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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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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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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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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3 01:12: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公子謀   第六章 獨一無二

    雲淺月此時躺在容楓懷裡,輕輕柔柔的風雨迎面打來,她感受不到半分涼意,容楓輕功雖然高絕,但顯然是為了顧忌她承受不住風雨侵襲所以速度輕緩。與葉倩的粗魯對待簡直是天壤之別。她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感動有之,愧疚有之,煩亂有之,迷茫有之,還有那麼一絲絲被自己壓制心底深處騰湧而出的烏雲,是黑色的,說不清,也道不明。

    容楓薄唇微微抿著,一路上並不說話,也並未看懷裡雲淺月一眼,他眸中如雲霧籠罩,任何情緒都掩在雲霧之下,細細的風雨中更是分辨不出一絲情緒。

    大約盞茶時間,容楓帶著雲淺月來到了雲王府,並未走大門,而是直奔淺月閣。

    「你知道我住在哪裡?」雲淺月一愣,話出口人已經站在了淺月閣門口,讓她覺得她問的根本就是廢話。

    容楓低頭看了雲淺月一眼,並不答話,抱著她向她的房間走去。

    「小姐?」彩蓮等人從屋中出來,都驚異地看著雲淺月被容楓抱回來,人人睜大眼睛,陌生又好奇地看著容楓,一時間愣在當地。

    「小姐這是又受傷了?」趙媽媽畢竟年紀大,很快就驚醒,連忙走過來緊張問。

    「沒有!鞋子丟了而已!」雲淺月搖搖頭。

    趙媽媽鬆了一口氣,看向容楓,想說什麼,又住了口,連忙快步走了兩步來到門口,挑開簾子,讓容楓抱著雲淺月走進。

    容楓目不斜視,直接抱著雲淺月進了她的房間。走到她的床上將她放下,一言不發轉身就向外走去。

    雲淺月手比大腦快動作地出手拽住了容楓衣袖,聲音有些啞,「等一下!」

    容楓腳步頓住,回頭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垂下頭,輕抿了一下唇瓣,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頭,對跟進屋的趙媽媽彩蓮等人吩咐,「他是容楓,你們都下去吧!」

    趙媽媽顯然是猜出來了,因為容楓眉目間與景世子有幾分相像,雖然不明顯,但只要是熟悉的人還是能隱約細看出幾分相似。彩蓮、聽雪、聽雨三人則是張大嘴巴,想著原來這就是小姐向皇上請旨賜婚想要嫁給的容楓公子,她們三人似乎驚住了一般,不明白小姐是被葉小公主帶走的,怎麼是容楓公子將她送了回來。趙媽媽挨個拽了一下三人,三人才驚醒,跟著趙媽媽退了出去。

    房門關上,屋中只剩下二人。

    「莫離可在?」雲淺月對外又問。

    「屬下在!」莫離應聲。

    「守好我的房門,從現在起,任何人不准進來。包括夜輕染和葉倩!」雲淺月對莫離吩咐,很是鄭重。

    夜輕染正緊隨容楓之後飄身而落在院中,聽到這話不由愣了一下。

    「是!」莫離看了一眼飄落的夜輕染,恭敬應聲。

    夜輕染眉頭輕蹙了一下,向屋內看了一眼,透過窗前簾幕的縫隙看到雲淺月坐在床邊,容楓站著床前,雲淺月白皙的手指正抓住容楓衣袖,他心中忽然升起不舒服。想著這小丫頭還真是喜歡容楓,他抬步向門口走近。

    「染小王爺請留步!」莫離對夜輕染沉聲道。

    「我回我的房間睡覺!你難道讓本小王睡在這院子裡?」夜輕染對莫離挑眉。

    莫離才想起小王爺是搬來這淺月閣住在小姐隔壁的,他立即垂下頭。夜輕染冷哼了一聲,瞪了莫離一眼,走向自己房間,腳步踏得特別重。不止是莫離聽得見,就連屋內的雲淺月和容楓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

    容楓面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

    雲淺月覺得這夜輕染有時候就跟小孩子一般。她聽到隔壁關上房門之後,才對容楓用僅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壓低聲音開口:「那日和皇上請旨賜婚我承認我起初動機不純,是想試探皇上對我的看法。你應該知道我馬上就要及笄了,我這個身份給我帶來的麻煩想必你也一清二楚,我必須要掌控住主動,才不會任由皇上擺佈。尤其是我如今武功盡失,能掌控的主動並不多。」

    「你武功盡失?」容楓平靜的鳳目一變。

    「武功盡失有些日子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雲淺月不以為意,繼續壓低聲音道:「雖然我起初動機不純,但是當我向皇上請旨賜婚那一刻是真的想嫁給你的,雖然有些衝動,但不全是衝動,我是有過簡短思量的。單純的對你喜歡欣賞之外,我覺得你對我最合適。」

    容楓微變的鳳目忽然湧上眸中情緒。

    「當時我是有過期待的,期待皇上將我一腳踢開,讓我嫁給你,我必定會好好對你。但是天不遂人願。後來皇上離開後我是有一絲反悔自己的衝動的。原因不過是些可笑的微不足道的和某人置氣而已,但我初衷並未改,還是認為你最好,讓我真的想嫁。」雲淺月繼續開口,聲音低不可聞,似歎息似惆悵,「不過這些天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心境再不復武狀元大會那日。若是重來一次,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做出與那日一樣的選擇!但是對於那日的選擇我……」

    容楓身子一顫,忽然開口打斷雲淺月的話,「別說了!我不想再聽。」

    雲淺月偏頭看著他,微微一笑,聲音極輕,「為何你不想再聽?」

    容楓抿唇不語,視線從雲淺月臉上移開,看向窗外。眸中有一絲苦楚一閃而逝。

    「我想對你說的是,雖然以我今日的心境不知道換做那日還能不能那樣衝動地向皇帝請旨賜婚,但是直到如今我也不後悔那日的選擇。你能聽明白嗎?」雲淺月仰頭看著容楓的側臉,揚眉詢問。

    容楓身子一震,並未開口。

    「我用你做了試探老皇帝的賭注,這對你不公平,我一直都知道,但當時情況下我沒得選擇。我只能說那日不是你的話,我身邊若是別人,不一定讓我鼓起勇氣有請旨賜婚的念頭。也許就是別的方法了。可是誰讓那個人就是你呢!後來因為某些事情和容景傳言的沸沸揚揚也許傷害了你,我只能說不是我的本意。其中我的感情也摻雜其中。所以,我不會與你道歉的。若我真的道歉,才是對你的侮辱。」雲淺月忽然鬆開了手,垂下頭,有些寂寥悵然地道:「我似乎自始至終都沒詢問你的意思,也算得上是一廂情願吧!那日之事老皇帝沒答應,當成了一場笑話。你若是因此受到困擾,也就將我當成一場笑話吧!反正我鬧得笑話多了去了,也不在乎這一樁。」

    容楓忽然轉回頭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低著頭,繼續道:「文如燕雖然在我看起來不好,但有時候好壞是沒有界限的。她只要對你好就行了。至少比我這個混攪不清一無是處的女人來得讓你踏實。你若是有什麼決定,不必顧忌我。我們本來就沒有什麼關係,不過是我生生將你扯進來而已。你完全可以……」

    雲淺月話音未落,容楓的手忽然伸來摀住了雲淺月的嘴。

    雲淺月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一愣抬頭,只見容楓看著她,眸光又是她看不懂的萬千情緒,她忽然想起初見他那日的情形和話語,她心底一顫,難道容楓真與她這個身體有某種關係,她如今說沒有關係豈不是……

    「我和你不是沒有關係!」容楓忽然道。

    雲淺月一驚。

    「淺月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從天雪山回京城這一路想了無數種與你再見的情形,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你見我如見陌生人。也許是我真不值得你一記吧!」容楓道。

    「我……」雲淺月細細判斷容楓的話,咬了咬牙忽然道:「我前不久撞壞了腦子,有些事情記不清了。也忘了很多的人和事兒。」

    容楓一愣。

    「你若不信我也沒有辦法,這件事情我一直是瞞著人的,就連我爺爺父王都是瞞著的。我怕他們為此擔心。」雲淺月斟酌著道。不是說有時候善意的謊言不算謊言嗎?她不想容楓因為她這個身體有前情而身陷下去,但又不能對他坦承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雲淺月,對雲老王爺鼓起勇氣一時衝動可以說出口,她如今此時此刻她對容楓說不出口。「怎麼會這樣?你……出了什麼事兒?」容楓忽然卸去一身雲霧,對雲淺月出聲詢問。

    「我也不明白。」雲淺月搖搖頭,「我那日在皇宮醒來後就不記得了一些事!」

    「哪日?」容楓問。

    「就是火燒望春樓之後第二日在皇宮。據我的婢女說清婉公主帶著容鈴蘭冷疏離等人找我麻煩,我被人推了一下,撞到了頭。再醒來就是這樣了。」雲淺月盡量用事實說話。

    容楓眉頭蹙緊,忽然伸手拉過雲淺月的手給她號脈。

    雲淺月坐著不動,也並沒有阻止。她如今脈搏正常,看不出什麼的。

    容楓似乎極為認真,細細號脈,他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隨著時間加長,雲淺月也不由緊張起來,但依然並未阻止。許久後,容楓抬起頭,對她緩和了語氣低聲道:「你頭部的確有一塊被阻塞的地方。」

    「什麼?」雲淺月一驚。

    「你難道都未曾給自己號脈嗎?你的醫術其實也是……」容楓有些訝異,須臾他想起什麼又道:「難道你連自己的醫術也忘了?」

    雲淺月心中霎時掀起滔天巨浪,還震驚在容楓的話裡,並不言語。

    「看來你說得對,你的確是丟失了一部分記憶。而且這阻塞的地方頗大,看來你丟失的記憶還不止你說的一點兒半點兒,而是很多。你……是我錯怪你了。」容楓低聲道歉。

    雲淺月大腦一時間轉不過彎來。她腦中真有阻塞?有這麼湊巧?她忽然推開容楓的手把上自己的脈,細細去探,探來探去還是不覺得有什麼。她抬頭看向容楓,「我怎麼探知不出來?」

    「你號脈的位置和手勢首先就不對。你怎麼不用天雪……」容楓想要說什麼,忽然就住了口,歎了口氣道:「看來你是真的忘記了。連醫術也忘記了。那你如今都記得什麼?」

    她記得什麼?她什麼都不記得,她根本就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她忽然想起什麼,立即道:「我除了記得自己是誰外只記得看了很多的書,嗯,那些書是和容景的書房裡面的千餘本書是一樣的……」

    「再沒了嗎?」容楓眸光一動,輕聲又問。

    「沒了!」雲淺月搖搖頭。她想著也許容楓這裡是一個突破口,讓她瞭解自己這個身體的一個突破口。

    「連這十多年來你追著夜天傾後面發生的事情也忘記了?」容楓又問。

    「嗯!」雲淺月點頭。

    「也算是有好處!那時候你就討厭夜天傾,但是不得已還要對他作戲,估計這十多年和他的事情是你最不願意記得的。忘了也好。」容楓忽然一笑,對雲淺月的態度與早先截然不同,溫柔地道:「我會想辦法將你腦中的阻塞打開,但是可能需要很長時間,你也別心急。」

    原來這個身體主人果然是和夜天傾做戲的。雲淺月看著容楓,輕聲道:「你能打開我腦中阻塞的地方?給我恢復……記憶?」

    「我醫術雖然沒有你醫術好,但是也還可以試試看,但是不敢保證能不能辦到。其實……」容楓想說什麼,又有些猶豫,在雲淺月的疑問眼光下他微啞地道:「世子醫術冠絕天下,他為何沒對你用藥讓你恢復記憶?難道他沒有察覺你失去記憶嗎?」

    「世子?」雲淺月挑眉。

    「是景世子!」容楓一歎。

    「他……」雲淺月皺眉思索,只感覺頭隱隱疼起來,她搖搖頭,有些煩悶地道:「我除了你之外沒對任何人說過,也不知道他知道還是不知道。即便是他知道又如何?他哪裡有那麼好心!他最會的就是欺負我而已。」

    容楓垂下頭沉默不語。

    雲淺月也沉默,和容楓這一席話讓她如今心境不顯寬鬆反而又多了愁緒。若是她腦中真有阻塞的話,那說明什麼?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容楓將手放在雲淺月額頭上,輕輕給她揉了兩下,柔聲道:「我剛剛探知感覺你腦中的阻塞不是因為撞傷,好像是因為功力反噬。」

    雲淺月再次驚訝,「功力反噬?」

    「嗯!」容楓點頭,「因為撞傷你頭部會有腫塊,導致堵塞,但這個不是。這個似乎是兩大功力擠壓之下導致的堵塞。你用尋常醫術自然探不出來。」

    「原來是這樣!」雲淺月想起她初來時候在體內盤踞的兩大真氣點點頭,「我那日醒來時是有兩大真氣在我身體內的,後來還是容景幫助我融合了那兩大真氣。」

    「既然世子能幫你融合那兩大真氣,為何不將你腦中阻塞打通?」容楓一怔。

    雲淺月想起靈台寺地下佛堂之事,她全力幫助她打通心脈的阻塞,哪裡知道自己還有阻塞?有些抑鬱地道:「當時我中了催情引,無奈之下他沒有解藥才幫我融合了兩大真氣,他後來都累得一副要死的樣子,哪裡還能幫我別的?」

    「原來是這樣!」容楓點點頭,忽然鬆開輕揉著雲淺月的手,低聲道:「他對你果然如此好,沒有以身解毒,卻是走了最難的路子。」

    「才不是!他是怕我髒了他而已。」雲淺月嗤了一聲,立即反駁。

    容楓看向雲淺月,見她神色不屑冷叱,這短短一番交談下,她都是鎮定平靜溫柔和緩的,但每到關於容景的時候她便都換了一種表情。他眸底深處染上一絲痛苦,轉瞬即逝,輕聲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雲淺月一愣,有些不明白地看著容楓,「什麼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沒什麼!」容楓忽然淡淡一笑,雲霧散去,低聲道:「你的阻塞是在頭部,我也不敢冒然動手。我若是能試的話也就是五成把握。若是一個不好,你可能就會傷了腦子。你真想恢復記憶嗎?」

    雲淺月蹙眉,這件事情她需要好好想想。

    「我覺得世子一定知道你頭部是有阻塞的,任何事情都瞞不住他的眼,他之所以沒給你疏通,大概就是有這個顧慮。怕適得其反,傷了你腦子。」容楓又道。

    「我可不覺得他有這個好心!」雲淺月冷哼一聲,不願意再說容景,對容楓感興趣地詢問,「我如今什麼都不記得了,你給我說說你和我的關係如何?讓我也知道知道。」

    容楓沉默。

    「嗯?不能說?」雲淺月心中暗暗想著不會是那種定情的關係吧?

    「我和你是……」容楓沉默片刻,緩緩開口。

    「淺月小姐!絃歌有事求見!」就在這時外面傳來絃歌的聲音。

    容楓的話立即止住,雲淺月皺眉,看向窗外,因為南凌睿從窗子離開後,緊閉的簾幕就留了一道縫隙,她依稀看到絃歌立在門外,她出聲詢問,「何事?」

    「奉我家世子之命來給淺月小姐送……丟失的鞋!」絃歌語氣僵硬。

    雲淺月睜大眼睛,有些惱怒,「他抽哪門子風?一雙鞋而已,丟了就丟了!我不要了,扔了!」

    「女子繡鞋豈能隨意扔之?屬下反正是受世子之命將您的鞋子找回來了,我已經完成了世子命令,您再扔掉的話就不關我的事了。」絃歌忽然出手,兩隻鞋子順著窗子飛進了屋,他扔下一句話,足尖輕點,離開了淺月閣。

    雲淺月看著兩隻鞋子直直奔著她飛來,她臉色一黑,並沒有動作。

    容楓立即出手接住了飛來的鞋子,那鞋子似乎灌注了絃歌內力,讓容楓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

    「扔出去!」雲淺月覺得容景太可恨了。不是抽風是什麼?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護衛。絃歌也太可恨!他估計料到容楓一定會去接,才灌注了內力。

    「他說得對,女子繡鞋豈能隨意扔之?還是不要扔了吧!」容楓將鞋子輕輕放在地上,看著雲淺月黑著的臉道。

    「神經病!」雲淺月低罵了一句。他覺得容景有時候就是神經病!

    容楓看著雲淺月,忽然輕笑了一聲。

    「你還笑?你說你怎麼有這麼一個叔叔?黑心黑肺的!榮王府的祖墳冒黑煙了嗎?生出這個一個黑山老妖。」雲淺月瞪了容楓一眼。

    「叔叔?」容楓一愣。

    「難道不是?容景不是你的叔叔?」雲淺月看著容楓,難道容景騙她?

    容楓臉色有一瞬間的怪異情緒閃過,須臾,他點點頭,「算起來他是我的叔叔。不過榮王府所有人都喊他景世子。無人以輩分相稱。就連榮氏一輩歸隱的族老都是喊他景世子的。」

    「原來他真是你叔叔啊!這個混蛋,你怎麼不是他叔叔?」雲淺月哼了一聲。還好他沒騙他,否則他們的樑子又結了一段。

    容楓嘴角難得地抽搐了一下,明智地不回答雲淺月的話。

    「來,我們接著說。」雲淺月也沒想容楓回答這種弱智的問題,她如今只想知道她和容楓到底是什麼關係。

    「算了。」容楓忽然搖搖頭。

    「你剛剛不是都要說的嗎?怎麼突然改了主意?」雲淺月恨死絃歌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正當容楓開口的時候來。

    「你如今失憶也未嘗不好。有些事情我不願意想起,你大約也是不願意想起的。我們就忘了就好了。你只需要知道我們曾經是相依為命過一段時日的。我將你當做是最親的人,總之我一生都不會做害你的事情就是了。」容楓道。

    雲淺月眨眨眼睛,認真地看著容楓。

    「如今我回來了,定會全力幫你的。關於武狀元大會那日之事你也不必覺得對我自責愧疚,無論你對我做什麼事情,我都不會怪你的。況且當時你也沒有做錯,你說得對,不是我也是別人,所以,我寧願是我。」容景聲音低淺,卻是語氣誠摯,同樣認真地看著雲淺月道:「從今以後你喜歡誰,我就和你一起喜歡誰,你討厭誰,我就和你一起討厭誰。」

    「你……」雲淺月有些震驚,不是震驚他這些話,而是震驚於這句話背後所承載的感情,該是多麼情深意重,令突他對她如此。她忽然覺得自己假裝失憶是多麼無恥。她撇開臉,忽然道:「你說我會不會被人給掉包了?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誰,也許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個人呢!」

    「不可能!」容楓斷然道。

    「為什麼不可能?」雲淺月驚異於他的斷然。

    「你怎麼可能不是你?你是我見過的天下最獨一無二的,任何人都不會成為你。只要是你,我不會認錯一分。」容楓搖頭,很是堅定。

    雲淺月怔怔地看著容楓,大腦中有什麼閃過,來不及抓住又消退於無形。

    容楓有些心疼地看著雲淺月,柔聲道:「別胡思亂想了。我會盡力嘗試給你解除那處堵塞,就算不能恢復記憶也沒什麼,只要你如今好好的就行。」

    雲淺月不由得笑了,點點頭,「好!」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府了,你好好養傷。如今南疆的葉公主來了京城,不管查不查得出兇手,這京城以後怕是都不會平靜的。你若有什麼事情讓你侍衛隨時叫我就好。你只需要記得,你永遠是我最近的人。喜歡還是太輕了……我們是親人。」容楓又道。

    「嗯!」雲淺月點點頭。親人啊!那是比喜歡更近的人……

    容楓再不多言,抬步向外走去。

    雲淺月看著他離開,只覺得心中暖暖的。容楓從初見第一面令他疑惑好奇,第二面武狀元大會令她簡單純粹的喜歡欣賞想借老皇帝之勢嫁給他,如今第三面卻感覺他其實很溫柔很溫暖,當真如親人一般。她嘴角扯開,笑意一點點漫開。

    「哎呦……」門口忽然傳來葉倩的痛呼聲。

    容楓本來一腳踏出門外,身子又被撞得退回了門裡。

    雲淺月順著聲音看去,只見葉倩似乎剛剛回來莽莽撞撞就往屋裡闖,正與要出門的容楓撞了正著。兩個人都後退了一步。

    「你突然出來做什麼?」葉倩捂著腦袋對容楓指控。

    容楓淡淡看了葉倩一眼,並不答話,足尖輕點,施展輕功離開了淺月閣。

    葉倩目瞪口呆地看著容楓離開,再轉頭看向雲淺月,不敢置信地道:「他居然不理我?」

    雲淺月好笑,容楓只是對她不一樣罷了。

    「他們榮王府的男人都是這麼脾性古怪嗎?真受不了!」葉倩抬步走進屋,對雲淺月不滿地哼哼,「明明說得好好的,我要去景世子的紫竹苑參觀,你猜怎麼著?你剛頭腳一走,他說翻臉就翻臉,將我拒之門外。我連紫竹苑的一個竹影都沒看到。」

    雲淺月收起笑意,嗤了一聲,「他時常抽風!那就是他的本色!」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榮王府的男人脾氣都怪吧?剛剛容楓也是那個德行,你怎麼喜歡他的?這種悶性子豈不是會悶死個人?」葉倩走過來,也不動手,兩腳一蹬就踢飛了自己的鞋子,爬上了雲淺月的床。

    「容楓比他可好多了。」雲淺月提起容楓就覺得心窩都是暖的。無論老王爺有多護著她,無論這榮王府眾人已經對她牽連甚深割捨不開,但是她始終都沒有那種暖心暖肺的感覺,今日容楓就令她有這種感覺。

    「沒看出來!」葉倩撇了撇嘴,忽然眼睛晶晶亮地看著雲淺月道:「喂,你知道你離開後我見識到了一件多麼好玩的事情嗎?要不要聽聽?」

    「那你就說說,我看看多好玩。」雲淺月挑眉。

    葉倩立即來了精神,將雲淺月走後在榮王府大門口文如燕的一番話給雲淺月重複了一遍,而且聲情並茂,將文如燕當時的每一個表情都形容的繪聲繪色。雲淺月一直聽著,不時扯扯嘴角,話落,葉倩像獻寶一樣地對她道:「你說這件事情好玩不好玩?」

    「你那些小蜘蛛倒是很可愛!」雲淺月不置可否。

    「那是當然!」葉倩頓時得意。

    「你讓它們去歡喜她,歡喜出什麼後果?」雲淺月比較感興趣的是這個。

    葉倩剛要告訴她,忽然住了口,對她神秘一笑,「過兩日你就知道了!」

    雲淺月見葉倩賣關子的的俏皮神色笑了笑,也不追問,點點頭,「好,那我等著看看她到底怎樣。」話落,她見葉倩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樣,挑眉,「你真一點兒都不睏?」

    「怎麼不睏?睏死了,我要睡覺!」葉倩立即閉上眼睛,沒了精神,一副睏倦的樣子,對雲淺月警告道:「你不准打擾我,我這回真要睡了,等醒來你陪我去榮王府,我算是想明白了,景世子果真只對你不一樣。你要是不帶著我去,他連門邊都不讓我踏進去。」

    雲淺月哼了一聲,「我沒那麼重要。你快睡吧!」

    葉倩扁扁嘴,想說什麼終是沒說,困意襲來,她很快就睡了去,本來就從南疆而來一路奔波,來到京城沒休息就各處遊玩,如今又去榮王府折騰一番,鐵打的身子也是受不住的,她很快就睡了過去。

    雲淺月靠著靠枕躺在床上卻是了無睏意。她在仔細地回想容楓所說的話。尤其是他無比肯定的說她不可能是別人,只能是她,天下獨一無二的,那麼斷然,沒有絲毫猶豫。還有當時她去找雲老王爺打算坦白時的情形也浮現出來,雲老王爺一副要劈了她的模樣。她當時覺得老王爺是精明的,就算知道她說的不是真的也不會點破,可是如今她不禁懷疑自己的猜測到底對不對了?

    容楓的話讓她對自己初來這個世界到如今一直堅定不移的東西忽然有了質疑。

    兩個人即便是一摸一樣,但也還是有不同的。若是容楓說的那麼肯定,不留餘地,認為她就是以前的雲淺月的話,那麼她這個身體裡如今裝著的靈魂又是誰的?

    雲淺月頭隱隱又疼了起來,而且這次疼得有些劇烈,她連忙摒除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想法,頭才舒服了一些。每次她用力去想什麼就頭疼,讓她不由得相信容楓所說她頭部是有堵塞的。那堵塞之處封鎖了這個身體的記憶。或許只要她將記憶打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雲淺月按照容楓剛剛的方法用手輕輕揉著額頭,閉上眼睛,不再去想。她想著如今任何事情都急不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幸好她今日和容楓攤開說明了,她如今身後有容楓,終於讓她對這個世界踏實了些。嘴角扯開,也有些疲憊地睡了過去。

    院外,彩蓮、聽雪、聽雨等人都大眼瞪小眼互相看著彼此,每個人心中的想法都大同小異。在她們的心裡容楓公子雖然好,但還是比不上景世子的。不明白小姐怎麼會就不喜歡景世子偏偏喜歡沒見過兩面的容楓公子。她們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同時清楚地知道小姐的想法是不受她們左右的,以後不管小姐喜歡誰,她們只好好侍候好小姐就成了,天色漸晚,眾人都散了去。

    夜幕劃下黑紗,淺月閣徹底靜了下來。

    雲淺月這一夜並未睡好,半夜醒來了好幾次,導致天色大亮她還依然在睡。

    葉倩則是一夜好眠,但她實在太累了,天色大亮也依然在睡。

    夜輕染昨日回到隔壁房間豎起耳朵使勁聽雲淺月屋裡的動靜,可是聽了半響什麼也沒聽到,那二人的聲音都太低,他不敢動用內力去探知,生怕容楓發現,讓雲淺月知道,他會多沒面子。直到容楓離開後,他才撇撇嘴,躺回床上睡了。他這幾日也是太累,自然一番好睡,早早就醒了,神采奕奕。

    夜輕染先是練了一個時辰武功,又吩咐彩蓮打了水洗漱,洗漱過後又在屋外轉了好幾圈,依然沒見到雲淺月那屋的動靜,眼看天已經大亮,他實在等不住,只能和往常一樣推開門闖進了雲淺月的房間。

    「小王爺,小姐和葉公主還在睡著呢!」彩蓮連忙攔住夜輕染,可惜已經晚了,夜輕染快一步將門踹開了。她小臉一白,用小身子擋住了門口,急道:「小王爺您快退出去,您這樣是累了小姐和葉公主名聲的。」

    「有什麼名聲?她們兩個可不是在乎名聲的人!你閃開!我又不是沒進來過!」夜輕染一眼就看到蓋著被子呼呼大睡的二人,他想著他若是不喊醒她們,她們估計得睡八天去,尤其是葉倩那女人。他扒拉開彩蓮,快步走了進來,倒是很知禮地沒有掀開被子,只用腳在床板邊上踹了兩腳,大聲道:「葉倩,趕緊滾起來和本小王進宮。今日你再若是不進宮的話,本小王就將你扒光了掛到城門上去。」

    雲淺月被吵醒,聽見夜輕染的話頓時冷汗直冒。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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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公子謀   第七章 楊葉傳書

    葉倩彷彿沒聽到夜輕染的話,踹床板的動作也沒將她吵醒,繼續呼呼大睡。

    雲淺月偏頭看葉倩,對她的睡功佩服無比。她看了一眼夜輕染,夜輕染對她道:「你先起來,等我將她拖走辦正事之後你再繼續睡。」

    「嗯!」雲淺月點點頭,起身坐了起來,伸手披上衣服,彎身撿起床邊的鞋子穿上,讓開了床前。

    「臭女人,滾起來!」夜輕染這回沒了顧忌,又照著床板踹了兩腳。床板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顯然是對他粗魯的動作進行抗議。

    「我的床可擱不住你這樣踹,你再踹兩腳的後果就是要幫我買一張新床。」雲淺月無奈,對夜輕染提醒。

    夜輕染本來要再踹,立即住了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雲淺月一眼,隨即對葉倩打出一掌。掌風呼嘯而至,葉倩依然恍若未覺,夜輕染無奈收回手,怒道:「你這個女人,你真不信本小王能將你扒光了掛到城門上是不是?」

    葉倩依然雷打不動。

    「南凌睿!你來做什麼?」夜輕染忽然大喝了一聲。

    雲淺月眨眨眼睛,回身看向葉倩。只見葉倩忽地一下子坐起了身,剛剛還呼呼大睡的女人立即醒來了,哪有半點兒睏意,一雙美眸緊張警惕地向門口看去。她有些無語,想著葉倩這可憐的孩子,怎麼就被夜輕染抓住了她的弱點,還百試不爽。

    「果然還是這一招能治了你!」夜輕染沉著臉看著葉倩。

    「你騙人!」葉倩沒見到人,對夜輕染瞪眼。

    夜輕染冷哼一聲,「你再睡啊!」

    「我還就要睡!」葉倩忽地一下子又躺了回去。

    「你敢再給本小王睡一下試試,我便這就去將南凌睿喊來!」夜輕染威脅道。

    葉倩頓時大怒,剛躺下的身子忽地又坐起,怒道:「你喊他來又怎麼樣?本公主就要睡,難道你想要他來看你我恩愛的戲碼?」

    雲淺月聞言頓時來了看戲的隱,眼睛一亮,沒想到醒來就有好戲看。

    「你……你這個無恥的女人,誰喜歡你了?」夜輕染立即如炸了毛的獅子。

    「你不喜歡我怎麼了?我喜歡你啊!」葉倩白了夜輕染一眼,得意地對他挑了挑眉,「整個天下都知道我葉倩喜歡你。你還害羞什麼?」

    「你……你別胡說八道!」夜輕染額頭青筋跳了跳。

    葉倩冷哼一聲,「我才沒胡說八道!難道你忘了?南凌睿可是曾經看見我們兩個赤身裸體躺在一張床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們的關係。」

    夜輕染俊顏一白。

    雲淺月眼睛更是亮了幾分,合著這還是一出捉姦在床的戲碼……

    葉倩見夜輕染吃噶,這才得意地挑了挑眉,移開視線見雲淺月一副看好戲的笑瞇瞇的模樣不由寒了一下,小臉一紅,羞怒道:「你這個女人腦子裡想什麼齷齪想法?我雖然和他曾經躺在一張床上,那還不是因為我幫他驅毒療傷?我們可沒發生什麼!」

    「哦!原來沒發生什麼!」雲淺月拉長音,表示瞭解了。

    「小丫頭,你那什麼破表情!本小王才看不上這個惡毒的女人!」夜輕染臉色白了又黑,一把拽住葉倩手腕,「滾起來,趕緊跟我進宮。」

    「進宮就進宮唄!我本來今日也要跟你進宮的。」葉倩甩開夜輕染的手,「你鬆開,我得穿衣服梳洗打扮,難道你就讓我這副樣子進宮?豈不是失禮於天聖吾皇?」

    「你還懂得什麼是失禮?」夜輕染冷哼一聲,但還是鬆開了手。

    「我的行囊衣物都在你府中,給我拿過來了沒有?」葉倩又問。

    「不知道!」夜輕染沒好氣地道。

    「現在就去問問,沒拿過來趕緊找人給我去拿。你不是想要我跟你進宮嗎?你若是不給我收拾,我就不進宮。」葉倩道。

    夜輕染黑著臉走了出去。

    雲淺月覺得好笑,他從來沒見過夜輕染臉上可以有這麼多種表情。這葉倩可真是一個寶。能讓天聖有名的小魔王變臉,不得不說不強大,令她佩服。

    「喂,你想不想知道我們是怎麼認識的?」葉倩忽然對雲淺月開口。

    雲淺月眼中露出八卦的神色,剛要點頭,夜輕染忽然怒道:「你敢對她胡說八道一個字,我就讓你光著進宮。要不相信你就試試。別以為本小王真沒有手段治了你。」

    葉倩立即住了嘴,惱道:「不說就不說!」

    夜輕染才舉步走了出去。

    雲淺月沒想到夜輕染對他和葉倩的相識如此忌諱,她收起八卦的神色,想著容景說葉倩三戲夜輕染蘭陵斷橋的事情,她覺得估計是夜輕染覺得沒面子,才不讓葉倩說來的。不由有些好笑。

    「這個小閻王!早知道他這麼嘰歪,我才不會去招惹他!」葉倩對著夜輕染的背影氣得罵了一句。

    「先梳洗吧!天色不早了!否則你該進宮去吃午膳了。」雲淺月好笑。

    葉倩「嗯」了一聲,赤著腳下了床。

    彩蓮和聽雪一人端著一盆清水進來,給二人見了禮。雲淺月走到一個清水盆前剛將手伸進去,葉倩的手也同時伸了進來,雲淺月挑眉,葉倩對她道:「一起擠著洗,省水!」

    雲淺月無語,「難道我還管不起你這點兒洗臉水?」

    「你這滿滿一盆子水在我們南疆可夠一家好口人洗臉的。太浪費了!」葉倩道。

    雲淺月這才想起南疆這兩年乾旱,似乎用水很是節約。她笑了笑,點點頭,「是有些浪費了,好,那我們就一起洗吧!」

    葉倩點點頭。

    於是雲淺月生平第一次和人合用一盆洗臉水。

    二人洗漱過後,葉倩先一步坐在了鏡子前,對雲淺月招呼,「過來給我梳頭!」

    雲淺月搖搖頭,「我不會!」

    「你也不會?」葉倩一愣,頓時很不淑女地哈哈大笑了一聲,「我總算找到一個和我一樣不會自己梳頭的人了。」

    雲淺月無語望天,對彩蓮吩咐,「給她梳頭!」

    彩蓮應了一聲,笑著走過來給葉倩梳頭。再不如早先一般對葉倩防範排斥。她覺得葉小公主看起來和小姐一般性情,真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二人梳好頭,夜輕染已經拿了一個包裹走了進來,往葉倩懷裡一扔,冷著臉道:「趕緊換了,皇伯伯此時大約下朝了,我們得趕緊去!」

    葉倩這回沒反駁,也不顧忌夜輕染在,立即打開包裹,找出一件乾淨的衣服抖了抖,伸手一把扯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一件單衣,逕自旁若無人地換了起來。

    夜輕染立即背轉過身,惱道:「你這個女人知不知道什麼是臉紅?」

    「你又不是沒見過我身子?」葉倩白了夜輕染一眼。

    雲淺月「噗」了一聲,覺得這葉倩真是太有意思了!她見夜輕染臉色黑了又紅紅了又白,煞是好看。一時間不禁憐憫起夜輕染來了。遇到葉倩就是他小魔王也無可奈何。

    「不知羞恥!」夜輕染叱了一句。

    葉倩不以為然,利索地換好衣服,對著鏡子看了一眼,又轉了一圈,對雲淺月道:「這是我來京城新買的衣服,還是天聖的衣服好看,比我們南疆的衣服要好看。你看我穿上是不是很好看?」

    「嗯,不穿更好看!」雲淺月笑道。

    「我覺得也是!」葉倩點點頭,附和道。

    雲淺月呆了一下,夜輕染臉一寒,過來一把拽過葉倩,托著她就向門外走去。葉倩大喊,「我還沒吃早膳……」

    「不吃餓著你才身子苗條,會更好看。」夜輕染沉著臉道。

    「可是我餓!」葉倩強調。

    「我看你一點兒都不餓,趕緊走,先去皇宮,皇宮御書房多的是好吃的,只要你辦好正事,查出兇手,隨便給你吃。」夜輕染連脅迫帶誘惑。

    葉倩立即噤了聲,這回不用夜輕染拽她就跟著他走了。

    雲淺月看著二人離開,嘴角的笑意怎麼也掩飾不住。她覺得看著身邊的人這樣有意思,若是每日都能這樣,她再大的煩惱也沒了。

    「小姐,這葉小公主好有意思。和小姐您一樣,又愛吃又愛睡覺。」彩蓮笑道。

    「嗯!難得遇到一個投脾性的。」雲淺月笑著收回視線,她原以為這古代的女子都和秦玉凝、冷疏離、容鈴蘭等一般呢!沒想到有個不一樣的葉倩。幸好還有葉倩,讓她不至於對古代這些女人都失去興趣。

    「奴婢給小姐端早膳來!」彩蓮笑著詢問。

    雲淺月點點頭,彩蓮走了出去。聽雪過來將桌子用布抹了一遍,對雲淺月道:「小姐,明日就是七月初一了。您給王妃去燒紙除了讓奴婢等人繡幾個祈願符外還有什麼要準備的嗎?」

    雲淺月這才想起明日要去給她娘燒紙,尋思了一下,對聽雪問道:「聽雪,你來我這院子多久了?」

    「回小姐,奴婢和聽雨來您這裡大約有三年了。比彩蓮姐姐還要早兩年半呢!彩蓮姐姐才來了半年。只是我們以前一直被安排負責在外面打掃院子,靠近不了小姐您的屋子。也沒和小姐說過話,所以小姐大約不記得奴婢的。」聽雪道。

    「原來你和聽雨來了三年了啊!」雲淺月點點頭,問道:「那我每年都是如何處理我娘親忌日的?你可知道?」

    聽雪一愣,不明白雲淺月為何這麼問,但也不作他想,立即道:「您往年是什麼都不準備的,只是拿了皇后娘娘給王妃的祈願符去王妃墳前燒了。奴婢見今年小姐不同以往,讓我們繡幾個祈願符,奴婢以為您要給王妃準備一番呢,所以才問問您。」

    雲淺月嘴角扯了扯,「時間來不及了。今年就繡幾個祈願符吧!明年我再給娘親好好準備一番。這些年也該表表我的孝心的。」

    聽雪點點頭。

    「每年都是誰陪我一起去的?」雲淺月又問。「每年都是小姐自己一個人!」聽雪這才感覺小姐不太對,連忙緊張地問,「小姐您怎麼了?您不記得了嗎?」

    「不是,我就是考考你。看你今天氣色不好,一副大黑眼圈,跟沒睡醒的似的,就想看看你腦子還會轉不?果然還不錯。」雲淺月睜著眼睛說瞎話。

    聽雪立即捂上小臉,頓時一副困困的樣子,「小姐,您只看到奴婢臉色不好了嗎?就沒發現彩蓮姐姐、聽雪也是和我一樣?昨夜我們一夜沒睡。」

    「為什麼不睡覺?」雲淺月疑惑。

    「當然是為了給王妃繡祈願符啊!要不連夜繡的話繡不完。」聽雪道。

    「原來是這樣!那你們繡了幾個了?」雲淺月問。

    「彩蓮姐姐手巧繡了兩個,我和聽雪一人繡了一個,若是今天白天和今天晚上再接著繡的話,肯定能多繡出幾個來的。」聽雪道。

    「算了,不用繡了,有這些就夠了。」雲淺月見彩蓮和聽雨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端著早膳進來,她對三人道:「你們一會兒就都去睡覺。」

    「奴婢們可以堅持的。」聽雪搖搖頭。

    「小姐放心,我們一定趕在明日晚上之前多給王妃繡出幾個祈願符來的。」彩蓮也立即道。

    聽雨也點點頭,附和道。

    「不用,我說夠了就夠了。這種東西不在多少,在的是一份心意。我娘在天之靈是知道你們一份心意的。」雲淺月搖搖頭。

    「那聽小姐的!」彩蓮等人點點頭,過來將早膳放下。

    雲淺月拿起筷子,看到桌子上有雞湯她立即想起了昨日容景對彩蓮的吩咐,她還沒開口,只聽彩蓮笑著道:「小姐,這雞湯昨日就給您燉了,誰知道您和葉小公主連晚膳都沒有吃就睡了。今早上三更趙媽媽就起來又燉了一鍋新鮮的。您趕快用了吧?景世子當時可是吩咐了的。」

    「別跟我提他!」雲淺月哼了一聲。

    「小姐,您真的喜歡容楓公子啊?」彩蓮聲音立時小了很多,小心翼翼地問。

    「喜歡啊!」提到容楓,雲淺月臉色稍好。

    「可是奴婢看來容楓公子沒有景世子好呢!」彩蓮小聲嘀咕道。

    「那是你不懂他的好。」雲淺月覺得她恐怕很難板正過來彩蓮等人的想法了,不止是彩蓮,全天下能有幾個人不被容景那黑心的迷惑?她若是說他一句不好,全天下人的吐沫星子估計就能淹死她,她擺擺手,「你們都趕緊去睡吧!」

    彩蓮點點頭,再不多話,和聽雪、聽雨三人打著哈欠退出了房門。

    三人離開後房間靜了下來,雲淺月端起雞湯喝了一口,覺得趙媽媽的手藝真是不錯,雞湯能燉出清淡不油膩而且鮮美的味道來著實不易,她又多喝了幾口,聽到這時有腳步聲來到門口,她抬頭看了一眼,見是趙媽媽,手中端著一小碗類似湯品的東西,她笑著誇獎道:「趙媽媽,你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這雞湯燉得真好喝。」

    「小姐,奴婢哪裡有這等手藝?這是今早上景世子派人給您送來的。」趙媽媽立即笑道:「當時小姐還在睡著,我給您又熱了一遍,要不然比這個還要鮮美。」

    雲淺月一愣,「彩蓮不是說你三更就起來燉了嗎?」

    「奴婢是三更就起來燉了,後來見景世子派人送來這個,奴婢就沒將自己燉的端來。聞到味道就不一樣,奴婢的手藝還是拿不出手去。」趙媽媽道。

    「原來是這樣!」雲淺月看向趙媽媽手裡的碗問道:「你手裡端的是什麼?」

    「奴婢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是和雞湯一起送給來的。奴婢想著既然是景世子送的,肯定都是好東西,便熱了來。小姐趁熱喝吧!」趙媽媽搖搖頭,將手中的碗放在雲淺月面前。

    雲淺月低頭看了一眼,沒看出是什麼,又聞了一下味道,她似乎聞到了丹參和冬蟲夏草的味道,另外還有幾種藥物混合在一起,不知道是什麼。丹參和冬蟲夏草都是對腦部有好處的藥,想來另外幾種藥物也是對腦部好的藥。她抬頭問趙媽媽,「你說這個是和這雞湯一起送來的?」

    「是一起送來的!」趙媽媽點頭。

    「容景派誰送來的?」雲淺月又問。

    「是上次來給小姐送晚膳的那兩個人中的一個少年。叫青什麼的。」趙媽媽道。

    「青泉?」雲淺月問。

    「對,就是這個名字。奴婢老了,記性不好。」趙媽媽連忙點頭。

    「他說什麼沒有?」雲淺月又問。

    「沒說什麼,就說是奉景世子命來給小姐送東西。之後就走了。」趙媽媽道。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雲淺月對趙媽媽擺擺手。

    趙媽媽走了下去。

    雲淺月皺眉看著手裡的雞湯和面前的湯品,將藥融入湯內,也是一門手藝。她想著難道是容楓昨日回去和容景說了她們之間的談話?或者是容景真如容楓說知道她腦部有阻塞今日給她配了藥?容楓未曾說,而是他湊巧了?她懶得再想,愛咋地咋地,既然人家送上門,她沒道理不接受。將一碗雞湯喝罷,又將那碗湯品喝了。又吃了幾口菜一碟棗糕才放下筷子。

    這時淺月閣門口又有腳步聲走了進來,雲淺月向外看去,只見雲王爺踱步走來。

    雲淺月並未起身去迎,而是等著雲王爺向屋子走來。想著她這個父親是特意來看她,還是有什麼目的。

    「小姐,王爺來了!」趙媽媽的聲音從門外響起,輕聲提醒。彩蓮等人被雲淺月打發去睡了,她只能擔當起了這個臨時傳話的職務。

    「我知道了!」雲淺月點點頭,「你將桌子收拾了就去忙吧!不用理會!」

    「是!」趙媽媽走進來將桌子上的碗碟都收拾走,在門口和雲王爺請了個安。

    雲王爺對趙媽媽點點頭,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碗碟皺眉,「淺月才用早膳?」

    「是王爺,昨日葉小公主宿在了小姐房間,二人敘話,小姐起得晚了!」趙媽媽立即道。

    雲王爺再不多話,自己挑開簾幕,進了房間。一眼就見雲淺月坐在桌前,見他來到連半絲出迎的意思和見禮的意思都沒有,他心中雖然不舒服,但也並沒有怪罪,緩步走過來,看了一眼她的胳膊道:「傷好些了嗎?」

    「勞父王掛念,沒什麼大事了!」雲淺月指指她對面的椅子,向對待尋常人一般對待雲王爺,「父王坐吧!」

    雲王爺點點頭坐了下來,看了雲淺月一眼又道:「氣色還是有些差。明明景世子說等你傷好了再回府的,為何會突然就離開了?」

    雲淺月想著原來是來探信來了。她淡淡道:「他脾氣怪著呢!我哪裡知道怎麼突然就走了。」

    「走了也好!」雲王爺點點頭,「我本來就不同意景世子住在你這裡。是你爺爺堅持。如今你傷口既然無礙,換藥的話就讓你哥哥給你換吧!你哥哥醫術還是很不錯的。」

    「嗯!」雲淺月點點頭,想著何必那麼麻煩?她自己會換藥!

    「昨日聽說染小王爺和葉小公主都宿在你這裡?」雲王爺又問。

    「嗯!」雲淺月點頭。

    「他們怎麼會都住在了你這裡?而且我聽說染小王爺將衣物都搬來了這裡,打算久住。這不合乎禮數!」雲王爺又道。

    「我也沒辦法,你又不是不知道夜輕染的小魔王脾氣,我哪裡趕得走他?而且葉公主可是南疆的公主,就喜歡我這裡了,我能不讓她住,將她趕出去嗎?」雲淺月對雲王爺挑眉。

    雲王爺聽出雲淺月語氣不好,想想她說得也對。他歎了口氣,緩緩道:「染小王爺對你雖然不錯,但總歸是男女有別。葉公主是南疆王的唯一女兒,南疆擅長蟲咒之術,實在是不好招惹的主,父王不過是怕你惹了麻煩上身而已。」

    雲淺月點點頭,「父王放心吧!他們對我還不錯。目前不算是麻煩。」

    「你自己心裡有譜就成!皇上這些年對那些附屬國的態度是不敢太硬也不敢太軟。早晚有一日怕是會剷除。南疆雖然是小國,但是比鄰南梁,和南梁關係一直不錯,幾乎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南梁日漸坐大,成了皇上的忌諱。南疆擅長蟲咒之術,也是皇上的忌諱。所以你當知道,萬一你與葉倩牽連太深的話,皇上本就對你關注,這回怕是更會對你加一層關注的。」雲王爺道。

    雲淺月不置可否,並不言語。

    「還有南凌睿居然也住進了這府中來,還是你爺爺授意。這二人一個是南梁太子,一個是南疆公主,都是南梁和南疆重要人物。我也不知道你爺爺是怎麼想的。雲王府本來受皇上的關注就已經夠多了,這回怕是更是得了皇上忌諱。這兩日為父上朝皇上話語間已經對我旁敲側擊了。」雲王爺又道。

    雲淺月繼續沉默。

    「淺月,榮王府屹立百年,父王不想毀在你我之手,你可明白?所以行事還是要謹慎一些吧!尤其是如今是多事之秋。」雲王爺見她說了半天雲淺月沒有吱聲,歎了口氣勸道。

    「父王,我早已經說過了。您覺得您這些年對皇上忍氣吞聲,對誰都退讓三步管用嗎?您還不是將雲王府弄成了如今被動的局面?」雲淺月看著雲王爺,認真地道:「我給父王兩個選擇,如今既然你將雲王府掌家之權交到了我手中,那麼就請真正放手,聽我的。若是你不同意,那麼你就收回掌家之權,以後雲王府是榮是辱是興是亡是好是壞是死是活我全都不管。」

    「淺月你……」雲王爺皺眉,臉色有些不好。

    「你可以想像,是否榮王府的興衰榮辱如今都寄托在了我一人之身?我興,榮王府則興,我亡,榮王府則亡。若是你覺得不是的話,我微不足道的話。那麼我從今以後就只管自己,不管榮王府。讓能者居之。比如雲香荷,我的大姐姐。比如我哥哥,雲王府的世子雲暮寒。比如那些庶姐庶妹們。」雲淺月道。

    雲王爺沉默。

    雲淺月也不再說話。她覺得她對雲王爺有必要要下一番狠勁點醒他。畏首畏尾,縮頭縮腳永遠只能是被動挨打。她就不明白了,她爺爺那麼精明的一個老頭,怎麼會有這麼窩囊的一個兒子?若是再這樣下去的話,被老皇帝吃得骨頭渣估計都不剩了。

    「好吧!以後你的事情我不管了。」雲王爺沉默半響,點點頭道。

    「父王放心?」雲淺月挑眉。

    「有什麼不放心的?我這些年在這裡位置也實屬太累了。奈何退不下來,你娘去後我就一直支撐著。如今早已經厭倦。若是可以我寧願讓你哥哥接替了我這個位置。奈何天聖始祖皇帝至今,承襲世襲王爵都要求繼承人先成家再立業。你哥哥一日沒有娶妻,他便不能繼承王位,父王就退不下來。」雲王爺道。

    「竟然有這樣的說法?」雲淺月一愣。

    「嗯!」雲王爺點點頭。

    「那麼四大王府都是如此?榮王府?德親王府?孝親王府?」雲淺月又問。

    「都是如此!」雲王爺再點頭。

    雲淺月想到夜輕染、容景、雲暮寒、冷邵卓都沒有娶妻,她不由疑惑,「夜輕染遊歷七年才回來沒娶妻說得過去,容景大病十年剛出府還沒娶妻也說得過去,我哥哥是被清婉公主拖累著沒娶妻也說得過去。可是冷邵卓那個好色之徒怎麼也沒有娶妻?」

    「是孝親王不想讓他那麼早接替王位。一旦冷小王爺接替王位,孝親王就要退下來。我們都沒退出來,孝親王又是個熱愛權利的人,如何會肯退?」雲王爺又道。

    「原來如此!」雲淺月點點頭,「難道皇上就不催促他們的婚姻大事?他們如今也都還沒有定親吧?」

    「皇上一直沒有動靜,也不表態,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想法。」雲王爺道。

    雲淺月想了片刻,哼了一聲,「估計是覺得你們比較好掌控。讓他們這麼早早接替王位不好掌控,他大約是要留著給新皇用來拉攏或者立威,更或者是一舉剷除才讓他更滿意。」

    「淺月,小心隔牆有耳!」雲王爺他沒想到雲淺月會說出這話來。一時間驚住。

    「沒事兒!在我的院子裡父王儘管說話。有莫離守在暗處的。」雲淺月覺得他這個父王真是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不明白他怎麼就這麼怕那老皇帝。

    雲王爺臉色稍好一些,似乎看出了雲淺月想法,他又歎息一聲,壓低聲音道:「你是還小,初生牛犢不怕虎。你還沒領教過當今皇上的手段。為父從娶了你娘親接替王位,在朝如今近二十年。對皇上還是瞭解不到九牛一毛。你可以想像皇上有多麼深不可測。」

    雲淺月很想說那是你笨蛋。在朝二十年都不瞭解老皇帝,簡直不用混了。但她這話終是不能說,心中也清楚老皇帝的手段怕是比她想像的要厲害。因為從那日武狀元大會上就可以窺見一斑。但是人就會有軟肋和缺點。老皇帝的軟肋就是江山社稷,她只要拿住了他的軟肋,還是會有機會在他對她出手時翻牌的。她對雲王爺淡淡道:「父王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你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

    「為父只是怕你不知道這些事情,想與你說說,讓你明白。如今看來你心中清楚,那我就不說了。我就想著有你娘那樣天資聰穎的娘親,怎麼可能會有一個……」雲王爺說到這頓住,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不以為意,他轉了話題道:「明日是你娘的忌日,你去雲霧山小心一些。山頂霧大,也有猛獸出沒。當年你娘嚥氣時候臨終不入祖祀,非要讓我將她埋在雲霧山頂。我雖然不同意,但那是她臨終遺言。我怎麼忍心讓她帶著失望嚥氣,所以只能答應了。這些年讓她孤零零一個人在山頂,幸好每年有你在她的忌日去一趟。」

    雲淺月想著這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她正犯愁不知道她娘的墓穴在哪裡呢!原來是在雲霧山頂。據說雲霧山頂在百里地之外。騎快馬也就一個時辰。那還不算是太遠了。

    「你如今胳膊有傷,前幾日又光天化日之下和景世子一同遇刺,我實在不放心你自己出去。而你娘親臨終前又囑咐除了你外,雲王府的所有人都不准去看她。所以,你明日帶上莫離和三千隱衛一同去吧!那三千隱衛雖然是雲王府暗衛,但不算是有雲王府血脈的人。」雲王爺又道。

    「我娘為何有這樣的囑咐?」雲淺月疑惑。

    「你娘……」雲王爺臉上現出黯然苦楚傷痛之色,吐出兩個字,便沒了聲。

    雲淺月也不再問,她如今自己還是一團亂麻迷霧,沒閒心去管上一代的事情。她緩了聲對雲王爺道:「父王放心吧!我這回會將隱衛帶在身邊的。」

    雲王爺似乎沉浸在某種思緒裡,無意識地點點頭。

    雲淺月不再說話。想著她娘親是怎樣的一個女子?雲老王爺對她一直是推崇的。

    「王爺,皇上派人來傳話,說南疆葉公主入了宮,正在查找背後兇手線索。請你即刻進宮。」雲孟匆匆跑進了淺月閣,老遠聲音就急急傳來。

    雲王爺驚醒,連忙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走了兩步又問雲淺月,「淺月,你和父王進宮嗎?畢竟這是關於你和景世子遇刺之事。你是否去看看葉公主能否找到線索?」

    「不去,父王去吧!」雲淺月搖頭。

    雲王爺看了一眼雲淺月胳膊,又想著她明日要去雲霧山,點點頭,快步走了出去。不多時就出了淺月閣。

    雲孟卻沒有立即走,而是來到門口,恭敬地對屋內道:「淺月小姐,有一封您的書信,老奴剛剛給您拿來了。」

    「書信?」雲淺月一愣,「我的?」

    「是說給您的書信!」雲孟點頭。

    雲淺月坐著的身子站起來,舉步走到門口,雲孟立即將書信呈上,她伸手接過,之間是普通的草紙做的信封,她正反面看了一下,草紙上沒有任何署名和字跡,她疑惑地打開,裡面放著一片樹葉,她輕輕將樹葉抽出來,之間上面類似用竹籤刻印了三個字「安好否」

    她將樹葉掉過來,樹葉背面除了紋線再不見字跡。她又仔細在正面看了片刻,正面也再無字跡。她又將信封抖了抖,裡面再無東西,她秀眉不由皺起,對雲孟問道:「孟叔,這封信你是怎麼拿來的?」

    「有一個小乞丐送到了門口,說交給你的。」雲孟道。

    「小乞丐?有說別的嗎?」雲淺月又問。

    「沒有!老奴還沒來得及問,那小乞丐就一溜煙跑了。老奴只能趕緊拿著這封信來找您了。」雲孟搖搖頭,看著雲淺月臉色,也是疑惑,「小姐,這是誰給您的信?」

    雲淺月不答話,問道:「我以前也有人給送這樣的信來嗎?」

    「沒有,這是第一次。」雲孟一愣,搖搖頭。

    「我還以為自己記錯了呢!原來是真沒有。」雲淺月將樹葉抖了抖,對雲孟笑了一下道:「大概是誰對我惡作劇吧?什麼也沒寫,就一片樹葉。」

    雲孟看著雲淺月手中的樹葉,愣了愣,臉上漸漸顯出神往和懷念之色。

    「怎麼了?孟叔可覺得有什麼不對嗎?」雲淺月挑眉。

    雲孟立即回神,對雲淺月搖搖頭,「沒有什麼不對,只是老奴看到這片樹葉想起老奴的老家而已。」

    「哦?孟叔的老家在哪裡?」雲淺月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樹葉,就是一片普通的楊樹葉而已。這種樹葉哪裡都有。

    「老奴的老家是在楊葉城。雖然這種樹葉哪裡都有,但是楊葉城的這種樹葉是天下最多的地方。」雲孟一副懷念的意味。

    「楊葉城?在哪裡?」雲淺月疑惑。

    「楊葉城是在北疆,是北疆最大的城。」雲孟道。

    北疆?雲淺月心思一動,有什麼從腦海裡一閃而逝,她想抓住,那種感覺又消失於無形,與昨日和容楓說話時候出現的感覺一模一樣。她對雲孟笑了笑,「我還不知道孟叔的家居然是在楊葉城。」

    「老奴的老家是在楊葉城,後來因為曾祖父入朝為官,舉家便遷來了天聖京城。」雲孟解釋道:「老奴曾經為了將祖父和父親的骨灰運回祖籍安葬,回去過兩次楊葉城。後來三年前老奴的一個同胞哥哥去了,老奴回去送葬又回去過一次。」

    「楊葉城什麼樣?」雲淺月想起雲孟的祖父似乎曾經官拜前朝丞相,後來他父親坐了當朝的太史令。孟叔因為她爺爺對他有救命之恩,所以就留在了雲王府為奴。

    「楊葉城啊,很美。」雲孟道。

    「不是說北疆是苦寒之地嗎?」雲淺月詢問。

    「北疆的確是苦寒之地,但那是十年前。如今北疆再不同以前,老奴也形容不出來,等小姐有機會去了北疆看到之後就明白了。和這天聖京城是不同的。老奴都打算好了,等老奴晚年什麼也幹不動了,就回楊葉城養老,埋骨家鄉。」雲孟道。

    「葉落歸根也不錯!」雲淺月不再追問,對雲孟笑著擺擺手,「孟叔去忙吧!」

    雲孟點點頭,轉身向外走去,走了兩步又回身問道,「老奴是否派人出去將那小乞丐找到抓回來讓小姐盤問一番?看看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戲弄小姐。」

    「不用了,你就算此時派人出去,估計也找不到人了。算了!」雲淺月搖搖頭。

    「小姐說得也是!」雲孟打消了念頭,再不多言,快步向外走去。

    雲淺月看著雲孟身影離開,收回視線,復又低頭看手中的那枚樹葉。這枚樹葉鮮嫩,偏嫩黃綠的顏色,而且葉質偏薄,不像是天聖京城如今七月炎熱暑季楊樹長出來青綠油綠的大樹葉。到像是二三月春風初剪出來的一般。因為雲孟的一番話,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北疆。因為北疆偏寒,天聖如今是炎炎夏日,北疆的氣候比天聖的氣候要晚兩三個月,大概也就是能長成如今這種嫩發新枝的楊樹葉。讓她不禁懷疑這種樹葉真是從北疆而來,那麼北疆是有她這個身體的友人了?得到了她被暗殺遇刺的消息前來慰問,但似乎又怕暴露身份,所以才用乞丐楊葉傳書這樣周轉的法子……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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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3 01:13: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公子謀   第八章 怒吻溫柔

    雲淺月想到此,拿著樹葉轉身回屋。剛走了一步忽然感覺哪裡不對,她低頭看向手中,這才發現因為光線折射的關係,手中的粗糙草紙信封忽然變了一種顏色,她一怔,又將草紙信封調轉過來躲開那折射的光線,草紙又恢復本來的顏色,她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又將那草紙對準折射的光線,又變回那種不屬於草紙本來的顏色,她來回試驗幾次,看著那草紙變來變去,眸中疑惑漸漸變成恍然之色,拿著草紙轉身向屋中那一盆清水走去。

    走到清水盆旁,雲淺月將草紙扔進了水盆內,草紙遇水即濕漸漸劃開,裡面有一片金葉透出來,她伸手將濕化的草紙扒拉開,拿出那片金葉,只見金葉極薄,一小片,上面寫著一行端正的字跡,「不日將回京。」

    字跡風骨凝潤,筆走龍蛇,勾畫勻稱,該重的地方重,該輕的地方輕,明明是張揚絕頂的好字,卻是偏偏看不出絲毫張揚之氣,有的只是內斂沉靜。但最後一個京字末尾卻多了一筆深深的墨痕,顯然寫完這字後那執筆之人在此頓筆許久,以至於多渲染了墨汁,但不影響觀賞。

    雲淺月看著這樣的一句話先愣了片刻,然後心底大讚了一聲。這樣的書法絲毫不損色於容景的筆力。可窺見那提筆之人在筆力上下了多麼深的功夫,沒有長年累月侵淫煉字,恐怕是達不到這樣的筆跡。

    不知道這人是誰?

    但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這個人一定是個男子!女子成如她自認為苦練十多年書法,也達不到這份內斂沉靜的筋骨。

    而且這人定是一個和她這個身體主人聯繫甚深的人,甚至比容楓還要深。雖然沒見到那個人,但是這樣的傳書和這樣細密的書信內自有書信的縝密就讓她肯定。

    不日即將回京?

    那是不是就說她很快就會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雲淺月看著金葉上的字跡沉思。想著她這個身體的秘密似乎越來越多了,多得她有些應接不暇。先是她大字不識不懂禮數不通文墨弄得天下人紛紛傳揚的廢物名聲其實與她這個身體現實不符,再就是追在夜天傾身後為他做盡一切瘋狂事癡戀十年其實是她的隱忍偽裝,然後就是容楓探查出她腦部其實是有堵塞才導致她失去記憶,又肯定她就是她,獨一無二,讓她對自己初來就認定偷來這個身體借用的想法產生了懷疑,再就是今日收到了這樣一封來自北疆的書信……

    雲淺月頭隱隱又疼了起來,她閉上眼睛,伸手扶住額頭。想著這樣一團迷茫的感覺真的很不好,何時她才能從迷霧中走出來?其實一切的來源其都在她這個身體上。只要她能將腦部的那一處阻塞打通,恢復這個身體的記憶,也許就會全都明白了……

    「不日即將回京?用金葉做信,倒是別出心裁!」熟悉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雲淺月一驚,閉著的眼睛猛地睜開,回身,就見容景不知何時進了屋,正立在她身後,眸光微帶嘲諷地看著她,往日清淡的眸子有一團濃霧聚攏。她蹙眉,有些惱地道:「你不是走了嗎?我以為你永遠都不踏我的門邊了呢?如今又來做什麼?」

    尤其還是不聲不響而來,正撞見她手中的書信……

    容景聞言眸中的濃霧忽然擴散開,清淡的眸子瞬間全部染上濃濃黑霧,他瞇著眼睛看著雲淺月,「你很希望我永遠不來你這裡是不是?」

    雲淺月臉色不好地看著她,不答話,但面上神情卻是不置可否。

    「可是我偏偏就來了,還撞見了你手中的書信。這讓你很懊惱是不是?若是知道我來,早一步發現我來的話,你就會立即將你手中的書信藏起來是不是?」容景向前走了一步,靠近雲淺月,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可是那語氣卻是沉得不能在沉,「可是你太不小心了,被這一封書信就困擾了心神,沒發現我走了進來,被我正巧撞見了你的私情。那又怎麼辦呢?要不然你殺了我?」

    雲淺月不受控制地後退了一步,怒道:「你胡扯什麼?我哪裡有什麼私情?」

    「沒有私情嗎?不見得吧!」容景眼睛盯著雲淺月惱怒的臉,又向前走了一步,繼續道:「在北疆有一種說法,楊葉傳情。難道你想告訴我你手裡的樹葉不是北疆來的?如今這天聖京城的楊樹可產不出這樣鮮嫩的楊葉來。」

    雲淺月一愣,一時間沒了反駁的話,她怎麼知道有楊葉傳情這個說法?

    「讓我猜猜這個人是誰?誰令你心思恍惚終日思念?誰令你對夜天傾十年偽裝令他厭棄?別告訴我那個人是容楓。」容景又走近雲淺月一步,眉梢挑起,眸底的暗沉之色越見濃郁。

    雲淺月又後退了一步,後背撞上身後的牆壁,冰涼的觸感傳來她才勃然大怒,「你管是誰呢?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就是和別人有私情又如何?那也是我的事兒。和你景世子沒有半分關係吧?你不是嫌我對你整日裡白眼讓你掉價了嗎?那就趕快走,以後有多遠離我多遠。」

    容景緊跟著雲淺月又向前走了一步,眼睛瞇成細細的一條縫,「你再說一遍!有本事你再說一遍你我半分關係都沒有?」

    「本來就是半分關係都沒有!再說一遍又如何?滾開,別在我的地方撒野!」雲淺月感覺泰山壓頂的氣息將她罩住,她幾乎難以喘息,伸手扒拉開容景又要躲離他遠些。

    容景忽然一手鉗住雲淺月的那只完好手臂按在牆壁上,另一手輕鬆地也支在牆壁上,將雲淺月圈固在他和牆壁之間,一雙眸子黑得再看不見一分顏色。

    雲淺月對這個姿勢熟悉無比,電視上,電影上,生活中,一對對男女經常演繹這種經典的姿勢,她從來不覺得這個姿勢適合自己,沒想到如今體驗了一把,看來這個姿勢古今通用,她瞪著容景,壓下心慌,怒道:「你要做什麼?離我遠些……」

    「你不是說我和你沒有半分關係嗎?」容景低頭,臉湊近雲淺月,聲音低得不能再低,「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我們曾經發生過的關係?」

    雲淺月小臉一白,心頓時提到嗓子眼,也顧不得那隻手臂受傷,伸手去打容景。

    「若是你不想你這隻手臂真正廢了的話,那你就隨便亂動。我既然能治好了它,也能幫你廢了它。你心心唸唸的那個人既然能有錢用金葉子傳信,總是能養活的了你的。」容景輕而易舉地扣住雲淺月的另一隻手,沉聲道。

    「你抽瘋了是不是?」雲淺月兩隻手臂都被按住在牆上,她惱恨地瞪著容景。

    容景看著雲淺月,眸中霧靄沉沉,一動不動,就那樣看著她。

    雲淺月被容景的視線看得心底發慌,撇開臉,避開他的視線。

    「我不是抽瘋了,而是瘋了!」容景吐出一句極低的話,忽然俯下臉,也隨著雲淺月將臉一偏,將唇準確無誤地覆上了她的唇,重重的,穩穩的,不留一絲餘地。

    雲淺月一驚,唇瓣傳來清涼的感覺剎那直擊她心臟,她心尖忽然顫了兩顫,雙手用力想掙開,卻是被容景按得死死的,紋絲不動,她想躲開臉,唇卻被他壓住,她伸出腿去踢他,卻轉眼間就被他身子壓住,一番動作之後,她再想動身體任何一個地方都再也動不了一分,她緊緊抿著唇惱怒地瞪著容景。

    容景卻閉上眼睛,不看雲淺月,在她唇上用力一咬。

    雲淺月一痛,緊抿的唇瓣鬆開,容景趁機而入。

    這樣的一吻如狂風驟雨襲來,又如山洪爆發,又如岩漿迸裂,再如野馬奔騰。不同於不久前從靈台寺回京在馬車上那淺嘗輒止蜻蜓點水的吻,亦不同於那日在醉香樓輕輕含住她唇瓣輕咬細品的吻。這樣的吻帶著一股瘋狂沉怒的味道,如颱風席捲而來,驟然將雲淺月三魂七魄剎那將撞了個支離破碎。

    一切思想和亂七八糟的想法盡數被拋諸於九霄雲外,理智和惱怒轟然倒塌,神思漂浮,心也跟著飄起,呼吸驟停,所有一切感官的東西都失去效用。

    雲淺月覺得她已經不能喘息,或許是要窒息而亡。

    這樣的瘋狂她承受不住,身子從內到外走劇烈地顫了起來。

    容景並沒有因為她劇烈的顫意而停止,如雪似蓮的氣息吞噬她唇瓣由內而外的每一處,每一處都帶著狂怒和蝕骨的味道。

    雲淺月頭開始眩暈起來,身子不但不變軟,反而在顫意中越發僵硬。

    容景恍若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雲淺月腦中忽然有一個的聲音突破一團雲霧飄飄忽忽地說,「若是十年後我好了,我們一起登上天雪山頂看雪如何?我在天雪山埋了一壇靈芝醉呢!」

    「埋在了哪裡?能不能先告訴我?」又一個聲音同樣飄飄忽忽傳來。

    「不告訴你!」早先那個聲音又道。

    「若是你好不了呢?那靈芝醉豈不是糟蹋了?」後來那個聲音又道。

    「糟蹋不了,等來世再和你一起喝。」早先那個飄飄忽忽的聲音忽然暗了去。

    「我可不相信什麼來世,所以你還是十年後好了吧!否則我會將天雪山挖遍了也要找到你那一壇靈芝醉自己先喝了,等真有來世,你想喝也沒了……」後來那聲音也暗了下去。

    雲淺月想要再聽,那兩個聲音似乎突然從天外飄來又飄回了天外。她一時間怔怔然,不知道怎麼會突然有這樣的對話。

    「我果然是瘋了,才會將自己的心拿出來讓你狠狠地踩。如今我即便和你這樣……這樣親密……你還在想著你的私情嗎?你還想說和我沒關係?半分關係都沒有?」容景突然放開雲淺月,眸光冰冷地看著她,「好,你不是想要我離你遠些嗎?那麼從今以後我就離你遠些,誰也不識得誰。」

    雲淺月瞬間驚醒。

    容景閉著眼睛睜開,再不看雲淺月一眼,放開他,抬步轉身向外走去。

    雲淺月怔怔地看著容景離開,往日在她眼裡「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舉止從容的男子此時一身冷冽,往日不緊不慢輕緩優雅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男子此時正疾步離開,往日那一張如詩似畫溫潤如玉的容顏今日罕見地陰沉狂怒,往日……

    若是十年後我好了,我們一起登上天雪山頂看雪如何?我在天雪山埋了一壇靈芝醉呢!

    十年後我好了……

    靈芝醉……

    曾經有一個人和她說過,他在天雪山埋藏了一壇靈芝醉……

    眼看容景要踏出房門,雲淺月忽然如大夢初醒一般追了出去,三步並作兩步,從後邊拽住容景的袖子,因為她拽得太用力,容景又走得太急,只聽「卡」的一聲清響,容景的衣袖被她扯下一截。

    這一聲清響在靜寂的房中極為清晰。

    容景腳步一頓,並未回頭,繼續向前走去。

    雲淺月一驚,手頓了一下,想也不想地又伸出手去拉住他的手臂,緊緊地扣住。

    「你這是做什麼?別告訴我淺月小姐喜歡玩這種拉拉扯扯的遊戲。若是被人誤會,本世子想洗也洗不清。」容景回頭,冷冷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緊緊抿著唇瓣,唇瓣傳來微微麻痛之感,這種麻痛的感覺刺激她的大腦和心臟,理智早已經飛去了爪哇國,她看著容景冰冷的眼神張了張口,卻是一個字也沒說出。

    容景看了一眼雲淺月手中依然攥著的金葉冷笑了一聲,用另一隻沒有被雲淺月拉住的手去掰開她的手,頭也轉過去,看向外面,「放手!」

    雲淺月用力扣住容景的手臂,在他掰開的力道下依然扣得死死地,她再次張開,這回終於發出了聲音,卻是沙啞得細若蚊蠅,「你吻了我,就打算這麼一走了之?」

    容景手上掰開的動作一頓,須臾,他嗤笑了一聲,「我以前也吻過你,你還不是口口聲聲說我們半分關係沒有?如今就算吻了你又如何?你還讓我負責不成?」

    雲淺月身子一顫,用力抿了抿唇,看著容景嗤笑的臉道:「我就要讓你負責!」

    容景面上的嗤笑驟然散去,他猛地轉頭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看著容景,一瞬不瞬,有三分倔強,三分惱怒,還有三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和一分絕然。

    「你想要我負責什麼?」容景開口,聲音忽然較之雲淺月居然還啞還輕。

    「負責……負責……」雲淺月垂下頭,忽然放開手,怒道:「我哪裡知道負責什麼?但是你不能白白吻了我!」

    容景眸中黑色漸漸褪去,看著雲淺月,並不言語。

    「我疼著呢!」雲淺月又低著頭似控訴一般地小聲道:「你屬狗的嗎?居然會咬人!」

    容景目光落在雲淺月唇瓣上,見她唇角被咬破了一處地方,有絲絲血絲溢出。他眸光忽幻忽滅,依然沒有開口,不知道想些什麼。

    「要走趕緊走!我不用你負責了。」雲淺月說了半天都感覺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她忽然又惱怒地道。

    容景忽然轉過身,一手將門關上,一手將雲淺月攬在了懷裡。雲淺月猛地抬頭,他的唇又落了下來,伴隨著喃喃細語,「我想再讓你疼一些,怎麼辦?」

    雲淺月「呃」了一下,容景的唇已經準確無誤地又覆在了她的唇上,這回不同於剛剛的狂風怒卷,而是輕得不能再輕,柔得不能再柔。舌尖纏繞在她唇瓣處輕輕舔舐允吻,如春風又似潤雨,滋潤著剛剛因為狂風掃過的乾枯痕跡。冷冽和戾氣無形中散去,溫暖的感覺讓她如沐浴在暖融融的溫泉水中,這種溫柔能慰燙人的靈魂。

    雲淺月就在這種溫暖中漸漸沉醉,手中的金葉脫手落在地上,那金葉太輕,落地的聲響也同樣太輕,根本就不能拉回她的神智。

    容景聽到那絲輕響,手臂猛地收緊,雲淺月嚶嚀一聲,他又猛地放鬆力道,不再輕淺細吻,而是舌尖探入加深這個吻,溫柔繾綣,纏纏綿綿。

    雲淺月大腦一片空白,身子漸漸癱軟在容景懷裡,只感覺心尖在不停地顫動,這種溫柔蝕骨和剛剛的狂風暴雨讓她一樣承受不住,如雪似蓮的氣息將她籠罩包裹收緊,如一張巨網,不留一絲縫隙,讓她幾欲窒息,頭腦發昏,輕淺的喘息變為急促的喘息,她想著再這樣下去自己就會窒息而死,開始用手去推容景,「容……景……你躲開……我要死了……」

    容景依然離開雲淺月唇瓣少許,閉著眼睛睜開,眸中似一團火在燃燒。

    雲淺月大口大口地喘氣,似乎活過來一般,一邊喘息一邊埋怨地道:「你是不是想讓我死啊……來點兒痛快的……我才不要這樣死……」

    「我就是想讓你這樣死……」容景忽然又吻了下來。

    雲淺月想避開,可惜慢了一步,又被吻了個正著,她瞪眼,可惜此時她美眸含春,即便嗔怪瞪眼也沒有半絲威懾,相反眸光盈盈,這更讓容景心動,繼續吻上了她鮮紅的唇瓣……

    屋中溫度驟升,暖融融如化了三江水。

    屋外淺月閣靜寂無聲,恍若無人。

    就在雲淺月再次要窒息的時候,容景終於放開了她,雲淺月這回已經說不出話,只剩下急促的喘息聲,容景同樣喘息,二人的喘息聲合於一處。過了片刻,雲淺月剛要推開他,容景忽然伸手將她的頭按在他的心口處,啞聲道,「你聽,聽見了什麼?」

    雲淺月清晰地感覺到了容景心口怦怦的跳動聲,她哼了一聲,故意道:「什麼也沒聽到!」

    「你確定?」容景低頭,看著懷裡的人兒,眸光溫暖如水。

    「嗯!」雲淺月又哼了一聲。

    「你若是不說我就再吻你。」容景聲音又啞了幾分。

    雲淺月身子一顫,又羞又惱地道:「你還上癮了是不是?」

    容景忽然低低笑了一聲,看著她不滿地抬起頭,他手臂收緊,讓二人之間再不留一絲餘地,對她一字一句認真地道:「是,我是上癮了。怎麼辦?」

    雲淺月本來半紅的小臉此時徹底紅了,她感覺臉上火燒火燎一般,不敢看他的視線,這種風流陣仗她前世今生哪裡經歷過?嗤了一聲,嘟囔道:「我哪裡知道怎麼辦?你離開我些就好了!」

    「不離開!」容景抱著雲淺月不動,只感覺懷裡的身子嬌軟無骨。

    雲淺月低著頭翻了個白眼,忽然問道:「容景,你是不是喜歡……」

    「小姐,宮裡的陸公公前來傳旨,請小姐即刻進宮!」忽然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闖進了淺月閣,雲孟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雲淺月後面的話。

    雲淺月將沒吐出口的話吞了回去,眉頭皺了一下。

    「告訴她,就說你不小心又碰傷了胳膊,導致胳膊的傷嚴重了,無法進宮!」容景壓低聲音道。

    「為什麼?我明明好好的。」雲淺月雖然討厭進宮,但此時陸公公來傳旨,聽雲孟急匆匆的樣子看起來是有急事。

    「你覺得你現在能進宮嗎?比如你的嘴,可是傷了。」容景低聲提醒。

    他不提還好,一提雲淺月就覺得嘴角絲絲疼痛,她惱怒地瞪了容景一眼,低吼道:「還不是被你弄的!疼死了。」

    「是被我弄的。」容景心神一蕩,低頭又在雲淺月唇瓣輕吻了一下,溫柔地問道:「那你覺得你這樣還能進宮嗎?」

    雲淺月頓時失了聲,能進宮個屁!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此時的德行。一定難看死了。她瞪了容景一眼,對外面喊,「什麼事兒?」

    她雖然盡力放粗聲音,但自己聽起來偏偏還有軟綿綿的味道。

    「回小姐,陸公公說南疆的葉公主要對刺殺您和景世子的那些死士屍首焚燒,藉機實施驅魂術進行作法驅魂,查找到背後兇手,但是必須要用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純陰女子之血為引,才能追蹤出那個背後施展離魂術之人。因為小姐您是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所以,皇上聽說葉公主提出這個條件後,就命陸公公來請您了。」雲孟來到門口,急急道。

    原來是這樣!雲淺月看向容景。

    容景抿唇,秀眉微蹙。

    「我去還是不去?要不去吧?若是不藉機剷除了那背後兇手,恐怕以後還會對我們故技重施。防得了初一,防不過十五,總歸是個禍害。尤其是用這種咒術害人,簡直就是該下十八層地獄。」雲淺月低聲對容景詢問。

    容景不說話,似乎是在思索。

    「小姐?您去嗎?老奴覺得這種咒術太過邪乎,萬一傷了身體可就不好了。再說小姐如今又受傷在身,而且您又正值成人,再若是用您的血為引的話,您身體一直虛弱,萬一承受不住可怎麼辦?」雲孟在門外又道:「你若不去,老奴這就將陸公公回了,那背後對小姐和景世子動手之人就咱不追查了吧?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快說話!我是去還是不去?」雲淺月又問容景,不等他開口就低聲道:「我還沒那麼弱,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覺得我還是……」

    「孟叔,你去告訴陸公公,就說丞相府的秦玉凝小姐比你家小姐更合適。你家小姐只不過是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而她則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她的血比你家小姐的更為好用。」容景忽然對外開口。

    雲淺月一怔,秦玉凝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

    「景世子?」雲孟一驚,似乎不知道容景居然也在雲淺月的屋裡,他訝異地問:「景世子,您……什麼時候來的?」

    「我來了有一會兒了!你快些去告訴陸公公吧!否則陸公公該等得急了。」容景聲音恢復一如既往溫潤。

    「是,老奴這就去!」雲孟沒想到丞相府的秦小姐居然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這回自然用不到小姐了。他腳步匆匆離開,比來時輕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怎麼知道秦玉凝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雲淺月見雲孟離開,她挑眉看著容景。

    「欽天監有京中所有官員子女的出生筆錄。若是給你看一遍你也知道。」容景抱著雲淺月不鬆開,低頭對她道。

    原來是這樣!雲淺月點點頭,感覺二人離得太近,她伸手推容景,容景紋絲不動,她蹙眉道:「你抱夠了沒有?」

    「沒有!」容景搖頭。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提醒道:「你這是在對我非禮!是屬於不君子的行為。若是傳出去你就等著身敗名裂吧!」

    「我們的言論已經傳得夠多了,不差這一個!」容景依然不為所動,抱著雲淺月不鬆手,聲音低柔,「你剛剛要對我說什麼?說我喜歡什麼?」

    「忘了!」雲淺月沒好氣。

    「是不是問說我喜歡你嗎?」容景聲音又柔了幾分。

    「你能喜歡我才怪?你就會欺負我而已,鬆開手,大熱天烙燒餅,你不熱我還熱呢!」雲淺月用胳膊撞容景,身子打算退出去。

    「是啊,我怎麼會喜歡你?我才不會喜歡你的。」容景忽然放開手。

    雲淺月沒想到他真放,也沒想到她身子軟得根本站不住,在容景鬆開手的那一刻她身子軟軟地向地上倒去,她低咒了一句,容景立即又伸手將她抱在懷裡,低低的笑聲伴隨著悅耳的嗓音響起,「看來你還是喜歡在我懷裡待著!」

    「你個混蛋!」雲淺月紅著臉斥罵了一句,感覺自己真是沒用。

    容景忽然彎身將雲淺月抱起,向床上走去。

    「你做什麼?告訴你,不可能。」雲淺月心下一慌。

    容景腳步停住,低頭看向雲淺月,將她慌亂看在眼底,微微挑眉,「哦?」

    「哦什麼啊哦,我說不可能就不可能,你快放我下來。」雲淺月用手推卻容景,讓他吻了也就罷了,上床根本就別想,真當她是三歲小孩子什麼也不懂嗎?

    「我問你不可能什麼?」容景抱著雲淺月不鬆手,眸光有一抹異色閃過,笑問。

    「什麼都不可能。」雲淺月堅決的目光不容置疑。

    「我想給你的胳膊換藥,給你的嘴角上藥,讓你這兩處傷口早些好起來。難道這也不可能?」容景挑眉。

    雲淺月「呃」了一下,本來恢復了幾分正常的小臉剎那一紅到底。

    容景再次低低笑了起來,胸膛震動,顯示他極其愉悅的心情。

    雲淺月想找一個地縫鑽進去,不敢看容景,聽到她的笑聲越發覺得自己太糗,找不到地縫忽然將頭埋進他懷裡,惱怒地道:「笑什麼笑?胳膊我會自己換藥,至於嘴角的傷用你瞎好心!」

    容景知道不能將她惹得太羞了,笑聲適可而止,但眉眼間的笑意怎麼也受不住,抬步向床上走去,一邊柔聲哄道:「你不是要我負責嗎?你胳膊上的傷是因為我受的,嘴角的傷也是被我弄的。我都負責,好不好?」

    雲淺月覺得這男人還有藥可救。她哼了一聲,紅著臉道:「算你有良心!」

    容景再不說話,來到床邊,笑著將雲淺月放下,讓她坐在床上,他站在床前看著她,女子容顏燦若雲霞,眉眼隱含春色,唇瓣鮮紅水嫩,唇角有一塊咬破的痕跡,他目光定在她嘴角咬破的地方,想到是被他咬破的,只覺得心魂都蕩漾起來,目光不禁變熱變柔。

    雲淺月等了半響不見容景動作,抬頭看去,正對上他的視線,只見床前男子美如冠玉,容色清華,眉目如畫,此時月牙白錦袍的襯托下,他玉顏如染上了一層胭脂色,她想起葉倩所說的那句話「錦衣雪華玉顏色,回眸一笑天下傾。」,在她此時看來何止是天下傾?簡直是只要有他,就會萬物如塵土,她艱難地收回視線,垂下頭,嘟囔道:「真是妖孽!」

    容景如玉的手指輕輕覆上雲淺月的唇瓣,雲淺月「絲」的一聲,他手一輕,出聲詢問,「真的很疼?」

    「廢話!你自己咬一口試試?」雲淺月恨恨出聲,從小到大她還沒被人咬過呢!

    「要不你咬我一口吧!」容景有些暗怪自己太用力了。

    「想得美!」雲淺月伸手打開他的手,將胳膊擺在他面前,頤指氣使地道:「還站著做什麼?快些給我換藥。要是侍候好我就原諒你了,要是侍候不好我……哼哼……」

    「哎,你真是……」容景歎了口氣,笑著搖搖頭,似乎有些無奈,但又有些樂於享受這樣的她。他轉身對外面喊,「絃歌,將趙媽媽放進來吧!」

    「是,世子!」絃歌的聲音都帶著輕快喜悅之氣。

    雲淺月臉再次染上紅霞,對容景瞪眼,「你囚禁了趙媽媽?」

    「你以為我會做這樣的事兒?我巴不得全天下所有人都撞見我如此對待你呢!」容景瞥了雲淺月一眼,聽到門口有腳步聲走來,他吩咐道:「去端一盆清水來!」

    「是!」趙媽媽應了一聲,轉身走了下去。

    雲淺月想著什麼時候她的人聽從容景吩咐了?這個問題她一直在想,卻是怎麼也想不明白。今日也就罷了,以前呢?以前她對這個傢伙厭惡透頂躲避不及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人品沒人家好,對容景哼了一聲,「喧賓奪主!」

    「我倒是願意以後一直都喧賓奪主呢!你願意嗎?」容景定定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眨眨眼睛,裝作不明白地看著容景,「你想侵吞雲王府的財產嗎?那你不應該問我,應該去問我爺爺,我爺爺要是同意,你再去問問我父王,我父王若是同意,你再去問問我哥哥,我哥哥若是同意……」

    「你這種女人,半絲風情也不解!」容景忽然伸手摀住她的嘴,有些懊惱地道。

    雲淺月發不出聲音,只一雙美眸含著盈盈笑意地看著他。想著她翻牌的日子是不是已經到了?

    「景世子,水來了!」趙媽媽端著清水盆走了進來,看到容景和雲淺月一坐一站姿勢親密,她眼尖地看到雲淺月唇瓣紅腫且破了一處地方,垂下頭,掩飾住老臉上的笑意。心底終於鬆了一口氣,看起來景世子和小姐和好了。她就覺得景世子最好,怎麼可能真正和小姐置氣呢!

    「放下吧!」容景點點頭,放開雲淺月,低頭去挽袖子,看到自己的半截衣袖忍不住露出笑意。

    趙媽媽知道景世子給小姐換藥根本不用她幫忙,躬身退了下去,走到門口她見到地上扔著一枚金葉子,連忙撿起來,看了一眼,不認識字,對雲淺月詢問,「小姐,這哪裡來的金葉子?怎麼扔到了地上?上面還有字呢!」

    容景笑意頓收,挽袖子的動作亦是一頓。

    雲淺月抬眼看去,只見是那枚惹了容景抽瘋的金葉子,她瞟了容景一眼,見他低著頭,臉上此時已經沒有笑意和柔情,看不出什麼表情,她皺了皺眉,尋思了一下,對趙媽媽道:「哦,是容景剛剛不小心落下的,你拿過來給他吧!」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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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公子謀   第九章 粉面桃花

    趙媽媽聞言立即將那枚金葉子拿過來,躬身遞給容景。

    容景抬頭去看雲淺月,見她此時已經低下了頭,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見她唇瓣微抿,他轉向趙媽媽,淡淡一笑,溫聲道:「你家小姐很喜歡這枚金葉子,給她吧!」

    「是!」趙媽媽拿著那枚金葉子遞給雲淺月。

    雲淺月不伸手去接,而是抬頭去看容景,正對上容景看她的視線,溫溫潤潤,已經不見半絲不快,她撇了撇嘴,伸手接過那枚金葉子。無論如何這個來信的人都定是與她這個身體牽連甚深的人,自然不能將其這麼扔了,既然承襲了這個身體,就要接受這個身體帶來的一切,好的,壞的。

    趙媽媽感覺小姐和景世子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但也不是她該管的,遂退了下去。

    「來,換藥!」容景從懷中取出兩個玉瓶,對雲淺月溫聲開口。雲淺月坐著不動,看著容景,抿了抿唇道:「我腦部有一處堵塞,你該知道吧?」

    「嗯!」容景點頭。

    「這個來信的人……我如今不知道是誰!」雲淺月抖了抖手中的金葉,小小的一片金葉,份量重若千鈞。但終歸此時此刻她覺得沒有站在他面前要給她胳膊換藥的這個男人份量重,所以,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讓他明白一些東西。

    「不知道就不必知道了,你早晚會知道的。」容景道。

    「你知道什麼?不準備對我說兩句?」雲淺月挑眉。她覺得容景是知道什麼的。

    「我只管你的人,可不包括要管你的事兒。」容景一邊說著,已經一邊打開玉瓶,滴出兩滴剔透的液體狀的東西沾在指尖上,抹上雲淺月被他咬破的唇角。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清清涼涼的感覺剎那減輕了有些灼熱的麻痛之感,她覺得容景手裡都是好東西果然是不錯的,若是以後都享受被她管著也值得,她挑眉問道:「你確定要管著我?」

    「嗯!」容景用指尖輕輕將藥液抹勻,指腹在雲淺月唇瓣處流連,令他面上神色不禁暖了三分。

    「我可是很難管的。」雲淺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容景。

    「我又不是第一天才認識你。」容景瞥了雲淺月一眼,淺淺一笑。

    雲淺月被這一笑心神一晃。有些暈暈乎乎地問,「那你是什麼時候認識我的?」她想起早先腦海中響起的那一段對話,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那應該是屬於這個身體的記憶吧?那個人若是曾經的容景和這個身體的主人,那麼她……想到此,她的臉色忽然黯了黯,垂下頭,轉了話題道:「夠了,你再抹下去我嘴上都是藥了。」

    「什麼時候認識的有什麼打緊,都是一個你罷了。」容景的手離開雲淺月的唇瓣,對雲淺月的話不以為意,放下手裡的這隻玉瓶,伸手給雲淺月挽起袖子,露出她纏著紗布的手臂,動作仔細熟練地打開紗布,傷口已經結巴,但疤痕很大,他蹙了蹙眉道:「即便是消除了這疤痕,恐怕也會留下一片印記。」

    雲淺月不說話,依然震驚在容景的話裡。什麼時候認識的有什麼打緊,都是一個你罷了……這樣的話雖然和容楓的話不一樣,但是意思卻是一樣的,如此肯定的語氣。她就是雲淺月嗎?那麼……她腦中李芸的記憶是什麼回事兒?她明明記得自己是李芸的,那日在皇宮鴛鴦池醒來是剛剛附身在雲淺月的身上而已,兩個人即便再一樣,也是有不同的,怎麼會讓容楓和容景如此肯定她就是她……

    「將胳膊抬起來一些!」容景將清水盆端得靠近一些,見雲淺月胳膊低垂著他不好下手,輕聲道。

    雲淺月無意識地抬起胳膊,臉上的表情不停地變幻來去。

    「哎,我讓你抬起來一些,沒讓你抬那麼高。」容景無奈地抬頭,這才發現雲淺月神色不對,他放下手中的動作,輕身詢問,「怎麼了?」

    雲淺月心思有些煩亂地看著容景,對上他溫和的玉顏煩亂的心思突然安定了幾分,臉上的變幻神色退去,立即放下些抬高的胳膊,對他一笑,「我在想你是喜歡以前的我,還是喜歡如今的我。」

    容景長長的睫毛輕眨了兩下,莞爾一笑,「誰說我喜歡你了?」

    雲淺月才想起他是沒說過喜歡她,她笑意僵在臉上,哼了一聲,「不喜歡拉倒。」

    容景笑而不語,低下頭,繼續手中的動作,將雲淺月的傷口用清水清洗了一遍,給她塗抹上藥,又將紗布裹上,最後將她袖子落下,又彎身將地上的清水盆端走。一切動作都是仔細而輕柔。

    雲淺月一直看著容景,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的身影,想著有些人無論做什麼都是好看的。同樣的動作在別人做來就純碎的動作,但在有一種人做來就如一件藝術讓人欣賞。

    容景做完一切,回到床前看著雲淺月,目光溫柔,「喜歡還是太輕了,我……」

    「小姐!」雲孟急匆匆跑進院子,人未到聲先聞。

    雲淺月向窗外看去,只見雲孟在前,陸公公在後,二人急匆匆跑來。她皺了皺眉,對容景道:「接著說,不用理會他們。」

    她聽容楓說「喜歡還是太輕了,我們是親人……」,她想聽容景說「喜歡還是太輕了」的後面是什麼……

    容景卻住了口,看向窗外,定在陸公公身上,眼睛瞇了瞇,「怕是又有事情了。」

    「有事情也要你先將話說完。」雲淺月不管,她想聽。喜歡太輕,那什麼重?

    容景收回視線看向雲淺月,忽然揶揄一笑,輕柔地問,「你想聽什麼?」

    雲淺月臉一紅,惱道:「你到底說不說?」

    容景不答話,轉身向門口走去。

    雲淺月伸手去拽容景,卻是撈了個空,容景腳步不停,回頭瞥了她一眼,笑道:「我如今再沒有一截袖子讓你扯。看來我以後要多做兩個袖子,專門讓你扯。」

    雲淺月收回視線,有些惱意地哼了一聲,「不說拉倒,你還真以為我愛聽呢!」

    容景笑而不答,走到門口,伸手打開房門。

    「景世子?」陸公公驚訝地看著從雲淺月房間出來的容景。

    「我來給淺月小姐換藥。」容景看向陸公公,收起了對待雲淺月時候的溫潤溫柔,疏離且淡然地笑問,「陸公公急急忙忙而來,所謂何事?」

    陸公公連忙收起了驚訝之色,對容景一躬身,有些氣喘地道:「老奴給景世子請安,回景世子,丞相府秦小姐昨夜著了涼氣,染了傷寒,如今臥床不起。皇上只能命老奴再來請淺月小姐。」

    「哦?秦小姐病得可真是時候!」容景淡淡一笑。

    「是啊,您說這時候趕的有多巧,老奴親自去了丞相府,見秦小姐的確是面色蒼白,氣體虛弱,丞相說她今早起來整個人就昏昏沉沉,太醫院的太醫都被喊去了丞相府,進進出出了一早上,人都起不來,哪裡還能再放血?」陸公公一邊歎氣一邊道:「可是葉公主作法之事又不能耽誤,必須趕在午時進行。所以皇上只能命老奴來找淺月小姐了。淺月小姐雖然有傷在身,但總歸練武之人身子強健,又養傷有幾日了,總比秦小姐要好用些。」

    「沒想到秦小姐如此弱不禁風,在這一點上秦小姐還真不如淺月小姐。」容景不置可否地吐出一句話,回頭對雲淺月道:「既然如此你就隨陸公公進宮吧!」

    雲淺月想著這秦玉凝的確是臥床不起的太湊巧,反正她的確有想去看看的意思,放點兒血對她真還沒什麼打緊的。到底看看葉倩如何施術,也要藉機看看這裡隱著什麼貓膩。她下了床,抬步走到門口,對陸公公道:「好,我這就隨你進宮!」

    「那淺月小姐就快請吧!」陸公公連忙點頭,又對容景道:「景世子,早先皇上派人去榮王府請您了,您不在,沒想到是在這裡給淺月小姐換藥,如今您是否和淺月小姐一同進宮?」

    「我榮王府還有些事情未處理,就不進宮了,這件事情主要看葉公主的咒術是否精密和淺月小姐的血是否管用,我去了也沒什麼用處。」容景搖搖頭,頓了頓對陸公公道:「公公還請稟告皇上,淺月小姐如今身體失血過多甚是虛弱。葉公主若是用血不宜太多,否則會傷了淺月小姐之身,若這樣的話,兇手沒將淺月小姐暗殺死,卻是死在失血過多里可就成了笑話了。那麼即便查到兇手,也是一場笑話而已。皇上當該明白。」

    「景世子說得是,老奴一定稟告皇上。」陸公公連忙恭應身。

    容景再不說話,抬步向外走去,走了兩步回頭看著雲淺月,目光落在她唇上和眉眼上,狀似無意地提醒,「淺月小姐這些日子在床養傷,本來就沒有半絲女子形象,此時更是沒有人形,令人不堪入目,你既然進宮,是否該將自己收拾一下,不求好看,也求過得去眾人的眼不是?」

    雲淺月本來要邁步出門,聞言生生頓住了腳步。

    容景再不說話,轉身離開。

    雲淺月自然知道容景指得是什麼,又羞又惱,又恨得牙癢癢,當著陸公公和雲孟的面又發作不得,她見陸公公看來,猛地用袖子擋住臉轉身走回房,氣哼哼地道:「我又沒用你看。不去了!免得被人說我沒人形。」

    「淺月小姐,不用收拾了,時間來不及了。您不去怎麼行?」陸公公急急地道。

    「陸公公,有污聖目,有辱天顏,都是目無君上,是要治罪的。」容景不回頭,對陸公公淡淡道。

    陸公公立即轉了話,無奈地道:「那淺月小姐快一些吧!你是一定要去的。」

    容景再不理會陸公公,步履依然是一如既往的輕緩優雅,不出片刻就出了淺月閣。

    雲孟一直看著容景,總感覺今日景世子和往日不同,但看著他緩步而走的身影又形容不出哪裡不同。他再看向門口,雲淺月早已經氣哼哼地進了屋,他收回視線看向急得火燒火燎似乎還要對雲淺月勸說的陸公公道:「公公別急,淺月小姐不過是氣景世子說的氣話罷了,淺月小姐答應的事情從來就會做到,她說進宮就會和你進宮的。」

    「那就好!否則老奴沒辦法交差了!」陸公公抹抹汗,看了一眼天色,又對屋中催促,「淺月小姐,您一定要快些,還有半個時辰就午時了。葉公主要趕在午時正點作法,我們不能誤了時辰。」

    「知道了,別催了!跟催命鬼似的。要是急你自己先走。」雲淺月正在氣頭上,沖外沒好氣地喊了一句。

    陸公公立即噤了聲。有些發苦地道:「雜家先走也沒用啊,雜家還是在這等淺月小姐吧!您……不著急,您慢慢來,只要趕上午時前進宮就行了。」

    陸公公從來沒對誰如此低聲下氣,因了他皇上身邊大總管的身份,這天聖京中所有人,包括皇后和皇上最寵愛的明妃,以及滿朝文武,包括幾位王爺,都對他禮讓三分,說話也十分和氣,連太子殿下和諸位皇子公主也是不敢對他說一分重話。但雲王府的淺月小姐和德親王府的染小王爺這二人從來對他不以為然,不惹到他們還好,只要惹到了這二人,這二人是對他半絲情面也無。染小王爺出外七年歷練回京後收斂了很多,他本來以為淺月小姐前一段時間轉了性子也不隨亂發脾氣了,沒想道還是與以前一樣。他歎了口氣,雖然被呵斥了,但也不敢惱。

    雲孟覺小姐真不該得罪陸公公,皇上身邊大總管可是非同一般,是最能在皇上跟前說得上話兒的人,他湊近陸公公,悄聲道:「公公多擔待些,淺月小姐受的傷很重,要沒用景世子的話險些一條胳膊都廢了去,這些日子悶在房裡心情不好,而且……」他頓了頓,用極小的聲音道:「而且淺月小姐成人了,您知道女子若是來了葵水,總是心煩氣躁的……」

    陸公公本來心裡有些不舒服頓時一掃而空,恍然道:「原來如此……」話落,他呵呵一笑,老臉笑開了花,「和著是淺月小姐成人了,老奴就說嘛!淺月小姐前一段時間性子已經多好了,如今怎麼又是這般,皇上還不知道呢!老奴回去一定將這一樁喜事稟告給皇上,皇上知道了一定會高興的。」

    「皇后娘娘是知道的,難道皇后娘娘沒與皇上說?」雲孟疑惑地問。

    「皇上因為景世子和淺月小姐遇刺之事已經有幾日沒去後宮翻牌了,皇后娘娘和後宮嬪妃都見不到皇上,這件事情又沒人與皇上說,皇上自然是不知道的。」陸公公笑呵呵地道。

    「原來是這樣!」雲孟點點頭,見陸公公不再惱,也就不再說話。

    陸公公也不再說話,焦急地看向雲淺月門口。

    院中的二人聲音雖然極小,但還是被屋內的雲淺月聽了個大概。她惡寒了一下,臉色有些不好看。和著她大姨媽來了還要吵得天下皆知?她走到鏡子前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如今鏡子中的人黑著一張臉,但依然和往日不同,粉面紅霞,嘴唇紅腫,雖然上了藥,但唇角的傷口依然明顯,她低聲罵了一句,「他真不該叫容景,應該叫容混蛋!」

    罵完之後想起他那句「喜歡還是太輕了」的話,嘴角不禁露出笑意,但笑意剛剛綻開,她傷口處頓時一痛,「絲」的一聲,笑意消失於無形,她用手指按住傷口,又有些惱的道:「當真是屬狗的!」

    雖然是在罵,但想起早先的情形,她好不容易恢復了幾分的臉又紅了,那顏色當真如一支染了個胭脂的桃花,燦如煙霞。在鏡子前站了片刻,那紅霞怎麼也不退。她不由犯難,這樣出去豈不是誰都能看出來她犯桃花了?

    「淺月小姐,您好了沒有?」陸公公一邊看著天色一邊急急詢問。

    「還沒好!再等一會兒!」雲淺月離開鏡子,走到清水盆前鞠了一捧水洗臉,洗了半響,清涼的水也不能消退她臉上的溫度,她用娟帕將臉上的水抹淨,重新走到鏡子前,拿起梳妝鏡前的盒子打開,將粉向臉上撲去。

    如今只能動用她的偽裝技術了……

    「淺月小姐,您快些吧!再晚就來不及了……」若是能進來拽人,陸公公想必早就進來了。但是這個人是雲淺月,尤其是看起來讓景世子很是維護的人,他不敢進來。

    「好了,走吧!」陸公公話落,雲淺月從屋中出來,看了陸公公一眼,向外走去。

    陸公公一喜,連忙抬步跟上,此時也顧不得注意雲淺月臉色此時白得像鬼。

    「淺月小姐你……你這樣……」雲孟將雲淺月的臉看得清清楚楚,不敢置信地看著這樣的她。

    「陸公公,你看我這樣有辱天顏嗎?」雲淺月不看雲孟,停住腳步對陸公公問。

    陸公公此時也看到了雲淺月的臉,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臉嘴唇都是白的,他一驚,對上雲淺月似乎在說只要你說我有辱天顏的話我就不去了的視線,連連搖頭,有些艱難地道:「不有辱天顏,沒事兒,皇上不會怪罪的,因為淺月小姐受了重傷一直沒大好嘛,所以臉色才是極差……」

    「那就好,我們快些走吧!」雲淺月強自忍著濃濃的脂粉味,心裡將容景罵了個臭死。憑什麼他作亂她遮羞?等明日兒她也要將他的臉化成鬼一樣。

    「是啊,還有一刻就到午時,我們要快些!」陸公公幾乎健步如飛了。

    雲淺月抬頭看了一眼天色,也加快了腳步。這樣的事情她自然不想耽擱,到底要看看南疆的咒術什麼樣,和怎樣揪出那背後黑手。

    一路無話來到雲王府大門口。

    雲淺月一眼就看到了除了陸公公趕來的馬車停在那裡,還有一輛通體黑色的馬車,這輛馬車和容景早先那輛被無數箭雨洞穿的馬車別無二致,依然是沉香木打造,車型簡而不樸,只不過這一輛是嶄新的,沉香木烏黑油亮。顯然是某人財大氣粗,毀去了一個又弄了一輛新的,真正應了那句「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的話了。她撇撇嘴,想著這個傢伙怎麼還沒走?

    這時那輛車簾挑起,容景露出臉看向雲淺月,當看到她的臉,嘴角似乎狠狠地抽了一下,只是一眼立即移開視線,似乎再不願意看她。

    什麼破表情!雲淺月瞪了容景一眼。

    「景世子?」陸公公也看到了容景,連忙道:「您還沒回府?」

    「府中的事情畢竟是小事兒,不處理也罷!我還是跟著去看看吧!畢竟這是大事兒,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的。」容景道。

    陸公公一愣,連忙喜道:「景世子也一同跟著進宮是最好不過了。」

    容景「嗯」了一聲,不看雲淺月,卻是對她道:「還不快上車,再晚該誤了時辰了。早知道讓你收拾自己居然收拾出這麼一副鬼樣子來,我何必等你這麼久?真是有污眼目。」

    雲淺月心中一氣,惱怒地看著容景,她如今終於明白了,這個混蛋跟本就是要入宮的,只不過是想要看她怎麼出嗅,所以先說不入宮了,他禍亂了她之後自己一身輕地等在這裡,她卻在房間內搗鼓半天才將自己收拾成了這副鬼樣子,她就不明白了,這個人怎麼就這麼黑心呢!

    容景似乎沒看到雲淺月極其惱怒難看的臉,放下簾幕,催促道:「快些!」

    雲淺月站著不動,胸脯氣得一鼓一鼓的。

    「淺月小姐,景世子的車穩些,既然景世子也要去,您就趕快上景世子的馬車吧!」陸公公催促雲淺月,扔下一句話,連忙上了自己趕來的車。不知為何,只要景世子在,就有一種令人天塌下來你也安心的力量。他想著怪不得皇上每次提到景世子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神色。

    雲淺月恍若不聞,抬步跟上陸公公,想著她才不要和那個混蛋坐一輛車。

    「陸公公是公公!」容景忽然開口,加重公公兩字。

    雲淺月腳步一頓,猛地轉頭又走了回來,粗魯地一把打開了馬車的簾幕,見絃歌手僵在半空中,憋著笑不敢看她,她瞪了絃歌一眼,跳上了車。

    容景微帶笑意地看了雲淺月一眼,對絃歌吩咐,「趕車!」

    「是,世子!」絃歌想著青天白日裡原來也是可以有鬼的,那個讓人變成鬼的源頭就是女人用的粉。他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丞相府,又快又穩。

    陸公公的馬車緊隨其後,快馬加鞭,兩輛馬車直直向皇宮馳去。

    車中,雲淺月早已經忍不住動用她早就想動用的腳,狠狠地踹了容景兩腳。容景不躲不閃,任她踹來,待她踹罷,聲音溫柔,「可解了氣了?」

    「沒解,我還想再揍你一頓。」雲淺月嘴裡雖然說著,但並沒有動作。她清楚自己的腳勁,剛剛那兩腳踢得太用力了些,而他卻眉頭都不皺一下,此時到讓她有些後悔用力太大了些。暗自奇怪,以前也曾經用力踹過他,卻只恨沒踹得更狠些,如今居然踹完還後悔,果然是越活越回去了。不過氣也消了大半。

    「你可真捨得!」容景盯著雲淺月的臉,將她剛剛那一絲悔色看盡眼底,連眸光都染了笑意。

    「那有什麼不捨得?你又不是……」雲淺月哼了一聲,想說什麼,忽然覺得不能再說你又不是我的誰那句話了。她改了口,沒好氣地道:「你不知道躲開嗎?」

    「踹我兩腳總比你氣急了踹自己兩腳強一些。就不躲了吧!」容景笑著搖搖頭。

    雲淺月看著容景,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問道:「我好不好看?」

    容景伸手撫額,「你還是別笑了,不笑還可以一看。笑的話更像鬼了!」

    雲淺月大怒,立即出手去打掉容景撫額的手,怒道:「說,我好不好看!」

    「哎,這樣橫眉怒目也還勉強一看。不過也不會看成人的。」容景道。

    雲淺月聞言立即欺身上前,將臉湊近容景,惡狠狠地道:「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再敢說出讓我不滿意的話,我就將我臉上的東西都抹你臉上。」

    容景伸手攬住湊近的雲淺月,看著她一張小臉除了白色再看不出其它顏色,只一雙眸子此時惡狠狠地瞪著他,的確是有些威懾力,至少小孩子可以被嚇哭。他柔聲笑道:「沒想到女子用的粉還有這等好處,可以用來遮羞!」

    雲淺月臉一紅,剛要發作,容景忽然貼向她的臉,她一驚避開,與此同時容景也退了回去,口中低喃,似乎對雲淺月說又似乎在對自己說,「這回真是下不去口了!」

    雲淺月聞言嘴角抽了抽,絲絲疼痛隨著她動作傳來,她恨恨地道:「以後我天天這樣,讓你看個夠!」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若是你以後日日專門為我一人而這樣費心撲粉著裝,我大約日日夜晚做夢都會笑醒的。」容景笑著道。

    「行,你等著,就算你做夢不笑醒,我以後也會做這般打扮,夜夜跑到你床前晃悠讓你嚇醒的。」雲淺月撂出狠話。

    「夜夜跑我床前晃悠啊……」容景眸光忽然破碎出一道光亮,看著雲淺月,笑得意味幽深地道:「歡迎之至!」

    雲淺月本來沒察覺,此時聽到他怪異的聲音才知道被他拐了道。她臉一紅,當然粉太厚,看不出什麼來,她餘光掃到車壁上居然有一塊梳妝鏡,鏡中人臉色白如鬼。即便她此時臉上如火燒,面上也看不出一分神色,她想著原來這粉雖然味太嗆,但可是個好東西。能將她臉皮變厚,厚如城牆,她感慨了一下,懶得和容景再計較,推開他,要退回身子。

    容景抱著雲淺月不鬆手,對她皺眉道:「難道就沒有一種沒有味道的脂粉嗎?」

    雲淺月哼了一聲,「我哪裡知道?這種破東西抹在臉上難受死了。」

    「難受也沒辦法,你且忍忍吧。」容景閉上眼睛,似乎也強忍著什麼似地道:「我也忍忍吧!」話語間的神態和表情似乎比抹了厚厚一層粉的雲淺月還要難受。

    雲淺月睜大眼睛看著容景,看了片刻,她頓時氣焰頓消,覺得圓滿了。原來有人比她更難受啊!她見容景不鬆手,也不強行退出容景的懷裡,將身子軟下來,任他抱著。只要讓這個傢伙噁心的事情,她都願意做一些,比如離得近,他才能更濃更清晰地聞到這種粉味。

    「你真是……」容景似乎猜透雲淺月的心思了,有些哭笑不得。

    雲淺月哼哼了一聲,覺得有個比軟墊和靠枕還軟和的墊子靠著似乎不錯。

    二人再不說話,馬車一路穿街而過,車□轆壓著路面快速噶動的聲音就可以想像馬車的行駛此時有多快。

    雲淺月想著絃歌的技術真好,這樣趕車的速度與騎馬不相上下了。她有些睏倦地打了個哈欠,也閉上眼睛。感覺沒多大一會兒,馬車便停了下來。

    「世子,到了!」絃歌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雲淺月睜開眼睛看向容景,容景給她理了理微微散亂的髮絲,低聲道:「今日你什麼也不用說,只管聽我的,如何?」

    雲淺月眨眨眼睛,容景看著他,眸光溫潤。

    雲淺月在那溫柔的眸光中忽然找到了某中東西,那是上一世她一直追尋的,卻從來觸不可及的。她忽然一笑,「好!」

    話落,容景鬆開手,雲淺月退出他懷裡,伸手挑開簾子向外看去。

    只見這裡不是皇宮門口,而是午門外。往日作為監斬犯人的監斬席上此時正坐著身穿一身龍袍的老皇帝,老皇帝身後或坐或站數十人。老皇帝身邊有她熟悉的身影,夜天傾、夜輕染、夜天煜等人,移開目光看向前方的監斬台,只見上面圍成圈擺放著百多名身穿黑衣的屍首,正是那日刺殺她和容景的人,而葉倩站在監斬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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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公子謀   第十章 弱不禁風

    雲淺月一眼將午門外的情形看入眼底,收回視線看向容景。

    容景對她淺淺一笑,低聲道:「你今日要少笑,否則這監斬台上就不止那些等著被葉倩施咒焚燒的屍首了,還會多了因你的笑而嚇死的可憐鬼。」

    「你真是不欺負我就不痛快!」雲淺月聞言又氣又笑。當她願意成為這副鬼樣子啊!還不是沒有粉的那張臉太見不得人了。至少這粉不禁遮住了她的臉,連嘴角的那一處傷口也遮住了。

    「我日日欺負你,總有一天沒了我的欺負,你會覺得連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只有做到這樣,大概你眼中心中就再也放不下別人了……」容景低聲咕噥了一句。

    「你說什麼?」容景的聲音太小,雲淺月沒聽清。

    「沒什麼!趕緊下車吧!如今正趕上時辰。」容景抬起頭對雲淺月一笑。

    雲淺月扁扁嘴,剛要跳下車,忽然想起什麼,她立即改了主意,扶著車轅慢悠悠下了車,往車前一站,盈盈弱弱。

    容景看著雲淺月的動作眸光隱了一絲笑意,在雲淺月身後也緩緩下了車。

    陸公公的馬車慢一步地來到,馬車剛一停,陸公公就連忙從車中下來,向監斬席的皇上那裡跑去。

    「我們呢?去哪裡?」雲淺月問容景。

    容景還沒答話,只聽監斬台上葉倩大喊,「雲淺月,快些過來,時辰就要到了。」

    雲淺月聞言看去,只見葉倩正向她招手,她點點頭,剛要過去,眼前一陣風飄來一個人,正是夜輕染,她只能再停住腳步看著夜輕染。

    「小丫頭,你……」夜輕染來到就見到雲淺月在陽光下更為慘白的臉,他一驚,後退了一步,以為看錯人了,再仔細一看,才知道沒看錯人,指著雲淺月問道:「你這是怎麼回事兒?怎麼會這個樣子?」

    還能怎麼回事兒?她總不能告訴他因為某人欺負她的臉已經不能見人了,只能用粉遮羞了吧?她搖搖頭,虛弱地道:「沒事兒!」

    「小丫頭,你怎麼了這麼虛弱?」夜輕染皺眉看著雲淺月,關心地問。

    「昨夜被子都被葉倩搶走了,我染上了風寒。」雲淺月胡謅。

    容景抬頭望天。

    「這個可惡的女人!」夜輕染聞言有些惱怒,又不贊同地道:「染了風寒你怎麼還來?」

    「查找兇手這麼大的事兒,染了風寒怕什麼?別說我還能走來了,就是臥床不起爬也要爬來。」雲淺月繼續胡謅,否則她能說什麼?說容景欺負了她嗎?

    「不行,你這副樣子可不能放血的。走,我帶著你去和皇伯伯說,就說這個改日再進行。秦玉凝也染了風寒,她怎麼就那麼矜貴能不來?而你怎麼就偏偏傻了吧唧地趕來。你比她矜貴多了。」夜輕染聞言過來拉雲淺月,當真信以為真。

    雲淺月頓時有一種負罪感,這夜輕染是誰家的孩子呦,這麼好騙,真讓人憂傷。她躲開他的手,虛弱地道:「沒事兒,我身強體壯,一碗血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也不行,你看看你的臉難看得和鬼一樣。」夜輕染強行來拽雲淺月。

    雲淺月再次躲開,想著這孩子能不能不說真心話,說一句違和的話也行。誰願意將臉弄成這副鬼樣子。她轉頭瞪了容景一眼。

    容景依然抬眼望天,似乎沒看到夜輕染和雲淺月這邊的動靜。

    「你躲什麼?怎麼這麼大的粉味?」夜輕染此時才發覺,皺眉問道。

    「我臉色難看,就多撲了些粉。」雲淺月想著又熏到了一個人,幹幹地笑了笑,問道:「此時臉色是不是好看了一些?」

    夜輕染張了張嘴,想說好看,似乎實在說不出,她看著雲淺月殷切切的眼神,忽然移開視線,對她道:「你在這等著,我去和皇伯伯說!不讓你放血。」話落,他不等雲淺月再說話,足尖輕點,向監斬席施展輕功飛去。

    雲淺月見夜輕染離開,轉頭瞪著容景,低叱道:「你幹得好事兒!」

    容景收回視線,忍著笑意低而溫柔地道:「嗯,是我幹得好事兒!你沒說錯。」

    雲淺月臉一紅,撇開臉不看他,只見夜輕染飛上監斬席,幾乎與跑路的陸公公一同到達,她回頭對容景叱道:「夜輕染比你好多了。」

    容景笑意頓收,淡淡看了眼正和皇上上前說話的夜輕染,提醒道:「再好他也是喜歡葉倩,不喜歡你。」

    「我知道,就你喜歡我行了吧?除了你天下沒人喜歡我,不用總是對我提醒。」雲淺月回頭白了容景一眼,夜輕染喜歡葉倩就喜歡葉倩唄!他至於天天在她耳邊念叨時刻對她提醒嗎?

    「嗯,你明白就好!除了我真沒人喜歡你的。」容景收起的笑意又蔓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這個傢伙。

    「雲淺月,你還站在那裡磨蹭什麼?趕緊快上來!」葉倩又喊。

    雲淺月向監斬席上看去,只見夜輕染和老皇帝依然在說話,她轉頭對容景挑眉詢問,容景對她一笑,「既然來了,何不上去看看?」

    雲淺月抬步向葉倩走去。

    容景緩步跟在雲淺月身後。

    「葉倩喊我上去,你跟著我做什麼?」雲淺月回頭瞥了容景一眼。

    「陪你上去!」容景道。

    雲淺月嘴角勾了一下,再不說話,轉回頭向前走去。她能清晰地聽見容景輕淺的腳步在她身後,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味道,只要她回頭,就能看到他,這種感覺奇妙得難以形容。

    上了監斬台,雲淺月淡淡掃了那些屍體一眼,剛要對葉倩開口,只聽葉倩忽然大喊了一聲,「媽呀,鬼!」

    雲淺月腳步一頓,看向葉倩,見她驚恐地看著她,她不由好氣地道:「你見過有青天白日出來溜躂的這麼好看的鬼嗎?」

    葉倩定了定神,細看雲淺月,驚恐退去,怒道:「雲淺月,你扮作鬼臉做什麼?嚇死人了!我魂兒險些被你嚇丟了。」「你連這遍地的死屍都不怕,還怕鬼?」雲淺月翻了個白眼。

    「你如今看起來比這些死屍可怕多了!」葉倩唏噓了一聲,扁扁嘴又道:「你當我願意對著這些死屍啊,我這是硬趕鴨子上架,我雖然學了我們南疆不傳之密的咒術,但是我從來沒用過。如今還不是為了你,我第一次要開始用了。」

    雲淺月見葉倩說得委委屈屈的神色,有些好笑,「南疆王不就你一個女兒嗎?你不學南疆的咒術誰學?總要有人繼承祖業的。你早晚都會有第一次的,這次就當實驗了。」話雖然這樣說,但她心裡想著葉倩第一次施咒,不知道靠不靠譜!

    「你說得也對!」葉倩似乎鼓起了些勇氣,看到容景也走了上來,她訝異地問,「景世子?我沒喊你啊!你來做什麼?」

    「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難道葉公主不同意我上來?」容景挑眉。

    「當然同意,你上來最好,有景世子在這,我就沒那麼怕了。」葉倩連忙道。話落,她湊近雲淺月,用胳膊撞了她一下,低聲詢問,「你們和好了?」

    「我們打架了嗎?」雲淺月想著這葉倩看著迷糊,但實則精明的很啊!

    葉倩一噎,立即遠離開雲淺月,不再問,看向監斬席,見夜輕染還在和老皇帝爭辯著什麼,她皺眉,「這夜輕染在幹嘛?」

    雲淺月也看向夜輕染,想著夜輕染對她真的很好,真夠朋友,她對葉倩道:「你可不准三心二意,夜輕染多好啊,要不是早知道她喜歡你,我就喜歡他了。」

    葉倩一愣。

    容景眸光綻出一絲幽深。

    「你……你不會是以為……你……」葉倩愣了片刻後忽然用手指著雲淺月,結巴了半響,見夜輕染已經不再和老皇帝爭辯,向這處飛身而來,她大聲道:「誰說……」

    「葉公主,時辰到了!」容景忽然淡淡提醒。

    葉倩猛地轉頭看向容景,容景淡淡地看著她,她從那淡淡的眸光中看出警告的意味,立即吞了吞口水,將要說的話吞了回去,艱難地移開視線,噤了聲。

    「怎麼了?」雲淺月看向葉倩。

    「沒什麼!」葉倩沒好氣地瞪了雲淺月一眼。

    雲淺月看了一眼容景,見他神色沒有半絲異樣,又見葉倩突然就對她甩臉色,她摸不著頭腦,皺了皺眉,想說什麼,此時夜輕染已經飄身落在了高台上,只能住了口。

    「夜輕染,你上來做什麼?」葉倩問道。

    「我剛和皇伯伯說了,小丫頭身體不適,不能放血。皇伯伯同意了,我來告訴她讓她回府休息。今日這個作法施咒就算了,改日再進行。」夜輕染道。

    雲淺月沒想到老皇帝真的同意了。不知道是信了夜輕染的話還是因為被夜輕染鬧了一通他無奈只能作罷,但總歸聽夜輕染這話是答應了。她不急著表態,看向葉倩。

    「什麼?你居然說要改日再進行?你知道為了這個我今日可是準備了一整個早上,你說改日就改日啊!她怎麼就身體不適了?我看她好的很!別人都不操心,你是吃飽了撐的瞎操心!」葉倩聞言劈頭蓋臉就對夜輕染一頓臭罵。

    夜輕染被葉倩罵得一愣。

    「她如今臉上不就粉多一些嗎?你仔細看看,你不是也會些醫術嗎?你過來給她號號脈,她明明就好的狠。」葉倩一把拉住雲淺月推到夜輕染面前。

    雲淺月被葉倩推得一個趔趄,向夜輕染倒去。

    夜輕染一驚,連忙扶住雲淺月,對葉倩大怒道:「你這個女人發什麼瘋?她明明就被你奪了被子受了寒氣,如今連站都站不穩,你對我吼什麼?你看看她的臉,不撲粉也白的不像話!不是身體不適是什麼?」

    夜輕染說著,忽然氣怒的用袖子在雲淺月的臉上蹭了蹭,他動作太快,讓雲淺月想躲避也躲避不及。臉上的粉被夜輕染蹭掉了大半,露出她的臉。

    葉倩看到雲淺月的臉立即噤了聲,但又不甘心地道:「她臉白一些算什麼?你沒號脈給她嗎?也許她是裝的呢!」

    雲淺月想著你們這麼鬧起來,我的臉不白才怪,想紅的像桃花也紅不起來了。

    「你這個女人,簡直不可理喻!我們走!」夜輕染拉著雲淺月就要走。

    「你給我站住,你給她號脈,她身體根本沒什麼不適。」葉倩來了勁,攔住夜輕染,「你別整日裡犯傻,你可知道她根本就喜歡……」

    「葉公主,說話要注意分寸!」容景忽然開口,聲音淡淡。

    葉倩手一顫,看了容景一眼,轉頭又看向有些惱怒的夜輕染,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是你要擰著我給你的小丫頭追查背後兇手的,如今你將我葉倩當做什麼?我辛辛苦苦準備了半天,你說算了就算了?」

    夜輕染抿唇不語。

    「告訴你,不可能!」葉倩怒吼了一句,顯然氣得夠嗆。

    「怎麼就不可能?難道你看著她血盡而亡?」夜輕染也惱了,伸手按在雲淺月脈搏上,停頓了片刻,他將雲淺月輕輕推給葉倩,大怒道:「你給她號脈了嗎?你看看她的身體到底虛弱不虛弱?你看看她還能放血嗎?你沒給她號脈就亂說一通,你看看,她再刮一陣風就要倒了!」

    葉倩接過被推給她的雲淺月,見夜輕染言之鑿鑿,她疑惑地將手按在她脈搏上。

    雲淺月心裡苦笑。果然扯謊的孩子早晚會早報應的,瞧,這不她報應來了?她沒想到夜輕染對她是真的好到較真的程度。心中無限愧疚的同時又下定決心,以後堅決不再欺騙夜輕染了。

    「怎麼會這樣?她怎麼虛成這樣?」葉倩看向夜輕染。

    夜輕染怒瞪著葉倩,「這回你知道了吧?你覺得她還能放血?是用她的血追查背後兇手重要還是她重要?一堆死人和一個早晚被追查到會死的人而已,搭上雲王府唯一嫡女的一條命,哪個划算?若是她出了事情,這個責任你擔負的起嗎?南疆王擔負的起嗎?」

    葉倩本來一腔怒氣頓時沒了脾氣,在夜輕染的怒吼下吶吶無言,她轉頭看向容景詢問,「她……她怎麼會這樣?」

    容景沉默不語,淡淡看著葉倩。

    葉倩收回視線看向雲淺月,態度較之剛才天差地別,問道:「喂,雲淺月,你不是活蹦亂跳的嗎?而且從昨日見你到今日見你我明明看著你很精神啊,如今怎麼是這副樣子?」

    雲淺月心裡苦笑,從那日靈台寺她中了催情引和容景一起困在地下佛堂九死一生功力盡失之後,身體消耗太大,幾乎虧損了身體大半精氣,後來回府後又被趕去容景的藏書閣,沒日沒夜看那些書,沒休息,後來又遭遇刺殺,失血過多,沒養過來又來了葵水……這一番下來,就算她身體壯得像牛一樣也會吃不消,更何況這個身體的體質本身就弱,如今身體虛弱不堪很正常,但也沒有夜輕染說的一陣風就刮倒,她自己按向自己的脈搏,手剛放在上面,心裡驚異,她脈象怎麼會如此虛弱?跟沒有似的……

    雲淺月轉頭看容景,容景長長的睫毛輕顫了一下,她忽然想起早上的雞湯和那碗湯藥,她吃出有兩味是補腦的藥,但其它的大約就是致使人虛弱不堪的藥了。和著他早就料到她今日會來這裡放血了?若是這樣的情形,任何一個懂醫術的人都不會讓她再放一滴血的,若不是她身體沒有絲毫異樣,她根本不相信自己有這麼虛弱,當真如夜輕染所說一陣風就能刮倒……

    雲淺月看著容景有些無語,未卜先知,走一步看十步,說的就是這個男人吧!她想著若不是夜輕染這樣鬧起來,是不是她放血的時候就會直接暈倒,也會進行不下去的?

    「我需要三大碗血,你如此弱不禁風當真不行!你這副樣子再放三碗血的話,不死也會躺個一年半載。」葉倩摸著雲淺月的脈不鬆手,皺眉道。

    雲淺月無言以對,她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你如今還有何話說?」夜輕染瞪著葉倩。想著幸好他去找了皇伯伯將此事阻止。

    「我哪裡知道她如此虛弱?我還不是為了你!」葉倩放開手,氣道。

    「你為了我什麼?我有什麼可讓你為了的!」夜輕染不買賬。

    「你……」葉倩猛地轉過身,不看夜輕染,恨恨地道:「是我活該行了吧?不過你也活該,活該……哼,最好活該死你,怪不得不得人家喜歡。」

    「不可理喻!」夜輕染叱了一句,轉頭看向容景,「弱美人,你明知道她身體虛弱成這樣居然還將她帶來,你安的什麼心?」

    「本來我知道她身體虛弱不能勝此重任,但是聖命不可為!她不來的話,皇上大約會怪罪,你總不能讓她抗旨吧?」容景似乎沒看到二人爭執,神色連一絲毫變化也無。

    夜輕染臉一寒,「皇伯伯還不是那麼不通人情!」

    容景淡淡一笑,不予評判,緩緩道:「她是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有一人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比她更適合,可是不想那人昨日染了風寒,陸公公去請說臥床不起,所以,這件事情只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誰?」夜輕染問。

    「是啊,誰?」葉倩也問。

    「是丞相府的秦小姐。陸公公難道沒告訴你們嗎?還是只稟告了皇上?皇上憐惜丞相府秦小姐染了風寒臥病在床,便不用她,第二次又派陸公公去了雲王府,非要將這個一陣風就能刮倒的女人揪來。這個女人偏偏又想追查到兇手,投鼠忌器,只能來了!」容景目光淡淡地看向監斬席那一襲明黃的身影,笑道:「秦小姐一直嬌生慣養,日日好吃好喝,就算生個病也該比不是被人下了催情引,就是被人當街截殺,再就被百名死士暗殺到如今總是折騰不成人形的女人強吧?皇上能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說大約皇上是棄了她,選了丞相府的秦小姐。」

    夜輕染皺眉,臉色不太好,並未說話。

    雲淺月也不說話,看向監斬席那一襲明黃的身影。想著大約是容景的那句秦玉凝「堪當國母」的話起作用了。老皇帝這般作為是在棄她保秦玉凝。是不是說明老皇帝已經下定決心徹底打消了讓她再嫁入皇室的念頭了?將她踢開,最好死了,那麼他再以雲王府沒有嫡女為由將下一任皇后給秦玉凝……

    或許即便沒有容景那句話的話,以秦玉凝之才,和丞相統領百官的地位,秦玉凝也是不二人選。雲王府本來就百來年外戚坐大,樹大招風,再加上她紈褲不化,老皇帝的確有理由選秦玉凝而棄了她,如今說取消她不用是因為夜輕染,大約是夜輕染剛剛找了老皇帝鬧了一通,老皇帝怕是無奈才應了的……

    雲淺月心裡冷笑一聲,若是秦玉凝做皇后最好,她正不願意嫁入皇室。若是老皇帝真想動雲王府,真對她下手的話,他就要掂量掂量後果。

    「原來丞相府的那個小姐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那就再好不過了。」葉倩眼睛一亮,忽然想起什麼,又對容景問道:「就是景世子所說的那個堪當國母的女人?秦玉凝?」

    「嗯,葉公主說得沒錯,就是她!」容景面無表情地點頭。

    「那太好了!夜輕染,你去將那個女人帶來,我就用她!」葉倩道。

    「你看看天色,如今都過了午時了。」夜輕染提醒,「而且你沒聽到說秦玉凝染了風寒臥病在床嗎?」

    「因為雲淺月是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若是我作法施咒,她的血必須要午時用才有效,但那個秦玉凝既然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就不必要了,她的血隨時都可以用。過了午時也不怕。」葉倩道:「那個秦玉凝到底有多矜貴?她不過是染了小小的風寒嘛!風寒還能要了人命?還能比你眼前這個女人更嬌弱?我就不信了!你去將她抬來我看看,若是她真虛弱的要死,我今日就白折騰準備一番也就罷了,若是她能用而不用的話,以後就休想讓我再折騰一次,過了今日,明日本公主不侯了!」

    夜輕染皺眉,看向監斬席端坐的老皇帝,大約是聽了容景剛剛說皇上想保秦玉凝的話,有些猶豫。

    「我說的話你聽見了沒有?」葉倩看著夜輕染,「難道你也憐惜那秦玉凝?捨不得用?」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憐惜她做什麼?」夜輕染瞪了葉倩一眼。

    「既然不憐惜就趕緊去丞相府將那個秦玉凝給我帶來!我說了,非她不可,否則你別覺得本公主好欺負似的,來天聖給你當牛做馬使喚來了。若秦玉凝根本就是能用話,就算是天聖皇上也別想護著,若是護著的話,以後這種事情就別找本公主,你當我願意動這種咒術?我們南疆的咒術輕易不用,動一次傷身,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這就去和皇伯伯說說!」夜輕染終於點頭,抬步向監斬台下走去。

    「等等,既然如今不急,我們就一起過去。」葉倩喊住夜輕染,看向容景和雲淺月,沒好氣地道:「走,你們也過去。這事情可是因為你們兩個而起,沒道理本公主給你們出頭,你們卻閒得和大爺似的。」

    「葉公主說得對!」容景和氣一笑。

    雲淺月笑了笑,對葉倩道:「你這麼對他說話,是不是不想觀看他的紫竹苑了?」

    葉倩板著的臉一僵,看向容景,見容景含笑的面色比剛剛淡淡看著她時候和氣多了,她唏噓一聲,一把拽過雲淺月,對她悄聲道:「我忘了!幸好你提醒。」

    雲淺月無語,看著她剛剛渾身是刺的樣子還以為她多厲害,原來也是一隻怕貓的老鼠。

    「你不是要一起去嗎?還不快些走,磨蹭什麼?」夜輕染回頭對葉倩冷著臉道。

    「這不正走著嘛!就你這副臭脾氣,沒女人會喜歡你!」葉倩瞪了夜輕染一眼,拽上雲淺月就走。

    「你脾氣好?」夜輕染哼了一聲,「你與本小王半斤八兩,誰都別說誰!」

    「我脾氣不好也比你強,你就是……」葉倩有些惱怒。

    「行了,行了,你看所有人都看著這邊呢!」雲淺月伸手摀住葉倩的嘴,見陸公公已經走過來了。

    葉倩將要說的話吞了回去,又瞪了夜輕染一眼。

    雲淺月放開捂著葉倩嘴的手,想著幸好她心裡強大,這兩個人鬧起來都不是一般人,她瞥了容景一眼,見容景面不改色,淡淡然然,想著不愧黑心,境界果然比她高。

    「老奴給景世子、染小王爺、葉公主、淺月小姐請安!」陸公公急匆匆跑來,迎面對幾人匆匆見禮,口中不停地道:「皇上說了,既然淺月小姐身體不適,那就等淺月小姐身體好了之後改日再由葉公主作法施咒。」

    雲淺月冷笑一聲,老皇帝怎麼不說等秦玉凝好了之後?

    「小丫頭不行不是還有秦玉凝嗎?」夜輕染冷冷瞥了陸公公一眼,「你且閃開,本小王和葉公主、小丫頭、弱美人一起去見皇伯伯!」

    「小王爺,秦小姐如今臥床不起……」陸公公一驚。

    「狗屁的臥床不起?她能矜貴到比小丫頭還虛弱的地步?」夜輕染見陸公公不躲開,直接一腳踢了過去,邁開步就向監斬席走去。

    陸公公哎呦一聲,身子被踢出了老遠,砰一聲栽到了地上。

    雲淺月想著這夜輕染真牛叉,連老皇帝身邊的大總管也敢踢。果然是小魔王。

    「這個臭人有時候是挺男人的!」葉倩讚美了夜輕染一句。

    雲淺月有些哭笑不得,踢個太監就男人了,這葉倩是在誇獎夜輕染還是在損夜輕染?她剛想到此,就見夜輕染回頭狠狠挖了葉倩一眼,「你最好給本小王安分些,別以為仗著你會南疆咒術就了不起,本小王非用你不可了。你若是不安分,本小王有辦法將你驅趕出京城,送回南疆,將南疆王請來。」

    葉倩立即住了嘴。

    夜輕染轉過身,不再理會葉倩,繼續走向監斬席。

    葉倩嘟囔了一句什麼,雲淺月沒聽清,她瞥了一眼陸公公,見陸公公正困難地爬起來,她看向監斬席,想著這回見老皇帝怕又是一番風雨。但是她又有何足懼?

    四個人再無話,一路來到監斬席。

    「月丫頭,你怎麼將自己弄成了這副模樣?」老皇帝不等眾人開口,目光落在雲淺月身上,皺眉問道。

    雲淺月也不見禮,虛弱地扯了扯嘴角,對老皇帝出聲,聲音也是虛弱無比,「皇上姑父,我這些日子臥床養傷,面色太差,是陸公公說我臉色難看得像鬼,來見皇上姑父有辱天顏,所以就多撲了些粉。」

    陸公公忍著疼痛爬起來從後面追來,聽到雲淺月這樣說身子一矮,險些又載到地上,想著這淺月小姐亂打一耙,這明明是景世子說的話,怎麼成了他說的了?而且他見淺月小姐的時候也沒這麼虛弱,剛要反駁,想起不能得罪景世子,便生生住了口。

    「原來是這樣!月丫頭是自己人,又有什麼侮辱天顏的?」老皇帝看向陸公公,皺眉道:「你怎麼弄了一身土?辦個事情越來越辦不好了!」

    「老奴……老奴不小心栽倒了……」陸公公有苦難言,自然不敢說是夜輕染踢的。景世子他得罪不得,染小王爺也得罪不得,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他雖然自認倒霉,夜輕染卻是不放過他,怒道:「皇伯伯,都是這個奴才辦事不利,丞相府的秦小姐明明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他卻不去找,偏偏找小丫頭這個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還強行將她拉來。若不是我探了她的脈太過虛弱來找皇伯伯,而葉倩也探了她的脈,說小丫頭要是放血的話一準沒命,沒準此時就給小丫頭放了血,她就橫死在那監斬台上了。所以,皇伯伯一定要治這個狗奴才一個大罪,最好拖出去殺了!居然敢欺上瞞下,護著丞相府的秦小姐,要讓小丫頭沒命,簡直可惡,不知道收了丞相什麼好處。當真該死的很!」

    陸公公聞言大驚失色,不敢置信地看著夜輕染,老皇帝不遠處坐著的秦丞相也是面色大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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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3 01:32: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公子謀   第十一章 為你賜婚

    雲淺月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明白了夜輕染的用意。他雖然知道陸公公是老皇帝授意要保秦玉凝,但不能當著文武百官這些人的面去指責老皇帝,所以就借陸公公來說此事,何其聰明且有城府?大約他在監斬台時候說來找老皇帝就想好了吧?否則不會先一腳踢了陸公公。

    雲淺月看著夜輕染,忽然打破了以往的認知,真正的意識到夜輕染原來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他雖然看似胡鬧莽撞,但她想起從她初來這個世界第一天見到夜輕染之後,從認識他以來,每一件事情夜輕染都做到適可而止,她從來未見他真正將事情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比如她初來那日沒真正胡鬧到為了保她和夜傾天的隱衛血濺觀景園。

    這種認知說不出是好是壞,只是覺得讓她的心忽然涼了涼,雖然夜輕染是為她。

    葉倩也是一怔,看看夜輕染,又看看老皇帝,她似乎也明白了,連忙接過夜輕染的話道:「不錯,夜輕染說得對,這個陸公公當真可惡,雲王府的小姐明明虛弱得一陣風就能刮倒,可是這個奴才居然還將她拖來?若是沒有夜輕染看出不對,本公主給她把了脈的話,放血之後她若是死在了監斬台上,這個責任豈不是就怪在了本公主身上?本公主可陪不起雲王府尊貴的嫡女。」

    雲淺月想著葉倩果然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能這麼快就明白了夜輕染的用意。又想到她是南疆王的女兒,南疆以尺寸之地佔據一國一族之位,葉倩生在南疆長在南疆,又如何會是一個簡單的人?她暗暗在心裡搖搖頭,覺得自己還是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以前崇尚的信念,仁慈,為國為民,在這裡短短時間就被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暗害破殺擊破得支離破碎。這裡有的只有耍心機動城府,在這個皇權為天網的大漩渦下傾軋的所有人,有些人練就一身城府,在這種天網漩渦下游刃有餘,比如容景,夜輕染,有些人如今被動接招,沒有記憶沒有武功沒有實力還有個麻煩身份讓老皇帝時刻盯著人,比如她。

    雲淺月心中冷笑,蝦米還能變成龍蝦的,只不過是需要時間而已。老皇帝就真以為她翻不出他的大天來嗎?她再次虛弱一笑道:「我本來也覺得自己身體實在不行,不想來,但陸公公說奉了皇上姑父之命,說您捨不得丞相府染了風寒臥病在床的秦小姐,但這件事情又不能沒人來做,畢竟這天聖京城所有女子就我和秦小姐的血能用,秦小姐不來,只能我來了,總不能讓葉公主白費了一番準備,且再耽誤下去讓兇手逃之夭夭吧?今日那兇手暗殺的是我和景世子,沒準明日就衝進皇宮去殺皇上姑父和皇后姑姑呢!這誰也說不準。更何況皇命難為,我就算被放血虛脫致死,也不敢違抗了皇上姑父的命令啊!」

    雲淺月話落,陸公公的老臉慘白如紙,看向雲淺月,顫著音道:「淺月小姐,老奴可不曾說過皇上捨不得丞相府染了風寒臥病在床的秦小姐的話啊,您……您可不能胡說?」

    「我怎麼能胡說?」雲淺月看向陸公公,對他問道:「你是不是說丞相府的秦小姐染了風寒臥病在床?」

    「是,這是老奴說的。」陸公公承認。

    「你是不是說皇上姑父知道秦小姐虛弱,葉公主作法之事又不能耽誤,必須趕在午時進行。所以第二次又去對我宣旨?」雲淺月又問。

    「是,可是……」陸公公點頭,又連忙搖頭。

    「既然是就行,哪裡有什麼可是?」雲淺月打住陸公公的話,「我從靈台寺遭了大難武功盡失回來,後來又被那百名死屍刺殺中了暗器挖骨取暗器失血過多,身體虛乏,昨日也染了寒氣,早上還喝了湯藥,相比起我這麼多病來說,丞相府的秦小姐才只是染了小小的風寒而已,你奉了皇上姑父之命去雲王府給我傳了兩次旨意,誰都知道你代表了皇上姑父,皇上姑父奉著秦玉凝不用而選我,還要我非來不可,不來就是抗旨,這不是捨不得秦小姐是什麼?」

    「這……不是,老奴是……」陸公公老臉一灰,發現他反駁不了雲淺月的話。

    「皇上姑父,您也太偏心了吧?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秦玉凝是您的侄女,我不是呢!」雲淺月不再理會陸公公,看向老皇帝,話落不等他開口,又轉了個彎看向秦丞相道:「或許就如夜輕染所說,這陸公公定是收了秦丞相什麼好處,才如此向著秦小姐,假傳聖旨,想置我於死地。」

    秦丞相面色大變,連忙起身站了起來,「臣絕對沒有給陸公公好處,小女是真的染了風寒臥病在床……」

    陸公公「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顫著音道:「借老奴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假傳聖旨啊!」

    「既然秦丞相沒賄賂陸公公,陸公公又沒有假傳聖旨,那就是皇上姑父捨不得秦小姐了!」雲淺月一錘定音,看著老皇帝,又虛弱地道:「也是,秦小姐大才,堪當國母嘛!皇上姑父這樣保護她而捨棄我,也是應該的。誰叫我不懂詩書,不通文墨,不會禮數,如今還變成這麼一個渾身是病傷的破廢身體毫無用處來呢!」

    雲淺月話落,監斬席百十人靜寂無聲,人人臉色各異。

    夜輕染驚異,他轉了個彎將陸公公推出去,沒想到雲淺月藉著陸公公敢當面指責老皇帝偏袒秦玉凝。他看著雲淺月,見她一副虛弱要隨時倒地的模樣,又看向上座的老皇帝,見老皇帝看著雲淺月老眼深邃,他心裡一緊,連忙開口,「皇伯伯,小丫頭身體如今的確不能再折騰半點兒了,若不信您可要找太醫給她號脈。如今王太醫不是正在嗎?就讓王太醫來給小丫頭號脈,您一看便知。」

    王太醫聽夜輕染提到他,他身子一哆嗦,坐著的身子連忙站了起來。

    「既然你和葉公主都給月丫頭號過脈了,便不必了!」老皇帝搖搖頭,老眼不離雲淺月,似乎要將她看透。

    雲淺月虛虛弱弱地站著,任老皇帝目光看來,那目光看著溫和,其實冷冽,她心中不以為然。有的人你只要猜透了他要對付你的心思,便不覺得可怕。

    「皇伯伯,您還是讓王太醫給小丫頭號脈吧!否則有些人還以為我袒護小丫頭呢!比如秦丞相。」夜輕染看著老皇帝看雲淺月的眼光,只覺得心裡發涼,堅持道。他覺得有必要讓皇伯伯知道小丫頭身體是真不堪再放血的重負,不是她袒護。

    「老臣不敢!染小王爺和葉公主的醫術自然是好的。」秦丞相連忙道。

    「我和葉公主的醫術是好,但也和小丫頭交好,難保不袒護小丫頭不是?」夜輕染瞥了秦丞相一眼,不等老皇帝說話,就對王太醫招手,「你過來,趕緊給小丫頭號脈。要實話實說!在坐的這些人會醫術的可是不少。若有半句虛言,你當清楚後果!」

    王太醫看向老皇帝。

    老皇帝卻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容景,溫和地道:「景世子醫術冠絕天下,朕和文武百官即便不相信這小魔王和葉公主,也是相信景世子的話的,關於月丫頭的身體,景世子如何說?」

    眾人都看向容景。

    容景對老皇帝淺淺一禮,淡淡道:「容景從得雲老王爺所托照拂淺月小姐之後就被傳言所累,實在困擾。雖然自身清正,但難保不會有人私下認為我庇護淺月小姐。王太醫是太醫院的院首。在太醫院待了數十年,醫術自然極好,為人也是清正,皇上還請王太醫一診便好!」

    「既然景世子如此說,那王太醫就過去給月丫頭診脈吧!」老皇帝點點頭。

    「是,皇上!」王太醫立即走向雲淺月。

    雲淺月站著不動,等著王太醫走近。容景給她喝的藥都騙過了夜輕染和葉倩,自然更能騙得過小小的王太醫。

    所有人都看向王太醫和雲淺月,人人都心裡想著這淺月小姐雖然以前紈褲囂張大字不識不通文墨,但容貌可是無可挑剔的,如今這副樣子簡直是不堪入目。

    夜天傾也看著雲淺月,眉頭緊皺,眼中不見嫌惡之色,但也不見以往情困的神態,不知道想些什麼。

    夜天煜也看著雲淺月,從那日雲淺月被刺殺之後他去雲王府看望被擋在門外就沒見過她,如今一看她慘不忍睹的樣子實在令他驚異,想著難道錢門的三葉飄香當真如此厲害?但景世子醫術不是冠絕天下嗎?連小小的錢門三葉飄香都如此難治,以至於讓這小丫頭不成人形?他總感覺哪裡不對,但說不上來。

    「請淺月小姐將右手遞給老臣!」王太醫站在雲淺月面前恭謹地開口。

    雲淺月依言伸出右手。

    王太醫在眾人的目光下將手按在雲淺月脈搏上,只見他手剛放上去,便立即拿開,似乎被燙到了一樣,與此同時,面色露出驚駭之色。

    「王太醫,怎麼回事兒?」老皇帝詢問。

    「容老臣再探一探!」王太醫定了定神,又將手放在雲淺月脈搏上。

    眾人目光此時都落在王太醫的手和雲淺月的手腕上。

    許久,王太醫放下手,臉上驚駭神色未退,回身對老皇帝恭敬地道:「回皇上,淺月小姐氣血兩虧,內裡傷損,精血不足,脈象虛浮,實在是大病之症。尤其她如今……女子葵水來襲,更令虧損的體脈多加重負,若是稍有差錯,就會性命難保。的確如染小王爺和葉公主所說,不能再放血。不但不能放血,還要好好將養。否則……」

    「否則什麼?」老皇帝問。

    「否則將來恐怕會……」王太醫垂下頭,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不孕!」

    老皇帝面色一變,夜天傾面色同時一變,夜天煜一驚,一直在後面坐著沒開口的雲王爺騰地站了起來,看著王太醫,急走兩步來到他面前,哆嗦地問,「王太醫,你說什麼?你說淺月不……不……你是不是診斷錯了?」

    王太醫看著雲王爺,搖搖頭,「老臣的醫術王爺若是信不過,再請他人診治便可!」

    「怎麼會這樣?淺月的身體……」雲王爺渾身發顫。

    「雲王兄別急,王太醫說的是弱不好好將養也許會不孕,但也只是也許而已。不是還有景世子在嗎?景世子醫術冠絕,定然能將月丫頭的病去了的。」老皇帝很快就恢復神色,對雲王爺安慰道。

    「景世子,你再給淺月看看,她……她身體能不能平安無事?」雲王爺看向容景。

    「雲王叔放心,容景定會傾盡所能。她的身體虧損太甚,著實急不得,要慢慢將養。」容景對雲王爺道。

    雲王爺點點頭,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對老皇帝悲慼地道:「皇上,微臣就淺月這麼一個女兒,答應已逝的王妃好好照料她,微臣卻沒有做到,幸好今日染小王爺和葉公主、景世子在,否則老奴可就要失去這個女兒了。」

    「雲王兄莫急!此事也是怪朕!」老皇帝看著雲王爺,又看了一眼雲淺月,歎了口氣道:「朕一直覺得月丫頭身體強健,不成想如今弱成了這樣,也是朕這些日子為了暗殺她和景世子的背後兇手之事一直煩心,忽視了月丫頭的身體。以為丞相府的秦小姐沒有武功,養在深閨,比月丫頭嬌弱,才在陸公公稟告的時候覺得用月丫頭比較適合,可沒有偏袒丞相府秦小姐的意思。只是不成想月丫頭身體卻是這般嚴重……」

    雲淺月垂下頭,冷笑一聲,這老皇帝到是輕飄飄一句疏忽就接過了她的算計,果然不愧是一國之君。

    「這事情也不能怪皇上,算起來要怪老臣疏忽了淺月!」雲王爺也垂下頭,他雖然心中清楚明白皇上捨棄雲淺月保秦玉凝的用意,但此時也不得不順著皇上的話說。

    「不錯,是怪我們都忽視了!」老皇帝又歎了一口氣,看了雲淺月一眼,對地上跪著沒起來的陸公公大怒道:「陸公公,你既然去了兩次雲王府,怎麼還將身帶重病的她帶了來?朕雖然是下過旨意,但也要顧及月丫頭的身體,朕沒見到月丫頭大病的模樣,你跟在朕身邊這麼多年,孰輕孰重難道還分不清嗎?若是月丫頭出了事情,你十顆腦袋都不夠砍。」

    陸公公老臉一灰,跪在地上連忙磕頭,「皇上恕罪,都是奴才的錯!」

    「來人,將這個老奴才給朕拖下去亂棍打死了!」老皇帝忽然大喝一聲。

    「是!」老皇帝身後應聲走出幾名侍衛架起了地上的陸公公。

    陸公公面如土色,沒想到今日居然有滅頂之災,大呼,「皇上饒命……」

    老皇帝恍若不聞,轉頭和藹地看向雲淺月道:「月丫頭,雖然查尋背後害你和景世子的兇手重要,但你的身體更重要。你是雲王府唯一嫡女。拋卻始祖皇帝的祖訓不說,朕也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今日之事是朕用人不利,這個老奴才倚老賣老自作聰明分不清輕重,險些害了你,朕也有一半不查的過失。幸好你今日沒事兒,否則朕也不好向雲老王爺交待。」

    雲淺月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被拖走的陸公公,虛弱出聲,「陸公公也是一心為皇上姑父辦事兒,我既然沒事兒,今日就算了,別殺他了。」

    「這等廢物留之何用?朕殺他是以儆傚尤!你不用給他求情了,他未曾將你的實情稟告給朕,強行將你拉來險些害了你就是該死!」老皇帝聲音一沉,極具威嚴,不看被拖下去的陸公公,對雲淺月又溫和地道:「你這小丫頭雖然囂張跋扈,紈褲不化,但就是心善。」

    雲淺月不再開口,垂下頭。她心善嗎?不過老皇帝可夠心狠的,陸公公似乎從他做太子的時候就跟著他吧?如今說殺就殺了!果然狠絕。

    監斬席百十人無人開口為陸公公求情。在坐的人陪王伴駕,縱橫官場,心裡自然都明白幾分,陸公公不過是皇上給雲王府和雲淺月關於今日險些致使她放血而死的一個交待而已,所以陸公公必須死!

    夜輕染面無表情,容景神色淡淡,二人聽到遠處傳來陸公公的慘呼,未曾看一眼。

    「葉公主,朕看今日的事情就算了吧!你看如何?」老皇帝看向葉倩。

    「皇上,不是還有丞相府的秦小姐嗎?」葉倩看著老皇帝,不畏天威,朗朗道:「其實雲淺月不是最合適的那個人,她不過是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而已,我若是用她的血在午時施咒的話才只有一半把握,但丞相府的秦玉凝小姐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人就不同了!我不能說有十全把握幫皇上揪出禍害景世子和雲淺月的兇手,也有九成把握。而且她的血隨時可用。」

    「可是丞相府秦小姐染了風寒臥病在床……」老皇帝道。

    「小小風寒而已,別說有醫術冠絕天下的景世子在此,就算本公主這個醫術勉強過得去的人下一味藥給那秦小姐喝了,秦小姐的風寒也能立馬好了!」葉倩看著老皇帝,語氣透著不耐煩地道:「我要通過這百名死士屍首才能施咒追查出那背後黑手。而且這些屍首被我施了術再不能變成活殭屍作亂,但也僅僅能保存幾日而已,今日是最後期限。若是錯過了今日,等屍首一旦腐爛化成水,那麼我也不必施咒了,施咒也不會找到兇手的。」

    葉倩話落,不等老皇帝開口繼續道:「雖然這些人中了我南疆離魂術。但皇上也清楚,在百年前始祖皇帝征戰天下時,南疆曾經也發生了大變,那一場大變之後南疆曾經四分五裂。有懂那種蟲咒的人借此機會出了南疆另立門派隱匿如今又出山禍亂也不是不可能。天聖皇上也不能因為這個就治我南疆的罪!我今日之所有相助施咒找出背後兇手,也是為了證明不是我和父王所為,若是皇上為了憐惜丞相府都秦小姐而錯過今日機會,我以後可就不管了!況且這種施咒可是很傷身的,天聖吾皇聖明,當該清楚我們的咒術不輕易動用。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皇上可要考慮好了!」

    葉倩一番話落,不再開口,等著老皇帝決定。

    雲淺月為葉倩暗暗讚了一句,葉倩這一番話說得可謂是滴水不漏,一箭雙鵰。秉持著今日事情今日了,如此給老皇帝兩個選擇,先是說明她幫助查找出兇手不過是近些仁義。畢竟這種咒術出於南疆。於情於理她不能坐視不理。但若她理了,而老皇帝為了保秦玉凝能用她的血而不用的話,那麼錯過了今日,她就也不管了。也就是告訴老皇帝若以後再出了什麼事情,別遷怒南疆。

    雲淺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老皇帝,見老皇帝依然如一個普通老頭一般,從他臉上看不出情緒,她心中冷笑,古人都將就失血傷身,若是老皇帝真有心讓秦玉凝做皇后的話,自然不准許她被傷身的,她倒看老皇帝怎麼答覆葉倩,會如何選擇?

    「葉公主,你說得很對。但若是丞相府的秦小姐實在是和月丫頭一樣不能放血呢?」老皇帝緩緩開口,聲音不威嚴,卻有一股居高臨下的壓力。

    「若是實在不能放血,那只能等著以後慢慢再查找兇手了。」葉倩道。

    「若是將秦小姐請來,不能放血的話,今日事罷,以後查找兇手的事情葉公主可管?否則若是有人別有用心施咒禍亂,朕不找南疆王可是不成的。」老皇帝又問。

    「皇上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我葉倩自然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若將秦小姐請來一看,她真不能放血的話,今日事情就作罷,算我白費心思準備一番,以後又有人用咒術禍亂的話,咒術出於我南疆,我南疆自然管的。責無旁貸!」葉倩爽朗地道:「若是秦小姐能用而皇上捨不得不用的話……我可不就管了!」

    「好!陸……」老皇帝點頭,剛想喊陸公公,想著將陸公公給亂棍打死了,他老臉一沉,對夜天傾、夜天煜吩咐,「天傾,天煜,你二人即刻去丞相府,將秦小姐請來。若秦小姐不能走,就抬來!免得月丫頭說我偏袒。」

    「是,兒臣遵旨!」夜天傾和夜天煜同時應聲。

    老皇帝擺擺手,二人都看了雲淺月一眼,下了監斬席,向丞相府而去。

    「秉皇上,陸公公已經氣絕!」幾名侍衛回來稟告。

    「陸公公跟朕一場,一直都小心謹慎,如今卻做了一件令朕不能接受的糊塗事。既然死了朕就不追究了。念在他這些年侍候朕的份上,厚葬了吧!」老皇帝擺擺手。

    「是!」幾名侍衛領旨退了下去。

    雲淺月想著一條狗養一兩年丟了或者死了還會心疼,別說跟隨了老皇帝幾十年的陸公公,今日因為她殺了陸公公,雖然是個太監,但總歸是侍候了老皇帝幾十年的貼身人。老皇帝雖然自己下的手,但這筆賬估計會算在她的身上。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的!不過那又如何?她也未必怕了。

    老皇帝轉頭,對雲淺月和顏悅色地道:「朕稍後讓人從冷庫中將那支一直保存的五百年靈芝給你送過去。你的身子可是打緊的,務必給朕養好!」

    五百年的靈芝?雲淺月心思微動,想著不愧是執掌天聖萬千眾生生殺大權的皇上。因她而殺了身邊的貼身人陸公公卻不惱恨反而給她五百年的靈芝,堵住了以雲王府馬首是瞻的一眾大臣的嘴,再不會對老皇帝生出不滿來,畢竟靈芝可是聖品的好藥,也足矣抵消險些將她害了的心思。這等手段當真了得。她心裡又冷笑一聲,面色卻現出歡喜的神色來,「多謝皇上姑父賜藥!」

    五百年的靈芝可是少見,老皇帝送上門,她不要推脫的話是傻子!

    「皇上,這可使不得!」一直坐在下首的孝親王忽然站起身,對老皇帝道:「五百年的靈芝這冷庫裡只有一株,您怎麼能送給了她?」

    「孝親王,皇上姑父不送給我難道還送給你不成?」雲淺月看著孝親王,雖然氣息虛弱,卻是吐字清晰,「難道你比我還需要?你也身體耗損太重,將來不能懷孕?」

    孝親王頓時大怒,「雲淺月,你胡說八道什麼?本王怎麼可能懷孕?」

    葉倩「撲哧」一聲樂了,不等雲淺月開口,一改剛剛的冷靜咄咄逼人,此時對孝親王一派天真地問道:「既然你不能懷孕,還和雲淺月搶靈芝做什麼?」

    「本王哪裡需要什麼靈芝。只是那靈芝珍貴,老臣覺得皇上如今年邁,以後會需要也說不準。區區一個雲淺月就動用那株五百年的靈芝。怎麼可以?」孝親王被雲淺月和葉倩二人的話說得老臉忽青忽白,怒道。

    「哦,我明白了,原來你是在說天聖的皇上老了,需要靈芝才能繼續硬朗。」葉倩恍然,不再看孝親王,對雲淺月道:「這麼說你還是別要了,你身體自然沒皇上身體金貴!我們南疆有一株千年靈芝呢!到時候我送了給你吧!我父王身強體壯,可用不著這種東西!」

    雲淺月強自忍著笑,這葉倩是在變相說老皇帝無能呢!她剛要點頭。

    只聽上首的老皇帝大怒,對孝親王道:「冷王兄,朕身體強健,無須用這等藥物。月丫頭是雲王府的嫡女,歷代皇后都出身雲王府,為我天聖子孫沿襲立下功勞。她的身體也是金貴。區區五百年的靈芝算什麼?只要能讓她恢復身體,朕心就甚是寬慰。」

    「皇上……」孝親王還想再說。五百年的靈芝啊那是,皇上說給雲淺月就給雲淺月了。依他看來雲淺月最好不孕。

    「冷王兄不要再說了!退下吧!」老皇帝截斷孝親王的話,不容置疑地擺擺手。

    孝親王看向德親王,一直沒開口的德親王此時也開口,「淺月小姐身體如此虛弱,皇兄賞賜一株五百年的靈芝補體也不框外。皇兄如今身體強健,萬壽無疆。五百年靈芝以後再找就是了。還是淺月小姐身體打緊!冷王兄多慮了!」

    「是老臣糊塗了,皇上萬壽無疆,怎麼會用到這個……」孝親王醒過味來,知道觸到了皇上忌諱,他額頭冷汗冒出來,再不敢多說一句,退回了座位上。

    「老臣多謝皇上體憫小女!」雲王爺連忙跪地謝恩。

    「雲王兄免禮!朕也不希望這小丫頭出事。」老皇帝對雲王爺揮揮手,看向容景,「景世子,你可有把握治好月丫頭的虧損之體?」

    「景盡力而為!」容景緩緩開口。

    「放眼天聖天下,朕就信得過你的醫術。凡是用什麼好藥,只要是皇宮藥房有的,月丫頭用得到的就派人去藥房取,一定要治好月丫頭。」老皇帝又道。

    「醫術雖好,也不能醫治之身之病。皇上太相信容景了。容景定會盡力還淺月小姐一個健康之身。」容景垂下頭,有些悵惘地道。

    雲淺月看著容景裝模作樣,心裡大翻白眼。裝!

    「哎,景世子且寬心,據說天雪山的天山雪蓮還有三年就開花了!到時候朕一定派人取來,雖然不能治病,但也能延續你生命。」老皇帝歎了口氣,寬慰道。

    「區區性命而已,容景只怪自己醫術不精。皇上毋庸為容景操神。」容景淡淡一笑,悵惘之色盡褪,「父王和母妃在天之靈保佑容景多活這許多年,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容王兄和容王妃去得太早了,累了景世子了!」老皇帝再次一歎,似乎有些傷懷,「朕曾經得榮王兄救命之恩,卻沒能在他去後照料好他唯一獨子,著實有些慚愧。」

    容景不再說話,沉默不語。

    「景世子生了大病後朕一直沒有辦法,幸好靈隱大師救回了景世子一命。如今十年臥病休養後終於可以踏出府門,也算是一件可喜可賀之事。」老皇帝看著容景,又道:「景世子如今已近及冠,是該考慮婚姻大事了。不知你喜歡誰家的小姐,告訴朕,朕為你賜婚。也讓容王兄和容王妃在天之靈安心。為容王府留後。」

    賜婚啊!雲淺月心思一動,卻沒有看容景。

    葉倩卻立即睜大眼睛看向容景,還瞟了雲淺月和夜輕染一眼。

    夜輕染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看了雲淺月一眼,見她事不關己,仿若未聞,他心下稍寬,看向容景。

    容景面不改色,淡淡一笑,「容景還不曾有喜歡的人,等有了定然請皇上做主!」

    葉倩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容景,又看向雲淺月,見雲淺月依然虛虛弱弱地站在那裡,沒有半絲表情。她本來認定的想法,如今忽然對二人的關係有些疑惑和不確定了。

    夜輕染面色微微一鬆,但看著容景,眸底深處又藏了一絲瞭然。

    「哦?景世子還不曾有喜歡的人啊!朕見你對月丫頭不同,還以為你喜歡月丫頭。若是你喜歡月丫頭,朕廢除祖訓,為你們賜婚也未嘗不可。原來不是!」老皇帝老眼深邃地在容景臉上探尋了一遍,沒看出容景任何想法,又瞥了雲淺月一眼,見雲淺月虛虛弱弱站在那裡似乎要支持不住,他眸光也閃過一絲疑惑。若是景世子幽深難測也就罷了,但雲淺月這個毫無心機的小丫頭不以為意恍若不聞就不太對。難道是那小丫頭真對容景沒意思。二人的傳言不過是傳言罷了?

    「景是喜歡淺月小姐真性情,也因為當年我大病之時雲爺爺贈了一味聖藥,才讓靈隱大師保住了我性命。所以雲爺爺托我照料她我便應了下來。可是她實在紈褲不化讓人頭疼。我可不想娶她這樣的妻子,豈不是以後都會日日不得安寧?皇上的確是誤解了。若不是她身體一直不好,我又懂醫術的話,我當真不想再管她的。」容景無奈苦笑。

    雲淺月心裡嗤了一聲,這個披著羊皮的狼!嫌棄她還吻她?他就裝吧!不過她也不相信老皇帝的話,若是容景敢說喜歡她,請老皇帝賜婚的話,老皇帝估計又該拿出祖訓來說事兒了,沒準還治她們個明明有始祖爺的祖訓在,她的身份按規定是要入宮的,卻藐視皇權私通定情的罪,容景也會身敗名裂。那麼雲王府和榮王府正好被他一窩端了!

    「哈哈,原來是這樣!」老皇帝暢懷大笑起來,「這小丫頭的確是讓人頭疼!」

    容景亦是面含笑意,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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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3 01:33: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公子謀   第十二章 千鈞一髮

    雲淺月聽到老皇帝的笑聲,嘴角扯了扯,同樣笑意不達眼底。

    葉倩似乎明白了老皇帝的意思,憐憫地看了雲淺月一眼,湊近她,悄聲道:「以前沒見過你之前聽到你囂張紈褲隨性而為的事跡每每羨慕,如今卻覺得你真是太可憐了!攤上這麼個破身份,有你受的。」

    雲淺月嘴角扯開,對葉倩虛弱地笑了笑,不小心又觸動了唇角的傷口,她疼得絲了一聲,立即收起笑意,沒好氣地道:「有什麼好可憐的,這破身份也不是誰都好命托生的。」

    葉倩一愣,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說得對!」

    「朕還不知道葉公主何時和月丫頭如此交好了?」老皇帝看向湊近的葉倩和雲淺月,笑著開口,「朕若沒記錯葉公主可是第一次來天聖京城吧?」

    「回天聖吾皇,我的確第一次來天聖京城。」葉倩退離雲淺月些,對上首的老皇帝笑道:「我這個人好說話,和誰都很交好的。尤其是昨日碰到了文大將軍家的小姐,也很是投脾性的。」

    「哦?文大將軍家的小姐?哪個小姐?」老皇帝感興趣地問。

    「叫什麼文如燕的。」葉倩道。

    「那是文大將軍最疼寵的女,也是太子側妃的表妹,和太子側妃關係也不錯。嗯,是個知書達理的孩子。」老皇帝笑著點頭道。

    「天聖皇上說得對,那文小姐的確是個知書達理的呢!而且還很好客,拉著我在榮王府大門口說了許久的話。我很喜歡她。」葉倩笑著附和,一派純真,看表情似乎當真喜歡文如燕一般。

    「怎麼會在榮王府大門口?」老皇帝笑問。

    「這就要從我來天聖的原因說起了。我從南疆啟程時候可是半個月前,那時候可不知道來天聖居然出了有人用我們南疆咒術禍亂的人,我來正好是幫助天聖吾皇您幹活來了。」葉倩看著老皇帝,在他含笑詢問的眼神下繼續道:「我來天聖就為三件事。」

    「哦?哪三件事?葉公主說來朕聽聽。你來這天聖京城有幾日了,朕都沒摸著你的影,還是今日早上才見到了你。」老皇帝挑眉。

    「第一件事就是想看看景世子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葉倩道。「哦?」老皇帝看向容景,見容景面色淡然,他笑問,「此話怎講?」

    「景世子被譽為天聖第一奇才,而天下第一高層靈隱大師曾說景世子之才何止天聖,而是冠蓋天下!所以,我想看看這麼神通的人,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嘛!」葉倩道。

    「原來是這樣!」老皇帝一笑,「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就是看看雲淺月到底長了一顆什麼樣的榆木腦袋,居然連大字都不識一個,據說她還倒拿書本,不通文墨,這就算了,連女子禮數都不懂,據說就會些花拳繡腿,我想看看這樣一個小廢物是怎麼活到現在的。」葉倩道。

    雲淺月嘴角抽了抽,心裡暗罵,這個女人!

    「小丫頭比你強多了!」夜輕染不滿地瞪著葉倩。有這麼說話不給人面子的嗎?

    葉倩對夜輕染吐吐舌頭,那神色說不出的俏皮。

    老皇帝目光在夜輕染和葉倩中間轉了一圈,就轉到了虛虛弱弱站在那裡的雲淺月身上,頓了頓,又移開視線,笑問,「哦?那如今看到月丫頭了。你覺得她如何?」

    「傳言果然誠不欺我!」葉倩道。

    「哈哈哈……」老皇帝大笑起來,笑罷道:「月丫頭雖然不通文墨,但性情真,這天聖京城的大家小姐就這一點上還沒人比得過她的,而且她和景世子學子月餘,已經不是大字不識,如今又執掌雲王府的家業。可不是傳言所說的那麼一無是處!」

    葉倩用手撓撓頭,「目前我還沒發現!」

    老皇帝又笑問,「那第三件事呢?」

    「第三件事據說天聖京城的乞巧節很是熱鬧,我們南疆乞巧節看得多了沒意思了,就來這天聖看看乞巧節!」葉倩道。

    雲淺月心思微動,這才想起明日是陰曆七月初一,乞巧節就是那個世界所說的七夕,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的確沒幾日了。葉倩若是不說,她是想不起的。

    「嗯,是還有幾日就到七巧節了,葉公主如今來了正好玩鬧一番!」老皇帝笑著點點頭,又笑問:「就這三點?再沒了?」

    「沒了!其它都是小事兒,不值一提!」葉倩道。

    「朕可是聽說葉公主喜歡這小魔王的。朕還以為你是來看這小魔王!原來他還算不值一提?」老皇帝笑著對葉倩挑眉。

    「皇伯伯,純屬傳言!」夜輕染臉色不好地看著老皇帝。

    雲淺月發現這天聖上下也就只有兩個人敢給老皇帝甩臉色,一個就是夜輕染,另一個雖然不甩臉色,但也會讓老皇帝禮讓三分的容景。

    「誰說傳言?你不用不好意思不承認,我喜歡你的事情天下皆知,天聖皇上知道有什麼可害羞的。」葉倩嬌嗔了夜輕染一眼,對老皇帝笑呵呵地道:「他在害羞而已。昨日我對雲淺月好奇,住進了雲王府,他追著我也住進了雲王府。明明也喜歡我,還不好意思承認。」

    「你胡說,我是為了……」夜輕染大怒。

    「看看,惱羞成怒了!」葉倩指著夜輕染,攔住他的話。

    「誰惱羞成怒了,你個臭女人!」夜輕染更是大怒。

    老皇帝看著二人,大笑了起來。

    「皇伯伯,你別聽她胡說!我可不喜歡這麼陰毒的女人!」夜輕染額頭青筋直跳,看那狀態葉倩若是再多說一句,他就會將她拍死。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老皇帝笑罷看著夜輕染道:「我天聖人人治不住的小魔王終於有人治得住了,真是可喜可賀!」頓了頓,他有對葉倩笑道:「葉公主如今年歲幾何?可是及笄了?」

    雲淺月想著看老皇帝這架勢是要成全二人好事兒?都問起葉倩的生辰來了!

    夜輕染臉色一變,惱道,「皇伯伯,你問她年歲做什麼?我才不喜歡這個女人!」

    「德王兄,看看你家這個潑猴子!是不是該給他娶了親安定下來了?」老皇帝看向一旁的德親王。

    德親王看了葉倩一眼,眸光掃過雲淺月,含笑點頭,「皇上說得極是!這個潑猴子,小魔王,是該有個人管管他了!」

    「嗯,朕覺得也是。他比景世子大一年。景世子今冬及冠。這小魔王是在今年初春的時候及冠的。雖然朕沒給他辦及冠之禮,但年歲也是到了的。」老皇帝道。

    「不錯!」德親王點頭。

    「葉公主,朕看著你和月丫頭年歲差不多。可是如此?」老皇帝又詢問葉倩。

    葉倩眨眨眼睛,不答反問,「我還不知道雲淺月生辰,也不知道和她是不是差不多!」

    雲淺月想著她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生辰,一直都在聽人說她快及笄了,可是都沒有告訴她那個日子,她一直也沒有問人。

    「朕記得月丫頭的及笄之日與景世子的及冠之日是同日吧?若是朕沒記錯的話都是冬至日那一天。」老皇帝轉頭問容景。

    雲淺月一怔,和著說她和容景是同一天生日?這……也太巧了吧?古代男子十八及冠,女子十五及冠。容景比她整整大兩歲?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似乎是!」容景淡淡一笑,對老皇帝點點頭。

    雲淺月想著大家一直都在說她快要及笄了,她還以為真的很快呢,如今才將七月初,距離冬至日還有小半年呢!她本來急於想辦法定要阻止老皇帝將她嫁出去的心頓時安定了幾分,半年夠她準備了。老皇帝總不可能將她沒到及笄就嫁出去。因為古代女子不過及笄之後是不算成人,不出嫁,除非童養媳。但她的身份可不會成為童養媳的。所以,最少半年之內,她還是安全的。

    「哈哈,果然是這樣!等到那一日,朕定給景世子和月丫頭大辦及冠之禮和及笄之禮!」老皇帝大笑道。

    容景淺笑不語,雲淺月不以為然,好話誰都會說,指不定到時候什麼樣呢!

    「原來景世子和雲淺月的生辰都是冬至日啊!」葉倩目光在二人身上掃了一圈,對老皇帝笑道:「真是巧,我也是冬至日呢!」

    雲淺月一愣,容景淡淡瞥了葉倩一眼。

    老皇帝也是一愣,「葉公主的生辰也是冬至日?和景世子、月丫頭同日?」

    「她胡說!她的生辰明明的重陽日!」夜輕染怒瞪了葉倩一眼,「胡說八道也不知道臉紅!連生辰你都能胡亂改的?」

    葉倩忽然大樂,看著夜輕染,眉眼都笑出了一朵花,「連我的生辰之日你都能知道,還說你不喜歡我?看,露出馬腳了吧?」

    雲淺月無語地看著葉倩,她今日方覺這女人真是一隻狡猾的狐狸。夜輕染鬥不過她,她憐憫地看了一眼夜輕染,見他臉色霎時鐵青。

    「呃……哈哈哈……」老皇帝大笑起來,「原來如此!」

    「你個臭女人!我記得你生辰是因為那日……」夜輕染覺得他今日真是栽倒這個女人手裡了,不由心裡恨得牙癢癢。

    「噓,你若是敢說出來那日因為什麼,我就將我們躺在一張床上的事情說出來。那麼你就非娶我不可了。」葉倩嘴角微動,對夜輕染傳音入密。

    夜輕染投鼠忌器,立即噤了聲。

    雲淺月能看得懂唇語,想著葉倩所說的事情大約是她給夜輕染解毒赤身裸體躺在一起被南凌睿撞見之事。若是真被葉倩說出來,畢竟這算是夜輕染毀了葉倩名節,那麼依照老皇帝和德親王此時的態度看來,估計當即就會定了二人的婚事,她不由好笑。

    「德王兄,你也看見了,這小魔王也有今日!」老皇帝大笑罷,對德親王笑道。

    「這個小兔崽子!總有人能治了他了!」德親王笑著點頭。

    葉倩得意地挑了挑眉,剛想說什麼,眸光掃見遠處走來的身影,臉色瞬間一變。

    夜輕染正惱怒地瞪著葉倩,見她臉色微變順著她視線看去,就見到有三輛馬車緩緩停在了不遠處。第三輛車簾當先打開,從車中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折扇輕搖,風流無匹,正是南凌睿,他頓時笑了,湊近葉倩,咬牙切齒地道:「終於有治你的人來了!你這個臭女人若是再不老實的話,我就將你扒光了送到南凌睿的床上去!看你到時候還乖不乖!」

    葉倩聞言收回視線,看著夜輕染,微變的臉色忽然嬌媚一笑,含羞帶怯地低聲道:「比起他,我更喜歡你的床!」

    夜輕染立即躲開了葉倩身邊,一副嫌惡至極的臉色。

    雲淺月好笑地看著二人,目光也看向那處,南凌睿依然如往日一般風流俊美,仕女圖輕搖慢晃,在正午太陽光的照樣下,那仕女圖看起來比他本人還醒目。她想著依照南凌睿、葉倩、夜輕染三人的關係,今日又有好戲看了。

    她移開視線看向另外兩輛馬車,只見在第二輛內出來的人是夜天煜,夜天煜下車後許久,第一輛車的車簾才緩緩打開,從裡面探出夜天傾的身影。夜太子下車後親自挑著車簾,之後丞相府秦小姐探出身子……

    雲淺月眼睛眨了眨,想著秦玉凝終究還是來了!

    「她就是秦玉凝?我看長得也不怎麼樣嘛!」葉倩對著雲淺月低聲嘟囔。

    雲淺月好笑,低聲道:「你都還沒看到她的臉,怎麼知道她長得不怎麼樣?」

    「因為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一隻大蠍子!」葉倩道。

    雲淺月看著秦玉凝一身素雅衣裙,嬌柔虛弱的模樣,她笑了笑。葉倩是指蛇蠍美人嗎?秦玉凝算嗎?也許是算的,只不過這個美人目光還沒露出她的蛇蠍心腸讓她看到。

    「原來夜天傾是因為喜歡這個女人才不喜歡你的?」葉倩又問。

    雲淺月看到秦玉凝下車後腳落地險些跌倒,夜太子憐惜美人抱了個滿懷。這場面怎麼看怎麼才子佳人,她收回視線掃了一眼監斬席,只見所有人除了她和容景外包括老皇帝都看向了那處,她笑著點點頭,「嗯,大約是吧!」

    夜天傾未免太蠢,因為容景一句「秦小姐大才,堪當國母」的話就如此表現。他是不是忘了太子有可能成為皇帝也有可能不是皇帝?老皇帝雖然身體不好,但年歲可不大,執掌皇權一生,豈能是那麼輕易放手的?夜天傾這個太子想要登基繼位未免太急了些吧!

    「看來丞相府的秦小姐的確病得厲害!」孝親王忽然開口。

    「是啊,小女從昨日染了風寒後就一直臥病在床,昏昏沉沉,太醫院的太醫進進出出了好幾趟丞相府,老臣也不明白這風寒今次怎地這般厲害。」秦丞相憂心忡忡地道。

    「有景世子在,一會兒待秦小姐過來讓景世子給辛苦看診一下。風寒而已,並無大礙的。」老皇帝看著夜天傾扶著秦玉凝走來,他老眼閃過一絲厲色,語氣卻溫和。

    雲淺月一直注意著這裡所有人的神色,清清楚楚看到老皇帝那抹厲光,心裡冷笑一聲。這就是帝王,在皇權高位下,他的眼裡此時看夜天傾就是一個和他爭奪權力的人,而不是他的兒子。

    「如今看到臉也看不出長得多好,還是天聖第一美人呢?我看比雲淺月差遠了,為何她不是天聖第一美人?」葉倩此時看到了秦玉凝的臉,為雲淺月打抱不平。

    眾人因為她的話一怔,都收回視線看向雲淺月,見她臉上厚厚的粉因為被夜輕染擦掉大部分,露出清晰的眉目,雖然面色蒼白,但半遮半掩下依稀可見傾城姿色。因為淺月小姐的紈褲不化大字不識不通禮數的名聲太大,才導致所有人都忽視了她的容貌。此時一看,當真如葉倩所說,她比秦玉凝的容貌要勝一分。

    「女子之美不僅僅是美在容貌,管長一張好容貌有什麼用?胸無點墨,不知禮儀,不懂禮數,沒有半絲女子該有的樣子,哪裡就能稱得上天聖第一美人?天聖第一美人自然是才貌都是第一的。」孝親王冷哼一聲。

    眾人都暗暗點了點頭,贊同孝親王的話,從雲淺月臉上收回視線,這時秦玉凝盈盈弱弱走來,即便面色蒼白,但依然有大家閨秀的知書達禮的氣質,天聖第一美人當之無愧!

    葉倩被孝親王反駁得一時啞口無言,她看向雲淺月。雲淺月淡淡而笑,不以為意。她撇撇嘴,不再說話。

    夜輕染想反駁,但餘光掃見雲淺月無所謂的臉色,將要說的話吞了回去。

    容景似乎沒聽見孝親王的話,目光淡淡。

    「本太子還以為來晚了,看不到好玩的了,原來還不晚!」南凌睿打著折扇當先走過來,對老皇帝行了個站禮,「天聖吾皇萬安!」

    「睿太子身體大好了?朕這些時日繁忙,招待不周,睿太子見諒!」老皇帝看著南凌睿,目光在他手中的玉扇上停頓了一下,和藹含笑道。

    「我水土不服得了病,也不能怪天聖吾皇招待不周!」南凌睿說話間似乎挖了容景一眼,水土不服幾個字咬得有些重,顯然還在記恨那日貪吃中了容景的招瀉肚之事。

    雲淺月想起那日二人在她房間半夜吃了容景的算計有些好笑,瞥了一眼夜輕染,見他臉色也不好,想著大約這筆賬南凌睿和夜輕染都給容景記在心裡了。她看了容景一眼,容景正對她瞥來視線,眼裡隱了一絲笑意,她對他無聲道:「黑心!」

    容景長長的睫毛眨了眨,並未說話,收回視線。

    「睿太子不住朕給安排的行宮,而住進了雲王府。朕還不知是何緣由?難道雲王府比朕的行宮還好?」老皇帝笑問。

    雲王爺面色一變,連忙道:「老臣的府邸哪裡有皇上的行宮好!」

    他本來被王太醫給雲淺月號脈說出的情況嚇了個夠嗆,還沒緩過神來就聽到老皇帝和容景因為就喜歡雲淺月賜婚的一番對話,更是嚇了個半死。如今又聽老皇帝這樣說,他老臉慘白,幾乎站不穩。

    「朕和睿太子開玩笑而已,雲王兄不必認真!」老皇帝笑著擺擺手。

    雲王爺雖然得了老皇帝這句話依然不能讓他安心。他看向雲淺月,見雲淺月也正淡淡地看著他,鎮定無比,他忽然有些慚愧,覺得這些年委曲求全早已經磨沒了他的秉性筋骨,如今是真不如自己的女兒了,垂下頭,再不多言。

    「老臣也覺得怎麼看起來雲王府比皇上的皇宮還好了呢!不止是睿太子住進了雲王府,這葉公主也住進了榮王府,染小王爺還住進了雲王府。雲王府如今可比皇上的皇宮還熱鬧了。」孝親王陰陽怪氣地道。

    這句話無疑是想挑撥離間,讓雲王府觸動老皇帝的天威!

    雲王爺有苦難言,一時間想不出怎麼樣才能扭轉乾坤,既反駁了孝親王的話,也讓老皇帝心中舒服寬心。

    「雲王府不是有一個我嘛!誰叫我是稀少動物呢!誰都想去雲王府看看我。別說是尊貴的睿太子和葉公主、染小王爺住了進去,就算是大街上的乞丐們也是對雲王府怎麼教養出了這麼一個我好奇不已的。」雲淺月開口,聲音柔柔弱弱,但讓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皇上姑父的皇宮和行宮可不是隨便誰都能進的。這不是在說雲王府和皇上姑父的皇宮和行宮天差地別嗎?如今雲王府就是個大雜燴,若是孝親王不想住自己的孝親王府了,也想住住雲王府的話,那也可以啊!」

    孝親王一噎,得意的老臉瞬間僵硬無比,他幹幹地道:「本王可對雲王府沒興趣!」

    「你沒有興趣,也不能阻止別人有興趣!」雲淺月話落,不再理會孝親王,這個老東西,她和孝親王府的梁子估計會結到死也化不開。最好他別惹到觸了她底線讓她將孝親王府想辦法挑了。

    「哈哈,朕就知道這小丫頭是個厲害的,從來不讓別人在嘴上討到便宜。」老皇帝大笑一聲,顯然是雲淺月的話起作用了,他老眼中看著雲王爺的陰鬱散開,大笑道。

    雲王爺鬆了一口氣,覺得他將掌家之權交給淺月是明智的。他瞥一眼今日根本沒出現的雲暮寒想著他這個兒子指望不上。這些年他都是做著自己的事情,從來沒像淺月這樣給他擋過難處。

    「天聖吾皇的行宮自然是好的,可是太冷清了。而且沒有美人相伴實在寂寞。雲王府就不一樣了,美人如雲,這些時日以來本太子真是越住越舒服。」南凌睿搖著折扇對孝親王眨眨眼睛,風流無比地道:「不知道孝親王府是否也美人如雲,若是和雲王府一樣的話,本太子今日就不去住雲王府了,和孝親王去住孝親王府如何?」

    「我勸你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孝親王府有冷邵卓那樣的好色之徒在,孝親王府哪裡還能有美人?有美人也是被他糟蹋的不成樣子,沒糟蹋的都是醜八怪。」孝親王還沒開口,只聽夜輕染斥道。

    孝親王老臉一僵,怒道:「染小王爺!你……」

    「冷王叔,難道我說錯了?」夜輕染挑眉。

    孝親王一噎,他府中的確被冷邵卓弄了個烏煙瘴氣。

    「那照這樣說那孝親王府簡直就是污穢之地!本太子可是不去的!」南凌睿「啪」的一聲將折扇合上,「本太子還是就住雲王府吧!」

    「雲王府就不污穢?」孝親王被夜輕染和南凌睿二人的話大失顏面,不找回來心裡不快,瞥了雲淺月一眼,不屑道:「雲王府也與我孝親王府不遑多讓!」

    「孝親王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要告訴皇上姑父天聖歷代皇后娘娘都是出身在污穢之地嗎?難道從始祖爺開始,貞婧皇后至幾代皇后都出身的污穢之地?」雲淺月忽然一樂,對老皇帝道:「皇上姑父,這算不算是孝親王藐視皇室,污穢雲王府?不知道這樣的話是不是該治罪!始祖爺和貞婧皇后以及天聖歷代諸皇皇后可都是在天上看著的。估計如今皇陵的魂魄聽到這樣的話都能氣得死而復生了!」

    孝親王面色大變,驚得從椅子上騰地站了起來,「皇上,老臣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哪個意思?難道我們這些人都聽錯了不成?我如今雖然虛弱病弱,但還沒病死,這樣的話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的,我這個雲王府的後人總要替我的姑姑太姑姑們討還一個公道的!」雲淺月冷冷地看著孝親王,冷笑道。

    「老臣……」孝親王身子一顫,幾乎站不穩,急急要向老皇帝辯解,沒想到一句話讓雲淺月抓住了把柄。尤其是他將始祖黃帝和貞婧皇后牽出來,這可是大罪!

    「是啊,冷王叔心裡怕就是這麼以為的吧!」夜輕染也冷笑一聲,「侮辱雲王府不算什麼,但侮辱天聖歷代皇后娘娘,也是包括歸天的太皇太后的。太皇太后出身在雲王府,可是皇伯伯的親生母后。故去了還背上個從污穢之地出來的名聲,可真是……」

    夜輕染故意將話不說完,嘖嘖兩聲,意思不言而喻。

    孝親王老臉頓時煞白如紙,看向老皇帝,終於承受不住這樣的大罪,「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恕罪,老臣絕無……」

    「冷王兄幾十年也不改說話不經思量的毛病!雲王府如何會是污穢之地?難道你是在說聖祖爺眼拙嗎?放肆!」老皇帝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聲音卻是極具威嚴。

    「皇上恕罪,是老臣嘴拙,老臣怎麼敢侮辱聖祖爺和皇后娘娘……」孝親王大懼,伏在地上,頭也不敢抬起。

    「我可沒看到孝親王不敢,古人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嘴拙可也不是湊巧的。大約在孝親王心裡早就這麼認定了。不敢不代表不想,想的多了,自然一個不留神就說出來讓大家都知道了。」雲淺月決定今天不放過這個老東西。她倒要看看老皇帝怎麼保他。老皇帝不就想藉著孝親王府打擊雲王府嗎?她偏偏讓這顆棋子失去效用。

    「雲淺月,你胡說八道什麼?本王怎麼會……皇上,雲淺月是胡說的,老臣絕無二心,老臣對天聖對皇上對始祖爺忠心耿耿……皇上明鑒!」孝親王抬頭,對雲淺月怒目而視,又俯首對老皇帝表忠心。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孝親王是不是污蔑,在坐的人可是都心知肚明!」雲淺月淡淡一笑,聲音很輕,忽然似乎像是順著孝親王的話道:「孝親王真是忠心耿耿啊,家中有子行禍亂之事,孝親王府手下都比皇室的侍衛還橫行,大街上都橫著走,老百姓們私下裡不怕皇宮侍衛,也不怕太子殿下,倒是怕孝親王府冷小王爺和他的侍衛,連孝親王府的一隻狗出門都橫行無忌,發狗瘋咬死好幾個人都沒人敢去衙門告狀。嘖嘖,孝親王府可真是對皇上姑父對天聖忠心耿耿啊!」

    「一派胡言亂語!何時有這樣的事兒?雲淺月,你別因為看邵卓不順眼就污蔑……皇上明鑒……」孝親王恨不得給雲淺月一掌,堵住她的嘴。

    「哦!原來那天那瘋狗咬人是孝親王府的狗啊,本太子也聽說了。」南凌睿恍然大悟的模樣,「當時本太子和素素在逛街,險些將本太子的素素給咬了。」

    「孝親王府何止是狗都能橫行無忌,咬死幾個人算什麼?冷小王爺的一隻小蛐蛐就能咬死百人呢!這事兒也不新鮮!」夜輕染哼了一聲,看向老皇帝,「皇伯伯,這就是冷王叔天天掛在嘴邊的忠心耿耿,若要日日這樣忠心耿耿的話,您的子民可就越來越少了。」

    老皇帝看不出情緒的臉上終於顯出怒意。

    「皇上,老臣……」孝親王大駭,沒想到因為他一句不甘心的話就牽扯出這些罪責,此時他就算百口也莫辯,更何況那些都是事情,辯也辯不清。他忽然靈機一動,頹死一般地閉上眼睛,「老臣得不知道哪裡得罪了睿太子和染小王爺,居然讓老臣背上這許多黑鍋,老臣多說多錯,皇上自有明鑒!」

    雲淺月想著這孝親王果然也是有幾分本事的,怪不得這麼些年能將孝親王府屹立不倒,除了有個不孝的兒子外,他也算是隻狐狸。她見老皇帝面有鬆動,想著不能錯過這次機會,眸光現出一絲厲色,今日定要給這孝親王一個打擊。

    想到此,她剛要開口,只聽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嬌呼。這聲嬌呼雖弱,但聲音可是不低,一下子就揪住了所有人的心,眾人包括老皇帝的視線都順著那聲音看去。

    雲淺月眼睛瞇了瞇,想著秦玉凝這聲音發出的真是湊巧,而且這聲音發出的也真有水平。不止是吸引了老皇帝等人的視線,也將她要說的話打了回去,她見錯過了機會,此時她再說話估計也沒人聽,她收起眼中的神色,緩緩轉頭向身後看去。

    只見夜天傾和秦玉凝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身後,夜天傾正癡癡地看著她,而秦玉凝正向地上倒去。她倒下的方向正是台階下,這監斬席台高五米,若是摔下去,不死也會摔個殘廢。

    「快扶住她!」老皇帝大驚,連忙對怔愣的夜天傾大喝了一聲。

    夜天傾扶著秦玉凝來到的時候是正聽得雲淺月提到他的名字的時候,他看向雲淺月,見她盈盈弱弱站在那裡,雖然面容被粉抹得三花五道,但依然掩不住她眉眼的灼灼之華,所以一時癡迷,以至於漸漸鬆了扶著秦玉凝的手。此時聽到眾人驚呼和老皇帝大喝,他才驚醒,見秦玉凝向高台下倒去,眼疾手快地去撈她。

    只聽「卡」的一聲,夜天傾只扯斷了秦玉凝一片衣裙,她的人像高台之下跌去。他大驚失色,再想去抓,為時已晚,只眼看著秦玉凝向台下落去。

    「凝兒!」秦丞相駭然大呼。

    老皇帝驚得騰地站了起來,「快!救她!」

    夜天傾立即扔了手中的半截衣片飛身而下,可是他即便速度再快,也抵不過這一番耽擱秦玉凝的墜落速度。

    雲淺月眸光掃見也夜輕染站著不動,南凌睿亦站著不動,夜天煜在夜天傾身後也似乎驚住了一般,同樣站著不動,葉倩更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她眉頭微皺,想著若是秦玉凝摔死的話,會有何後果?她看向容景。

    容景似乎也向她看了一眼,緊接著雲淺月便見一道白影一閃,容景所在的位置已經無人。她一愣,只見他飛身而下,千鈞一髮之際,在秦玉凝落地的瞬間接住了她。她正想著他什麼時候已經恢復武功了?這一想法剛冒出來,她便聽到「卡嚓」一聲,她心中一緊,那是骨頭斷裂的聲音,定睛看去,只見容景接住秦玉凝的那隻手臂肘腕處有鮮血流出。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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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3 01:33: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公子謀   第十三章 求娶立妃

    雲淺月目光落在容景的胳膊上,只感覺那一瞬間她呼吸都停了,想邁步衝下去,但她發現腳下像是生了根一般,一步也邁不動,只看著秦玉凝驚魂未定地躺在容景懷裡,而容景踉蹌地後退了兩步,手臂雖然斷裂,但依然穩穩地接住了秦玉凝。

    「景世子!」老皇帝聽到那聲骨頭斷裂的聲響也驚呼一聲,疾步來到台階邊緣處向下看去。

    「景世子!」在坐的不少文武大臣都霍然站起跟隨老皇帝身後來到台階邊緣,齊齊擔憂出聲。

    夜輕染不敢置信地看著五米監斬席下將秦玉凝抱在懷裡的容景,須臾,他霍然轉頭看向雲淺月,只見雲淺月靜靜地站在那裡,臉色並無異樣,他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又轉頭看向容景,只見容景在接到秦玉凝後並沒有立即鬆手,他眉頭皺起,也不明白地看著容景。

    倩比夜輕染更不可置信地看著容景,似乎也想不明白容景為何拼盡手臂斷裂也要救秦玉凝,她也看向雲淺月,同樣未從雲淺月臉上看到任何情緒,不禁疑惑。

    南凌睿即便發生這一番變故依然不忘記手中的折扇輕搖,面上神情依然風流倜儻,只是無人發現他目光定在容景和秦玉凝身上,一雙桃花目諱莫如深。

    「玉凝,你怎麼樣了?」夜天傾緊隨容景身後飄身而落,腳剛站穩便一臉緊張地看著容景懷裡的秦玉凝,急急開口。

    秦玉凝似乎受了驚嚇一般,只看著容景的臉,彷彿沒聽到夜天傾的話。

    夜天傾臉色一沉,看向容景,對他伸出手,「景世子,多謝你救了秦小姐,將她給我吧!她如今定是嚇壞了。趕緊讓太醫給她診治一番。」

    容景淡淡一笑,對夜天傾溫聲道:「太子殿下將她接過去吧!我的手臂如今提不起力了!將她給不了你。」

    夜天傾這才看到容景接著秦玉凝那隻手臂已經被鮮血渲染開,他微沉的臉色稍好,伸手將似乎驚嚇住的秦玉凝抱在懷裡,對容景道:「幸好有景世子在,否則玉凝定會受傷,只是本太子不知道景世子武功不是很好嗎?因何這小小的五米高台接一個人而已還會致使世子受傷?」

    「我身體大不如前,功力退步,如今受傷很正常。也沒什麼可讓太子殿下疑惑的。」容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似乎不以為意,目光向台上看來,對老皇帝苦笑道:「容景幸好不負皇上所望救了秦小姐,只是這副殘敗身軀果然不禁用了。」

    「幸好有景世子在,救了秦小姐一命,否則若沒有景世子在,照剛才的情況秦小姐必死無疑。」老皇帝目光落在容景被鮮血渲染開的胳膊上,連忙吩咐,「快,景世子快看看你的胳膊如何了?」

    「小傷而已!不過是折了一下筋骨!無礙的,皇上勿須掛心!」容景搖搖頭。

    「剛剛那聲音怎麼可能是小傷?」老皇帝對夜輕染吩咐,「輕染,你快下去看看景世子!」

    夜輕染點頭,飛身而下,頃刻間落在了容景面前,伸手去扯他胳膊。容景身子一閃,躲開了夜輕染。夜輕染一愣,容景出聲提醒,「染小王爺,你離我太近了!」

    「臭毛病!你剛剛不是還抱著……」夜輕染瞪眼。

    容景開口截住他的話,「那是情急之下所為!」

    夜輕染哼了一聲,「好個情急之下所為,這秦小姐居然容你不惜斷骨而相救!你弱美人何時對人這麼好了?」

    老皇帝聞言,老臉上閃過一絲沉思。

    眾人臉上都齊齊現出異色,似乎也在思量著夜輕染的話,看向夜天傾懷裡的秦玉凝的眼神都不約而同地有了一番變化。

    「別說今日摔下來的是秦小姐,就是任何一個人只要我有能力也會救的。」容景顏色淡淡。

    夜輕染自然不相信容景的冠冕堂皇之言,這麼多年打交道,他自然知道這弱美人不做無利之事。今日既然救了秦玉凝,自然是有算計。他才不相信任何人他都會救。不惜用他那剛恢復了幾分的微薄之力。他輕哼了一聲,見秦丞相疾步走來,不再開口。

    「老臣多謝景世子救了小女一命,否則老臣就要失去這個女兒了!景世子大恩大德,沒齒難忘。」秦丞相順著台階快步跑下了監斬席,來到容景面前,就要對他跪倒大榭。

    「丞相客氣了!小事而已,不必掛齒!」容景在秦丞相跪倒之前淡淡開口,「秦小姐看起來嚇壞了,丞相還是趕緊帶秦小姐去讓葉公主給檢查一下,她的身體是否能夠放血,如今天色可不早了!」

    秦丞相沒想到這個時候容景還想著讓葉倩給秦玉凝檢查身體。他拜下去的身子一僵,連忙道:「景世子,您的胳膊……」

    「無礙!」容景不再看秦丞相,抬步向監斬席上走去。

    就在這時夜天傾懷裡的秦玉凝似乎驚醒一般,急急出口,「景世子……」

    容景腳步一頓,轉頭看向秦玉凝。

    秦玉凝小臉慘白,驚魂未定的聲音說不出的懊悔自責,美眸淚如雨下,「景世子,都是玉凝不好,若不是玉凝沒站穩,也不至於讓景世子受傷……都是我……」

    雲淺月看著秦玉凝,想著雨打梨花大約也就是如此!

    容景淡淡一笑,不以為意,「秦小姐如此才華,若是出事,是皇上和天聖的損失。容景有生之年還能救人也是福氣。秦小姐不必掛齒!」

    秦玉凝話語一哽,小臉淚流滿面,再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容景再不看秦玉凝一眼,抬步登上了台階。

    「幸好有景世子救了你,也怪我不好沒有扶住你。」夜天傾溫柔地用衣袖給秦玉凝擦去臉上的淚痕,自責地哄道:「別哭了!」

    秦玉凝並不答夜天傾的話,雖然夜天傾給她擦了眼淚,但她淚眼朦朧的目光依然不離容景的背影。

    老皇帝老眼碎然現出幽深的色澤,目光在容景、夜天傾、秦玉凝身上流連片刻,對夜天傾威嚴地道:「天傾,帶秦小姐上來,讓葉公主給秦小姐診治一番!的確如景世子所說,天色不早了!」

    夜天傾身子一僵,看向老皇帝,老皇帝已經轉身,向座位走去,他立即應了一聲,再不敢耽擱,抱著秦玉凝向監斬席走去。

    夜輕染見容景和夜天傾抱著秦玉凝一前一後走上監斬席,他忽然一樂,轉頭拍拍秦丞相的肩膀,笑道:「秦丞相,你的女兒能得景世子相救,果然是有福之人!」

    秦丞相一驚,猜不出夜輕染這話的意思,看向他的小臉,「小王爺……」

    夜輕染意味幽深地看了秦丞相一眼,再不說話,放開他,足尖輕點,飛身上了監斬席,對老皇帝道:「皇伯伯,不是我不給那弱美人看,他的臭毛病可是不讓我近身。我看他無大礙,您不用理會了!」

    「只要景世子無礙就好!」老皇帝點點頭。

    「呵,冷王叔在地上跪得可真老實!」夜輕染看著跪在地上的孝親王,呵呵一笑,「難道是自知罪孽深重,要自刎謝罪?」

    「輕染!你越來越不像話了!」德親王終於忍不住出聲喝止夜輕染。

    夜輕染看向德親王,見他眼含警告,他扁扁嘴,不再說話。

    老皇帝看著孝親王,老臉板起,有些薄怒地道:「朕念冷王兄這些年一直矜矜業業為朕和天聖朝綱勞苦,便恕了你對雲王府的污蔑之罪。下次這樣污蔑雲王府的話再不要讓朕聽到一句。至於冷王兄教子無方和治府不嚴任瘋狗咬人傷及百姓之罪不可免,罰俸三年。下不為例!」

    「老臣多謝皇上!老臣再不敢污蔑雲王府,老臣定會好好教子,再不讓瘋狗出去咬人!」孝親王心下大喜,雖然罰俸三年,但這已經算是最輕的懲罰了,他孝親王府還不缺這點兒銀子。

    「起來吧!」老皇帝擺擺手。

    孝親王立即謝恩站了起來,跪得時間有些長,剛起來又跌了回去。

    夜輕染就站在孝親王身邊,見他跌倒不但不扶還躲開了一步,他聽到老皇帝如此輕易地饒了孝親王,眉頭皺了皺,剛要開口,只聽德親王道:「皇上這個懲罰好,冷王兄雖然口拙,但對天聖對皇上的確是忠心耿耿,只是府中之事牽累了他而已。」

    夜輕染不贊同地看向德親王,德親王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他有些不甘心地住了口,想到是雲淺月想要治德親王,這樣的處置小丫頭心裡定然不滿,他看向雲淺月。只見雲淺月靜靜站在那裡,低垂著頭,不知道想些什麼,沒對皇上的話進行反駁。他皺了皺眉,見孝親王又站了起來,也知道錯過了時機,不再開口。

    「景世子,你的胳膊還在流血,還是包紮一下吧?」老皇帝也掃了雲淺月一眼,對走上來的容景溫和地道。

    「皇上不用擔心,我的傷自己清楚。」容景笑著搖搖頭。

    「果然是景世子!」老皇帝見他衣袖上血跡斑斑,他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讚了一句,見夜天傾已經帶著秦玉凝走上來,對葉倩道:「葉公主,請你給秦小姐診治一番!看看是否可用?天色不早了,若是可用就趕快進行,若是不可用也好趕緊收拾了!」

    「好!」葉倩答應的痛快,轉身走向秦玉凝。

    「回皇上,不用檢查了,小女子還沒有那麼虛弱,放幾碗血是沒什麼的。」秦玉凝沒等葉倩走近,虛弱地開口。

    葉倩腳步一頓。

    「唉,你的性命是景世子救回來的。可開不得玩笑,還是讓葉公主給你診察一番方可放心。」老皇帝擺擺手。

    秦玉凝看向容景,動了動嘴角,垂下頭,低聲應道:「是!」

    這短短的一個眼神和這一個「是」字從她口中幽幽傳出,道不盡的情意綿綿。只讓眾人都聽出了異樣的意味,不少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著景世子是否對這位秦小姐有意?否則為何斷骨相救?而秦小姐聽這語氣也是有心於景世子的。眾人視線在容景和秦玉凝身上穿梭,看到夜天傾抱著秦玉凝,想著中間有個太子殿下,所以皇上詢問景世子是否有喜歡的人之時景世子才說沒有,大約是顧忌太子殿下吧!

    這樣一想,再看夜天傾抿著唇看著秦玉凝不高興的神色,更加確定了心中想法。又想著太子殿下這些年一直都不喜歡雲淺月,對孝親王府小郡主和榮王府二小姐都很是冷淡,如今卻對丞相府秦小姐悉心相護,看來是一早就心儀這位有才有貌的天聖第一美人秦小姐的。

    監斬席有片刻沉靜,眾人因為想到這最可能的一種想法,似乎偷窺了某種天機一般,人人臉上神色各異,不少人還隱含興奮。

    容景似乎沒聽見秦玉凝的話和她看向他的眼神,從上來之後掏出娟帕逕自用單手裹住了肘腕處,遮住了月牙白衣袖浸染的鮮血。

    雲淺月低著的頭忽然抬起,看向依然抱著秦玉凝的夜天傾笑道:「怪不得太子殿下一直以來都不喜歡我,對我厭惡如斯呢!而且對榮王府的二小姐和孝親王府的小郡主也一直冷淡,原來太子殿下真正喜歡的人是丞相府的秦小姐!」

    夜天傾聞言猛地抬頭看向雲淺月,觸到她淺笑的臉手一顫,似乎沒想到她這樣說。

    秦玉凝小臉一白,連忙掙脫夜天傾的手臂,抬頭對雲淺月急急地道:「月姐姐,不是這樣的,是因為我如今病弱,渾身無力,太子殿下才……」

    「我府中的姐妹多的是,可沒有秦小姐這樣的妹妹!秦小姐還請慎言。太子殿下對你心儀也沒什麼,若是以前我估計會哭死,如今我喜歡的人是容楓,自然不會哭的。秦小姐不必激動。」雲淺月對要掙扎著從夜天傾懷裡跳出來的秦小姐笑著提醒,「秦小姐別亂動,一會兒你再要栽下去這監斬席一次景世子另一隻胳膊也該斷骨了。」

    容景正包裹著手臂的動作一頓,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並沒有看容景,依然對秦玉凝淡淡笑著。她想著葉倩剛剛的話說對了,她一直以來怕是都小看了這個秦玉凝了。

    秦玉凝動作一僵。

    「玉凝別動,月妹妹說得對,我的確是一直喜歡的是你,才對她……」夜天傾本來微鬆的手臂聽見雲淺月的話忽然下定決定一般收緊,將秦玉凝緊緊禁錮在他懷裡,不再看雲淺月,對你秦玉凝有些苦澀地道:「因為有始祖的祖訓,我才一直不敢對你表達情意……」

    秦玉凝一驚,看向夜天傾,「太子殿下……」

    夜天傾忽然抱著秦玉凝「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兒臣求父皇賜婚,兒臣願意娶丞相府秦小姐為兒臣的太子妃!」

    夜天傾的突然動作,一時間滿堂皆驚,人人都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沒想到他這個時候向皇上請旨賜婚。

    老皇帝顯然也沒料到,也是一愣。

    「原來太子皇兄心儀的是丞相府的秦小姐!所以厭棄了月妹妹十多年。果然深情啊!」一直沒開口的夜天煜此時開口。

    「的確是深情,不過秦小姐才貌雙全,太子皇兄喜歡她也不為過。誰叫小丫頭一無是處了。」夜輕染看著跪在地上的夜天傾忽然樂了,順著夜天傾的話附和。

    「哈哈,本太子沒想到天聖的夜太子如此深情,實在令本太子佩服!」南凌睿大笑了兩聲,對老皇帝道:「這可是喜事一樁啊!本太子先賀喜皇上了!」

    老皇帝微愣過後皺眉看著夜天傾,沉默不語。

    「父王,兒臣的確一直喜歡秦小姐,但是礙於祖訓,不敢向父皇請旨。如今既然月妹妹不再喜歡兒臣,和兒臣斷情,兒臣今日又見玉凝摔下監斬席,那一刻以為就要失去她,如今幸好得景世子相救,兒臣再不願意失去她了,還請父王賜婚!」夜天傾不敢看老皇帝,言辭懇切。

    「太子殿下,不是……我……怎麼可……」秦玉凝心下慌亂,有些語無倫次。

    「玉凝,你別怕,我是真的喜歡你!這些年只有你一人入了我的心。我對月妹妹怎麼也喜歡不起來,也不喜歡榮王府的二小姐和孝親王府的小郡主,只喜歡你一人。」夜天傾對秦玉凝柔聲安撫了一句,對老皇帝再次重複,「父皇,兒臣求您賜婚!」

    老皇帝老眼深邃且冷靜地看著夜天傾和秦玉凝,依然沉默。

    眾人都想著不知道皇上會不會答應太子殿下的請求,這變故實在來的突然。

    「皇上姑父,您快答應吧!太子殿下這般深情,若是您不答應,我就白受了他十多年厭棄的苦了!」雲淺月想著夜天傾可真會抓住機會,果然不負她所望。她轉向老皇帝,對他道:「當然,若是您能同時答應我和容楓的婚事,那就更好了。」

    眾人目光都看向雲淺月,沒想到她還其心不死,想嫁給容楓,藉機再請旨賜婚。

    容景手一鬆,本來纏繞好胳膊要繫上的結忽然散開,娟帕掉在了地上,他看向雲淺月,雲淺月依然不看她,他一雙眸子湧上黑色,只是一瞬,他收回視線,彎身,若無其事地將娟帕撿起,重新裹在手臂上。

    「求父皇給兒臣賜婚!」夜天傾再次懇求。

    「父皇,您就答應太子皇兄吧!太子皇兄暗暗喜歡了秦小姐十年。這等深情直抵當年的聖祖爺對貞婧皇后的深情。若是您能成全太子皇兄心願的話,也是一樁佳話!」夜天煜對老皇帝諫言。

    「當年聖祖爺和貞婧皇后的佳話至今為人稱頌。既然夜太子這般心儀秦小姐,依本太子看皇上就成全了他吧!而且景世子也說『秦小姐大才,堪當國母。』的話,若是這樣的話,將來夜太子登基,秦小姐便是皇后。也和景世子的論斷相符。」南凌睿折扇輕搖,一邊看好戲一邊也幫助夜天傾勸諫。

    「皇伯伯,小丫頭說得對,若是您不答應太子皇兄,豈不是小丫頭的苦白受了?」夜輕染雖然不知道皇上不答應夜天傾的話,雲淺月的苦咋就白受了,讓他娶不到不是更好?但既然雲淺月要成全夜天傾,他自然要助一助她。所有也開口勸諫。

    「秦小姐的才華的確配得太子殿下的太子妃。二人又心儀,若是能演繹聖祖爺和貞婧皇后的深情不悔也是一樁佳話!老臣今日本來不應該再說話,但感念太子殿下情深,

    也代太子殿下求上一求。」孝親王終於又忍不住開口。

    「老臣也替太子殿下請求皇上,秦小姐的確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掌管戶部的一位大臣也緊隨著孝親王之後請求。

    「太子殿下如今過了及冠之齡已經三年。是該立妃了。雲王府的淺月小姐的確不堪太子妃之位,所以老臣也求皇上答應太子殿下的請求!秦小姐之才,京中女子再無出其右者。」又一位掌管政諫司的大臣出列,給夜天傾請旨。

    「臣也覺得秦小姐的確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求皇上廢除祖訓。」又一位大臣出列。

    「老臣也如此覺得。」又一人出列。

    「臣也覺得……」

    有一人領頭,緊接著隨老皇帝在監斬席上的文武百官都接連走出,不過片刻老皇帝面前就立了一大半人。有的人為夜天傾深情感動而請旨,有的人因為秦玉凝才華堪當太子妃而請旨,有的人因為雲淺月不配做太子妃要求廢除祖訓而請旨,有的人唯恐天下不亂,想純屬為看好戲而添一把火,比如南凌睿之流……

    眾人言辭懇切,所說理由五花八門,但無一例外最後都是幫夜天傾請旨。可謂是眾望所歸!和雲淺月那日在武狀元大會請旨賜婚要嫁給容楓而無人相助的情形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一炷香之後,整個監斬席上只有寥寥無幾的少數人沒有出列請求。

    雲淺月想著這就是人品啊!夜天傾的人品太好了,讓她想到了清朝康熙年間的九龍奪嫡中的八皇子,據說那時候他也是眾望所歸,雖然那時候群臣諫言是立太子,這時候是群臣諫言立太子妃,但不過本質都是一樣的。康熙那時候勃然大怒,怎能允許八皇子的聲望高過他?而今日這老皇帝呢?會不會也是大怒?

    她眼皮微抬,去看老皇帝神色,只見老皇帝雖然面色平靜,一雙老眼卻是不同於早先的深邃,而是隱隱凝聚著風暴。她嘴角微勾,夜天傾這個太子怕是做到頭了!若是早先他還沒觸動老皇帝的底線,這時候便已經觸動了!哪個帝王允許有人凌駕於他之上?他身體雖然不好,但也是壯年,自己未死,就有人口口聲聲要接他的班?怎能不讓他惱火?她移開視線餘光掃向秦玉凝,見秦玉凝一張小臉早已經沒了淚眼盈盈,而是灰白一片,她垂下頭,淡淡笑了笑,想著若是老皇帝早先還維護秦玉凝,不想她放血傷身的話,那麼如今嘛!就是兩可了……

    眾人一番話落,監斬席靜寂無聲,都在等著老皇帝決定。

    夜天傾也不再開口,此時已經不用他在再開口,他要說的話眾人都幫他說了,他不說的話,也有人幫他說了。他雖然覺得今日這般作為也許不對,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只能靜靜等著老皇帝決定。

    許久,老皇帝緩緩開口,不是對夜天傾,而是看向容景,「景世子,這件事情你如何看?」

    眾人的目光也都看向容景,見到他包紮好的胳膊才想起景世子為救秦小姐而受傷,都想著這種情形景世子該如何決定。

    容景本來微低的頭此時抬起,對老皇帝淡淡一笑,「容景沒有想法。」

    「哦?景世子沒有想法?若是朕非要景世子說說你的想法呢?」老皇帝挑眉。

    容景笑容不變,淡淡開口:「若是皇上非要容景說說想法,那麼容景覺得就要端看看皇上怎麼看待這件事情了。這件事情既是國事,也是家事。若就國事來說,給太子選妃,秦小姐的才華自然是不二人選,眾位大臣諫言的很對。若家事而說,選的就是皇上的兒媳,太子喜歡,皇上也想要秦小姐嫁給太子殿下當您兒媳的話,也無可厚非。」

    「好一個既是國事,也是家事!」老皇帝點點頭,偏頭看向沒有為夜天傾請求的德親王,「德王兄,你如何看這件事情?」

    「回皇上,臣同意景世子的說法,這件事情還要皇上您決定。」德親王躬身回道。

    「嗯,雲王兄呢?」老皇帝看向同樣沒開口的雲王爺。

    雲王爺聽到老皇帝問他,抬頭看了雲淺月一眼,見雲淺月面無表情,他收回視線,恭敬地回道:「回皇上,聖祖爺雖然有祖訓,且一直延續至今。天聖自建朝起後宮之主一直蒙聖祖爺眷顧落在雲王府女兒的頭上,幸好歷代皇后都賢良淑德,恭謙禮讓。可是這一代老臣教女無方,淺月實在不堪重任。太子妃之位事關重大,將來入主中宮,一國之母,母儀天下。還是要秦小姐這樣大才的女子。所以,老臣懇請皇上廢除祖訓。」

    話落,雲王爺伏拜在地。

    「皇上姑父,我也請求您廢除祖訓。我幾斤幾兩不用大家說自己也清楚。不廢除祖訓的話,除非我府中那些庶出姐妹進宮。但她們身份使然,如何能配得上尊貴的太子殿下,哪裡有秦小姐擔當大任?」雲淺月也立即開口,覺得關鍵時刻她這個父王還是頂用的。雲王府自然該此時表這個態。她加一把火道:「何況秦小姐和天子殿下眾望所歸,皇上姑父您得了這麼好的一個兒媳,還猶豫什麼呢?」

    「臣等懇請皇上廢除祖訓!」雲淺月話落,除容景、南凌睿、葉倩、德親王外所有人都伏拜在地,眾人眾口一致。

    從聖祖皇帝建朝之始,雲王府子女為歷代後宮之主。其它各王府和大臣府女子都退於次位。這一條祖訓延續至今,已經有百年。各大府邸早就有心角逐皇后之位,奈何礙於祖訓,如今借夜天傾想娶秦玉凝之勢,他們自然不想錯過這個廢除祖訓的機會。只要廢除了祖訓,就算讓秦玉凝坐了正妃之位又如何?總好過雲王府一家獨大。

    「眾望所歸,皇上姑父若不答應可就不是明君了!」雲淺月決定兵行險招,繼續加火,今日勢必要擺脫這個身份的鉗制。

    「哦?」老皇帝瞇起眼睛看著雲淺月,「月丫頭,朕若是不答應就不是明君?」

    「秦小姐大才,論哪樣都比我強多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皇上姑父英明,自然心中也是透亮。這還用說嘛!一個是西瓜,一個是芝麻,誰也不會去做丟西瓜撿芝麻的事情的。」雲淺月笑道。

    「那朕就要做丟西瓜撿芝麻的事情呢?」老皇帝繼續瞇著眼睛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心裡一驚,面上不動聲色,繼續笑道:「棒打鴛鴦,令群臣失望,皇上姑父真要做嗎?那也不是不行,反正您是皇上,您就非要做,一意孤行,史官到時候也不敢寫您昏君的。不過千古後的後人的史官執筆可就不知道會不會寫了。」

    自古帝王不在意名聲的有幾人?她就再加一把火!否則即便群臣諫言,這祖訓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廢除。若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今日這個機會,她說什麼都不會錯過。

    「放肆!」老皇帝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雲淺月,朕容許你屢次放肆!你當真以為朕會寵你無法無天!胡言亂語?來人,將這個……」

    「皇伯伯!」夜輕染一驚,連忙截住老皇帝的話,「小丫頭不是有意觸怒皇伯伯的,她不過是說了誰也不敢說的實話,您不能治罪於她。」

    「她說了誰也不敢說的實話?」老皇帝看向夜輕染,老眼寒芒四射,「你給朕說說,什麼叫做實話?說朕是昏君?千古罵名?」

    夜輕染一噎。

    「皇上姑父,我說得是假如而已。您若是答應了廢除祖訓,自然是明君,千古傳誦。」雲淺月想到果然是老皇帝,這份陣勢就令人膽顫。

    「假如?月丫頭,你的假如比喻的可真是好啊!你是在教朕識文斷字大道理嗎?朕還要受你一個小丫頭威脅?」老皇帝顯然是怒極,一揮袖,大怒道:「來人,將這個無法無天膽大妄為教訓朕的丫頭給朕拖出去,立即處斬!」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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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3 01:33: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第十四章 特予賜婚

老皇帝一聲大喝,立即上來十幾名護衛齊齊將雲淺月押住。

    容景面色微微一變,袖中的手指忽然動了動,但很快就恢復顏色,沒有開口。

    夜輕染大驚失色,想要揮手打開那些護衛,但想到這回要殺雲淺月的人不是太子,而是皇上,容不得他為所欲為,他立即“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求道: “皇伯伯不要!”

    雲王爺駭得臉色大變,被夜輕染的聲音驚醒,連忙也求道:“淺月年幼無知,口無遮攔。老臣可就這一個女兒,求皇上看在雲王府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饒了她吧!”

    “父皇,月妹妹一直都心直口快,絕無惡意。”夜天煜也是大驚,連忙出聲。

    “父皇……”夜天傾面色一變,也連忙開口。

    “都給朕住口!”老皇帝打斷夜天傾的話,對侍衛怒喝:“將她拖下去!誰敢求情,視為同罪論處!”

    夜天傾立即住了口。想要說話的人如雲王府親近之人也都將話吞了回去,而孝親王老臉現出得意之色。

    監斬席有一瞬間死寂。

    “皇上,老臣求皇上了,皇上不看老臣的面子,總要看雲王府列祖列宗的面子,雲王府一直對皇上忠心耿耿啊。”雲王爺跪著向老皇帝爬去,驚駭得老臉百無血色。心中早已經後悔,若不是他做了廢除祖訓的引子,淺月也不會順著桿子爬上去說了大逆不道的話惹了皇上動怒要殺她。

    “皇伯伯,小丫頭雖然大逆不道,但她……”夜輕染也徹底慌了,再次出聲。也暗自後悔應該在小丫頭開口的時候就阻止。不應該任由她觸怒了皇伯伯的忌諱。他能感覺出皇伯伯是真要殺了小丫頭的。

    “將雲王爺和染小王爺的嘴給朕堵上!”老皇帝截住夜輕染的話。

    立即有兩個人上前押住雲王爺和夜輕染,摀住了二人的嘴。

    夜輕染揮手將人打掉,騰地站了起來,惱怒地道:“皇伯伯,你為什麼要殺了小丫頭?她的話本來就沒錯,他……”

    “輕染,住口!”德親王快步走過來,伸手摀住了夜輕染的嘴,對他怒喝。

    夜輕染說了一半的話被吞了回去,他瞪著德親王伸手去拍封親王的手,德親王死死將他按住,警告道:“你還要打你父王不成?”

    夜輕染手生生頓住

    “還等著做什麼?將這個小丫頭拖下去!”老皇帝再次命令。

    “是!”侍衛得令,押著雲淺月向外走去。

    夜天傾面色有些灰敗,夜天煜張了張口,二人都齊齊垂下頭,這回再無人開口為雲淺月求情。眾人都看著侍衛押著雲淺月向監斬席下走去。

    雲淺月被拖得腳步踉蹌,她的嘴雖然沒被堵住,但並沒有開口求饒。

    夜輕染見雲淺月被壓走,頓時大急,他再也忍不住,揮手打開德親王,德親王身子一個趔趄,險些跌倒,他以為夜輕染要做大逆不道的事情,老臉一變,剛要再喝止,不想夜輕染這回並不是對老皇帝發怒,也不是去救雲淺月,而是轉向容景,怒道:“弱美人!你怎麼半聲也不吭?當真這般狠心讓小丫頭被殺了?”

    容景面色淡淡,不以為意,“她大逆不道了這麼些年,皇上一再容忍,她不知感恩,反而變本加厲。這等女子文墨不通,禮教不懂,不視君王,活著也是沒用。不如死了的好!”

    “你……”夜輕染不敢置信地看著容景,怒道:“你屬狼心狗肺的嗎?你忘了當年若沒有雲爺爺那一顆聖藥,便沒有你如今站在這裡說話了?”

    “當年雲爺爺救了我是不錯。但是家國為重,私情為輕。容景還分得清輕重。”容景看著雲淺月被押下去的背影淡漠地道:“若她死了,以後我就孝敬雲爺爺在床榻之側,也不枉雲爺爺贈藥之恩。”

    “你?你能抵他的孫女?”夜輕染不屑地看著容景。

    “能!”容景吐出一個字,毫不猶豫。

    夜輕染惡狠狠地看著容景,容景面色淡淡,看著雲淺月轉眼間就被押在了監斬台上,他眸光冷漠,彷彿看一個陌生人,半絲情緒也無。

    “你怎麼抵他孫女?”夜輕染忽然冷笑一聲,“別告訴我你變成雲淺月!”

    “也未嘗不可!”容景淡淡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雲爺爺救命之恩,我沒齒難忘。若是雲淺月死了,我就棄了榮王府,給雲爺爺當孫女又如何?”

    夜輕染一愣。

    眾人聞言大驚,都齊齊抬頭看向容景。

    老皇帝老眼驟然一縮。

    “當真?”夜輕染一愣過後,挑眉看著容景,“若是小丫頭死了,你當真棄了榮王府,給雲爺爺當孫女?”

    “自然當真,君子一言,容景豈能是隨口胡言之人。”容景道。

    “好!那本小王今日就等著皇伯伯殺了小丫頭,讓你給雲爺爺當孫女去!堂堂景世子棄了祖宗,改名雲淺月,著女裝,想必很讓人期待!”夜輕染忽然怒意進退,笑了,一攤手,對老皇帝道:“皇伯伯,您殺吧!我雖然對小丫頭有好感,但也抵不過我對這個弱美人在小丫頭死後的行為好奇呢!”

    “你有我呢!對她有好感做什麼?天聖第一奇才景世子變成天聖第一女紈絝雲淺月,本公主也很好奇呀”一直沒開口的葉倩忽然出聲,走過來笑著挽住夜輕染的胳膊,對老皇帝天真地道:“我早先還以為雲淺月勾引走了這個小魔王呢!就想著用我們南疆的蟲子咬死她,如今既然皇上要殺她,這小魔王對她僅是有好感而已,我就放心了。”

    “本來本太子還想娶雲淺月為太子妃呢!”南凌睿忽然嘆息一聲,折扇輕搖,仕女圖在陽光下閃著白花花的光,他有些可惜地道:“她雖然文墨不通,但臉蛋不錯,還有那小身段,我一直就想著她是否比本太子看中的素素身段要迷人。所以想娶回去看看。要不本太子住進雲王府做什麼啊!如今看來是不行了!”

    “哦?睿太子想要娶雲淺月?”老皇帝怒意不知何時褪去,和藹地看向南凌睿。

    “是呢!但是天聖的聖祖爺不是有祖訓嗎?本太子就算有此意也不敢冒然向天聖吾皇請旨。更何況那小丫頭對我不喜,她如今心裡只有容楓那小子,本太子住進云王府就想著怎麼樣才能讓她喜歡上我,可惜這麼些日子依然沒讓他喜歡上我,偏偏本太子還更喜歡她了。”南凌睿搖搖頭,又嘆息一聲。

    “哦?”老皇帝挑眉,看著南凌睿,“朕聽說睿太子還未曾立妃?你想娶雲淺月是要立她為太子妃?”

    “不是!”南凌睿搖頭,很是果斷。

    “哦?那是什麼?”老皇帝又問。

    “太子側妃!本太子的正妃之位是素素的。”南凌睿道。

    “煙柳樓的素素?”老皇帝一怔。

    “是!就是煙柳樓的素素。誰也不能動搖素素在本太子心中的地位。”南凌睿提起素素,立即換做了一副痴迷的模樣。

    “哈哈哈……”老皇帝忽然大笑起來,笑罷,看著南凌睿道:“睿太子啊,怪不得那小丫頭不喜歡你。和著你要娶她為太子側妃?他連太子妃將來的皇后都不想做,還會想做你的太子側妃?”

    “所以本太子才沒向皇上求情啊!女人嘛!就不能慣著。本太子雖然喜歡她,但也沒太喜歡她,她和素素比起來,怎麼也不及我的素素的。與其將她救下來看著她嫁給別人,還不如讓皇上將她殺了!”南凌睿也笑了。

    “哈哈……”老皇帝再次大笑,看著南凌睿道:“恐怕朕要讓睿太子失望了!”

    “哦?皇上此話怎講?”南凌睿看向老皇帝。

    “這小丫頭口無遮攔,大逆不道,著實讓朕惱火,但她所言所語也不無道理。更何況朕今日若是殺了她,景世子棄了榮王府去雲王府當了她給雲老王爺盡孝的話,那麼朕可就失去了一直臂膀啊!朕可捨不得。”老皇帝笑了笑,對著監斬台上被綁好要行刑的侍衛大喝,“將雲淺月放了吧!不必殺了!”

    “是!”那些侍衛連忙給雲淺月解開剛係好的捆繩。

    “皇上,雲淺月大逆不道,您怎麼能將她放了?”孝親王得意的老臉一僵,立即驚呼出聲。

    “冷王兄,早先侮辱雲王府是污穢之地,牽累貞婧皇后和歷代皇后,朕也未曾責怪於你。小丫頭剛剛的言論雖然令朕氣憤,但也的確是事實,朕若是真殺了她,豈不是真成了昏君了?”老皇帝看向孝親王。

    孝親王立即住了口。心中暗恨,便宜雲淺月了!

    夜輕染心底鬆了一口氣,看向容景,見容景依然臉色淡淡,不以為意,他撇撇嘴,想著他出外歷練七年,還是不及這隻狐狸鎮定步步為營。他暗自懊惱,想著他若不是情急之下氣怒指控了他,讓他說出那一番話來的話,這弱美人自己難道就真不開口?當真看著皇伯伯殺了小丫頭?可惜偏偏他當時太急,做了他的橋架,不過小丫頭沒事就好,他也就懶得計較了。經此一番,他終於明白皇伯伯果然深不可測,大變之下,他即便再囂張,也是能力有限。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底不禁有些暗沉。這就是皇權!

    “看來本太子還是要繼續努力了,既然她死不了,我還是想辦法將她娶了吧!”南凌睿很會順應形式。

    “哈哈,睿太子若是能征得這小丫頭同意,朕就將她嫁給你也未嘗不可。她在天聖沒有一日不給朕搗亂,將她嫁去南樑的話朕也省得對她頭疼了。”老皇帝又大笑道。剛才的烏雲一掃而空,彷彿從來沒出現過雷霆震怒,話落,對夜輕染道:“小魔王,朕不殺小丫頭,這回你該滿意了吧?”

    “皇伯伯英明!”夜輕染笑了笑。

    “哼,夜輕染,我告訴你,即便天聖吾皇不殺雲淺月,你也不能喜歡上她。否則本公主就閹了你。”葉倩立即對夜輕染警告。

    夜輕染俊臉一沉,剛要開口,只聽老皇帝又哈哈大笑道:“這個小魔王,當真是有人治得住你了。好,朕同意葉公主的話,若是這小魔王敢喜歡上小丫頭,你就閹了他。不怕的,朕給你做主!”

    “多謝皇上!”葉倩立即鬆開夜輕染,笑顏如花地謝恩。

    夜輕染臉色發寒,看向南凌睿。

    南凌睿輕搖折扇,似笑非笑地道:“看來今日不是一喜,而是兩喜了?夜太子求娶丞相府秦小姐,染小王爺被南疆招為駙馬。本太子難道要準備兩份賀禮了?”

    葉倩直起身的動作一僵,不過一瞬,就笑看著南凌睿,笑道:“等你娶得到雲淺月的時候,我和夜輕染也會給你準備一份大禮的!”

    “那本太子就承葉公主吉言了!”南凌睿風流一笑,看向監斬台上被鬆開綁的雲淺月,忽然足尖輕點,向監斬台飄去,聲音傳來,“這小丫頭從被皇上押住後就一聲不吭,大約是嚇壞了,本太子可怕這小丫頭暈過去,就去接她一下。讓她感動一下,沒準她就用意嫁我為太子側妃了。”

    話音未落,人已經到了監斬台。

    老皇帝和眾人都向監斬台看去,只見南凌睿到監斬台之後就見雲淺月鬆開綁虛弱地向地上倒去,正被他抱了個滿懷。

    老皇帝笑著開口,“難道這小丫頭還當真嚇住了不成?朕還以為她當真天不怕地不怕呢!”

    “皇伯伯,您可是要殺她的頭,她能不怕嗎?”夜輕染提醒老皇帝。

    “這個小丫頭胡言亂語,什麼都敢說。居然還敢說朕是昏君,簡直豈有此理!”老皇帝此時雖然罵著,但面上卻是笑著,對跪在地上的雲王爺擺擺手,“雲王兄起來吧!朕不過是嚇嚇那小丫頭而已。讓她知道有個怕的,否則當真無法無天了!”

    雲王爺老臉本來死灰一片,以為今日雲淺月必死無疑,他能清楚地感覺到皇上剛剛的殺氣,沒想到因為景世子和睿太子一番話便峰迴路轉,他至今依然如置夢中,聽到老皇帝的話才驚醒,大舒了一口氣,顫著音道:“皇上,您可嚇死老臣了……”

    “讓雲王兄受驚了,是朕之過未來之星際系統。”老皇帝笑著安撫,對身後一擺手,“來人,將雲王兄扶起來!”

    “是,皇上!”老皇帝身後立即走出二人去攙扶雲王爺。

    “老臣年歲大了,不禁嚇了。”雲王爺由兩個小太監攙扶著起身,嘆道。

    “唉,雲王兄若是年紀大了,那雲老王爺豈不是更年紀大了?老王爺英雄一生,這話大約是不愛聽的。”老皇帝呵呵一笑,“朕覺得這小丫頭太過頑皮了,若是再不殺殺她的性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再這樣下去,朕和她姑姑也是憂心。不想嚇到了雲王兄,還請雲王兄莫怪。”

    “淺月這丫頭的確是該受些教訓!皇上教訓得是!”雲王爺垂首。

    老皇帝笑著點點頭,移開視線看向監斬台,見南凌睿正在雲淺月臉上輕拍,他笑著揚聲道:“睿太子,小丫頭當真昏過去了?她可還沒答應嫁與你,俗話說男女授受不親,你是不是該將她先帶回來再說。”

    “好!”南凌睿應聲,抱著雲淺月飛身而起,向監斬席而來。他的輕功高絕,抱著一個人也是身法輕盈瀟灑,轉眼間飄然落在了老皇帝面前。

    “睿太子好輕功!”老皇帝大讚了一聲。

    “本太子的輕功可是下了一番狠功夫的,可惜不及景世子!”南凌睿道。

    “哈哈,景世子是我天聖第一奇才。睿太子若是比得過景世子,那麼這天聖第一奇才的桂冠該易主了!”老皇帝大笑了一聲,看向南凌睿懷裡的雲淺月,見她無聲無息躺在南凌睿懷裡,皺眉道:“月丫頭!醒醒,朕不殺你了!”

    雲淺月一動不動。

    “可憐見的,她當真嚇昏過去了,我拍了她半天都沒醒!”南凌睿憐憫地看著懷裡昏迷的雲淺月,無限憐惜地道。

    “景世子,勞煩你給小丫頭看看!”老皇帝轉向容景和氣吩咐。

    容景點點頭,抬步走向雲淺月,夜輕染忽然攔在他面前,冷哼一聲,“不用你這個弱美人假好心,小丫頭才不想用你看。我給她看!”

    話落,夜輕染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南凌睿面前,伸手把上了雲淺月的脈搏。

    容景停住腳步,對夜輕染的動作似乎不以為意。

    “的確是嚇昏過去了,不過我能很快就讓她醒來!”夜輕染看向老皇帝,“皇伯伯,要不就讓她昏一會兒,她醒來估計也不想見您。看您將她給嚇得。”

    “原來這小丫頭就這麼大一點兒的膽子居然就敢無法無天,果然是被寵壞了!無礙的,你將她弄醒!”老皇帝吩咐。

    夜輕染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在雲淺月人中上輕輕一點,口中道:“小丫頭,你快醒來,皇伯伯說不殺你了。”

    雲淺月似乎活過來一般發出一聲細小的聲音,在夜輕染話落,幽幽睜開眼睛。有些迷茫地看著眼前。

    “小丫頭,朕不殺你了!這次就讓你長長記性,下不為例!”老皇帝看著雲淺月,聲音渾厚威嚴,不怒自威。

    雲淺月扁扁嘴,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穿越種田之滿堂春。

    老皇帝一愣。

    “皇上姑父欺負我……我要去皇宮裡告訴姑姑,要去九泉之下告訴姑奶奶,要去告訴貞婧太太姑奶奶,要去告訴始祖太太姑父……”雲淺月跳出南凌睿的懷裡,淚如雨下地對老皇帝指控。

    老皇帝本來板著的臉聽到雲淺月的話有些哭笑不得,見雲淺月眼淚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若不喝止就會氾濫成災的趨勢,他喝道:“閉嘴,再若是哭一聲,朕當真就讓你去九泉之下告狀了!”

    雲淺月哭聲戛然而止,眼淚雖然流的衝,但卻一絲聲音也沒了。

    “朕今日就給你一個教訓!若不是怕你死了景世子當真棄了榮王府去雲王府代替你給你爺爺盡孝的話,朕今日就殺了你這個無法無天大逆不道的小丫頭。”老皇帝道。

    雲淺月聞言看向容景,見他面色淡淡,她扁扁嘴,哼道:“關他什麼事兒啊?”

    “你個渾丫頭!果然不懂,只知道一味胡鬧。你爺爺當年用一顆聖藥救了景世子,朕若殺了你他就會去雲王府報恩,代替你去給雲老王爺盡孝。朕看在景世子的面子上,就饒了你。朕可捨不得能抵十萬雄兵的景世子從此變成了你這個無法無天的蠢丫頭!”老皇帝好心地給雲淺月解釋。

    雲淺月眨眨眼睛,認真地看著容景,忽然一樂,對老皇帝道:“居然有這樣的好事兒?那您還是殺了我吧!”

    “哈哈……你這丫頭!剛剛不是還昏過去了嗎?這回倒不怕死了?”老皇帝笑問。

    “我才不是被嚇暈過去的,而是自動暈過去的,暈過去你砍頭的時候我就不知道了,不知道就不疼了,怕什麼?死就死唄,十八年後又是一條英雄好漢。我若死了,能讓皇上姑父廢除這已經不符合當下時局的祖訓,也算是死得其所。”雲淺月用袖子抹抹臉上的眼淚,一番話說得豪氣乾雲。

    “哦?看來朕沒嚇住你?”老皇帝笑問。

    雲淺月嘴角扯了扯,眼神躲閃了一下,聲音忽然小了一些,“有一點嚇住了!”

    “就一點兒?”老皇帝又問。

    “嗯……一大點吧!”雲淺月垂下頭,聲音更小了。

    “呵,你承認就好!否則朕不介意真再讓你長一回教訓。”老皇帝看到雲淺月耷拉下的小腦袋,見她鬆口,總算滿意地笑了。再不理會於她,將目光看向夜天傾,收了笑意詢問,“天傾,你當真喜歡丞相府秦小姐?想要娶她為太子妃?”

    雲淺月心裡冷笑一聲,老皇帝這是在給夜天傾最後一次機會嗎?開弓沒有回頭箭,。他此時反悔的話,豈不是推翻了他對秦玉凝一番深情不悔的言論?也放棄了群臣擁護?他已經被架在懸樑上了,即便老皇帝給他一個機會,他也下不來了。更何況夜天傾怎麼會反悔不抓住這次機會?而且秦玉凝的才華和第一才女的名聲是他保住太子之位的籌碼。夜天傾是一個懂得自己要的是什麼的人。

    果然,夜天傾恭敬且誠摯地回道:“回父皇,兒臣當真喜歡玉凝。想要娶她為太子妃,求父皇成全。”

    “不,太子殿下……”秦玉凝似乎被剛剛的一番驚變嚇壞了,此時才驚醒,要再次睜開夜天傾,虛弱地反駁。

    “乖,別說話”夜天傾低頭柔聲哄著,眼睛卻含著警告。

    秦玉凝身子一顫,立即住了口。

    “好!既然如此,朕就答應你!”老皇帝終於點頭。

    夜天傾面色一喜,“多謝父皇!”

    “先別急著謝恩!朕有話要說!”老皇帝擺擺手。

    夜天傾喜色一僵,緊張地看著老皇帝。

    老皇帝不再看他,目光掃了一眼從剛剛請旨一直跪在地上的幾十名大臣,須臾,威嚴開口: “朕聽納眾卿諫言,從今日起廢除聖祖爺只准雲王府女子入宮為後的祖訓。”

    “皇上聖明!萬歲!萬歲!萬萬歲!”監斬席頓時響起一片高呼聲。

    雲淺月心底長長舒了一口氣,這一番波折,險些丟了小命,總算除去這個麻煩身份了!也算是不百忙一場。她看容景,容景也正看她,淡淡的眸底隱藏著一抹濃濃暖意,她冷哼一聲,撇開臉。她不會忘記她居然不惜斷骨而救秦玉凝。著實可恨。

    容景收回視線,似乎苦笑了一下。

    夜輕染見雲淺月對容景冷臉,他頓時笑開,笑意剛綻開,葉倩在他耳邊提醒,“即便廢除了祖訓,雲淺月不進宮為后了又如何?她也不喜歡你。你就乖乖等著做本公主的駙馬吧!”

    夜輕染笑意的臉染上怒意,低叱道:“葉倩,你還有完沒完?你是不是真以為本小王沒法子治了你,一再容得你胡作非為?”

    葉倩見夜輕染似乎真要怒了,對他眨眨眼睛,聰明地不再開口。

    夜輕染見葉倩避開,一團怒意生生憋住,他本來想發作,如今她識趣,他倒是發作不得了。只心中氣悶,自己哪輩子倒霉沾染上了這個女人!他看向南凌睿,見南凌睿折扇輕搖,正對他笑得風流無比,他臉色一時間極為難看。

    “月丫頭,這回你滿意了?”老皇帝看向雲淺月,對她笑問。

    “皇上姑父英明,您如此英明神武,定被後人傳誦,譽為千古明君!”雲淺月不吝嗇好話,若是可以,她會大籮筐地奉送給老皇帝,反正好話誰都愛聽,還不要錢。

    “哈哈,你這個小丫頭,不用給朕戴高帽子!朕不吃你這一套。”老皇帝話雖然如此說,但老眼眉宇間愉悅神情還是顯而易見。

    雲淺月嘻嘻一笑,對老皇帝俏皮地吐吐舌頭,不再言語。

    老皇帝不再看雲淺月,目光落在夜天傾懷中的秦玉凝身上,面含威儀,緩緩開口:“丞相府秦小姐玉凝,溫良謙恭,嫻熟溫婉,知書達理,太子心喜,朕也甚為喜歡。今特予賜婚於太子夜天傾為太子妃。欽此!”

    “兒臣謝父皇賜婚!”夜天傾連忙謝恩。話落,又對懷中的秦玉凝柔聲道:“玉凝,快謝恩!”話落,他鬆開手,將秦玉凝放在地上。

    秦玉凝跪在地上,身子虛軟幾欲支持不住,她張了張口,卻是一個字也沒發出聲。

    雲淺月想著什麼叫做天堂和地獄一線之隔,大概就是如今秦玉凝這般。先是被容景不顧斷骨之痛傾力救了她的命,被心儀之人施救,那心境豈是天堂可以形容?而轉眼間就被夜天傾求婚,被老皇帝賜婚給夜天傾,成了太子妃,雖然將這個多少人夢想的太子妃尊貴之位比喻成地獄也許有人會去撞牆,但對於秦玉凝心儀容景卻嫁給了夜天傾而言,無疑是地獄醫錦還廂。她看著秦玉凝顫抖虛弱不堪承受的嬌弱模樣,心中無半絲多餘感情,有些人的路是自己走的。若不是武狀元大會後第二日去上書房之時她和夜天傾狼狽為奸被容景和她看到,容景也不會下了一記狠手,用“秦小姐大才,堪當國母。”這一句話就斷了她的路。

    “玉凝,快謝恩!”夜輕染見秦玉凝半天沒開口,皺眉催促。

    秦玉凝嘴角張了張,依然沒發出聲。

    “秦小姐,難道你不同意?不想嫁給朕的太子?”老皇帝看著秦玉凝,將她一切表情看盡眼底,眸光掃了容景一眼,見容景一如既往,面色淡淡,和剛剛雲淺月被他綁下去要砍頭時候別無二樣,他笑道:“難道你喜歡的是景世子?”

    夜天傾心中一緊,急急開口,“父皇!”

    “天傾,你先住口!朕在和秦小姐說話!”老皇帝擺手喝止夜天傾,目光始終不離秦玉凝的臉,見她聽到容景的名字身子明顯地顫了顫,他面含微笑地盯著她,“只要你說你喜歡景世子,想要嫁給景世子,朕便收回剛剛的賜婚,如何?”

    老皇帝話落,監斬席靜得連半絲風絲也不聞。誰也沒有想到皇上金口玉言聖旨已下之後會說出這樣一句出爾反爾的話,除了容景外,人人面上神色各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秦玉凝。

    秦玉凝本來低垂著的頭忽然抬起,不敢置信地看向老皇帝。

    夜天傾袖中的拳頭攥了攥,不敢再開口,而是轉頭看向秦玉凝。

    雲淺月眼睛瞇了瞇,暗暗猜想著老皇帝如今是何心思。都說皇上金口玉言,但老皇帝顯然不是個會金口玉言說出的話不會收回的人。從她早先要殺她又放她就可以窺見一斑。若是早先她還對老皇帝存有三分不屑的心思,此時便已經煙消雲散。今日這一番連環變故,讓她終於明白雲王爺為何會對老皇帝如此忌憚了。帝王做到他這般心思莫測,面對面也猜不出他的心思來,讓她本來因為廢除了那條祖訓而雀躍的心思忽然被冷凍了一般,她想著她可能高興的太早了,老皇帝即便廢除祖訓,打在她身上的主意大約還是不會少的。她看向容景,只見容景一如既往,彷彿天之遠,雲之淡,他的表情在特定的場合都是這般疏離淡薄,令人同樣看不出心底的情緒。

    雲淺月想著若是這天聖還有誰能和老皇帝莫測心思一較高下的話,大約也就是容景了!她收回視線,也看向秦玉凝,不知道這女人如何選擇,她很好奇。

    這一刻比剛剛雲淺月挑釁老皇帝的權威時被他雷霆大怒推下去要斬了還要刺激人的心臟。所有人連大氣也不敢出,都等著秦玉凝回話。

    “回皇上,小女子從未想過做太子妃,所以一時才接受不了,皇上恕罪……”秦玉凝只是抬頭看了老皇帝一眼,立即垂下頭,惶恐地開口。

    “哦?你從未想過做太子妃?”老皇帝挑眉。

    “是!”秦玉凝垂首。

    “那如今呢?”老皇帝又問。

    “如今小女子知道太子殿下對我情深意重,小女子感謝太子殿下厚愛,無以為報,願意嫁給太子殿下!”秦玉凝聲音不再顫抖,此時很是平靜。

    雲淺月眨了眨眼睛,想著秦玉凝果然是聰明人,她以往也是小看她了錦繡前程。若是她但分愚蠢一些,說喜歡容景,非容景不嫁的話,那麼此時這監斬台上綁的就是她了。老皇帝怎麼可能當著文武百官和南凌睿葉倩的面打他自己和夜天傾的臉?秦玉凝若是敢說不喜夜天傾,今日必死無疑。

    “那景世子呢?朕還以為秦小姐喜歡的人是景世子!”老皇帝又問。

    “景世子云端高陽,受天下百姓推崇愛戴。小女子只是對景世子欽佩而已。萬萬不敢生出旖旎心思。”秦玉凝搖搖頭,低聲道。

    “原來是這樣!”老皇帝哈哈一笑,看向容景,極其和藹地問道:“景世子,你不惜斷骨而救秦小姐。朕想再確認一遍,你是否對秦小姐心甚喜之?若是你喜歡秦小姐的話,朕……”

    “皇上多慮了!今日換做是誰,我都會救的。”容景淡淡一笑,截住老皇帝的話。

    “好!不愧是景世子!”老皇帝龍顏大悅,看向一旁呆怔的秦丞相,“秦愛卿,朕想起還沒詢問你的意見。你意下如何?”

    “皇上萬歲!太子厚愛小女,是小女之福。老臣謝皇上賜婚!”秦丞相驚醒,伏地跪拜。

    “好!”老皇帝極為滿意,轉頭立即對秦玉凝改了親和的稱呼,“秦丫頭,謝恩吧!能有你這樣的兒媳,朕心甚慰!”

    “玉凝謝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秦玉凝叩頭。

    “天傾,這回你可滿意了?”老皇帝看向夜天傾,笑問。

    “兒臣多謝父皇。”夜天傾見秦玉凝乖巧,沉著的臉陰雲轉晴,也再次叩頭。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眾人再次高呼,齊聲賀喜。

    “眾位愛卿都起來吧!”老皇帝擺擺手,看了一眼天色,又掃了一眼監斬台上那百多名死屍屍首,對葉倩道:“葉公主,勞煩你上前給秦丫頭把脈,她雖然如今是朕的兒媳了,但是也不能袒護,若她的血能用。就請葉公主盡快施咒,追查出兇手,以令朕心安。”

    雲淺月心思一動,難得經過這連番變故老皇帝還能想起今日的目的。她看向秦玉凝,想著她猜測果然不錯。老皇帝若是早先還袒護秦玉凝的話,那麼此時就與早先不可同日而語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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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2-13 01:34: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公子謀   第十五章 溫柔諒解

    老皇帝話落,眾人都看向葉倩。

    痛快點頭,「好!」

    「父皇,玉凝她不宜……」夜天傾沒想到剛賜婚皇上就要給秦玉凝把脈放血,心裡一緊,他自然不想秦玉凝有事。如今她已經是他的太子妃。

    「天傾,從今日起,秦丫頭可就不是閨中弱女子了,而是你的太子妃,朕的兒媳,國為重,私情為輕。你當明白這個道理!」老皇帝截住夜天傾的話。

    夜天傾一噎,垂下頭,「兒臣明白!」

    「秦丫頭,你可願意助葉公主一臂之力?」老皇帝又問秦玉凝。

    「玉凝願意!」秦玉凝抬頭,看向老皇帝,虛弱的聲音不失溫婉,「不過玉凝求皇上一事,請皇上應允。玉凝定會全力相助葉公主,萬死不辭!」

    「哦?何事?你儘管說來!」老皇帝老眼閃過一絲精光,很是大方。

    「玉凝如今年幼,距離及笄還早,請求皇上憐惜,恩准玉凝及笄之後再與太子殿下大婚。」秦玉凝開口。

    「嗯,朕記得你比月丫頭還小一年,理應如此!好,朕就准了你!」老皇帝應允。

    夜天傾雖然不滿,但也並未反駁。

    「你們起身吧!」老皇帝對二人擺擺手,看向葉倩。

    葉倩走到秦玉凝面前,正值夜天傾扶著秦玉凝站起來,她將手按在她脈搏上,只是一觸,就離開,對老皇帝笑道:「皇上,秦小姐的脈可比雲淺月的脈實多了。放血完全可以,不會有事。本公主敢擔保!」

    「葉公主,你才僅是碰了玉凝一下,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探出虛實?」夜天傾不滿。做足了呵護秦玉凝的態勢。

    「夜太子,本公主醫術雖然不及景世子,但也自認為在坐沒有幾人能勝過本公主!若是夜太子懷疑,那麼你就再找人來再給你心愛的太子妃把脈就是!」葉倩冷冷道。

    夜天傾臉色一沉,還沒開口,只聽老皇帝道:「天傾,葉公主醫術朕信得過!你這便帶秦小姐跟隨葉公主去監斬台吧!」話落,他有對夜輕染道:「輕染,你也陪葉公主一起上去!追查兇手是小,人命是大,定要保證葉公主和秦丫頭萬無一失。」

    「是!」夜輕染垂首。

    「兒臣遵旨!」夜天傾也垂首。

    老皇帝擺擺手,葉倩當先抬步,夜天傾扶著秦玉凝跟在二人身後向監斬台走去。

    葉倩走了幾步似乎想起什麼,回頭對雲淺月道:「雲淺月,你不去看看嗎?」

    雲淺月的確是想去看看南疆咒術怎麼施咒的,她剛要開口,只聽容景道:「在這裡也看得清的,淺月小姐就不必過去了。此事關係甚大,葉公主可要謹慎為之,當不得玩笑。」

    雲淺月心思微動,早先來的時候容景不是還讓她去看嗎?如今怎麼改了主意?她皺眉看著容景。容景卻是眼神也不瞟給雲淺月一個。

    「也是!那雲淺月你就在這裡好好看吧!」葉倩點頭,不再耽擱,足尖輕點,向監斬台上飛身而去。

    「小丫頭,你很好奇是不是?沒事,若是看不清的話回來我闡述給你聽。」夜輕染對雲淺月道。

    「好!」雲淺月點頭,想著容景不讓她去,必是有一定道理。

    夜輕染見雲淺月答應,也不再耽擱,足尖輕點,也飛身向監斬台而去。

    夜天傾本來扶著秦玉凝,見葉倩和夜輕染都施展輕功,他也伸手一攬,將秦玉凝帶起,施展輕功向監斬台而去。

    不出片刻,一行四人先後落在了對面的監斬台上。

    監斬席包括老皇帝眾人都不再說話,人人目光都看向監斬台。

    雲淺月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盯著監斬台一舉一動。

    只見葉倩到達台上之後,立在監斬台中間,對夜輕染說了一句什麼,夜輕染一揮手,有人拿上來一個三角架放在了葉倩的面前,葉倩對著三角架十分忞誠地鞠了一躬,之後又對夜輕染吩咐了一句,夜輕染一揮手,有人將早已經準備好的三個大腕拿上來放在了三角架的三個端點處。葉倩又對夜天傾吩咐了一句什麼,夜天傾抱著秦玉凝站在了和葉倩對立的方向,身子正對準三角架中間的那個點。

    從監斬席上看來,葉倩和秦玉凝以及那三角架中間那個點成一線形狀。

    做完這一切,葉倩對夜輕染一擺手,夜輕染站在了她的身後。她伸手入懷,掏出一個圓形的東西,從這邊看來類似一個小小的圓罐,只見她將圓罐隨手一抖,那圓罐被拋向上空,眾人都隨著那圓罐去看向上空。雲淺月也追隨著那圓罐看去。只見那圓罐在半空中滴溜溜轉了三圈,向下落來,在秦玉凝的頭頂三寸之處停住,依然不停地轉圈。

    葉倩和那圓罐間沒有任何絲線牽扯,那圓罐像是有生命一般自行運轉。雲淺月正想著那圓罐到底是什麼東西,只聽容景低聲對她道:「那是南疆的咒王!萬咒之王!」

    雲淺月心思一動,見不知何時容景已經站在了她身邊,她瞥了一眼四周,見老皇帝和眾人都緊緊盯著監斬台上葉倩等人,沒人主意他們,她想著老皇帝大約比任何人更想知道南疆咒術的秘密,她壓低聲問道:「什麼樣?」

    「據說是一隻千年蟾蜍!」容景道。

    蟾蜍啊!雲淺月點點頭,又看向監斬台,只見葉倩忽然打了個奇異的手勢,口中唸唸有詞,在大約一盞茶後,立在秦玉凝頭頂的那個圓罐忽然卡吧一聲打開,果然如容景所說,是一隻極小的碧綠的蟾蜍從裡面蹦出,那只蟾蜍大約有一個小果子一般大小。只見它出來之後動作極快地蹦在了秦玉凝的手上,對準她的手背咬下,不過眨眼睛,碧綠的蟾蜍就變成淡紅色。

    雲淺月沒想到這蟾蜍還可以變色,她偏頭看向容景。

    容景低聲給她解釋,「這千年蟾蜍之所以稱之為南疆的萬咒之王,不是因為它本身,而是是因為它體內養了一隻萬咒之蟲。就和你對那死屍開膛破肚出來的蟲子是一樣的。只不過比那些蟲子都大而已。專門以血供養。遇血則變色。」

    雲淺月點點頭,南疆被稱之為蟲咒之國。這咒術簡單來說大約就是利用一種特定的蟲子控制人的心魂。她繼續看去,只見不過片刻之間,那蟾蜍已經變成鮮紅。秦玉凝背對著她,她看不到秦玉凝的臉,但清楚地看到葉倩的週身溢出淡淡青霧。她想起葉倩說施咒傷身的話,大約這青霧來源於她體內的精氣。

    大約過了盞茶十分,蟾蜍的顏色越來越紅,身子也暴漲了一圈,葉倩週身青霧越來越濃,幾乎將她包裹其中。

    雲淺月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她能明顯感覺到關鍵時刻來了!果然她想法剛落,就見一道血光忽然從蟾蜍身體射出,射向三角架左角所在的那只碗裡,因為青霧太多,看不清那只碗,但她能想像得到那只碗裡此時大約是盛了鮮血。因為在青霧中她隱隱看到那個點一團紅色。片刻,那到血線忽然轉了個方向,射向三角架右角所在的那只碗,又過了片刻,那道血線再次轉了個方向,射向三角架頂端那個點,那個點在青霧中,隱隱泛出鮮紅色的一團。

    雲淺月忽然轉頭對容景低聲詢問,「你說會不會找到兇手?」

    容景聞言眸光眨了眨,也低聲反問,「你覺得呢?」

    「不會!」雲淺月吐出兩個字。不知道為何,她就是覺得不會。

    「我也覺得不會!」容景微微一笑。

    雲淺月挑眉,想問他什麼,只聽監斬台上忽然傳來「啪」的一聲爆響,這響聲太大,她一驚轉頭,只見本來圍繞在葉倩週身的青霧不知何時變成了黑色,無數道血線沖天飛起,緊接著傳來葉倩悲痛欲絕的聲音,「小蟾蜍!」

    雲淺月睜大眼睛,想著果然出事了。她的感覺向來很準確!雖然看不清那上面的情形,但是看這樣子一定是葉倩的萬咒之王被毀了!

    「玉凝!」監斬台上又傳來夜天傾的驚呼聲。

    緊接著又傳來葉倩「噗」的一聲,濃霧中再次染上一片血光。雲淺月猜想若剛剛是那只蟾蜍的血的話,這次就是葉倩噴出的血。

    「臭女人!你怎麼樣?」監斬台果然傳來夜輕染焦急的喊聲。

    緊接著濃霧驟然散去,那些擺放在各處的屍首忽然燃燒起來。監斬台四周火光沖天,辟里啪啦爆響聲一片。

    雲淺月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看去,只見在那些燃燒的屍體中間,夜輕染正抱著葉倩,葉倩的臉上全是鮮血,看不出面目,夜天傾正抱著秦玉凝,秦玉凝臉上也都是血,同樣看不清面目,那二人有一點相同,就是此時無聲無息躺在夜輕染和夜天傾的懷裡,不知是死是活。

    「玉凝!」秦丞相大呼一聲,急急跑下監斬席。

    「怎麼回事兒!快去看看!」老皇帝也從座位上驚得站起,急急下了監斬席,步履如風地向監斬台走去。

    德親王、孝親王、雲王爺等人聞言立即跟在老皇帝身後。

    南凌睿足尖輕點,飛身而起,較之眾人都快了一步。

    轉眼間,監斬席上只剩下容景和雲淺月。雲淺月瞇著眼睛看著監斬台片刻,回身看向容景,容景對她溫聲道:「我們也去看看!」

    「嗯!」雲淺月點點頭。

    二人一起下了監斬席。

    這時候夜輕染和夜天傾已經抱著葉倩和秦玉凝下了監斬台。南凌睿也同一時間到達,攔在了夜輕染面前,一句話不說就給葉倩把脈。

    「王太醫,你快過來給玉凝把脈!」夜天傾見老皇帝等人來到,急急對王太醫喊。

    「是!太子殿下!」王太醫快一步越過老皇帝來到夜天傾身邊,將手搭在了秦玉凝的手上。

    「就知道禍害遺千年!」南凌睿放下手,吐出一句話。

    雲淺月聽到南凌睿的話,鬆了一口氣。想著葉倩沒事就好!

    「睿太子,葉公主的脈象如何?可有性命危險?」老皇帝急聲問道。葉倩是南疆王唯一的女兒,若是葉倩在天聖出事,他自然難以向南疆王交待。

    「大約會昏迷七八天,沒什麼事兒,死不了。」南凌睿道。

    「這麼嚴重?」老皇帝一驚。

    「傷及肺腑,精血反噬。能保住一條命就不錯了。昏迷七八天算什麼?若她所用的不是萬咒之王,此時必死無疑。」南凌睿道。

    老皇帝再次一驚,道了一句,「萬幸」,之後看向正在給秦玉凝把脈的王太醫問道:「王太醫,秦丫頭怎麼樣?」

    「回皇上,秦小姐只是失血過多而昏迷,無性命危險。」王太醫鬆開手道:「不過大約也要昏迷幾日。」

    「那就好!」老皇帝鬆了一口氣。

    雲淺月腳步一頓,葉倩重傷,險些性命不保,南疆的萬咒之王被毀,可謂慘重,秦玉凝才僅僅是失血過多昏迷?

    「葉公主傷得如此重,按理說秦小姐比她更重才是。為何她僅是失血過多?」雲淺月剛想到,夜天煜就已經問了出來。

    眾人都心神一醒,也齊齊疑惑。

    「老天保佑,幸好小女無恙!」秦丞相此時大舒了一口氣,對夜天煜道:「小女不過是為血引而已,葉公主是施咒之人,咒術沒利用好而反噬施咒之人才導致重傷,這很正常。難道四皇子想小女丟了性命不成?」

    眾人聞言都贊同地點點頭。

    老皇帝也點點頭,對夜輕染和夜天傾吩咐,「輕染,你快帶著葉公主回德親王府養傷,用最好的藥,一定要將葉公主的傷養好。天傾,你送秦丫頭回府。」

    「是,皇伯伯!」夜輕染點頭。

    「是父皇!」夜天傾應聲。

    話落,二人再不耽誤,抱著葉倩和秦玉凝連忙離開。

    老皇帝看向監斬台,只見此時監斬台已經火光沖天,屍體的燃燒氣息和血腥味撲鼻而來,令人作嘔,他轉頭看向容景出聲詢問,「景世子,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查找不到兇手也沒關係,以後慢慢查找就是!只要葉公主和秦小姐無恙就好!」容景目光落在燃燒的屍體上,這麼片刻功夫那些屍體就已經燒焦。他淡淡出聲。

    「只能如此了!若葉公主出了事,朕難以向南疆王交待,如今既然葉公主無性命之憂,也算萬幸。」老皇帝點點頭,看著眼前的情形皺眉,對夜天煜吩咐,「天煜,你負責將這裡處理了!」

    「是,父皇!」夜天煜躬身應聲。

    「今日天色已晚,眾卿都散了吧!」老皇帝對身後眾人擺擺手。

    「恭送皇上!」眾人立即跪地相送。

    老皇帝當先抬步,儀仗隊緊隨其後,一行人烘托著明黃的身影浩浩湯湯走向皇宮。

    雲淺月並沒有跪拜,而是走到不遠處將葉倩那個裝蟾蜍的圓罐撿起來揣進了袖口裡。夜天煜送完老皇帝直起身正看到雲淺月的動作,問道:「小丫頭,你撿她做什麼?」

    「這是葉倩的東西,我怕她醒來找,先幫她收起來。」雲淺月道。

    夜天煜點點頭。

    容景看了雲淺月袖口一眼,溫聲道:「走吧!這裡有四皇子打掃場地。」

    雲淺月點點頭,想著那只蟾蜍大約是爆破了,屍骨無存,她看了一眼監斬台,抬步跟上容景。

    絃歌一直候在馬車旁,見容景和雲淺月來到,立即焦急地詢問,「世子,您的胳膊怎麼樣?屬下若是跟著世子過去就好了,也用不到世子出手去救那秦小姐。」

    雲淺月腳步一頓,這才想起容景的胳膊還受著傷,她目光落在他傷的地方,只見被他簡單包裹的娟帕此時已經被血染濕一片,她想起當時容景救秦玉凝的情形,臉色頓時不好。

    「骨頭錯位了,你上車幫我板正可好?」容景不答絃歌的話,而是回頭溫聲對雲淺月詢問,那語氣和神色似乎帶著小心翼翼,「若不及時處理,我這只胳膊就會廢了!」

    絃歌大驚失色,「世子,怎麼會如此嚴重?屬下幫您……」

    容景淡淡看了絃歌一眼,絃歌立即住了口。

    「你不是無礙嗎?不是小事一樁嗎?如今不板正就廢了?」雲淺月冷冷瞥了容景一眼,忽然轉身,向不遠處停著的雲王爺的馬車走去,丟下一句話,「為了救誰傷的讓誰幫你板正去!別找我!」

    想起他是為了救秦玉凝傷的,她心中就說不出的不舒服,尤其是秦玉凝當時還躺在他胳膊上,這讓她恨不得砍掉他抱著秦玉凝的這只胳膊,還給他板正?做夢去吧!

    「你若是不給我板正,我就不處理,就讓這只胳膊廢了得了,反正也沒人心疼。」雲淺月剛一邁步,就被容景伸手拉住,他聲音極輕地道。

    雲淺月腳步一頓,回頭看著容景,冷笑地挑眉,「哦?我不給你板正,你就等著廢了?是這樣?」

    容景點頭,「是!」

    「那你就廢了得了!」雲淺月毫不客氣地拍掉他拉著她胳膊的手,抬步向前走去。

    容景感覺手背一痛,但依然緊緊拽住雲淺月的胳膊,跟著她走了一步,溫潤的聲音含了一絲軟意和急迫的解釋道:「當時救她是迫不得己,若是但分有一分可能,我便不會出手。你也知道當時的情形,我若不救她,她必死無疑。她若是死了的話,這天聖還有何人能讓夜天傾想放棄你而娶,皇上如何肯輕易廢除祖訓。我……」

    「先上車!」雲淺月忽然打斷容景的話轉身。

    容景點點頭,抓著雲淺月的胳膊依然不松。

    雲淺月白了他一眼,她心中清楚明白,當時情況夜天傾沒撈住秦玉凝之後,夜輕染、夜天煜、南凌睿、葉倩等武功高強的幾人都無人出手去救秦玉凝。老皇帝的侍衛在那等危急關頭想救人也沒那等本事。若是容景不出手,秦玉凝的確必死無疑。若是秦玉凝死了,那麼也就沒有接下來這些事情了。更何況若不是容景,換做一個人救秦玉凝的話,那麼估計也不會逼迫的夜天傾下了決心請旨賜婚,也就不會有她歷經生死讓老皇帝廢除祖訓了。她雖然心中不舒服,但也不是不講理之人。

    「世子,淺月小姐請!」絃歌見二人鬧翻,心都提起來了,上次世子和淺月小姐鬧翻,從雲王府回府後整整一日沒開口說一句話,讓他終於知道淺月小姐在世子心中的地位何其重要。如今見雲淺月回來,他一喜,連忙伸手挑開車簾。

    雲淺月當先跳上了車,見容景拉著她的手站在車前不動,她回頭沒好氣地道:「還拽著我做什麼?趕緊上車!」

    「你拉我一把,我如今沒力氣!」容景道。

    「我很給你臉是不是?」雲淺月挑眉看著容景。

    絃歌臉色頓時難看,什麼時候有人敢這麼對他家世子說話?他看向容景。見容景半絲也不惱,反而對雲淺月一笑,似乎有幾分討好地道:「我是真的沒有力氣。」

    絃歌垂下頭,他家世子魔怔了!中了淺月小姐的毒。

    雲淺月皺眉,打量容景,見他額頭有細密的汗溢出,不像做假。她用力一拽,將容景拽上了車,簾幕緊跟著落下,遮住了外面的光線,她第一時間把上容景的脈搏,手剛放在上面,面色一變,怒道:「你功力才恢復一成就敢跳下去救人?你想死是不是?」

    她就奇怪他和她明明一同功力盡失,怎麼會他比她武功提前恢復了呢!感情就一成功力就敢下去救人。她放下手,恨恨地罵道:「怎麼不摔死你?骨頭斷了是輕的。你肺腑沒被震酥了是你的命大!」

    「我是有把握的,若是沒把握我自然不會跳下去。」容景看著雲淺月惱恨的臉,溫柔地道:「如今不是無事嗎?」

    「無事?你這叫無事?你肺腑被氣血沖傷,那好不容易恢復的一成功力如今也成了泡影。未來半個月估計都不能提力。胳膊斷了一處筋骨,還叫輕傷?」雲淺月瞪著容景,虧他在老皇帝和那些人面前還裝作若無其事。如今在她面前到是不裝了!怪不得接住秦玉凝不立即鬆手呢!當真是連鬆手的力氣都沒了。

    「好,不是輕傷,是重傷,很重的傷,所以未來日子你要好好照顧我,讓我將傷養好。」容景立即軟了語氣,還帶著三分柔緩的味道。

    「你為了救別人受傷讓我照顧?憑什麼?」雲淺月臉色陰沉。

    容景不答話,伸手將外衣扯下,隨手扔了出去,對絃歌吩咐,「拿去燒了!」

    「是!」絃歌接過容景的外衣。

    雲淺月看著容景裡面僅剩一件錦衣,自然清楚他是因為那衣服沾染了秦玉凝而拿去燒了,心裡舒服了一些。但依然沒好臉色。

    「皇上深不可測,已經懷疑你我。那一番問我喜歡誰想要為我賜婚的話語已經初見端倪。我若是不做些什麼讓他安心,他指不定會做出什麼。我知道你不喜我救她,我自己也不喜,但救下秦玉凝就能抓住夜天傾的命脈,抓住了夜天傾就等於抓住了皇上的一半命脈。不管皇上是否再懷疑你我,我們此時手中雖然沒攥住主動,也不會再被動。今日雖然沒查到兇手,但是廢除祖訓,收穫頗大。這一番變動後,至少短時間內,皇上再沒時間盯著你我。」容景一歎,對雲淺月柔聲道。

    雲淺月依然沉著臉不說話。

    容景湊近雲淺月,用那只完好的手臂將她抱住,見雲淺月不躲,他似乎笑了一下,繼續柔聲道:「我見夜天傾扶著秦玉凝呵護備至而來,就料到今日也許是個機會。秦玉凝就是讓你擺脫這個祖訓束縛身份的契機。她若是沒有這等用處的話我如何會去救?我們能掌控住的主動並不多,這等機會我怎麼可能放過?換做是你也不會放過對不對?不氣了好不好?頂多下次我不再救她了。」

    雲淺月臉色稍好,但依然不說話。

    「這回我們都傷了手臂,我的是左手,你的是右手,正好一塊而養傷了。」容景低頭在雲淺月的唇瓣吻了一下,又笑道。

    雲淺月感覺唇上劃過一絲清清涼涼的感覺,讓她氣惱頓失,她沒好氣地推開他,「誰家受傷還湊一對的?也虧你做得出來!先看看你的胳膊廢了沒有!」

    「好!」容景放開雲淺月,笑著點頭。

    雲淺月伸手挽起他的衣袖,只見此時肘彎處已經紅腫血污一片,她心裡一緊,用手指輕輕在那肘彎處按了按,鬆了一口氣,想著還好,僅僅斷了一根筋骨,她抬頭看了容景一眼,緩和了語氣道:「你忍著疼,我給你將錯位的筋骨推回原位,然後再固定住。」

    「嗯!」容景點頭,眸光溫暖。

    雲淺月雙手尋了個合適的位置,猛地一提力,只聽「卡吧」一聲,錯位的骨頭已經被推回原位,她抬頭看向容景,見容景面色不改,依然目光溫柔地看著她,她掩飾住自己心底的微疼,嘲諷道:「果然是沒心沒肺,居然都不知道疼!」

    容景深深地看了雲淺月一眼,淺淺一笑,「你都代替了我疼了,我又如何會疼?」

    雲淺月哼了一聲,問道:「藥呢?」

    「在你身後的匣子裡。」容景道。

    雲淺月回身,果然見有一個匣子,她立即打開,裡面好幾個玉瓶,她挨個看了一眼,從中間拿出最好的那個打開,又伸手入懷掏出娟帕,見是早先霸佔容景的那塊娟帕又放回了懷裡,重新從懷裡掏出一塊彩蓮給她繡的帕子給容景輕輕擦去肘彎處的血跡,擦乾淨後將娟帕扔了,倒出那個玉瓶的藥液輕輕塗抹在傷口處,將傷處都塗抹完,她頭也不抬地對容景道:「將你的帕子給我,我給你裹上!」

    「你懷裡不是有一塊,為何不用?」容景笑問。

    「我就不想用,你管得著嗎?」雲淺月催促,「快點兒!給我!」

    容景從懷裡掏出一塊娟帕遞給雲淺月,笑道:「都是我的帕子而已,有何不同?」

    「你怎麼那麼多話!」雲淺月接過帕子,利索地給容景包紮好,又將他袖子放下,做完這一切鬆了一口氣。她不明白為何自己受傷感覺沒什麼大不了的,但這個男人受傷她怎麼就渾身不好受?她抹了抹額頭的汗水,抬起頭對他警告道:「念在今日收穫頗大的份上,你救秦玉凝這事情就算揭過,再有下次你為了救別人而受傷的話,愛找誰給你治傷就找誰給你治傷去,總之別再找我。」

    「好!」容景點頭,嘴角的笑意蔓開,眉眼溫暖如水。

    雲淺月覺得每次這個男人一笑就讓人三魂能丟了七魄,她艱難地移開眼睛,掩飾住自己那顆被蠱惑的心,哼道:「算你識相!」

    容景笑看著雲淺月,笑而不語。

    「你當時為何也覺得葉倩不會成功?」雲淺月言歸正傳,她是憑感覺,她不認為容景會憑感覺說不會,定是哪裡有不對的地方。

    「萬咒之王是南疆至寶,之所以被稱之為南疆至寶,不單單是它的身體能養咒,還有一點就是它的身體可以用來試毒。」容景收了笑意,緩緩開口,「當時你發現萬咒之王在吸食了秦玉凝的血後有什麼變化嗎?」

    雲淺月心思一動,仔細回想了一番,道:「那只蟾蜍當時是碧綠色,當它咬在秦玉凝手臂上的時候它變成了紅色。難道不對?」

    「後來呢?你再沒看到它變成別的顏色?」容景又問。

    雲淺月想起當時青霧沖沖,她心思都在葉倩和秦玉凝身上,倒是沒注意後來它變沒變顏色,搖搖頭,「我只是見到後來它變大了一圈。」

    「它在爆破的那一刻變成了紫色。」容景道。

    「什麼?」雲淺月一驚,看著容景,有些不敢置信,「你說是秦玉凝的血有毒?還是那只蟾蜍被人暗算中了毒?它既然是用來試毒之物,不是不怕毒嗎?」

    「它怕一種叫做紫草的毒。只要沾了紫草,就會爆破而亡。」容景道。

    雲淺月眼睛瞇了瞇,在腦中搜索關於紫草的訊息,腦中似乎有一本醫書打開到紫草那一頁,她的記憶和在容景的書房看的那本書重疊,都是一片空白。她看著容景,「紫草是一種什麼樣的草?」

    「紫草是……」容景眉眼間染上一抹冷凝,在雲淺月疑惑的目光下淡淡開口,「當時我父王身死,中的毒就是紫草,回天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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