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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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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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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8 17:15: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笑繁華   第九章

      隱衛濃濃的暗沉肅殺之氣瀰漫整個觀景園,觀景園陷入死一般沉寂。

      那些千金小姐一個個嚇白了臉,她們平時在家中和庶女姐妹姨娘鬥個你死我活,但那無疑都是小打小鬧,如何見過這種肅殺場面?一個個對太子崇敬欽慕的同時又多了一分畏懼和心顫。都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

      皇后自夜輕染出現插手此事後就一言不發,如今更是坐壁旁觀起來。

     「呵呵,沒想到七年不見太子皇兄越發有魄力了,這隱衛可都是一等一的死士呢!我好久沒打架都手癢了,真想試試太子皇兄隱衛的實力。」片刻,夜輕染抬起頭,輕笑道。

      夜天傾面色沉暗,警告道:「這可不是玩笑,你可要想好了。不是什麼都能玩的。」

     「哎,真沒意思,本來看著月妹妹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受難,我也想著學習英雄救美救上一救,她對太子皇兄死了心,也好一顆真心傾慕在我身上,也讓我感受感受被人愛得死去活來的感覺。沒想到太子皇兄不給弟弟我這個機會,著實讓人傷心。」夜輕染玩世不恭的面色難得露出傷心神色,幽怨地看了夜天傾一眼。

      夜天傾面色稍緩,也不理會。對著隱衛一揮手,隱衛押了李芸向外退去。

     「暮寒,自己的親妹妹就被押入大牢了,你這個當哥哥的倒是無動於衷,坐得可真老實。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他親哥哥呢!」夜輕染將目光看向那張玉桌上依然穩穩端坐盯著棋盤和散落的棋子沉思的年輕男子,笑道。

      李芸一愣,順著夜輕染目光看向那名男子。那個人是她的親哥哥?

      太子聞言也順著夜輕染的目光瞥了一眼那名男子,神色微動。

     「是啊,我們兩個在這裡拚死保月妹妹不得,你這個親哥哥坐得可真老實。」四皇子也看向那名年輕男子。

      那名男子聞言緩緩抬起頭,向著這邊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又收回視線,聲音聽不出情緒,「有聖上這個姑父在,皇后娘娘這個姑姑在,家中爺爺雖然臥病在床也還是不糊塗的,月兒所犯不過是些許小事兒而已。哪裡由得著如此大動干戈,甚至出動太子殿下隱衛來押她?實在小題大做了。本世子不是不管,而是覺得實在沒有必要。她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弱女子而已。在坐誰人殺的人都不比她少,豈不是都有罪?」

      李芸聞言暗讚了一聲,哈,原來真正厲害的人在這裡。

      夜輕染一愣,繼而哈哈大笑了起來,聲音再次恢復張揚,似是極為開心,「說得有理,實在是有理。暮寒兄,本小王以往還真是小看你了,哈哈哈……」

      整個觀景園都飄蕩著他的笑聲,一邊笑一邊看著雲暮寒樂不可支,「不錯,在坐誰人殺的人都不比她少,她這件事情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勞動太子隱衛實在小題大做。更何況有皇伯伯這個姑父在,皇后娘娘這個姑姑在,雲老王爺依然健在,誰能真欺負了月妹妹去?哈哈……」

      太子看著一本正經的雲暮寒和夜輕染臉色越來越發黑。

      夜輕染越說似乎越是開心,無視太子漆黑的臉色,對著李芸擺擺手,「月妹妹,你就去住大牢吧!且放心地住著,刑部大牢可是個好地方,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太子皇兄也是為你好,先拿了你,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稍後你玩一圈再出來,照樣還是你。只要皇伯伯不倒,皇后娘娘不倒,雲王府不倒,誰能真打殺了你去?」

      話落,他忽然眼睛一亮,「你要是覺得一個人住大牢沒意思我可以陪你一起,正好我們做伴。啊,就這樣,你會玩支色子打馬吊嗎?會玩斗蛐蛐壘長城嗎?會玩……」

     「夜輕染!」太子陰沉的聲音打斷夜輕染的話。

     「走,我們這就一起住刑部大牢去。越想越覺得有意思。你放心,有我在,絕對讓你玩得開心,一點兒都不想家的。」夜輕染不理會夜天傾,轉過身,三步並作兩步就走到李芸身邊,伸手揮開太子隱衛,拉上李芸就走,還不忘對太子擺手,「太子皇兄不用派人送了,刑部大牢我熟悉的很,自然知道怎麼走。啊……有七年沒去過了,不知道那牢頭換了沒?還認識我不?可以喝一杯……」

      李芸心裡暗笑,這個人著實是個混世小魔王,誰都不怕的!

      太子隱衛一個個面面相眈,都看向太子聽從指示。

      夜天傾再也坐不住,騰地站起身,對著夜輕染怒道:「夜輕染,你夠了。別以為本太子一再地縱容你,你越發地放肆不將我看在眼裡了。如今你敢再胡鬧試試?」

      夜輕染停住腳步,眸光有一股凌厲之色一閃而過,不過瞬間之事,他慢悠悠地轉過頭,看著夜天傾憤怒的臉色笑嘻嘻地道:「我哪裡敢不將太子皇兄放在眼裡?我今日可是看得清楚明白你穿著的是太子朝服呢。這明黃的顏色著實顯眼,天聖上下除了皇伯伯也就你敢穿。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不認識你呀。」

      夜天傾聞言面色沉怒不減,緊緊盯著夜輕染。須臾,他緩緩抬步向著夜輕染和李芸走來,步履沉穩,雖然是簡簡單單的步子,但是在他如此走來,憑空流出一股濃郁的殺氣。

      李芸移開視線看風景,她是一眼也不想看這個男人了。

      夜輕染看著夜天傾走來,眸光微動,寬大的衣袖下抓著李芸的手微微一緊,隨即鬆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含笑看著夜天傾。

      夜天傾走到夜輕染和李芸面前,微沉的目光凝視夜輕染片刻,淡淡道:「我真好奇,月妹妹是如何打動了我們天聖的混世魔王染小王爺?如此讓你傾力保她?」

     「什麼叫傾力保她?」夜輕染翻了個大大地白眼,「我根本就沒盡力好不?若是盡力的話她還能在這裡?早在雲王府的閨閣睡她的安穩大覺了。」

     「那你大可以盡力試試!」夜天傾瞇起眼睛。

      夜輕染也瞇起眼睛,似乎也被夜天傾如此緊咬著不放人激起了怒意,慢悠悠地道:「既然太子皇兄如此盛情,那本小王就試試也無妨。不過若是這些隱衛盡數損去的話,太子皇兄可不要到皇伯伯面前哭鼻子,說我欺負你。」

      夜天傾眸光凝聚厲色,抿唇看著夜輕染,一言不發。

      夜輕染手指忽然動了一下,看來真要出手。許久不出聲的李芸忽然甩開被夜輕染抓著的手,淡漠地道:「算了,不就是刑部大牢嗎?我去就是了。」

      她就不信古代的刑部大牢能關得住她!

      夜輕染一愣,轉頭看向李芸。夜天傾也看向李芸。

      李芸也不理會二人,轉身就走。她不是傻子,相反聰明絕頂。雖然初來乍到,但是經過這一番變動該得到的訊息也得到了個七七八八。若是今日真因為救她而讓這一對堂兄弟反目的話,那麼她本來小小的一件放火燒人的事情便會變成了天大的事情了。到時候想活著出來還真是一件難事。就算她有本事逃出刑部大牢,也怕是逃不出皇族勢力鋪天蓋地天涯海角的追殺。得不償失。

     「還不跟上,帶雲淺月去刑部大牢!」夜天傾袖中緊攥著出手的起始勢不松,似乎只要夜輕染動手他就出手。

      夜輕染看著李芸離開,不怒反笑,嘴角微微勾起,這個小丫頭比七年前有趣多了。

      太子隱衛得了命令,立即上前押住李芸。

      皇后收回視線,似乎暗暗歎息一聲,眉眼凝聚一抹說不出的哀傷和憂色。溫婉莊嚴的皇后裝似乎也因為她的轉變失色了幾分。

      那些被嚇得白了臉的女子再次興奮起來。雲淺月這回連染小王爺都保不了你,看誰還能保得了你。進了刑部大牢,休想再活著出來。

      四皇子看著夜天傾,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再變。

      觀景園再次陷入靜寂,只聽到李芸被押著離去的腳步聲。絲毫不亂。

      就在這時,一個老太監從遠處急急忙忙跑來,大約五十歲年紀,保養極好,身穿宮廷大總管的太監服,手執一柄佛塵。一邊跑一邊喘,雖然看著慢,但很快就跑到了近前,正好攔住了太子隱衛押著李芸離去的腳步。

      夜天傾看著老太監蹙眉。

      夜輕染忽然一樂,「陸公公,好久不見了,您可想我?」

     「哎呦,染小王爺,老奴自然是想你的,您走了這七年來,老奴是夜也想,日也想,就盼著小王爺早些回來呢!」老太監看著夜輕染,一句話說完,眉眼都笑成了花,對著皇后,夜天傾,夜輕染,四皇子深施一禮,「老奴拜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染小王爺,四皇子……」

     「陸公公不在父皇身邊伺候,何事勞動您親自來跑一趟?」夜天傾緩和了聲音問。

     「回太子殿下,這件事還就得老奴親自來,別人來老奴怕是給景世子交待的差事辦砸了。那老奴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陸公公看了李芸一眼,回完夜天傾的話轉向被押著的李芸,似乎沒看到太子隱衛的肅殺之氣,笑呵呵地對她道:「景世子吩咐老奴來知會淺月小姐一聲,說知道淺月小姐今日也來了賞詩會,他正在和皇上下棋,一局棋馬上就要下完了,要淺月小姐在宮門口等他一等,一會兒他和淺月小姐一起去雲王府看望雲老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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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8 17:15: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笑繁華   第十章

      陸公公雖然年邁,但吐字清晰。他話音一落,整個觀景園靜寂無聲。

      皇后微露訝異,夜天傾眉頭皺緊,四皇子不敢置信地看著李芸,似乎人人都不明白十年不出府的容景為何要有此一番話傳來。尤其還是這當口上。雲王府他自己不會去?單單要和雲淺月同路?這豈不是明顯在保雲淺月?

      尤其是那邊正暗自得意的一眾女子,聽聞皇上身邊大總管來親自傳達景世子這一番話更是人人嫉妒得不行。景世子七歲時就勝過了當年文武狀元,被皇上譽為天聖神童。只不過後來一場大病險些讓他失去生命,所以,一直在榮王府臥床養病,閉門不出。但每一年的新任文武狀元都會被皇上指派到榮王府和景世子比試一次,鬥志昂揚地進去,垂頭喪氣地出來。十年來,無數人敗北,天聖文武狀元無一人能抵過景世子之才華。他因此坐穩了天聖第一奇才的桂冠。

      這樣一個對於天聖神邸一般的存在,如今十年後第一次出府的第一件事就保惡名昭彰的雲淺月,實在令人氣憤嫉妒到不行。在她們的心中,景世子是不可褻瀆的存在。

      幾乎觀景園內所有人都不明白雲淺月到底是踩了什麼狗屎運,居然讓染小王爺和景世子出面保她。要知道那二人可是不同於別人,一個十多年前僅七歲稚齡就名揚天下至今長盛不衰,一個同樣十多年前還是個小娃子就將天聖上下攪得烏煙瘴氣。換句話說這二人在天聖跺一跺腳地面都震三震的人物,如今同時出手保雲淺月,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呵呵,看來今日月兒妹妹還真是不犯牢獄之災啊!」夜輕染低低笑了起來。

      夜天傾臉色不好,看著陸公公,問道:「父皇可有話語傳來?」

     「回太子殿下,皇上知道景世子今日出府和染小王爺今日回京,實在是高興,就免了早朝。如今和景世子下了一上午的棋,要說景世子可真是厲害,十年前皇上下不贏景世子,如今還是下不贏景世子。皇上這半日誇了景世子不下十句。說景世子當真不愧我天聖第一奇才呢!」陸公公提起容景,眉眼笑得瞇成一條縫,顯然是與有榮焉。

      夜輕染撇撇嘴,低聲嘟囔了一句,「那個弱美人……」

     「皇上可是知道景世子指派你來給月兒傳話?」一直不開口的皇后看了一眼太子,又看了一眼依然被押著的李芸,出聲詢問。

     「皇上自然是知道老奴來傳話的。而且還囑咐淺月小姐一定要好好招待景世子,萬不可再發脾氣連景世子也作弄。並且讓淺月小姐這些日子就不必進宮了,專心伺候雲老王爺。」陸公公垂頭,據實以告。

      皇后點點頭,看向太子,眉眼神色似乎輕鬆了幾分,問道:「皇兒,你看此事?」

     「既然景世子要和月妹妹一起去雲王府看望雲老王爺,父皇也已恩准,兒臣豈有不遵循之禮?兒臣也不過是想給月妹妹一個小小的教訓,以警其他人效仿,才不顧心痛拿下月妹妹。若真是將月妹妹關進刑部大牢,兒臣也是不忍的。坐這個位置艱難,想必母后能夠諒解。如今兒臣也算給滿朝文武頗有微詞的一個交代。」太子面色所有情緒盡數褪去,緩了口氣,看著李芸,眸光和暖,「想必月妹妹能明白本太子的一片心。」

      李芸輕叱了一聲,恍若不聞。這人極品已經到一定等級了。

      夜天傾對著隱衛擺擺手,隱衛頃刻間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他似乎根本看不到李芸不屑的眼神,緩步走了一步到她面前,伸手要去幫她撫平被押褶皺的衣袖。

     「閃開!」李芸揮開夜天傾伸來的手,嫌惡地退出兩步,看著他一僵的面色,想著如今她不是什麼雲淺月了,有必要將話說明白。鄭重道:「今日你我情斷,自此希望再無瓜葛。我誓死不會嫁入你的太子府。也不會入宮。若違此誓,天打雷劈。你聽好了。」

      古人最重誓言,李芸要的就是堵死這條可能復甦的路。

      夜天傾面色驟然一變,似乎不敢置信地看著李芸,對上她堅毅漠視沒有一絲感情的目光,再不復以往羞怯癡迷,他身子一顫,忽然感覺某種一直不被他珍視但很重要的東西悄然飛走了。

     「月兒!」皇后驚呼一聲。想要出聲制止為時已晚。

      李芸再不看皇后和太子一眼,對著一旁看著她愣神的夜輕染道:「今日這個人情我記住了。」

     「就這一句?」夜輕染不滿地看著雲淺月,「我救你要的可不是你欠我人情?」

      李芸皺了皺眉,真是虎落平陽啊!她以前一個人情別人求都求不來,如今上趕著送上居然還有人不想要。她想著自己能有什麼東西給他,低頭摸索了一下週身,除了珠玉粉黛沒有什麼好東西,只有手腕的碧玉鐲子看起來價值連城,她揚了揚手,將鐲子對向夜輕染,意思不言而喻。

      夜輕染臉一黑,「本小王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不缺這個。」

      李芸聳聳肩,「我就一句空口白話,你要是不要的話,我也沒什麼好東西了。」

      夜輕染再次一怔,忽然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道:「月妹妹果然不同於七年前了,如今真是有意思多了。」

      李芸抬眼看天,耽擱這麼久,太陽已經偏西。她想著如今靈魂都換了一個,她可不是不同於七年前嗎?不過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她自己知道,怕是永遠也不敢對人說了。

     「本來可沒打算要你什麼,不過如今我改變主意了。」夜輕染止了笑,眸光閃動,璀璨如星辰。認真地道:「好,就依你所說,我就要你一個人情。」

      李芸點點頭。她的人情重不重以後他就知道了。遂不在說話,轉頭看向她一旁恭敬而立的陸公公,問道:「公公可有見到我的貼身婢女?」

     「淺月小姐的貼身婢女彩蓮如今就等在外面,您出去就能見到了。」憑借伺候皇上三十多年的經驗,識人無數,陸公公敏感地察覺到今日的淺月小姐似乎與以往不同了。難道真是昨日經此望春樓一變,讓她改了性子?

      李芸點點頭,原來她的婢女叫彩蓮。再不逗留,抬步走上玉橋,向外走去。

     「淺月小姐可不要忘了景世子的囑托,您一定要在宮門口等候他的。」陸公公不放心地又囑咐了一句。

     「曉得了。」李芸不回身應道。

      四皇子和夜輕染費了九年二虎之力都沒能從太子手中救出她來,那個景世子輕飄飄一句話就保下了她,這個人能有這份本事她自然是要見見的。就憑借這一份人情,不管那人是黑是白,是什麼目的救了她,她出於禮貌,總要等上一等的。

      李芸剛走兩步,夜輕染忽然快走了一步,伸手拉住她的手,「等他做什麼?他又不是不認識路,我正好也要去雲王府去看看雲老王爺,這就跟你出宮。」

      李芸偏頭看夜輕染。

      夜輕染對她眨了眨眼睛,貼近她耳邊小聲道:「我費了這麼大勁險些手染鮮血都沒救了人,那弱美人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將功勞全抱走了,著實令人惱恨。」頓了頓又道:「月妹妹,你可要記住我的功勞哦,不能被那弱美人給騙了去,那傢伙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大尾巴狼,吃人不吐骨頭的主。你以後一定要離他遠些。」

      李芸看著夜輕染惱恨不甘的神色,低聲輕笑,並不言語。

      夜輕染心中此時正恨恨的,乍一看到李芸笑容頓時一呆。他以前覺得女子都笑得艷而媚,甚是反感。今日這樣的笑容清麗無暇,極是純粹,他卻是第一次看到。不由一時間忘了惱恨,怔怔地看著她,錯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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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8 17:15: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笑繁華   第十一章

      李芸沒察覺到夜輕染的異樣,甩開他的手,繼續向前走去。

      夜輕染怔怔片刻,白玉的面上不由得染上了一抹紅暈,感覺手被甩開,他猛地驚醒,又快步追上李芸,走在她身邊,這回不敢看她的臉,似乎為自己剛剛的呆愣有些不適,問道:「喂,你……你聽到我剛剛說的話了嗎?」

      「聽到了。」李芸點頭。

      「你聽到就好,以後離那個弱美人遠一點。」夜輕染再次囑咐。

      「嗯!」李芸不置可否。她最善於聽納別人意見。善意的勸告總不是無地放矢的。那個容景能輕飄飄一句話救了她,可見這個人真是厲害,不能過多接觸。

      夜輕染見李芸真聽了他的話,心中歡喜,眉眼再次輕揚起來,腳步也輕快了幾分,且口中哼起了山間小曲。調子極是歡快。

      李芸瞥了他一眼,嘴角再次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從來到這裡到現在就一直處於緊張的氣氛下,難得有人能夠讓她放鬆幾分。

      二人很快就走出了觀景園。

      陸公公完成任務,自然笑瞇瞇地也跟著二人身後告退了。

      夜天傾望著那二人步履相同的背影,袖中的拳頭早已經不知何時緊緊攥起,更甚至是手心攥出了血痕,他也未覺。依然處在剛剛李芸對夜輕染的那一笑裡,說不出的心底發沉。本來以為一直視如塵埃不上心的人如今突然以著決然的面孔對向他時,他方才察覺原來早先的認定一切都是錯的。心中昏暗,眼前剎那一切景物都變得令人煩躁莫名。

      四皇子也看著那二人共同離去的身影,聽著夜輕染輕快的小曲,眼前儘是李芸清麗純粹的笑顏,雖然不是對他而笑,但那樣的笑還是讓他晃了心神,許久收回視線,看到夜天傾臉上明顯顯露的情緒,他一愣,隨即笑了,「太子皇兄,您今日可是棋錯一著了,沒想到月兒妹妹是個如此決然的性子吧?」

      太子收回視線,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臉上雖然歎息,但話語可是極盡諷刺,「哎,弟弟都替你可惜,月兒妹妹就是脾氣差了些,對你可是一等一的,如今是你親手將她推向了懸崖,雖然沒掉下去,可以後怕是再也不是那個她了呢!」

      太子壓下心中翻滾的情緒,霎時陰沉地看著四皇子,「四弟,我看你近來是太清閒了。要我奏秉父皇讓你去戍邊嗎?如今西南可是不太安靜,你武功兵法皆是上乘,去了定然會事半功倍。」

      四皇子臉色微變,但依然淺笑道:「戍邊哪裡用得著弟弟?太子皇兄側妃的娘舅文將軍可是已經前去了。文將軍久經戰場,西南蜀地六州自然不再話下。再說父皇憐愛母妃陳貴妃早逝,外祖父陳老將軍就我這麼一個外孫,父皇自然是不捨的我去的。還勿勞太子皇兄記掛弟弟了。」

      話落,四皇子不等太子再開口,對著上座的皇后深施一禮,「母后,兒臣告退!」

      「去吧!」皇后擺擺手。

      四皇子再不看太子一眼,轉身施施然走了。

      夜天傾臉色陰沉,似乎心中積攢的情緒無處發洩。回身對皇后也是一禮,「母后,兒臣想起還有一件事情未向父皇稟告,也容兒臣告退。」

      「嗯,去吧!」皇后點頭。

      夜天傾也轉身下了玉橋。

      幾人前後一走,觀景園的氣流一改沉悶,剎那輕鬆了幾分。女子們都互相看了一眼,都齊齊看向皇后。清婉公主則是看向一直盯著棋盤看的雲暮寒。

      「本宮今日乏了。賞詩會改日再進行吧!你們都散了吧!」皇后看了一眾女子一眼,不少女子眼中露出失望的情緒,她收回目光,對身後的孫嬤嬤抬起手,孫嬤嬤立即上前攙了皇后,一行人儀仗隊走出了觀景園。

      「送皇后娘娘!」一眾女子恭敬地讓開路。

      直到皇后走沒了影,眾人都看向清婉公主。

      清婉公主看了雲暮寒半響都沒得他一個眼神掃來,收回視線,煩悶地對著眾人擺擺手,「既然皇后和太子皇兄都走了,我們也都散了吧!」

      眾人也覺得再逗留也沒意思,都點點頭,三倆相攜著相繼散去。

      那粉衣女子和綠衣女子並沒有走。她們至今疑惑雲淺月怎麼就得了景世子和染小王爺的厚愛了。囂張跋扈,惡名昭彰。這天聖上下閨中女兒誰得那兩個人的青睞也臨不上她。心中不甘,齊齊看著清婉公主。

      「你們看著我做什麼?我哪裡知道那個雲淺月今日走了什麼運?」清婉公主瞪了二人一眼,對著粉衣女子道:「鈴蘭,景世子可是你的哥哥,你難道不知道他為何要救雲淺月?」

      容鈴蘭搖搖頭,「公主你也知道,哥哥自從大病後整個人就變了。性子雖然溫和卻淡漠。對榮王府所有人都不理不問。爺爺想要見他一面都要提前和他貼身隨侍打招呼才能見得。更別提我了。他的院子我一年也去不了一次,去一次也不一定見得到他,他怕是都不記得我這個人了。我哪裡還知道他今日出府就保雲淺月?」

      清婉公主聞言蹙眉,「那你可知道他與雲淺月可有來往?」

      「據說他每日有大半日要在床上度過,我們府中之人這十年都沒見過他出府一步。如何能與雲淺月有來往?」容鈴蘭再次搖頭。

      清婉公主看容鈴蘭說不出所以然,遂看向綠衣女子,「疏離,你早先可從孝親王叔那裡得到什麼信嗎?怎麼雲淺月今日運氣就這麼好?她到成了香餑餑了。太子皇兄都拿她不下。」

      「我早上只聽爺爺說今日雲淺月怕是會吃不了兜著走,所以才早早就進宮了。進了皇宮直接就去你的宮內,後來都與你在一起。自然不明白她走了什麼運,能得到那樣的二人庇護。」冷疏離也有些恨恨地道。

      清婉公主同樣沒得到什麼訊息,又看向連皇后和太子離開都一直端坐著沒動一下,更似乎根本沒聽到她們說話連頭也不抬的雲暮寒,對著二人擺擺手,「你們這就各自回府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二人點點頭,對看一眼,都明白這位公主對雲王府的世子雲暮寒心儀,都識趣地退了下去。在她們的心裡覺得雲暮寒雖好,就是性子沉悶,他們還是比較喜歡雷厲風行的太子殿下。

      當年始祖皇帝初建天聖皇朝,封了唯一的親弟弟為世襲德親王,也就是如今的德親王府。封當初打天下時候落難結拜的異姓兄弟為世襲孝親王,也就是如今的孝親王府。封兩名追隨其出生入死打天下的將軍為世襲親王,也就是如今的榮王府和雲王府。且因為雲王府出了他唯一心愛女子的事情,所以,留有遺詔,歷代天聖皇后都要出自雲王府。

      所以,她們一個身為榮王府嫡出二小姐,一個身為孝親王府雖然掛著親王名頭但是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孝親王府郡主自然都有機會嫁給太子的。

      二人懷著各自的心思離去,觀景園再次靜了下來。

      「暮寒,你不是最不喜這個妹妹嗎?怎麼今日還幫她?」清婉公主走向雲暮寒,聲音不禁柔了三分。以往他都對雲淺月不冷不淡的,顯然是不喜。而且每每見她們和雲淺月大鬧他都不置一詞。她本來以為處置了雲淺月他會高興,沒想到他居然今日還幫雲淺月。

      「即便再不喜她也是我妹妹,由不得別人欺負。」雲暮寒忽然站起身,扔下一句話,看也不看清婉公主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翩翩身影轉眼就出了觀景園。

      清婉公主小臉一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想要說什麼,終究是沒吐出一個字。她本來以為他不喜那個妹妹,那樣囂張紈褲不化的女人哪裡配做他的妹妹?她才屢次幫著榮鈴蘭和冷疏離出手對付雲淺月,以為他會高興,沒想到原來根本不是這樣……她看著雲暮寒頭也沒回地消失了身影,惱恨地一跺腳,揮袖將玉桌上的所有果盤糕點都揮到了地上。哭著向自己寢宮跑去。

    此時,李芸已經和夜輕染一起出了觀景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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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8 17:15: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笑繁華   第十二章

      出了觀景園,李芸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貼身婢女彩蓮垂著頭等在那裡。

      彩蓮的額頭已經包紮好,彩色的絲帶將磕破的地方遮擋住,若不細看實在看不出受過傷,她的臉也洗的極為乾淨,臉龐白皙。此時站在那裡,正不停地焦急向這邊張望,見她出來,頓時一喜,連忙上前一步,將她上下打量一番,哽咽地輕喚了一聲,「小姐……」

      似乎想要說什麼,當看到李芸身邊的夜輕染立即將話止住,後退了一步,對著夜輕染恭敬地垂首一禮,「奴婢見過小王爺!」

     「嗯!」夜輕染點了點頭,打量了一眼彩蓮,目光落在她額頭上,玩味地笑了一聲。

      李芸心下一暖,這個彩蓮剛剛顯然是得到了她險些被關進刑部大牢的消息而擔心吧!她點點頭,輕聲問道:「我無事,你的額頭可上藥了?」

      彩蓮一愣,小姐何時關心過她?立即點頭,有些受寵若驚地道:「回小姐,已經上過藥了,您無事就好。」頓了頓,看了一眼夜輕染,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道:「奴婢聽說了觀景園裡的事兒,擔心小姐您出事,所以私自找人將話傳回了雲王府……」

     「嗯!傳了就傳了。無事!」李芸點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若這個小丫頭沒將信傳回雲王府求救的話,那才不正常,如今看來她早先從四皇子手上饒了她一命是沒錯的,是個知恩圖報的主。腳步不停,說道:「走吧!出宮!」

     「是!」彩蓮錯開一步,跟在李芸身後。

      李芸剛剛輕鬆了幾分的心底又開始有些微緊張和壓力。如今在皇宮內算是糊弄過去了,回到雲王府還不知道是何種情形,能不能讓她以假當真的糊弄過去還是難說。畢竟那裡是這個身體主人的家,有對她最為熟悉的人。

      一路上宮女太監看到夜輕染和李芸走在一起都規矩地在距離好遠就垂首見禮,每個人都戰戰兢兢,比之她和四皇子走在一起要不知恭敬多少倍。李芸瞥眼看了一眼旁邊的人,想著不知道這人以前做過什麼惡事,誰人都怕他若老鼠見到貓。

     「人人畏懼的感覺真好啊!月妹妹,你說是不是?」夜輕染忽然偏過頭,笑問李芸。

      李芸嘴角抽了抽,有些無語。

      夜輕染不再言語,神情卻是得意洋洋,小曲哼得更加歡快了。

      彩蓮跟在二人身後,看著並肩而走的二人,想著若是小姐不心儀太子殿下就好了。染小王爺雖然是小魔王,但看來對小姐不錯。不過小姐可能不心儀太子殿下嗎?小姐將來是要入宮的做皇后的,太子也是要登基的,她不心儀太子還能心儀誰人?

      夜輕染再未開口說話。

      李芸自然更無話可說,隨意打量著皇宮,只走一遍,便將皇宮方位和景色以及宮牌道路摸了個七七八八。想著看來這天聖皇朝應該很是富爍,端看這皇宮就能看出幾分。

      一行三人很快就出了宮門。

      宮門口停了許多馬車,或奢華或高雅,車前都立著衣著光鮮的奴僕和做侍衛打扮的人。每個車前都有各府的標牌,顯然是各府家眷的馬車。其中一輛馬車通體黑色,黑色的馬,黑色的車,車前只站著一名侍衛,那侍衛也做黑衣打扮。那車前並沒有掛牌,不知道是哪個府的。但在一堆光鮮的馬車和僕從侍衛對比下,相當顯眼。

      四周的馬車雖然都相互擁擠,但都齊齊地距離那輛馬車一丈遠的距離。此情況雖然細微,但從細微處才能見真章,李芸想著這輛馬車的主人定然有個超然的身份,否則,不會令所有人對著一輛馬車就心生恭敬。

     「既然見不得天日就別出來。沒得讓人看了心裡不舒服。」夜輕染也看到了那輛馬車,眉頭蹙了蹙,嘟囔了一句。

      他的聲音雖小,但李芸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她也不敢多問,以防露餡,大家都知道的她不知道那也太奇怪了些,總之早晚也能知道的。從那輛馬車移開視線,尋找雲王府的馬車。找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有雲王府標誌的馬車,她回頭看向彩蓮。

     「小姐您的馬在那裡!」彩蓮立即上前一步,伸手一指不遠處一匹棗紅馬。

      李芸順著彩蓮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匹通體油光水滑的棗紅馬拴在一根木樁子上,那馬看著就精神,馬鞍通體黃金打造,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金星閃閃,很是醒目。馬頭掛著彩鈴和絲帶以及各種小飾物。

      她心想難怪她找不到自家馬車,原來她是騎馬來的。不過這馬掛了那麼多東西累不累?這個身體主人的審美水平她真是不敢恭維。這馬也太可憐了。

      餘光掃了一眼各府家眷看過來嘲弄的神色,想著怪不得這個身體不容世俗呢!大家閨秀都是出門遮面,坐車而行,處處恪守閨中女子之禮,她這個身體主人出門騎馬,也不遮面,如此張揚,且不顧世俗,也太另類了。

      不過她倒是喜歡!尤其一看這匹馬,就更是喜歡。遮遮掩掩也實在不是她的作風。

      李芸嘴角微勾,轉過頭看向夜輕染,同樣沒看到德親王府的馬車。

     「我的馬也在那裡!」夜輕染伸手一指。

      李芸順著夜輕染手指看去,只見是一匹通體油黑的高頭大馬拴在距離她的棗紅馬不遠處,不像她的馬重金打造馬鞍,馬頭沒有任何零零碎碎裝飾,除了馬鞍外輕無一物。她心下讚歎,如此輕便簡練,這才是坐騎嘛!

     「看來月妹妹很喜歡我的馬,要不咱倆換了?」夜輕染見李芸眼睛放過,笑問。

      李芸搖搖頭,「君子不奪人所好。不必了。」

     「好一句君子不奪人所好。這話由月妹妹說來,由我聽來,怎麼好一番值得推敲呢!哈哈……」夜輕染一愣,大笑了起來。

      李芸心裡惡寒,這個身體的主人云淺月和身邊這個染小王爺可都不是什麼「君子不奪人所好」的主,端看二人以往所做所為就能知道。她見到夜輕染大笑,臉上尷尬之色一閃而過,正色地對他建議道:「笑多了不好,容易使人提前衰老。」

      夜輕染聲音頓時戛然而止,張大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李芸見他吃噶,這回滿意了。笑著對著他道:「你先走吧!景世子既然派陸公公傳了話,皇上也知道,我不等怎麼能行?豈不是違抗皇命?我就在這裡等他片刻一起走。」

      夜輕染閉上嘴,想想似乎又覺得沒面子,但讓他再笑還笑不出來了。嘴巴又張又閉半響,他看到李芸看著他好笑的神色,頓時一惱,在她頭上敲了一個爆栗,笑罵道:「你這個小丫頭,我怎麼沒發現七年不見你越發調皮了?笑多了容易使人提前衰老?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李芸沒躲閃開,頭上結結實實被打了一下,雖然不疼,但她一直沒被人當做小孩打過,不由臉色一紅,「你長不大還當別人也長不大嗎?做什麼動手動腳的。笑多了本來就容易使人衰老。」

      最後一句話說得一本正經。笑多了,臉上就皺紋多。皺紋多了,可不顯老嗎?她可沒說錯。不過跟古人說這些怕是對牛彈琴。她歎息一聲,又有些頭疼,這裡可是古代啊!

     「行,你說得有理。走了,等那傢伙做什麼?皇伯伯知道你被我拉走了也不會怪你的。再說你做得惹皇伯伯怪罪的事情還少嗎?若是都事事怪罪的話,你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夜輕染伸手一拉李芸,向著拴在木樁子上的兩匹馬走去。

      李芸想想也是,那就不等了。反正有人陪著她一起回雲王府她膽子大些,無論陪著她回去的那個人是景世子還是染小王爺,反正都是兩尊大佛,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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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笑繁華   第十三章

      夜輕染見李芸痛快地答應,心裡開心,拉著她很快就走到馬前。上下打量了她的馬一眼,見那馬知道主人來,立即轉過來,露出歡喜又委屈的神色,他強忍著笑道:「果然是月妹妹的風範,這馬也太……」見李芸挑眉看向他,立即將可憐兩個字吞了回去,轉了話道:「這馬能被你選中,當真驕傲的很。」

      李芸抬眼望天,這人睜著眼睛說瞎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我可是聽說了月妹妹馬上功夫好的很,要不要比比馬技?」夜輕染走到自己馬前,解了馬韁,一個利落地翻身上馬,動作行雲流水,煞是好看。他端坐在馬上,看著李芸,神采飛揚。

     「有何不可?」李芸想著幸好她不是窩囊廢。以前太忙的時候排解壓力的最好辦法就是會玩。什麼飆車,賽馬,登山,跳水,跳傘……所玩不可枚舉。騎馬她自然得心應手。

     「那還不快上來!」夜輕染催促。一雙鳳眸興致勃勃。

      李芸點頭,伸手解了馬韁,將馬頭前面的零碎扒拉開,也學著夜輕染足尖輕輕一點,仿若一抹紫色的雲霞流過,轉眼間,她已經端坐在了馬上。動作熟練,雖然不若夜輕染之幹練張揚,但貴在輕柔爽利,如清風流雲,這一霎那的風采令看過來的人群視線一晃。

      眾人都想著怎麼從來就沒有發現淺月小姐這麼美呢!絲毫不次於天聖第一美人丞相府玉凝小姐之貌。她上馬的動作甚至比玉凝小姐還要美上幾分。剛剛不屑的眼神齊齊退了幾分。

     「好!」夜輕染毫不吝嗇地大讚一聲。端看一個人上馬的動作,就能觀其馬技如何。她的馬技無疑是上乘的。

      李芸受之無愧地挑了挑眉,想著身輕如燕,這就是有武功的感覺嗎?真好!她對夜輕染詢問:「開始?」

     「開始!」夜輕染同樣挑了挑眉。

      二人同時打馬,兩匹駿馬如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剛一出去李芸就後悔了。她馬技再好也不認識路啊……

      李芸心中無比鬱悶,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微微勒了一下馬韁放慢些許動作讓夜輕染先行。夜輕染正神情飛揚,自然沒注意李芸的細微動作。兩匹馬一前一後地跑離了宮門,跑向街道。

      出了通向皇宮這一條街道後,左拐就是一條繁華的主街。此時大街上人群如潮,熙熙攘攘。夜輕染恍若未見,縱馬疾馳,高頭大馬如一陣風一般穿過,人群雖然發出大聲的驚慌聲,但都穩穩而站,顯然並未傷到一人。

      李芸緊隨其後,看著前面縱馬飛揚的身影,心下暗讚了一聲,果然是好騎術。她也並未勒住馬韁,在人群中疾馳而過,同樣驚起尖叫聲一片,但也並未傷到一人。

      夜輕染餘光掃到李芸只距離他半個馬頭的距離,心中同樣讚了一聲。他雖然聽聞這小丫頭什麼也不會,就是練就了一身好輕功和好馬技,他以前不以為然,想著女子騎術無非就是些花架子,如今看來他以前想法卻是錯了。這樣的馬術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名不虛傳。

      兩匹馬穿過繁華的主街,又行了一段路,眼前是一條寬敞的長街。長街上高門府邸節次鱗比。夜輕染打馬不停,略過一眾府邸來到雲王府門口,勒住馬韁,回身看著李芸。爽朗的聲音笑道:「小丫頭行啊!」

      李芸想著若不是我找不到路自然要強你一分的。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打量眼前的雲王府。只見雲王府府邸莊嚴,兩扇大鐵門緊緊關閉。門前兩尊大石獅子栩栩如生。府牆有三丈高,看不到內部情形。她攥著韁繩的手緊了緊。希望能矇混過關。

     「從我記憶起雲王府就是如此,百年如一日,還真是一點兒沒變呢!不知道裡面的人變了沒有?」夜輕染看著雲王府,清爽的聲音含著某種感歎的情緒。

     「變沒變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李芸淡聲道。

     「不錯!」夜輕染點頭,對著大門揚聲高喊,「來人!給本小王和你家小姐開門。」聲音輕揚敞亮,何止雲王府一府聽到,就是這一整條街怕是也能聽到他的聲音。

      李芸想著這人要是在現代唱高音估計不錯。

      夜輕染話落,不出片刻,吱呀叮鐺一聲,大門應聲從裡面打開,走出一名身穿灰袍的老者,老者大約五十多歲,腳步穩且輕,顯然身懷武功。他身後跟著一眾守門的侍衛。

      李芸見那老者腰間掛著大總管的腰牌,知道古代高門大院都有管家之類的人物,想必這位就是了。雲王府的管家,自然非常人能勝任,會武功也不稀奇。

      那管家走出來見到完好無損地端坐在馬上的李芸,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臉色微微一鬆,眸光露出喜色,移開目光看到同樣端坐在馬上的夜輕染一愣,又越過二人伸長脖子掃了一眼二人身後的長街,只見長街沒有見到他要找的人,不由疑惑地看向李芸。

     「棋老頭,找什麼呢?難道不歡迎本小王?」夜輕染不滿地挑眉。

      那管家聞言立即收了疑惑,臉上堆滿笑意,上前一步給夜輕染見禮,「雲孟見過小王爺,小王爺七年出外遊學,如今一看果然歷練精神許多,比昔日風采更勝。」

     「哈哈,你老頭這個棋簍子還是如此會說話。如此不歡迎我難道怕我將你的水晶白玉棋再次偷了?放心吧,本小王如今得了一副好棋,比你的白玉棋好了不知多少倍,不再惦念你視如寶貝的破棋了。」夜輕染大笑道。

      雲孟老臉染上一抹紅,搖搖頭,「小王爺說的哪裡話?府中剛剛得了宮裡傳來的話,說景世子會同小姐一起回府,沒想到來的卻是小王爺,所以,奴才這才心生訝異,萬萬沒有不歡迎小王爺的意思。」

     「哦!你說他啊?他還在皇宮陪皇伯伯下棋呢?多大架子還要別人等他?我如今無事,七年沒回京,又聽說老王爺病了,自然趕先過來看看。」夜輕染翻身下馬,將馬韁繩扔給一個侍衛,抬步就往府裡走,一邊走,一邊對李芸招呼,「還坐在馬上幹什麼?還不進府?月妹妹,你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李芸心中好笑,遂翻身下馬,一個侍衛立即過來接過她手中的馬韁。

     「恭喜小姐平安回來!」雲孟對著李芸一禮。

      李芸點點頭,也不知道說什麼,跟著夜輕染向裡走去。

      雲孟又往外瞅了瞅,依然沒見到容景的影子,遂對著侍衛吩咐道:「大門就不必關了,我先陪小王爺和小姐進去,等景世子來了,立即著人去告訴我。」

     「是,大總管!」一眾門衛齊齊應聲。

     「真是天差地別的對待啊!棋老頭,你是盼著那個弱美人來陪你下棋,還是惦著將你家的閨女嫁給她?否則為何對那傢伙怎麼猶如供奉祖師爺?」夜輕染回頭瞥了雲孟一眼。

      李芸撲哧一聲忍不住笑了。這丫的嘴也太毒了。聽到他一口一句說這個雲孟是棋簍子,看來是個熱愛下棋之人。

     「小王爺,老奴可沒得罪您!再說老奴家裡也沒有丫頭能嫁給景世子,就算有的話,有多少名門閨中小姐想嫁給景世子,也臨不到老奴家的丫頭啊!小王爺您就別消遣老奴了。」雲孟哭笑不得,解釋道:「老奴雖然酷愛下棋,也十分期盼和景世子對弈一局,但實在是剛剛老王爺聽到景世子要來心中歡喜,對老奴吩咐了,說一定要好好接待景世子,老奴才會如此啊……」

     「哼,雲爺爺也太厚此薄彼了。怎麼就沒有見我的歡喜?」夜輕染哼了一聲。

    「我的小王爺,那是因為老王爺不知道您也會來啊!」雲孟被夜輕染弄得似乎有要崩潰的趨勢。在這個有名的小魔王面前什麼都不佔理,怎麼說感覺都是錯的。

     「那你還磨蹭什麼?還不快去稟告?」夜輕染大踏步往裡走,當自家院子般隨意。

     「是,老奴這就去。」雲孟腿腳加快,轉眼就走到了夜輕染前面。

      李芸想著可憐見的,一個好好穩穩當當的老頭,三句話就被這人給折騰的成了練飛毛腿了。她心中冷汗連連。心想這個人她最好以後別得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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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笑繁華   第十四章

      三人剛走不遠,只聽又一陣馬蹄聲從長街盡頭傳來,不出片刻便來到雲王府大門口,來人一勒馬韁,對著夜輕染的背景急喊,「小王爺!」

      夜輕染立即停住腳步回頭,李芸也轉回頭看向門口。

      只見端坐在馬上的是一名小書僮,大約十三四歲的樣子。見夜輕染回頭看來,他立即喘息著道:「小王爺,老王爺令您快快回府。」

      夜輕染聞言不喜,反而蹙眉,「那老頭找我能有何事?」

      書僮頓時汗顏,連忙道:「老王爺聽說小王爺回京了,剛剛從慈雲寺急急趕回來。吩咐奴才盡快找小王爺回府,並未說何事。但奴才想老王爺已經有七年沒見小王爺了,估計是想立即見到小王爺。」

      夜輕染撇嘴,「不是他將我趕出去的時候了。」

      書僮再不說話,想著再趕出去也是親爺爺啊!

     「你先回去告訴他,我看望完雲爺爺就回去。」夜輕染擺擺手,回身向裡走去。

     「小王爺,您還是先回去吧!老王爺知道您先看望雲老王爺不回去看他的話怕是該跳腳了。奴才可頂不住老王爺發怒……」書僮立即急急地道:「您明天再來看望雲老王爺也是一樣。」

      夜輕染再次停住腳步,皺眉更是皺緊,似乎有些猶豫。

     「小王爺,老奴看您還是先回府看望德親老王爺,您七年沒回京,德老王爺自然是想得緊。明日您再來雲王府也是一樣。」雲孟也早已經停住腳步,聞言立即道。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走呢!」夜輕染哼了一聲,但還是轉身向門外走去,走了兩步回頭對李芸道:「月妹妹,明日我再來。」

     「好!」李芸點頭。

      夜輕染再不耽擱,雖然口上如此說不待見德老王爺,但距離門口短短的幾步路卻是不走了,直接足尖輕點,飛身而起,頃刻間落在了門外馬上。雙腿一夾馬腹,駿馬離開了雲王府向德親王府馳去。

      李芸想著這就是骨肉親情,無論如何也割捨不得。她自小是孤兒,只能心生羨慕。

     「小姐,走吧!老王爺此時沒睡,醒著呢!」雲孟轉向李芸道。

      李芸點點頭,跟隨雲孟向前走去。她剛剛一時興奮和夜輕染賽馬,將彩蓮給扔在宮門口了,不知道那小丫頭怎麼回來。她如今對雲王府一抹黑,如今夜輕染離開了,彩蓮又不在身邊,她心裡突然沒底起來。

     「老王爺知道小姐今日定有貴人相助,有驚無險,才准了小姐入宮。小姐雖然受了大驚,但昨日火燒望春樓之事總算是揭過去了。小姐再不必擔心聖上怪罪了。」雲孟一邊走一邊道。

      李芸一怔,訝異問:「爺爺……怎麼知道我有貴人相助?」

     「老王爺料想染小王爺和景世子今日既然都在皇宮,斷然不會袖手旁觀的。」雲孟立即道。

     「爺爺真是料事如神。」李芸不置可否地讚了一句。她不明白雲老王爺怎麼就這麼斷定容景和夜輕染會出手救她。是因為雲王府?還是因為當下時局?反正不會因為她。

      雲孟點點頭,萬幸道:「幸好有景世子出面相助,否則就染小王爺一人還真救不下小姐來。不過這回小姐可以看清太子殿下的心了。」話落,小心地看了李芸一眼。

     「嗯!」李芸點頭,淡漠地道:「我和他以後再無瓜葛。」

      雲孟一愣,忽然感歎了一聲,似喜似憂,「小姐能看開最好。」

      李芸不知道在說什麼,不再開口。

      這時前面迎來了一個做婢女打扮的女子,女子走到近前還沒開口,雲孟就問:「玉鐲,你不在老王爺身邊伺候,如今出來可是老王爺有何吩咐?」

     「回大總管,老王爺剛剛得知小姐獨自一人回府了,派奴婢來傳話,說小姐怎麼能不等景世子就先回來了呢!讓小姐立即再去皇宮接景世子。」玉鐲給李芸行了一禮,對雲孟回話道。

      李芸一愣,讓她去接容景?這個人雖然救了她,但這也太慎重了吧?

     「既然老王爺有話,那小姐還是再跑一趟皇宮吧!」雲孟一聽,立即對李芸道。

      李芸蹙眉,她能不去不?隨即一想如今就這麼兩眼一抹黑進府去見雲老王爺也的確不是個事兒,萬一露餡就不好了。他若是知道她的孫女莫名其妙地換了一個人,指不定怎麼盤問處置她呢!想到此,還是點點頭,「好,我這就去!」

      就算不接容景,也要見了彩蓮,從她口中探出些口風才好能矇混過關。

      雲孟點頭,囑咐道:「景世子不同別人,小姐萬不可對景世子行出不敬之舉。」

     「知道了。」李芸轉身向府外走去。

     「如今經此一變,看來小姐是看開了,也沉穩多了。這是好事。」雲孟見李芸出府,行雲流水地翻身上馬向皇宮而去,感歎了一句。

      玉鐲也露出微笑,「希望老王爺再不要再為了淺月小姐操神才是。老王爺年歲大了,經不起日日操神的。」

     「怎麼能不操神?今日事情還不算過去,怕就怕只是個開始。希望這回景世子重新入世,染小王爺回歸京城,雲王府受到的關注能夠少些,那麼淺月小姐也能安穩些。」雲孟滿面愁雲地道。

     「大總管也莫要操神了,老王爺不是常說吉人自有天相嗎?說小姐是個有福之人。上天不會虧待了她的。」玉鐲笑著勸慰道。

     「嗯,也是。老王爺的話總是沒錯的。」雲孟臉上的愁雲散去,露出笑意。對玉鐲擺擺手,「你先去回稟老王爺吧!就說小姐聽他的話入宮去接景世子了。我就在這裡等著小姐和景世子回府。」

     「是!」玉鐲點頭,轉身順著原路返了回去。

     「對了,吩咐廚房備桌席。選些景世子愛吃的菜。今日景世子就在府中用完膳再回去。」雲孟看看天色,又吩咐道。

     「是!」玉鐲不回頭應了一聲。

      雲孟再不多言,雙手背負在身後,慢慢踱步走回大門口。希望小姐盡快將景世子請回府,不要等太久。

      李芸騎在馬上一路尋思著容景到底神到何種境界,能陪皇上下棋,讓雲老王爺如此厚待,且輕輕飄飄一句話就救了她免去牢獄之災。這種人還沒得見,就讓她已經心生好奇了。

      一邊想著,一邊按照剛剛回雲王府的路線向皇宮行去。

      走過那道繁華主街,迎面一輛華麗的馬車弛來,車簾掀起,裡面探出一張傾城絕色的容顏,對著側身而過的李芸輕喊,「月姐姐!」

      李芸從來就一直聽到月妹妹個不停,如今總算聽到了不一樣的稱呼,她勒住韁繩,止住馬,看向馬車探出頭的女子。霎時被她的絕色容顏驚艷了一把。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美,而且這麼柔婉如水的女子。

     「恭喜月姐姐今日躲過了一劫。玉凝早先還一直擔心,如今總算放心了。」那女子再次出聲,聲音亦是溫婉柔美。

      李芸想起在她醒來時彩蓮說過這個玉凝名字,似乎是丞相府的小姐。今日早上多虧她說景世子和染小王爺進宮了,那些欺負她的女子才離開,她看著她美眸真誠,似乎真是為她擔心,想必此女子心地很好。她淡淡友好地對她一笑,「謝妹妹記掛,我沒能去成刑部大牢的確是一件喜事兒。」

      女子聞言頓時用帕子掩嘴輕笑,「瞧姐姐這話說的,有景世子和染小王爺出手相救。姐姐想去刑部大牢住著也是不成的。妹妹早先一直擔心,去了秦太貴妃宮中想找太妃老人家出面保下姐姐,太妃說你不會有事我還不信,後來得到姐姐有貴人相助脫險,我才知道原來自己是白擔心了。」

     「多謝妹妹一番辛苦。」李芸不知道說什麼,只能道謝。想著怪不得在觀景園數十女子中不見這個女子呢,原來是去了秦太貴妃宮內,秦太貴妃是誰?怎麼會斷定她不會有事?

     「你我姐妹還說這些客套話做什麼。」玉凝嗔怪地一笑,看李芸騎馬是向皇宮方向返回,不由奇怪問道:「月姐姐這是又要進宮?」

     「嗯,是去接景世子。」李芸點頭。

      玉凝一怔,美眸閃過一絲什麼,隨即笑道:「妹妹剛剛也聽說了景世子要去雲王府,以為姐姐在宮門等候呢,不成想從太妃宮內出來沒見到姐姐,想著以姐姐的性子定然不耐煩等候人先回府了,可是如今姐姐這是為何又去皇宮?」

     「還不是爺爺非要我去接人!我不去也得去啊!」李芸苦下臉。想著這個女子雖然溫婉,從這幾句話來句句圍繞著她想知道的信息,看來不簡單。

     「原來是這樣!那姐姐快快去吧!景世子想必也該從皇上那裡下完棋出來了。要是讓景世子等姐姐可就不好了。妹妹不耽誤姐姐了。改日再找姐姐一聚。」玉凝看到李芸苦下的臉,了然一笑,催促道。

     「那我就走了。妹妹再會。」李芸點頭。雙腿一夾馬腹,再不逗留,向皇宮馳去。

      在她身後,玉凝收了笑意凝視著李芸騎馬馳遠的身影半響,美眸沉思。許久,直到看不到李芸身影,她才慢慢落下簾幕。丞相府的馬車繼續向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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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8 17:16: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笑繁華   第十五章

      李芸感覺身後一直糾纏的視線,想著這個玉凝小姐也很有意思。復又想這裡的古人都很有意思。好笑地搖搖頭,擺脫滿腦的心思,一心向皇宮馳去。

     「雲淺月!你站住!」忽然前面傳來一聲大喝。

      李芸一驚,只見眼前又駛來兩輛華麗的馬車,兩倆馬車的車簾同時掀起,一輛車內一名粉衣女子探出頭來,另一輛車內一名綠衣女子也同時探出頭來。說話的人正是前面那輛車中坐著的粉衣女子。

      李芸蹙了蹙眉,想著這一路皇宮之行還真是一波三折。但還是勒住馬韁。

     「我告訴你雲淺月,你別得意。你以為有我哥哥和染小王爺保你就能安然無恙了?太子殿下永遠也不喜歡你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妖怪。你也休要妄想我哥哥和染小王爺會真心對你好,他們不過是看在雲老王爺和雲王府的面子上才出手救你。你以為你是誰?」粉衣女子是榮王府的二小姐容鈴蘭。

      李芸不語,冷漠地看著容鈴蘭。想著容景是她哥哥,那麼她就是彩蓮口中的榮王府二小姐了?

     「你看著我做什麼?難道我說錯了?你也不拿鏡子照照,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哪個男子會真心出手救你?你也配?要不是你命好出生在雲王府的話,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千百回了。」容鈴蘭又道。語氣尖酸刻薄。

      李芸心中惱火,但還是出於禮貌等她說完,冷冷問:「你說夠了沒有?」

      容鈴蘭觸到李芸冰冷的視線身子一顫,但還是有恃無恐地道:「說夠了怎麼樣?沒說夠又怎麼樣?」

      李芸懶得再理這個刁蠻的女人,不再看她一眼,一揮馬鞭,從她身側風馳而過。

     「該死的,雲淺月,你站住!」容鈴蘭看著李芸的背影瞪眼。

      李芸恍若不聞,轉眼便打馬駛出老遠,她惱恨地放下簾幕,對著車伕怒道:「快趕車!回去找爺爺問問,憑什麼哥哥要出手救這個蠢女人?」

      榮王府的車伕不敢耽擱,馬車再次快速駛了起來。

      後面孝親王府的馬車內,冷疏離也落下簾幕。今日看太子決然之色處置雲淺月是狠了心的,可不像作假。想著來日方長,她雲淺月休想坐上太子妃。

      剩下的一段路終於太平,就算遇到接連回府的馬車,車中人也只是挑開簾幕看了一眼再無人說話,李芸打馬不停,不出片刻來到了皇宮門口。

      只見皇宮門口這回堆得華麗的一眾馬車都離開了,僅餘早先那輛通體黑色的馬車靜靜等在那裡。車前那名年輕的黑衣侍衛依然如早先一般冷峻著臉一動不動。似乎她回雲王府又回來這一趟的時間裡他連表情都沒變一個。

      李芸不由讚歎,這人莫不是木頭人?

     「小姐?您怎麼又回來了?」彩蓮一直等在宮門口,見李芸去而復返,不由走過來疑惑地問:「您不是和小王爺回府了嗎?」

     「是回府了,但爺爺見我自己回去沒等景世子,讓我再來接人。」李芸看著彩蓮,問道:「我剛剛一高興只顧著和染小王爺賽馬倒是將你忘了。你怎麼不自己回府?」

     「奴婢看到小姐和小王爺走了,怕景世子出來見不到小姐等候不高興,所以就留下來等候景世子再一起回府。」彩蓮立即道。

      真是個細心的丫頭!不明白她早先醒來的時候怎麼能聽到她如此恬噪氣憤的話,想來怕是一直這個身體沒吃過什麼虧,乍然被人合夥欺負到給她氣壞了才會如此。若是這樣的話,這個小丫頭好好調教對她好的話,應該可以是心腹之人的。

      李芸點點頭,「辛苦你了!」

     「小姐萬不要如此說,這是奴婢應該做的。」彩蓮再次受寵若驚地連連搖頭。

      李芸想著這個身體主人以前對貼身婢女怕是真不好,否則她一句話而已這丫頭也不會如此受寵若驚了。她看向宮門,問道:「景世子難道還沒有出宮?」

     「回小姐的話,景世子還沒有出宮呢!」彩蓮立即回話。

     「那我們就等一等吧!」李芸翻身下馬。

      彩蓮立即接過馬韁繩,將馬拴在早先的位置。又回來在李芸身側距離退後半步的距離站好,身子筆直,雙手交叉在身前,十分規矩。

      李芸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心裡尋思著怎麼樣才能不動聲色地套出她想要知道的雲王府內部的訊息來。不過這可是個技術活。她總不能裝失憶來套話。這樣傳出去雖然保險,但也很危險。一個弄不好就被發現。

      李芸想了半響也沒想好怎麼開頭,不禁有些頹然,覺得怎麼問都是不保險。

      正在李芸糾結的時候,身側彩蓮出聲提醒,「小姐,快看,宮門口……」

      李芸聞言疑惑地抬頭向宮門看去,只見宮門內由陸公公陪著走出來一人。雖然只是一眼,她瞬間被那緩步走出來的人驚艷不已。

      只見那人身著一件月牙白錦袍,乾淨無塵。通身除了一塊上好的白玉珮再無多餘點綴,手執一柄上好的油紙傘,正好遮住了他頭上的炎炎烈日。那手白皙修長,雖然油紙傘遮擋住了他的樣貌,但他身姿秀雅,步履似閒庭信步,不緊不慢,就那麼緩緩走來,似九天之上流瀉下的一片清風白雲,令人不見其貌,卻是甘心為他傾心不已。

      他一走來,宮門侍衛包括李芸在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的身上。

      陸公公在他身後半步走著,一邊走一邊說著什麼,眉眼俱是濃濃的笑意。

      李芸心下感歎,什麼叫「陌生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她以前總不懂這句詩的意思。如今總算明白了。想著世間真有這樣的人,不見其貌,卻是令人不可忽視的存在。她定了定神,將腦中多餘的心思排除,眸光清明地看著那人。如今不用別人言語一句,她便知道看來這個人就是容景了。

      果然與眾不同,不負期待!

      只見那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視線,稍微將頭上的傘移開一分,露出半張臉向這邊看來。

      李芸本來已經穩定了的心神再次掀起驚艷。想著這男人要不要這麼美?還讓不讓女人活了?雖然她自認為不是以貌取人者,但也不要如此衝擊她的內心啊!從來至今見過四皇子,太子,夜輕染,還有她的哥哥雲暮寒,都是俊美無濤,但也無此時此人令她有捶胸頓足之感。就算剛剛在路上碰到的丞相府小姐玉凝也只是令她驚艷了一瞬,而這人卻是似乎有一種魔力一般,能吸引人深處的靈魂,且不可自拔。

      簡直可以用眉眼如畫來形容他!

      李芸想到此,眼睛不由地瞇了瞇,立即垂下頭,想著夜輕染所言是對的。這個人她還是不要過多接觸為好。據說越美的人越有毒,就像罌粟花。她可不想染毒。

     「小姐,是景世子呢!」彩蓮的聲音響起,像是天外傳來。

     「嗯!」李芸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再次抬頭向容景看去,眼睛恢復清明。

      只見容景已經移開視線側頭對著他身後的陸公公說了一句什麼,陸公公笑著點頭,轉身走回了宮內,而他則看了一眼不遠處停著的黑色馬車和侍衛,抬步向著李芸緩緩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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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笑繁華   第十六章

      李芸看著容景一步步走近,如欣賞一幅巧奪天工精心繪製而成的水墨畫。她想著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男女老少殺手,無論何人在他面前都顯得卑如塵埃,望塵莫及。

      不多時,容景在李芸面前一步遠的距離站定,清泉般的鳳眸細細地看著她。

      李芸從來沒被一個男人如此仔細地看,似乎她在他面前就是透明的。一時間有些招架不住,臉色不由微微一紅,躲閃開他的視線,輕咳一聲,「你……」

     「走吧!」容景不等李芸開口,轉身向馬車走去。聲音清潤好聽,步履依然輕緩優雅。再不多言語一句。

      李芸一愣,瞪大眼睛看著容景轉身的背影。這樣就走了?

      容景似乎沒發現李芸瞪在他背上的視線,不多時就走到那輛通體黑色的馬車旁,那名立在車前的黑衣男子立即接過他手中的傘挑開車簾,他微微探了一下身子進了馬車內。簾幕放下,遮住了他的身影。

      李芸這回徹底目瞪口呆。想著果然大人物都是有些古怪秉性的。

      正在李芸呆愣的功夫,那名黑衣侍衛已經坐在了車前,看也不看這邊一眼,一揮馬鞭,馬車快而穩地離開了皇宮門口。

      李芸嘴角抽了抽。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侍衛!

     「小姐?景世子走了,我們也走吧!」彩蓮收回視線,詢問地看向李芸。雖然不知道景世子為何要救小姐,但是據說景世子與人從不接觸三步之內,剛剛他卻是在小姐面前一步之內站定。這就夠讓她驚訝的了。

     「嗯,走吧!」李芸撇撇嘴。

      彩蓮連忙取過馬韁遞給李芸,李芸利落地翻身上馬,看向彩蓮,「要不要載你?」

     「回小姐,奴婢不用。奴婢跟在小姐之後跑就成。」彩蓮連忙搖頭。今日小姐從醒來就十分怪異,對她也比平日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她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受寵若驚。

      跟在她的馬後面跑?李芸汗顏。就算皇宮距離雲王府很近也有好幾條街呢!最少要五里地。這麼跟在馬後跑回去成是成,但也會很累。她伸出手去拉彩蓮,「上來,我載你回去!」

     「小姐,奴婢真的不用,哪裡有奴婢和小姐共乘一騎的?奴婢跑就成……」彩蓮不但不伸手,反而嚇得後退了一步。

     「磨蹭什麼!我說能就能,上來!」李芸皺眉,聲音不容置疑。

      彩蓮一哆嗦,再也不敢後退一步,她似乎要哭出來一般地看著李芸,李芸板著的臉怎麼也不忍再怒斥她,無奈一歎,「你是我的婢女,誰看到我載你又能怎麼樣?上來!我們快些回府,這一日未曾進食,我早就餓了。」

      其實最主要的是沒有彩蓮領著她怕是都找不到自己在雲王府的住處!

      彩蓮一聽,將要流出來的眼淚立即吞了回去,四下看了一眼,猶豫地看著李芸,見到她堅定和鼓勵的神色,大著膽子上前一步,對李芸顫抖著伸出手。

      李芸在她手剛伸出就立即握住她的小手輕輕一拽,彩蓮頃刻間被拉坐在她身後馬上,她再不耽誤,雙腿一夾馬腹,棗紅馬四蹄揚起,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

      彩雲嚇得緊緊摟住李芸的腰,忽然感覺今日的小姐好溫暖,像是久違的家人。

      李芸看著緊摟在腰間的小手,嘴角勾起一抹笑。不知道為什麼,有這個小丫頭在身邊,她總感覺到踏實一些。也許因為她是她來到這裡見到的第一個人吧!總有那麼一種特殊的感情。

      追上容景的馬車,李芸不得已微微一勒馬韁,讓身下的馬放慢腳步跟在馬車後。

      馬車走過繁華的主街,這時候已經快要臨近傍晚,大街上人流明顯又多了許多。街道兩旁都擺了各種珍奇物事兒,小販的叫賣吆喝聲不絕於耳。

      李芸看著有趣,想著原來古代就已經流行這種夜市。

      又走了一段路,只見最繁華的兩處大酒樓旁邊被燒得漆黑一片,看痕跡像是才被大火燒不久,她心思一動,早先趕路太快沒注意,如今才看到。難道那裡就是望春樓了?

      李芸正打量著,車前的簾幕忽然被人從裡面掀開,露出容景一張如畫的容顏,他微側著頭向那被大火燒了的望春樓痕跡看了一眼,鳳目轉向後方端坐在馬上的李芸,對著她淺淺一笑,道:「燒得好!」

      李芸一愣,頓時被他淺笑的容顏一晃。容景已放下簾幕,再無聲音傳出。

     「小姐,據說望春樓雖然做的是那種營生的買賣,但私下裡奴婢聽說可是做著最齷齪骯髒的事情。尤其是倒賣人口,逼良為娼,更甚至有時被那裡的老鴇看中了哪家的良家女子也會想盡辦法搶了去,更甚至是有長得好的美男子也會被搶了去……簡直是無惡不作。」彩蓮在李芸身後小聲道。

     「原來是這樣,那果然是燒得好了。」李芸點頭。這麼說她還做了一件善事兒?

     「嗯,是這樣呢!京城裡的人私下都在傳這樣的事兒,奴婢想來是不假的。只不過望春樓的後台太硬,被人在暗中給壓下了,所以,才沒將這樣的事情抖出來。」彩蓮低聲繼續道:「這回小姐燒了望春樓,雖然看似魯莽了些,但百姓們其實私下裡都是拍手稱快的。只不過是不敢有人明面出來替小姐言語而已。」

      李芸再次點頭,想著這小丫頭知道的還真多。想了想,低聲問道:「難道望春樓的後台是京城所有大臣?否則為何我燒了望春樓那些人都寫奏折彈劾我?」

     「小姐,您想想啊!即便那些大臣在望春樓背後沒有一腿,但是望春樓裡面的無論是女子還是男子可都是國色天香的。那裡面畢竟是有各府大人和各府公子愛慕相好的,小姐如今一把火將人都毀了去,可不是著人嫉恨嗎?自然聯名上書彈劾您了?」彩蓮聲音低得不能再低。

      李芸恍然大悟。她這是著了群恨了。

     「望春樓的背後人是不是太子?」李芸壓低聲音又問。

      彩蓮一驚,抱著李芸的手立即鬆開了,小臉發白,險些栽落馬下。幸好李芸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拉住,看著她驚嚇的樣子疑惑地問:「難道我猜對了?」

      彩蓮搖搖頭,惶恐地道:「奴婢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唄,你怕什麼?」李芸看著她。

      彩蓮見李芸沒有惱怒的趨勢,喘了口氣,苦著臉道:「奴婢只是乍一聽到太子殿下的名字就不由得害怕。」

     「他很可怕?」李芸想起太子不遺餘力地要置她於死地,臉色發沉。

     「小姐?」彩蓮再次一驚,對上李芸探尋的目光,她只能低下頭誠實地小聲道:「小姐以前斷然不允許任何人說太子殿下一句壞話的……」

      李芸再次恍然,感情是害怕的後遺症。將她扶穩,回轉頭繼續打馬前行,聲音清淡平靜不帶一絲感情對她道:「以後不會了。我李……雲淺月從今以後和太子再無瓜葛。情斷念絕。更不會入太子府為妃,也不會入宮。你聽好了,也記住了。你是我近身之人,我不希望你再因此怕他懼他。」

      彩蓮頓時瞪大眼睛看著李芸,只看到她筆直的後背,顯然下定決心。她眼眶漸漸發酸,小姐這是經此大變徹底對太子寒了心才會如此吧!以前她總感覺小姐雖然脾氣不好,對待她們也不好,她身邊的婢女總是一換再換,她來也不過半年而已。但接觸長了,覺得小姐為人其實率直性真,但只有一點就是只要關於太子殿下的事情,就能讓她跟變了個人似的,什麼瘋狂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她私下裡為太子所做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可惜太子都不知道。還對她冷淡甚至厭惡不喜。如今小姐看明白了,她雖然高興,但同時又為她難受,覺得小姐真是太苦了。

     「嗯?」李芸感覺彩蓮情緒不對,半天沒聽到她聲音,回頭看了她一眼。

      彩蓮咬著唇瓣點點頭,哽咽道:「是,小姐說的話奴婢記住了。奴婢只是為小姐歡喜,您終於以後不必再受苦了。太子殿下雖好,在奴婢看來也的確不是小姐的良人。只不過有聖祖爺的祖訓而已,奴婢還有些為小姐擔心,萬一皇上下旨要小姐嫁給太子的話,小姐這樣決絕,恐怕太子更會不喜,怎麼說小姐也是雲王府唯一的嫡女……」

      李芸聞言伸手揉揉額頭,這事兒的確是個麻煩。但她心寬,如今在雲王府還沒站穩腳,還哪裡有心思想別的?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遂放下手,搖搖頭道:「沒事兒!雲王府又不止我一個女兒。嫡出庶出都是雲王府的女兒,有什麼區別?不用理會了。」

     「小姐說得也是。」彩蓮破涕而笑。抹了一把眼眶的濕潮,低聲道:「奴婢覺得小姐經此大變整個人都開朗了,真是好事兒,老王爺見了如今的小姐,一準會高興的。」

      李芸聞言頓時一喜,她終於等來了從彩蓮口中套出雲老王爺對雲淺月態度的突破口。有了這個突破口,她再小心謹慎一些,估計會容易以假當真矇混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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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笑繁華   第十七章

      想到此,李芸心下雖喜,但面上依然不露喜色,回頭看著彩蓮低聲問:「真的?你說爺爺見了如今轉變的我會高興?」

     「是真的,老王爺雖然總是罵小姐蠢丫頭,但是真的很疼小姐的呢!這些年您可能不知道,您每次闖了禍事,其實都是老王爺私下給您解決的。否則您想想您怎麼可以安然到現在依然無事?」彩蓮立即點頭。要換做早先的小姐,這樣的話她怎麼也不會說的。如今不知道為何,面對這樣待人溫暖性情開朗的小姐,她忍不住一吐為快。

     「是嗎?那這些年爺爺的確為我操心了。」李芸點頭。想著這個身體主人其實很幸福。她上一世是個孤兒,連這樣簡單的骨肉親情都沒有。

     「是呢!老王爺最疼小姐了。府中那些個小姐哪一個也不及小姐在老王爺心中的地位。就連世子也不及小姐在老王爺面前討喜。自從小姐的娘去世後,老王爺對小姐更是好得不行。若是老王爺知道有人在府中欺負小姐,從來都不管誰對誰錯處置了那個人。小姐,這些不用奴婢說,這些年老王爺對您的好,您也是體會的呀。」彩蓮話匣子打開,就有收不住的趨勢,但還是強自忍住了。如今的小姐雖好,但也是小姐,她不能太過多話惹小姐不喜。

     「嗯,爺爺對我的好,我自然記著的。」李芸總算心裡注入了些底氣。若是彩蓮說的話是真的,那麼看來雲老王爺是真的寵她這個身體,才讓她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彩蓮見李芸低頭思索,不再開口。

      李芸大致瞭解了這個身體在雲王府的情況,看來只要把住了雲老王爺這關,其餘的都好說了。她拿定注意,心情也輕鬆了起來。

      心情一輕鬆,這才發現街道兩旁的人都停下了吆喝或者走路,齊齊看著她的方向。不時有議論聲傳進她的耳裡。議論聲雖然嘈雜,但她依然能聽出個大概。

      無非是「看,這就是景世子的馬車!」「不錯,是景世子的馬車。」「景世子有十年沒出府了,如今總算出來了,我們也有盼頭了。」「聽說景世子今日和皇上下了半日棋,皇上依然沒贏過景世子呢!」「可惜看不到景世子面貌。」

      李芸看著前面安穩而行的馬車,包裹的極為嚴實,依然阻止不了百姓們的議論聲。而且聲音大都崇拜,人人目光欽羨崇敬。她不由感歎,果然是名人效應。

      正當她感歎的空擋,突然她的名字也傳入耳中。

     「淺月小姐今日似乎美了。看起來比丞相府的玉凝小姐還要美呢!」「其實淺月小姐以前也很美的,只是你們沒發現而已。」「誰說沒發現?我早就發現了。」「昨日淺月小姐火燒望春樓真是讓人痛快!」「是啊!真是痛快!」「聽說景世子今日救了淺月小姐。」「如今看景世子和淺月小姐一起,怎麼看著像是新娘子回門……」

      李芸本來認真聽著,可是不想聽到最後一句話轉了道,身子一歪,險些栽落馬下。

     「小姐!」彩蓮驚呼一聲,立即緊緊抱住李芸。

      李芸只覺額頭冒冷汗,新娘子回門有大晚上的嗎?她瞥了那說話的人一眼,那人似乎不覺,又和身邊的人說著什麼,她收回視線看向前面的馬車毫無動靜,舒了一口氣,希望這話裡面的人沒聽到。

      在一片議論聲中,終於來到了雲王府。

      李芸也受夠了沿途的煎熬,剛到雲王府,前面的車還沒停穩,她就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馬往府內沖。想著以後再也不要和這個人一起走在街上了。不死也扒層皮。不妨面前撞上一堵牆,她被撞得身子後退了一步,只聽雲孟哎呦一聲驚呼,她一愣,抬頭看去,只見那老頭已經四仰巴拉地躺倒了地上。神色痛苦。

     「您……您沒事兒吧?我走得太急了!」李芸連忙快步上前,伸手去扶他。

      彩蓮也連忙跑來扶人。

     「哎呦,我的好小姐,您說景世子還沒下車,您走得這麼急幹嘛?老奴這把老骨頭可不禁你這一撞。」雲孟在李芸和彩蓮的相扶下困難地站起身,對著李芸抱怨,「你孟叔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那個,孟叔,對不起啊……」李芸無限愧疚。

     「哎呦,算了,你怕是今日折騰一日一直沒吃飯餓急了吧?才會不顧景世子是客,如此往裡跑。」雲孟見車簾挑開,容景從車內出來,立即轉了話。

     「是啊,我是餓急了……」李芸垂下頭,似乎聽到容景輕笑了一聲,她臉一紅。

     「知道景世子要來,府中已經準備了筵席了。這就可以吃飯。」雲孟推開李芸和彩蓮,連忙老臉堆上笑意向容景走去,腰也不疼了,似乎剛剛撞得不是他而是別人。容景好比那靈丹妙藥。他一邊走一邊笑道:「老奴給景世子見禮。老奴可是盼了世子十年了,今日總算是將世子盼出府了。世子今日來雲王府,雲王府蓬蓽生輝啊!」

     「孟叔過獎了!能讓孟叔惦念,容景之幸。」容景淺淺一笑。

      雲孟見容景彬彬有禮。更是笑得老眼瞇成了一條縫,整個人也鮮亮了幾分,「老王爺已經等候世子多時了,世子快快進府吧!」

     「勞煩孟叔引路!」容景含笑點頭。

      雲孟立即頭前引路,虎步生風。

      李芸看的是目瞪口呆,剛剛還向她哎呦抱怨的老人蹤影皆無。她轉頭看向彩蓮。

      彩蓮捂著嘴笑,見她看來,立即輕聲道:「小姐,您還不知道嗎?孟管家就是個棋簍子,他當年可是棋壇上的常勝將軍。誰也下不過他。後來僅被七歲稚齡的景世子大敗了三局。從此後,孟管家就認準景世子了。可惜不久後景世子就大病一場,沒想到這一病就是十年不出府,孟管家如今終於盼來了景世子,能不高興嗎?」

     「也是!」李芸沒想到容景這樣牛叉。七歲?還是不是人!

      她看向跟著雲孟身後向裡面走的容景,這回他並沒有打傘,步履卻依然輕緩優雅,背影清瘦如竹,一身月牙色錦袍裁剪得恰到好處,隨著他緩步而行,如詩似畫,當真是風采無二。很難想像這樣的人一病就是十年不出府。

      果然上天給你開一扇門,就會為你關閉一扇窗。

     「小姐,您還磨蹭什麼?老王爺要你也去他那裡。」雲孟大步走了幾步見李芸沒跟上,立即招呼。

     「哦!」李芸連忙收起心思,抬步跟上,還示意彩蓮跟上。

      彩蓮領會,立即跟在李芸身後也向裡走去。

      那名趕車的黑衣男子並沒有進府,而是安靜地等在馬車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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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8 17:17: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笑繁華   第十八章

      榮王府雖然沒有皇宮的景色輝煌奢華,但也別有一番古景繁華。假山石雕,亭台水榭,廊橋畫布,花草樹木。入眼景色看起來亂而不雜,顯然都有人專門精心打點。

      雲孟大管家一邊引路一邊和容景說話,容景不時含笑點頭。

      李芸默默謹記府中地形道路,想著要是在雲王府迷路可就笑話了。

      不時有小廝丫鬟路過,小廝人人都帶著崇敬之色上前見禮,而小丫鬟都一個個臉犯桃花地看著容景。當見到李芸跟著容景之後,臉上都顯出羨慕的神色。

     「真是犯桃花啊!」李芸嘀咕了一句。

     「新娘子回門自然是犯桃花的!」容景忽然回頭,對著李芸笑道。

      李芸臉一抽,果然在路上的話被這個人聽到了,她頓時拿眼睛瞪著他,不過剛剛背後說人家被人家當面抓到有些心虛,想要嗆回去,又立即改口,「我沒說你。」

     「嗯,我也沒說你。」容景轉回頭。

      李芸頓時一噎。

      只聽容景低低笑了一聲,笑聲極是溫雅悅耳。她的氣憋得不上不下好一陣子,想到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看著好好一個溫潤如玉的公子,如詩似畫一般。果然如夜輕染所言是一條披著羊皮的狼。

      不過他如今可是雲王府盼上門的大佛,又救了她免除牢獄之災。她初來乍到,還沒人家腳跟穩,還是不要得罪為好。只能將氣堵在心口,板著臉走在他身後。

      前面的雲孟似乎沒發現身後這一樁對抗,依然興奮地拉著容景說東說西。容景也很配合,不時說上一句半句卻都在點子上,這更讓棋簍子的雲孟歡喜不已。

      李芸想著這雲孟大管家叫什麼棋簍子,直接叫話簍子更合適。

      跨過了前面的大院,來到後面一處四進四出的主院。雲孟終於止住了話題,對著身後的容景道:「景世子,老王爺說您來了和淺月小姐直接進去就成,就不用通報了。老奴這就帶您進去?」

     「嗯!」容景點頭。

      雲孟做了個請的手勢,容景回頭看了李芸一眼,李芸用鼻孔哼了一聲,他不以為意一笑,緩步走進了院子。

     「是景世子和臭丫頭回來了嗎?」剛進院子,正中主屋內傳出一聲蒼老的詢問聲。聲音雖然蒼老,但是底氣充沛。

      李芸想著聽著這聲音雲老王爺也不像是個氣病的人。

     「回雲爺爺,正是容景。」容景笑著答道。

     「嗯,聽到那臭丫頭用豬鼻子哼哼了,就知道她將你接回來了。」雲老王爺聲音再次傳來,毫不客氣地貶低李芸。

      李芸臉一黑。臭丫頭是在說她?她用豬鼻子哼哼了?這老頭雖老,耳朵真是靈。

      容景轉頭看了李芸一眼,笑而不語。

      只聽雲老王爺又道:「聽你這腳步細而無聲,比臭丫頭輕盈又歸於本然。看來你這大病是好了?」

     「回雲爺爺,好了一半。」容景此時已經來到屋門口。

      玉鐲早已經等候在門口,此時見容景來到連忙一禮打開簾子,容景緩步走了進去。

      李榮深吸了一口氣,跟著容景身後也走了進去。

      只見房間寬敞,迎面是一副福壽圖,屋內擺設皆是古玩精品。八仙桌上擺放著剛剛砌好的茶水,茶水正泛著淡淡清香。裡側一張紅木大床。床上簾帳挑起,一個瘦老頭正依靠在床前,鬍鬚花白,此時老眼瞇著,正打量進來的容景。

      李芸儘管做了許多思想工作,但心裡還是緊張。畢竟她靈魂上來說不是真的雲淺月,好在那老頭看也不看她,只盯著容景瞧。

      容景任他看來,面色沒有半絲不豫。走到床前,也不客氣,一撩衣擺,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行止說不出的優雅。

      李芸五指併攏又伸開,手心的汗驅散了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走過去喊聲爺爺。

     「嗯,好了一半也就是算活過來了。不錯。」雲老王爺看著容景不住地點頭,瞥了他身後磨磨蹭蹭站在門口的李芸一眼,頓時話音一轉,怒道:「你個臭丫頭,被人欺負了就欺負回去!躲在那鴛鴦池傷哪門子心?沒出息!」

      李芸看著雲老王爺,撇撇嘴,露出委屈的神色。

     「你還委屈?你的武功白學了?我給你的隱衛你怎麼就不用?榮王府二丫頭和孝親王府那小丫頭欺負你就打回去。都說了多少遍你打了人有我給你頂著。你怎麼就不長記性!」雲老王爺跟開了火藥炮似的,對李芸一陣轟炸。

      李芸想著她有武功她知道,可是她有隱衛嗎?她哪裡知道……

     「一邊反省去!省得我看著礙眼。」雲老王爺氣得鬍子一翹一翹的。

      李芸垂下頭,慢騰騰走到八仙桌上規矩地坐好。

     「每次受了氣你都是這個垂頭喪氣的樣子,真是沒長進,再離我遠點兒。」雲老爺子揮手向趕蒼蠅一般趕人。

      李芸都無語了,難以想像雲淺月是日日這麼挨罵的?只能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門外遠吧?她走不就成了。正好不想在這呢!還是回這個身體自己的院子和自己的房間關上門研究明白啥情況再伺機而動比較保險。

     「回來!我讓你走了嗎?」雲老王爺見李芸要出門,更氣了。

      李芸心裡翻白眼,不情不願地回轉頭,也顧不得容景是否看笑話,只要過了這一關就好了。她委屈地看著雲老王爺小聲道:「門外最遠,您不讓我去,那我去哪裡?」

      容景低笑。

     「你……」雲老王爺聽到容景笑聲似乎才想起這邊還坐著一個人,當著別人的面這麼毫不容情地罵自己的孫女似乎太不給她面子了。乾咳了一聲,不自然地道:「那你還坐回去吧!」

     「是!」李芸又坐了回去。這回膽子大了,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不管熱不熱就咕咚咚一氣猛灌。今日她不但滴米未進,也滴水未沾。

     「真是粗魯!」雲老王爺瞪眼,又似乎怕她燙到,連聲喊:「慢點兒!慢點兒!哎,你這個臭丫頭!」

      李芸放下茶杯,對著雲老王爺吐吐舌頭,又轉頭繼續拿茶壺添水,又一氣猛灌。

      她也想明白了,這個身體是雲淺月的吧?那就行了。只要她不說,誰人能猜出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要查她是假的也沒根據。估計只能當她是轉性了。這樣一想,心頓時寬了,糾結緊張實在不是她的作風。見招拆招吧!

      雲老王爺冷哼一聲,不再理會李芸。

     「雲爺爺神清氣爽,罵起人也精氣十足,看來是大病好了。」容景看著李芸一改剛才低迷對著雲老王爺吐舌頭不覺莞爾,移開視線對雲老王爺笑問。

     「我根本就沒病。還不是為了保這個臭丫頭。」雲老王爺推開被子。

      李芸愕然,原來沒病?裝得?

      容景似乎絲毫不意外,依然含笑,沒有多餘驚愕表情。

     「你看什麼看?要不是為了保你,我哪裡犯得著裝病?皇上不顧及你也要顧及我這把老骨頭的。我就你這麼一個孫女。你要被打殺了,我還不得撞牆去?哪裡對得起你死去的母親。」雲老王爺看李芸驚愕,瞪著她鬍子又翹了起來。

     「是,是,您是對的,您裝病簡直太英明神武了。」李芸立即點頭如搗蒜,遂又不解地道:「我不是有好多庶姐庶妹嗎?死了我一個,還有好多啊!」

     「哼,那些個我不承認就不是。」雲老王爺又冷哼一聲。

      李芸用手揉揉鼻子,她不明白怎麼回事兒,自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低頭再不言語。

      雲老王爺似乎發洩夠了,不再理會李芸,對著外面道:「雲孟,將晚膳端來我房間。景世子和臭丫頭今日都在我房間一起用膳。」

     「是!老王爺!」雲孟大總管一直在門外,應了一聲下去了。

      容景不反駁,也不推辭,似乎聽從了雲老王爺的安排。

      李芸想著這人也太不知道客氣為何物了。不過救了她,也該請一頓的。

      雲老王爺吩咐完,轉頭開始和容景說話。

      不多時晚膳擺上來,三人對坐。李芸餓了一日,迫不及待地拿筷子就吃,被雲老王爺狠狠敲了她一下,她立即尷尬地笑了一下,放慢了動作。

      容景則舉止優雅,細嚼慢咽,說不出的大家公子風範。李芸學不來,只能心裡感歎。她從小就覺得吃飯要講究速度,就跟工作一樣。

      而雲老王爺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和容景話語漸漸多了起來。從他爺爺到他,再到這些年怎麼贏了每年的文武狀元,再到今日和皇上下棋怎麼贏了皇上……容景是有問必答,偶爾側頭傾聽雲老王爺說話,面上神情不驕不躁,不緊不慢。這讓雲老王爺相當滿意,甚至眉飛色舞起來。當他聽到皇上一步棋不得門而抓耳撓腮時更是哈哈大笑。

      一時間房中氣氛活躍,二人話語顯然投機。倒是將李芸涼在了一旁。

      李芸開始聽得津津有味,後來吃飽喝足漸漸困乏起來。她想起她來到這裡前可是為了拆除定時炸彈裝置一天一宿沒睡覺,如今來到這裡又險險死裡逃生擔驚受怕幾番折騰,如今一切事情都過去,身心放鬆下來,自然挨不住了,趴在桌子上漸漸睡著了。

      睡前還不由感歎,原來這個人是天聖第一奇才!果然有牛叉的本錢。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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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6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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