徐次輔私心有點重,我相公不見得能明白徐次輔。”

    “您同相公一樣是寒門學子,不如多開解開解我相公,有道是最難消受美人恩,我擔心相公好不容易昇起的凌雲壯志被徐丹娘的軟言軟語磨沒了。”

    曾柔向大理寺卿苦澀的一笑,“不是我說她的錯處,前兩日她去伽藍寺尋我……她為其父滿口的抱怨責怪我,她讓我好生為難,雖然我是嫡妻原配,可她是次輔的愛女,有些話我同相公說,反倒顯得我不夠大度,沒有大婦風範,在官場上找到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太難了,大人,還請您多多勸導我相公。”

    大理寺卿接過了曾柔送過來的橄欖枝,名門望族出身的子弟自成一派,可寒門學子一樣很抱團,大理寺卿若是能將楊毅拽進自己這方陣營,對他們黨派的發展極為有好處。

    即便楊毅無法認同他們黨派的理念,只要楊毅同徐次輔離心離德,對徐次輔一方也是一個重要的打擊。

    大理寺卿笑道:“曾夫人放心,改日我請楊侍郎飲酒。”

    曾柔勾起嘴角,福了一禮道:“麻煩大人了。”

    “對了,恕我冒昧問一句。”曾柔疑惑的問道:“不知哪位大人負責糧餉的調撥?前兩日我聽徐丹娘說是她的一位世叔……主要是在曾家想為朝廷做點什麼,可若是向徐丹娘認識且熟悉的官員捐獻糧餉,只怕曾家行事得小心點,也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因為我哥哥的案子……我有些擔心。”

    “歐陽大人,他是徐次輔的門生,跟了徐次輔多年。”

    “多謝大人告知。”

    曾柔訕訕的一笑,“我以為會是相公呢,次輔大人那麼疼愛丹娘,尋常對我相公也很倚重,沒想到反而推薦了旁人……我不打擾大人了。”

    大理寺卿直到曾柔的身影消失都沒回過神來,師爺上前推了推他,低聲道:“大人!”

    “聰明!”

    大理寺卿搖頭歎息,“楊侍郎有此賢妻何愁不能入閣?曾氏實在是個玲瓏剔透的女子。”

    “您是說她利用大人?”

    “這不是利用,是合作!”大理寺卿笑道:“她想壓下平妻徐丹娘,我想將楊侍郎從徐次輔身邊拽過來,她倒是提醒了我……明日,下帖子請楊毅赴宴。”

    他正愁找不到理由離間楊毅和徐次輔,此事恰好是個好機會。

    徐次輔的位置,可是有很多人都惦記著呢。

    ……

    曾柔心滿意足的回到伽藍寺,剛一進佛堂,她就在禪房裡見到了楊毅,曾柔微愣後,低聲道:“你怎麼會來伽藍寺?”

    楊毅穿著錦緞繡深紅直綴,腰纏了一巴掌寬的玉帶,頭戴白玉冠,周身的打扮更襯他儒雅俊朗的容貌,私下已經有人叫他為玉郎了。

    如果不是他長相太過出眾,徐丹娘也不一定能看上他。

    楊毅俊臉上帶出一絲的不耐煩,曾柔的穿著比以前文雅了許多,不再像是商戶女穿金戴銀,不過曾柔還是比不上徐丹娘絕俗,楊毅只要一想到曾柔的出身和她撒潑潑辣的言行,就再難對曾柔有好印象。

    不是徐丹娘幾次求著他來伽藍寺,他寧可曾柔永遠的住在伽藍寺裡,什麼挽救曾柔計畫,楊毅只不過隨口應付徐丹娘而已,直接說道:“丹娘讓你回府時你給她氣受了?”

    曾柔早猜測徐丹娘在楊毅面前會弄些小動作,眉梢一跳,直率的說道:“如果教導她規矩是給她氣受,妾身無話可說!”

    楊毅忍下了對曾柔的不悅,站起身道:“這回我親自來接你,你總該滿意了,同我回去。”

    “對不住。”曾柔斷然拒絕道:“這是我同徐丹娘的約定,你還是不要插手為好,若是你一定要逼我回去……”

    曾柔推開了禪房的窗戶,站在視窗轉身面向楊毅,冷冷的一笑:“我就在這裡高喊楊侍郎寵妾滅妻,逼死嫡子不算,還要逼死糟糠之妻……你不怕丟臉就繼續幫著徐丹娘。”

    “你……你不要臉皮。”

    “命都快沒了,還要臉皮作甚?”

    曾柔笑容越發的陰冷,“楊毅,你晚上摟著徐丹娘就不怕做惡夢,你就沒夢見過被火燒死的兒子?你因他出了天牢,徐丹娘的爹因他成了次輔,如今你們改利用我了,徐丹娘為她爹才拼命的讓我回狀元府,楊毅……她心裡最重要的人始終是她爹!你不過是她達到目的利用的傀儡罷了。”

    “你閉嘴!”

    楊毅惱羞成怒,俊美的臉龐多了幾許猙獰,不屑的說道:“你以為你說這番話,我會懷疑丹娘和岳父?曾柔,你果然是個小肚雞腸的陰險小人!丹娘純潔出塵,她像是水晶一般剔透,你少用汙穢的思想侮辱她!”

    “我汙穢?我齷齪?”

    曾柔笑著道:“徐丹娘一定沒有告訴你這件事,在伽藍寺,我問過她,如果你和徐次輔同時掉進河水裡,你先救誰?”

    楊毅用眼睛示意曾柔快說答案,口中卻道:“這種愚蠢的問題,只有你才會在意!丹娘同我好極了……”

    “既然你這麼想,那我就不破壞徐丹娘在你心中的地位了。”

    曾柔笑盈盈回道:“你請回吧,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同你回府的,麻煩你告訴徐丹娘一句話,我和她之間的事情,最好由我們自己解決,我可不想將好好的男人關進後宅玩宅鬥!你不是更應該關心朝政麼?你若是一直幫著徐丹娘……說句笑話,那你就在後宅裡撫養兒女同徐丹娘相親相愛好了,我出門賺錢養家。”

    “牝雞司晨,是你們讀書人最為不齒的,可若是公雞趴窩,母雞不打鳴怎麼能成?”

    “……”

    楊毅想聽的話沒有聽到,反而惹了一肚子的氣,手指指著曾柔:“你好!來人……”

    曾柔從頭上拔下了簪子,抵住自己的咽喉,“別過來,楊毅,你當我不敢死麼?只要我死在伽藍寺,你和徐丹娘一輩子都洗刷不掉逼死糟糠之妻的名聲!你還想入閣?”

    “停,停下!”

    楊毅慌忙制止隨從,“曾氏,你別激動,我不逼你……”

    曾柔向門口走了兩步,狠了狠心用簪子尖端劃破了肌膚,鮮血一滴一滴的從傷口中滲出……楊毅帶來的人都不敢靠上前,便是沒有楊毅的吩咐,他們也不敢強行拽住曾夫人。

    退到禪房外,曾柔冷笑道:“我不是不回府,而是不能這麼回去!”

    曾柔轉身撒腿向伽藍寺的大雄寶殿跑去,楊毅在後面追了兩步,見曾柔越跑越快,楊毅停住了追趕的腳步,“走,回去。”

    “曾夫人?”

    “我說回去!”

    楊毅當機立斷,立刻帶著下人僕從出了伽藍寺。、

    他追上曾柔還好,一旦追不上,明日京城就會傳遍他逼迫糟糠妻的消息,因為最近出現的幾處戲曲,三妻四妾的男人們都老實規矩了不少,即便是當今皇帝都時常留在皇后身邊,起碼楊毅得等這真風頭過去,才好對曾柔……

    回頭看了一眼伽藍寺,楊毅摸著胸口自問,他還敢對曾柔下手麼?曾柔不怕死,不怕丟臉的蠻橫作風,實在是讓楊毅頭疼,“娶妻娶賢,唉,我怎麼偏偏娶了一位潑婦?”

    眼下楊毅最犯愁的是,他怎麼同徐丹娘交代,他離開狀元府前,可是很有信心的保證一定將曾柔帶回來,並且將曾柔交給徐丹娘,他的豪言壯語換得徐丹娘的感激。

    可他不僅沒幫著徐丹娘帶回曾柔,他還……還狼狽的,被曾柔從伽藍寺逼了出來,楊毅心底湧起一陣陣的無力,夾在潑辣的曾柔和溫柔聰慧的徐丹娘中間,楊毅首次覺悟到齊人之福不好享!

    一切的不順,從曾柔改變開始,楊毅想回到不必左右為難的過去,那時候他同丹娘多幸福……

    楊毅外表看起來不在意曾柔方才說的那番話,不在意徐丹娘對徐次輔的異常親厚,可在他心裡已經埋藏下了懷疑,曾柔不過是戳破了那層虛掩的面紗罷了。

    他始終無法介懷,徐丹娘扔下他跑回娘家的事情。

    楊毅不願意回府,正好在街上碰到了同窗故友,他們拽楊毅去酒肆飲酒……在同窗們羨慕的目光中,楊毅陶醉了,遺忘掉了兩個女人帶給他的挫敗,楊毅問同窗,“如果你和岳父同時掉進河水裡,你夫人先救誰?”

    “自然是丈夫囉,出嫁從夫嘛。”

    “就是!不是每個做父親的都有女兒,可每個男人都有妻子呀。”

    “還不止一個呢。楊年兄肩挑兩房,有嫡妻平妻兩位,萬一楊年兄落難,她們準會爭先恐後的去救楊年兄。”

    楊毅唇邊勾出一抹的苦笑,“但願。”

    指望曾柔再救他?還是指望著徐丹娘?楊毅有自知之明,這兩位都不大靠譜……

    曾柔看到楊毅沒有追上來,反倒出了伽藍寺,喘了一口氣,楊毅學聰明了!

    “夫人,你的傷口?”

    “沒事,我下手有分寸。”

    曾柔將散亂的頭髮用簪子束好,鬢間垂下的幾縷碎發,顯得曾柔多了一分的柔弱美,用帕子擦拭掉脖子上的血珠,曾柔道:“這血不會白流的。”

    “夫人若總是用這法子,奴婢看著心疼。”

    “哪會總用以死相逼的辦法?”

    曾柔自信的一笑:“楊毅不敢再來逼我,我和徐丹娘都不好對付,楊毅……有得他……”

    曾柔慢慢的停下口,如果她謀成的話,楊毅會很鬱悶,他的鬱悶不屑同曾柔說,也無法同徐丹娘說,那麼他身邊是不是缺少一朵解語花呢?

    楊毅相貌儀表堂堂,生得人模狗樣,他文采風流,仕途得意,他身邊不會缺少女子的注意,京城底層小官的女兒做妾也是願意的……曾柔搖了搖頭,打消了腦子裡的主意,她怎能為了報復渣滓楊毅和徐丹娘毀掉年輕女孩的一生?

    上一世,她安排趙王側妃再嫁,當時面對她們的感激,曾柔很愧疚。

    她不想成為楊毅和徐丹娘愛情的注腳,更不應該拉旁人趟這趟渾水……曾柔向大雄寶殿走去,不過,萬一有人被楊毅的富貴和外表欺騙,曾柔也不會多加阻止就是了。

    在原主的記憶中,楊毅多次婉拒納妾的事兒,他越是如此,京城的女子越是認為他情深意重,羨慕徐丹娘的人也很多,想要毀掉徐丹娘幸福的庶女一樣不少!

    徐丹娘以庶女的身份過著幸福尊貴的生活,很多庶女都是不服氣的。

    曾柔跪在佛祖面前,誠心誠意的叩拜後,雙手合十喃喃說道:"信女並非善人,行事也有偏頗之處,世世輪回在逆境中奮起……信女不怪佛祖菩薩,許是信女該有此劫,信女誠心祈求佛祖,保佑他今生平安!”

    她不會因為自己面臨的困境救助佛祖,能讓曾柔不安的人只能是諸葛雲。

    曾柔再一次在蒲團上磕頭,希望這一世他依然能夠死在自己之後!

    ……

    在狀元府等候楊毅歸來的徐丹娘只等到了喝得醉醺醺的楊毅,他出門是一個人,回來依然是一個人,徐丹娘露出幾分的沮喪,扶著楊毅問道:“姐姐沒回來?”

    “哦。”

    楊毅依靠著徐丹娘,酒醉的傻笑,“呵呵!丹娘,給爺笑一個!”

    酒氣和胭脂的氣息直沖徐丹娘。

    徐丹娘咬著牙齦問道:“毅郎在哪裡喝得這麼醉?”

    “我沒醉。”酒醉的人最恨別人說他醉了,楊毅醉眼朦朧,輕浮般的撫摸著徐丹娘的臉頰,“寶貝兒,我沒醉,我認得你是丹娘……寶貝兒,來同爺香一個……”

    徐丹娘本就是三寸金蓮,她自己走路都費勁,跟別說攙扶著楊毅了,況且楊毅滿嘴的胡話,把徐丹娘當作了青樓妓子,徐丹娘一氣之下,推搡了楊毅,“還說沒醉?”

    楊毅腳下是軟的,僕從見楊毅和徐夫人在一起,也不好上前來,徐丹娘這一推楊毅,楊毅的身體向前搶了兩步,他一頭栽到了地上,也是趕巧了,青磚的地上偏偏有一顆小石子,石子的尖端正好弄破了楊毅的額頭……刺痛讓並非醉得不省人事的楊毅清醒了幾分,感覺到臉上熱呼呼的,楊毅摸了一把,傻愣愣的說:“血?”

    衛媽媽著急的推了一下徐丹娘,“小祖宗,你這時候跟姑爺鬧什麼彆扭?你還不快攙扶姑爺起來?您忘了秦姨娘是怎麼對待次輔的?”

    徐丹娘醒悟過來,但還是有點不高興的走到楊毅跟前,“毅郎,你怎麼不小心點?我讓你慢點走,你偏偏顯擺自己沒醉……毅郎,你怎樣?”

    楊毅捂著流血的額頭,是他自己摔倒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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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爬床

    徐丹娘心疼的為楊毅擦拭著臉上的鮮血,“毅郎,你往後斷不可再飲這許多的酒,莫要再逞強,讓我攙扶你……”

    “哇。”

    楊毅一張口,腸胃中的汙穢盡數吐出,嘔吐物氣味很不好,尤其是酒醉之人嘔吐出來的東西……徐丹娘正扶著楊毅,她被楊毅吐了一身!

    酒臭的味道直撲向了徐丹娘。

    徐丹娘雖為庶女但從小被徐次輔呵護在手心中,一慣是錦衣玉食,差一點的東西都不敢給徐丹娘用,上一次曾柔吐了她一身胃酸已經讓徐丹娘噁心得夠嗆了,這回楊毅嘔吐出來的東西比上一次還要臭!

    “嘔,嘔!”

    徐丹娘再一次推開了楊毅,哈腰也嘔了起來,身上的汙穢酒臭熏得徐丹娘眼淚滾落,扶著自己的小蠻腰,徐丹娘委屈得直想哭……

    楊毅再一次仰面倒在了地上,腦袋磕到了青磚,他只感覺腦袋甕了一聲,楊毅嘔出了汙穢後比方才顯得更清醒,“丹娘!丹娘!”

    徐丹娘此時哪裡顧得上楊毅?

    她下令道:“攙扶老爺去浴房,衛媽媽,你讓婢女伺候他梳洗,另外給我燒熱水……將太后娘娘賞賜的精油拿出來,我要沐浴!”

    “今日陪著毅郎出門的奴才每人領二十板子,我看以後誰再敢縱著毅郎飲酒!”

    “夫人,饒命,饒命。”

    跟在楊毅身後的僕從跪在徐丹娘面前,“奴才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開恩。”

    換做以往徐丹娘會網開一面,可眼下的情況是楊毅不僅沒接回曾柔,他還在不知哪個酒肆灌了一肚子的酒,徐丹娘也明白像楊毅這樣的年輕才俊出門飲酒怎麼可能不召歌姬相伴?

    徐丹娘要求專一,她連楊毅在外面逢場作戲都受不了。

    徐次輔能做到對秦姨娘一心一意,為何楊毅做不到?

    楊毅怎能敢同徐次輔相比?

    況且楊毅回來顛三倒四的不說,還吐了她一身……徐丹娘板著臉龐道:“哪個再說多說一句,我直接攆你們出去!”

    苦求的僕從再不敢出聲了,被打一頓總好過被趕出侍郎府!

    徐丹娘撇下楊毅快步去重新梳洗泡澡,跟著楊毅的奴僕一個個站起身去刑法處領板子,他們沒有一人求楊毅開恩……楊毅撐起了身子,搖晃著發昏的腦袋,他才是侍郎府的主人!

    以前徐丹娘將一切事情都安排得好好的,楊毅不覺得有任何不適應,可如今楊毅感覺他彷彿是狀元府微不足道的一個外人,徐丹娘連他身邊的長隨說打板子就打了。

    “姑爺,老奴攙扶您起來。”

    衛媽媽伸手攙扶楊毅,啪的一聲,楊毅打掉了衛媽媽的手臂,衛媽媽嚇了一跳,“姑爺還糊塗著?老奴是小姐的養娘吶。“

    楊毅搖搖晃晃的起身,他臉上有血,腦袋後面有磕出的大包,楊毅便是對徐丹娘不敢怎樣,還不敢對衛媽媽?、

    “滾,用不上你!你去叫丹娘過來!”

    “姑爺,小姐正在……”

    “叫她過來伺候她的相公!”

    楊毅腳下伴蒜的向前走,衛媽媽一個人根本就拽他不住,楊毅在庭院裡扯著脖子高喊:“丹娘,丹娘!”

    在浴室處理身上贓物的徐丹娘自然聽不到楊毅的喊聲。

    楊毅不僅沒聽徐丹娘吩咐的去浴房,他還沖進了徐丹娘的睡房,飄著暖香的香閨讓楊毅湧起了一陣陣的疲倦,他想著等明天清醒後再同徐丹娘算帳……現在……哐當,楊毅倒在了床榻上,不大一會功夫鼾聲大作。

    楊毅身上也沾了嘔吐物,他倒在香噴噴的床上,被污染的床榻似新出鍋的白麵饅頭掉在了地上,汙穢物蹭到了錦被上,香噴噴的香閨一會功夫酒臭熏天。

    衛媽媽曉得徐丹娘是個愛乾淨的,楊毅這個樣子,徐丹娘非發瘋不可!

    “來人,快抬著姑爺去浴房清洗。”

    在後院伺候的人不是丫鬟就是媽媽,丫頭媽媽大多去伺候徐徐丹娘了,所以幾名二等三等的婢女上前攙扶楊毅。

    楊毅突然聞到一陣陣的女兒香兒,他火燙的身子挨上了細滑的嬌軀……楊毅感覺到很舒服,將離得最近的丫頭壓在了身下,撕扯開她的衣服,混亂的親吻起來……

    “不要,姑爺,不要!”

    被楊毅壓在身下的婢女曉得徐丹娘的性情,雖然徐丹娘是庶女,可她容不下婢女為侍妾,以前有幾個想爬床的丫頭,徐丹娘都將她們遠遠的發嫁了,京城再也聽不到他們的消息。

    婢女拍打著楊毅,“不要,姑爺!”

    可她越是掙紮,楊毅性趣越高,撕拉,撕拉的衣服撕裂的聲音響徹香閨……楊毅借著酒勁再也不想壓抑蓬勃而出的欲!望了,“丹娘,親一個。”

    衛媽媽趕忙上前去拽楊毅,”姑爺,她只是下賤蹄子,不是小姐,您看錯了,小姐不在……”

    這種狀況若是讓徐丹娘看見可怎麼得了?

    衛媽媽劈頭蓋臉的打了身體已經赤!裸的婢女一記耳光,“下賤秧子,好大的狗膽兒!竟然敢勾引姑爺?”

    “沒有,沒有……”婢女一邊抵抗著楊毅的騷擾,一邊哭著向衛媽媽解釋,“奴婢沒有,是姑爺……姑爺認錯了人,衛媽媽,救命,救命!”

    三人拉扯之時,楊毅抬起一腳正好踹到了衛媽媽的胸口,瞪著眼睛道:“狗奴才!你仗著誰的勢兒,連本官的話都不聽了?”

    楊毅心裡窩火,他方才和同窗在酒桌上閒談時,聽了許多他們的風流韻事,明明他們不如他,可他們在府邸裡哪一個不是妻妾成群?哪個不是通房侍妾一堆?

    他為了徐丹娘守身如玉,連個多餘的女人都不敢看!他的一片深情只換來徐丹娘一次又一次的拋下他!他對徐丹娘的寵愛讓徐丹娘在狀元府中說一不二,而他這個名正言順的男主人反倒成了陪客!

    姑爺,姑爺?他楊毅不是入贅徐家的窩囊廢!

    楊毅倒也不是非要上了眼前的婢女不可,此時他一肚子火氣,想讓徐丹娘明白什麼是夫為妻綱!

    衛媽媽捂著被踹的生疼的胸口,哇哇吐了兩口鮮血,執著的護衛著楊毅的貞操,“姑爺,您不能……”

    正在他們吵鬧時,徐丹娘從屋子外面走進來。

    她站在了房門口,楊毅衣衫不整,在楊毅身下壓著一個赤!裸著身體的婢女,楊丹娘的養娘衛媽媽趴在地上咳血……這樣的場景,徐丹娘只聽過卻沒見過。

    她本以為自己會動怒,可她此時頭腦卻冷靜到了極致。

    徐丹娘抬起潔白絕俗的臉龐,黑瞳中閃過一抹絕強高傲,濃密的眼睫扇動了兩下,對養娘衛媽媽道:“你這是作甚?不過是侍郎老爺想寵倖一個奴婢罷了,你這副樣子旁人會認為我不容人!”

    楊毅訕訕的停手,尷尬的說道:”我以為……她是你……“

    “毅郎一準喝了不少的酒,連我都分不清了。”徐丹娘淡淡的一笑,“毅郎拽奴婢上床,我是不會多言的,只是你能不能別在我的房中?若是太著急了,隨便哪塊不成?”

    “衛媽媽,你快起來,讓人將我屋裡的傢俱擺設,被褥錦緞都換一遍。”

    徐丹娘揚起天鵝般白皙修長的脖子,鄙夷的看了一眼爬床的婢女,冷傲的說道:“我嫌髒!”

    那名默默流淚赤!裸著身軀的婢女猛然推開了楊毅,因為徐丹娘這句話,她的胸口疼得彷彿萬仞穿心一般,婢女撿起被撕開的衣服,胡亂的蓋在自己身上,她從沒指望著楊侍郎……雖然楊侍郎在外面很厲害,但在府邸上,楊侍郎一直被徐丹娘玩弄擺佈著。

    她撲通跌下床榻,“小姐,是姑爺……小姐,奴婢不敢爬床,求小姐開恩。“

    楊毅摸了一把額頭,酒勁已經完全醒了,不管怎樣,他不願意失去徐丹娘,解釋道:“飲酒誤事,丹娘,我同她沒什麼,這事算了好不好?”

    徐丹娘看婢女像是看地上微不足道的塵埃,“開恩?開什麼恩?毅郎看重你,你馬上就要飛上枝頭做主子了,你這話可不應該同我說!”

    婢女抬起腦袋,看了徐丹娘一眼,咬著嘴唇,“小姐,您聽奴婢解釋……”

    “衛媽媽,你還不起來給我更換被褥,又髒又臭的,讓人怎麼待?”

    “是……是……老奴這就換。”

    衛媽媽抹去嘴角的血跡,勉強爬起來指揮著奴婢更換被褥等物。

    那名被忽略的婢女突然從地上竄起來,擋住徐丹娘的去路。

    她雖然衣衫不整,臉上也挨過衛媽媽一巴掌,但她此時透著一股從未有過的決然氣色,她身上彷彿突然綻放出灼熱的光亮,她像是一隻即將湮滅在火海中的飛蛾,在臨死前綻放出耀眼的風情。

    “你嫌棄我髒?”

    婢女抬手指著絕俗的徐丹娘,傲然冷笑:“你怎麼不嫌棄你娘秦姨娘髒?當年她一樣是爬上了你爹的床!你明明知曉我是不願意的,你還說我髒,說我下賤,那你娘?徐家人誰不曉得你娘樂不得的在書房勾引了你爹?他們在書房敦倫玷污了聖賢書……到底是你娘骯髒齷齪,還是我?你哪有臉說我?”

    徐丹娘被這話氣得臉色鐵青,”你放肆!“

    “左右我都要死了,放肆一回你又能如何?”

    婢女笑容越發的陰冷,撫了一下散亂的頭髮,“若是我有你娘臉皮厚,且不要臉,沒准再過十年我就是另一個秦姨娘……可笑至極,一個婢生女還敢說我髒?我再不好,我娘也是我爹明媒正娶回的,比你個賤婢女高貴上不少!你以為你自己多高貴多了不得?說我髒,你也配?”

    “你娘以奴婢身份侍奉男主人,踩著女主子上位,你呢……比你娘不逞多讓,天下間男人多得是,你自己左挑右選挑了個有妻子的男人!你真是對得住徐家的好教養,對得你爹!”

    “即便楊侍郎的髮妻是商戶女又能怎樣?你不照樣在她面前卑躬屈膝?”

    婢女回頭看了一眼呆呆坐在床榻上的楊毅,“狀元郎想不到你會娶個婢生女做平妻吧,您可曉得她是怎麼記成嫡女的?我告訴你徐次輔手段多著呢,徐家……亂著呢,我還可以告訴你,在徐丹娘十歲的時,徐次輔還親過她……哈哈,不僅是徐次輔,還有駙馬爺……他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呢!”

    “徐次輔是看著你聽話才將心肝寶貝下嫁給你的!“

    ”住嘴!“徐丹娘憤怒以及,”你給我住嘴,不准你侮辱我爹!“

    婢女攏了一下碎髮,“徐丹娘,我是你逼死的,我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我用我的血和性命詛咒你,一輩子求而不得,家破人亡!”

    婢女將髮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插入喉嚨中,噗的一聲,鮮血飛濺……溫熱的血飛濺到徐丹娘的臉龐上,婢女死不瞑目的樣子嚇的徐丹娘高聲尖叫,“啊……”

    她絕俗的臉龐染上了一層的鮮血,耳邊彷彿迴盪著婢女詛咒聲,徐丹娘身體向後退,匡噹,她被門檻絆了一跤,她的腦袋磕到了門框子,她不叫了,如願的昏厥了過去。

    楊毅狠狠的錘了一下床榻,這叫什麼事兒?

    在成親前,楊毅知曉徐丹娘是庶女,但沒想到徐丹娘的生母是賤婢爬床!楊毅以為……以為是秦姨娘是良家妾,楊毅是飽讀聖賢書的人,他最在意的就是出身,所以他在得意時看不上商戶女出身的曾柔,可沒想到他寶貝了這麼久的徐丹娘連商戶女都不如!

    那名方才還鮮活決然的婢女毫無生氣的倒在了地上,楊毅也不敢面對死不瞑目的她!

    楊毅倒不是惦記她,她其實是被徐丹娘逼死的,她寧可死也不願意留在楊毅身邊……楊毅緊緊抿著嘴唇,是他沒用,連個妾都保護不住,她擔心徐丹娘報復,所以才自盡的……

    可她死在了府上,萬一有些許風聲傳出去怎麼好?

    曉得的人會明白她畏懼徐丹娘而自盡,不解詳情的人會不會以為是楊毅逼奸婢女不成,失手將婢女給……婢女雖然是下人,性命掌握在主子手中,可她不能這麼死,一旦以訛傳訛,楊毅的名聲也別打算再要了。

    “封口!”

    楊毅當機立斷,“衛媽媽……她是頂撞丹娘而死的,你明白麼?”

    “是,是。”

    衛媽媽也認識到問題的嚴重,連忙答應:“是因為頂撞夫人……可是姑爺,夫人……”

    這麼說的話徐丹娘賢良的名聲不就毀了?

    楊毅道:“我重要還是你主子重要?你別忘了,她在娘家再高貴再得寵,如今她是我楊門婦!”

    衛媽媽扶起昏厥的徐丹娘不敢再吭聲了。

    楊毅忙乎了一整晚,好不容易將婢女自盡的事情抹平。

    天濛濛亮時,他剛想坐下歇息一會,衛媽媽慌忙跑進來,“姑爺,不好了,夫人,夫人滿口胡話,奴婢看怕是被鬼祟衝撞了,夫人還在發熱,您看是不是請御醫過來給夫人看看?”

    楊毅下意識的起身想去臥房看望徐丹娘,他對徐丹娘雖有懷疑和不滿,但他疼愛了徐丹娘這麼多年,如果此時他對徐丹娘棄之不顧,在外人看來他成了無情無義的薄倖人。

    一旦讓外人聽說他和徐丹娘因為一個婢女不合,他以前為徐丹娘守身如玉就是個笑話!

    楊毅很要面子,他不准許自己被人嘲笑。

    可他剛剛邁進臥室,就感覺後背涼風陣陣,地上的血早就清洗乾淨了,可楊毅還是能感覺到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兒,他好像還能看到那個婢女指責詛咒徐丹娘的情景……楊毅晃了晃腦袋,雖然曉得婢女已經死了,但他還是停下了腳步,

    “今日大朝,我不好請假,你拿著我的帖子請御醫過府給丹娘看看。”

    “多餘的話不要說,你可明白?”

    “明白。”

    衛媽媽忙應了,眼見著楊毅離去。

    她返回床榻前,聽見徐丹娘竊竊癡語,她換掉了徐丹娘額頭的手巾,按住了徐丹娘無意識掙扎的胳膊,“小姐,別怕,奴婢在您身邊。”

    衛媽媽想著是不是該去伽藍寺拜一拜?最近小姐事事不順,是不是命犯太歲?

    ……

    在朝會上,楊毅心不在焉,頻頻走神,直到朝會結束,楊毅還沒回過神來。

    大理寺卿主動道:“我在天然居略備酒宴,不知楊侍郎可賞臉否?”

    楊毅受恩於大理寺卿的岳父,雖然他極力擺脫寒門學子出身的事實,但大理寺卿的面子他必須給,否則他會被人指責為忘恩負義,“固所願不敢請耳,年兄宴客,小弟必到。”

    “皇上有旨意,宣召楊侍郎上書房覲見。”

    楊毅是皇帝的寵臣,經常被皇上私下宣召,尚未散去的大臣見怪不怪,大理寺卿拱手道:“如此,我恭候楊侍郎大駕。”

    楊毅同大理寺卿道別後,隨著內侍去御書房,心裡琢磨著皇上召見他所謂何事?

    ……

    御書房中,皇帝直接問楊毅,“徐次輔可明白朕的苦心?”

    楊毅心底泛起不悅,合著皇上宣召他只是為了徐次輔?

    “回陛下的話,臣以為次輔大人多加修養為好。”

    “啟奏皇上,昌齡公主和駙馬求見。”

    楊毅這句話自然被徐朝陽聽了去,楊毅有心向徐朝陽解釋,可徐朝陽根本不理會他!

    昌齡公主在皇上面前很是得寵,一會功夫便讓皇上喜笑顏開,皇帝也很看重徐朝陽,道:“朕不過是讓親家避避風頭,朕也可以藉此查清楚是誰在背後興風作浪!”

    徐次輔被皇帝稱為親家,足以證明徐次輔聖寵未衰。

    昌齡公主放心了,斜睨了徐朝陽一眼,回公主府後,駙馬一定會加倍對她好……

    楊毅心中又酸澀又嫉妒。

    從御書房出門口,徐朝陽沒看他一眼,楊毅主動道:“大舅哥。”

    徐朝陽冷哼一聲,“我可沒有狼心狗肺,落井下石的妹婿,楊侍郎,你以為徐家會倒臺?”

    “駙馬。”昌齡公主拽了拽徐朝陽,對楊毅笑了笑,道:“駙馬脾氣不好,楊侍郎不要怪罪他,最近徐家發生了太多的事兒,讓駙馬冷靜冷靜。”

    昌齡公主拽著徐朝陽離開,路上小聲道:“你這麼不給楊侍郎面子,豈不是讓你妹妹左右為難?再怎麼他都是你妹婿,是你妹妹唯一的依靠……”

    “小妹不要靠他,我和爹會保護小妹!”

    “……”

    昌齡公主皺了周眉頭,這話聽著太刺耳了。

    徐朝陽在此時打橫抱起昌齡公主,笑著道謝:“今日謝謝你為我爹說話!”

    看著徐朝陽燦爛俊秀的笑容,昌齡公主忘記了些許的不滿,徐朝陽沒有取錯名字,他比朝陽還要溫暖,昌齡公主摟著徐朝陽的脖子,“駙馬一心一意對我,我自會將徐家當作婆家。”

    ……

    天然居中,酒宴正酣,方才親切交談的兩人中間站起一人……

    楊毅摔了酒杯,厲色道:“不知大理寺卿為何關心起我同岳父大人的事情?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

    “楊侍郎真正的岳父姓曾!”

    大理寺卿慢悠悠的說道:“我可以給你交個實底兒,若不是徐次輔在九卿廷議上一力扶植歐陽大人,如今掌握軍需糧餉的人就是你!皇上也是考慮了許久,才答應了徐次輔所請。“

    楊毅也在候選人之列,他自然無法參加廷議,廷議落選後,楊毅不是不失望,但他從沒想過阻止他的是徐次輔!

    “我不信。"

    ”楊侍郎也應該明白,大隋內閣不會有翁婿兩人,徐次輔不過是奔五的人,按說還能做十幾二十年的閣臣,楊侍郎你耗得起麼?”

    楊毅揚聲道:“我不信你說的話,岳父大人不會害我……”

    楊毅拂袖而去,大理寺卿笑了笑,“真的不信麼?”

    ……

    在狀元府門前,楊毅下馬車時被人提起了脖領子,楊毅看清來人,“大舅子?”

    徐朝陽揮動拳頭狠狠的砸向了楊毅的腦袋,“混帳,你竟然敢欺負我妹妹?你竟然敢寵幸婢女?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混蛋,我揍死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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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曾柔種下一顆種子,會收穫好多好多的果實,彼此懷疑不滿已經接近爆發了,就缺最後一個契機。十章內這一世就會完結了,劇情會帶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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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8 10:48:34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章 聖旨

    但凡碰到關於秦姨娘和徐丹娘的事兒,駙馬徐朝陽一向很衝動。

    如果秦姨娘她們受了誰的欺負,徐朝陽能同欺負她們的敵人拼命!

    本來昌齡公主是打算同駙馬回公主府的,可是在半路上,徐朝陽主動給公主買了街上新鮮出爐的點心,昌齡公主吃慣了精緻的美食,並不是很喜歡民間百姓做的點心。

    始終是駙馬徐朝陽的心意,昌齡公主裝作了喜歡的樣子,下了轎子扮作尋常人家的夫人同徐朝陽一起在京城繁華熱鬧的街市閒逛,走累後,他們去乾淨優雅的茶樓歇息,就是這時候,徐朝陽聽說了狀元府的事兒。

    聽說了他的善良,高雅,美麗,溫柔的好妹妹逼死婢女的傳聞。

    當時一聽這個消息,徐朝陽就炸鍋了,昌齡公主勸他說,左右一個奴婢,傷不到徐丹娘,過幾日外面的人就不會議論了。

    可徐朝陽根本聽不進去昌齡公主的話,他反而對昌齡公主大為不滿,認為昌齡公主不夠關心徐丹娘……不擔心徐丹娘,徐朝陽在茶樓大發脾氣後,撇下昌齡公主,直奔狀元府。

    昌齡公主怎麼叫都沒叫回徐朝陽,此時她不由得懷疑徐朝陽當她是什麼?徐丹娘只不過責打死一個婢女而已,便是她的名聲有損,徐朝陽不是更應該關心她的麼?

    她是很喜歡徐朝陽,可一旦懷疑徐朝陽對她的真誠,昌齡公主就會想起很多發生過的事情。

    她沒有回公主府,再一次回到皇宮,去母妃宮殿……同母妃仔細的說了徐家的反常和徐朝陽對妹妹的在意,賢妃留她住在了宮裡,賢妃也認為需要好好的同駙馬女婿說道說道了。

    徐朝陽一腔怒火的來到狀元府,聽衛媽媽完整的說了昨夜的事情,又見到徐丹娘燒糊塗般說著糊塗話,徐朝陽心如刀割,恨不得活活生吞了楊毅。

    他一邊給徐府送信,一邊在狀元府等楊毅。

    送去徐府的書信自然被次輔夫人給截下了,她根本就沒同次輔說起這事兒,在她看來徐丹娘不過是發燒而已,實在是算不了什麼大病,不至於讓被皇上勒令閉門思過的徐次輔親自趕過去看徐丹娘。

    如果徐次輔此時出府門,皇上和百官會怎麼看?

    次輔夫人不認為她做錯了。

    徐次輔和秦姨娘沒到,在狀元府憤怒都像一頭公牛的徐朝陽就徹底的沒了安全閥。

    他下令將昨日靠近楊毅的奴婢全部仗斃,並且他狠狠的梳理了狀元府的奴才,讓他們不敢對徐丹娘再生異心。

    衛媽媽雖然極力阻止,但她的話,憤怒的駙馬爺哪裡聽得進去,徐朝陽的怒吼聲音傳遍狀元府,“我這麼做是為了我寶貝妹妹!”

    本來已經安靜下來的狀元府因為駙馬爺的怒火,僕從哭喊聲震天,一個個奴才婢女的屍體被抬出去,若不是早早自盡的婢女的父母在兩年前相繼過世,徐朝陽都能讓人將他們也仗斃了。

    他在狀元府折騰到天黑,楊毅一直沒有回府來……徐朝陽的火氣更是壓不住了,寶貝妹妹還病著,楊毅竟然還敢在外面花天酒地?

    徐朝陽是同楊毅一起出的宮廷,他自然曉得楊毅沒有去吏部。

    撇下有病昏迷的妻子在外面花天酒地……徐朝陽見徐丹娘可憐的樣子,他的心都要碎了,當初他就不看好楊毅,可妹妹一直說楊毅好,所以徐朝陽才勉強同意了寶貝妹妹的婚事。

    如今楊毅不僅忘恩負義說徐次輔的不是,還不顧丹娘,徐朝陽聽說楊毅回府,直接一拳將他撂倒了。

    徐朝陽轉了武職,文武雙全,他比楊毅身手好很多。

    他一套組合拳下來,打得楊毅昏頭轉向,臉龐臃腫得老高,好不容易楊毅抓住了徐朝陽的手腕,“徐朝陽,你發什麼瘋?”

    徐朝陽雖是駙馬,但他身上的官職並沒楊毅高,即便徐朝陽在御林軍為副統領,也只是虛銜,大隋祖制公主駙馬很少握有實權,這也是徐朝陽覺得委屈的原因之一。

    尋常時候楊毅會讓著駙馬兼大舅子,可今日……在他對徐次輔懷疑的時候,徐朝陽又不問青紅皂白的就打人,他同樣忍不住了,揮拳砸向徐朝陽,“你還沒有鬧夠?你不過是個駙馬,敢在本官面前揮拳頭?”

    他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徐朝陽的火氣,幾下徐朝陽就將楊毅壓在了身下,一拳又一拳的捶楊毅,冷笑道:“在我面前你敢說本官?楊毅,你別忘你什麼出身!不是我爹,你能有今日?不是因為你娶了我妹妹,你能做到吏部侍郎的位置?有很多比你出身好,比你尊貴,比你有本事的人都惦記著我妹妹,我妹妹容貌脫俗,深得皇帝和太后的喜歡……你知不知道我妹妹為你放棄了多大的富貴?”

    “為我放棄了富貴?”楊毅嘴角被徐朝陽打裂了,眼圈被打黑了,怒道:“你妹妹是婢生女……你隱瞞得我好苦?我不信哪家望族會娶婢生女且長在姨娘身邊的女子為宗婦!也只有我傻傻的以為她是天仙,小娘生養的庶女……騙得我好苦。“

    名門望族並沒沒有庶女,可庶女一般都是放在大婦身邊教養的,很少由姨娘撫養,更何況秦姨娘的出身是奴婢,只有腦袋抽了的人家才會將庶女留在姨娘身邊。

    雖然徐丹娘被秦姨娘養的豔若牡丹,低調,奢華,有內涵,但熟悉徐家狀況的名門子弟自然不會娶徐丹娘為妻,這是個階級等級格外分明的時代。

    ”你不光虧待我妹妹,你還瞧不起我娘?“

    徐朝陽死死的卡住楊毅的脖子,紅著眼睛道:“我娘高貴美好,氣質婉約出眾,你憑什麼因為她的出身就瞧不起她?楊毅,你也不想想你有今日依靠得是誰?沒有我們徐家,你能坐穩現在的位置?沒有我妹妹入宮幫你說項,你能升官發財?”

    楊毅感覺喘不過氣來,死命的掙扎,對看傻了的僕從喊道,“你們還不拉開他!”

    狀元府的下人沒有一個敢動彈的,他們一個個垂著腦袋,不理會楊毅的命令。

    楊毅心底拔涼拔涼的,到底這裡是不是他家?他的奴才竟然唯徐家的命令是從!楊毅張口咬住徐朝陽的手腕,使勁一扯脖子,徐朝陽嗷了一聲,楊毅竟然咬下了他一塊肉?

    徐朝陽護著手腕,惱怒的狠狠踹了一腳楊毅下體,這回換做楊毅嗷了一嗓子,楊毅身體蜷縮成蝦米,揉著小腹位置,子孫跟不會被他揣壞了吧。

    “我靠誰,我告訴你靠誰?”

    楊毅怒視徐朝陽,“我靠我的才學坐穩吏部侍郎的位置,我從沒依靠過你爹,依靠過徐丹娘,倒是你爹……他是怎麼做上次輔的位置?有些事情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當年的我被放出天牢,是你爹找到的證據?“

    眼前出現長子模糊的影子,楊毅心裡很是不好受,同徐丹娘琴瑟和鳴的時候,他想不起長子來,可現在他總是會記起那個苦命的兒子。

    楊毅眼裡含淚,“不是我兒子,有你爹今日?”

    “全天下的貴人都想娶徐丹娘?好,我這就進宮請旨放徐丹娘離開,我……”

    楊毅從地上爬起來,呸了一口含血的唾沫,“我狀元府容不下高貴,美好的徐丹娘!”

    徐朝陽冷笑道:“你去啊,不去就是個沒種的男人!我妹妹離了你,照樣過的幸福富貴,可你若是沒有我妹妹……哼,你以為你還有今日?”

    本來只是一時口無遮掩的楊毅,眼下騎虎難下,被徐朝陽逼到了不進宮不行的地步。

    徐朝陽洋洋得意的說道:“我今日就明著告訴你,當今皇上也很疼愛我妹妹,我妹妹曾經同皇上說過話,並且為皇上解開過難題!你進宮去,不知會不會被皇上責駡!楊毅,父親將丹娘嫁給你,不是看重你才學,更不是看重你的出身,而是看重你聽話!丹娘嫁給誰,誰都會是吏部侍郎!天下狀元多得是,以你寒門窮酸出身,娶了丹娘卻不好好的尊重疼惜她,你……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聽話?只是因為他聽話?三綱五常,夫為妻綱,楊毅臉上像是火燒一樣難受,不知同僚們有多少人暗笑自己沒用?

    楊毅心底對徐丹娘的一絲留戀也悄悄的消失了。

    他整了整衣服,道:“既然她將狀元府變成徐家的別院,這府邸我不回也罷!”

    楊毅離開了狀元府,他曉得昌齡公主對徐朝陽言聽計從,如果此事讓昌齡公主先向皇上說起,徐朝陽有理也變得沒理了,此時楊毅想到了曾柔……曾柔出身不好,可是曾柔是他的嫡妻原配,有曾柔在足以壓制徐丹娘!

    以前曾柔怕是對不了徐丹娘,可眼下……楊毅想到曾柔的潑辣和蠻橫,心想有時候一力降十會!徐丹娘冷眼高貴,也比不上潑婦駡街,況且曾柔在刑部衙門的表現不僅贏得了民間百姓的敬意,同樣因為曾柔的出現,改變了狀師的尷尬地位,曾柔背後聚集起的民心足以抗衡徐丹娘的美好!

    當時能言善辯,機靈冷靜的曾柔讓很多人心折,這其中有刑部尚書,大理寺卿……他們都對曾柔的讚不絕口,徐丹娘就是在最風光的時候,也沒有像曾柔這樣獲得朝廷重臣的交口稱讚!

    楊毅敲響了宮門,一身狼狽的跪請皇上下旨,讓髮妻曾柔回狀元府!

    吏部侍郎楊毅深夜帶著被人痛毆過的痕跡入宮,這則消息在宮裡引起了軒然大波。楊毅怎麼也是朝廷二品大元,又是天下有名的才子,皇帝不可能不見他。

    聽楊毅哭訴了詳情,皇帝面帶複雜的神色,背著雙手在大殿裡走了許久,他是記得徐丹娘的,那時徐丹娘是個很可愛,很機靈,讓人覺得很溫暖的小姑娘,但皇帝從沒想過讓徐丹娘入宮!

    倒不是徐丹娘長得不好,而是徐丹娘的身份不適合。

    皇帝本應該嚴懲痛打楊毅的人,可偏偏揍人且口無遮攔的是他女婿!對徐朝陽爆出了以前的事情,皇帝很是不滿,尋常時看他這個女婿不錯,怎麼遇上徐丹娘的事情,徐朝陽如此衝動任性?

    皇帝也是男人,自然更同情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楊毅,夫綱不振,如何立足?

    徐家行事……皇帝讓內侍總管打聽了一下,他曉得昌齡公主住進了皇宮……皇帝眉頭皺緊,徐家最近行事沒有一件是讓皇帝滿意的,從徐次輔撇下公事跑去看望愛女後,皇帝對頻頻引起麻煩的徐家多了幾許的不滿。

    徐朝陽不是不能為妹妹出頭,可身為皇帝的女婿不是應該更愛重公主麼?

    ”楊愛卿,朕准你所請。”

    皇帝極為疼愛昌齡公主,此時皇帝不好處罰徐次輔,不好明著責怪徐朝陽,那麼……這項罪責就由徐丹娘來領好了,皇帝道:“既然曾氏是因為徐氏出了狀元府,朕下旨讓徐氏請你髮妻回府!十日內,若是徐氏請不回你髮妻,朕會以為徐氏抗旨不尊,藐視聖恩。”

    “臣謝主隆恩!”

    楊毅滿含著感激的淚水,磕頭道:“臣願意為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皇帝道:“楊愛卿不必如此,你好好為朕辦事,朕不會虧待你。”

    想起前方的戰爭,皇帝同楊毅說了幾句。

    楊毅早就瞄準了好位置,功課做得很足,楊毅條理清楚的言行,讓皇上刮目相看,當初若不是徐次輔堅持推薦歐陽,如今……皇上心中有了計較,最近皇帝壓下了睿王出戰十次十戰皆勝的消息,但皇帝知曉他瞞不了多久,他需要有個可信且懂得變通的人壓一壓睿王。

    皇帝凝視著楊毅,他能做到束縛住睿王的手腳?

    江南最近興起了一股民間組織,打著廢太子的旗號鬧事,一旦睿王的戰功廣為人知,且睿王平安回到京城……睿王對皇帝來說就是個棘手的問題。

    皇帝不是不能鴆殺睿王諸葛雲,只是皇帝一直在標榜他是先皇后最寵愛的兒子,宣揚他繼位的正統性,他如何敢冒天下之大不諱,鴆殺先皇后唯一倖存的孫子?

    “楊愛卿且回府邸養好傷,朕對你另有重用!”

    “遵旨。”

    楊毅被人攙扶著出了皇宮。

    徐丹娘剛剛擺脫了噩夢甦醒過來,還沒來得及瞭解她昏厥後的詳情,聽到有旨意,她忙拖著倦怠的身體起身,跪接了讓徐丹娘嘔血的聖旨。

    十日內請回楊毅的髮妻!

    徐丹娘本打算依靠楊毅請回曾柔,可皇上的意思是她必須自己去受曾柔的侮辱!

    聖旨在前,她不敢不接,聖命她不敢違背,徐丹娘道:“臣婦遵旨。”

    徐朝陽在旁邊叫道:“妹妹,我進宮找皇上……”

    楊毅此時從門外走進來,冷然一笑:“駙馬爺還是去請昌齡公主求情為好,您說我靠徐家?怎麼不說說你自己?說是駙馬,可在昌齡公主面前跟個奴才差不多!你別忘了,駙馬爺是尚主,你在公主面前要稱呼臣!”

    “楊毅,又是你搞鬼?”

    徐朝陽的胳膊被徐丹娘拽住了,徐丹娘柔柔的看了一眼楊毅,“毅郎是不是誤會了哥哥?毅郎怎麼這麼同哥哥說話?”

    “他不問青紅皂白揍了我一頓,說我是吃軟飯的小白臉,依靠你才有今日……徐丹娘,你想讓我怎麼同你的好哥哥說話?”

    楊毅見徐丹娘面上毫無血色,不由得心中湧起一絲的快慰,本來他對徐丹娘是喜歡的,可從徐朝陽和徐次輔的表現來看,徐丹娘根本就不是看起來那麼純潔美好!

    還同皇上……楊毅心底窩火,“曾氏回來之前,我一個人住在書房!”

    “毅郎。”

    “你不會連我的書房也要插手吧,這是狀元府,不是你徐家,更不是徐朝陽的公主府。”

    楊毅回頭嘲諷道:“我忘了,駙馬爺在公主府裡沒資格擺主子威風。”

    “你……”

    “哥哥。”

    徐丹娘死命的拽住了徐朝陽,小聲說道:“別再說了!”

    楊毅揚長而去,徐丹娘白著一張臉,喃喃的自問:“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她不解哪裡出問題了?好好的日子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小妹!”

    徐朝陽攙扶住昏昏欲絕的徐丹娘,打橫抱起她,“走,我帶你回娘家!”

    “哥……”

    “小妹,別怕,哥在你身邊!”

    徐朝陽不管不顧的帶走了妹妹徐丹娘,在暗處看著的楊毅恨得一拳砸在了柱子上,兄妹兩人摟摟抱抱的走了?他們還不知不知道什麼叫禮義廉恥?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

    ……

    他們兄妹回到徐家,自然引起了徐家的一陣子雞飛狗跳,徐次輔聽說了事情的經過後,氣得臉色發白,劈頭蓋臉的打了徐朝陽一記耳光,“糊塗!”

    秦姨娘護著徐朝陽,哭訴道:“老爺有火就發在妾身上吧,別怪兒子,他只是太關心丹娘了。”

    “你也糊塗!”

    徐次輔冷著臉對秦姨娘,“你知不知道他這不是幫丹娘,而是害了丹娘,害了徐家?”

    他背後的傷勢還沒好,徐次輔因為激動咳嗽了起來,指著在一旁悠哉喝茶的次輔夫人,“你為何要隱瞞消息?”

    次輔夫人欣賞夠了他們一家人的內訌,道:“老爺可冤枉我了,我哪裡曉得駙馬爺會這麼做?老爺常說駙馬爺重情重信,是聰慧能幹的好兒子,原來像駙馬爺這樣的好兒子也會做出沒頭腦的事兒?我滿耳朵灌滿了老爺對駙馬爺和丹娘的看重,眼下看起來……他們比我那被老爺放棄且不爭氣的兒女強不了多少吶!”

    “好了。”

    徐丹娘不能再讓嫡母說下去,嗚咽道:“爹,別怪哥哥了,這事我會解決。”

    徐次輔又是心疼,又是惱怒,“你怎麼解決?曾氏陰險狡詐,定然會因為這道聖旨加倍折辱你,你一旦在她面前服軟,外人會如何看你?你再也沒以前的尊貴優勢了,何況你兄長因為你和昌齡公主起了紛爭,如果……如果昌齡公主不原諒你哥哥,往後的日子會更艱難。”

    “爹,不是還有三皇子?”

    徐朝陽被親爹一巴掌打得冷靜了發熱的腦袋,“三皇子一直對您很敬重,他離不開您……”

    徐次輔歎道:“不能這麼說,三皇子敬重得是次輔,是我在皇上面前的臉面,況且昔日我對他提點之恩,用一次少一次,你疼丹娘,三皇子也是疼昌齡公主的兄長!他會幫你麼?”

    “陽兒,公主休掉駙馬可以再嫁任何人,可你一旦同公主和離,不僅仕途盡毀,性命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徐次輔憂心忡忡,忍著後背的傷痛道:“你現在不要再理會丹娘的事兒,專心哄好昌齡公主,朝陽,這是你最後的一次的機會!”

    徐丹娘在旁邊插嘴,“父親,我同昌齡公主是密友,以前也幫過公主,不如我同公主談談?當然得等請回曾氏之後!”

    “你有把握請回曾氏?”

    “爹,我曉得曾氏的性情,她是想讓我受盡委屈!”

    徐丹娘眼底閃過柔韌,緊緊的握住拳頭,“再怎麼說我也是當朝次輔的愛女,她若是加倍羞辱我,旁人會怎麼看她?皇上會怎麼看?弱者永遠是值得大眾同情的,我受點委屈可以讓曾柔得個睚眥必報,且心狠的名聲……如此算,我不一定會輸掉一切!”

    男人都是同情弱者的,也許她可以藉此挽回楊毅的心!

    等到一切回到正軌,她可以同曾柔慢慢的算這筆帳!

    伽藍寺,曾柔聽了聖旨的事情後,大笑道:“她一定以為這樣可以敗壞我的名聲,櫻桃,你可知道,我從未在意過自己的名聲!毒婦,潑婦,睚眥必報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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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8 10:49:0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三章 陷害

    這一世曾柔出身不高,本身學不來高端,貴重的行事風格,只要能讓徐丹娘回歸平妻的位上,曾柔被人說無情惡毒又有何妨?

    原主曾柔倒是有情有義,可她卻被徐丹娘的軟刀子給憋屈死了。

    曾柔笑著琢磨,她該怎麼折磨徐丹娘?

    “我得去見一下主持大師。”

    曾柔請小沙彌帶路去了一趟伽藍寺主持的禪房。

    跪在禪房中,曾柔望著牆壁上掛著的佛祖畫像,“信女想在伽藍寺苦修,藉以洗清掉身上的怨氣。”

    “阿彌陀佛,女施主何必執著於仇怨?”

    主持方丈看出曾柔的打算,他更見到曾柔唇邊的得意。

    伽藍寺在禪宗地位崇高,主持方丈德高望重,被稱為禪宗第一人,他若是開口說渡化曾柔……曾柔就有足夠的理由留在伽藍寺。

    曾柔在伽藍寺一日,徐丹娘就會痛苦一日。

    主持方丈不願意理會紅塵之事兒,開口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女施主應得饒人處且饒人。”

    “並非我執著於仇怨或是不肯寬恕徐丹娘。”曾柔見此沒再隱瞞自己的目的,“莫非他們作孽,且逼迫口不能言的老實人就是對的?您別同我說轉世輪迴,佛祖讓他們下輩子受苦,下輩子……他們哪怕為這輩子贖罪,我也看不見!我心中怨氣未消,兒子的仇怨不解,我無法得到真正的安寧,必然為禍人間。大師此時將我趕出伽藍寺,豈不是辜負了佛祖普渡眾生的教義?”

    “阿彌陀佛,貧僧德行不夠,實在是難以點化女施主眉眼中的怨氣。”

    “大師不試試看怎麼知曉無法點化我?昔日佛祖尚且能做到割肉喂鷹,大師就不能暫時收留我?”

    “女施主的佛性,對生死的感悟尚在貧僧之上,貧僧沒有資格點化女施主。”

    主持方丈眉毛鬍子花白,面容寶相莊嚴的念佛號,“阿彌陀佛,伽藍寺乃紅塵方外之地,不宜干涉紅塵俗世太多……”

    曾柔眉梢一挑,心知伽藍寺不想淌她同徐次輔和楊毅三方面的渾水。

    和尚?只要沒修煉成佛,一樣有顧忌,整個禪宗並非只有伽藍寺一脈,伽藍寺方丈少不了世俗力量的支持。

    ”大師是不看好我對吧。“曾柔勾起了嘴角,“您以為我不自量力,行螞蟻撼樹的蠢事!”

    “阿彌陀佛,貧僧不敢小看女施主,女施主能從逆境中奮起,貧僧在一旁深深敬佩女施主。貧僧勸女施主並非只是為了怕什麼人或者事兒,只是擔心女施主因為怨氣太足,顧慮不周錯過了破鏡重圓的良機……貧僧會為女施主惋惜。”

    主持方丈話語說得誠心實意,“還請女施主考量一二,退一步未嘗不是向前一步。”

    曾柔笑道:“破鏡重圓?我同楊毅?既然大師如此認為,看來我得在伽藍寺裡多留一陣子了。”

    “為何?”

    “讓大師瞭解我的性情,鏡子碎了,黏在一起也有裂痕。”

    曾柔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跪直了身體,“方才方丈禪師也說我的佛性在您之上,不瞞大師,我不修今生,也不會修來世,佛性在我身上實在是浪費了,不知這幾本佛經,可否讓大師通融通融?”

    將一個布包推給方丈禪師,曾柔繼續說道:“我佛慈悲,還請大師網開一面。”

    伽藍寺方丈忍不住好奇打開布包,翻看了裡面的佛經,方丈瞪大了眼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女施主怎會得到失傳已久的佛經?”

    “天機不可洩露。”

    曾柔也打了個稽首,“阿彌陀佛,佛性我看不出,但這世上沒人比我更懂前世今生,懂得輪迴,佛祖讓我受盡輪迴之苦,我想也是因為這世上渣男怨女太多的緣故,我拯救不了所有不幸的女子,但我起碼可以讓一絲絲正氣存於世上。我被人逼死事小,往後還會有多少個曾柔?大師,興佛之人也不一定是當今。”

    “信女言盡於此,有不周之處還請大師見諒。”

    “阿彌陀佛。”

    伽藍寺方丈頷首,拉下眼瞼道:“貧僧請女施主抄寫經書可否?以女施主的悟性,貧僧實在是不夠資格化解你身上的怨氣,一切交由佛祖。”

    “多謝大師。”

    曾柔向方丈行禮後,走出了禪堂,威逼,收買,臉皮厚,三者缺一不可,只要能有個正當的理由留在伽藍寺,曾柔就可以玩到徐丹娘崩潰!

    即便徐丹娘能藉著弱勢得到皇帝和太后的同情又怎樣?

    諸葛雲會回來!

    到時候誰做皇帝還還不定呢。

    ……

    徐丹娘來到伽藍寺山腳下,無論她在徐次輔等人面前說得有多好,多不在乎曾柔對她的羞辱,事到臨頭她會覺得難堪!沒有誰想要跪下,況且徐丹娘一直站得比世間所有的女子都直!

    如今的局面,她不得不委曲求全的下跪。

    她不是沒有來過伽藍寺,尋常走路的時候,不覺得伽藍寺山腳到伽藍寺門口有多遠的距離。

    徐丹娘抬頭看了眼修建在山腰中間的佛寺,咬了咬泛白的嘴唇,以曾柔的性情如果她去問怎麼才肯回府,相當於自取其辱!還不如趁著來伽藍寺香客眾多時,她……

    撲通一聲,徐丹娘跪在了山路上,往來的香客紛紛駐足觀看,有人認識徐丹娘,同旁邊的人說:“看見沒,她就是楊侍郎的平妻,徐次輔的愛女。”

    “她這是要做什麼?”

    “聽說是懇請楊侍郎的髮妻回狀元府。”

    “為什麼她要一步一磕頭?她到底怎麼得罪了楊侍郎的髮妻?不是說她們的關係宛若姐妹麼?”

    “你傻了?你見過哪個後宅的妻妾真正的宛若姐妹?”

    徐丹娘跪下磕頭,起身,在跪下,再起身,不過十幾步路,她感覺將所有的臉面都丟盡了,膝蓋和額頭火燒火燎的難受,旁邊人的竊竊私語更是讓徐丹娘痛苦,每磕一個頭,徐丹娘都在心底詛咒一聲曾柔,不得好死!每向前一步,她都在對自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香客們的議論聲越來越大,雖然也有人感覺曾柔太過嚴苛,但更多的人八卦徐丹娘到底做了什麼讓曾柔這麼折騰她?

    沒有一位髮妻會輕易折騰妾,如果不是徐丹娘惹惱了曾柔,曾柔也不至於住在伽藍寺裡。

    八卦的力量不容小看,流言的流傳速度也不容忽視,徐丹娘還沒磕頭到伽藍寺,關於曾柔和徐丹娘的過節,已經流傳得很廣了,而且傳言極為接近真相。

    這其中固然有很多人落井下石,報復高貴的庶女徐丹娘,也有徐次輔的政敵藉此機會搞臭徐次輔,更有楊毅的推波助瀾,他一樣讓人在外面放出消息……尤其是放出當年他下天牢的前因後果!

    他為了正義,犧牲了兒子,可兒子的犧牲卻換來了徐次輔的高升,徐次輔連小孩子的功勞都敢冒認。

    在徐家實力強的時候,徐丹娘做的那些事情,即便每個人都明白怎麼回事,命婦們也不會多加指責她。

    但眼下,徐次輔閉門思過,昌齡公主住進皇宮且不見駙馬徐朝陽,徐家早已經今非昔比,因此徐丹娘想要贏得同情的目的並沒有達到,反而很多髮妻原配們拍手稱快,由己推人,誰願意身邊多個身份夠高,手段夠虛偽的平妻?

    今日因為楊毅肩挑出現了平妻,明日一旦她們碰到了這樣的事怎麼辦?

    平妻根本就不該出現!

    看熱鬧的人不怕事大,甚至恨不得事態越大越好,她們盼著曾柔發揮在刑部大堂的鋒利,將徐丹娘徹底的踩下去,給以後想做平妻的女人一個刻骨銘心的警示!

    受過曾柔恩惠指點的狀師們也紛紛略進綿薄之力,他們是對律法研究得最透徹的人,同時也是一群可以向皇帝上書的有功名的舉人秀才。

    他們聚在了一起,寫下了一本奏本,上書皇帝,言明平妻絕對是不合禮教體統的,平妻必須是妾!不可為妻!

    他們所言有理有據,有章有法,皇上接到摺子後腦袋疼了很久……到底是太后下的懿旨,皇帝實在是不好將徐丹娘貶為妾!

    再怎麼也得顧及女婿和女兒的臉面,於是皇上暗自吩咐內侍,讓曾柔差不多就行了,同時讓徐丹娘要加緊將曾柔請回狀元府。

    只要曾柔回到狀元府,這場風波自然會消停平息。

    皇上明發詔書表態,大隋的禮法此後不承認平妻!至於已經是平妻的徐丹娘,皇上像是故意遺忘了一般,不過這道聖旨也表明平妻不會再得到承認,也就是說即便徐丹娘還是平妻,可禮法上不承認,她又同妾有何區別?

    徐丹娘好不容易一步一頭磕到伽藍寺,她額頭已經出血了,銀紅的血珠沿著她蒼白的臉頰流淌,她顯得格外的狼狽,雙膝紅腫的她甚至站不起身來。

    汗水,淚水,血水混在一起,即便她容貌豔若牡丹,此時她也再沒有牡丹的富貴風韻,徐丹娘如同一株被嚴寒風霜襲擊過的凋零枯萎的白牡丹。

    徐丹娘喘息著,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對伽藍寺門口的小和尚道:“我想見姐姐,按照她的吩咐,我一步一頭跪到了伽藍寺門口,姐姐,您也該回府了吧,別再任性……同我鬧脾氣了好不好?”

    “阿彌陀佛,女施主還是將這番話親自同曾施主說為好。”

    小和尚稽首道:“曾施主被師祖請去抄寫佛經。”

    “能不能讓姐姐出來?我有話同她說。”

    “抄寫佛經是靜心修心,沒有師祖的命令誰也不許接近藏經閣,這是伽藍寺傳了上百年的規矩。“

    “伽藍寺方丈大師在何處?”

    “在山后的歸雲峰面壁,師祖傳下法旨,他要參破禪機,任何人不得打擾師祖。”

    旁人倒還罷了,只是認為徐丹娘運氣不好,可徐丹娘卻知曉曾柔的難纏,曾柔一定是故意的!

    曾柔故意躲開,找了個明晃晃的理由不肯見徐丹娘!

    徐丹娘此時不敢硬闖進藏經閣,伽藍寺在禪宗地位太特殊了,以徐家如今的狀況只要她硬闖,佛家信徒更會針對徐家和她徐丹娘!

    “我曾經見過方丈大師一面,也曾得大師指點,不知能否通融一下?”

    徐丹娘臉龐上帶了幾分的苦求,”小師傅,我只是想見我姐姐,並非進伽藍寺鬧事或者偷竊佛經,方丈禪師曾經說我也是有慧根福報的人。”

    在徐丹娘得意時,確實很多高人都說過她福緣極高,說過她是最有福氣的人。

    小和尚一本正經的說道:“佛門清靜之地亦有一城之規,女施主,小僧無法為您通融破例,還請女施主明日再來。”

    明日?那豈不是說她還得從下面磕頭磕上來?

    徐丹娘咬破了嘴唇,淡淡的血腥彌漫至口中,苦澀血腥氣息支撐疲倦幾乎昏厥的徐丹娘,她耐著性子問道:“小師傅,明日我姐姐會從藏經閣出來麼?”

    “小僧不知。阿彌陀佛,小僧只知曉曾施主常常念叨一句話,心誠則靈。”

    “……”

    這還不是為難折磨她?如果曾柔在面前的話,徐丹娘能活剮了她。

    徐丹娘將絹帕鋪陳到地上,咬破中指,寫下了一首四言絕句,交給小和尚,“姐姐抄寫經書,總是要用齋飯飲水的,還請小師傅在給姐姐送水時將這塊絹帕帶給姐姐。”

    揚起白淨的脖子,徐丹娘雖是狼狽,但盡力做出高潔,大氣,無怨無悔的樣子,一抹恬淡的笑容掛在唇邊,顯得她既倔強又堅韌,“誤會總有解開的時候,姐姐,我不會怪你無情!我曉得你心裡比我還要痛!”

    小和尚收下了染血的絹帕,低聲道:“阿彌陀佛,小僧盡力將絹帕交給曾施主,只是以後女施主切勿用血書,佛門淨土,最忌血腥。”

    “……”

    徐丹娘一番作態僵硬在臉龐上,小和尚這番話實在是太不中聽了!難道他沒有被自己的決絕韌勁感動?

    四周的看熱鬧人也不像被她感動的樣子,徐丹娘臉上掛不住了,再也沒力氣下山去,還是昏倒得好!

    第一次跪請曾柔,徐丹娘以昏倒告終。

    ……

    曾柔雖是在藏經閣抄寫經書,但對外面的狀況瞭若指掌,櫻桃給她進行了細緻充分的解說,甚至將徐丹娘的各種表情也描述得很到位,讓曾柔有親臨現場觀看的感覺。

    “這塊絹帕是徐夫人寫的,小和尚讓奴婢交給您。”

    曾柔懶洋洋的看了一眼櫻桃手中的絹帕,“燒了,別污染了佛門的淨土。”

    “您不看?”

    “看與不看有區別麼?左右我同她這場交鋒只能有一個勝利者。”

    “主子,奴婢擔心一次兩次後,徐次輔會親自找來。”櫻桃不無擔心的說道,“伽藍寺的小和尚敢攔住徐夫人,但不一定敢阻擋徐次輔。”

    曾柔悠然的抿了一口茶,玩味的說道:”含冤莫白的滋味,我想愛女心切的徐次輔和駙馬爺都想品嘗一下。”

    “主子……”

    “櫻桃,你去山下接應幾個人,把這句口訊告訴他們,三日後,午夜時分,藏經閣!”

    ”是,主子。”

    徐丹娘為了曾柔那句心誠則靈,她休息了一夜再一次一步一磕頭來到伽藍寺,依然是那位小和尚守門,小和尚搖頭道:“曾施主還沒出藏經閣,曾施主看了您寫的絹帕,請貧僧告訴您,別再這麼做了,沒用的,曾施主已經心灰意冷,有意皈依我佛,曾施主說,別再逼她了,她願意成全您和楊侍郎!”

    徐丹娘捂著胸口,她又昏厥了,不過這回是被曾柔這番話給氣昏厥的。

    到底是誰逼誰?曾柔你還要不要臉?

    下人將徐丹娘送回侍郎府,徐丹娘咳了好幾口的血,而且高燒不退,她病得很重……楊毅只是在門口看了看徐丹娘,問了幾句她的狀況後,楊毅繼續在書房安歇。

    衛媽媽見徐丹娘的狀況實在是不好,便給徐家送了消息。

    這一回次輔夫人到是沒攔著,當然她也知道阻擋不了徐次輔直奔女兒,傍晚十分,徐次輔坐著馬車直奔侍郎府,沿途的百姓都看到了愛女如命的好父親。

    見了徐丹娘後,徐次輔眼眶濕潤,抱著女兒輕聲的喚道:“丹娘,我是你爹,丹娘,是我對不住你。”

    徐次輔心都快碎了,他一直寵愛的女兒落到這幅模樣,徐次輔又是恨又是痛苦,將徐丹娘交給哭成淚人一樣的秦姨娘,徐次輔擦拭去眼角的淚水,“楊毅在何處?”

    “回次輔大人,姑爺在書房。”

    “把他叫過來!”

    “姑爺怕是……”

    “你告訴他,他若是不肯來,我饒不了他!”

    徐次輔的官威架子還在,楊毅進門後後背隱隱泛起了冷氣,拱手道:“次輔大人。”

    “你知不知道丹娘病著?”

    “回次輔大人,我不是大夫,不會看病。”

    楊毅冷冷的說道:“我請了御醫給她看病,次輔大人還想我怎樣?守在閨房中?我可比不得次輔大人悠閒,您可以毫無顧忌的直沖進丹娘的閨房,我還有很多公事要處理。丹娘一向賢慧大度,她若是清醒著也不會想我耽擱政事,況且丹娘身邊有次輔大人,她也想不起我這個丈夫來!”

    “楊毅!”

    徐次輔拍了桌子,他氣得太陽穴鼓鼓的,指著楊毅道:“我真後悔聽了丹娘的話,將她嫁給你!你怎麼會蠢成這樣?”

    “次輔大人此話錯了,徐丹娘不嫁給我,她想嫁給誰?哪個名門子弟願意娶婢生女?還是由婢女姨娘養大的庶女?”

    楊毅灑然一笑:“沒本事的人,丹娘看不上,有本事,有爵位的人又不會聘她為妻,所以她就看中了我……我是愚蠢,如果我不蠢,怎麼會被你們耍得團團轉?徐丹娘既然同您次輔大人和駙馬爺難分難捨,彼此關愛,為什麼你們不養她一輩子?非要讓她嫁人……”

    “啪。”

    徐次輔忍無可忍給了楊毅一記耳光,“混帳!你說得是什麼屁話?你以為丹娘嫁不出去?非要嫁給你?你將我對丹娘的疼惜當作了什麼?”

    “反正我曉得天下間像您這樣父親少之又少,您若是真疼愛她,就不會總是衝到我前面來命令我該怎麼做?更不會丹娘有事,你第一個到!”

    楊毅摸了摸被打得紅腫的臉頰,“她連平妻都肯做,若是她不愁嫁的話,會自己糟蹋自己?以前是我傻,現在不會再被你們一家戲耍了……次輔大人,我問你一件事,帳本是你找到的麼?”

    徐次輔面色一變,“沒有我,就沒有帳本!”

    楊毅鼓掌道:“說得真是好聽,可你當初怎麼沒告訴我,我兒子死在火海裡,你怎麼沒告訴我,我髮妻過得什麼樣的日子?你竊居他人之功,晚上不怕做惡夢?”

    “毅郎……”

    徐丹娘拖著柔弱的身軀,被秦姨娘攙扶著走出了臥房。

    秦姨娘手護住徐丹娘的腰肢,時不時的掐徐丹娘一下, 方才在臥室裡,秦姨娘見狀況不妙,用針灸刺醒了徐丹娘,並且告訴她怎麼說,怎麼做、

    “姐姐誤會了我們,變得不像過去一樣的善良溫柔,難道毅郎也要拋下我?”

    徐丹娘淚盈盈的眸子看著楊毅,咬著泛白的嘴唇,“為什麼毅郎也變了?我們過去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麼?難道我們的過去,只有我記得?毅郎寧可信外人的話,也不相信我?”

    徐丹娘身體一個踉蹌,秦姨娘橫跨一步很有技巧的擋住了徐次輔,“丹娘,別激動,你的傷還沒好……”

    “侍郎大人,我……”秦姨娘一樣淚流滿面,“我求求您,別再誤會丹娘可,她一直最在意的人是您啊,她已經在名分上委曲求全了,您別再讓她……受委屈了,你這麼對她,將來你曉得一切的時候,該多後悔啊,侍郎大人,何必要做那些讓將來會後悔的事兒?”

    楊毅見徐丹娘這樣,頗有幾分的動容,抬起手臂攙扶住徐丹娘,“你……什麼都別說了,養好身……”

    “大人,不好了,伽藍寺藏經閣起火了。”

    徐次輔身體晃了晃,“哪裡起火了?”

    “伽藍寺,藏經閣。”

    “噗。”

    徐次輔口噴鮮血,“是誰?是誰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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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坍塌

    徐次輔被伽藍寺藏經閣大火的消息刺激得吐血,秦姨娘顧不上女兒徐丹娘,幾步撲到嘴角滿是血沫的徐次輔身邊,紅紅的眼圈含淚,“老爺,老爺。”

    “哎呦。”

    本來攙扶著徐丹娘的楊毅突然間鬆手,疲倦且站不住身子的徐丹娘摔倒在地上,哎呦的叫聲就是徐丹娘發出來的。

    徐丹娘見楊毅神色冷峻,喚道:“毅郎。”

    楊毅俊美的臉龐掛上了嘲諷般的冷笑,手指著不停咳血的徐次輔,“次輔大人又利用我?”

    “楊毅!”徐次輔推了一下秦姨娘,同楊毅目光相接,“連你也以為藏經閣的火是我讓人放的?”

    “不是你,還有誰?為了給徐丹娘出氣,你竟然喪心病狂到想要燒死曾柔?次輔大人,你為了你的寶貝女兒真可謂無所不用,你就不怕燒毀了伽藍寺?你就不怕佛祖降罪?百年古剎的伽藍寺,藏經閣又是伽藍寺最寶貴的地方,你……”

    楊毅搖頭道:“燒毀了佛經,你一定會有報應。”

    “不是我爹!”徐丹娘拽住了楊毅的袍掛衣角,眸子水潤明亮,“毅郎怎麼能平白的冤枉人?我爹怎會讓人燒毀藏經閣?伽藍寺在禪宗地位,誰人不知?毅郎,你不能冤枉我爹!”

    徐丹娘美麗蒼白的臉龐流淌著兩行清淚,點點晶瑩的淚珠在她臉龐上滾落,她的淒然之美,能折服任何人!

    楊毅冷笑道:“你快別哭了,萬一徐次輔誤會我欺負你,半夜會不會指派死士過來刺殺我?徐丹娘,任何人都惹不起你!對你不好的人……徐次輔一個都不會放過!”

    徐次輔聽出楊毅話語裡的冷嘲熱諷,怒道:“眼下伽藍寺大火,你以為你能逃脫干係?你別忘了,你曾經為丹娘做過什麼?”

    楊毅理了理袖口,道:“我這就去伽藍寺救援曾氏,她是我的髮妻!徐次輔,你的解釋留給世人聽吧。”

    撇下徐次輔一家,楊毅拂袖而去,對楊毅來說如今最關鍵的就是藏經閣中曾柔!

    “爹。”

    徐丹娘慢慢的站起身來,撲向徐次輔,“爹爹,這到底是誰冤枉陷害您?”

    徐次輔攬住徐丹娘,困惑的歎息:“可能的人太多,我實在是想不到幕後之人!”

    “如果尋常時爹爹不疼惜我,是不是那群小人就不會利用我來陷害爹爹?”徐丹娘抹淚說道,“別人是不是相信暫且不提,爹,陛下若是信您,旁人再說什麼都沒用。”

    “爹,女兒還挺得住,您快去宮裡向陛下喊冤……趁大火還沒熄滅,爹先一步到陛下那裡……”

    “丹娘,沒有用的。”

    徐次輔一下子老了好幾歲,尋常俊雅的臉龐多了好幾道皺紋,他烏黑的頭髮也彷彿一下子染上了霜色,徐次輔深邃的眸子有一種無力掙扎的落寞,“朝陽很疼惜你,你病了這麼大的事兒,他卻沒有到,丹娘,你不奇怪朝陽去了何處?”

    秦姨娘捂著嘴唇,嗚咽的哭道:“不,不會的老爺,不是朝陽!”

    “我自然曉得不是他!”

    徐次輔手臂無力的抬起又放下,在他的後背上彷彿背著一座大山,很沉,很沉,他拼命的扛也扛不起來,以往他自信可以保護秦姨娘她們三人,眼下他為她們建造的桃花源像是要崩潰了一樣。

    “若是由我設下此計,必然會將朝陽抓去伽藍寺!朝陽最近被昌齡公主婉拒,他正心煩著,朝陽是最佳的凶嫌人選。此時即便我進宮喊冤,陛下相信我,可百姓朝臣不信我……我還有何臉面位列朝堂?教子無方在前為愛女不惜火燒伽藍寺在後,讓藏經閣付諸一炬……我若為官,誰肯聽我的吩咐?我又有什麼資格命令屬臣?”

    徐丹娘嗚咽道:“陷害爹爹的人也太壞了,這不是擺明冤死爹爹麼?”

    “火候,時機,分寸,掌握的絲毫不差。”徐次輔眼底閃過一絲對未知對手的讚賞,“心也夠狠,手段也夠毒,我看幕後之人不是佛家信徒!藏經閣的經書……就這麼燒毀了,他為了讓我黯然下野,到真是不懼佛祖降責。”

    禪宗的信徒很多,有人敢在伽藍寺放火,燒毀珍貴的經書,在徐次輔看來膽子非常之大。

    秦姨娘見徐次輔沉思,開口道:“萬一朝陽像是老爺說的,被人陷害了,那可怎麼辦?”

    “打官司?”秦姨娘含淚咬著嘴唇,“即便打官司也要有能人……”

    徐次輔歎息:“先看看情況,也許事情還不到最糟糕的……”

    “老爺,奴才打聽清楚了,說是伽藍寺起火前,是有和尚看過駙馬爺,不過,駙馬爺並沒在伽藍寺!”

    徐次輔一閉眼睛,不在比在還糟糕,如果徐朝陽在火災現場被找到的話,還可以推說有人抓住了他栽贓陷害,“是和尚作證?”

    “是,聽說駙馬爺在伽藍寺門口罵了曾氏,駙馬爺也說過不讓曾氏好過!”

    “孽障!”

    徐次輔忍不住拍了桌子,身體氣得直發抖,“是我,是我太嬌慣他了!慣得他聽不進人話!”

    任何正常的名門嫡裔都不會做出這等糊塗事兒,徐朝陽一路順風順水,自認比誰都高一頭,養成了他自大驕傲的性情,稍有不如意就變得暴躁易怒。

    徐次輔耷拉著嘴角,後悔的說道:“是我讓他眼裡再沒旁人,哪怕在他嫡母面前……他也無所顧忌,目無禮法尊卑!”

    “老爺,是我……是我……”

    秦姨娘跪倒在徐次輔面前,痛哭流涕道:“是我沒教好他,老爺,拿我去頂罪……”

    “沒有用的。”徐次輔無力的歎息,“眼下誰會相信一個姨娘能調動這許多的人手火燒伽藍寺?曾氏死了,是麻煩,曾氏不死,也是麻煩!”

    僕從回道:“老爺,奴才聽說曾夫人沒有被燒死,只是受了點輕傷,而且曾夫人在……”

    “怎麼?”

    “在起火時候,她冷靜從容的將最最珍貴和大半的經書安全轉移,聽說她受傷就是因為轉移經書……方丈禪師親自為曾夫人診脈,並且說她是伽藍寺的貴人!”

    徐次輔一家人眼前一片漆黑,耳畔轟鳴陣陣,伽藍寺的貴人,禪宗第一名寺的貴人?

    徐次輔苦笑道:“曾柔,她是叫曾柔?”

    徐丹娘眼裡閃過莫名的驚恐和羨慕,低聲道:“是,爹,是不是她?”

    “丹娘,你看錯了楊毅,看低了曾柔!”徐次輔緩緩的說道:“不只是你,便是我也沒把她當回事,以為過不了幾年她就會悄聲無息的故去……當初,我真應該為你另外擇夫,不應該只看到她是無能無用的商戶女就看不起她,也不應該想讓你做閣臣夫人!”

    當年楊毅的才華非常得徐次輔看重,徐次輔曾斷言,楊毅將來必然會入閣,徐丹娘嫁給楊毅時哪怕是平妻,等曾柔病故,徐丹娘就是楊毅唯一的妻子,再加上曾柔的兒子早亡,楊毅無子,由此徐次輔才促成這門親事。

    徐丹娘是徐次輔最疼愛的女兒,但長在姨娘身邊是徐丹娘無法抹去的短處,哪怕她表現得再好,名門貴胄或是尊重傳統的書香門第之家,怎麼都不會為嫡子選中徐丹娘。

    名門庶子大多懦弱無用,徐次輔看不上,因為徐次輔的寵愛,徐丹娘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徐次輔不忍讓寶貝女兒將來因為夫婿地位不高在名門嫡女面前低頭。

    徐次輔感歎:“當年我真不該一時不忍你們母子分離,讓你姨娘養大了你!丹娘,若是你受嫡母或是祖母教養,何必做平妻?你的婚事會有更多的選擇餘地。”

    秦姨娘一聽這話,臉龐白得像是紙,因為女兒是她養大的,所以無法高嫁……低嫁,她又捨不得丹娘受苦,過得不如徐次輔的嫡女……秦姨娘死死的咬著嘴唇,不讓哭聲洩出來,如果曾柔死了,一切的麻煩就不存在了。

    ……

    伽藍寺,在楊毅趕到的時候,藏經閣的大火已經撲滅了。

    楊毅抓住因為救火力竭而坐在地上歇息的小和尚,焦急的問道:“我夫人怎麼樣?”

    “您是?”

    “我夫人是曾氏!”

    以前楊毅羞於提起曾柔,總覺得曾柔配不上他,“她到底怎麼樣了?”

    小和尚恭恭敬敬的向楊毅稽首,“阿彌陀佛,原來是曾施主的夫婿,您放心,曾施主雖說受了一點點輕傷,但於性命無礙,師祖說,曾施主是伽藍寺的貴人,她護寺有功,師祖把她安排到了主持禪房歇息。”

    楊毅一聽這話,見曾柔的心思更迫切了,他腦子裡閃過兩個名詞,禪宗,信徒!

    大隋百姓大多是禪宗的信徒,曾柔成了功臣,那麼將帶給他極大的好處!

    楊毅腳下生風,一溜煙的跑向主持禪房,沒進門就喊道:“夫人,夫人!”

    曾柔此時正在同方丈禪師談論刊印經書的事兒,說來有趣,大隋竟然沒有活字印刷,曾柔竊人之功,解救一下為刊印耗費鉅資而苦惱的大隋百姓!

    況且伽藍寺這場火……曾柔面上雖是看不出,但心裡挺愧對方丈禪師的。

    不過出家人萬物皆空,藏經閣燒毀了,還可以重建,只要經書還在,可以建造無數個藏經閣,所以曾柔在失火之前,有計劃的對經書進行了妥善的安置。

    聽見楊毅的聲音,曾柔將面紗蓋在臉上,向方丈禪師道:“我現在不想見他。”

    “曾施主是女子,女子的幸福只有男子能給。”

    “我的幸福,我自己構造。”曾柔淡淡的說道:“鏡子碎了就是碎了,我不會再去費心補好它,大師,徐家人如此喪心病狂,我一個弱女子,實在是不想把性命搭上。”

    方丈禪師無奈的說道:“貧僧去阻止楊侍郎。”

    “等等。”

    曾柔叫住了方丈禪師,提起筆寫了一首詩詞,曾柔將紙張交給方丈禪師,“請代替我轉交給他,大師,你可告訴他,我要出家避禍,並成全他同徐丹娘的真愛。”

    方丈禪師一雙眸子閃過無奈,“曾施主,佛門之地,也經不住你這許多的折騰!”

    “我可是真心實意想要出家保命。”

    “阿彌陀佛。”

    方丈禪師走出了禪房,像曾施主這樣的女子還是少一點比較好。

    方才他問過曾柔,曾柔說,她不是因為楊毅納了徐丹娘才這麼折騰他們,‘我並不是阻止丈夫納妾,我只是不願意被他們以真愛的名義逼死!’

    如果徐丹娘和楊毅這對渣男賤女對曾柔有一點點愧疚,不是那麼的理所當然,曾柔都不一定狠下心燒毀伽藍寺!明明是為了私情,偏偏說得比誰都動聽,比曾柔還委屈……曾柔最痛恨的就是他們這點。

    沒有方丈的許可,楊毅無法進禪堂,他被幾個和尚擋住了去路,和尚不敢對楊毅動粗,但也不會輕易放他進去。

    楊毅痛苦的呻吟,“曾柔,夫人。”

    方丈禪師見到楊毅後,他改變了主意,楊毅確實配不上曾柔。

    他糊塗了才會想讓他們破鏡重圓,方丈禪師雖然不懂男女之情,但在楊毅臉上他看出了惺惺作態,看出了道貌岸然……可惜了曾柔,她同楊毅耗費了一生,女子嫁錯人比投錯胎更可怕。

    “這是曾施主給你的書信,她要說的都在這上面。”

    楊毅緊緊的握住書信,他並沒立即拆開書信,表現得像是一位著急詢問妻子安危的好丈夫,“我夫人傷勢怎樣?她也是個傻的,怎會不願意見我?”

    “楊侍郎,尊夫人傷勢不重,您不必擔心,尊夫人於伽藍寺有恩,貧僧會盡力全力照料她。“

    方丈禪師將曾柔安排在主持的禪房不過是做做樣子,畢竟男女有別,曾柔還是得回到女香客居住的地方,”至於尊夫人……外傷好醫,心傷難平,她有出家的心思!”

    “什麼?”

    楊毅拆開書信,看著那首他教過曾柔的上邪,楊毅想起了很多,初次成婚時他很興奮,那個時候他眼裡只有曾柔一個,覺得曾柔最好……上邪是曾柔唯一會寫的詩詞,也是他一筆一劃手把手教給她的。

    楊毅眼圈微紅,“既然你還記得上邪,為何要捨我出家?曾柔,你出來!出來!”

    曾柔躲在門口看著楊毅的表現,他焦急,他心痛,他內疚,他迷茫……曾柔嘲諷般的輕笑,他此時的表現是影帝級的。

    “噗。”

    楊毅咬破了內嘴唇,吐了一口含血的唾沫,鮮血含量不少,起碼落地的時候是殷紅一片,“山無陵……才敢與君絕!小柔,你說過的。”

    “大人。”

    楊侍郎帶來的長隨上前攙扶住他,為他撫平胸口,“您……”

    “回府,回府去。”

    楊毅是被下人抬回狀元府的,因為伽藍寺大火而著急的百姓們都看到了楊毅是怎麼的心痛髮妻。

    徐朝陽很快就被衙門的差役找到了,原本昌齡公主想向皇帝為他求情,可沒想到找到徐朝陽地點……青樓楚館!昌齡公主氣得揚言要休夫!

    還是昌齡公主的母妃勸住了她。

    徐朝陽作為第一嫌疑人被關押在刑部大牢,他聲嘶力竭的喊冤,可卻沒人會相信他!雖然伽藍寺的和尚沒有親眼看到徐朝陽放火,但他們能證明徐朝陽確實去過伽藍寺。

    放火這種危險的事情,駙馬爺豈會親自動手?徐家,駙馬爺是有僕從的。

    伽藍寺縱火案被擺在了大朝會上定案,彈劾徐次輔的摺子像是雪片一樣飛向皇帝。

    大理寺卿有一句話打動了皇帝,”徐朝陽為給妹妹徐氏出氣便火燒佛家聖地伽藍寺,毀了珍貴的卷書,萬一哪一日,又有誰得罪了其妹,他是不是也會痛下殺手?徐氏不過是一女子,徐朝陽為她敢冒天下之大不諱縱火,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不一定是駙馬爺,縱火的不一定是駙馬爺。”

    徐次輔的同黨門生道:“駙馬爺雖然去過伽藍寺,可也不能證明火是他放的。”

    “在佛家聖地脫口大罵,臣以為縱火案同他脫不了干係,沒人證明火是他放的,同樣也沒人能證明火不是他放的,根據娼妓的證詞,徐朝陽回到青樓的時間,在伽藍寺起火之後,這段時間足以讓他犯下大案。”

    大理寺卿侃侃而談,“況且他自己都說不出當時在何處,他衣服上亦有幾許灰塵……臣也找到了發套,僧衣,大小同徐朝陽吻合。”

    皇帝道:“此事容朕再考慮考慮。”

    “皇上,徐次輔上了乞骸摺子,泣血叩拜皇上,為駙馬鳴冤。”

    內侍將摺子遞給皇上,低聲道:“次輔大人後背背著荊條,鮮血淋淋,奴才不敢耽擱,請皇上決斷。“

    皇帝道:“宣召他進來。”

    徐次輔赤裸的上半身纏滿了荊棘,荊棘的利刺刺入他裸露的肌膚裡,鮮血沿著他白皙的身體流淌,徐次輔每走一步都彷彿很困難,鮮血染紅了他的褲子,血滴隨著他腳步移動滴在金殿的金磚之上。

    徐次輔一向風度翩翩,以儒雅沉穩聞名朝野,自從他出仕為官,滿朝文武從未見他有衣衫不整的時候,更別說負荊請罪了,徐次輔曾經被稱為最有官威鳳儀的人。

    “罪臣教子無方,懇求陛下重責!”

    徐次輔跪下後,含淚叩首:“徐朝陽夜宿花柳之地,是罪臣教導不嚴,然罪臣以性命擔保,徐朝陽不敢為一己私利火燒伽藍寺!還請皇上還徐朝陽一個公道。”

    徐朝陽出了這樣的事兒,皇上也不好太偏向徐次輔,不過皇帝看徐次輔負荊請罪的悲慘模樣,也有幾分不忍:“念在你往日功勞上,朕會讓人詳細查證。”

    “謝主隆恩。”

    “不過,你教子無方,嬌慣庶女,敗壞禮教之罪責,朕不能不追究。”

    “臣知罪!”

    “知罪就好,朕看你這次輔也不必做了,朕貶謫你為六品員外郎。”

    徐次輔閉了一下眼睛,半生的拼搏,好不容易登上了次輔位置……今日為了一雙兒女,他不僅錯失了首輔的位置,還被貶為六品且毫無實權的員外郎,這對他的打擊不是一般的大,他以前的諸多辛勞謀算,一夕之間全沒了,從雲端跌落到泥地裡……他連榮養或者在次輔位置上致仕的資格都沒得到!

    “你不滿意朕的處置?還是你覺得朕委屈了你?”

    “不敢,臣叩謝陛下天恩。”

    徐次輔顫顫巍巍的磕頭,“臣多謝陛下。”

    負荊請罪前,他設想了最壞的結果,可現實是比他想的最壞結果還要壞!

    徐次輔,錯了,徐員外郎……他寧可致仕,也不願做員外郎。

    他如何面對曾經的同僚?如何面對下屬?如何應付政敵的欺辱?在他心底對愛若珍寶的兒女產生一股恨意,如果不是他們任性妄為,他何至於淪落至此?

    皇上貶謫了徐次輔,杖責了駙馬徐朝陽,縱火之事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此時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了,曾經顯赫一時的名門徐家露出敗亡的徵兆。

    徐朝陽開釋後不久,昌齡公主悍然休夫,以徐朝陽對其妹動機不純的名義休掉了徐朝陽,這對徐家的處境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

    楊毅從伽藍寺回到府裡就病倒了,口中唸叨著曾柔,曾柔。

    徐丹娘親自侍奉楊毅,每一次聽到他叫曾柔,徐丹娘都感覺到錐心的疼痛,楊毅告訴她,“我只要曾柔,不要小娘養的庶女!”

    徐丹娘不可能離開狀元府,放棄楊毅,娘家如今還靠她支撐……徐丹娘聽說曾柔要在伽藍寺落髮出家的消息後,這回她背著荊條從狀元府一步一頭磕到了伽藍寺。

    在曾柔落髮出家的大典上,徐丹娘像是血人一樣的衝進來,“姐姐,相公離不開你!毅郎只喜歡你一個!姐姐,你和毅郎才是天生一對,你們是結髮夫妻!”

    讓一向自信的徐丹娘說出楊毅的真愛是曾柔這種話,對她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徐丹娘一身的血跡,污穢,她落魄,狼狽不堪。

    曾柔雖然只穿了一件僧衣,但她純淨,沉穩,清麗,穿僧衣的曾柔多了一分紅塵女子都不會有的清麗。

    徐丹娘知道曾柔安排這一切的要的是什麼,曾柔只是想毀滅,毀滅她的信仰,她的堅持,逼她親口說她曾經以為的真愛只是個笑話,逼她將楊毅奉還給曾柔,徐丹娘道:”您滿意了麼?”

    曾柔勾起了嘴角,無聲的說道,差強人意!這不是最終的結局,不是麼,徐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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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8 10:49:49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五章 蟄伏

    曾柔擺下出家成全徐丹娘的陣勢就是為了逼徐丹娘就範。

    聽徐丹娘在眾人面前懇求她別出家並說出楊毅最看重的是髮妻,徐丹娘不過是個替代品後……曾柔雙手合十,對著佛祖金身久久不言語。

    方丈禪師經過一陣子的接觸,略懂得曾柔的做派,他花白的眉毛耷拉在臉頰旁邊,身穿正式場合才會用到的主持袈裟,他很是無奈,弄出這麼大動靜只是為了逼迫徐丹娘?

    曾施主是不是以為伽藍寺擺下出家剃度的儀式不用花銀子?

    為確保真實可信,方丈禪師叫齊了所有伽藍寺有頭有臉且道行比較深的佛門子弟,甚至他親自出面求得絕塵師妹收下曾柔……方丈禪師稽首道:“施主塵緣未了,在紅塵依然可以修行,佛渡眾生,只要心中有佛,便可成佛。”

    “大師,我並不想再在紅塵中受苦。”

    曾柔寶相莊嚴,方丈禪師,絕塵尼姑,你們兩位要給力一點呀,別辜負了曾柔默寫下來全本金剛經和佛祖東渡傳教遊記。

    絕塵尼姑道:“紅塵亦有好處,曾柔,你心願未了,出家若只是為了避禍,修佛之心不純,焉能修成正果?無法斬斷情絲,你便是在佛門亦會覺得受苦。”

    “去吧,下山去,等你放下執念之日,便是你夢醒,擺脫輪迴之苦之時!”

    曾柔狐疑的看了一眼絕塵尼姑,“擺脫輪迴?師父,請教導我如何擺脫輪迴!”

    “佛曰,不可說。”

    絕塵尼姑淡淡的慈悲的笑容掛在唇邊,“癡兒,癡兒,你佛緣深厚,雖飽受輪迴之苦,但何嘗不會逆天改命?你的命格我看不出,然我知曉,散去你心中的執念,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佛祖不會虧待了有緣人!”

    “阿彌陀佛。”

    絕塵尼姑領著座下三大弟子,飄然回歸後山,伽藍寺方丈禪師稽首道:“師妹所修比貧僧更近一步,貧僧也該閉關苦修!阿彌陀佛,貧僧不送曾施主下山了,曾施主是伽藍寺的貴人,也是興佛傳佛經的天命之人……”

    曾柔臉頰微微紅了,她其實真的沒做什麼,都是她抄襲來的。

    “若是曾施主遇見難處,可來伽藍寺,伽藍寺一脈必將全力相助曾施主。”

    “多謝方丈大師。”

    曾柔再一次磕頭,“也請大師轉告絕塵師傅,她的教誨弟子不忘。”

    放下執念?到底怎麼才算是放下執念?不再恨,不再怨?還是不再為輪迴的髮妻們報仇?

    曾柔默默的歎息一聲,她永遠做不到坐視不理,這就是她最大的執念。

    曾柔慢慢的起身,最後看了一眼佛像,如果執念不消,她會永世輪迴,那麼她……寧可輪迴下去,不求解脫。

    她的獨自一人出了大雄寶殿,午後的陽光直射,在白玉般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身影,跪在大殿門口的徐丹娘抬頭看去,曾柔緩緩的向外走,她心底升起一抹的涼意,彷彿誰將一隻妖孽投入到紅塵中……

    方才她隱隱約約的聽見了禪師和絕塵師太的話語,徐丹娘多希望佛祖能開恩收了曾柔。

    “還不走?你不是懇請我回府麼?”

    曾柔回頭淺笑,“如你所願,我回到狀元府。”

    徐丹娘差一點被苦澀淹沒,她根本無法站起身來。

    今日她起碼磕了能有一千多個頭,她將這輩子應該磕的頭都磕完了,將這輩子的血淚都流乾了……徐丹娘謹記著爹爹說過的越王勾踐的故事,他們徐家熬過寒冬總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備受屈辱的日子,熬也要熬下去。

    “姐姐,我走不動了。”

    徐丹娘仰頭笑了笑,畢恭畢敬的說道:“您先行一步,我隨後便回去……”

    徐丹娘身上被荊條刺得鮮血淋淋,她無怨平和的模樣,雖是狼狽,但她身上隱約的傲氣未曾散去。

    曾柔同樣回以微笑,有趣,不知徐丹娘身上的傲氣能支撐幾時?她想做勾踐,曾柔卻不是自大的吳王!

    “不忙,我攙扶你一起下山。”

    曾柔將纏繞在徐丹娘身上的荊棘摘掉,攙扶她起身,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不過是一句戲言,到是讓妹妹為了這句話受得這許多的苦,我心底真真是過意不去。”

    “姐姐……”

    “別說了,回去後你就好好的養病,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立規矩的。”曾柔按住了徐丹娘的手腕,大度的說道:“你這身傷口看起來得靜養幾日……”

    徐丹娘清楚曾柔不會那麼好心,問道:“你想做什麼?”

    “你的兒子……”

    “不,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將兒子交給你!”

    徐丹娘突然爆發出極為強悍的力量,死死的盯著曾柔,“你不能把他從我身邊搶走!”

    曾柔的原則是不對小孩子動手,本身也沒想過將徐丹娘的兒子從她身邊奪走,曾柔對不是自己生的小孩子的喜愛之情有限,不會將乖巧的孩子當成自己生養的。

    她不會養別人的兒子,但不妨礙曾柔嚇唬一下徐丹娘。

    此時她們已經來到伽藍寺門前,曾柔主動攙扶著徐丹娘上了馬車,她自己也跟了上去,徐丹娘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曾柔,嗚咽聲中帶有幾分的威脅:“你不能帶走他!姐姐,他是我的命根子,你不能搶走他!”

    曾柔悠然的開口,“那你知不知道被火燒死的兒子,也是我親生的?你父親竊居他拿性命換來的帳本,你這些年一直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你有沒有想起他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徐丹娘臉龐毫無血色,“你贏了,求求你別再奪走我的兒子。”

    “當年,你娘也是這麼同你爹說的吧,也是這麼哀求你爹將你放在她身邊……”

    曾柔嘴角勾起,“我給你個選擇的機會,是你自己養兒子,還是將他交給我並記在楊毅髮妻的名字下?徐丹娘,你最近起起伏伏的經歷,還沒讓你明白一個道理麼?徐次輔和你們想挑戰禮教……在你們得意的時候自然沒人計較,但當你們處於下風,你們做過的妻妾不分,抑嫡重庶的事情,會被所有人詬病!”

    “如果沒有你……沒有你的話,我怎會落到如此的地步?你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曾柔一點沒生氣,笑盈盈的說道:“沒有我也會有別人,不過是你們多得意幾年罷了。你現在的處境艱難,你想讓你兒子將來也品嘗到嫡不是嫡,庶不是庶的窘境?還是說你把他當作嫡子培養?”

    徐丹娘手指甲緊扣入皮肉裡,反問曾柔一句:“你還生的出?大夫不是說你很難有孕了麼?”

    “便是我生不出,可有人能生出兒子來呀,從小抱在我身邊養著的記名嫡子和你的兒子,你說誰的身份更高一點?”

    曾柔抿了抿髮鬢,”宅門裡去母留子也是常見的,當年秦姨娘生你哥哥的時候,聽說也挺危險的呀,不管是秦姨娘故意裝得兇險陷害嫡妻,還是嫡妻有心謀害她的性命,秦姨娘因為捨命產子,且閉口不言感動了你爹,從那以後秦姨娘榮寵到極致。“

    “也就是那一次,你哥哥才被你祖母養大,他才能不經過你嫡母認可就由你祖母做主記在嫡母名下,你哥哥才能尙主……”

    最近因為徐家頻頻出狀況,徐家的往事都被翻了出來,尤其是員外郎如何的寵愛秦姨娘,如何將秦姨娘生的兒女當寶貝的事情,一直高居京城八卦榜榜首的位置。

    嫡妻們引以為戒,丈夫們看徐員外郎一下子從一品到六品,心中也存了警惕,賢妻美妾此是正道,妾侍要美,要寵,但不能疼,不能愛……而且妾侍交給夫人調教最好。

    曾柔道:“是你嫡母用自己的愚蠢成就了心眼很多的秦姨娘,你說楊毅納妾的話,你認為我會怎麼做?”

    “不……”徐丹娘反駁道:“你為什麼讓他納妾?他答應過我……答應過我……”

    徐丹娘不是說不出口,而是羞於說出口,楊毅答應過她很多事兒,可如今楊毅能做到哪一樣?

    在馬車裡,只有她們兩人,厚厚的車簾擋住了任何的聲音,外人聽不見她們在說什麼,曾柔和徐丹娘各自褪去了偽裝,多了幾分坦誠相見的較量。

    “我可不認為他不會納妾,鶴髮童顏納妾的也不是沒有,何況是他才不過三十歲?除了你的兒子外,他總會再有兒子的,所以,我一點都不著急!”

    曾柔悠哉悠哉的說道:“你可以慢慢想。”

    馬車行駛進狀元府,曾柔率先下了馬車,徐丹娘在此時道:“你別想拆散我們母子。”

    他會是楊毅唯一的兒子!

    徐丹娘想到了秦姨娘的交代……不由得定下了心思,楊毅若是只有一個兒子的話,將來狀元府的一切都是她兒子的!

    “小柔,你回來了?”

    楊毅得了曾柔回府的消息,他被下人攙扶著趕了過來。

    曾柔一身樸素至極的衣服,她脫了僧衣後那麼獨特的清麗脫俗已經不見了,曾柔如同最尋常的婦人,也就勉強稱得上氣質尚好……楊毅偏愛絕色徐丹娘真不是沒有原因的。

    曾柔這一世底子就是這樣,再打扮再保養也很難成為出眾的美人。

    沒有男人第一眼就能看重女子心靈美的,當然也不會有男人看出曾柔身上獨特的氣質,氣質這種東西,虛無縹緲,需要場景,衣服,首飾,事件等等搭配才能顯現出來。

    楊毅影帝級的表演很到位,起碼面對素顏的曾柔時,他表現出來的思念想念之色足以感動旁人,“小柔……”

    曾柔躲開了楊毅伸過來的爪子,楊毅一愣,曾柔尋常一般的回頭看了徐丹娘一眼,轉頭後曾柔唇邊帶著一抹無奈的苦笑,“你先去看看她吧。”

    曾柔將手交給在一旁的櫻桃,“攙扶我回去。”

    “是,夫人。”

    櫻桃扶著曾柔離去,在她們轉過月亮門後,聽到了楊毅的對徐丹娘的指責聲,“你對小柔說了什麼?徐丹娘,你是不是不想再在府裡待下去?你非要攪合得我同小柔鬧彆扭你才開心?”

    櫻桃腳步頓了頓,用眼神示意曾柔,是不是再聽下去?楊毅和徐丹娘反目成仇,實在是大快人心吶!

    曾柔搖了搖頭,低聲道:“回去。”

    “您就不聽一聽?”

    “沒意思。”

    曾柔可以毫不猶豫的給徐丹娘挖坑陷害,但她沒興趣看那兩個人相愛相殺。

    “她現在一定很後悔,當初怎麼看上了他……不對,她太自信了,明知道楊毅可以為了她拋下遺忘髮妻,她依然嫁進來,她以為這輩子都能拿捏得住他!豈不知昨日他能拋下髮妻,今日拋下平妻又有什麼不可以?”

    “一會你去同徐丹娘說,這個家我管了,讓她安心養病,你給她傳我說過的一句話,女人用男人征服天下!“

    “……”

    櫻桃迷惑不解,“您要管家的大權,奴婢不意外,可您告訴她這句話……是讓徐夫人爭寵?”

    “我想看看女人怎麼利用男人征服天下,怎麼利用男人玩宅鬥!你以為我不這麼說,她就不知道?秦姨娘最近一定沒少教導她。”

    曾柔走回原先居住的院落,所有的下人奴婢對曾柔都是畢恭畢敬的,再不見她離開時的輕蔑之色。

    曾柔對此表示滿意,不管他們的心向著誰,起碼曾柔現在有狀元府女主人的感覺。

    “櫻桃,最近勳貴重臣府上有沒有紅白喜事?”

    “夫人的意思是……”

    “不管有沒有交情,認識不認識,我都要去!”

    “您領著徐夫人一起?”

    曾柔笑著回道:“怎會少了她?”

    從徐丹娘手中奪走管家大權後,曾柔像是突然得了一個好玩的玩具,或者像是一個一夜暴富的爆發戶,什麼貴買什麼,買東西只問貴的,左右曾柔不需要在楊毅面前表現出善於持家的能力,不花白不花。

    曾柔這番作為,讓徐丹娘很內傷,她只能眼看著曾柔敗家……曾柔敗的都是她兒子的銀子,可她向楊毅告狀,楊毅根本不相信她,曾柔管家後,楊家的吃用明顯上了好幾個檔次。

    當然徐丹娘往日積攢下來的家底,在三個月內被曾柔浪費的差不多了。

    徐丹娘也讓人注意曾柔的動向,她明知道曾柔將府裡的銀子變成了自己的私房錢,可徐丹娘找不到證據,帳本清清楚楚……曾柔數了數銀票,她可是查了不少本假賬,想查假賬,得先學會做假賬!

    帳本的記錄方法曾柔只要變一變,徐丹娘能看懂才叫怪了。

    徐丹娘跟曾柔出門拜訪後,她再也沒心思管帳本的事,每一次她神清氣爽的出門,回來時她像是霜打的茄子萎靡不振。

    恥辱,羞憤,痛苦折磨著豔若牡丹的徐丹娘,她在宴會上,品嘗到了從未體會過的痛苦。

    以前她是萬眾矚目的一個,如今她依然萬眾矚目。

    以前每個人都喜歡她,巴結她,稱讚她,說句通俗一點的話,便是她放屁,旁人都會說是香的。

    可如今……她只能像是戲子一樣受盡嘲笑,侮辱。

    今日去賀首輔繼任,以前很疼愛她,很喜歡她的首輔夫人,今日卻幾次說她沒規矩,是小娘養的,叮囑曾柔要好好的管教他……徐丹娘將茶盞,補品掃落到地上,“她們以前不是這樣的,虛偽,虛偽至極。”

    衛媽媽輕聲安慰道:“主子,想看點,眼下您是龍游淺底,早晚有一日,您會再一飛衝天的。”

    “會嗎?”

    “會的。”

    衛媽媽也不相信徐家還能翻過身來,但對徐丹娘,她只能安撫為主,難道眼看著她被曾柔一步步逼死麼?

    “老爺都沒放棄信心,您受這點委屈算得上什麼?前兩日奴婢回徐家了一次,聽說老爺日日去吏部整理公文,從事員外郎該管的事兒……您也曉得,姑爺對老爺有心結,如今的首輔大人被老爺壓了五六年……老爺每日聽的風涼話車載斗量,可老爺不卑不亢的堅持著,老爺可是有首輔之才,謫仙之名的。“

    “爹……”徐丹娘嚶嚶嚶的哭了起來,“我對不起爹爹!”

    如果她當初不是選擇楊毅,現在一定是另外一番情景。

    哥哥還是昌齡公主的駙馬,父親只怕已經是首輔了,他和娘會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徐丹娘口中發苦,內疚的說道:“是我!”

    “您若是這麼說的話,老爺和秦姨娘會傷心死的。”

    衛媽媽歎息道:“老爺雖然揍了朝陽少爺一頓,可轉瞬就托了關係將朝陽少爺送去了前線,朝陽少爺也保證,他失去的尊貴會在戰場上奪回來,老爺安排朝陽少爺出征是煞費苦心的,甚至腆著臉去求兵部尚書……您也曉得兵部尚書同老爺不對付,為了朝陽少爺,老爺不僅捨了最珍貴的珍藏,還將面子也捨了。”

    徐丹娘啼哭:“我爹?我爹怎麼樣了?他是不是瘦了?娘不讓我再回娘家,可是我好想他們!”

    衛媽媽歎息:“秦姨娘說,她在為您和朝陽少爺而活,所以什麼委屈,什麼苦她都願意受。”

    她沒告訴徐丹娘為了能重新挽回秦姨娘在徐員外郎心中的位置,秦姨娘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同秦姨娘相比,徐丹娘受幾句閒話實在是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我爹原諒我娘了?”

    “老爺將秦姨娘當作心尖尖一樣,您別為秦姨娘擔心,養好身體籠絡住楊侍郎才是關鍵。”

    衛媽媽想到了秦姨娘的囑託,“方才奴婢聽了一個消息,彷彿楊侍郎最近的職位有變化,沒准同前線征戰聯繫上,主子,朝陽少爺可是在前面呢,朝裡有人好做官……征戰聽說打得是補給糧餉,糧餉充足,元帥重用,朝陽少爺才能立下戰功!”

    徐丹娘咬了咬嘴唇,“我明白了。”

    哥哥也是因為她才同昌齡公主和離的,昌齡公主再選夫之前,哥哥一定要有自保能力才行,否則……一旦昌齡公主大婚,再嫁的駙馬爺如何都不會放過兄長!

    昌齡公主……同她好幾年的朋友,竟然在徐家倒楣的時候落井下石!徐丹娘心想,像昌齡公主這樣無情無義的女人,哥哥同她和離了最好!

    不過如果徐朝陽立功歸來,再由她和秦姨娘親自謀劃一下,沒准昌齡公主又會哭著喊著嫁給徐朝陽,誰說和離之後,不能再成親?

    徐丹娘握緊了拳頭,一切……徐家振興的機會在她手中!

    她不能再自怨自憐下去,為了爹娘和兄長,為了兒子……徐丹娘紅著眼圈道:“我不能再輸!”

    衛媽媽長出一口氣,“您總算是想開了,秦姨娘常說,世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治呼?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會他,待幾年你且看他。”

    “娘也同我說過,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才是最難的。”

    徐丹娘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看曾柔能囂張到幾時,毅郎呢?還在書房?”

    曾柔回府後,並未同楊毅同居而眠。

    楊毅也沒心思同曾柔行房,兩人各自安歇,只不過楊毅常常湊到曾柔面前,可曾柔在楊毅面前從未說過詩詞歌賦,朝政或者楊毅關心的問題,曾柔不是說首飾,就是說銀子……在曾柔跟前很能鍛煉楊毅的忍耐力。

    “聽說姑爺還沒回來,說是今晚有同僚宴會,許是要晚一些才能回來。東院那人回府後,姑爺像是撒韁的野馬一般,奴婢看她真不在意姑爺在外面有人。”

    衛媽媽勸道:“主子您也得想開點,奴婢看眼下的局面,姑爺納妾是必然的,只要您熬過這一段,妾還不是隨您處置?您可不能為這事兒同姑爺鬧彆扭。“

    “我……我明白。”

    徐丹娘腦子裡迴響著曾柔問過自己的問題,如果楊毅找到了真愛並納為妾,你怎麼對他們?是學你嫡母處處為難他們,還是感動於他們像你父親和姨娘而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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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8 10:50:0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六章 納妾

    徐丹娘不詳的預感最近總是會變為現實!

    楊毅因為酒醉在書房真真正正的收用了一個婢女。

    那名開了臉的婢女穿著銀紅色的衣裙恭恭敬敬捧高了茶杯,“徐夫人請用茶!”

    新進姨娘不過十四五歲,肌膚比豆腐還細嫩,身材玲瓏有緻,雖然沒有徐丹娘出落的好,可她比徐丹娘年輕,比她更有青春活潑的氣息。

    坐在曾柔身邊的楊毅臉上略帶幾許的慚愧亦有一絲的興奮,稀裡糊塗的也就……向曾柔解釋:“也不知怎麼,她就倒在了我懷裡。”

    曾柔淡淡一笑:“尋常人家三妻四妾是難免的,妾身身體不好,徐丹娘又在養病,總不能讓你身邊一直空著。”

    看那名姨娘就是有心機的,曾柔其實一點不介意楊毅納妾的,見徐丹娘臉龐上露出一抹悲涼,曾柔低頭寬了寬茶水,“你不喝麼?新姨娘捧著茶水都有一刻鐘了。便是你想到了你生母,總不至於讓她受累。”

    徐丹娘勉強接過了茶杯,臉臊得通紅,“我娘才不是……”

    “哦,我記錯了?”

    曾柔一抬眼瞼,笑盈盈的問道:“你娘不是在書房爬床的?不是在書房的話,莫非是在你嫡母的屋子裡?你長在你姨娘身邊,自然見多了你姨娘和你爹的事情,也聽得多了,我看老爺的新姨娘就交給你好了,她同你生母經歷相似……想來你會好好的照顧她。”

    “您看如何?”

    曾柔詢問楊毅,”她交給徐妹妹,老爺也是放心的吧。“

    其實楊毅還真不大放心,徐丹娘的神色明顯不像她能照顧好愛寵的人。

    楊毅鄙夷的說道:“有些人只能說別人,看不到自己!”

    徐丹娘的心又被楊毅狠狠的扎了一刀,向楊毅冷笑道:“毅郎這是說誰?”

    冷傲,高貴的徐丹娘綻放出難言的魅力,她比那名婢女確實出色許多,楊毅低吟了兩聲,“你可會照顧好她?”

    “你們都這麼說了,我敢不同意麼?”

    徐丹娘警覺的瞥了一眼曾柔,如果她露出一點點不願,曾柔會變著法子折騰她!

    將新姨娘掌握在手裡,也更容易控制她!徐丹娘強壓下心底的憤怒,緩緩的說道:“毅郎放心就是,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她!”

    有個新姨娘在眼前晃,雖是礙眼,可也能藉著新人籠絡住楊毅,若是機會合適的話,徐丹娘還可藉此機會探聽楊毅政務上的虛實,徐朝陽可是在戰場上,父親做了六品員外郎,消息已經不像過去那麼靈通了……

    徐家迫切想知曉戰場的戰況,如此徐員外郎才好調整策略。

    徐丹娘相信自己兄長一定會凱旋的,哥哥是那麼出色,世上誰也比不過哥哥!這是支撐徐丹娘的信念之一。

    有個空有美貌的姨娘比著,徐丹娘會顯得更出色,除了年齡外,新姨娘哪一點比得過徐丹娘?”姐姐到是輕鬆了,將她推給了我?”

    徐丹娘一改方才的酸澀笑瞇瞇且深情的對楊毅說道,“便是為了毅郎,我也會好好的照顧她的。只是如今我院落中的事都做不得主,採買吃食也都多是姐姐安排的,萬一有人嫉妒生事,或是做了什麼……我人單力孤怕保護不了她,平白擔著拈酸吃醋的罪名,我豈不是冤枉?”

    楊毅寵了徐丹娘好些年,眷戀了她好些年,雖然最近有點厭煩她,可也不會不在意她。

    徐丹娘此時展露出來的風情,以及一絲絲的醋意,一絲絲怯懦求助,讓楊毅不由得將目光投在身穿徐丹娘身上,一襲月牙白低調奢華的衣裙盡顯她絕俗的風韻,她雖是比過去消瘦了一些,但越發顯清麗無雙,往日驕傲的水眸此時隱含著一絲絲的哀傷,她如同犯了錯被貶謫到人間的仙子……楊毅忍不住動了動嘴唇,

    “我看丹娘院子裡的事還是……”

    “老爺是說妾身管家不好麼?”

    曾柔突然插嘴,冷冷的看著楊毅,“還是說您認為妾身是惡毒的容不下人的婦人?妾身膝下沒有兒子,全指望著新進門的姨娘給老爺開枝散葉,妾身便是糊塗透頂,也不會在此時拈酸吃醋!”

    “妾身在伽藍寺住了三月有餘,整日研讀佛經,怎會做害人性命的事兒?”

    曾柔是比不過徐丹娘漂亮,她的姿容也不出色,但曾柔的靠山硬,楊毅此時絕對不敢輕慢曾柔,這比美色可靠得多,“若是老爺不信妾身,妾身寧可大歸,或是捨身出家。”

    “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楊毅忙拉住曾柔解釋著,“動不動就說大歸出家的話,太傷我們之間的生死情義,夫人,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說這樣的話,我的心都好痛!”

    曾柔後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用袖子擋住臉龐,不能再看楊毅,否則她會吐出來的。

    “如果我不能當家,留在府邸還有什麼意思?莫非我是賴著不走的麼?您若是捨不得徐丹娘,我願意將管家的事情全都交給她,也不用她指桑駡槐的說我管她院子裡的事兒,以為我聽不出麼?不是怕老爺被人笑話內惟不修,受制于平妻,妾身至於勞心勞力的?”

    “她怕別人誤會了,妾身就不怕麼?”

    曾柔抽泣了兩聲,“如今她想幫老爺應酬都進不去高門大戶的門,難道老爺一個堂堂二品大員還要看旁人的臉色?外面的人說她的話……妾身都張不開口。”

    “好了。好了。”

    楊毅忍下了對徐丹娘的疼惜,“府邸裡的事情還是夫人做主!至於丹娘……”

    楊毅想到曾柔最近簡單粗暴的手段,論起玩陰謀詭計,陷害栽贓,曾柔怎麼可能是家學淵源的徐丹娘的對手?楊毅冷冷的看了一眼徐丹娘,“她若是有一點的危險,我唯你是問!”

    “毅郎。”

    “除了你之外,沒有人會害她!”

    楊毅站起身,話語像是冰碴子直戳徐丹娘的心扉,“你最好老實一點,別整日想著陷害夫人,我可以明擺著告訴你,夫人一旦有個好歹,我定然不會饒過你,主持中饋,你想也不要想,我萬萬不會讓狀元府再落到小娘養的人手中!”

    曾柔曾經拿你是小娘養的說過徐丹娘,楊毅今日是第一次這麼指責徐丹娘,曾柔看徐丹娘面無血色的模樣,心裡隱約有些暢快。

    楊毅說完此話,也不看徐丹娘的樣子,轉身離開了屋子。

    曾柔凝視了徐丹娘好一會,“你最好快點習慣,否則你將來有得是苦頭吃呢,如果你當初養在嫡母身邊,或者像你哥哥一樣記在嫡母名下,你許是不用受這樣的委屈。名門庶女很多個,你憑什麼搞特殊?這幾日的宴會你也看明白了,同為庶女的她們對你可不是很友好呢。”

    “……”

    徐丹娘默念生母教導的話,忍她,忍她!忍!等兄長回來,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等她同宮裡溝通上,徐丹娘不信太后娘娘會對她不管不顧,太后娘娘曾經是那麼的喜歡她,把她當作親孫女看待呢,徐丹娘蟄伏著,等待重新崛起的機會。

    曾柔眉頭挑了挑,平緩的說道:“出征的睿王殿下十戰十勝,後日宮中設宴……”

    徐丹娘眼睛亮亮的,“我……我能去麼?”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老爺說帶你去,我不會阻攔反對,若是老爺嫌棄你丟人的話,我自然也不會忤逆老爺的意思。”

    “多謝姐姐告知。”

    徐丹娘起身向曾柔福了一禮,“我一定好好照顧老爺新納的姨娘。”

    “不僅是她,將來還會有旁人,聽說老爺最近同一寒門舉子走得很近,他有一位待字閨中的妹妹,不知老爺是不是對她……總之府裡會越來越熱鬧的,我真心希望老爺能多幾個兒女。”

    曾柔揚起笑臉,“我也多幾個選擇不是麼?”

    徐丹娘面容變了變,心字頭上一把刀,這把刀將徐丹娘的心刺得千瘡百孔,鮮血淋淋,徐丹娘白著臉龐問道:“為了讓我難受,你就眼看著毅郎今納一個明納一個?你就不怕納進來一個……一個威脅你到你的……”

    “你是說納進來一個像你生母秦姨娘那樣的人?”

    曾柔玩味的說道:“左右他對我也不是真愛,在我之前不是還有你徐丹娘的麼?狀元府再出一個秦姨娘也好,我也想看看老爺到底對誰是真愛!如此也不會埋沒了你徐丹娘的宅鬥爭寵才華。當初老爺那麼疼愛你,尚且為了名聲不敢讓我下堂,你說眼下,老爺還會為了別人休妻麼?”

    “你父親都不敢為了秦姨娘休掉嫡妻,老爺沒有你父親癡迷于情愛!像你爹和秦姨娘這樣的人太少了,其實我到是滿希望老爺為了妾侍休掉我……只有那麼做才是真正的不顧一切的愛情,可惜男人嘛,什麼都想要,還以為自己最委屈無辜……關於這點,你可以回去問問你爹。“”順便告訴一聲徐員外郎,我瞧不起他!”

    曾柔起身向外走去,路過徐丹娘身前時,低聲說了一句:“還有告訴你爹,大皇子並非是他最好的效忠對象!”

    “你……”

    徐丹娘大驚失色,這事連她娘都不知道,她也是偶然看到了一封密信,她答應爹爹永遠不說出來的,在明面上曾經的徐次輔可是一直支持三皇子的。

    曾柔呵呵的笑了兩聲,意味深長的瞄了一眼徐丹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徐大才女,這話你不懂?”

    她裝得很高深莫測,其實曾柔不過是趁此機會詐一下徐丹娘而已。

    以徐仲勳的老謀深算來說,輔佐天命所歸的三皇子實在是顯不出他的手筆功勳。

    皇長子為宮女所出,生母早已經無寵,幾年前生母更是病逝了,曾柔最近翻看以前的邸報,她記得邸報上提過,皇長子生母的喪事是徐次輔操持的,也是徐次輔向皇上請命追封皇長子生母為嘉妃。

    讓兒子尚主娶了三皇子的妹妹,徐仲勳卻暗自保護著皇長子,他到是蠻會投資的一個人。

    曾柔慢慢的皺起眉頭,這麼看來,冊封三皇子為太子的詔書遲遲沒有下達,並非是因為三皇子生母不是皇后的原因……是不是有他背後用的力氣?

    ……

    皇位的爭奪太過詭異複雜,如果不是因為諸葛雲,曾柔不會關注琢磨這些事兒。

    皇長子在西北尋邊,西北也有一隻號稱虎狼軍的張家軍。

    徐仲勳為何將徐朝陽送到了南邊的戰場?只是為了讓他立功?徐仲勳為此可是沒少受人奚落……而那位統領虎狼軍的張將軍彷彿晉升的路線離不開徐仲勳的安排!

    曾柔呼出了一口氣,三皇子一直敬重徐仲勳如老師,對他恭敬有加,沒想到三皇子也會被徐仲勳欺騙了,不知這個消息,會不會換來三皇子對徐家的打壓?

    如果徐仲勳還是內閣學士的時候就暗中投靠皇長子,那麼以眼下的局面來說,下任的皇帝應該在皇長子和三皇子之中,皇長子佔著長子的位置,三皇子有才有名聲,他們到是旗鼓相當……兩虎相爭,沒准是兩敗俱傷!

    兩敗俱傷的話,睿王諸葛雲不是就有機會了?

    曾柔並非想讓諸葛雲做皇帝,也不是打算藉著諸葛雲做皇帝來清算徐家和楊毅,她自己的仇怨她自己會報,睿王的處境比曾柔凶險得多,睿王的生死更受到當今皇帝的操縱。

    別看曾柔最近這段日子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上竄下跳的忙個不停,她掀翻了徐次輔,可也只是如此而已,在皇帝和重臣的眼中,曾柔所作所為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諸葛雲是因為她才來到這個時空中的,曾柔總不能讓他把性命丟在大隋,同時諸葛雲那樣的人,怎可能受人擺佈?”十戰十勝!”

    曾柔揉了揉發脹的額頭,“你的風光已經到極致了,當今陛下只怕是……”該動手了!

    楊毅最近回來的越來越晚,並非每日他都去風流快活或者和同僚飲酒,他大部分時間應該在為皇上辦事。

    睿王必須死的慘,戰敗的悲壯,如此才給皇上留下了足夠的表演機會,過兩日的宮中宴會明面上是提前為睿王慶功,實際上很可能是他的最後一次宴會。

    睿王若是祈活,最好的辦法就是臨陣脫逃,只要他逃回京城,皇帝不會過多責怪他,但同樣的他這輩子也別打算再翻身……諸葛雲怎會那麼做?

    曾柔不知道前面是什麼個狀況,但她卻明白,死神的鐮刀已經架在諸葛雲的腦袋上了,皇上寧可敗一場,也不想讓睿王勝利下去,從皇上頻頻派親信去鎮守江南就看得出來,

    她感覺到一絲的無力,即便她猜得全對,又能幫諸葛雲什麼?曾柔什麼都做不了!

    ……

    宮中設宴當日,曾柔不意外的看到了打扮異常清麗絕俗的徐丹娘。

    楊毅站在徐丹娘身邊,從他眼裡不難看出對徐丹娘的癡迷之色,曾柔面對徐丹娘似有似無的挑釁,淡淡的一笑:“你莫要給老爺丟臉才好。”

    楊毅臉上的得色僵硬了一瞬,想到徐丹娘的出身,楊毅有點意興闌珊,後悔不應該耐不住徐丹娘的懇求答應讓她一起入宮!

    徐丹娘伏低做小的伺候讓他太忘乎所以……楊毅叮囑曾柔:“你多看著些她,左右是去宮裡,外人會少些議論非議,宮裡如今正是花團錦簇,為慶賀睿王再一次大捷設宴,丹娘不會被注意的。”

    “那要看她是不是聽話和老實了。”

    曾柔緊了緊袖口,“一旦她說了什麼話,回來後老爺可不能怪我!”

    楊毅最近實在是春風得意,自從曾柔管家後,他過上了隨心所欲的生活,身邊賢妻美妾俱全,外面仕途得意,他再也不用守著徐丹娘一個人,再也不用遵從徐次輔的話低調,節儉,裝作不染凡塵。

    這段日子,才是楊毅所期盼的生活。

    “不怪,不怪。“楊毅心情很好,看曾柔也順眼許多。

    曾柔知曉長得一般,又很少去糾纏他,楊毅察覺到曾柔的識趣,今日看曾柔莊重的打扮……他的妻子也不是一無是處,體貼溫柔的說道:“我什麼時候怪過你?”

    曾柔扯了扯嘴角,彷彿尋常的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睿王又取得了大捷了?真是看不出他有此領兵的才幹,在京城時,他不顯山不漏水的,我看也不一定都是他的功勞。”

    楊毅聽出了曾柔話語裡的鄙夷,笑道:“不管是誰的功勞,他取得了大勝是事實,不僅你沒想到,便是陛下也沒想到睿王會贏得這麼輕鬆……不過,”

    楊毅不曾懷疑曾柔同睿王有什麼,見曾柔眼裡滿含著興趣的看著他,說實話楊毅很久沒得曾柔這樣信服讚歎的目光了,隨口說道:“也就到此為止了。”

    咯噔一聲,曾柔心底一顫,面上不顯的說道:“他便是把敵人疆土都拿下來,同老爺也沒關係,我只是羨慕他運氣太好了點。”

    “夫人吶,這話你說錯了,他並非全憑著運氣,而且誰說前面大勝同我無關?”

    楊毅眼角眉梢透著得意,扶曾柔上馬車時候,自信的笑道:“小柔就等著做內閣大學士夫人吧。”

    後面的徐丹娘聽聞此話,身體一震,楊毅要入閣了?

    他有什麼功勞?徐丹娘對此留心上了,若是楊毅能憑著未知的功勞入閣,她爹爹會不會憑此功勞重新得到皇上的看重?

    要知道楊毅不過才三十歲,這個年歲就入閣是不是太早了?

    楊毅最近傷了徐丹娘心,徐丹娘想著如果她還是次輔的愛女,楊毅和那些看熱鬧的人一定不敢這麼對她,她娘也不會受嫡母的欺負,哥哥也不至於親自上疆場拼殺……她的享受是因為她的好爹為次輔。

    徐丹娘對楊毅表現出分外的癡纏來,柔情蜜意的眼神能溺死個人!

    曾柔疑惑不解的皺了皺眉頭,徐丹娘想男人想瘋了麼?楊毅至於讓她這麼喜歡?

    饒是曾柔再聰明也猜不透徐丹娘的心思,爹爹比楊毅重要,爹爹若是東山再起,楊毅遲些年入閣也沒什麼,爹爹比楊毅更需要傾天的功勞。

    ……

    在宮中,徐丹娘因為惦記著從楊毅口中探聽口風,她到是沒敢亂跑,對旁人的嘲弄的目光也是無視,她這幅矜持穩重的樣子,到是為她贏得了幾分旁人的尊重。

    寵辱不驚,徐丹娘算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況且徐丹娘出落得絕色……端坐著的徐丹娘吸引了好些個男人的目光。

    曾柔身邊的命婦悄悄的桶了桶她,提醒曾柔:“你得多當心,別讓她翻過身來。”

    “嗯。”曾柔淡淡的應了,她的心思更多的放在了皇帝身上,皇帝頻頻誇獎睿王到底是為哪般?宴會當場皇帝竟然收到了睿王的效忠奏摺。

    太監當眾朗誦出來,曾柔越來越憂心,即便諸葛雲可以忍辱負重,但以他的性情萬萬不會寫下這樣的摺子……是有人假冒睿王,這份效忠摺子一出,睿王完全成了皇帝的一條走狗!

    這份摺子會讓那些還記得廢太子和先皇后的義士鄙視諸葛雲!

    曾柔拿著酒杯的手臂微微顫抖,他有危險了!一定是的,諸葛雲你千萬不能處事!

    太后娘娘還真是惦記徐丹娘,不顧皇后的幾次阻攔,硬是將徐丹娘找到身邊來,好言好語的寬慰了她好一會,並對曾柔道:“她是哀家賜婚給楊侍郎的平妻,你可不許虧待了她!”

    曾柔感受到皇后投過來得一分歉意,看來皇后也奈何不了太后,這位被先帝寵愛,兒子又當了皇帝的太后娘娘最近這些年隨心所欲慣了,她只怕是以為皇帝兒子會一直穩坐皇位,誰都不能駁她的面子。

    “遵太后娘娘懿旨,臣妾不敢虧待她!”

    太后這才滿意的點頭,並將徐丹娘安排在她身邊,徐丹娘坐的位置可比她孫女和外孫女更接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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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分道

    太后對徐丹娘的親近寵愛也讓皇族公主,郡主,縣主等人對徐丹娘心懷怨恨,不過她們這些天之嬌女起碼不會當面有過多的表現,否則旁人豈不是以為她們跟個庶女平妻爭寵?

    大多數人將這股被搶了風采的恨意記在心上。

    後宮的娘娘同樣對徐丹娘也是不滿的,倒不是她們嫌棄徐丹娘的出身,而是她們大多是皇族公主的母妃,任誰也不會不疼自己的親生女兒,女兒被徐丹娘搶了風頭,她們這些做娘能看徐丹娘順眼麼?

    不知不覺的之間,徐丹娘身上集中了宴會上大半女子的怨恨。

    曾柔玩味的看著在太后娘娘身邊賣乖的徐丹娘,她的仇恨值拉得穩穩當當的,想要做備受恩寵的耀眼女子自身實力得夠硬,徐丹娘有麼?

    況且被徐丹娘當作救星的太后娘娘……也不見得是個可靠的.

    沒錯,太后娘娘是天底下最最尊貴的女人,但太后的地位取決於皇帝,若是皇帝的位置不穩,太后又算得了什麼?

    曾柔無心酒宴上的歌舞,頻頻飲酒,諸葛雲你被害了麼?為什麼會讓人假借你的名字上了這麼一份摺子?你……到底在何處?

    想到生死未卜的諸葛雲,曾柔深感意興闌珊,即便享受復仇的快感都無法驅散她心底的惆悵。

    他們的牽絆已經這麼深了麼?

    宴會上,楊毅在朝臣中顯得頗為春風得意,曾柔在旁看著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如果諸葛雲敗亡,楊毅在其中是不是做了什麼?

    諸葛雲是為了她才著急上的疆場,如果沒有她……諸葛雲走得不會那麼匆忙,曾柔不知若是聽到了諸葛雲死亡的消息,她會不會忍不住手刃楊毅和徐丹娘後自盡……

    曾柔希望那種失去理智的狀況不會出現。

    在國宴上若評最為痛苦的人非徐員外浪莫屬。

    原本按照他的官職沒有資格入宮出席國宴,可朝臣怎會忘記他呢,徐員外郎被破格召喚進宮廷,坐在昔日他瞧不起且輕慢的朝臣下手,聽著他們指桑駡槐的嘲諷,徐員外郎就是再好的涵養,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此時也覺得胸口氣血翻滾沸騰……

    徐員外郎只能用一口一口的悶酒壓住上湧的氣血,他要忍!忍到皇長子領兵殺回來!

    也只有他一直支持的皇長子才有可能讓徐仲勳鹹魚翻身!

    也虧著徐仲勳多年前安排下的這步暗棋,否則他早就在家抹脖子自盡了。哪會在在眾人面前受辱?

    如今他同樣在等待前面戰場的消息,他侍奉皇帝十幾年,一向深知皇帝的心思,當年廢太子的事情絕對有當今皇帝在後背的構陷,先皇賜死廢太子的事情就是當今皇帝在先帝臨終前哭訴得來的。

    什麼先帝為了江山?全是狗屁,沒准皇帝強壓著先帝下了聖旨!

    因為在先帝駕崩前,先帝身邊只有太后和當今皇帝的母子兩人,先帝的行宮外也是當今的人馬在駐守。

    徐員外郎雖然受到同僚的排擠嘲諷,但他依然堅持每日去衙門,除了可以在衙門裡看到邸報外,還可以得到疆場和皇長子在西北的消息。

    徐仲勳同曾柔想的一樣,他明白皇上這是要對睿王下死手了。

    雖然江南最近的消息一直被隱瞞的很好,但徐仲勳出仕幾十年,又做了十年的內閣學士,自然可以從中窺探出一絲絲的不同尋常,本來太太平平的江南怎會有了一群打著廢太子旗號的義軍?

    這完全不可情理,如今不是太平盛世麼?

    徐仲勳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酒杯上,是睿王?如是睿王的話,那……對徐仲勳的計畫也有深遠的影響!

    亂套了,全亂了!

    徐仲勳眉宇間帶出一抹的吝氣,睿王由此城府?睿王能在疆場上大殺四方已經很讓他震驚了,如果江南的暗湧是睿王安排的話……那麼皇長子能鬥過睿王?

    江南集中了大隋一半的稅負,萬一睿王竊據江南,同大隋劃江而治,大隋朝廷一時怕難以壓下睿王!

    徐仲勳甩掉腦袋裡的荒唐念頭,睿王怎麼可能竊居江南?

    他現在要想得是怎麼讓皇長子領兵勤王!

    皇帝對三皇子的看重,已經昭然若揭了,沒有他在內閣裡為皇長子幫襯,只怕明年初始,冊立太子的詔書就會頒佈天下,一旦太子冊立,皇長子就再也沒相爭的藉口和理由了。

    名不正,則言不順,況且三皇子並非酒囊飯袋!

    ……

    徐仲勳感覺到一股似有似無的目光,抬頭尋找卻一無所獲,方才有人注意他?不是鄙夷,不是嘲諷,而是真正的探究?

    他灑然且自嘲的抿了抿嘴唇,這個時候還有人探究他的想法?

    他的頭髮雖然比過去花白了一些,後背也比以前佝僂了,但俊逸儒雅的容貌並沒見多大的變化,只是眼角眉梢多了幾道皺紋,如此更顯出他的滄桑感。

    曾柔收回了目光,徐仲勳……還真不愧謫仙之名,哪怕落魄時鳳儀都不改,即便被人嘲諷,可他的眼睛依然堅執著,曾柔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不會就此甘心!

    那麼她是不是得注意徐丹娘的小動作?

    徐仲勳最疼最相信的兒女始終是徐朝陽和徐丹娘,徐朝陽在前面的疆場上,曾柔相信諸葛雲若是不死的話應該會明白怎麼利用這個衝動自作聰明的小子,徐丹娘呢?

    她是不是被徐仲勳賦予了特別的使命?

    曾柔又聽見了楊毅的笑聲,他方才剛被三皇子和皇帝嘉獎過,此時他如同一隻開屏的孔雀,騷包,顯擺,曾柔握緊了手中的酒杯,也許一切都應在他身上!

    酒宴後半段,皇帝以身體不適的名義先行離開,被皇上帶走的人是楊毅!

    如此一來,無論是在太后面前裝乖順的徐丹娘,還是同命婦們應酬的曾柔,她們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注在緊跟著皇帝離開的楊毅身上……

    彼此的目光一碰,徐丹娘傲然一笑,曾柔挑了挑眉梢,看來太后對她的看重給了她很大的信心吶,既然她們不甘心是失敗,那麼就看看這場戰役的結果誰勝誰負!

    ……

    皇帝離席,酒宴沒過一會變散去,曾柔得到楊毅的傳話,讓她先回去,徐丹娘借此機會求得太后娘娘的恩典,被太后娘娘留在身邊……

    “姐姐,我可以陪伴太后娘娘麼?”

    徐丹娘怯生生的問道,“可以麼?”

    曾柔眼瞼一翻,毫不在意太后和命婦們是不是看著,”你這不是說得屁話麼?太后娘娘的懿旨,你敢不遵?你不想要性命,我還想活著呢,不過宮裡人多,主子也多,你行事收斂著點,別將你娘傳給你的媚術用在皇宮裡面,你便是平妻也是楊家的人,弄出點不好的事情來,辜負了太后娘娘的好意,我可不饒你。“

    曾柔向太后娘娘扶了扶身,無奈的說道:“不是臣婦不給娘娘面子,只是臣婦實在是不信她,她……生母是那個樣子的,實在是讓人不放心。”

    太后娘娘面色鐵青,有心對曾柔發火,可她不知該怎麼說!難道說她當初也是那麼爬上得龍床?

    曉得當年她怎麼承寵的人都被她滅口了!

    再翻出舊賬的話,豈不是讓她沒臉?讓皇上丟盡面子?

    “哀家看你對丹娘的誤會很深,哀家也不好為丹娘說什麼,曾氏,你別忘了哀家將她賜婚給楊毅的本意。”

    “臣婦不敢忘,您是想成全她同楊侍郎,其實臣婦也想成全他們,可惜楊侍郎死命不讓臣婦大歸,要不您下懿旨?臣婦可以捨身出家的,到時楊家不會再有人欺負了您的看重的妙人!”

    “……”

    太后被曾柔頂得啞口無言,若是尋常時,她下了這樣的懿旨也就下了,可此時非同小可,太后也不想給兒子惹麻煩,更不想被儒生們指責不守禮教。

    徐丹娘道:“娘娘,姐姐就是這樣的人,說話太直,您別在意。”

    “姐姐,你怎能對太后娘娘這麼說?你怎敢威脅太后?“

    徐丹娘不忘給曾柔挖個坑。

    ”不敢,臣婦面君一向赤誠,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曾柔抬起眸子,向太后娘娘一笑:“臣婦學不來明明就那麼想的,卻偏偏偽善的說認命不爭什麼的,太后娘娘,您也不喜歡偽善虛偽的人吧。”

    “好了,好了。”

    皇后見太后娘娘面色不好看,出面打圓場,“曾氏,太后娘娘不過一句話,卻惹出了你這許多的話,你還不快快跪安出宮去?”

    “遵旨。”

    曾柔規規矩矩的磕頭後,轉身獨自離去。

    太后望著月影下的曾柔,久久不曾言語,她好像一個人……不是說面容像,而是那身的傲骨,寧折不彎的性情……好像先皇后,她的主子!

    “罷了,哀家也累了,丹娘,你攙扶哀家回去。”

    “是,太后娘娘。”

    徐丹娘攙扶著太后的手腕,隨著太后娘娘回回轉慈甯宮去。

    皇后和妃嬪們,以及尚未離去的命婦們心中有異樣,太后是怎麼了?為難曾柔就不提了,全當作太后娘娘向著徐丹娘……太后娘娘在曾柔走後露出的驚訝,茫然,畏懼又從何說起?

    沒想到徐丹娘在太后面前是有份量的,眾人除了羨慕嫉妒恨之外一時之間倒也拿徐丹娘沒有辦法!

    太后對徐丹娘真心不錯,在皇帝放楊毅離開後,太后讓人將楊毅叫到了慈甯宮,撮合楊毅和徐丹娘。

    楊毅在太后面前不敢露出傷自尊的神色,但對太后插手他的家務事,楊毅略覺得不滿。

    徐丹娘行事很有分寸,在太后的面前沒少說楊毅的好話,倒也沒讓楊毅太過難堪。

    因有太后的撮合,徐丹娘又在楊毅面前小意溫柔,楊毅一連幾日都歇息在徐丹娘房中,再納妾的事沒有在此時提起,曾柔在旁邊看著,心裡對太后那個多管閒事的老妖婆恨意多了一層。

    不過,太后此時地位還是穩固的,如果曾柔不是討厭以暴制暴,她可能早就對太后娘娘下手了,畢竟她是有內功的俠女!

    不到魚死網破的時候,曾柔一向不喜歡用暴力傷人性命解決問題。

    曾柔也想給頻頻召徐丹娘入宮的太后一個教訓,不要你的性命,不意味著不能讓太后難受!

    徐丹娘總是隨身帶著一個荷包,曾柔用了點手段在荷包里加了了點佐料,味道混合在花香中,但只要佩戴得久了,臉上自然會起紅疹子……因此有一日,徐丹娘被宮裡的人送了回來,她臉上起了紅疹子,曾柔聽說太后也同徐丹娘一樣的時候,默默的對著皇宮筆劃了鄙視的手勢。

    在太后病好前,她是不敢再召徐丹娘入宮了。

    ……

    又過了半月,曾柔聽說了一個讓她震驚又在意料之內的消息,“你是說睿王陷入重圍?危在旦夕?”

    “是,奴婢聽說江南很多府縣捲入了戰亂,聽說都是因為睿王……貪功冒進引起的,京城的百姓傳得很凶,皇上……”櫻桃隱約的明白自己的主子對睿王格外不同,憂心忡忡的說道:“不過皇上讓人將這事壓住了,皇上當庭說,相信睿王的赤誠!並下令全力營救睿王。”

    曾柔的雙手緊緊的握住椅子扶手,問道;"還有呢?有沒有睿王的新消息?”

    “沒有。”櫻桃搖了搖頭,小聲道:“那幾個人已經消失了……主子,睿王殿下只怕是不大好。”

    “嗯。”

    曾柔面色很白,眸色暗淡,諸葛雲……“注意徐丹娘的動向!”

    “是。”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睿王陷入重圍一定有楊毅的手筆。”

    曾柔呼了一口氣,楊毅會甘心當皇上的替罪羊麼?徐仲勳又會在此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徐仲勳忍辱負重這麼久,是不是等待著這次的機會?

    ……

    徐丹娘收拾齊整,穿著能凸顯勾勒出她妖嬈身段的衣服,提著點心宵夜主動去了楊毅的書房。

    沒等徐丹娘靠近,楊毅就聞到了她身上的魅香,燈火下看美人,楊毅越看越是火熱,徐丹娘濃密長翹的眼睫,靈動水潤的眸子,淡粉色的唇瓣……一切都那麼的勾人。

    徐丹娘妖媚般偎依在楊毅懷裡,溫柔的喂楊毅用宵夜,“毅郎,我念著你,”

    懷裡的人任楊毅予取予求,楊毅被徐丹娘勾得色心大漲,他會客氣麼?答案是不會,沒等宵夜用完,兩人就滾到了一起,徐丹娘用盡嫵媚的手段吃纏著楊毅,並且她榨幹了楊毅所有的熱情……房事過後,倒頭呼呼大睡的楊毅聞到一抹香氣後睡得更沉了。

    徐丹娘拖著鬆軟的身體,勉強從楊毅身下爬起來,先是推了推睡得像是死豬一樣的楊毅,隨後她點燃了蠟燭,悄悄的書房翻找著找著公文。

    在哪裡?在哪裡?傾天之功在何處?

    徐丹娘很是焦急,她預感這是徐家最後的翻身機會……楊毅以前寵著徐丹娘的時候,他曾經告訴過徐丹娘書房的密格,徐丹娘突然想到了秘格,記起了最為關鍵的怎麼打開秘格子。

    從楊毅衣服裡找到鑰匙,徐丹娘打開了秘格,找到了被楊毅隱藏的很好的公文,借著燭火的光亮掃了一眼,徐丹娘啊的失聲叫了一聲。

    公文上的記載實在是太聳人聽聞了,睿王領兵十萬中了埋伏,不給糧餉,是楊毅策劃的?楊毅寧可讓敵軍虐殺江南縣府的百姓,也要除掉睿王?

    楊毅……這還是那個她喜歡的楊毅麼?

    徐丹娘那在手中的公文差一點落地,驚恐般的看了一眼楊毅,徐丹娘咬了咬嘴唇,先回去同父親商量一下吧,江南的事情鬧得太大了。

    十萬精兵做了睿王的陪葬品……楊毅就不怕冤魂的報復?

    “你在做什麼?”

    曾柔推開書房門走了進來,徐丹娘將公文等證據緊緊的握在手中,冷靜的回道:”沒做什麼!”

    “偷看楊毅的公文麼?”

    曾柔幾步走到楊毅面前,探了探一下他的鼻息,還有呼吸,她並沒著急救醒楊毅,回頭含笑的問道:“你做的?為了偷看他的公文,你竟然j□j都用上了,而且還迷昏了他?”

    緊握在手中的公文讓徐丹娘沒有辦法否認曾柔的指責,“我是無意看到的,沒想到毅郎……他竟然為了權力富貴,不顧百姓的死活,坑害……坑害睿王。”

    曾柔聞言閉了一下眼睛,諸葛雲?你是天下難尋的瘋子,應該不會死在小人之手對麼?

    “徐丹娘,你雖是姨娘養大的,但我從未低估過你的政治覺悟。”曾柔將一片葉子放在楊毅鼻孔之下,見徐丹娘慌張的向外走,曾柔道:”你別忙,離他醒還有一會。“

    門口的櫻桃阻擋住徐丹娘,書房外楊毅的隨從和徐丹娘的貼身丫鬟和衛媽媽都在地上躺著,他們根本幫不上徐丹娘的忙。

    徐丹娘很難沖出去,轉身冷冷的看著曾柔,”你想說什麼?”

    “我問你一句,你真看不出?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錯,如果沒有皇上的意思,毅郎不敢這麼做。”

    徐丹娘正色道:“沒想到皇上竟然會這麼容不下廢太子一脈!睿王有什麼錯,十萬精兵有什麼錯?江南如今亂成了一鍋粥,百姓飽受戰火的摧殘……而毅郎卻做著憑此入閣的美夢,他難道不知皇上饒不了他麼?”

    “那你知不知道一旦這份公文大白于天下,楊毅就是皇上的替罪羊?”

    曾柔看到楊毅眼珠子動了動,淡淡的說道:“你為了你父親和你父親輔佐的皇長子,竟然不顧楊毅的死活,你忘了麼?他是你的最愛。”

    “我的良心不准許我默不作聲。”

    “精彩!”

    曾柔拍了拍手掌,饒有興致的問道:“你有良心麼?”

    楊毅雖然已經清醒了,但他手腳卻動不了,甚至喉嚨也發不出聲音,他如同死屍一般,只能聽,不能動,徐丹娘,這個賤人,她要偷走公文?

    他越是著急,也是無法發出聲音來。、

    徐丹娘面不改色的說道:”我爹教導過我要以大局為重,以江山為重,檔交給我爹,我爹總會饒他性命的,我更希望楊毅能迷途知返……莫要執迷不悟。”

    “看來你爹和楊毅同時掉在水裡,你會救你爹而捨棄楊毅,雖然早知道答案如此,但親眼見到……”曾柔呵呵一笑,“還是挺有趣的,不知現在楊毅心裡是個什麼滋兒,真愛,你和徐仲勳才是真愛吧。“

    “你又誹謗我和我爹!曾柔,你別以為我會饒過你!”

    “我曉得你不會放過我,我也知道徐仲勳一直等著這份公文……這是你們徐家東山再起的最好的機會!”

    曾柔淡然彈了彈衣袖,“即便我在你面前哭泣懇求,你也不會放過我,所以……”

    她將一旁點燃的蠟燭推倒,火苗子引燃了書房中垂下的幔帳,火光映襯著曾柔平淡至極的臉龐,”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羞辱,櫻桃,拿下她!”

    曾柔身體前傾,對徐丹娘怒道:“你卑鄙,竟然下毒?”

    徐丹娘見火勢蔓延開來,抱著公文向外跑,櫻桃阻擋了一下,被徐丹娘一把推開,徐丹娘沖出狀元府邸,直奔徐家,她只直到一件事情,無論如何要將這封公文交給爹爹,至於楊毅的死活……已經不是她關心的了。

    曾柔看著火勢,勉強碰了碰楊毅,低聲道:“你現在明白了誰對你最好了吧,可惜太遲了……楊毅太遲了。”

    楊毅眼角滲出淚珠,他感覺身體一輕,隨後他重重的落在地上,劇烈的碰撞讓他身上恢復了知覺,楊毅勉強撐起了身子,見到著火的書房,“小柔,小柔。”

    火海裡只有一道既熟悉有陌生的影子……

    等到火焰被破滅之後,在書房裡找不到曾柔和櫻桃的骸骨,她們明明沒有獲救,但是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楊毅顧不上調查曾柔到底去哪裡了,曾柔是活著還是死了,他慌不擇路的跑進了皇宮,“陛下,徐仲勳是支持皇長子的,他意圖謀反……”

    于此同時,徐仲勳也向西北的皇長子發出了勤王的信號,並且他將當今皇帝被奸臣蒙蔽屠殺忠良的消息公佈天下……徐仲勳帶著徐丹娘母女離開了京城。

    ……

    京城外,曾柔鑽進了馬車,“走,去江南,找瘋子玩造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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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8 10:50:43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八章 重逢

    在徐仲勳帶著秦姨娘和徐丹娘離開京城後,徐仲勳的嫡妻當眾休夫,並且誓死不再同徐仲勳往來,將她同徐仲勳所生的兒女改隨她的姓氏。

    不知她給皇帝呈上了什麼密報,皇帝默許了她的所做所為,她同兒女的性命暫時得以保全,但兒子女兒這輩子別指望太太平平的生活。

    因為徐仲勳被皇帝定為謀逆,徐慧娘自請下堂,她一向花心的丈夫卻頂著壓力留下了徐慧娘,並對徐慧娘說,“你是我妻子,我怎能放棄你?”

    徐慧娘不敢相信她聽見的話,喃喃的說道;“你不是喜歡丹娘?”

    “我愛美色天下皆知,但髮妻和妾的區別我分得清楚。”

    侯府世子扯了扯嘴角,“直到眼下我還是看你不甚喜愛,可我娶了你,便不會因為你娘家的事情怪你,別想得太多了,侯府雖然不成樣子,但體統還是要遵從的。皇上既是說你和岳母無罪,你就是我的妻子!”

    “你怎會……”徐慧娘對丈夫的所言很是意外,他們之間沒有真愛,但在她最最艱難的時候,他並沒有捨棄她!

    淡淡的,互相扶住的兩人是夫妻?

    “是你不相信我能做到!”

    侯府世子拽住徐慧娘的胳膊,低聲道:“徐丹娘比你漂亮,比你活潑,比你擅長琴棋書畫,也比你會說話,更比你得岳父的喜歡……你們站在一起,我第一眼看見得肯定是她。她也算是耍了我,若說我恨她又恨不起來,男歡女愛在於兩情相悅,總不能因為我看上她,她就嫁我!”

    “我娶你之後,納妾,包養外室都做過,可名門世子大多如此。”

    侯府世子默默的歎了一口氣:“我也曉得你想得是什麼,但專一獨寵,並非我做不到,而是你不曾想過我們有朝一日能一心一意的過日子,你對我如何?你自己想去!慧娘,我玩了十幾年,今年也快三十了,該玩的,我都玩過了,我不知將來還會不會納妾,但我可以給你保證,你是我妻子!讓我收心不是不可以……慧娘,你又是吵,又是鬧的,可曾想過我會不會厭煩?”

    徐慧娘反思成親後她的所作所為,心底湧起一絲絲的酸楚,也許他們互相不信任,互相傷害,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日子是自己過出來,怨天尤人,自暴自棄,再好的日子也會過得一塌糊塗!

    這是曾柔死前給徐慧娘書信中寫得最後一句話,徐慧娘曉得因為這封書信裡關於徐仲勳和楊毅的罪證,才讓皇上打消了斬殺他們他們的念頭。

    徐慧娘恨只帶走秦姨娘和徐丹娘的徐仲勳,他是他們的爹麼?

    莫怪娘說,他們上輩子一定是不修功德,這輩子才會倒楣的做了徐仲勳的嫡子嫡女。

    “他也不見得因為疼愛秦姨娘和徐丹娘。”侯府世子拽著徐慧娘坐下後,嘲諷般的一笑:“他眼下唯一值得稱頌的便是真心實意對秦姨娘,一旦他留下秦姨娘,徐仲勳還配為人?況且……皇長子若是清君側的話,必然饒不開張將軍,你可知曉張將軍有多看重秦姨娘?”

    “沒准到了西北,徐仲勳會將的愛妾送到張將軍的床榻上!”

    徐慧娘一聽這話,心腸一直不是很好的她平衡了不少,真正讓徐仲勳喜愛且捨棄不下的人是徐丹娘!

    想到尋常時,徐丹娘和徐仲勳說得彼此稱讚且情情愛愛的話,徐慧娘打了個哆嗦,若是有朝一日聽見徐仲勳**,她真的一點都不奇怪。

    侯府世子默默的歎息一聲,他保住徐慧娘固然是因為禮教,但若說其中有多少對慧娘的情愛,那純屬扯淡,同時他也給侯府留了一條退路。

    皇上明擺著不會處罰被徐仲勳拋下的嫡妻嫡女,只要他收斂一些侯府的爵位必然能保得住,萬一徐仲勳同皇長子打回京城……徐仲勳還能真不管親生的兒女?

    皇帝和皇長子之爭?誰勝誰負尚未可知、

    西北的皇長子雖然不如三皇子穩重,但皇長子手中的握有的籌碼並不少!

    徐仲勳老謀深算,撇家舍業的投奔皇長子,徐仲勳會輔佐一個無能的阿斗?他定然有把握才敢這麼幹的。

    真愛,世上哪有純粹的真愛?

    ……

    因為徐仲勳嫡妻呈交上的罪證,皇帝足以洗清他並不是昏庸不顧天下安危一心陷害睿王的帝王、

    也因為這項罪證,楊毅被打入了天牢……皇帝冊三皇子為太子,頻頻下旨安撫京城的百姓,本來皇上應該加派兵力肅清江南的戰亂,然西北皇長子高舉清君側的旗號,逼得皇上不得將手中的兵力龜縮在京城腹地。

    皇帝為此沒少咒駡不孝順的逆子——皇長子。

    同時皇帝對自己的母后太后娘娘也避而不見。

    太后娘娘以前沒少說徐仲勳和徐丹娘的好話,如今皇上恨不得將他們父女碎屍萬段!

    太后確實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但那得是皇帝孝順且尊敬她。

    如今皇帝對她避而不見,她的日子分外難過起來,不知從何時起,宮裡時常能見到先皇后的影子,太后做了虧心事,自是疑神疑鬼,精力憔悴的她很快就病倒了,口中絮絮叨叨的說著以前做過的事情,說著她對不起先皇后……

    得知太后的言行後,皇帝下令封了慈甯宮,只讓太后安心靜養。

    皇帝再不封慈甯宮的話,不知變得神經兮兮的太后娘娘會爆出怎樣的內情。

    ……

    楊毅被當作替罪羊,國之奸佞,他被皇帝扔進了天牢裡。

    這一回沒有人來看他,也沒有人關心他,楊毅每天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吃不好,睡不好,時常受到窮凶極惡的死刑犯的騷擾……

    有幾次不是天牢牢頭阻止,容貌俊美,風流倜儻的楊毅差一點被當成小倌被死刑犯給上了。

    在天牢關押的死刑犯因為等待秋後處決,又因為長時間沒見過女子,他們大多饑不擇食,看楊毅出眾的外表,心想玩起來一定不比妓寨的娼!妓差。

    楊毅花光了身上的所有的積蓄才買通牢頭給他換了個單獨的牢房。

    如此才算是躲過了同性的騷擾……楊毅狼狽不堪,緊了緊身上的破布,這個月他可以被單獨關押,下個月呢?

    若是湊不出銀錢,這群天牢的牢頭也不會放過他,萬一他被同性褻瀆,或者在同性身下呻!吟喘息……楊毅怎能受得了?

    “下個月?”

    楊毅後腦撞著牆壁,苦澀的喃嚀:“我還有下個月?”

    他不再是剛正不阿,不畏權貴,伸張正義的狀元郎,天下一分為三的禍事是他惹的,盛世轉為戰亂也是因為他弄權,一盆盆的髒水潑在了楊毅身上,他便是跳進黃河都洗不乾淨了。

    他必將遺臭萬年!入臭不可聞的奸佞錄,永遠背著駡名,祖宗的墳墓也會被憤怒的百姓刨了。

    ”楊毅,你上對不住祖宗,下對不住妻兒……楊毅,你怎麼就看上了徐丹娘那個賤人!”

    楊毅悔青了腸子,也無補於事。

    如果當年他不曾被徐丹娘迷惑,堅守著對曾柔的誓言,是不是他現在依然是意氣風發的狀元郎?也許他升官會慢的一點,也許他依然被名門望族看不起,但他是自由的,日子會過得很好。

    想到了為了救他葬身火海的曾柔,楊毅很是痛苦,“小柔,我錯了……唯一對我好的只有你一個。“

    曾柔提醒過他,他同徐仲勳那個老狐狸同時掉到水裡,徐丹娘多半會救徐仲勳,可是楊毅不相信……”報應,報應!”

    在天牢裡,楊毅度日如年,他既想著皇上早點下旨處死自己,有隱約盼著能活下去,哪怕苟延殘喘的活著,也比死了強、

    ……

    在去西北的路上,徐丹娘想起被她扔下的兒子默默的垂淚,秦姨娘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丹娘,他不會有事的。”

    “娘,我……我好想他,我不是個好母親。”

    徐丹娘曉得要離開京城後,是想過去狀元府接兒子一起走,但徐仲勳攔下她,並強抱著她上了馬車,撇下一切逃出了京城。徐丹娘在父親懷裡哭過,鬧過,徐仲勳告訴她,誰都沒你重要!哪怕是你的兒子!

    她哭累了,在徐仲勳懷裡睡了過去,等到她在睜開眼睛,已經離開京城很遠了,她便是想回也回不去,知曉徐仲勳只帶這她們母女出京後,徐丹娘再也不敢提起兒子的事了。

    “我對不起他,來世若是有報應就報應在我身上好了。”

    徐丹娘紅著眼睛看著在車廂裡閉目養神的父親,”爹爹,一切的惡果都由女兒承擔!“

    徐仲勳睜開眼睛歎息一聲,目光深邃且悠遠,“一日沒抓到我們,皇上會留他們一日,他們是人質,牽制我們的人質,這一路雖然兇險,但好過我將你們留在京城受小人的欺辱。”

    “爹。”徐丹娘像是小時候一樣抱著徐仲勳大哭,“我……我不是怪你,如果不是我,爹爹也不至於淪落到這一步。”

    “丹娘,別哭,為了你,我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徐仲勳哄著徐丹娘,“我始終記得你初生的時候,那麼小,那麼脆弱,丹娘,我說過會給你一輩子的幸福!”

    “爹。”

    秦姨娘看著依偎在一起的母女,唇邊多了一抹苦笑,目光落在外面的風景上,徐仲勳捨不得徐丹娘,但帶著她……不過是因為張將軍罷了。

    秦姨娘現在也分不清,因為她,徐仲勳才會喜愛徐丹娘,還是因為女兒,才有她的今日!

    不管怎麼說,徐仲勳帶她出京,沒有把她扔到京城自生自滅,她應該心存感激,有時候她會想,如果不是她救過張將軍,徐仲勳會不會只帶著女兒走?

    秦姨娘知曉不該這麼想,丹娘是那麼敬愛著她,可偏偏她還是忍不住會這麼想。

    徐仲勳不會將她送給張將軍,秦姨娘對此很有自信,然讓她沒自信的是,徐仲勳這麼做是因為捨不得她?還是捨不得女兒難過?或者是因為他擔心有損在女兒心目中的地位……

    不能想了,秦姨娘閉上了眼睛,耳邊傳來徐仲勳安撫女兒的話語……徐仲勳知不知道她一樣很害怕?

    她生來是奴婢,可她不服,憑什麼她只能做伺候人的賤婢,隨著主子心思的擺佈自己的人生?

    所以她借著在書房伺候的機會,勾引了徐仲勳,不僅爬床成功,還生下了頗為爭氣得徐仲勳喜愛的一子一女。

    這些年,她一直小心的經營著同徐仲勳的關係,一直老實,淡然,不爭不搶……在正妻面前畢恭畢敬,哪怕被正妻害了,她依然不敢說一句,由此換來了徐仲勳的保護。

    她努力讓徐仲勳只看到她生養的兒女,努力營造出溫暖和諧的氛圍,她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能過得更好。

    她成功了,也失敗了,可這又能怪誰?

    秦姨娘唇邊多了一抹釋然的笑容,也許丹娘也是明白的,只是她在裝糊塗罷了,因為徐仲勳喜歡她那份糊塗,自傲,每個人都有保護色……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那個曾柔,她會死麼?

    秦姨娘應該怨恨曾柔的,可她現在卻恨不起來,如同她力爭上游一樣,曾柔也在努力的活下去……她們也許才是一樣的人!

    ……

    江南一片焦土,往日繁華的城鎮,如今空空當當的,倖存的人抹去眼淚安葬親人,撲滅燃燒的火焰,收斂糧食。

    死者已矣,活人還要繼續在生死線上掙扎。

    也虧著曾柔有內功,一路行來,她不是用迷藥,就是用毒,不僅護住了櫻桃的安全,還領了上千名無家可歸,視曾柔為主子的百姓。

    曾柔本來不想收下散兵潰勇,可看他們毫無軍人應該有的氣質,讓他們散漫下去,會禍害更多的百姓,曾柔也不能光憑自己這點本事尋找諸葛雲,便重新操練了他們一番。

    有了他們護衛,曾柔江南一行倒也順暢了許多,探聽諸葛雲的消息更容易了。

    曾柔看了眼身邊幾百人的隊伍,如果找不到諸葛雲,也許她自己能在江南落草為寇!

    上一世她有了領兵經驗,這一世曾柔統領這群人很是順手,毫無生澀之感,而且曾柔指揮著他們打了幾場不小的勝仗,由此女扮男裝的他,被他們當作神一樣的崇拜。

    每到一處,曾柔都讓手下儘量的幫助倖存的百姓,並且對百姓秋毫無犯,糧食大多用銀子購買……曾柔臨走前搬空了楊毅的家底,況且打敗敵人一樣會有繳獲,曾柔不僅沒花出去多少銀子,反倒掙了不少,難怪有人說,殺人放火金腰帶。

    “還沒睿王的消息?”

    曾柔坐在一處收拾乾淨的屋子裡,揚了揚眉頭,問道:“你不是說睿王在這個方向?”

    “主子。”

    一名三十左右的漢子躬身道:“屬下不敢欺騙主子,睿王領兵路過此地……只是睿王陷入包圍後,屬下也不知他向哪個方向突圍,也許……”

    漢子姓李,是最早跟這曾柔的人,對曾柔他是發自內心的佩服,可對曾柔滿世界尋找睿王,他很疑惑不解,又不好開口詢問,“烏鎮是江南重鎮,不如咱們暫且在此安頓下來,或是等候朝廷命令,或是……占地為王!”

    大隋雖然是盛世,但江南豪族林立,在皇帝強勢時候,豪族們很老實,可一旦天下有變,他們便不安分起來。

    江南戰亂,兵災只是導火索,其中有一大半原因是因為江南豪族有心割據江南,同京城的皇帝並立所致。

    江南豪族的實力,真不是蓋的。

    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睿王諸葛雲的手筆,有遠見的人紛紛用自己家的小姐拉攏諸葛雲,可惜諸葛雲是個不解風情的瘋子,誰送美人給他,他就把那家給滅了!

    十萬精兵在手,諸葛雲又是個瘋子,誰也抗不住!再沒人向他提親或贈送美人。

    他最後陷入重圍中,無人支援,未嘗沒有江南豪族怕了他,想提前打倒**oos的緣故。

    可他們低估了諸葛雲的狡詐奸猾,他根本就在同江南豪族玩躲貓貓,順便徹底將江南這譚水攪亂……江南百姓飽受戰火的摧殘,歸根到底都是諸葛雲害的!

    是他挑起了江南豪族的野心,從而讓江南成了各方割據的態勢。

    “不可,我一定得找到睿王……”

    曾柔緩緩的歎了一口氣,頗具文藝犯的說道:“找不到,他活不了,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哐當,李漢子腳下一滑,直接坐在了地上,眼巴巴的看著曾柔旁邊的櫻桃,他沒聽錯麼?莫非主子是斷袖?難怪主子身邊只留櫻桃一個,多少美人他都放不在心上。

    曾柔問道:“你是怎麼了?感動?還是反對?”

    ……

    李漢子滿臉通紅,喃喃的說出不出話。

    櫻桃道:”主子,您別逗他了。“

    ”你心疼了?“曾柔笑眯眯的說道:“那好,今日我便讓你們兩個成親,省得你們郎有情,妹有意,卻不肯捅破這層窗戶紙。”

    “主子。”

    兩人像是兩顆紅番茄一樣。

    曾柔笑夠了才說道:“患難見真情,但櫻桃,我提醒你,女子不能指望著患難的情誼便有恃無恐。”

    “我才不嫁……”

    “櫻桃,人生苦短,別錯過了最好最適合你的人!嬌羞,矜持不一定能給你增添魅力,若是錯過了,你將來會為此而後悔,想要,想嫁人就要大聲的說出來。”

    曾柔說得都是肺腑之言,無論她在現代對阿逸的‘折磨’還是在上一世對諸葛雲的‘磨難’,她都是後悔的,如果她早就嫁給阿逸,也許不會有輪回的事情。

    如果她上一世嫁給諸葛雲,也許不會像現在這樣一直對他很愧疚,諸葛雲也不至於追著她跑到了這一世來。

    “哪怕過幾日兩情相悅的日子,也是值得回憶的事情。”

    櫻桃咬了咬嘴唇,攙扶起李漢子,”主子,我願意嫁給他!“

    ……

    曾柔欣慰的點頭,李漢子雖然年紀比櫻桃大,但一直沒有成親,性情忠厚老實,倒是櫻桃的良配。

    以曾柔如今手中的實力,足以同某些豪族或者朝廷談談條件,到時候李漢子即便朝廷招安,朝廷也會給他個足以確保他富貴的官職!

    “主子,睿王,睿王的旗幟!”

    一個小兵跌跌撞撞的跑進了院子,滿面驚訝喜悅,“睿王的旗幟在城外飄揚……屬下見過睿王殿下,銀盔銀甲,用兵如狐,拼殺如虎……風林火山,是睿王!”

    曾柔眼睛鋥亮鋥亮的,撇下了櫻桃向城外跑去。

    風林火山是這一世諸葛雲的絕學!同他上一世七色旗一樣,無人可以模仿。

    ……

    曾柔跑出了城門,遠遠的看見一匹烏錐馬上端坐的銀甲將軍,她認識他的那雙眼睛……該死,曾柔抹了抹眼角,他身後的士兵兵強馬壯,哪裡像是陷入重圍的樣子?

    他又玩弄了天下人!

    這些天為他擔心的自己算什麼?

    曾柔是那種能勸得了別人,勸不了自己的人,她的性格總是在關鍵時候犯倔,明明想得挺好的,但碰見了諸葛雲,她反倒不願意靠前了。

    她急衝衝的跑出來,太掉價了,諸葛雲,你別以為你帶著面具,我就看不到你嘴角的得意,得瑟!

    曾柔轉身就往城鎮裡走去,”諸葛雲,你給我滾遠點!”

    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頃刻,諸葛雲直沖過來,俯身抱起了憑著雙腳走路的曾柔,雖然被曾柔錘了兩下,他嘿嘿的傻笑著,一把將臉上的面具摘掉,“小柔,我……想你了。”

    “……”

    曾柔被他盯著,錘他的拳頭再也砸不下去,他比在京城時候顯得消瘦,在江南他一定沒少吃苦,捧起諸葛暈的腦袋,曾柔將嘴唇湊上去,愛看就看吧,現代人……嗯,絕對比古人放得開!

    除了吻他外,曾柔實在想不出怎麼表達她此時的感情……

    跟在諸葛雲身後的將帥,站得筆直,就算主子是斷袖又如何?主子就是主子!他的的決定沒有任何人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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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8 10:51:04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九章 天下

    諸葛雲有個顯著的特點,別管諸葛雲做出什麼事兒,他手底下的人都沒任何的異議,便是諸葛雲說太陽西升東落,他手下的人也會認同。

    曾柔趴在他胸口把玩著垂在他胸口的流蘇,“也不知是他們因為懼怕你不敢反駁,還是真的信服你?”

    “懼怕也好,信服也罷,總之聽話就行。”

    諸葛雲趁此機會偷偷的將曾柔吻了又吻,凝視她的臉龐,他的目光似一把刀,能精准的雕琢出曾柔的容貌,他們只是靜靜的依偎在一起,諸葛雲擁著她,像是擁有整個世界。

    她能捨棄京城的一切來找自己,足夠諸葛雲得意得瑟一輩子了。

    曾柔比過去更為靠近他!

    “你能來,我欣喜。”諸葛雲緊了緊手臂,揚聲道:“來人!”

    “作死啊!”

    曾柔將來臉龐埋入他的胸口,咬牙切齒道:“你是不是想讓所有人都曉得你好男風?你不嫌棄丟人,我還要臉面呢,況且……我同楊毅還沒和離……”

    她也不知道怎麼就想南下找諸葛雲了,不單單是為了躲開京城的風波。

    “沒事,他們看見了也會當作看不見!”

    諸葛雲在床榻上舒展四肢,含住了曾柔羞紅的耳朵,小巧的耳珠宛若一顆緋紅的珍珠,他恨不得吞進口中。

    “王爺。”

    侍從站在門口,果然目不斜視,他宛若看不到睿王懷裡的清秀男人,看不到睿王口中含著那人的耳垂,“請王爺吩咐。”

    曾柔推了推諸葛雲,沙啞的說道:“我告訴你,我可沒有讓人圍觀的興趣,你若是讓我丟臉……”

    “也不曉得是那只小野貓主動吻得我?”諸葛雲牙齒輕輕的咬了咬了曾柔的耳垂,見曾柔又羞澀又氣憤,比以前端莊冷靜的樣子可愛許多,心想再調笑下去,曾柔會跑掉的,福利豈不是沒有了?

    “我錯了,小柔。”

    諸葛雲將垂在他手臂上的曾柔的烏髮挽起,將一根簪子插在曾柔的頭上,坐直了身子,臉上柔情一瞬間斂去,恢復了鐵血統帥的樣子,“把地圖掛起。”

    “是,王爺。”

    天下地圖展開,幾乎蓋住了一整面的牆壁,侍從端上了酒,茶水,點心等,悄無聲息的退到了門口。

    諸葛雲端起酒杯放在曾柔唇邊,哄道:“乖,喝一口去去寒氣。”

    曾柔目不轉睛的看著地圖,諸葛雲喂她喝酒她並沒放在心上,江南部分分成了幾塊大的區域,“這是……”

    “帶顏色的都是我們的地盤。”

    “你在江南找出不帶顏色的給我看看?”曾柔鄙視色盲諸葛雲,“你的意思不是說,江南都是你的地盤?“

    “不是。”

    “還好。”

    曾柔呼了一口氣,如果諸葛雲真能同大隋朝廷劃江而治,佔據半壁江山的話,他不是瘋子,而是妖孽!

    “不是我的,是小柔的。”

    “……”

    諸葛雲見曾柔呆滯的模樣心動極了,將點心掰成小塊,一點一點的喂給她,“小柔喜歡怎麼玩就怎麼玩!他們絕無二話,小柔也知道,我對政事沒什麼興趣,小柔不一樣,你有很多的想法,想要在重造法律……大隋江南比上一世的大夏朝和趙地更合適。”

    “若是有人反對呢?”

    “當我手中的兵馬是擺設?”

    諸葛雲自信的笑道:“有我在你身邊,江南……天下只會有一個聲音。”

    “怎麼落淚了?”諸葛雲為曾柔拂去眼淚,可越是擦拭,她的眼淚越多,“小柔,不喜歡?”

    “不是……”

    曾柔摟住了諸葛雲的脖子,她太喜歡了!

    當諸葛雲將天下當作玩具一樣送給曾柔時,曾柔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是的,女人都有的虛榮心,曾柔一樣有,只是尋常時她裝得好像挺淡然。

    大隋江南的風俗類似於明,但比明開明。

    江南一向是文化之地,諸葛雲又用武力鎮壓住江南豪族,逼得他們不敢不聽命,江南是最好的實現曾柔某些政治主張的地方,是曾柔規範法律,遵從法制的最好的時機。

    曾柔也不求實現真正的平等,畢竟那樣不現實,但起碼讓法制觀念深入人心,等民智提高後,江南自然會孕育另一外異常變革。

    “皇長子怎麼樣了?”

    曾柔詢問諸葛雲,“你看他和陛下誰會贏?”

    諸葛雲想了一會道:“單以謀算上,陛下差了徐仲勳一籌,徐仲勳潛伏盡十年,你當他只安排了一個張將軍?三皇子的確才華橫溢,只可惜缺少歷練謀算,皇長子這些年是沒少吃苦,然他在吃苦中也增長了見識。”

    “這麼說,皇上這一邊會輸?”

    “小柔,除了我們沒有人會贏!無論是皇帝,還是皇長子,他們誰能比得過咱們兩個千年的道行?我不過才輪回兩世,你呢,老妖怪……”

    曾柔揪住諸葛雲的脖領子,“我是妖怪怎麼著?”

    “妖怪能永遠的活著,很好,很好!”

    諸葛雲吻了吻曾柔的額頭。

    曾柔對男人的心防太重,如果不是有這兩世的經歷,他也沒那麼容易擁她入懷,諸葛雲從來都不是縱情聲色的人,相比較佔有曾柔的身體,他更願意打碎她的心防,佔據她的心!

    當然如果能既得到她的身體,又得到她的心,是最完美的結果。

    上一世因為趙王世子,曾柔不可能給諸葛雲生孩子,這一世,諸葛雲想要一個真正屬於他們血脈的孩子。

    諸葛雲低聲道:”再過半月,皇長子會在徐仲勳的引導下,殺回京城,前兩日皇長子派來了使臣,約定和我平分天下!徐仲勳在暗自鼓動江南的豪族同我較勁,有心讓我無暇過江……在你來之前,我剛領人掃蕩了五六個豪族勢力,我想其餘的人會明白什麼是小柔說的槍桿子裡面出政權!”

    “想同我平分天下?他也得看我答不答應!”

    諸葛雲眼裡閃過嗜血的光芒,消瘦的臉龐多了一絲不屑,”若是我要徐仲勳的腦袋,要徐丹娘,不知皇長子會不將滿足我?“

    “不會!在皇長子沒坐穩江山前,他離不開徐仲勳!”

    “那是一隻老狐狸,他應該已經想好退路了。”

    “沒錯。”曾柔彎了彎嘴角,“為何皇長子不同皇上合力?皇上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是皇上不想,而是不能,”

    諸葛雲仔細給曾柔指著兵力的分佈,“皇帝和皇長子都沒信心能在疆場上贏我,同樣如果他們父子同心的話,又豈會有這場叛亂?皇上冊三皇子為太子……便絕了他們合夥的可能。他們的兵力佈防犬牙交錯,一時之間難以撤回反攻江南,太子不信皇長子,皇長子想做皇帝,皇帝呢?自然想坐穩皇位!”

    “皇位才是他們合兵一處的最大障礙。”

    曾柔靠在諸葛雲肩頭,“你認為徐仲勳會贏?”

    “他贏了,楊毅能活,他贏了,楊毅必會休掉你!”

    諸葛雲星眼微閉起,攬住曾柔的手臂收緊,“同性命富貴相比,名聲算得了什麼?”

    “徐丹娘若是成了功臣之後,她還會看上楊毅?”

    “楊毅會像是癩皮狗一樣賴著她!”諸葛雲輕笑:“在他們最高興的時候,神兵天將,你說徐仲勳會如何?”

    “神兵天將?”

    曾柔狐疑的看著諸葛雲,“神兵怎麼可能從天而降?你想偷偷摸進京城?“

    “等到那一日你便清楚了。”

    諸葛雲顯然不想將一切都告訴她。

    曾柔好奇得很,可諸葛雲嘴很緊,套話根本不頂用。

    自從出京後,曾柔很少有完全安全的時候,此時她趴在諸葛雲懷裡睡得很香甜,諸葛雲凝視著懷裡的人……曾柔能來找他,真好,像做夢一般。

    如果不是諸葛雲懷裡人的體溫,他會真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

    半月後,果然不出諸葛雲所料,徐仲勳不僅找到了繞過皇帝佈防的辦法,他更是命令張將軍兵臨京城……皇帝和太子齊齊下令要同京城共存亡!

    皇帝大罵徐仲勳為亂臣賊子,甚至下令將徐仲勳的嫡妻嫡子綁上城頭,可派去捉拿他們的差役回報,他們已經去樓空,徐仲勳的夫人早就帶著嫡子一家回鄉下靜養了,至於嫡女也憑空消失了一般,侯府根本就沒人!

    皇帝只找到了徐仲勳的老母……

    於是,徐仲勳在城頭下,看到了被捆綁在高處的母親,徐仲勳口吐鮮血,人事不省。

    秦姨娘細心的照顧徐仲勳……因為他昏厥,皇長子這一方的攻勢並沒停下來,徐仲勳的母親……自然每日到城頭受盡折磨,好在徐仲勳也不是全然無情,用他隱藏在京城的最後人手,給她母親用了假死的藥丸……皇帝曉得徐母病逝後,讓人棄屍荒野……

    等徐仲勳找回母親,救醒徐母后,他直接挨了了一記耳光,“畜生!我怎麼生出你這樣不忠不孝的畜生!”

    自打徐仲勳離開京城,徐母就被關進了天牢,徐母年歲大,身上又沒多餘的銀兩疏通,她在天牢日日受苦,如果不是兒媳還念著一絲舊情,幫了她一把,徐母早就死了。

    在她綁上城頭後,她已經對見死不救的兒子徹底絕望了。

    徐母看著秦姨娘,花樣美好的徐丹娘,蒼老的面容滿是淒苦,“你曉得帶著她們走,卻把你的老母親扔到京城,徐仲勳……你可知道因為你,徐家死了多少人?徐家幾代的名聲全毀了。”

    “是我教子無方,縱容你寵愛妾侍庶女,才有此報!”

    徐母仿若泣血,“我能說兒媳,卻沒想過自己怎麼對待庶子!徐仲勳,你如果不把兒媳請回來,我不會認你做兒子!徐家絕不准許小妾扶正!”

    “只要我活著一天,秦氏永遠也做不了正妻,徐丹娘永遠是庶女!哪怕我死了,也不讓你們這對居心叵測的母女如願!”

    原本受盡折磨的徐母活不了多久,可她不願意眼看著秦姨娘和徐丹娘得意,她心有執念,所以堅強的活著。

    她不僅活著,還變著法子折騰秦姨娘,逼徐丹娘代徐仲勳在她身邊盡孝。

    徐丹娘尋常很會討徐母的喜歡,此時的徐母沒再徐丹娘當作孫女看,反而把她當成了災星禍水,無論徐丹娘做什麼她都不滿意,在徐母的認知裡,徐家就是被徐丹娘母女給毀了的。

    徐丹娘從來就沒受過苦,她被刁鑽仇視她的祖母狠狠的折磨著,侮辱著,幾次她都想向徐仲勳說出委屈,秦姨娘阻攔住了徐丹娘,並告訴她,“你父親只會心疼你,第二天還會讓你侍奉你祖母。”

    “爹不會不疼我!”

    “你爹是很疼惜你,但對太夫人的孝順,可以讓他挽回些許的名聲,丹娘若是不想讓你爹被天下人鄙視,你就得好好孝順你祖母,等到戰事結束,你同楊毅好好過日子,這種苦你自然不會再受了。”

    “娘……你甘心被她侮辱?”

    “你爹看著呢、”

    秦姨娘也沒少受苦,可她比徐丹娘要理智一些,“丹娘,沒有你爹,就沒有我們今日。”

    再痛苦,再受屈辱,秦姨娘也得忍下去,老太婆總有一日會死的。

    徐丹娘道:“怎麼都成,反正我不願意再做平妻,楊毅……他辜負了我。”

    “放心吧,曾柔無論是死了,還是沒死,楊毅的嫡妻只有你一個。”

    秦姨娘盼著丹娘早一點離開徐仲勳的目光,萬一被人利用了徐丹娘和徐仲勳的超乎尋常的父女之情,徐仲勳必將遺臭萬年!

    “楊毅再怎麼不好,他也是你選的丈夫,女子最好從一而終,皇長子已經答應你爹,等到他登基,會冊你為義妹——靜安公主,楊毅成了你駙馬,還不是隨你擺佈?”

    “可是……”

    “丹娘,別讓老爺難做,徐家的名聲需要你和你哥哥振興,如今徐家凋零,莫要再做讓世人非議的事了。”

    徐丹娘咬了咬嘴唇,“不說別的,楊毅是弄得天下大亂的奸佞,我怎會召奸佞為駙馬?”

    “是功,是過還不是皇上一句話?”秦姨娘挽住女兒的手臂,低聲道:“若是皇帝無過錯,皇長子又有什麼理由清君側?自古清君側,清得不是大臣,是皇位!”

    徐丹娘明白秦姨娘所言,所有錯都會歸結到皇帝身上,皇長子是賢德君子才能穩坐皇位!

    將盡半個月的猛攻,皇帝沒有等到援軍,京城城門被餓瘋了的百姓打開,皇長子一行進了京城,徐仲勳以頭號靖難功臣的身份重新殺回京城。

    太子自然被廢除了,皇長子故作寬宏的封三皇子為如王,接到封王詔書的三皇子一家直接被圈進到如王府,三皇子指著徐仲勳大罵:“亂臣賊子,你不得好死!”

    徐仲勳漠然的說道:“吾皇長子天命所歸,臣不過是順應天命。”

    昌齡公主謙卑的同徐丹娘結交,巴結奉承徐丹娘,地位的顛倒,讓徐丹娘心情很愉悅,徐丹娘親自幫昌齡公主求情,坐在皇位的皇長子也不願兄妹之間弄得太僵,況且昌齡公主一介女子,她又能做什麼?

    他連三皇子都沒誅殺,自然不會殺了昌齡公主,徐丹娘可是徐仲勳的命根子,皇長子也不想為了這點小事惹徐仲勳不快。

    昌齡公主保住了封號,擁有有相對的自由,她越發的奉承起徐丹娘來。

    楊毅也是個比較走運的人,他雖然人瘦了一圈,腿腳也有些坡,他還是熬過了天牢的折磨……不管皇長子是什麼心思,楊毅被放出了天牢。

    得知徐仲勳成了皇長子的奪位的功臣,楊毅做得第一件事便是休妻……如同秦姨娘所言,臉面如今對楊毅來說已經不是最重要的東西,賴住徐丹娘,楊毅才有好日過。

    本來是不用休妻的,但楊毅說不忍讓徐丹娘低於曾柔一頭,他以曾柔無子,無德休掉了曾柔。

    雖然京城百姓和尚存的官員畏懼徐仲勳,但曾柔是為了救楊毅才生死不知的,楊毅這麼做,簡直讓他們無法忽視!

    性命雖是重要,然遵從禮教更重要!

    百官們正準備集體勸解徐仲勳的時候,徐丹娘發話了,她就是平妻,願意永遠的低曾柔一頭。

    “丹娘……”

    “爹爹,別說了,您為女兒已經付出很多了。”

    徐丹娘身穿華麗麗的服飾,恢復了豔若牡丹,性情高潔的做派,溫潤的眸子信服般的凝視著徐仲勳,”爹,為了您,女兒做平妻有何妨?”

    徐仲勳感動抱了抱徐丹娘,“丹娘,你放心,他不敢再欺負你,曾柔不會死而復生。”

    “我到是希望她能活著!”徐丹娘眼裡閃過一抹的厲色,“死對她來說太便宜她了,當年她是怎麼折磨我的?”

    徐仲勳道:“即便曾柔死了,不是還有她的父兄?按理說你應該照顧他們的,聽說他們回了江南,等到你哥哥回京時,我讓朝陽將他們一起帶回京城。”

    她便是死了,徐仲勳也不想她得到安寧!

    凡是傷害女兒徐丹娘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快了。”徐仲勳持重的說道:“睿王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你哥哥就沒同睿王交過手,我見事情不妙,讓你哥哥藏在了長江沿岸的漁村。”

    徐丹娘放心的呼了一口氣,“哥哥平安就好。”

    徐仲勳淡淡的一笑:“你哥哥不僅平安,他還會帶著傾天的功勞凱旋,睿王趁勢而起,但太過殺戮,江南又有幾個真正佩服他?你可知道睿王被江南百姓稱為瘋子……他最近瘋得更厲害了,非要頒佈一本法典,並且推行什麼義務教育,實行消滅文盲計畫……他真當他有治世之才?實在是太過亂來!”

    “如此,他會耗費很多錢糧,他有那麼多銀子?”

    “所以說他是瘋子。”

    徐仲勳冷笑一聲,“他為此誅殺了好幾家豪族望族,又規劃海貿……銀子他到是不缺,不過他那番折騰,江南更沒有人支持他了,指望著百姓那群烏合之眾,能成什麼事兒?聖人雖然重視民心,然那也是在太平盛世才會考慮民心,我不信為了推行他的計畫,他敢將江南的豪族都殺了。”

    秦姨娘隱藏在珠簾後,嚇得臉龐蒼白,睿王同曾柔……他們到底是誰?

    徐丹娘天真的挽住徐仲勳的胳膊,“我相信爹爹是最棒的,您定然會掃平江南,因為我是最出色的,我爹爹自然是最厲害的一個,您是我爹嘛。”

    徐仲勳滿意的大笑,“讓楊毅那小子明日再來接你,等到公主府建好後,我的丹娘想怎麼收拾他不成?”

    ……

    長江邊,諸葛雲冷冷的看著被按到在地上的徐朝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躲在漁村?你以為我會讓你輕易的回京城?”

    “睿王你這個亂臣賊子,你想作甚?”徐朝陽被睿王的親隨踩著胸口,他無法移動身軀,“若是你俯首就擒,我自會向皇長子和我父親為你求情,你若是執迷不悟,必然會死無葬身之地,你在江南的倒行逆施……睿王,你真以為你可以改變天下?”

    諸葛雲身上的盔甲很乾淨,沒有一絲的塵土,也沒一絲的血跡,但從睿王骨子裡一陣陣濃濃的血色彌漫開來,他騎在馬上並沒多餘的動作,卻讓在場的人感覺呼吸艱難,空氣稀薄。

    “如果讓天下改變能換得她的笑容,改變天下又何妨?”

    “來人,割了他的舌頭,剝了他的面皮。”

    “是。”

    跟隨睿王的侍從早就適應了睿王的殘忍嗜殺,抽筋剝骨對他們來說並不陌生,睿王為了均田地,推行新政,在江南殺的人還少麼?整個江南如今沒有人敢同瘋子睿王較勁,當然百姓對睿王是一百個信服。

    徐朝陽大叫道:“你敢!我爹是徐仲勳!”

    “如果你爹不是徐仲勳,本王還沒想這麼對你!”

    諸葛雲眸子泛起一絲嘲弄,“徐仲勳很了不起麼?”

    長江的滔滔水流聲壓不住徐朝陽的哀嚎……人皮面具很快製作妥當,諸葛雲看了一眼,讓人品面具扔給一旁的隨從,“找人戴上它。”

    “遵命。”

    “今日這事不許同曾柔提起一句。”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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