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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三水小草】還你六十年[娛樂圈]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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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1:45:38 |只看該作者
☆、第230章 爭搶

  「『簡單』才是最不簡單的,昨天Duran導演提出的觀點其實是說Snake身上應該有一種屬於人的純粹,我現在的問題是,如何把一條蛇,變成一個導演想要的『人』。」

  高檔公寓的配置齊全,在作為工作間的書房裡,擺了池遲前不久買的幾本書,一個筆記本電腦,和一些筆記本。

  十幾個筆記本幾乎是池遲每次拍戲都要帶著的東西,很多東西要重溫和回顧,很多舊的想法可以點燃新的創意。

  就像在表演Snake這個角色的時候,池遲不僅參考了自己參演過的Judge,還重新翻看了自己做過的拉片紀錄,當然,新的筆記也是在源源不斷地被紀錄下來,甚至包括了《爬行動物百科》的讀書筆記。

  如果有人能仔仔細細地看一下池遲為了演一個角色都準備了多少東西,大概會以為她並不是一個演員,而是一個涉獵龐雜的學者。

  很多表演學的理論家都把「學習動物」作為表演學習的重要部分,比如用模仿鳥的輕盈可愛來表現角色的無憂無慮,也比如用一些特定的,從被訓練的狗身上總結而來的動作來表演忠誠和謹慎。

  Snake這個角色的身上需要的屬於蛇的元素遠比上面的舉例要多得多,所以池遲不滿足於表面的對蛇這種動物的研究,而是致力于先讓自己變成一條真正的蛇,再從蛇野性的行為中提煉出能夠屬於人的部分。

  畢竟,與叫狂獅其實是力大無窮為人凶殘的角色不同,毒蛇這個稱號並不代指她的能力,無論是外形還是生活習性,Snake是七個角色中真正人與名相符合的,編劇在場景描述中大量採用了「蛇一樣」的形容方式,不斷提醒表演者先變成一條蛇,再來出演一個人。

  坐在燈光下沉思的年輕女人有一頭極黑色的長髮,看起來一點光澤也沒有,燈光照在上面,就像是把手電筒對著無邊黑夜。

  此時比她的頭髮更黑的,是她的眼睛,千頭萬緒在其中翻滾,如同不肯停歇的旋渦。

  任由各種想法在腦海中往復,池遲把手中的筆記快速往前翻了幾頁,一個又一個的分鏡畫面快速翻轉跳躍如同電影的回放,正是池遲這些天表演的畫面。

  甚至包括了池遲試鏡那天和「狂獅」的對手戲。

  只不過,在這些畫面中,代表Snake這個形象的不是池遲一貫畫的小人兒,而是一條蛇。

  站在破舊房子裡的蛇,站在繁華馬路上的蛇,站在黑暗小巷中的蛇……

  它們看著人的目光有虛假的溫暖和真實的冷酷,仿佛是游走於有著田鼠和飛鷹的荒原,梭巡著獵物,躲避著天敵。

  可是導演要求在這樣帶有原始野性動物的身上體現出人的純粹。

  還能如何純粹呢?

  善惡從來不在Snake的行事考慮範圍內,屬於「人」思考範疇的東西似乎本就與她無干。

  看著自己畫出來的那些蛇,池遲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間。

  房間外面,于緣和陳方幾乎是悄無聲息地檢查著助理們今天的工作情況,池遲的衣食住行他們觀察的如何,以及有沒有好的工作建議……這些都是她們要過問的範疇。

  陳方知道于緣對池遲用心,她希望來接手自己工作的人能在生活上對池遲更細緻一些,比如在池遲饞的時候能夠想辦法管住了,又比如能讓池遲不要工作到太晚。

  于緣是個外冷內熱的性子,對外護住池遲是沒有問題的,可她一面對池遲的要求就慫,裡裡外外兩張面皮,陳方也是無語的。

  「池遲現在不喜歡吃雞肉該怎麼辦?」

  陳助理低聲問她面前的一個備選助理。

  「啊……」

  能怎麼辦?助理一臉的茫然,池遲是掏錢養她們的人,又是個大明星,她說不吃了就不吃了唄。

  「要不就把雞肉徹底打碎,放點兒黑胡椒,池遲這樣就不會嫌棄雞肉發柴了。」

  旁邊一個梳著馬尾的女助理這麼說道。

  陳方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慢吞吞地說:

  「我記得你們來第一天我就說過了,池遲和別人說話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插嘴。」

  于緣沒說話,本來她們兩個人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現在唱紅臉的陳方突然就亮出了刺,她這個白臉的只要默默支持就好了。

  從國內來了幾天,天天跟在于緣和陳方的後面為了池遲忙乎,這些備選的助理們真是感受到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國內的藝人服務體系與迅速發展的娛樂事業比還是非常不完善的,很多演員的助理甚至經紀人都是由她們的親戚或者同學擔任,她們四個女助理除了一個是剛畢業不到一年的大學生之外,其餘的都在娛樂圈裡打拼了一段日子了,還真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把一撥人送到國外跟著藝人讓人家慢慢挑。

  也不知道該說是有錢任性,還是說池遲現在夠大牌。

  可是真相處起來,她們發現池遲是非常好說話的人,不僅日常生活基本親力親為,對人更沒有什麼架子。她們心裡那種「看看現在最當紅的女明星到底有什麼三頭六臂」的想法因為池遲的生活實在太過正常和普通很快就淡了下去。

  介於一些保密條例,于緣現在還不讓她們看池遲演戲,所以她們所見的不過是正常的工作忙碌又認真的女孩兒,還會因為吃的不舒心而皺眉頭。

  有了這種「池遲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想法之後,她們的拘謹態度好了不少,剛剛陳方的一句話卻讓她們的神經繃緊了。

  嗯,是的,池遲是沒什麼不一樣的,可是池遲的「不喜歡」足夠讓她們失去這份優厚又光鮮的工作。

  給池遲當助理那可是足夠他們顯擺的,更不用說讓人心動的酬勞,以及就業前景。

  君不見陳方已經即將從助理升任藝人主管?據說還要跟新的經紀人一起負責挖掘新人的工作,對於他們這個行當來說,可以算是一步登天了。

  陳方滿意地看著面前的四個人都收斂了神情,她之所以犯錯,是因為對池遲不夠尊重,那現在她就要一開始就讓這些人明白真正說的算的人是誰。

  房間裡,池遲已經站了起來,書房裡的一面墻上是雕琢精緻的銅框大鏡子,她一步步走向鏡子,慢慢調整著自己的表情和眼神。

  當她看那所學校被炸毀,校長死在裡面的時候,她應該是怎樣的表情呢?

  如何表現出「人」的純粹?

  池遲突然想到了小孩子。

  要說純粹,那一定是小孩子了吧。

  轉身掏出手機想查資料,池遲先看見的是微信彈出的消息。

  涂周周喊她去接收新的科目表。

  池遲這才想起來,涂周周他們的寒假似乎也要結束了。

  表演系二班的微信群裡一堆人都在討論什麼時候回學校,池遲看著他們聊得熱鬧,把自己在思考的問題發了上去。

  認真學習不偷懶池遲:「蛇和小孩子,這兩種感覺應該怎麼結合在一起呢?」

  看見池遲突然冒泡,好多人都出來打招呼,過年的時候池遲遠在國外還給班級群裡發了紅包,因為時差的關係好多人都沒來得及跟池遲道謝,現在趕緊出來擁抱了一下學神兼土豪兼補課達人的大腿順便拜個晚年。

  在這一群人中間,當然也有認真思考池遲這個問題的人,比如涂周周……

  沒掛科真開心.粥:「蛇和小孩子,葫蘆娃?」

  群裡陷入了詭異的靜默,然後就被各種表情以及「哈哈哈哈」給刷屏了。

  葫蘆娃?

  池遲還很認真地想了一下那個故事,臉型詭異的蛇精代表了惡,而葫蘆娃們則代表了善……

  等等,剛把葫蘆破成瓢的孩子們真的知道什麼是善嗎?

  如果以道德觀來說,他們當時還沒有成型的道德觀,鼓勵他們去救人的最根本因素,是因為被妖怪抓走的是「爺爺」。

  縱觀人類發展到現在的所有行為,一切的驅動力,都是「想」,也就是「欲」,孩子們在這一點上的表現從來是最直觀的。

  衛萌開始減肥:「蛇和小孩兒,我想到的是熊孩子啊,熊孩子看見蛇都不知道怕。」

  沒掛科真開心.粥:「熊孩子看見啥都不知道怕啊,被家裡慣壞了。」

  怕?

  群裡的閒聊還在繼續,池遲已經放下了手機再次站在了鏡子前面。

  一個人如何表現恐懼?

  鏡子裡出現了一張充滿了驚恐之情的臉,好像她的臉已經不是她的臉了。

  一條蛇如何表現恐懼?

  鏡子裡的人閉上眼睛想了一下,睜開眼睛讓自己的臉呈現出蛇的狀態,然後瞳孔微縮,頭微微後傾,做出了一副隨時要逃跑的樣子。

  一個不知道害怕的孩子看見別人都害怕的時候,她會怎麼樣呢?

  鏡子裡的人,露出了一個可以稱得上是美好的笑容,她的眼睛裡沒有害怕和恐懼,只有一種看熱鬧的孩童式的天真。

  在應該恐懼的時候沒有恐懼,不僅僅是對面前發生的可怕事情,也是對道德、對人性、對不會讓她死在當場的一切。

  看著這個鏡子,池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她的臉上又變成了屬於Snake的樣子,警惕又冷漠,可她到底不是一條蛇,所以當學校在她面前爆炸,給予他們小隊幫助的校長死在裡面的時候,她……她的臉上是單純看熱鬧的笑容。

  沒有喜悅,也沒有悲傷。

  一個孩子行走在這個隨時會讓她流血的人世間,然後,她如一條蛇一般地長大了。

  帶著一些永遠不會改變的東西。

  ……

  所有人都進組後的第一場戲,恰好就是那場爆炸的戲份,池遲在那一天才見全了劇組裡的其餘六個主要女演員,除了對過戲的海洛伊絲之外她原本只對漢娜有些了解——她的經紀人和薛涯的關係不錯。

  漢娜是個高壯的女性,皮膚黝黑身材豐滿,為了飾演孔雀這個角色,她把頭髮染成了耀眼的藍綠色,身上穿著的衣服也是白色和藍色為主的色調。

  和漢娜打招呼的時候池遲還沒有化妝,素顏的東方女孩兒全身包裹在黑色的羽絨服裡,手上捧著保溫杯,讓人們想到了那些游走於校園裡的東方留學生——其實那些留學生的年紀大部分也是要比池遲大的。

  在漢娜的襯托下,池遲就像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無論是正面看……還是側面看。

  「我看過你的《以彼之道》,在電影節上,非常棒的表演。」

  漢娜是個看起來很熱情的人,她主動給了池遲一個熱情的擁抱,要不是怕自己臉上的亮粉會沾到對方的臉上,她說不定還會給對方一個貼面禮。

  「非常榮幸能讓你看過我的作品,我也看過《激撞》和《夢想河》,真是不敢相信切特夫人和麗達居然是一個人扮演的。」

  池遲說的兩部作品都是漢娜自己頗為得意的代表作,聽見一個來自異國的女演員這樣對自己的作品如數家珍,漢娜的笑容更真摯了一點點。

  扮演夜鶯的弗洛蘭絲和池遲一樣沒有化妝,她的眼睛是很漂亮的棕色,臉上還有一點殘餘的雀斑,事實上她今年才十八歲,可是仗著人種特性,她看上去還是比池遲要大一些的。

  「和杜蘭那個老頭子合作就要做好被當成麵團的準備,真是不敢相信我居然又落到了他的手裡。」

  弗洛蘭絲不是第一次和巴西勒.杜蘭合作了,童星出身頗有名氣的她當著池遲的面稱呼導演為老頭子,顯出了她的年輕,也顯示出了她面對池遲時候的某種「優勢」。

  不過優勢這種東西,雙方都覺得它是,它才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唔……

  「如果下次我拍攝中途吃東西的時候分給你一份兒,杜蘭導演是會同時瞪我們兩個人呢,還是會因為你的緣故就不追究我了?」

  聽見池遲的話,弗洛蘭絲挑著眉頭笑了一下沒再說話,當池遲轉身走向化妝間的時候,她看了正在調整機位的杜蘭導演一眼,表情不像剛剛面對池遲的時候那麼輕鬆。

  用一句話表明了自己和杜蘭導演的關係也不錯。

  顯然,Chi這個初來乍到的傢伙,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好欺負。

  化妝間並不是單人的,巴西勒.杜蘭可不希望七個女明星每個人都要求特殊待遇,最終讓他的拍攝場地「成了七個公主的行宮」。

  坐在池遲旁邊正在調整髮型的海洛伊絲,看見池遲進來,她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

  在很多人看來,海洛伊絲應該是所有人中對池遲意見最大的那個人,畢竟根據不同的消息來源顯示,池遲對Snake超乎尋常的詮釋幫助杜蘭導演說服了製片方更改了拍攝計劃。這種大家各拍各的憑本事說話的拍攝方式看起來是給了戲份少的演員們機會,自然會動搖海洛伊絲所扮演的「狂獅」原本的主演地位。

  可是海洛伊絲自己並不這麼覺得,因為她知道的比其他人都多——在這樣的奇怪的拍攝方式背後,是製片方想要拍攝單人電影最終匯合成一個大系列的設想。

  也就是說,在《七惡棍》出色的角色,很有可能就成為一部單人大製作電影的主角。

  一個女性為絕對主角的、設定有趣的、超級英雄電影主角。

  相比較一部電影中的戲份安排,海洛伊絲顯然更看重這個機會。

  所以池遲對她微笑致意的時候,她也毫不吝嗇的地輕輕點了點頭。

  當化好妝換好衣服的池遲踩著十二公分高跟鞋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時候,漢娜很誇張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她和四十分鐘之前的那個少女完全不一樣了,無論氣勢還是神態,這種巨大的反差凸顯了一種野性的帥氣和不羈,在某個瞬間,漢娜甚至有點後悔自己放棄了Snake這個角色。

  說是炸學校,其實就是一群人在綠幕包圍的場地裡輾轉騰挪,無論這一場的特效會多麼的轟轟烈烈,這些演員的眼中有的不過是空空的攝影棚。

  穿著高跟鞋的池遲表現出了她異乎尋常的靈活,很多動作都不需要導演再指揮第二遍,十二公分的鞋跟踩在她的腳下仿佛不過是她腿的延伸而已,幾乎不會影響到她的行動。

  蛇逃避危險的能力是極強的,她甚至比其他人都要快那麼一點兒。

  鏡頭給了每個人特寫,有人的臉上流露出的是驚慌,有人是果斷勇敢,有的人是面無表情,與她們相比,Snake在這一段的表現只能說是中規中矩。

  「她們都可以做得再誇張一點,畢竟她們是一群壞人不是嗎?」

  總有人以為自己只要打扮得像是個壞人再壞笑兩下就是壞人了,壞人真的這麼好演嗎?

  「記住,記住你們要給人的那種危險感,任何時候都一樣,記住你們是誰。」

  拍攝間隙,巴西勒.杜蘭這麼對他面前的七個女明星說道。

  「我知道,你們都當慣了主角,認為鏡頭天然應該為你們服務,但是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們,時間,時間不夠,你們要讓觀眾注意到你們就必須從鏡頭中爭搶時間。」

  爭搶的是時間嗎?

  站在烏鴉扮演者身邊的池遲笑了一下。

  真正應該爭奪的,是在鏡頭中有效的交流。

  拍到行動失敗所有人都逃出來那一幕的時候,弗洛蘭絲所扮演的夜鶯重重地抽泣了一聲,聲音比人們預期的要大很多。

  原本這一幕夜鶯是在啜泣的,可是她的這一聲,讓現場的很多人都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

  其中甚至包括了幾位攝像機前的演員,比如池遲。

  夜鶯在哭,孔雀拍了拍夜鶯的肩膀算是安慰,狂獅是昏迷的,餓豹在照顧狂獅,豬籠草沉著臉給自己包紮著傷口,烏鴉的臉隱藏在斗篷下面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而毒蛇……她轉頭看了夜鶯一眼,在轉回頭去看向一場接著一場的爆炸時,臉上就有了那種宛若孩童看熱鬧時的單純笑容。

  仿佛是因為又有連續的爆炸聲傳來,她的表情甚至有點陶醉。

  那種「全場我最壞」的感覺再次出現,孔雀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毒蛇,再次掏出了手中的武器,仿佛毒蛇下一秒鐘就會掏出槍來把所有人都突突掉一樣。

  就連蹲在墻角默默包紮的豬籠草都縮了一下肩膀——那是她要攻擊的動作,生長在她背後的藤蔓會有特效完成。

  氣氛因為Snake的笑容而再次變得危險,當然也可以說是因為大家都給出了面對危險時的反應,餓豹警惕地盯著Snake,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狂獅——她可沒忘記狂獅強制給Snake戴上頸環的事。

  坐在監視器後面的杜蘭導演微笑著整理自己的袖口,他喜歡這場戲,或者說,喜歡這種所有的演員都為了能夠爭得他注意力而使勁渾身解數的感覺。

  所有人都被那個來自東方的年輕女演員帶入了一種緊繃的氛圍中,這種感覺才是杜蘭導演一直想要的,大家都是壞人,那在面對危險的時候首先要做的就是彼此防備。

  白皙的修長頸項上有一個黑色的頸環,還有一條黑色的長長鎖鏈,在所有人敵視的氣氛中,Snake慢慢地抓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緩緩走向了躺在地上的狂獅。

  「高傲,自大,自以為是。」

  一個又一個詞彙從她的嘴裡冒出來,她的身上有沙土,也有血漬,她應該和所有人一樣地疲憊,可是沒有。

  一條蛇是看不出累的,它永遠讓人感覺到危險就在眼前。

  「毒蛇,你退回去。」

  餓豹怒吼了一聲想要逼退她,只換來Snake僵硬地掀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你在保護她?因為她在你身上安了一個芯片?就像是農夫給馬的屁股上打了一個烙印?」

  說著話的Snake雙眼迷濛地看著餓豹,她的視線只有在說到馬屁股的時候才轉回到狂獅的身上。

  餓豹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她後退一步,要掏出身上的武器。

  Snake卻在此時猛地撲到她的身上。

  其他人有的動了,也有人沒動,狂獅喪失了戰鬥力,凶殘的餓豹與神秘莫測的毒蛇可以說是她們中戰鬥力最高的兩個人了。

  「你保護她,因為她是你的朋友,因為她是你以前的首領,還是因為其他的?」

  蛇如何束縛一個龐大的獵物,Snake此時就如何束縛住了餓豹,她的兩條腿猶如靈活的蛇尾,纏繞在了餓豹的身體上。

  Snake居高臨下地看著餓豹,以男人看著女人的方式。

  「五,這裡有五雙眼睛,你希望她們看見的是你保護她,你幫助她,因為你不願意背上一個背叛夥伴的名聲……哪怕這個夥伴在你的屁股上燙了一個烙印。」

  輕輕吐了一下舌頭,Snake的雙手拍打在了餓豹的屁股上,她涼涼的脖子附在對方的嘴邊,只要對方一張嘴,就能咬斷她的喉嚨。

  餓豹發出了一聲惱怒的低吼,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Snake的辮子,想要把這條蛇從她的身上扯下去。

  「她說我們能做好事,你信嗎?根本沒人相信我們,那個被炸死的校長是怎麼說的?想要別人相信我們,我們得比別人多付出許多,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想要別人相信我們呢?我們明明可以過得好好的,只要沒有這些該死的芯片。

  想想你以前的生活,再看看你的現在……」

  環抱著餓豹,Snake看著躺在地上掙扎著的狂獅,舌頭從她的牙上慢慢地滑了過去。

  狂獅微微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瞳因為意識到了危險而收縮,她看見了,就在餓豹猶豫的時候,Snake的手已經順著餓豹黑色的頭髮撫上了對方的頭。

  「告訴我,你恨她嗎?」

  「……是。」

  餓豹垂下了她高貴的頭,她的手也鬆開了毒蛇的辮子,在她此時混沌的大腦中,只有那些隱藏在她內心深處的想法想要傾訴。

  「我恨她……」

  「再說一遍,一直說下去,一邊說,一邊往前走……」

  隨手指了一下大樓破敗的缺口,Snake從餓豹的身上下來,走到了無人庇護的狂獅面前。

  黑色的高跟鞋,踩在了狂獅的胸口上。

  「你……輸了。」

  隨著Snake俯身的動作,黑色的鎖鏈垂到了狂獅的嘴邊。

  狂獅咳了一聲,紅色的鮮血流了出來,被鎖鏈拖曳成了她臉上一道紅色的血痕。

  看著餓豹要被毒蛇控制著從樓上摔下去,豬籠草和烏鴉還是忍不住出手了。可是被控制的餓豹幾乎是讓人難以阻擋的,隨著打鬥的激烈,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孔雀也只能去幫忙。

  也許比起救餓豹她們更想制服毒蛇,想要這麼做的豬籠草被烏鴉制止了。

  「她可以操縱餓豹攻擊我們,先別惹她。」

  至於躺在地上的狂獅,烏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你殺了她,我會永遠追殺你,搗壞你的每個洞窟巢穴。你知道的,我可以找到你。」

  烏鴉的聲音是粗啞的,她能夠看到每個人在未來短短時間裡有的是厄運還是好運,沒人知道她在狂獅的身上看到了什麼,只看見她還是轉身衝向了大樓的邊緣。

  Snake轉頭,用看著獵物的目光盯著烏鴉的背影。

  「不要殺她。」

  膽小的夜鶯在毒蛇的身後喃喃出聲,卻連毒蛇的一個回顧的眼神都沒有得到。

  她看著毒蛇彎下腰去舔舐狂獅臉上的血,卻只能害怕得發抖。

  「你輸了。」

  趴在狂獅的耳邊,Snake又說了一遍。

  伸手在無力躲避的狂獅身上摸出自己頸環的鑰匙,Snake解開自己脖子上的鎖把頸環扯下來和鑰匙一起扔在了地上。

  她直起腰,懶懶地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Chi就像是一條放進了農場的蛇,讓所有的動物都想起來它們其實是必須與之搏鬥的野外個體,而不是可以毫髮無損幹掉很多蛇的人類。」

  一年後,杜蘭導演就是這樣的對採訪的記者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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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1:45:50 |只看該作者
☆、第231章 慘遭

  「唉,有時候想想,偶像太紅飛升的太快也不是好事,冷不丁就出國拍戲了,到現在連個回信兒都沒有,唉~~看看現在正主在國內的每天都蹦躂我好嫉妒!」

  「樓上是吃貨吧?你這是嫉妒還是顯擺啊?一看就知道你是你家吃吃出國拍大片兒你們這群粉絲空虛寂寞冷非要在別家面前刷存在感!」

  「不是說《守望深淵2》裡面池遲就十分鐘不到的戲份嗎?怎麼一出去就一個多月啊?」

  「樓上你太Out了,沒看娛樂新聞嗎?池遲拍完了《守望深淵2》直接進組了GU的大片兒《七惡棍》,七個女主演之一,醬油瓶子都扔了。」

  「這是真的要飛升啊!導演還是杜爹?」

  杜爹是國內影迷對巴西勒.杜蘭的愛稱。

  「杜爹的導演,一起演戲的還有海嬸、小蓮花、漢姨……」

  「樓上是歐美圈的?咱能別用你圈專有名詞嗎?一個都不認識啊。」

  「總之都不錯,海嬸拿過羅蘭獎,還有女神獎提名,演了很多好電影。」

  女神獎全稱是藝術與自由女神獎,是合眾國最高級別的電影獎項,介於該國在國際範圍內的電影壟斷地位,藝術與自由女神獎也是全球最受矚目的電影獎項。

  「漢姨這幾年也不錯啊,穩紮穩打。」

  「小蓮花資源很牛啊,她是不是比池遲還小?這就能演GU的大片兒了?」

  「看你們說這麼多,我只知道池遲這次的資源real 牛叉!」

  「呵呵,你們就吹吧,我告訴你們,池遲根本就是出國躲事兒去了,顧惜賣身還當老鴇,她就是顧惜拽在手裡的救命稻草,前幾天為了別被顧惜賣了只能給顧惜出頭,現在她自己也被業內否定了,誰沾上她都是一身髒!」

  「吃黑又在發瘋了,大家都別理她,我第一次聽說國外大片的電影資源是能臨時定下來的。」

  「怎麼現在黑吃吃的人這麼多?吃貨你們小心一點兒啊,現在池遲不在國內,你們發現有人帶節奏抹黑她就趕緊私信你們後援會。」

  「顧惜真是個掃把星,吃吃本來是這些女演員裡面黑最少的,就因為幫了她一次現在黑子就這麼多。」

  「她以前的黑也不少,就是沒什麼黑點,現在……」

  「我一直覺得吃吃這事兒幹得霸氣,其實顧大官人能直接認了,我反而覺得她也沒多大的錯。」

  「求別提某人!一會兒她的黑黑又要來發瘋!」

  可惜啊,這句話還是說晚了,顧惜早就成了全網抹黑和群嘲的對象,看見有人談起了顧惜,一大群黑子就蜂擁而來,各種不堪入目的話和圖片瞬間讓這個帖子裡的其他人聊不下去了。

  這就是「顧惜」這個名字目前在整個網絡上遭受的待遇,甚至在微博上只要你指名道姓地說顧惜其實還不錯,甚至就會有人把顧惜的艷照貼在你的微博評論裡。

  哪怕事情明明已經過去了很久,連娛樂圈裡鬧緋聞、否認、承認、訂婚的都玩兒了一輪了,黑子們對顧惜的攻擊卻沒有片刻的停止。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即使是可以尋根問由的愛恨,也不會讓這麼多人這麼瘋狂——除非,他們本就是一群為了錢假作傷心的人。

  婁藍雨看著這樣的局面,嘴裡嘖嘖了兩聲:

  「把別人踩下去了還不夠,還得把人摁在糞池裡嗆死,呂妍這是瘋魔了啊。」

  竇寶佳喝了一口咖啡:「不要臉的事情都做了一半兒了,另一半的臉皮留著也沒什麼用了。」

  「證據都搜集好了,下周一娛樂版的頭條大概就是呂妍了。」

  「破壞別人家庭,唉,你說她就這麼想不開啊,自毀前程。」

  「作唄……踩著顧惜上位勾搭到了韓柯,這就嘗到了甜頭,韓柯不搭理她了,她就又找了別人,看起來是跟顧惜一樣的路子,不知道為什麼,顧惜把自己當成了鐵,磨成了傷人傷己的刀,她……卻把自己活成了一灘爛泥。」

  婁藍雨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玻璃墻外是小水窪工作室的員工們在忙碌,玻璃墻裡面,她們兩個倒像是兩個無趣的閒人。

  只是在她們的閒聊之間,呂妍的命運已經確定了……或許,其實在呂妍當年背著顧惜把自己的房間號塞到韓柯手裡的時候,她的未來,就已經確定了。

  「現在公司裡的人越來越多了,我怎麼聽說池遲要把陳方放回來?」

  手指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了兩下,婁藍雨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看著竇寶佳。

  所有人都知道陳方是竇寶佳的人,她跟在池遲的身邊,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竇寶佳對池遲的影響力,現在池遲遠在國外卻要讓陳方回來,婁藍雨的第一反應就是池遲對竇寶佳產生了不滿。

  竇寶佳對池遲有多維護,大概沒人比婁藍雨更清楚,現在看她們終於有了爭權奪勢的苗頭,對婁藍雨來說,真是……太喜聞樂見了。

  「你也知道公司人多了,下個月路楠也要來小水窪,讓陳方回來幫她是池遲的意思,我也覺得這樣挺好。」

  竇寶佳一臉坦然地展開雙臂,讓自己在沙發上靠得更舒服一點兒。

  顧惜的事情讓竇寶佳真正明白了池遲是個怎樣的人——她的決定無人可更改,一切的溫和討喜都是表象,在本質上,她就是個過分成熟的領導者。

  早就叫過池遲爸爸的竇寶佳只擔心池遲會吃虧而已,如果不會吃虧,對方又比她想得更長遠,也有與她野心相匹配的能力,作為經紀人,竇寶佳也不會再去過多地干涉池遲的行為。

  就像是她小心地孵蛋,以為裡面是一只會讓她勞心勞力的黃鸝雛鳥,結果蛋裡跑出來了一隻鷹,胃口大,膽量大,長得快也飛得高,竇寶佳真正要擔心的反而是自己會不會有一天成為她的拖累和負擔。

  「你還真想得開。」婁藍雨哼了一聲。

  「有錢賺,我從來很想得開啊。」

  竇寶佳懶懶地晃了晃自己翹起來的二郎腿。

  ……

  即使是群戲,很多時候也是一個人一個人拍攝的,比如各種看起來是發生在一起的特效鏡頭,其實是要演員們單獨一遍又一遍地完成自己的動作,再由神奇的剪輯手段銜接到一起。

  此外作為一部大投入的特效片兒,無實物表演幾乎是每個參與其中的主要演員的都必須具備的技能。

  Snake還好,她的意識影響能力只要把手放在別人腦袋上裝模作樣一下就好了,打戲無論是用腿還是用辮子,好歹都還有點正經能動的東西,演起來不會心裡發慌覺得自己在犯傻。

  豬籠草的植物控制技能幾乎全靠特技,演員每次做出一種類似於便秘的動作,別人就要掐著時間表現出自己被束縛或者捆綁的樣子。

  夜鶯的聲波攻擊還有孔雀的飛刀攻擊那尷尬程度也是跟豬籠草不相上下的。

  池遲偶爾路過看見孔雀對著空氣biubiubiu其實手裡一無所有,她站了一會兒,才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笑著走開了。

  作為一部描寫人物群像的電影,不同人物之間碰撞出的火花自然是這個電影劇情中最精彩的地方。

  狂獅的性格狂暴,她對毒蛇的印象很糟糕,因為毒蛇曾經殺死過她的朋友,所以在前期她和毒蛇之間的對手戲可以說是火花四濺,尤其是當她發現毒蛇從自己身上把芯片挖出來的時候。

  這場戲對於池遲扮演的Snake來說,基本就是「虐身」加「虐心」。

  黑暗的房間裡,Snake的手指在自己的光裸的脊背四處游移,從鏡子裡,人們能看見她揉搓著自己脊柱的每一個關節,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唯有一雙眼睛似乎比平時要亮一些。

  自由,她渴望的自由近在眼前了。

  這些天她一直沒有完成任務,每天都會遭受一次激烈的電擊,正是依靠著這些電擊,她精準地找到了芯片所在的位置和放電的規律。

  蒼白瘦削的背上有著流暢的肌肉線條,修長的手指在上面輕巧地按壓,黑色的髮辮現在垂在她的胸前,年輕女人冷冷地轉頭看著身後的鏡子,另一隻手已經掏出了刀子。

  轉回頭去看一眼破舊的懷錶,時間離她每天遭受懲罰的時候已經越來越近了。

  在芯片釋放能量的時候也是它的防衛機制最脆弱的時候,在那個時候把它取出來並讓自己活著的概率是最高的。

  狂獅在她們意識到自己被裝了「向善芯片」之後就告訴過她們所有人,芯片有很強的防取出防衛機制,取出它是會付出生命的代價的。

  大概也只有Snake膽敢去真的嘗試這麼冒險的行為了。

  在劇情中狂獅原本正在與餓豹喝酒,孔雀和夜鶯在一旁聊天,狂獅聽見了孔雀說她昨天聽到了毒蛇被電擊時發出的慘叫聲,狂獅突然站了起來走向了Snake的房間。

  拎著酒瓶子的她還對餓豹說「也許讓毒蛇喝兩瓶伏特加她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也許是因為毒蛇每天都要遭受酷刑實在可憐,也許是因為毒蛇對她們的行動確實是配合的,總之,狂獅的心裡對毒蛇的態度有了那麼一點點的緩和。

  狂獅一步步走近,毒蛇已經開始在心裡數秒。

  她的手上的刀原本握的很穩,在懷錶上的秒針達到預定位置的時候,還是劇烈的抖動了一下。

  「啊!」

  無論做了多少的準備,無論已經遭受了多少次,這種電擊的痛苦還是身體根本沒辦法完全能夠承受的。

  Snake閉上眼睛,她的嘴脣和臉部肌肉都在抖動,可是她需要的不是疼,也不是止疼,而是冷靜。

  當疼痛達到頂點,也就是芯片的功率達到最大的時候,她終於把刀插入了自己的身體裡。

  狂獅就站在門外,聽見了毒蛇那一聲隱忍的痛嚎,她躊躇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門,看見的,卻是一枚帶著血肉的芯片剛好被甩到了她的腳下。

  取出了芯片的Snake跪坐在地上,她的身體還有著電擊後殘餘的抽搐,臉上是別人從沒見過的輕笑,雖然很疼很痛苦,她此刻是笑著的。

  看見狂獅,她還是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有著蛇鱗紋身的手扯過了被她扔在一邊的上衣隨便套在了身上。

  自始至終,鏡頭中最多只會有她的後背而已。

  「冷血動物果然對自己都更狠。」

  用腳尖兒點點小小的芯片,狂獅抬頭看著毒蛇。

  毒蛇的瞳孔微縮,腳下輕輕摩擦了一下地面。

  「自己給別人當狗還要別人陪著你一起搖尾巴,狂獅,你現在責問我的態度特別可笑。」

  「我以為這些天裡你已經受到了懲罰,看來懲罰的力度根本不夠。」

  毒蛇的回答是對地面吐了一下口水,她的眼神很冷,冷到能讓人看出輕蔑。

  慢慢彎下腰撿起芯片,狂獅直接對著毒蛇衝了過去,兩個人在房間裡激烈的打鬥,毒蛇的招式陰險靈活,無論是腿、辮子還是脖子上的鎖鏈都是她能夠殺人的工具,狂獅則是一力降十會,兩個人都是一副恨不能將對方置之死地的樣子,最終,因為狂獅對毒蛇後背上流血的位置不斷施以重手,毒蛇差點被打成一條死蛇。

  滿身狼藉的毒蛇不堪重擊最終凄慘地趴在了地上,她的腿被狂獅打斷了,手臂上也全是血跡,曾經試圖影響狂獅的那一隻手現在被狂獅緊緊的壓在她後背自己的傷口上。

  在毒蛇的慘叫聲中,狂獅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自以為是的爬蟲。」

  狂獅一路拖著Snake走到自己的房間,血跡在地上拖出了長長的痕跡,夜鶯小心地打開門,看見了那些觸目驚心的血,她又一臉不安地關上了房門。

  在自己的房間裡,狂獅用自己找出的黑色頸帶輕輕抽打著毒蛇失血憔悴的臉龐。

  「這是我從秘密監獄裡帶出來的紀念品,除了專門的鑰匙,沒人能把它打開。」

  狂獅的臉上帶著讓人心悸的笑容,她當著毒蛇的面把芯片放進了頸帶專門放「折騰人小玩意兒」的位置上裡,被特殊材質包裹住的芯片在落鎖之後就再也不能被取出了。

  Snake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很空茫,她看著狂獅又看看頸帶,眼神變得極端的冷酷凶殘。

  「在完成任務之前,我們任何人都逃不掉,尤其是你。」

  這麼說著,狂獅不顧毒蛇的掙扎,親手把頸帶扣在了她修長的脖子上。

  在狂獅收回手的時候,毒蛇甚至亮出了自己的牙想要去咬她,又被狂獅用手抓住頭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我應該為你慶祝一下,我們偉大的小爬蟲差點就要成為我們所有人中第一個獲得自由的人。」

  狂獅的門外站著其餘的人,看著她們所有人,作為首領的她笑著打開了一瓶酒,淋淋漓漓地都澆在了毒蛇的腦袋上。

  酒水打濕了Snake凌亂的頭髮,在冰冷的酒氣中,她終究是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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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1:46:02 |只看該作者
☆、第232章 蓮花

  光是一場打鬥戲就拍了足足三個小時,穿著十二釐米高跟鞋還要玩側踢和飛踢,看著池遲的動作等在一邊的于緣小心臟都要跳出胸口了,就連池遲的替身演員都表示一些動作的難度非常考驗她的平衡力,比如被重重地打向墻面,或者翻跟頭躲避狂獅的重拳。

  說起來,這還是池遲第一次啟用替身,她其實不介意一些危險的戲份自己上,一方面是因為這樣能有更好的拍攝效果,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

  可惜劇組擔心主演受傷會影響拍攝進程,說什麼都要讓替身來完成Snake那些驚險刺激的動作。

  不只是池遲,七個主演都有替身,甚至不止一個,她們和演員做了同樣的造型,除了代替演員完成高難度的動作之外,偶爾還要出借自己的身高或者背影幫助別的演員完成一些文戲的拍攝。

  杜蘭導演很滿意池遲拍打戲時候的認真和動作上的精準,這種喜歡體現在他給了池遲很多的特寫,數量似乎不比給狂獅的少。

  狂獅和毒蛇的打鬥戲可以說是她們七個人「內鬥」中最精彩和激烈的一場,畢竟她們兩個人是所有人之間矛盾最深的,打起來自然也過癮。

  在她們這種凶殘的打鬥過程中,其餘的人都是冷漠或者懼怕的態度,這很大程度上體現了她們這七個惡棍的無可救藥之處,有的人殘暴,有的人冷血,連內鬥都是動輒要人命的那一款,即使是看起來最心軟善良的夜鶯都深諳明哲保身之道,她們這些人就是生活在這個社會黑暗面的毒蟲,每個人把保護自己放在了第一位,為了達到這個基本目標,她們都不介意看著別人去死。

  控制著這樣的一群人去做好事,才更能體現出這個電影關於善惡之間的矛盾。

  當然,這是編劇和導演的想法,到底能不能做到,還得看演員們能在這種競爭機制下的拍攝裡能把自己壓榨到什麼地步。

  晚上七點拍完了戲回到公寓,于緣立刻找了熱水給池遲泡腳,即使是有替身幫忙,池遲的腳踝和腳趾還是腫了起來,把這兩隻飽受摧殘的蹄子浸在了熱水裡,池遲忍不住長出一口氣。

  「感覺自己現在都金貴起來了,當初拍打戲的時候一拍一整天,完全不用替身,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現在明明有替身幫忙,我也就是動了幾下腿,你看你們一個個著急的。」

  于緣站在池遲的身後幫她把黑色的長髮整理了一下,笑笑沒說話。

  當初的池遲怎樣她沒看見,就算心裡心疼也說不出什麼,現在她給池遲當助理,她就得讓池遲舒舒服服的。

  于緣用熱毛巾給池遲按摩了一下脖子和肩膀,又給她用熱毛巾上了熱敷才放過想要安心看劇本的池遲。

  「唉,一想到陳方走了之後要天天被你這麼當瓷娃娃一樣保護起來,我就想把你也送回國內去。」

  腳泡在熱水裡,肩膀上搭著熱毛巾,池遲覺得自己捧著劇本的姿勢都彆扭了。

  「行啊,你要是想找人替我,就得要求那個人身手比我好,外語比我溜,更重要的是能比我好用還聽話啊。」

  于緣可不會把池遲的這種「威脅」放在心上,池遲現在的拍戲強度不小,要是不好好保養留下了暗傷,小問題遲早會變成大問題。

  看見池遲低頭沒話說了,于緣微笑著走出了她的房間。

  房間外面站著一個備選的助理,看見對方,于緣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淡了下來。

  「有事嗎?」

  這個人是四個備選中最年輕的那個大學剛畢業的,沒有工作經驗,也是嘴最甜的那一個,可惜于緣根本不吃這一套,她十幾歲就在社會上打拼,最不喜歡的那種人就是除了嘴皮子全身上下都沒有實用價值的。

  「沒、沒事。」

  年輕女孩兒也有點怕于緣,輕輕搖了搖頭就退後了兩步。

  于緣站在原地不動,等了兩秒鐘,那個女孩兒還是開口了:「我妹妹喜歡池遲,她快過生日了,我想給她買個禮物,能不能拜託池遲給我簽個名?」

  「這種事情你應該自己去問她,趁著她有空心情好的時候去問,她其實挺喜歡做一點小事給別人驚喜的,不過現在正看劇本呢,就先別打擾了。」

  說完,于緣就轉身離開了,留下那個女孩兒看著她的背影,覺得這位于助理其實也沒有她想象中那麼難以相處。

  國內,呂妍插足著名導演周君婚姻的事情突然被媒體曝光了。

  周君的妻子早年是和他同甘共苦過的,他經常當眾表現出對自己妻子的情深義重愛護有加,這次被扒了老底,立刻成為了大眾和輿論群嘲的對象,他妻子當初如何含辛茹苦幫扶他事業的舊事成了各大營銷號們博取大家關注的重要手段,在周君微博下面罵出軌渣男的評論幾經刪除依然高達十幾萬,到最後周君的團隊只能先關了微博,也不敢做出其他的反應,這種做法立刻被人們理解為了心虛,遍布全網的嘲弄和諷刺更是愈演愈烈。

  周君有多慘,呂妍只會比他更慘上十倍,畢竟對方只是個導演,而她卻是一個演員,更是一個女演員。

  這些年憑藉自己長了一張端莊又有點清純的臉,呂妍一直出演「清純玉女」和「國民好媳婦」的形象,顏值不夠氣質湊,生生把自己運作成了一朵娛樂圈裡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現在白蓮花被人挖出了一團糟爛的污泥底子,就好像是天上的一朵雲吧唧掉在了泥地裡,落差之大簡直讓人觸目驚心。

  說到底,呂妍和同樣爆出醜聞的顧惜還是不一樣的,顧惜從出道以來就是又炒又作天不怕地不怕的畫風,這樣的人就算鬧出了三五緋聞,在大眾的眼中那也是可以接受的,更不用說她和韓柯的事情其實一直都有在傳,只不過沒有證據罷了,事情之所以鬧大,主要是因為大量的艷照、視頻吸引了眼球以及各種帶節奏的水軍。

  呂妍形象崩壞得渣都不剩了,加上民眾一直對做了「小三」女人格外鄙夷,一時間就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當初發通稿說什麼「有人適合當女神,然後會拋棄你,比如顧惜、柳亭心,有人適合當愛人,會永遠陪伴你,這種人,娛樂圈裡就只有呂妍了。」之類踩著別的女明星說自己格外清白,現在都成了別人砸向她自己的磚頭。甚至有人說出了什麼顧惜算是真小人,而呂妍是偽君子之類的話,兩相對比,還真襯出了顧惜的那幾分坦蕩出來。

  「唉,這年頭,當人難,當女人難,當有名的女人更難,你看看,顧惜的事兒可沒幾個人想過她該報警查誰把她的私密照片擺了出來,呂妍也是,犯錯的人明明是兩個,她挨的罵到底是周君的五倍……」

  看著網上的「盛況」,婁藍雨假惺惺地說道。

  「從來啊,越是出名的女人就越是戴了沉重的鐐銬,尤其是靠著知名度吃飯的,男人可以當花花公子,不耽誤他們的商業價值,女的……分個手都會被人說貶值。」

  竇寶佳也是心有戚戚,作為一個經紀人,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自己家的池遲,池遲當然不會做出這種自毀前程的事情,可是她身上背負的輿論偏見就少了嗎?

  「嘿嘿嘿,我說這話根本就是鱷魚擠出來的眼淚啊,畢竟我得靠著這種不公平從你們這些人的手上賺更多的錢,不光是我,多少人……都靠著這種法子賺錢呢。」

  婁藍雨的手機劃過電腦屏幕,剛好圈了一下那些各種爆料一起上的娛樂營銷號們。

  一樣在圈子裡混老了,竇寶佳曾經對這些手段駕輕就熟,可是和池遲混久了,她的一些想法也自然而然地改變了,聽見婁藍雨的感嘆,她說:

  「靠著這法子賺錢的何止你們和他們,也有女明星反其道而行,格外喜歡炒作緋聞呢。好好一個演藝圈兒,偏偏讓一群妖魔鬼怪弄成了個大戲園子,所有人都得咿咿呀呀唱幾句,就不能個個兒都老老實實先把戲演好嗎?」

  「喲,聽你這話說的,池遲這是把你拐的吃素了?」

  娛樂圈裡顧惜退了,要真論炒作的手段能超過竇寶佳的女人可沒幾個了,現在竇寶佳一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樣子,實在讓已經吃驚習慣了的婁藍雨再次刷新了自己的三觀。

  竇寶佳掃了婁藍雨一眼,轉頭看向窗外:「沒,只是看著顧惜就這麼退圈了,我還真覺得不是滋味兒,所有人……所有人都被錢攆著往前跑,願意停下來想想自己能跑多遠的人是越來越少了……」

  「說到錢,你別忘了通知財務把錢打給我啊。」

  把事情做到了這個份上,婁藍雨覺得她已經完成了顧惜的託付,可以愉快地從池遲的賬戶上劃掉一筆錢了,看著竇寶佳一說到錢就皺著臉生氣的樣子,她笑得格外和藹可親。

  「你怎麼不去找顧惜要。」

  「她現在可付不起我的佣金了,你們家池遲說了要養她,出錢那是必然的。」

  聽見婁藍雨的話,竇寶佳翻了個白眼兒,心情更鬱悶了。

  讓她鬱悶的事情又何止這一件,婁藍雨拿了錢出去玩兒了,封爍那邊又把她那顆小心臟給塞住了——他受邀去合眾國參加時裝周,非要竇寶佳給他調出兩天的時間來,因為他想去給池遲探班。

  「不是吧你?隔三差五聊個微信都解不了你的相思之苦?探班,探毛啊!」

  「能讓我看見她的頭髮也不錯啊,從拍完了《平陽》就一直沒見面,也不知道她頭髮長了多長了。她上次回國的時候一頭白頭髮,那是接髮之後染色了吧?」

  穿著一件咖啡色長袖羊毛衫的封爍坐在沙發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十二月殺青了《平陽》,他只休息了幾天就去客串了一位國內大導演的大製作電影,三分鐘的戲他從練到準備到拍攝,足足下了快兩個月的功夫。掰著手指算一下行程,三月池遲殺青的時候他已經進組新電影了,等他再出來那夏天都要過完了……大半年見不到池遲一面,封爍覺得自己很難接受。

  畢竟他剛剛過完了一陣和池遲一起合作一起吃飯的美好時光。

  竇寶佳拗不過封爍,只能同意了他的要求。

  就在封爍趕赴合眾國的時候,池遲正為著自己過幾天要演的一場戲糾結著。

  「夜鶯一臉嫌棄地走進衛生間,毒蛇正站在裡面,回頭看了夜鶯一眼,她的手上抖了抖。

  夜鶯驚訝到呆住了……」

  看劇本的人也驚呆了好伐!

  抖一抖……

  池遲她是真沒做過功課啊!

  ─────────

  作者有話要說:

  抖~一~抖!

  劇情需要!說我污的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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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感覺

  海綿卷髮棒、口紅、保濕噴霧、甚至還有一根香蕉。

  池遲看著自己面前擺著的這些東西,用手指搓了搓額頭,默默地嘆了口氣。

  上次直觀接觸這個與她性別不符的器官,還是在池謹文三歲那年,如今霸氣側漏的池董事長,早年是個尿床之後會捂著褲襠不肯起床的小傢伙。剛知道害羞的小東西被他奶奶從被窩裡揪出來,三下五除二就扒掉了褲子。

  屬於Snake的尺寸到底是哪個,池遲還不知道,她本來是在比劃口紅,畢竟只是個意思一下的道具而已。

  可是知道了她需要這麼一個「擬態」,陳方向她推薦了據說手感更相似的海綿卷髮棒,而和她一起吃午餐的漢娜指了指化妝檯上中瓶的保濕噴霧。

  「其實礦泉水瓶也可以,但是化妝品更私密一些,也防止你以後喝水的時候會尷尬。」

  漢娜做出了一副「我很理解你們嬌羞悶騷東方人」的樣子。

  保濕噴霧和礦泉水瓶子之間到底有什麼私密上的區別?

  池遲木著臉,恍惚覺得自己和別人之間的文化鴻溝從本質上來說是個哲學問題。

  香蕉嘛,基本屬於普羅大眾的認知範疇。

  當然,這不是重點,不論大小長短,池遲要表現的是男性的那種舒爽,表情要很有層次感,從生理上的放鬆,到對自己身體的得意,還要有對夜鶯的挑逗。

  這是池遲在觀摩了好幾個片段之後總結出的自己應該表現的感覺。

  剛剛她對著鏡子做了幾遍這個動作,總覺得是差了點什麼。

  性這個概念,幾乎可以說是貫穿一個人成長始終的,也可以說它一直是人類文明發展的一部分,從生殖崇拜到圖騰隱喻,再到各種漸漸不再被東方人諱莫如深的文化產品……它影響著一個人的生活,又遠遠不止是生理上的需要這麼簡單。

  池遲能理解Snake壞孩子一樣的心情,夜鶯的呆滯取悅了她,或者說他,所以她惡作劇一般地調戲了夜鶯。

  道理她都懂。

  就是做起來比想象中艱難。

  就在池遲糾結的時候,封爍看完了位於合眾國另一個城市的時裝秀,腳都沒停地換了身衣服就直奔機場,乘坐飛機到了池遲所在的城市。

  到了這個時候,池遲才知道封爍居然來了一出「跨國探班」。

  封爍這段行程沒什麼人知道,他把自己的團隊都留在了自己參加時裝秀的城市只帶了一位男助理加一位翻譯,其實他覺得自己連人都不用帶,見個朋友而已,興師動眾得不像樣子。

  可惜他的想法一提出來就被給他張羅買機票的竇寶佳給拍了回去。

  「我拜託你有點瓜田李下的自覺好嗎?跑去國外看秀還單獨一個人行動,要是你一個人去,人家編排你我不心疼,要是你的粉絲去攻擊池遲,你說你心疼不心疼?」

  隨著封爍的持續走紅,他的粉絲群體越來越大,人們的素質也就越來越參差不齊。

  當初瑞欣控制的那群人在封爍解約之後被閃閃們剔除出了她們的圈子,卻攔不住那群對閃閃深有了解的人在粉絲圈子裡企圖興風作浪,她們目的明確又隱藏很深,換個馬甲改個ip地址就能改頭換面,實在是讓人防不勝防。

  對此,竇寶佳也沒有多好的辦法,輿論這種東西就像是巨龍也像是毒蟲,她縱有擒龍術也不能為了一些小蟲子大量耗損自己的精力。

  曾經陪著封爍經歷了無數波折的那一群閃閃還在,可是整個群體給人的印象卻不再像當初那麼熱情又純粹。

  就像是這次封爍和池遲合作拍電視劇,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在封爍和瑞欣解約的關口池遲牽線讓他和口碑頗好的蘭月合作明明就是幫了他大忙,卻依然有人說是竇寶佳讓封爍去給池遲抬轎子。

  轎子轎子轎子……永遠有人搞不清楚什麼是雙贏什麼是合作,她們自己在現實生活中體會不到「人上人」的快感就希望她們的偶像能吊打全圈兒,哪怕是跟個女演員合作,也一定要在人氣上、號召力上分出個高下來。

  竇寶佳覺得那些人是智障,封爍也從來不把她們的言論放在心上,可是她們就存在著,還在閃閃與吃貨之間引發過好幾次的小衝突。

  竇寶佳說的會攻擊池遲的,其實也是指這些人。

  池遲從來是做事妥貼的,不僅幫封爍安排好了住宿,還請他在一家頗有名氣的餐廳吃烤羊排。

  「我記得拍《王子》的時候你就是請了我那些探班的粉絲們吃東西,現在我探班……很好,待遇比她們好。」

  封爍笑了一下,他一向很白,現在是冬天,他減少了外出活動之後又比夏天白了一個色號,脣色略淡,顯出了一股清新少年氣。

  不認識他的人只看他的臉,是怎麼也想不到他已經站在了而立之年的大門前。

  池遲最近一直在做增肌,鑒於西方的審美,她在演戲的時候臉上一直打了黑粉,眉毛也加粗了一些,現在就算卸了妝也看起來比以前要大一點兒。

  「你的粉絲叫閃閃嘛,一直都覺得她們很可愛,對可愛的人多做點什麼都不為過的。」

  封爍的面前是汁水豐美香氣四溢的羊排,池遲前面擺著的卻是高蛋白沙拉,切開的雞蛋和雞胸肉拌在菜葉子裡,就是她的晚餐。

  「是啊,可愛,我前幾天參加活動的時候有個女孩子為了讓我看見她,把一顆星星頂在自己頭頂上,有時候看看她們,真的覺得不管做什麼事情,總有人支持和喜歡,還是得告誡自己別昏了頭……」

  很多明星被人追捧多了就會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封爍深怕自己變成這樣。

  這話,他也就只能在池遲的面前說了。

  「是啊,都一樣,讚美聽多了,就害怕自己的心也飛了……」用筷子插起一片雞胸肉,池遲無趣地咀嚼了兩下。

  來見封爍的路上她還用自己左手的四根手指握著海綿卷髮棒找感覺,現在她的腦子裡依然是那場戲。

  「怎麼了,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的。」

  發現池遲的注意力不集中,封爍的眉頭忍不住輕輕皺了一下。

  能讓池遲這樣的一直惦記著,會不會是什麼她解決不了的麻煩?

  池遲定定地看了封爍一眼,在某個瞬間,她眼裡的封爍已經被她桌子上的東西給代替了。

  「有一場戲,我揣摩角色的心裡總覺得有點欠火候。」

  池遲輕輕地眨了眨眼睛。

  「能讓你覺得難……真是太難得了,有沒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我還真好奇,到底什麼事兒能讓你覺得為難成這樣。」

  封爍咽下嘴裡的羊排,笑著對他對面的女孩兒說。

  池遲的眼睛有一瞬間的漂移。

  也許,也許從她變回十六歲以來,這是她最尷尬的時刻。

  如果這個問題她一定要找個人來問,理論上來說,池謹文是最好的人選,可是池遲覺得自己會尷尬死。

  剩下的人裡面,封爍,似乎是最合適的。

  「這個問題說起來會很尷尬。」

  「啊?我覺得,對你來說,討論演戲的問題比尷尬感重要的多。」

  池遲越是這樣難以啟齒,封爍反而越好奇。

  口紅、海綿卷髮棒、保濕噴霧……香蕉在池遲外出、于緣收拾房間被她拿走吃掉了。

  坐在池遲公寓的客廳裡,旁邊圍著兩個人的助理,封爍的心裡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只可惜這預感來的有那麼一點兒晚。

  「……」

  封爍幾乎是綠著臉聽完池遲的描述的,池遲還把那一部分的劇本拿給封爍看,甚至還很認真地分析了一下Snake的性格。

  可憐的封大明星坐立不安,在池遲進行一些描述的時候,他用了極大的毅力讓自己不要做出夾腿的動作。

  「……現在的問題就是這種細緻心態的把握,其實最好是能有真正的男人給我建議或者讓我模仿,如果不是你來了,我還打算讓導演在講戲的時候給我重點講一下這裡應該有什麼感覺才對。」

  有什麼感覺才對?

  我現在覺得自己渾身都不對!

  封爍的腦子都差點當機,也許未來一兩個月的時間裡,他對卷髮棒和保濕噴霧都會有心理排斥,而口紅……謝謝,這是一輩子的陰影了!

  尤其是池遲站起來拿著口紅比劃過之後!

  「可能……可能……其實……其實……」可憐的封爍用了足足三分鐘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語言組織能力。

  「我覺得你的那個角色能這麼堂皇地去曬……呃……啊……反正她應該不會感到自卑。作為男人嘛……心理上不自卑,動作就很坦然了…啊…面對女孩兒的時候,也會更容易有征服欲望。」

  他艱難地把自己的目光從池遲手指間的那支口紅上挪開。

  「事實上Snake並沒有什麼征服欲望啊,她只是抱著夜鶯嚇了她一下,還把衛生間的門關上了。」

  尷尬感退去之後,池遲一本正經地跟封爍討論著演戲的問題,在她的感染下,封爍放鬆得遠比他自己以為的要快。

  「不不不,你不能把這個理解為小男孩兒式的玩鬧,我覺得你說Snake這個角色它既然是欲望的載體,那麼他的一切行為都是由欲望驅使的,哪怕對夜鶯也一樣……很多男人把跟異性的偶爾親密接觸都當做對方勾引自己的證據,其實就是……恩,理性思維能力欠缺,我覺得你可以試試讓這個角色這麼表現一下。」

  「嗯……那你來幫我試試?」

  池遲微笑著把口紅放在了一邊。

  等、等下,試?試什麼?

  面對池遲,封爍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拔腿逃跑的衝動。

  ─────────

  作者有話要說:

  說寫詩我不理……明天白天我就理!

  為封爍點蠟,這一次他能彆扭好久!

  腦子裡開了個腦洞,言情娛樂圈文,我覺得我最近的腦洞速度很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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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捂嘴

  晚上十點的L城,有仿佛永不熄滅的燈火,有在黑夜中蟄伏的夢想,也有那一顆不遠萬里而來卻在短短幾個小時裡就行將破碎的少男心。

  「當然是試戲啊。」

  池遲抬手拍了拍封爍的肩膀。

  「對著你表演一下,你正好看看我哪裡演的不對。」

  演、演什麼?

  封爍的眼睛飄向口紅,又飄向噴霧的瓶子,最後轉回到了池遲的臉上。

  年輕的女孩兒臉上掛著淺笑,手裡還拿著海綿盤髮棒。

  「這樣不太好吧?」

  封爍在腦子裡飛快地找理由,天氣要壞了、時間已經晚了、自己的身體要不舒服了、外面火星撞地球了,拜託隨便來點什麼吧!!!

  池遲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不過是演戲而已。當著所有人的面出演一個角色,所有人都知道你並不是他,可你說服了所有人你就是他,這是表演的魅力所在,也是每個演員都應該具備的素養。

  在這樣的大前提下,出演任何角色都只有「能不能演好」而不存在「能不能演」。

  「有什麼不好的?」

  黑色的長髮在腦後鬆鬆地扎了一個辮子,池遲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粗線毛衣,脖子上戴了一條藍色的寶石鏈子,現實中的她溫和可親,是個很好的朋友,更是封爍長久以來心儀的對象。

  可是她現在回望封爍,眼睛中帶了一點的煞氣,和她平時的樣子大不相同。

  封爍跟池遲合作過,他親眼見過從自我厭棄中一點點爬起來的王子,也見過可以風花雪月更能刀槍劍戟的李纖阿……眼前的池遲和她們都不一樣,她的眼睛中有一團在隱隱燃燒的火焰,是灼熱的,也是冰冷的,熱烈的是欲望,冰冷的是本性,在她的目光中,封爍覺得自己成了大蛇面前被覬覦的獵物。

  獵物,有拒絕的權利嗎?

  在那一團似有還無的熱烈中,他又真的想要拒絕嗎?

  鬼使神差地,封爍就答應了下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已經被池遲用中文注解過的劇本,終於接受了自己要扮演一個被Snake撩撥的「少女」。

  與此同時,池遲走進房間換上了自己用來練習的十二公分高跟鞋,又拿了一條淡粉色的絲巾出來。

  抬頭看著把絲巾蓋在了自己頭上的池遲,封爍張了張嘴才說:「試戲也要管服化道?」

  「勉強遮一點吧,咱倆太熟了,直接想著你是個女的我怕我可能會笑場。」

  看著一團粉色絲巾裡掙扎出了封爍白皙的臉龐,再加上他本就有點天然無辜的眼神,池遲差一點就先演示自己所說的「笑場」了。

  助理們早在他們的討論彌漫著迷之尷尬的時候就很有默契地都退了出去,現在客廳裡只有繼續擺弄著海綿卷髮棒的池遲,以及打扮得神似狼外婆的封爍。

  「我開門,你就站在那裡……然後我是一開始沒注意到,走過去的時候在你的左手邊突然站住了,驚訝的表情,然後就是你的動作……呃……對吧?」

  封爍突然很慶幸池遲給他把頭裹了起來,真的要和池遲演這一段兒,他覺得自己的耳朵已經熱到可以掛進滷貨鋪子了。

  「基本是這樣的,夜鶯這個角色是七個人當中最小的,她的壞是帶了一點不成熟的、任性的東西,道理知道的不多,說話直來直去,膽子小……」

  哪怕是試這麼一個簡單的戲,池遲也大體跟封爍說了一下夜鶯這個角色的設定。

  封爍聽完了之後閉上了眼睛想一下,又看了一眼劇本再想一下,才對池遲說:「我準備好了。」

  深吸一口氣,封爍的目光變得有點輕佻,卻又有點年輕……不那麼男人的年輕。

  抬腳的時候,他連走路的態都變得女氣了一點 。

  推開並不存在的門,男版的「夜鶯」還捋了一下自己並不存在的頭髮才走進了廁所。

  Snake背對著他,雙肩垮著,兩腳岔開,整個人都是一種異常放鬆的姿態。

  夜鶯瞟了毒蛇一眼,徑直走向馬桶,當他從毒蛇的身側走過的時候,他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僵硬,她忍不住回過神,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眼前的這一幕。

  這個時候,Snake終於做出了反應。

  藉助著鞋跟的優勢,Snake比夜鶯要高一點,所以她的目光從夜鶯的胸前往上滑到對方的眼睛,頭還是微微低著的。

  從夜鶯的角度看過去,她眼前明明是一張女人的臉,卻在那一瞬間有一種屬於男人的侵略性。

  看見夜鶯呆滯的眼神,Snake並沒有說話,她轉回頭去很自然地完成自己的習慣步驟,手上顛了兩下才又做了一個提好褲子的動作。

  在顛第一下的時候,她的眼睛瞟了夜鶯一下,卻不是看對方的臉,與此同時,她的嘴微微張開,舌尖在牙齒上輕碰了一下。

  夜鶯似乎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看見的到底是什麼,他瞪圓了眼睛,視線從Snake身體中間的部位抬到對方的下巴處。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他有點難以直視Snake的眼睛。

  「還沒看完嗎?」

  看著夜鶯的額頭(應該是髮頂,可惜身高差還不夠),Snake的脣角露出了一絲帶著別有意味的微笑。

  即使沒有多餘的表情,她輕輕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都似乎讓這個房間裡的空氣都為之激盪了一下。

  「那、那是什麼?」

  夜鶯是真的受到了驚嚇,她怎麼也沒想到毒蛇這個光用眼神就能勾引男人為她赴湯蹈火的銷魂人物居然、居然……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嗯?」

  最後的象徵著疑問的尾音被刻意地拉長了,最後變成了Snake往夜鶯耳朵裡輕呼的一口氣。

  夜鶯打了個哆嗦,無論是剛剛他看見的,還是他聽見的,或者說是他面前的這個人,讓他此時此刻想要戰慄發抖,想要拔腿狂奔,想要落荒而逃。

  因為對方的眼神,因為她的聲音,因為她從自己耳畔劃過的嘴脣。

  「我,我先走了……」

  順從著自己的內心,夜鶯繞過毒蛇想要離開這個讓他感覺到窒息的空間。

  「你不是要上廁所嗎?該走的是我才對?」

  收住了自己的笑容,毒蛇轉身看著夜鶯倉皇的背影。

  「不,不我不上了。」

  夜鶯回答的時候都不敢轉頭。

  「總是憋著對身體不好。」

  Snake的聲音裡帶著蛇的嘶啞,又和平時有那麼點兒不一樣。

  走到了廁所的門前,夜鶯的手抖了一下才去開門,其實他軟的何止是手,還有腿——被一條蛇盯上的感覺真的讓人且驚且怕且……心懷期待。

  就在這個時候,Snake已經衝到了她的身邊,那隻應該滿是蛇鱗刺青的手在夜鶯的面前張開、劃過,然後捂住了她作為武器的嘴。

  如果實物存在,那扇剛剛被打開了一下的衛生間門被Snake用腳踢上了。

  當然,條件所限,屬於池遲和封爍的這場試戲,就結束在池遲捂住了封爍嘴的那一瞬間。

  Snake的手應該是冰冷的,可是池遲的手很溫暖。

  夜鶯的嘴脣應該是蒼白的,可是封爍的嘴脣很粉嫩水潤。

  這是戲與人生的區別。

  Snake把連掙扎都來不及的夜鶯攔在了狹小黑暗的衛生間裡,十幾分鐘之後她精神煥發地離開了衛生間,孔雀進衛生間的時候只看見夜鶯滿臉赤紅、衣著凌亂還傻笑著跪坐在馬桶的旁邊。

  短短的十幾分鐘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也許連編劇都不知道。

  而池遲,卻毫不猶豫地放下了她的手。

  封爍真的很想抬手讓那隻手永遠這樣環抱著自己的頭捂著自己的嘴,可是他的手臂動了一下,也不過是扯下了自己臉上的粉色絲巾。

  「我覺得幾句台詞的節奏還可以再打磨一下,你演的很好啊,我覺得你在反串戲上很有前途啊。」

  遞給封爍一杯水,池遲低下頭做著試戲的筆記。

  「你說的是對的,果然顛比抖要好,這樣的動作流暢性和目的性都更強了一點。」

  「你剛剛要離開的那幾步真的很有感覺啊,有驚、有羞、有怕。」

  池遲閉上眼睛回顧了一下剛剛封爍的走位,繼續稱讚道。

  封爍:「……」他演到那幾步的時候已經完全忘了自己是誰,也忘了自己到底身處哪裡。

  「其實卷髮棒有點輕,唉,但是手感確實是最接近的,在手裡顛一個噴霧的感覺真是太奇怪了,不知道到時候的道具是什麼。」

  終於找到了這場戲的感覺,池遲很開心,不僅筆記做的俐落,嘴裡跟封爍的「交流」也一直沒有停下。

  可惜,她的交流對象一直回答以沉默。

  池遲抬頭,剛好看見封爍快速放下手的動作。

  「你覺得剛剛我演的真實嗎?」

  「啊……哦……挺好的。」封爍剛剛垂下的手又猛地抬起來捂住了他自己的耳朵。

  「你怎麼了?」池遲疑惑地看著他。

  「我好像有點犯睏了,這幾天太累了。」

  「哎呀,已經十一點了,我這就讓司機送你回酒店……」

  ……

  終於離開了池遲住的公寓,封爍也終於得以進行他剛剛因為池遲抬頭而被迫中斷的動作。

  他的右手抬了起來,慢慢地撫摸著曾經感受到了池遲掌心溫度的嘴脣。

  耳朵和臉頰早就紅的一塌糊塗,這也是剛剛他為什麼突然要捂住耳朵的原因。

  「嘿嘿。」

  走向車子的時候,他的臉上是克制不住的傻笑。

  房間裡,同樣累了一天的池遲終於整理完了筆記,于緣抱著她的睡袍催她去洗澡。

  「你說……」

  解開了髮繩,一頭黑髮披散的女孩兒讓人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

  于助理站在她的身後安靜地等待著她的發問。

  「一段暗戀,如果沒有告白,也沒有回應,多久能結束。」

  面對這個問題,于緣想了一會兒才說:「如果我暗戀的人永遠熠熠生輝,那我的感情,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消退。」

  自有人類文明以來,人們對太陽、月亮、星星的追逐與喜愛,可曾有片刻的停止?

  得到了這樣的回答,池遲低著頭接過了于緣手裡的睡袍。

  「哦。」

  她回答的聲音有點悶。

  「不管怎麼說,這段感情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認為任何人該為我的單戀負責。」

  于緣接著說完了自己想說的,才轉身離開。

  留下池遲走進浴室,脫下衣服,躺進了浴缸裡,然後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

  作者有話要說:

  吃風線的糖在目前有大綱的部分裡基本木有了……大家且看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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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1:46:40 |只看該作者
☆、第235章 朋友

  儘管封爍隱藏蹤跡,人們還是通過各種途徑知道了他從秀場離開後乘坐飛機前往了L城。

  業內一眾人等想了一圈兒,都想不出封爍在密集的行程中還要突然去那裡的目的,隱約知道了消息的閃閃們反應甚至比娛樂八卦號們還要快。

  「吃吃是在L城拍戲吧?我記得前幾天有當地吃貨說在L城看見于緣在華人超市裡采購。」

  「我記得上次吃吃回國,航班就是L城到滬市,哎喲,我爍這是去探班了?」

  「一點也不開心」

  「一點也不開心+1」

  「爍爍就是去探班個朋友,無所謂吧?我們粉絲還是不要干涉他的交友比較好吧?」

  「他去探班也就算了,為什麼要探班吃吃啊?換個人不好嗎?就怕又被人說倒貼。」

  「看朋友啊,什麼倒貼啊?」

  「就算咱們閃閃都知道他們是朋友,黑黑們還是會說爍爍倒貼啊,上次合作拍戲的時候不就有人說爍爍是抱了吃吃的大腿才搭上蘭月的嗎?」

  「黑黑說的話就不要管啦,我覺得爍爍能有吃吃這個好朋友也挺不容易的,吃吃對她朋友都好好啊,你看柳爺和顧大官人。」

  「唉,心累。」

  說心累的那個閃閃看著群裡大家開始商量消息出來之後如何抵禦有人造謠封爍和池遲之間的感情,心煩地關掉了粉絲群。

  作為在封爍剛爆紅的時候就入坑的粉絲,她迷過井玄九和赤字七的角色CP,也對著封爍和池遲的各種視頻剪輯啊啊啊啊過,但是時過境遷,她現在是封爍一個人的粉絲,她要考慮的是封爍的利益。

  可是想那麼多有什麼用呢?腿長在他的身上,他自己願意去的,什麼後果他自己沒想到嗎?

  心塞塞地坐在電腦前面,這個閃閃捧著臉看著自己電腦屏幕上面帶微笑的封爍,小聲地說:「你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呢?」

  她剛說完,就看見自己的聊天框又抖啊抖地彈了出來。

  「快去看!爍爍發微博了!有自拍!」

  迅速點進封爍的微博,她就看見封爍的帶著笑的俊臉,用0.1的時間看看他的眼睛和嘴,這位閃閃一邊花痴一邊想這張照片絕對是爍爍在國外拍的,因為他顯然是只加了個濾鏡就把圖放出來了。

  背景是一個陽光燦爛的餐桌,上面擺了一些漂亮的花盤子,盤子裡裝的是餃子。

  再看下一張照片,爍爍真的是越來越帥越來越有男人味了啊!下一個瞬間,可憐的閃閃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

  這張照片裡不只有封爍,還有一些正在端餃子上桌的人,有封爍的男助理,有一群陌生人,還有一個長髮披肩的女孩兒。

  光是看見那個女孩兒精巧的下巴,混跡粉絲圈兒多年的她就立刻認出來那人是池遲了。

  第三張照片證實了她的想法,因為那就是一張封爍和池遲的合影。

  封爍的微博配字也很簡單明了:「看望一個老朋友,順便蹭頓餃子,牛肉餡兒的。」

  為了吃頓餃子你就飛那麼遠!你的出息呢?!

  不過,今天份的爍爍笑得真開心啊!

  把所有的照片都保存下來,然後再細細地看兩遍,這個閃閃把這條微博轉發了二十遍,又用五個微博小號分別點贊、留言、帶了一堆誇封爍的Tag,然後,她還是沒忍住點開了自己的微博好友熱搜,果然,「每天六個蛋終於變成蛋」赫然排在了第一位,很明顯,一群閃閃正在幹著和她一樣的事情——看看池遲有沒有發什麼關於封爍的微博。

  這個「七蛋」微博早就被人證實真的是池遲的微博,她自己也算是默認了,可是上面沒什麼個人資訊,甚至連照片都沒有,吃貨們很默契地把這裡當成了池遲自己的私人領地,除了每天的例行表白之外,很少把她的微博內容轉出去給別人看。

  因為沒有什麼料,就連那些八卦人士都懶得蹲守了。

  每天六個蛋終於變成蛋的上一條微博還是在十二月,內容是「又要離開小嫌棄一段時間了,希望它能多想想我,然後減個肥。」配圖是一張傻狗的照片。

  嘖,翻翻池遲的微博,發現裡面除了吃的就是狗,這個閃閃不死心地搜了一下封爍的名字發現什麼都沒有。

  電腦一直開著,隔五六分鐘,她就刷新一下池遲的微博頁面,就這麼過了一個多小時,她終於看到了一條新的微博。

  「別人吃的是牛肉餃子,我吃的是牛肉丸子,一口餃子皮都不給我。」

  配圖是一盤白白胖胖的牛肉餃子,和一盤看起來很誘人的牛肉丸子——其實就是從餃子裡扒出來的餡兒。

  下面是吃貨們的各種「親親寶寶!拍完戲咱們吃好吃的!」「讓開,誰攔著我家吃吃吃餃子我就把她打成人肉包子!」

  這位閃閃這一天的心塞終於達到了頂點。

  「我家爍爍跟你合影都那麼開心!你就給人看餃子!還TM扒了衣服的!!」

  一邊罵著,她一邊關注了屬於池遲的這個微博。

  照片裡每個人都笑得開心,可事實上,在開心過後,等待他們的依然是屬於他們的習慣性忙碌。

  當天晚上,封爍就要乘飛機踏上歸途,而池遲第二天早上五點就要起來為大場景群戲做準備。

  上午,封爍在L城遊玩了半天,下午去參觀了一下池遲的電影拍攝地,那裡有全球最頂尖的電影拍攝團隊,電影拍攝技術,還有導演和演員,看著池遲和他們談笑風生,封爍也覺得很開心。

  三年的時光,埋葬在砂礫中的黃金成了絕世的寶藏。

  他有幸見過,與有榮焉。

  這樣的池遲,他舍不得讓她捲入自己身邊的是是非非裡。

  一個月前,和封爍同時走紅的鄧子宸和他交往多年的女朋友分手,原因是他的女朋友受夠了活在大眾放大鏡下的日子,有人罵她配不上鄧子宸,有人說她是為了錢才扒著鄧子宸不放,甚至有人放了很多真真假假的消息,把她形容的極為不堪。即使鄧子宸全力維護,也沒有辦法變成一個盾牌全方位地保護自己的愛人。

  看著自己的兄弟這麼頹唐,封爍心有戚戚焉,他們這些「人氣偶像」,靠的就是關注度才能聚集巨大的經濟效益,可是這種關注是不可控的,誰都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變成把他們推入深淵的一隻黑手。

  封爍有信心自己能比鄧子宸做的更好,可是他知道池遲想要的是什麼,不是一段麻煩比甜蜜更甚的感情,也不是自己的保護,她早就成了一棵陽光下的樹,不需要另一棵樹的遮蔽和貼近。

  三年的時光,他和池遲兩個早就徹底走上了不同的路,池遲就該安安心心的演戲,在她熱愛的事業中如太陽一般熱烈地照耀別人,而自己,還要用更大的努力從人氣偶像中真正轉型——那樣,他才有真正走近她的可能。

  在這之前,他的喜歡是麻煩,是拖累……經過了昨晚,也是他和池遲之間不需說明但是無從表白也無從拒絕的秘密。

  池遲知道了。

  他知道,池遲知道了。

  池遲也知道,他知道她知道了。

  從那一晚上對戲時他不及掩藏的繾綣的目光中,從池遲把手從他嘴上拿開的動作中,從池遲送他離開時帶著疲憊的微笑中。

  也許更早,在他怦然心動的那個夜晚,這個女孩兒已經用她的方式拒絕了他。

  總之,因為不需要,因為不喜歡,因為他們還是朋友,很多感情都淺淺地埋在他們兩個人的言語和行動之下,卻不會有得見天日的機會。

  這一次探班,也許就是他最後的任性了。

  等到了池遲下班,跟他說一起回去給他包頓餃子再送他走的時候,封爍很自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這些天淨吃了漢堡、熱狗、薯條、牛排。要控制身材的時候還真的很想吃這些東西,出來能多吃點了,我倒想念餃子麵條了,今天中午我還找了個中餐館吃了米飯,他們這裡的咕咾肉真是……」

  封爍的臉上寫著「一言難盡」四個大字。

  池遲定定地看了他兩秒,終於沒忍住還是笑了。

  「你是喝了巫婆熬的湯嗎?」

  「說了是吃了咕咾肉啊。」

  ……

  談天談地聊了一會兒,池遲把話題轉回到了自己目前的工作上:

  「七個人,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製片方的野心很大,想出單人電影,誰都想自己能成為單人電影的主角。」

  「單人電影?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不喜歡重複的角色塑造啊,總是那種……過把癮就走。」

  只跟池遲合作了兩部作品,封爍也發現了池遲這個傢伙演戲上的一點特點,她每次都是以極大的熱情和努力投入到一個角色的塑造中,當這個角色演完了,她就像是一個花花公子尋芳獵艷一樣去尋找下一個目標,並不會對原來的角色有什麼眷戀和不捨。

  咦?這麼一想,池遲還真有那麼點玩弄感情的意思,觀眾們為了她的角色欲生欲死,而她已經把那段深情過往拋到了腦後。

  「過把癮就走?」

  池遲重複了一遍,挑著眉毛笑了一下:「這形容還真適合我,可是我過癮,是因為我做到了屬於我的最好。」

  封爍看著車窗外的光影劃過池遲的臉,燈光斑斕,他愛的女孩兒目光明亮。

  「既然我做到了最好,我自然要摘取屬於我的勝利果實,真的能讓這個世界上最著名的電影公司之一為我做單人電影……那意味著我以後在全球範圍內都有更大的劇本選擇權。」

  現在還是七個人之一,池遲想到的是遙遠的以後,遠到別人聽見了她的話,會覺得那是她無聊中的囈語。

  「那你真的要當大影星了,大到別人請你演戲都是要劇本好導演好班底好,你簽約的時候製片方在全城放煙花慶祝,全世界路人看見電影上有你的名字就立刻進了電影院買票……」

  池遲敢想,封爍更敢想,他親眼看見了池遲從一個送外賣的女孩兒一步步到了今天,在他的眼中,池遲除了愛上他之外沒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

  看見池遲被自己說的話逗笑了,封爍自己也笑了。

  「將來,你的電影一上映,電影院連爆米花都要多準備好多,冰淇淋總是早早就賣完了,可樂也是……電影院的經理打電話給供貨商,只要一說是你的電影在演,供貨商就立刻說『我馬上送可樂過去!你給我留三張電影票,我就不收你的送貨費了。』

  然後經理就說『那可樂我們就不要了,因為電影票提前一個禮拜就賣完了,我還是偷偷站在電影院裡看完的呢』。」

  供貨商的聲音粗獷,經理又是另一個聲音,封爍給池遲說起了單口相聲,他也只給池遲一個人說過這樣逗趣又討好的東西。

  池遲非常捧場地給他鼓掌,他還點頭致意,感謝對方給予的支持。

  「那你呢?別人都去看我的電影了,你幹什麼?」池遲問自己面前的男人。

  「我啊,我提前一個月包場,然後,別人都買不到票了,我一個人坐在大大的電影放映廳,躺著看你的電影。」

  「電影院不能躺吧?」

  「我把一個放映廳包一整天,電影院老闆肯定同意我帶一張床進去。」

  封爍眨了眨眼睛。

  「那你是看電影,還是睡覺。」

  池遲搖了搖頭,封爍越說越離譜,她笑完了之後不忘了吐槽他的妄想。

  「我是看你。」

  封爍的眉梢眼角都是溫柔的笑意,只是飛速劃過的霓虹燈影,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睛深處。

  池遲的笑頓住了。

  「我會一直看著你,看著你越來越好……」

  空氣在一瞬間有點凝滯,還沒等到池遲收斂笑容說什麼,封爍自己臉上的笑意就擴大了。

  「怎麼樣,是不是特別夠朋友?」

  池遲的雙眼梭巡在封爍俊秀的臉龐上,細緻敏銳如她,竟然看不到封爍的臉上有一絲一毫的勉強。

  「是。」

  她說。

  面對著此時的封爍,她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那你別忘了將來你的單人電影定檔之前就告訴我,我好早早包場,不然場場爆滿,我就沒有在影院裡睡覺的機會了。」

  「好。」

  看著池遲臉上終於露出了釋然的笑,封爍還是忍不住轉頭看向窗外。

  連吃到好吃的三文魚都會驚喜的人,在他說出「一直看著你」的時候眼睛中都沒有什麼波瀾,他是真的應該把那些念頭暫時拋去了。

  ……

  牛肉水餃用的牛肉和洋蔥,裡面還放了一點胡椒調味,好在肉是鮮嫩多汁的好牛肉,每一口下去都是濃濃的滿足感。

  封爍覺得自己有點吃撐了,在候機廳裡有點坐不住。

  正巧這個時候池謹文的連環奪命微信跨洋追來,顯然是知道了他來看池遲的消息。

  「你小子開竅了啊?居然追人追到國外去了?」

  「我告訴你你要抓緊啊,池遲很快就要演那個老男人的戲了,朝夕相處半年啊!半年!」

  「你們就才吃了頓餃子?燭光晚餐都不會?」

  封爍看看那個在自己手機屏幕上上躥下跳的「賴球大老闆」,懶懶地笑了一下。

  「我今天和她告白了。」

  大洋彼岸的池謹文看見「想吃天鵝肉的小白臉」給了他這麼一句回覆,差點連手機都沒拿住。

  完了完了,彎腰叫爺爺的日子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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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1:46:51 |只看該作者
☆、第236章 夜鶯

  「你這是突然開竅了?一步邁入新社會?」

  手指緊張地在手機上搓了兩下,池謹文已經有快二十年沒有這種泄露自己緊張情緒的小動作了。

  池遲會不會告訴封爍屬於她的秘密呢?

  要是真說了……呵呵,當初他賴掉的球就是他未來要流的淚。

  奶奶一貫是事無不可對人言的性子,如果她真的打算跟一個人攜手一生,大概也不會一直懷抱著這個秘密不讓任何人知道吧?

  或者說,她會以為這樣的隱瞞對封爍這個小白臉不公平。

  這麼想著,池謹文坐在了沙發的扶手上盯著自己的微信聊天框。

  如果那個小白臉為此被嚇跑了怎麼辦?

  想吃天鵝肉的小白臉:「感覺對了,我就告白了,環境好、氣氛好、她好、我好。」

  好個蛋!

  池謹文磨了磨牙,他突然很後悔自己一直鼓動封爍去追池遲的行為,他家奶奶這隻白天鵝要是真……

  好想給這個小子把備註改成白臉癩蛤蟆!

  「結果呢?她接受你了嗎?」

  「沒有……」

  封爍搖頭苦笑,在聊天框裡敲進了這幾個字,又刪掉了。

  「我要登機了。」

  我喜歡池遲,才把你當池遲的家人來攻略,現在我退回到了朋友的位置,你那些賴球和無理取鬧,我似乎也不該再慣著了。

  愛咋滴咋滴吧,今天我失戀了,拒絕當有問必答的好好先生。

  封爍關掉了手機,萬里之外的池謹文等不到他惦念的答案,只能對著屏幕乾瞪眼。

  等啊等啊,封爍真的不再回話了,他左思右想,只能把電話打給了池遲。

  「我聽說今天封爍去看您了。」

  「你對娛樂圈的敏銳度快要趕上你對建材市場價格分析的能力了。」

  池遲已經完成了今天的健身還洗完了澡,現在躺在軟軟的被窩裡醞釀著睡意,池謹文只說了一句話,她就知道他後面隱藏的一大串兒意思了。

  封爍來幹啥?你和封爍幹啥了?你們倆現在啥關係?你們倆將來會是啥關係?你有沒有什麼話要更我講一講?

  自己是個不愛聽閒話的,自己的侄子更是沉穩可靠的,怎麼了到了池謹文這一代他就這麼絮叨呢?

  是的,絮叨又囉嗦,正是池遲對池謹文的新發現,在國內的時候,池謹文對她的照顧基本體現在物質生活的豐富上,無論是劇組裡強大的後勤保障還是那個豪華到讓人嗔目結舌的保姆車,那裡面都是池謹文老媽子式的關懷和體貼。現在池遲跑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國外拍戲,池謹文的物質保護沒那麼方便了,就直接轉化成了五天一個的電話,還有微信裡的各種生活小常識——仿佛池遲不是在外面工作,而是一個孤身求學的孩子。

  被人這樣「關愛」的池遲現在每次看見池謹文來電話都想嘆氣,這次,她不止想嘆氣,還想把那個孩子揪到眼前來問問他是不是最近工作太閒了。

  池遲這句話一出來,池謹文恍惚自己回到了當初被奶奶帶在身邊即將接手公司的時候。

  那時候的奶奶即使是坐在輪椅上也指揮若定氣場十足,同行很多人都以為隨著父親的去世天池就完了,他們私下裡叫池秀蘭是「斷腿老太婆」,說她根本是被侄子的死刺激瘋了,甚至還造謠說池秀蘭終生不嫁人是因為她和她侄子之間不清不楚……可是事實上,這麼以為的那些人在其後不長的時光裡紛紛走向了他們心裡為天池所設想的結局,而天池集團,也就在那個「斷腿老太婆」的帶領下走出了困境,開啟了一個高速發展的時代。

  雖然現在奶奶變成了一個年紀上可以當他女兒的小姑娘,那在他面前積累下的威嚴也足夠他的腦子變得清楚那麼一點點。

  「我只是隨便問問。」

  池謹文自己都沒法發現自己的聲音低了三度,不苟言笑的那張臉上竟然有了點孩子式的羞赧。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隨便問問你的終身大事啊?」

  池謹文徹底慫了。

  「你說你年紀也不小了,這麼多年我催過你嗎?就連謹音都找了一個男朋友了,我催你了嗎?」

  ……

  所以說,人不能有短處,有了短處呢,就會被池遲這種刀刀見血的人沒事兒就拎出來捏著踩幾下。

  一直不想結婚的池謹文實在無話可說,只能強行轉移話題最後悻悻然掛掉了電話。

  挑眉看著已經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池遲輕笑了一聲:

  「就這水平,還想看我的熱鬧?嘖,單純。」

  ……

  扮演夜鶯的弗洛蘭絲討厭那個剛從異國來到這裡的Chi,這在劇組裡並不是什麼秘密。

  相較於熱情的漢娜和自恃身份的海洛伊絲,劇組裡其餘的幾個主要演員對Chi起先都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後來這些人漸漸都對池遲產生了好感,畢竟沒有人會不喜歡一個敬業、專業還有禮貌的合作夥伴。

  更何況不同的人種和主要市場也決定了Chi對她們並沒有什麼威脅。

  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GU電影公司的系列電影計劃,巴西勒.杜蘭導演這種競爭式的電影拍攝方式也沒有引起每個人的注意。

  在這種情況下,弗洛蘭絲的那點「惡意」就凸顯的格外明顯,就連于緣都受到過弗洛蘭絲助理的挑釁,如果不是于緣身手好、腦子快,說不定池遲那一天的午飯都要毀在對方的「不小心」下。

  其他人對池遲的那點好感,還不足以讓她們面對這種衝突的時候站出來替池遲說話得罪被人們以「明日之星」稱呼的弗洛蘭絲。

  所以,每次演群戲的時候,劇組裡的人們都能看見弗洛蘭絲在不耽誤電影正常進度的情況下給池遲使絆子,小到搶水,大到搶鏡。

  好在池遲沒吃什麼虧,弗洛蘭絲的諸多小算盤都在那個年輕東方女人的微笑裡被一一化解。

  今天要拍的這場戲是夜鶯和毒蛇唯一的一場雙人對手戲,整個過程並沒有什麼人干擾,因為這段戲就發生在逼仄的廁所裡。

  「弗洛蘭絲,你沒有必要總是和Chi對著幹,她影響不了你。」

  在化妝間裡,弗洛蘭絲的經紀人也是她的姑媽再次勸她。

  與很多明星在紅了之後找自己的親屬當經紀人不同,弗洛蘭絲的姑媽是個業內有名的經紀人,從弗洛蘭絲七歲出道起就一直為她提供了大量的幫助。

  對著鏡子,弗洛蘭絲看著自己臉上畫好的妝,像是個公主一樣地抬了抬下巴。

  「我盡量,只要她別總是那麼討厭就好了。」

  是的,討厭。

  弗洛蘭絲特別討厭池遲,她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的這種心態到底有什麼緣由,只能簡單歸結為氣場不和。

  而自小成名被人捧在掌心裡的她,又絕對不是那種會隱忍的人,自然是恨不能昭告天下告訴別人自己不喜歡那個東方來的、總是微笑的傢伙。

  毒蛇和夜鶯在廁所裡的第一場戲第一次拍攝就NG了。

  「我希望你記得我想要的是個怎樣的夜鶯。」

  杜蘭導演對著弗洛蘭絲這麼說道。

  夜鶯的劇本設計中是七個人中最小的,她在七歲的時候用聲音殺死了意圖傷害她的壞人,卻因此被送進了特殊人種研究中心,十四歲那年她跟著孔雀從研究中心裡逃了出來,從此就走上了反社會的道路。

  她作惡,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無知,羞怯是她的保護色,天使一樣的臉龐下面是她空洞的內心。

  這樣的夜鶯在走進廁所發現毒蛇在裡面的時候,是不可能突然間有了某種氣勢的。

  弗洛蘭絲明白導演的意思,她也明白問題在那裡。

  Snake面對著墻站著,身體放鬆,就算知道她進來了頭也沒回,可是她就是覺得害怕,這種害怕讓她一度忘記了自己是在演戲。

  站在弗洛蘭絲的身邊,恰好收到了女孩兒看向自己的眼神,池遲對著金髮碧眼的可愛小姑娘笑了一下,只得到了一個不甘心的瞪視作為回饋。

  再次開拍,池遲依然是面壁的姿勢。

  這次夜鶯看見毒蛇似乎覺得有點害怕,她躊躇了一下想要轉身離開,到底還是深吸了一口氣走向馬桶。

  那副小心的樣子,就仿佛心裡一直在喊著「我不害怕我不害怕」一樣。

  鏡頭外,杜蘭導演皺了一下眉頭。

  弗洛蘭絲是個很有天賦的演員,也許正是因為太有天賦了,才讓她在鏡頭面前變得獨斷專行……或者說,在面對Chi的時候,她的那種表現欲被什麼東西刺激到放大了,才會做出這樣靠明顯小動作搶鏡頭的事情。

  可是這些小動作,根本沒辦法讓人把視線從毒蛇的身上移開。

  那樣一種讓人覺得詭異的放鬆姿態差點讓杜蘭導演自己都信了池遲是個雙性人。

  隨著劇情一點點推進,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當一隻夜鶯在鏡頭前盤旋的時候,一條蛇輕輕晃動了腦袋,整個鏡頭裡的畫面就開始有了一種危險的氣氛。

  蛇就是蛇,在休息的時候是蛇,在撒尿的時候還是蛇。

  夜鶯目瞪口呆地看著毒蛇的動作,看著她狀似隨意地顛了兩下之後整理了自己的褲子。

  她受到了嚴重的驚嚇,甚至忽略了她一直懼怕的毒蛇若有似無地瞟著她。

  杜蘭導演注意到了池遲的表現,她那種超乎尋常的自然姿態,居然能讓看客們心生恐慌,而不是像夜鶯一樣只顧著詫異她特殊的器官。

  這樣強大的控場能力讓人心安,也讓人驚訝。

  毒蛇只不過開始說自己在這場戲中的第一句台詞,夜鶯就不得不跟著她的節奏往下走。

  因為毒蛇的身體、目光、氣質乃至於氣勢都在影響著她,讓她惶惶不安於一種她不甚明了的恐懼。

  她是一隻孤鳥,被一條陰險的蛇捕獲,就連掙扎都帶著讓人窒息的無力感。

  夜鶯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快到要讓她暈倒了,她想逃,所以快步地往廁所的門口走去,卻又不知道為什麼,在將要成功的時候放緩了一點動作。

  也許,只因為害怕,絕不是因為那雙黑色的眼看著她的後背,讓她心中生出了莫名的期待。

  當毒蛇的手捂住夜鶯的嘴,當那一線光明消失在廁所裡兩個人面前,當夜鶯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恐懼,當毒蛇在夜鶯的身後露出了一點輕笑,當導演終於喊了Cut……弗洛蘭絲腳下突然一軟,真的躺在了池遲的懷裡。

  「嘿,你還好嗎?」

  池遲扶著弗洛蘭絲,屬於毒蛇的陰沉雙眼裡已經是讓弗洛蘭絲討厭的澄澈和明亮。

  被這雙眼睛俯視著,金髮碧眼的女孩兒臉上突然一紅,就推開了池遲的攙扶衝回了休息室裡。

  「發生了什麼?」

  杜蘭導演舉著喇叭問池遲。

  得到的回答是對方攤開手的動作和一張寫滿無辜的臉。

  ─────────

  作者有話要說:

  真.老剩男的悲哀啊池董事長。

  真.撩妹聖手啊我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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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
發表於 2016-12-12 10:14:22 |只看該作者
☆、第237章 入迷

  電影名為《七惡棍》,那這些在電影中的人做出來的事情就必然要符合現實中人們對惡棍的定義,不僅僅是因為她們殺人放火,也是因為她們在對待很多事物的看法和行為上秉持著一些屬於惡棍的原則,比如凶狠殘暴,比如冷漠自私,又比如驕奢淫逸。

  如何表現一群人的壞,以及她們漸漸有了變好的可能,是整個電影創作所要面對的核心問題,要解決這個問題的第一步就是去定義什麼是這個電影所要表現出來的惡與善。

  在對「惡棍」定義的過程中,編劇和導演將很多性別的元素都融合在了一起,刨除了Snake在生理和心裡上的性別融合之外,幾位主要角色的言行中也很有些超越性別存在的東西。

  其中自然包括了她們對異性的看法。

  池遲今天拍的這場戲就是餓豹和孔雀喝著酒在昏暗的大廳裡談論著男人,她們談論著什麼樣的男人好上手,什麼樣的男人最適合一夜情,什麼樣的男人最適合玩一點情感遊戲。

  餓豹強橫凶殘的性格特點在她對待男人的時候表露無遺,凡是被她看中的男人她都會用暴力手段得到,和她對坐飲酒的孔雀出於傲慢的秉性更喜歡憑藉著自己的魅力讓男人們為她捨生忘死。

  這兩個人雖然性格不同,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也算是殊途同歸,聽見她們說的熱鬧,在一邊坐著沉默喝酒的狂獅一言不發,不會喝酒只是陪著孔雀的夜鶯卻已經漲紅了臉,顯然對她們兩個人大尺度的言論感到羞澀不安。

  「你們一直是比較誰能最快地把男人拖上床,可是上床之後呢?」角落裡的烏鴉一直在玩著黑色的塔羅牌,她突然出聲吸引了別人的注意力。

  「上床之後?」

  餓豹舔了一下自己黑色的嘴脣,她帶著酒暈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當然是洗澡穿衣服。」

  孔雀喝了一口香檳看著烏鴉說:「是啊,不然還能做什麼呢?殺了他們?看著他們痛苦地死去?」

  兩個熟女放肆地笑了起來,顯然認為天真的夜鶯和自閉的烏鴉實在是不懂雲雨間的種種私密美好。

  正在這個時候,一側黑暗的走廊裡響起了嘶啞的女聲。

  「為什麼不呢?」

  在她的聲音響起之後,走廊裡聲控的燈才突兀地亮了起來,就仿佛這個女人是突然出現在這裡的,不曾發出絲毫的聲響。

  餓豹和孔雀的笑聲戛然而止。

  除了狂獅之外的所有人都抬頭看著那個人,當然,她是毒蛇。

  「看著他們痛苦地承認自己不過是屈服於慾望的野獸,看著他們哀嚎慘叫……在見過了他們充滿了慾望和快樂的臉之後再欣賞他們的痛苦,那才是真正讓人上癮的感覺。」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會懷疑,毒蛇真的能做出前面和別人享受完後面就把對方置於死地的事情。

  「所以啊,永遠不要高興的太早,誰都不知道厄運什麼時候會降臨在自己的頭上。」

  剛剛還有些熱烈和歡快的氣氛已經冷凝到了極點,毒蛇所表現出的危險讓人們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餓豹甚至一不小心就捏碎了自己手裡的酒杯。

  Snake是個從來不在意什麼氣氛的人,她冰冷的目光掃過所有人,最後定格在了狂獅的身上。

  看著對方,她抬手,手指輕輕劃過自己的脖子,然後拉動了一下自己剛剛被戴上了幾天的頸帶。

  狂獅煩躁地拍了一下桌子,毒蛇的話和動作在她的眼裡根本就是在挑釁。

  如果不是在這個時候發布任務的通訊器突然響了起來,她大概又會和那個討人厭的、滿身是傷的毒蛇再打一架。

  「OK!非常好。」

  場上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這場戲裡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節奏,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特寫,既要較勁又得合作,實在是有些累心。

  仔仔細細地看著拍攝出來的成品,巴西勒.杜蘭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可他到底還是沒說什麼,直到下午池遲休息的時候,他才走過去坐到這個東方女孩兒的旁邊,手裡把玩著一隻雪茄:

  「Chi,你有注意到今天弗洛蘭絲的表演嗎?」

  捧著劇本在看的池遲不太明白杜蘭導演在說什麼。

  上午的那一場群戲她要表現的是自己將要報復狂獅的不馴,自然會更關注狂獅的表演,對於夜鶯,她並沒有給予多少關注。

  「一個角色的人格魅力太強大,一個演員的表演太優秀,對於他的合作者來說,是財富,也是壓力。」

  年過五旬的巴西勒.杜蘭導演看著池遲,又好像透過她看著別人——一些同樣讓人感覺是財富也是壓力的明星,他們是天生的寶藏,是獨斷專行的貴族,是情感的掠奪者。

  就像Snake,輕而易舉地就讓夜鶯神魂顛倒,無論是戲裡還是戲外。

  池遲只是安靜地看著杜蘭導演,等著他把他真正想說的話說出來。

  「你扮演的Snake有著超越性別的魅力,我曾經以為你演不好這個角色,除了你的年紀和一貫表現之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沒有談過戀愛,是的,我特意問了你的經紀人,他向我極力證明你的感情生活潔白無瑕——因為這樣你就能本色出演夜鶯。」

  原來薛涯為了能讓自己演夜鶯,就在別人那把自己形容成了冰清玉潔小龍女?

  池遲笑了笑,沒說話。

  「後來我看了幾部電影,覺得孔雀也許更適合你,因為你能夠演出一些桀驁不馴的東西……也許是因為對年輕的東方女孩兒有太多固有的刻板印象,導致我對你做出了不恰當的評價,在這一點上你正不斷證明我當初的想法是錯誤的。你不僅能夠駕馭Snake這個角色,還能讓自己的人格魅力與角色所擁有的特異性相結合,讓人為這樣的你,或者說這樣的Snake所傾倒。這些人裡面甚至包括了和你合作的演員。」

  杜蘭導演把話說到了這裡,池遲如果還不明白對方的意思,那她就真的是蠢了。

  「你是說弗洛蘭絲?我沒覺得她有什麼問題。」

  認真回想一下弗洛蘭絲在上午那場戲中的表現,池遲依然沒發現有什麼異常,一個生活圈子封閉自己又單純的女孩子聽見一群熟女大放厥詞,她的羞澀和震驚表現的都不錯啊。

  看著池遲那種東方人的認真與探究,杜蘭導演輕輕笑了一聲。

  「她的表情,是在你出現之後,才變得更加生動和真實。我想你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害羞、緊張、驚訝……這些表情都是做給她的。

  池遲一時沉默,沉默之後她對杜蘭導演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想辦法讓弗洛蘭絲擺脫她對Snake這個角色的個人情緒。」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杜蘭導演拍了拍池遲的肩膀,示意這個年輕人不要有什麼負面的情緒。

  「我說過了,這是你這個角色的魅力所在,Snake她就是一個以操控別人內心情感為樂的人,你能夠做到和她一樣的事情,這證明了你的才華和天賦,也證明了你選擇Snake這個角色的正確性,你應該為此感到驕傲而不是急於去否定和解除這種控制力。」

  「夜鶯是個成長性的角色,她在電影中要擺脫孔雀對她施加的影響,當然也要擺脫毒蛇對她的影響,這是她作為一個電影角色必須經歷的過程。」

  可是弗洛蘭絲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她除了是個演員之外,還是一個有著獨立情感和想法的人。

  極其難得的,池遲覺得自己的喉嚨裡有點發澀,她不認同杜蘭導演的看法,非常地、極其地不認同。

  杜蘭導演當然看出了池遲表情中流露的意思,他沒有再往下說什麼,只是留給了池遲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藝術和道德,從來不是永遠的同路者。」

  基於很多元素,藝術產品被人們創造出來,這其中,道德只是元素的一種,並不特別重要,甚至絕對比不過錢,因為錢能決定一個藝術作品到底能不能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池遲自己明白這個道理,也明白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對或者錯,也不是應該或者不應該就能評價的。

  如果毒蛇和夜鶯之間一直存在著一種微妙的關係,那麼這兩個角色之間的火花會讓她們兩個人的表演都增色不少,在這樣一部每個人彼此之間合作也競爭的電影裡,池遲自己和弗洛蘭絲兩個人的競爭力都會得到提升。

  但是,作品可以無德,製作作品的人卻不可以。

  如果連人都不是了,如果連個小女孩兒的感情都可以用來作為自己謀取成功的資本,那她還是她嗎?

  看著巴西勒.杜蘭漸漸走遠,池遲有點心煩意亂地把劇本放在了一邊。

  杜蘭導演真正的目的是點出池遲目前對弗洛蘭絲的影響力,從而讓池遲為了更好的表演去利用這種影響力。

  他認為這個東方女孩兒會答應的,因為她前途無量,因為她想要在這片土地上站穩腳跟,因為她在爭取Snake這個角色的時候展現出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決心和能力。

  可惜,他不知道,池遲是個很驕傲的人,只不過驕傲得很低調。

  斟酌再三,池遲並沒有自己直接去找弗洛蘭絲,而是把她現在面對的情況跟薛涯說了一下。

  薛涯的表現基本可以概括為:「厲害了我的吃!」

  池遲只能用「呵呵」來回應。

  薛涯和杜蘭導演一樣認為池遲應該利用現在弗洛蘭絲對Snake的特殊感覺來強化Snake這個角色的人格魅力,最終達到讓觀眾印象深刻的效果。

  「何必呢。」

  拿著手機的池遲面帶微笑。

  這樣得來的競爭優勢在她眼中遠不如弗洛蘭絲這個大概這輩子只和她合作一部電影的他國女孩兒重要。

  「只是一部電影,大家各憑本事來,我又不是沒有勝算,那個女孩兒年紀太小,要是入戲深了走不出來,我們就是在毀人前程了。」

  說到入戲,池遲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安瀾,她一入戲就入了一生,情起孽生,波折不斷。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池遲自戀到去想弗洛蘭絲對Snake這個角色有多麼深刻的感情,但是只要存在這種概率,在池遲的眼裡就是必然要杜絕的。

  薛涯心裡想你說別人年紀太小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想過你自己也才剛成年沒多久?

  一天之後,池遲得到了來自弗洛蘭絲那邊的答覆。

  弗洛蘭絲的姑媽,那位業內著名的經紀人要求池遲盡可能地放大弗洛蘭絲目前隱藏的心態,不必有任何的顧慮。

  「對於弗洛蘭絲來說,她迫切需要在這個電影裡讓別人知道她不再是一個童星了,顯然,對方的功利心可比你重多了,我善良的女孩兒。」

  得到這個答覆的時候池遲剛好已經化妝完畢準備拍戲了,今天這一場依然是群體的打戲,所有的主演和她們的替身都在現場。

  從化妝間出來池遲就看見了弗洛蘭絲,那個曾經看池遲不順眼的小姑娘一直在偷偷地瞄她,注意到池遲或者說Snake正在看她,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這可真作孽。

  Snake造型冷峻的臉上出現了牙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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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10:14:36 |只看該作者
☆、第238章 改戲

  大場景動作戲的拍攝大多會被拆成很零散的鏡頭,再由後期製作人員從大量的鏡頭中挑選出質量最好的組成打戲的片段。

  像池遲這樣有很強動作戲功底的演員經常能夠提供大量的優質鏡頭,對她來說這些細碎的鏡頭裡對她要求最高的部分是能夠連貫表達角色的情緒。

  針對這一點,杜蘭導演在拍Snake單獨打戲的時候會一次交給她幾個分鏡和動作,讓她連續拍一串兒,而不是像別人那樣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分解。

  也就是說相比別的演員,池遲的動作戲部分拍攝時長要多得多。

  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其中卻包括了弗洛蘭絲手眼通天的姑媽——加利亞諾女士。

  「我之前已經和製片人談過了,他說他會說服杜蘭導演讓你和Chi多合作一些動作片段,Chi的動作戲很棒,和海洛伊絲的那段戲很出彩,你要抓住機會,讓自己成為一隻和毒蛇共舞的小夜鶯。」

  加利亞諾女士是這樣對自己的侄女說的。

  弗洛蘭絲八歲的時候就已經成名了,作為一個電影裡失去了父母的女孩兒。用了十年的時間,加利亞諾女士把她變成了最有名的童星之一,現在又要幫著她向一線女影星的位置進發。時至今日能夠取得這樣的成就,這位經紀人實在是居功至偉,自然,她對弗洛蘭絲的影響力也是超乎尋常的。

  正在化妝的女孩兒沒有說話,她用那雙漂亮的咖啡色眼睛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想到的卻是另一雙眼睛。

  在沒有演戲的時候那雙眼睛似乎是褐色的,總是帶著笑,總是很有禮貌,無論是面對挑釁還是困難,那雙眼睛裡總是什麼煩心事兒都沒有。

  只是一旦戴上黑色的美瞳,那雙眼睛就顯得那樣冰冷可怕,太黑太深,仿佛能直接通達到地獄,那裡萬年寒冷,只有一條孤獨的蛇在裡面蜿蜒盤踞。

  除了那雙眼睛,這些天弗洛蘭絲還經常會想起那隻冰冷的手……也許是冰冷的,也許不是,也許只是她的錯覺,因為在她的眼中Snake就是一條蛇,她沒有人類的情感,總是冷酷到可怕,所以她的身體也必然是冰冷的,應該完全沒有人的體溫才對。

  在那場單獨對戲之前,弗洛蘭絲是有點怕Snake的造型的,無論是十二公分的高跟鞋、黑色的鎖鏈、還是整隻手臂上的紋身,那些東西單獨放在她的面前她都不會覺得怎樣,可是當它們被打上了Snake的烙印,就讓她有一種面對天敵的恐懼。

  夜鶯和蛇是天敵。

  她和那個來自他國的演員也是天敵。

  她們一樣年輕,一樣前程遠大,可弗洛蘭絲自己在一年之前還在演女兒的角色,那個女孩兒已經成了她祖國最有名的電影演員之一,並且走上了一條別人心裡千難萬難的道路——在整個國際市場上找到自己的位置。

  這很難,在西方文化席捲全球的時代裡,在歐美人先天具有優勢的電影行業裡,可她來了,就讓弗洛蘭絲只能跟在她的身後撿角色。

  夜鶯是她不要,才輪到自己的。

  光這一條,就足以讓弗洛蘭絲將池遲視為眼中釘。

  她沒學過中文,大概也不會知道眼中釘這個詞,更不會知道眼中釘,就……意味著一個人,把另一個人看在了眼裡。

  當她懼怕的那條蛇、討厭的那個人用那種帶著挑逗的目光看她的時候,即使明知只是在表演,她深深地迷醉了,那隻手捂在了她的嘴上,更像是捂在了她的心上,讓她一看見Snake就面紅耳赤。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弗洛蘭絲不是沒有感情經歷的人,畢竟她是在一個情感開放的國度,又是在這樣談情說愛也賺錢的一個圈子裡。可是這樣純粹的吸引,她也從來沒有遇到過。

  連著三天看見Snake她都覺得害羞,第四天她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自己的姑媽,加利亞諾女士立刻給她做了性向測試,又讓她看了一些池遲的視頻,包括她出席一些活動的,也包括她的一些電影作品。

  看著那些東西,儘管依然覺得池遲很迷人,弗洛蘭絲卻沒有面對Snake時的感覺,這讓她的姑媽放心了很多。

  「無論是異國戀還是同性戀我都有應對的辦法,異國同性戀……上帝,這個難度還是很大的。你不是,那最好。」

  放下心來的加利亞諾女士將弗洛蘭絲的奇妙感情歸結為她對一個角色無傷大雅的迷戀,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淡去,並不會影響到她未來的發展。

  當池遲的經紀人找到她提醒她的時候,她不僅更加放心了,甚至還想到了進一步的合作。

  「至少在毒蛇的外表下面是一顆還算善良的心,弗洛蘭絲,這樣我就不用擔心她覺察之後就用這個角色來刻意傷害你了。」

  一個有底線的合作者是加利亞諾女士所欣賞的,她完全沒有想過對方其實一點都不想要這種合作,哪怕這個合作對對方有百利而無一害。

  夜鶯與毒蛇之間有一種潛藏的情感,足夠讓這兩個角色都變得更加搶眼和特別。

  這種特別能帶來的收益,也許是巨大的。

  「這裡,毒蛇先翻上去,按照劇本的描寫,夜鶯以為自己被放棄了,然後毒蛇轉身伸出手來幫她。」

  「不是毒蛇上去之後直接離開嗎?夜鶯應該是自己爬上來的。」

  在動作指導和導演講戲的時候,池遲發現自己的劇本被改動了。

  杜蘭導演搖了搖頭:「我仔細思考了一下,這樣能讓夜鶯對毒蛇的複雜情感更有理由也更充沛,而且毒蛇雖然很冷酷,可她也是個很……」

  紳士?

  這個詞要是用到毒蛇的身上杜蘭導演自己都會覺得可怕。

  他糾結了很久居然吐出了一個中文的成語:「憐香惜玉。」

  雖然導演把憐念成了臉,惜字更是一個讓人崩潰的氣音,池遲還是明白了他所想要表達的意思。

  毒蛇和憐香惜玉有關嗎?她殺的男人和女人數量差不多吧?

  「畢竟,夜鶯應該是不一樣的。」

  等等?為什麼夜鶯這個角色就應該「不一樣」了?

  看著Snake的臉上做出了質疑的表情,弗洛蘭絲很想笑,但是現在是很嚴肅的劇情討論,她還是要堅持自己的專業操守的。

  「我想為毒蛇和夜鶯在廁所裡的那場戲找一點前因,夜鶯應該是毒蛇很喜歡的那種女孩兒,很單純,很天真,能從她們的腦子裡讀到很多很特別的東西,不是嗎?」

  「我以為毒蛇在廁所裡只是一時興起,她是憑本性做事的。」

  池遲堅持自己對劇本和自己所扮演的人物的解讀,她不認為這種修改是有必要的。

  「嗯……你說的有道理,那你就當我這個導演憑藉本性認為……她應該對夜鶯有點意思吧。」

  巴西勒.杜蘭還以為自己之前對池遲的勸說她應該明白的,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麼倔強,可是再倔強,她也不過是個演員而已。

  片場,從來是導演說的算。

  至少在這些演員面前,他不認為自己有一定要聽誰的想法的必要。

  聽見導演這麼說,池遲很清楚,這場戲的修改自己已經沒有了拒絕的餘地。

  「我記得夜鶯是有感情戲的?和那個正義的警察?」

  杜蘭導演走了,池遲這樣問弗洛蘭絲。

  看過夜鶯的第一版完整劇本,她很清楚夜鶯是個怎樣的角色。

  「你就沒想過夜鶯這種複雜的感情線會讓她看起來更加弱勢嗎?我認為你喜歡夜鶯這個角色因為你喜歡她的成長性。」

  被警察救,又被毒蛇救,在一個變異的超級英雄電影中她偏偏要讓自己變得更加弱勢,池遲很不懂這個小女孩兒的心裡在想什麼。

  當然,她更不懂為什麼這個小女孩兒認為她現在的入戲是可以利用的一種「資本」。

  這還是池遲和弗洛蘭絲兩個人在戲外第一次進行沒有任何攻擊性的交談,之前一直都是弗洛蘭絲挑釁,而池遲避重就輕小事化了,把對方的那些小心思都憋了回去。

  弗洛蘭絲看著池遲,剛剛池遲冷著臉聽導演講戲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偷瞄,因為那是Snake,而現在,她能夠清楚地意識到這個人是池遲,那個來自東方的、比她大一點兒卻看起來比她成熟很多的、讓人感覺沉悶無趣在演戲的時候卻很有想法和精力的傢伙。

  「怎麼表現角色的成長是我的事,你和我都是演員,你沒必要為我擔心。」

  看見屬於Snake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弗洛蘭絲的心裡涌上了一陣不悅。

  為什麼要讓這麼一個未老先衰愛管閒事的人來演她的Snake?!

  面對池遲的時候弗洛蘭絲就像一隻精神緊張的刺蝟,豎起刺來都不需要什麼邏輯。

  弗洛蘭絲的話反而讓池遲的神情放鬆了下來。

  是的,她只是個合作者而已。

  「那我只能祝你得償所願,愛情小姐。」

  說完,池遲輕笑了一聲,就轉身去準備自己的戲了,一會兒她要從四米高的廢墟半中腰上爬上去,再把夜鶯也拉上去,當然,全程她還得穿著自己的十二公分高跟鞋。

  在拍攝場,池遲的動作替身和動作指導已經前後演練了好幾遍,確定這場戲不會毀掉演員金貴的腳踝。

  「看準了你要踩的位置,小心不要受傷。」

  「我知道。」

  對著武術指導笑了一下,站在綠棚裡被綁上了保護帶的年輕女人已經一臉的冷漠。

  在電影中,這一處鋼筋水泥結構的廢墟是一座大樓被炸到搖搖欲墜的天台。

  毒蛇和夜鶯不僅要爬上去,還要在天台墜落之前離開這裡,這也註定了這一場戲的後期特效會價值不菲。

  Snake單獨爬上去的戲份拍的很俐落,她最後那個單手撐地的翻身動作漂亮到了連武術指導都忍不住鼓掌的地步。

  接下來,就是那場被臨時修改的戲了。

  弗洛蘭絲的一隻手抓著一塊水泥板的邊緣,腳下離地只有十公分而已。

  夜鶯,有一個可以飛翔的名字,卻是恐高的,畢竟她並沒有一雙可以飛翔的翅膀。

  所以她的眼中此時滿是驚惶。

  已經爬上去的毒蛇想要走,她看出來了,可是如果毒蛇走了,自己就會死吧?

  夜鶯一直害怕毒蛇,對方總是給她一種危險的感覺,她看見毒蛇,就像是一隻膽小的鳥雀看見了要吞噬自己的大蟒。

  她能向對方求助嗎?

  對方會救自己?還是乾脆打碎她手上抓住的水泥板?

  咬緊自己的嘴脣,夜鶯的眼眶已經紅了,她的臉因為過度使力已經漲得通紅,支撐自己體重的那隻手也磨出了血。

  就在她絕望到極點的時候,毒蛇轉過頭,蹲下來看著她。

  那雙屬於爬行動物的眼睛注視著這隻大概要死掉的小鳥。

  沒人知道此時Snake在想什麼,劇中人不知道,看著她們拍攝的導演也不知道,但是她此時的表情著實令人印象深刻。

  一條蛇看著一朵花開了,會想什麼?

  看著一片春雨中細嫩的草葉鑽出了地面又會想什麼呢?

  什麼都不會想,因為它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美,它們存在的目的只有生存,獵殺食物,保護自己,產下後代……

  可是,如果有一天,一條蛇看見了一朵花,或者一片雲,於是它停了下來,那眼神就是Snake現在的樣子吧,看客們知道她應該是沒有目的的,卻又覺得它真的有屬於自己的獨立的靈魂。

  下一刻,Snake匍匐在地,她的腿異常靈活地盤繞在一根鐵柱上,身體往下探向夜鶯的方向。

  鐵鏈的長度加上她的半個身體,堪堪足夠讓夜鶯抓住鐵鏈的下端。

  夜鶯有些驚訝地看著鎖鏈,那雙帶著淚花的眼睛順著鎖鏈看向了Snake的臉。

  這大概也是她第一次直視對方的臉龐。

  Snake沒有說話,冷冷的眼眸讓人看不到她的點滴想法。

  咬咬牙,狠狠心,總不會比現在更壞了。

  夜鶯終於抓住了鎖鏈,她的身體往下一墜,又被Snake牢牢拉住了。

  那個以高難度姿勢救人的傢伙用手抓住鎖鏈一方面是為了救人,一方面也是防止自己被活活勒死。

  接下來是一連串的分解鏡頭,夜鶯被一點點拽上去,腳終於踩到了Snake踩過的位置,Snake憑藉腰腿的力量生生支撐住了一個成年人的體重,她纖細的腿與腰隨著她的動作形成了一條充滿了力與美的弧線。

  已經完成了自己拍攝部分的弗洛蘭絲看著拍攝場,又默默捂了一下自己發熱的臉。

  剛剛有一個特寫的戲,是拍她看著Snake的表情,對方只是冷著臉在使勁而已,她卻臉紅心跳滿心滿眼都是粉紅色的小泡泡。

  如果在過去那些戀情中自己有這樣的表現,她會覺得自己是個傻瓜,現在她看著Snake,卻覺得自己即使再蠢都無所謂,能被這樣拯救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我們需要外傷藥,Chi受傷了。」

  拍攝場裡突然傳來一陣喊聲。

  池遲拍完了整場戲,去幫助她解開身上安全設備的工作人員發現她站的姿勢不太對,人們這才發現她的腳踝部位已經磨破了。

  聽見「Chi受傷了」弗洛蘭絲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只看見一群黑頭髮的助理立刻衝進了拍攝場,與此同時,她心心念念的Snake正被工作人員攙扶著。

  「一點小傷而已。」池遲笑著搖搖頭,整個人倒掛著還用腿盤在柱子上,時間稍久腿上的感覺就不太敏銳了,她自己只覺得不太舒服,都沒意識到會受傷。

  「這不是小傷,這是事故。」

  一馬當先衝到了假廢墟上的于緣大聲用英文說道。

  她扶住池遲,生怕涌上來的人會把池遲擠下這點小小的地方。

  「你們都先別上來,都退後,讓出路讓她下去。」

  在于緣的提醒下,池遲的那幾個助理立刻退了下去,還攔住了想要上去的別人,這當中就包括了慢了一步的弗洛蘭絲。

  回到化妝間脫掉腿上的皮褲,再挽起她棉質的打底褲,幾個助理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隻腳的腳背和腳踝上都有擦傷,腳踝的更嚴重一些,有明顯的出血,腳背上有幾道血痕。除此之外,她的兩條小腿上有好幾處淤青,池遲的腿和腳都很白,淤青現在看起來顏色還淺也已經頗有些觸目驚心的意思了。

  「我說了,這是小傷。」

  看見所有人都面容嚴肅,池遲大概是唯一一個還笑得出來的人了。

  「我也說了,這是事故,不論你的傷是輕是重,如果不是臨時改劇本,你就不會挑戰長時間做這個動作拍戲。」

  池遲的腿和腰纖細又有力量感,杜蘭導演和以前池遲合作過的很多導演一樣有意無意地願意給她的肢體更多特寫,劇組為她準備的武替可以替她完成一些遠景的打鬥動作,卻不能勝任這些特寫動作上的代替,而且在這些動作方面替身做的真的都不如池遲本人好。

  剛剛池遲在上面一掛就是十幾二十分鐘,于緣在下面看著就很擔心,一邊擔心,一邊腹誹弗洛蘭絲和導演,如果不是他們想一出是一出,池遲根本不用受這麼大的罪。

  現在池遲受傷了,她一面心疼,一面要發泄自己心中的不滿,當然,發泄的對象當然不是池遲。

  「你還好嗎?」

  發泄對象一號主動走進了化妝間,隔著給池遲上藥的醫生、隔著池遲的幾個助理,她連池遲的傷到底是什麼程度的都不知道。

  「事兒精。」于緣小聲地用中文說了一句,被陳方在她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兒笑著搖搖頭:「沒事,拍戲受傷是難免的。」

  前幾天的一場爆破戲裡面扮演孔雀的漢娜還被濺起的碎石劃傷了手。

  看著那張屬於Snake的臉上是很溫和包容的表情,弗洛蘭絲又有一點茫然。

  受傷的Snake是怎樣的,她是見過的,就在十幾天前那場毒蛇和狂獅的對決裡。

  鮮血讓她的目光變得更凶狠,即使被打成了個半殘,她身上的氣勢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削弱,她身上的每個細節都表示她絕不會認輸,也絕不會失敗,只能被徹底的消滅。

  可是想要消滅這樣的Snake,要付出的代價是讓人難以承受的。

  那時的這張臉和現在當然是不一樣的,弗洛蘭絲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了。

  說抱歉?如果不是臨時改戲Chi就不會受傷?

  還是關心她一下?

  她不想道歉,又不知道該怎麼關心,只能站在一邊,目送幫池遲上藥的醫生出去向別人說池遲的受傷情況。

  聽說池遲受傷的問題確實不大,巴西勒.杜蘭也長出了一口氣,剛剛他也有那麼一點後悔,按照原來的劇本拍攝他現在就不用承擔一個演員可能出問題導致進度延期的風險,讓池遲受傷也絕對是他完全不想見到的一幕。

  池遲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這麼多人圍觀她的兩條腿,看別的地方還好,被人看腿她有那麼點格外的不自在或者說不安,於是她沒話找話希望能轉移一下她那一票助理的注意力。

  「幸虧我今天多穿了一條褲子,是吧?我覺得我運氣還真挺好,前天和昨天我都沒多穿褲子啊。」

  多穿一條褲子又沒讓你不受傷,得意什麼呀?

  于緣和陳方都用不贊同的目光看著她。

  「你們說我現在受傷了,是不是能稍微吃點好的補補?」池遲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口糧問題,既然身上有這麼一點「微恙」,也許可以賞自己一頓餃子?帶皮的?上次給封爍送行她只能吃沒皮兒的牛肉丸子這事兒讓她一直耿耿於懷。

  池遲越是一派輕鬆,于緣和陳方的臉越黑,尤其是于緣,她特別看不得池遲這種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兒的樣子。

  「牛肉、雞肉、雞蛋都是好東西,富含豐富蛋白質幫助傷口愈合。」

  嘩啦!于助理用冷酷無情的言語澆熄了池遲心中餃子皮形狀的小火花。

  「哦。」女孩兒頹了一秒。

  聽見她的兩個助理商量送她去私立醫院拍片子做檢查,池遲自己抬手在自己的兩條腿上敲敲打打。

  「你們看,真的沒事兒,人啊,一輩子摔摔打打是難免的,只要還能跑能跳那就是運氣,不要苛求什麼完美無瑕。」

  講著大道理的池大影后慘遭助理們聯手鎮壓。

  站在門邊的弗洛蘭絲看著那個用中文談笑著的人,心裡想著的是Snake,又或者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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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10:14:47 |只看該作者
☆、第239章 探望

  池遲受傷的事情劇組裡的人還沒弄明白,就先被在拍攝基地周圍找新聞的娛樂記者們聽說了。

  相較她現在所處的這個龐大的娛樂王國,池遲還是一個新人,在她證明她的價值之前,無論有多少個影后的桂冠,她也只不過是個有點家底的、要努力討生活的演員。

  本質上和那些一直在這裡等機會的人沒什麼區別。

  只不過有一個娛樂記者經常為當地一家華文報刊供稿,她自己看過池遲的電影,知道這個年輕的女孩子在華語電影圈兒身價不凡,即使在華僑華人和留學生中都有頗高的影響力,他就把池遲「拍動作戲受傷」的這條消息發給了那家華文報刊。

  很快,這件事兒就通過網絡在當地華人圈子裡傳開了。

  附近的吃貨們自從池遲來拍電影開始就組織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後援會」,她們為池遲的助理們提供日常生活相關的信息,除夕的時候還為池遲送來了大餐、手工水餃和水果。

  那天池遲晚上還要拍戲,吃了兩個餃子,和所有的影迷合影之後又派發了她準備的新年禮物,就算是自己過年了。

  那兩個餃子也是她一直到深夜十一點唯二下肚的東西。

  聽說池遲受傷了,那群吃貨們再次行動起來,甚至為池遲聯繫好了當地的私人醫院,也有人聯繫了另一個城市華人圈裡有名的跌打推拿師父。

  還有十幾個女孩兒跑到電影拍攝現場堅持要見到池遲才走——很顯然,以訛傳訛這事兒從來不稀奇,就算一開始的消息是受了點輕傷,在正式的消息出來前,已經有人以為池遲的腿沒了。

  此時,距離池遲受傷才剛剛過去不到兩個小時,就連第一時間知道了消息的薛涯都還在趕來的路上。

  今天暫時不能拍戲的池遲就坐在休息室裡,晾著她的兩條大長腿——杜蘭導演的私人醫生確定了她的骨頭和韌帶都沒出問題,又在上面噴了點兒外用藥。

  也沒覺得身體有什麼不適,池遲乾脆就留在片場繼續看劇本,她不把自己受的這點傷當一回事兒,別人就有點尷尬了,比如杜蘭導演,他陪著他的私人醫生見了池遲也沒機會說什麼話,在後來拍戲的間隙他兩次走到休息室門口,依然覺得沒什麼好說的,又灰溜溜地走了。

  弗洛蘭絲自從被她的助理從池遲化妝間裡叫走之後就再沒出現過——她的姑媽也在趕來的路上。

  這樣悠哉的池遲在知道外面那些粉絲的擔心之後麻溜兒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台詞本被她合上之後交給了那個告訴她外面有粉絲的助理。

  「唉,你幹什麼去?」

  于緣去給池遲泡了一杯熱紅茶回來,剛好把池遲堵了回去。

  外面的氣溫還不到十度呢,于緣可不會讓池遲就穿著一條短褲就往外跑,再說了,她的腿上還有傷呢。

  「外面那麼冷,我得跟那些小姑娘說我沒事兒,讓她們都趕緊走。」

  「你也知道外面冷啊,要出去你得穿條褲子吧?」

  沒找著合適的褲子,池遲乾脆穿了一條長長的羊毛裙子把腿徹底蓋住,又在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外衣。

  她臉上的妝已經卸掉了,于緣為了讓她的氣色好看一點,給她涂了一點口紅。

  「行了,現在看起來就跟沒事兒人似的。」于緣終於肯放行了。

  池遲無奈地看了自己的助理一眼,徒勞地分辯道:「我本來就沒事兒。」

  站在冷風中等待的粉絲們萬萬想不到池遲為了見她們還經歷了那麼一陣折騰,她們只是看見池遲在助理的護送下朝她們走過來,似乎是一點事兒都沒有的樣子。

  原本滿腦子「池遲要是受了重傷可怎麼辦」的很多人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你們哭什麼呀,哎呀,風這麼大,你們再一哭,皮膚可就不好啦。」

  一邊說著話,池遲還從口袋裡掏出了巧克力分給她們。

  「嗚嗚,吃吃,你沒事就太好了!」

  「吃吃!你是不是真的摔了?你摔哪裡了?」

  一群年輕的男男女女嘰嘰喳喳,像是一窩終於看見了家長的雛鳥,嗓子眼裡冒出來的與其說是疑問,不如說是親昵。

  被她們包圍在其中還不忘了分發巧克力的池遲倒像是一隻在哺育幼鳥的成鳥。

  知道池遲的粉絲來看她,那位還在周圍找新聞的記者也聞訊趕來,剛好拍下了這一幕。

  「真不像個明星。」

  很多明星願意表現出他們和粉絲的親近,但是這種「願意」基本都要在鎂光燈的映照之下,像這個女孩兒這樣專業「哄孩子」的,幾乎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

  女孩兒臉上的笑容那樣真誠又溫暖,風吹動她的長髮,陽光充滿憐愛地照在她的臉上……如果不是有確定的消息來源,這位記者都不會相信她的腿上現在遍布了傷痕。

  盯著池遲看了一會兒,記者的心中突兀地想起了一段話:「她的高貴來自她的靈魂,而不是她王冠上的鑽石。」

  池遲對自己受傷的解釋是腿上有了很輕微的擦傷,但是這點傷連她的工作都影響不了。為了表示她真的沒事兒(上帝證明這句話她今天真的已經說了太多遍了)她甚至表示自己願意給這些粉絲們表演一個助跑大跳,吃貨們當然果斷拒絕了她「誠懇」的提議,並且紅著眼眶表示她們真的信了池遲沒事兒了,還會把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絕對不會讓一些誇張的留言在粉絲群體內傳播。

  池遲很滿意她們的配合,在婉拒了她們幫忙安排的醫生之後,她還想給這些粉絲們簽名合影做個紀念,反而是吃貨們覺得池遲身上有傷不該在這裡陪她們而是該好好休息,扔下了一大堆的叮囑和一堆補身體的禮物和保健品之後,她們風一樣地來了,又風一樣地走。

  目送著那些吃貨們離開,池遲藉著長裙的遮掩輕輕活動了一下腳腕兒。

  「你這是圖什麼呢?別人受傷是被安慰的,你倒好,淨到處安慰別人了。」

  于緣嘴裡抱怨的語氣十足,手上還是小心翼翼地接過了池遲的一隻手臂,攙著她往回走。

  「我沒那麼弱啊,這樣走路感覺好奇怪。」

  被攙著走還要矯情兩句的傢伙,自己是怎麼眼瞎了一直以為她脾氣好的?

  于緣在心裡默默地拷問自己。

  受傷之後的池遲很顯然是最讓人操心的那一種人,因為她把她自己操心的點都放在了別人的情感上。

  站在不遠處的那位記者又把于緣扶著池遲的背影拍了下來。

  這是兩張很漂亮的照片,有冬季夕陽的餘暉,有電影拍攝基地冰冷的建築結構,有一種讓人感覺到溫暖的人情味兒。

  總之,目睹了全部過程的人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今天他依然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新聞,可他現在想回家去喝一碗她妻子做的湯,然後訴說一些他一直覺得無足輕重的小事。

  薛涯用了兩個多小時才趕到拍攝基地,今天他手下的另一位演員要簽片約,他從另一個城市一路開車回來,在路上還沒忘了和GU的公關扯皮。

  池遲的受傷必須定性為事故,不管是加利亞諾女士還是弗洛蘭絲,亦或者身為導演的巴西勒.杜蘭都應該為這次的事情承擔責任。

  「池遲的身體素質高於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女明星,她做出這種高難度的動作不過是擦傷而已,換成是別人也許警方現在已經把拍攝現場封鎖了。作為一個演員,池遲能夠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可這不代表她要承擔更大的風險和責任……

  臨時修改劇本臨時增加高難度動作戲,在沒有對新戲份的危險性進行充分評估的情況下就讓池遲直接上,無論是拍攝的過程還是相關人員的態度都既不專業也缺乏道德感……好的,安妮,我不會再用道德感這種詞彙,讓我們把話題轉回到這件事上好嗎?

  是的,是的,池遲受的傷並不嚴重,可我們不能因為後果的輕微就忽視了其中存在的問題……」

  見到池遲的時候,薛涯的臉上帶著勝利者的表情,顯然,池遲受傷的這件事讓他從GU的手裡撈到了讓人滿意的好處。

  「一場以你為主打的媒體採訪活動,還有未來的兩次影迷見面會,大概那位很有影響力的加利亞諾女士也很難在這場電影的拍攝中施加更多的能力了。」

  薛涯看完了醫生對池遲的診斷結果,開始向她匯報自己的「戰果」。

  前面薛涯說的在池遲看來可算不上是什麼「好處」,倒更像是一堆憑空出現的大麻煩,反而是最後那條,讓她的心裡痛快了一點兒。

  「我只希望不要再出現這種因為奇妙的理由就突然改戲的情況了。」

  毒蛇救了夜鶯,這種橫空出世的「感情戲」讓池遲覺得心累。

  「說起來,你和那個小姑娘溝通的怎麼樣?」

  給自己倒了一杯紅茶,在裡面加了幾大勺糖和牛奶,薛涯就像是痛飲慶功酒一樣把茶灌進了肚子裡。

  「不怎麼樣,她喜歡的只是Snake這個角色,事實上她對我依然……也就那樣。」

  那樣是怎樣?

  只把中文當成工具語言使用的薛涯搖了搖頭:「請直接說好或者不好,我總是搞不懂你們說話的時候各種潛在含義。」

  「好吧。」池遲抿嘴苦笑了一下,長長的頭髮垂在她的腿上,她隨手把頭髮甩到了腦後才說,「她還是很討厭我。」

  「哦,因為她瞎。」

  此時此刻,薛涯和于緣的心聲是一樣的。

  因為戲份的穿插安排,池遲再次見到弗洛蘭絲是整整四天之後,在這期間,她還接待了一次加利亞諾女士的登門拜訪。

  也許,池遲在應付「成功女性」上面確實極有訣竅,那位下巴肌肉長期處於緊張狀態,頭髮永遠在腦後緊緊地扎成一個圓髻的女士對池遲的印象分在見面的整個過程中都處於陡增的狀態。

  她建議她的侄女跟池遲搞好關係,因為在為人處世方面,這位見識過人的女性已經能斷定池遲的未來不可限量。

  姑媽的讚美反而讓弗洛蘭絲心裡的愧疚淡了下來,見到池遲的時候她說出來的話也從致歉變成了:

  「我一直都討厭你,為什麼你不討厭我?」

  ─────────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呢?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于緣攙著池遲往回走的時候我想寫一句超級蘇的台詞給于緣,然而我清醒地認識到我是個真.言情作者,於是省了。

  今天的池遲依然是超級棒的池遲呢!

  比今天的池遲更棒的一定是明天的池遲!

  目前的劇本進度《大燎寨》已經成型,《WW》的特點已經確定,結局部分的保密劇本已經確定……咦嘻嘻,曙光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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